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芙兰愣住了,毫无疑问她的法术释放是成功的,释放过无数遍的魔法不可能出现差错,现在的情况就是,她释放了魔法,魔法成功了,然而,她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莫不是她瞎掉了?这不可能,这只是乐芙兰控制的一具傀儡,虽然是依附了乐芙兰部分灵魂的分身,但就算这具傀儡的眼珠子被挖出来,她还是能通过远处的魔法观测看到一切。
现实就是,她不仅没瞎,魔法也没有失败,但就是什么都照不亮,什么都看不到。
照明术不行,乐芙兰就试了更多照明的魔法。她制造了一个火球,她为双眼施加了破除黑暗的魔法,她甚至制造出了小型的岩浆井,她能感受到热量,但她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一种莫名的心悸和恐惧窜上了乐芙兰的心头,即便停留在这绝域的只是她的一具化身,却依旧无法免除这种黑暗带来的人类本能的不安和畏惧。
但乐芙兰终究是个巫妖,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法师,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破除了心中的这股心悸还有恐惧,为自己施加了一个声音洪亮的法术
她大声的叫了一声,声音随着魔法的增幅如同最闹人的音响一般向着远处扩散,乐芙兰听到的声音越来越远,然而,一直没有回音。
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她明白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了。并不绝望,但很糟糕。
这里,似乎是一个禁止光芒存在的地方,但除此之外,这里什么都没有,而且空旷的吓死人。
一个压制了‘光芒’的领域,以乐芙兰的认知,能够压制魔法本质的,就只有更为崇高的魔法本质。
想到这里,她便一个一个将自己能释放的魔法尝试了一遍,从上到下,一个接着一个,然而但凡是能制造光芒或者看破黑暗的魔法,都没有起到效果。
乐芙兰的嘴角微翘,轻轻的笑出了声。
不是因为无法突破的绝境而疯掉,只是乐芙兰确定了一件事——她真的找到了世界符文。
毫无疑问,能够完全压制她所有魔法本质的崇高力量唯有来自符文之地的规则本质,世界符文,而这个无光的绝域,就是这个符文制造出来的。
这起吗说明了一点,她没有落进什么乱七八糟的陷阱里,她已经无比接近自己的目标了。剩下的,只要找到它就行了。
但从刚才的声波毫无回馈来看,这里起码有数万米大小,空旷的几乎没有任何的物体存在,起码乐芙兰没有感觉到任何声波可能带来的回馈。
慢慢找?乐芙兰不这么认为,如果利用这个符文布置在这个绝域的人是自己,而且自己又不想让别人找到这个世界符文的话——毫无疑问,她会把这里修建到极限的大小,亦或者说.......
利用世界符文本身的力量,制造出一个触发式而慢慢侵蚀并杀死入侵者的陷阱。
为什么不是直接布置秒杀的陷阱?因为这个世界符文并不是直接攻击性的符文,而其余的低等魔法力量在世界符文面前,是无法存在的。
乐芙兰看着黑暗中自己双手的位置,喃喃道
“第一步......我得好好想一想,这会是哪一个‘世界符文’。”
......
塞拉斯猛然睁开了眼睛!他惊异的从地上爬起,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来回的看着。
他只记得他追上了嘉文三世,然而就在他打算抓住他的时候,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让塞拉斯直接眼前一黑,再然后,就出现在了这里。
这里是哪里?塞拉斯茫然的看着四周,他正在人群中,一群狂热欢呼的德玛西亚平民,他是在宏伟广场,那洁白而巨大的雕像显示了这里一切的事实。
但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德玛西亚雄都不是已经被他拆掉了吗?
抱着这样的疑问,塞拉斯准备抓住一个人好好盘问一下,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激昂的军乐响起。
那是《德玛西亚进军曲》,只有为德玛西亚立下大功的将军凯旋归来的时候才会在宏伟王宫演奏,而上一次演奏这个乐曲的时候,还是嘉文三世平定边疆诺克萨斯入侵时。
塞拉斯抱着好奇的念头拨开人群,他看到了远处骑在高头大马穿戴着禁魔铠甲的一队又一队无畏先锋士兵,天空盘旋着龙禽骑士们,而在队伍的前列,行军的赫然是穿着一身金色铠甲的嘉文四世。
难道凯旋归来的是嘉文四世?塞拉斯疑惑的想着,但这不应该啊,凯旋的将军不会在队伍的最前列行走,为将军前驱开路是属于副将的职责。
但这个国家有谁能让嘉文四世当自己的副将?嘉文三世嘛?
很快,塞拉斯知道了自己的答案。
他看到了一个穿戴者银白色铠甲的将军骑在一头八足战马上,那银白色的铠甲威武而帅气,仿佛来自天界的工匠亲手锻造的一般。
塞拉斯的心头一跳,他总觉得这幅铠甲在哪里见过,但他又不记得是在哪里见过了。
而且这个凯旋将军的背影让塞拉斯十分眼熟,也是仿佛在哪见过,却又根本想不起来。
行军队伍通过了宏伟广场,如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震的塞拉斯耳朵疼,队伍走过了他的身边,将军也走过了他的身边。
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剧烈的心悸让塞拉斯几乎差点出手。但还好他控制住了自己,在这么多军队的包围下动手,和找死没什么差别。
那些禁魔石里一个魔法都没有储存,他可没办法像是引爆雄都还有那些无畏先锋士兵身上久经战斗的铠甲一样轻易制造连环殉爆。
这个将军来到了黎明城堡前,他跳下马,单膝跪在了嘉文三世的面前。
他摘下了头盔,那一瞬间,塞拉斯的震惊的后退了数步
“不可能,怎么可能......”
“塞拉斯·维克托利亚将军,你为维护德玛西亚的平安立下了汗马功劳!你平叛了国内的法师叛军,将那些可恨的法师全部送上了绞刑架,你是我们的骄傲,德玛西亚的骄傲!”
嘉文三世手持长剑,贴在了将军的背上,而那头盔下的,赫然是塞拉斯的脸!
“我的荣幸,陛下。”塞拉斯恭敬的低头回答道
“因此,我册封你为王国伯爵,破法者军团的军团长!你将统领国内一切逮捕并杀死施法者的重要任务,你是否愿意接受?”
“早已准备好了,陛下。”
塞拉斯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随即在心底燃烧的,是无穷无尽的怒火!
你怎么能够下跪!你怎么可以下跪!向那个卑鄙无耻的压迫者,向那个无用而弱小的凡人!
我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
塞拉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咆哮着如同疯了一般,双手挥洒着所有的魔力,冲向了那个跪在嘉文三世面前的自己!
他越过了这些士兵,他撕碎了挡路的嘉文四世,他杀死了授冠的皇帝,最后,他贯穿了自己的胸膛,从他的胸前将一枚银光闪闪的饰物扯了过来。
是的,他杀了他自己。
在贯穿胸膛的瞬间,塞拉斯仿佛醒了过来,他惊愕而恐惧的看着这一切,还有那暗淡了的身子,掌心那银光闪闪的如同一根箭头一样的饰物。
怎么回事?他要死了吗?因为杀了自己,所以他就要这样死去了吗?
抱着这样的恐惧和疑问,塞拉斯被无形的旋涡吞没了。
......
嘉文三世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似乎是在一座德玛西亚的边境城市内,这里,并不繁华,也一点都没有雄都幸福的氛围,反而充斥着肃杀的氛围。
四周的那些搜魔人往墙壁上不断张贴着通缉令,上面全部都是通缉的染魔者和通缉金额,这样的告示贴满了墙壁。
嘉文三世突然想起这是哪里了,这里是边沟镇,一座德玛西亚边境的小城市。
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明明上一刻还远在千里之外的首都,为何一眨眼就会来到这里?
嘉文三世很迷惑,也很不解,但他听到了一阵欢呼声。扭头一看,是一群面色狂热的平民,从衣着来看,他们毫无疑问是德玛西亚社会的底层。
他们为何欢呼?嘉文三世很快就知道了,在道路的尽头,一个骑着战马的搜魔人背后正用绳子牵着三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小孩。
男人不断的挣扎着,恳求着,和女人一起,但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他们的孩子。
那个小孩双脚赤裸,皮肤几乎都被粗糙的地面磨出了一地的血痕,甚至都快看到白骨了。她抽泣着跌倒在地,然而换来的只是两边路人的石子砸破脑袋。
“放过我们的孩子吧,他是无辜的,他不是法师,不是!”
“但你们是。”搜魔人冷冷的回答道,狠狠一拽绳子,干脆把那小孩拖着走
嘉文三世瞪圆了眼睛,愤怒窜上了心头,在德玛西亚境内怎么会有这么野蛮的行为!
他想要去阻止,但却被人潮夹裹着向前,来到了边沟镇的广场。
行刑台上,挂着几十具尸体,他们有的被烧焦,有的被斩首,有的被绞死,如同挂在墙上的腊肉。
“烧死他们!烧死邪恶的巫师!!!!”
“这些撒播瘟疫的恶魔,这些食人的魔鬼都该死!!!!!”
四周的人们发出了狂热的嚎叫声,那个男人被搜魔人拖上了台子,头上戴着麻布头罩的刽子手将男人抓了过来,绑在了十字架上
“你因触犯巫师法,非法施法者,染魔者,食人,释放瘟疫等多项罪名,判处你极刑,当场处决!”
搜魔人冷酷无情的宣判了刑罚,旋即,男人的头顶被浇下了一盆烧红的铁水,高温的熔液浇灌在他的头顶,顺着头发流向赤裸的皮肤,让男人发出了凄厉的哀嚎声。
台下的人在这哀嚎中仿佛受到了精神上的刺激,像是他们战胜了让他们生活不幸的恶魔一样,狂热的欢呼着。
他们重复着同样的话语,杀死法师,杀死法师,杀死每一个可恨的施法者。
嘉文三世被这些人簇拥着,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让他几乎站不稳,心中巨大的罪恶感让他浑身都在发抖。
接着是女人,她被绑在了十字架上,这一次,她是被这些围观的平民用石头活活砸死的!
看着那一颗颗落去的石头,将她的头砸破,皮肤每一片都砸的体无完肤,砸碎骨头,砸碎一切!
最后,女人被砸死了。
紧接着,是最后那个啼哭的小孩,在眼睁睁的看着父母被残忍杀害以后,她瞪大眼睛,里面全是空洞。
“杀了她!杀了这个恶魔之子!杀了这个让我们不幸的魔种!”
“将她挫骨扬灰,不要让她的怨灵回来迫害我们!”
在狂热的欢呼和簇拥下,女孩被抱了起来,她的身下,是一根粗壮的木桩。
几乎可以想象接下来的画面有多残忍,嘉文三世再也忍受不了了,他拨开人群冲了上去,挥着老拳一下砸飞了刽子手!
“住手!你们怎么可以对孩子做这种事?你们还算是人嘛?”
嘉文三世抱着那个无辜的孩子,对着刽子手,对着搜魔人,对着下面冷漠的所有人咆哮道
“但他们让我们不幸,他们让我们吃不饱饭!”下面的人回答道
“那是因为压迫你们的贵族!是他们的贪婪和愚蠢害的!”
“那你又是什么呢?”下面的平民讥讽道
嘉文三世一时语塞,他是国王,但他......也是贵族。
“灭除德玛西亚境内的所有魔法,这是王国的法律。”
搜魔人一脸冷酷的说道,他踏步上前,刽子手也沉默的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上前一步,沉默的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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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符文的考验
“王国的律法只允许你们关押和治疗染魔者,没允许你们动用私刑!”嘉文三世对着搜魔人咆哮的斥责道
“是嘛?国王陛下,那你觉得我们需要修建多少的监狱才能容纳这些染魔者呢?”
搜魔人反唇相讥,冷笑道
“让我告诉你吧,光是去年一年,我们就抓住了少说五百名染魔者,如果我们全部都得把他们关押和治疗,那我们需要花费更多的钱建立监狱,还有制作禁魔石药剂,更需要扩张我们的人手。”
“但我们有这么多钱嘛?当然没有,各地赋税里可没有拨给我们搜魔人足够的经费,事实上我们搜魔人能够维持至今,相当一部分都是依靠一笔外来的‘捐助’,而这个‘捐助’,可都是由赞提亚公爵一手提供的。”
“而你,我们的国王陛下,是你严令禁止公爵为搜魔人收集款项,因为你害怕搜魔人成为赞提亚手里对抗你王权的利器。”
嘉文三世很想反驳,但他做不到,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一切他都清楚——只是他装作不知道罢了。
他的巧舌如簧能够在贵族面前轻易颠倒黑白改变事实,但在平民和血淋淋的真相面前,他根本说不出话。
德玛西亚很有钱,但这个有钱是对于贵族和上层公民来说的,对于边境城市和小城镇来说,抓到染魔者,他们也无力建立监狱和制作禁魔石药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