这一幕，难道不美嘛？华丽而漂亮的演出，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他用的是如此粗糙的作品雕刻而出的。
具备冲击力的一幕被呈现在闻声赶来的其他船员的面前，在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鲁的叫骂声中，衣衫不整的粗鲁汉子们拿着刀与枪从船舱内涌了出来。
目视的第一幕，他们无不被这令人震撼的美所呆滞，但当他们意识到那被捆绑在蛛网之中折磨惨叫的是他们的同伴后，愤怒替代了美的震惊。
“快住手，我数到三，不然我毙了你！！！”
伴随着水手长的怒吼，一把把先进的皮尔特沃夫产的半自动步枪对准了杜克的脑袋，但他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淡淡的说道
“欢迎各位来到我的独奏会，请注意不要喧哗，不要打扰演奏。”
“我毙了你！！！！”
红着脖子的水手长毫不犹豫的对杜克扣动了扳机，火药爆破，摩擦推动者钢铁发出了爆响与撕裂空气的声音，以及射入血肉和更加凄惨的叫声。
只是这叫声却不是来自演奏乐曲的乐师，而是那作为乐器的水手。子弹穿过了他的肩胛骨，剧痛让他的惨叫声更加的刺耳。
水手长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的右手，他低下头，不知何时那从杜克脚底蔓延而来的暗影控制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影子，
在妖异的月光与空气中飘荡的血雾之中，杜克身上的衣服仿佛变成了红色，深红锋喙鸟皮在月光照耀下散发出了猩红的颜色。
“你们也要加入这场独奏会嘛？”杜克轻声笑道，手掌轻轻的拨动琵琶的琴弦，道
“那好吧，但要奏的更响一点——让我听到你们的声音吧。”
所有人，涌上甲板的所有水手都惊恐的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们如提线木偶一般的举起了自己的手，将枪械对准黑暗的天空，将扳机一扣到底！
火药爆炸的声音伴随着子弹穿透的金属风暴，为这场独奏会增添了一份打破寂静的疯狂和热闹，杜克演奏的速度越来越快，被蛛网缠身的水手身体被绷的越来越紧，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
“魔法，这个人是黑魔法师啊！！！！”
一道奥术光芒组成的发击弹朝着杜克的方向激射而来，杜克轻轻的压下了琴弦，整个人消失在了脚底的暗影之中，躲开了这发奥术飞弹。
“这里到底是怎么了！”伊泽瑞尔用奥术跃迁跳到了甲板的中心，看着混乱的一切不解而愤怒的问道，就在这时，刚才和他正谈论些什么的船长也来到了甲板。
这是一位年纪存与中年的船长，瞎了的一只眼睛上是一个机械眼罩，一条腿被机械锁替代，脸庞凶悍，看起来与其说是船长，不如说更像是海盗头子。
他来到甲板上冷静的扫视了一遍，抬起头，看着那悄无声息的矗立在银月之下的声音。
“只是一点小小的惩戒和一场独奏会罢了，伊泽，还有船长先生。”
杜克微笑的凭空站立在银月之下，但如果细细看去，会发现他的脚底踩着一根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银丝，他就仿佛是一只趴在蛛网中的蜘蛛一般
“你就是伊泽瑞尔说过的，那个要上船的艾欧尼亚人？”即便面对这样的情况，船长依旧冷静的和杜克对这话，夹在中间的伊泽瑞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好
“是的，船长先生，是的。”杜克的手按在琵琶的琴弦上，笑眯眯的回应道
“这可不是在别人船上做客的时候该有的礼仪.......”船长瞥了一眼被杜克吊在空中哀嚎的水手，淡淡的说道
“我要纠正船长先生两件事。第一，我很遵循礼仪，因为是别人的船，所以我甚至在这位先生发出了对一些对我本人的侮辱性话语后也保持了克制，问题是他得寸进尺，不仅我我这里索要贿赂，而且还意图谋财害命。”
杜克指着被他吊在空中哀嚎的水手，轻轻的说道
谋财害命可不是胡扯来冤枉人的，杜克再清楚不过这种渣滓的想法了，就算再怎么种族歧视，付了钱上船的客人都没有理由住到仓库里去。这厮打的主意八成就是趁杜克睡着了把他干掉，拿走身上所有的财产后丢进海里。
“第二，我并非是来做客的，我付出了金钱，需求的是劳烦各位将我带到比尔吉沃特。我付出了十三磅的黄金，即便排除这位先生从我这里讹走的三磅，也有足足十磅的重量，我觉得这些黄金应该让我有一个不错的远航体验，而不是住在又臭又脏的仓库对不对？付出和得到，等价交换，神圣的交易不容亵渎——船长，皮城最重要的一条法律你不会忘记了吧。”
“不，不是这样的，船长，是这个艾欧尼亚人对我先出手的！”
在船长锐利的目光下，被杜克吊起来的水手哀嚎着反驳道，而这时，伊泽瑞尔却站出来说了公道话。
“船长，的确是他先讹我朋友的钱的。虽然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但我能确定，我朋友说的话大部分是没什么错的。”
“嗯。”船长点了点头，对着杜克道
“关于这件事是我们这边的错误，但不管怎么样，希望您能住手，毕竟再这样僵持下去，对我们双方都不是件好事。”
“好。”杜克耸了耸肩，轻轻的一按琴弦，将水手吊在空中的铁丝网瞬间收回，控制住所有人的暗影也都回到了他的脚下。
但即便是这样，那些水手对杜克也纷纷露出了排斥和恐惧的模样，不敢看他。没人会喜欢自己的同伴里有一个是能控制自己身体的巫师，更别说还是在船上这种封闭环境了。
杜克并不在意这些排斥和恐惧的表情，不如说他就是想要这样的结果。在远航的船只上，适当的表现出自己的力量是能减少很多麻烦的最佳方法。
——当然，如果杀人那就有些过了，杜克也不是什么恶魔，杀人？他才没那么残忍呢。
“四肢的经络被割断，关键部位的骨头被搅碎了好几根，船长，他已经废了。”
船医上去检查了一下那个水手，片刻后对着船长摇了摇头，这样的人已经没用了，沦为了废物，更别说还是在大海上了。
“带他下去向包扎好，有的治就治，治不好的话就给他吃顿好的，然后......”
船长沉默了片刻，低声对水手长吩咐道，水手长怔了怔，看着趴在甲板上像是蛆虫一样的同伴，咬了咬牙，只能照做。
路过杜克的时候，他狠狠的瞪了杜克一眼，里面呆着明显的愤怒和怨恨。毕竟这家伙哪怕再人渣，也是他们一口锅里吃过饭的兄弟，就算是要教训，也不应该让外人动手。
“好了船长先生，半夜将各位吵醒十分抱歉，不过事有无奈——我想我现在应该能看看我的舱室了吧，在十三磅黄金的条件下？”
杜克重新将琵琶背在了背上，微笑的说道，船长点了点头，将杜克带到了上舱室的一个房间前。
“这里曾经是属于大副的房间，现在，他归你了。”
杜克走进了舱室，点亮了拉绳灯，看着亮堂的房间与简洁主义的好似回到现代的布置，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了，能方便问一下，大副，他到底怎么了？”杜克好奇的问道
“......死在坏血病下了。”船长顿了顿，低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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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诡异的大副之死
“咪咕咪咕咪咕咪咕米？（所以你折腾了这么半宿，就为了让自己成为船上的公敌嘛？）”
刚一关上房门，阿狸就跳到了床上，小小的身体在软软的床榻上滚了几圈，毛茸茸的四肢朝着天花板划了划，带着一股嘲笑意味的说道。
“我本来也没打算和这些水手搞好关系。”杜克解下了背后的琵琶放在床边，一边脱下皮甲一边懒洋洋的说道
“说到底我和这些人也不过只要搭一段路的缘分罢了，下了船以后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面，我要他们的好感度干嘛？泡茶喝嘛？”
“咪咕咪咕咪咕（可你这样子好像不怎么讨那个伊泽瑞尔喜欢。）”
阿狸懒洋洋的盘卧在了枕头边
“没什么，我又不打算和他相亲。别看他年轻，一个走遍符文之地大半地方的探险家不可能是天真的校园男孩，有些事情他能理解我的。”
杜克将自己甩到了床上，将热乎乎的肉狐狸抱在了怀中当暖手宝，轻笑道
“再说了，我卖给他的是他真正需要的大人情，攀登巨神峰，迎娶拉克丝。呵，如果他能做到，那我就要恭喜他，顺带恭喜我让一个星灵欠下了这么大的人情，如果失败了，死人是没必要讨论关系好坏的。”
是的，死人是没必要去讨论关系的好与不好，而且就算是会动的死人，和他的关系也不可能好。
从艾欧尼亚出发前往比尔吉沃特，以这艘船的航速不超过三天就会到，当然前提是在途中不会遭遇什么麻烦的基础上......
“比起这个小问题，我觉得有件事更需要我去关注——这个舱室的主人，这艘船的大副到底怎么了？”
杜克摸了摸下巴玩味道
“咪咕米咪咕（不是说得坏血病死了嘛？）”
狐狸歪了歪脑袋
“不，坏血病的确是远航船员经常性会的的致死疾病，但说到底也只是缺乏维生素C，偶尔吃一点橘子就能解决的事情。远航的船员尤其是皮尔特沃夫这样的先进航海技术的国家，不可能没有这点常识。”
“咪咕米？（或许是橘子吃光了呢？）”
“不可能的。”杜克摇了摇头
“就算橘子再怎么吃光，率先得坏血病的也应该是那些长期进行体力劳动的水手，大副在船上的地位仅次于船长，很少有会用到大量体力的工作交给他，而且就算是吃光了橘子那他也应该是最后那一批得坏血病的人，而那些水手看起来一点儿坏血病应该有的症状都没，而偏偏大副却得坏血病死了，你就不觉得蹊跷嘛？”
他将怀中的阿狸抱到了枕头上，摸了摸她的脊背，道
“我要出去查一查这件事，你就先睡吧，我正好要给你打一份今天的‘食物’。”
说罢，杜克便发动了掠影步，整个人缓沉的融入了暗影之中，向着船舱外遁去。
黑暗不一定是暗影，但在星球上的大部分黑暗却几乎都是暗影，太阳对星球的影子，光对物质的影子，在深沉的黑暗与暗影中，影流如鱼得水。
杜克顺着暗影一路摸索前进，将路经的所有舱室的位置都暗暗的记在了心里，这些情报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起到作用的。
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要的目标。
船医室内，那个被杜克仁慈的弄成了废物的水手正躺在病榻上一动不动，看他发直的眼神和旁边掉落的针管，就知道一定是船医给他打了什么诸如吗啡一类的玩意。
现在他两眼发直一边淌着口水的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的差不多了，但看样子，基本上是废了。
其实在符文之地，断手断脚根本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重伤，有太多魔法能做到断肢重生的效果了。即便是在魔法不昌盛的皮尔特沃夫，他们也有大把大把的海克斯科技改造，这种反科学的魔法科学甚至能在将一个人除了脑子以外所有部件完全换掉的情况下维持一个人的自我。
然而那些科技改造通通都不是一般人出得起价格的，诸如灰夫人那样几乎改造强化了大部分身体的海克斯科技结晶化的价格是天文数字，而很明显，这帮穷的叮当响的水手没有可能付得起昂贵的改造手术费。
死，那是肯定的了，而且八成会落魄至极死相难看。所以船长让他吃顿好的然后送他安乐死，已经可以说是非常仁慈的决断了。
但......他还不能这么简单的死掉，死了可以，但是，不是这样死掉。
杜克悄无声息的摸到了伏案读写的船医的身后，轻轻的将他掐晕了过去，抬起食指，紫黑色的梦魇尖刺从指间缓缓渗出。
将尖刺刺入船医的后脑，往里面灌输了一段伪造的梦境以后，杜克抽出尖刺，在那个废物水手的脑前比划了一下。
噗呲！
尖刺缓缓的刺入，杜克并没有往他的脑海里灌输梦境，而是不间断的向他的大脑输送‘大副’这个单词。
所谓的梦境，是潜意识欲望的满足，但同时也是受记忆和思维摆弄后产生的追忆，在对潜意识不间断的输送同样一段信息后，那这个人的梦极有可能会将这段记忆凸显出来。
废物水手的表情不断的变幻，从挣扎到平静，杜克也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心神沉入了他的梦中......
影影绰绰而不正常的世界，昏暗漆黑的甲板，下面是一个又一个拿着照灯的水手。
看着这模糊的世界，杜克的眉头微微一皱，果然药物对大脑的影响还是很重的，梦境居然变得这么模糊。
“快下来，你在干什么！快点下来！”
面目模糊的船长正对桅杆上叫喊着什么，杜克顺着看去，桅杆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杜克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是一团模糊的黑影
“Naja Cabros！！！Naja Cabros！！！Naja Cabros！！！”
他高呼着，疯狂如疯癫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古怪的音节根本就不是人类的嗓音能发出的，他越爬越高，张开双臂就仿佛要拥抱月亮一样。
然后，他高高的跃出，翻过甲板，宛如一只在空中迈开双腿的藏羚羊，跃出了船杆。
噗通一声，他坠入了大海，那影影绰绰的黑影立刻拥了上去，杜克也凑了过去，但却只看到了一片黑暗的海水。
看来那个跳海的应该就是大副，杜克低声说道。灌输梦境的关键词后，最为显眼和着重的目标往往就是关键词指代的事物，而毫无疑问，这场梦最大甚至可以说唯一的主角——只有跳海的大副。
但是他刚刚高呼的名字，那个奇怪的音节......
“娜迦卡布洛斯嘛......”杜克喃喃自语道
他讨厌被这种超凡力量盯上的感觉，根本就是不讲任何道理的强大和诡秘，即便跨越时空也只是眨眼之间。
杜克回过头，不知何时他的背后站着一个黑漆漆的影子，他一把抓住了杜克的手臂，咧嘴笑道，从齿缝间滴落漆黑的浓稠液体。
“找到你了！”
杜克骤然睁开双眸从梦中醒来，轻轻的喘息着，看向了自己的手臂
那里......有一个清晰的五指印记。
“.....这么着急的嘛？”杜克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