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近似的确依旧有,譬如蒸汽机器人布里茨,又比如维克托改造主持的光荣进化造物,都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通过碳基生命向硅基生命体进行迈进。
那么,他们又有什么共同之处呢?
无情?不,冷酷?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只有两个字——理性。
以数字比例,以科学的角度,以实际的占比考虑任何问题,这就是理性。就像是那个有名的电车难题,如果真的存在无法用第三种方法解决的情况,理性会毫不犹豫压死数量少的那个铁轨上的人。
这不是什么正义和感情,也不是什么冷酷和无情,对他们这样的近似硅基生命而言,就只是单纯的数学问题罢了。
而嘉文三世做到了理性嘛?他或许曾经做到了,但他现在......什么都不是。
但杜克从门后将嘉文三世的尸体拖出来的时候,他不由的摇了摇头,失望的叹了口气。
或许他对于这位皇帝还是太高看了一眼,他本以为他能够度过‘钢铁’的考验,但没想到,他还是没有度过去。
杜克伸出手,从嘉文三世的胸前拿出了一块不起眼的黑色小铁片——这是一枚世界符文,一枚名叫‘钢铁’的世界次级符文。
这是一枚比乐芙兰得到的‘黑’稍微低级一点的世界次级符文,它的上级符文名叫‘金属’,而在上一级,是真正的世界符文‘大地’
但对于凡人国家来说,‘钢铁’的作用远比‘黑’要强,而同样的,它对于掌握者的要求也是极为苛刻的。
想要掌握‘钢铁’符文,必须通过符文的考验,那就是成为一个内外皆钢的理性存在。
面对事物能以理性思考,面对心灵的闻着必修坚持自我以钢铁一般的意志粉碎任何心灵上的攻击。
再然后,持有者必须让身体融入钢铁,体验钢铁的存在,最后本质完全与符文融合,成为一个真正内外皆钢的存在。
很可惜,嘉文三世并不是这样的一个人才。
或许他是一个出色的国王,一个合格的政治家,一个心灵足够冷酷的人。但他还是有感情,他的心灵还是存在不可磨灭的弱点,他不愿面对的东西。
面对搜魔人这个他一手缔造出来的恶魔,以及那千千万万因他而破灭的家庭,甚至是德玛西亚内部几乎被他彻底封杀的魔法发展路线——这些都是他绕不过去的弱点。
于是在‘钢铁’的问责下,他没能通过考验,他的心灵无法驾驭‘钢铁’,于是他的肉体被钢铁杀死。
嘉文三世的尸体遍布穿刺的痕迹,但看不到任何的凶器,只是从他体内流出的,是迅速冷却而凝固的铁水。
杜克啧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这个坑爹的陷阱是瑞兹设计的还是世界符文自我产生的,虽然他半个月前有惊无险的拿到了这玩意,但对凡人来说,这个考验还是太难了。
杜克想了想,将铁片从嘉文三世的手上拿了过来,如果他不行,就换下一个,如果下一个还不行,杜克就得准备一下备案了。
他不介意为德玛西亚换上一位傀儡的皇帝,虽然他并不想这么做——毕竟风险太大,而且完全无法达到他计划中的目标。
杜克看向了背后的乐芙兰,此刻她已经选择触发了留在灵魂碎片里的传送魔法,带着那枚‘黑’的世界符文回到了诺克萨斯。
果然......还是这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女巫比较省心啊。
宫殿下方,喊杀声伴随着龙焰喷吐的声音越来越响亮,里面还掺杂了凄惨的尖叫与愤怒的咆哮。
这些都不是问题,杜克最担心的永远不是这些凡人,他担心的是那个蓝色的大光头——他就不相信那家伙不会给自己留下的符文做点触发警报什么的。
十有八~~九,那家伙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藏起来的世界符文被人挖走了。不过哪怕他本事在大也不可能在世界符文本身上留下什么标记,他八成只会直奔德玛西亚雄都而来。
杜克摇了摇头,将嘉文三世怀中的信封拿出来,将承载世界符文的铁片放了进去,再然后,他走入了通道内。
这三枚世界符文,他只需要一样。剩下两样他并不需要握在手里,派发给他人,自然是有用的。
但唯独塞拉斯经历的那一枚世界符文,他绝不会让给任何人。
那是属于他的,走向‘超脱’的宝物。
......
那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停留在自己脑中的幻象?到底现在的自己是一场梦?还是梦中的自己醒了过来?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塞拉斯依旧在困惑这个问题。
是的,从那命运分歧一般的小巷的夜晚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了,曾经发生的记忆塞拉斯几乎都快忘光了,但他有时还是会困惑与这个问题。
塞拉斯静静的注视着面前摇曳的烛火,自己的影子在烛火的照耀下,与旁边的营帐边形成了张牙舞爪的黑影。
“塞拉斯将军,叛军已经被赶到了山顶。”
一个传令兵走入营帐,高声为是塞拉斯报告着,他木然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是的,他是个将军了,塞拉斯·维克托利亚将军,边沟镇的传奇,法师杀手,王国的贵族。
这二十年来,他花了多大的功夫才爬到如今的地位?从搜魔人的一条狗,变成如今的贵族......
这一切逃脱不开塞拉斯的努力,也逃不脱他的好运气,但更加重要的因素,还是因为他的‘梦’。
是的,成就了塞拉斯的如今,让他从一个搜魔人的‘猎犬’变成了如今将军与贵族的最重要因素,还是因为他的‘梦’
那在命运的转折点中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杀死了管教而逃亡,捉起来被关押了十五年的梦境。
虽然随着时间推移,塞拉斯几乎都将这个梦忘记了,可每当他遇到重要的抉择之时,心中的悸动总会让他做出正确的决定。
从奴隶成为将军,看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你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正确。
在抉择之中永远选择正确的一方,在无数个两难的抉择中选择最大的一方,一直对下去,一直不要错,一直对下去,你总会完成不可能的愿望的。
塞拉斯就是如此,那如现实一般真实的梦让他获得了这种永不犯错的能力,永远抉择正确,永远前进。
也正是因为这样,塞拉斯才会总是有这样的疑问。
到底他身处的现在是一场梦,还是说牢狱的记忆是一场梦?他究竟是身在冰冷的监狱里做着白日梦?还是呆在营帐内追思梦境?
凡人们恐惧死亡,却遗忘梦境,他们不知道梦境和死亡其实只有一线之隔。
人们每晚都会坠入梦境的国度,那对他们来说是一场新的人生,只是他们醒来不曾记得罢了。死亡只是一场永久的睡眠,或者说,是开启一场新的梦境。
他分不清,真的分不清,这种混淆感,让他有种近乎疯狂的痛苦。
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睡了,他依靠那些魔药维持自己的精力,因为他害怕睡着了,一切就又变了......
恍惚之间,塞拉斯听到了营帐外吹响的号角声,他轻轻的吐了口气,拿起了旁边配剑,走出了营帐。
高耸的山崖之上,是一群被包围了的法师。这是一群无恶不作的恶棍,他们打破了禁魔监狱的墙壁,屠杀了监狱的所有人,还在雄都引发了一场空前的大爆炸。
他们在德玛西亚境内纠结军队,他们反叛国王,于是嘉文三世任命自己来平叛。
这会是他人生中又一次重要的抉择,只要成功了,他就会真的爬上德玛西亚的高层,从此以后,真正的将命运握在手心。
事实证明,接下了任命的他又做了一个人生中重要的成功抉择。依靠着对魔法师的经验,塞拉斯几乎将这些法师赶尽杀绝,如今最后的死剩种,只留下了山顶的这点。
山下,严阵以待的无畏先锋堵住了所有下山的路,天空盘旋的龙禽骑士们,杜绝了任何法师想要从空中离开的想法。
“呵呵......将命运握在手里嘛?”
塞拉斯自嘲了一声,挥手下令放火。
他的副官犹豫了片刻,低声问道
“塞拉斯将军,我们不应该先劝降他们嘛?或许他们愿意投降也说不定呢?”
“投降了怎样?他们还是会死,他们犯下的是谁都无法饶恕的重罪。屠杀平民,造反,杀戮贵族,进攻军队,这个国家上下所有的阶级他们都得罪了个遍。”
塞拉斯从旁接过了一把火把,对着副官淡淡道
“而且......他们是不会投降的,我知道,我也明白......”
塞拉斯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山顶那影影绰绰的身影,他看不清那是谁,但他的感觉告诉他,那些人,尤其是他们的首领,是绝对不会投降的。
是啊,被囚禁十五年,被折磨十五年,这样的人怎么会投降?一个疯狂的复仇鬼,必然有着一颗孤狼高傲的心。
和他不一样,他是低下头的猎犬,而他们,是骄傲的狼。
塞拉斯幽幽的叹了口气,让火把点燃了面前的大炮。
火焰将这一片的天空和山林映红了,照亮了塞拉斯的脸,他看着远处,那里,似乎有个影子在向他招手。
“将军,这是收缴的危险魔法物品。”
士兵将那些法师们的遗物呈现在了塞拉斯的面前,它们大多数都已经被火焰烤焦了,和他们的主人一起。
但突然,塞拉斯发现了一枚没有被烧焦的饰物,那是一根项链,缀饰着的确是一根银色的,好似箭头一样的东西。
没来由的心悸再一次发生,塞拉斯拿走了这枚饰物,他猜这一定是他命运中必须拿到的东西。
......
宏伟广场的两侧,欢呼的平民对自己夹道欢迎,他们欢呼着胜利,欢呼着德玛西亚又一次的胜利。
但这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这是一场平叛,但是叛乱本身就是和荣耀二字根本不沾边的,叛乱是王国的污点,而平叛的将军,不过是去修补羊圈罢了。
塞拉斯轻轻的叹了口气,握住了胸前的吊坠,心脏跳的很快。
毕竟他很快,就要迎接命运的那一刻了。
他来到了嘉文三世的面前,慈眉善目的皇帝注视着他,就像是注视着一把举世无双的宝剑一样。
塞拉斯翻身下马,半跪在了嘉文三世的面前,他的心跳的越来越快了。
“塞拉斯·维克托利亚将军,你为维护德玛西亚的平安立下了汗马功劳!你平叛了国内的法师叛军,将那些可恨的法师全部送上了绞刑架,你是我们的骄傲,德玛西亚的骄傲!”
嘉文三世手持长剑,贴在了将军的背上,而那头盔下的,赫然是塞拉斯的脸!
“我的荣幸,陛下。”塞拉斯恭敬的低头回答道
“因此,我册封你为王国伯爵,破法者军团的军团长!你将统领国内一切逮捕并杀死施法者的重要任务,你是否愿意接受?”
“早已准备好了,陛下。”
塞拉斯的心跳的越来越厉害了,甚至站在一米外都能倾听到这股心音。但这很正常不是吗?因为这的确是他人生重要的一环。
是的,最重要的一环,最......
塞拉斯的眼眸,微微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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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时间之轮回
“我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
欢呼的人群中响起了一阵疯狂愤怒的咆哮,一个咆哮着的男人拖拽着身上的锁链,如同疯了一般,双手挥洒着所有的魔力,冲向了那个跪在嘉文三世面前的塞拉斯!
他越过了这些士兵,他撕碎了挡路的嘉文四世,他就像是一个无双的战神一样,无可匹敌的巨龙,一切的一切在他的眼里都如同脆弱的豆腐一样,被那双手洋溢的强大虚空能量轻易被撕碎。
他来到了嘉文三世的面前,一点多余的废话都没有说,沉重的铁拳瞬间就轰碎了授冠的皇帝,而半跪在地上的塞拉斯就像什么也没察觉到一样,只是低声的喃喃自语着
“第三十九万六千八百二十一次,第三十九万六千八百二十二次......”
噗嗤!
塞拉斯感到胸前一痛,熟悉的位置,熟悉的痛觉,仿佛重复了无数遍的演练,或者说,重复了三十九万次。
那个凶徒疯狂贯穿了自己的胸膛,从他的胸前将那枚银光闪闪的饰物扯在手中。塞拉斯不痛,甚至也不惊讶,他脸上泛起的,只有无边的麻木。
他回过头,麻木的看着那个男人,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从愤怒转变为惊讶,然后,变成无止境的恐惧。
他的身体逐渐变得暗淡,银色的饰物也变得暗淡了起来,周遭的一切变成了无意义的灰白色,仿佛按下了暂停的画面终止在这一刻。但塞拉斯清楚,没有继续下去的可能,接下来,是重播。
自己干掉了自己,然后自己回到了过去,成为了自己,然后再一次被自己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