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讨债的，女巫。”拉亚斯特松开了手，镰刀依旧架在丽桑卓的脖颈
她就这么坐在王座上，玩味的注视着面前的冰霜女巫，敲了敲背后的王座，笑道
“你别说你忘了欠下的债务，女巫？千年前你没有按照约定还款，现在，是时候连本带利的还给我们了。”
丽桑卓的眼神一震，看向拉亚斯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是的，她当然不会忘记，自己欠下的那比债务。永生的债，力量的债，生存的债。
每日每夜，那些债主都会在梦里催促丽桑卓还债，她每次都向债主臣服，醒来后，却恐惧与偿还债务。
因为她的债主要的是自由，以及......世界的毁灭。
她的债主，名叫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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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墙头草 丽桑卓
在一个早已被遗忘的时代，当黄沙尚未诞生并吞没恕瑞玛，古魔法的实体化作符文自由地游荡在符文之地上。凡人领域之间的边界线和对方境内的东西都是被激烈争夺的对象。
在这人人自危的动荡时代，丽桑卓、赛瑞尔达和阿瓦罗萨三姐妹诞生了。她们每个人都渴望着驾驭战争中的力量，而她们也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赛瑞尔达尝试执掌天界的力量，她攀登巨神峰，却把声音输给了初之暮光。
阿瓦罗萨面对世界之下的扭曲黑暗，她倾听虚空，被夺走了听觉，而其中等待着的虚无则渴望着吞噬一切造物。
而丽桑卓选择了对抗了凡间世界本身的狂野魔法，荒野半神，而为了惩罚她的蔑视，一位名叫雷霆咆哮的荒野半神用利爪割花了她的双眼，夺走了她的视觉。
虽然三姐妹的每一位都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但真正让她们团结并兴盛的，是丽桑卓在冰原上发起的无数次战斗。齐心合力的她们无人可挡，但即使是血脉的纽带，也会有褪色的一天。
失去了视觉的丽桑卓游走在暗影的边界，她能断断续续地从旁人的眼中看到他们的视野，但她发现只有自己才能看到下方的黑暗以及它的真实面目：那个挥之不去的深渊不仅意味着一个结局，更意味着无限。它是死亡，虽然危险，但也充满潜力。
是的，失去了视觉的丽桑卓憎恨夺走它的神灵，于是虚空找上了她，监视者......找上了她。
艾卡西亚的入侵并不是虚空第一次登上符文之地的舞台，早就在许久以前，巨神的时代虚空就已经准备侵蚀这个世界，而就算巨神离去，虚空的蛊惑依旧一刻不停。
丽桑卓瞒着姐妹们与虚空中的监视者交流，并以三姐妹的名义与它们做了一桩交易——监视者们会赐予她们接近不朽的力量，而她们则需要让符文之地做好准备迎接虚空的到来。
多么俗套的故事，用世界交换不老不死与不朽的力量，丽桑卓就像是每一个RPG里都会出现的反派一样做出了这种决定，只可惜丽桑卓到死都不敢把这笔交易的内容告诉自己两个姐妹。
因为阿瓦罗萨憎恨被奴役，而赛瑞尔达不可能用世界交换自己的不朽，丽桑卓只能架在姐妹之前，苦苦哀求监视者给她更多的时间。
可惜，监视者可不止有她一个信徒，事实上丽桑卓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那几个。
在艾卡西亚的虚空入侵如期到来，这样一来，丽桑卓与监视者们的秘密勾结也变得证据确凿。监视者们找上了她要求丽桑卓兑现诺言，否则就跟着符文之地一起陪葬。
那一刻，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让全世界被吞噬，要么放弃她最珍视的东西，丽桑卓选择牺牲了她的姐妹们以及她们集结的盟友，以此为代价将监视者埋葬在冰川的屏障之下，这魔法的寒冰将永不消融。
是的，她两个都没选，她两个都背叛了。既背叛了姐妹，又背叛了监视者，夹在两者中间自以为能够两面讨好。
但事实就是，她的姐妹死了，弗雷尔卓德的统一被破坏了，而监视者被囚禁在臻冰之中，却依旧能用思维的触须链接丽桑卓，影响她，甚至是控制她。
对于丽桑卓的背叛，监视者们并不在意。事实上他们就连情感都没有，只知道如何用最简单的代价交换最大的利益，人类的那些情感对他们来说只是影响价值判断的无用资料罢了。
它们用力量扭曲了束缚自己的臻冰，一边慢慢脱困，一边为丽桑卓提出价码。发现了自己牺牲一切都没办法封印监视者，丽桑卓几乎疯狂。
监视者可以轻易游荡于丽桑卓的梦境之中，而她也同样能轻易进入它们的梦境，每一次，她都会在梦中向它们所承诺的永恒投诚，每一次她都在惶恐中醒来。
她不敢破除监视者的封印，而监视者为她提供的不朽又让她贪婪。她拿着监视者给她的黑臻冰，却不愿意释放它们，而同时，丽桑卓又恐惧真相的暴露。
于是她带着第一批冰霜守卫篡改了历史，掌握了所有关于真相的记录，即便如此，依然还是有传闻和预言流传在神话和歌谣中。在人们的低语声中，阿瓦罗萨和赛瑞尔达将有朝一日回归并统一诸多水火不容的部落，
为此，丽桑卓将所有被奉为她们转世降临的人都悄悄杀掉了。而她自己则退到了暗影中，每隔一段时间就用她被赋予的能力让自己焕然一新。
这是一个一辈子都活在夹缝里的可悲女巫，她无法杀死虚空，却又不敢释放虚空，贪图虚空的力量，却又不愿意投身虚空。
而她不敢抗争虚空，也不愿意让别人抗争虚空，她出卖姐妹，又出卖虚空，看似吃了两边，实际上就是一个墙头草罢了。
监视者不在意这种事，对他们来说破除离开嚎哭深渊的封印只是时间问题。亘古的虚空不在意时间的长短，一百年和一天，没有差别。
但监视者不在意，拉亚斯特却在意。她和丽桑卓可不同，她已然投身虚空，自然，要为虚空效力。
所以现在，她来催债了，代表虚空，来催促丽桑卓偿还她应该偿还的债务。
“丽桑卓啊丽桑卓，虚空给予了你不老不死的生命，给予了你强大的力量，但它所要的报酬，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忠诚的体现罢了。”
拉亚斯特轻轻抚摸着寒冰王座那冰冷彻骨的扶手，玩味的看着丽桑卓，眯眼道
“不得不说，丽桑卓。你的表现很让我们失望.....直到现在为之，你都为破除监视者们的封印做了什么？”
“......我正在尝试将它们从封印中解放。”
在短暂的震惊与恐惧后，丽桑卓迅速恢复了理智，冷静下来用那冰冷彻骨的声音回答道
“每年我都会让人前往嚎哭深渊去献祭以图解开臻冰，但阿瓦罗萨做出的臻冰封印太过坚固了，这是个需要时间的活儿。”
丽桑卓的话也没说错，这些年她的确是不断的以封印为借口将冰霜守卫的人派去嚎哭深渊，送给臻冰封印中的监视者作为壮大他们的祭品。
某种意义上来说，丽桑卓的确是在为了破开监视者的封印而不断努力，但她却很明显是在消极怠工，因为她也不希望虚空真的降临符文之地。
拉亚斯特眯了眯眼睛，走到了丽桑卓的身边，深紫色的虚空能量充盈了这具身体，将她化成了那高大的虚空暗裔那恐怖的姿态。
丽桑卓的小指轻轻的抖了抖，如此精纯而庞大的虚空能量，还有如此危险的气息......丽桑卓打消了所有动手的念头。
“但是你的进度让我们很不满意。”
拉亚斯特将手搭在丽桑卓的肩部上，轻声说道
霎时间，包裹丽桑卓身躯的黑色臻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着，蕴含于臻冰内的虚空能量如潮水一般涌回了拉亚斯特手中！
这是作为虚空上位者对于下位者的压制，丽桑卓根本无法阻止这种能量的回流。从头到尾，她就没有真正的掌握过虚空的本质。
丽桑卓的身体迅速的衰败这，她几乎能感觉到那肉体的疲劳和衰老就像滚滚的洪水一般席卷而来，就像她每一个夜晚深沉的噩梦一样。
“不！停手！不！！！”
在丽桑卓的尖叫声中，拉亚斯特狞笑着继续抽回虚空能量，包裹丽桑卓身体的黑色臻冰尽数融化，而丽桑卓本人虚弱的跌倒在地，光洁的手臂开始渐渐衰老。
“不要以为虚空的赠礼是廉价的，我们能送给你，自然能拿回来。”
手托着一团精纯的虚空能量，拉亚斯特蹲在丽桑卓的面前狞笑着，那深紫色的竖瞳中有的只是无尽的嘲弄和冰冷
“给，给我......”
丽桑卓虚弱的向那团虚空能量伸出了手，那眼中写满的是渴望还有痛苦，她曾经以为自己能够对抗虚空，但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
她甚至都无法面对失去虚空力量的下场，衰老，死亡，这个结局是丽桑卓决不愿意的接受的。
越是长生的人，可能越是畏惧死亡，尤其是在知道自己死后必然会不得安宁的情况下。
拉亚斯特朝着这团虚空能量轻轻的吹了口气，晕染着紫色的能量云缓缓飘向了丽桑卓，她就像是一个吸~毒的瘾君子一样，抓住那能量云贪婪的汲取它们。
虚空能量再一次与臻冰融合，丽桑卓衰老的身体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拉亚斯特回到王座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卑微匍匐的丽桑卓，傲慢而冰冷道
“女巫，虚空不会再等待了。我们需要答案，现在就要。”
“我知道解除监视者的封印不是一时就能完成的，所以我会帮你，但我需要你积极的完成交易而不是消极怠工。我会一直监视着你的，女巫。”
丽桑卓不再多言，沉默的跪在地上向拉亚斯特表示了臣服，深邃而黑暗的深渊中，冷风吹过时那如嚎哭般的声音再一次回荡在了深渊之内。
......
霜卫要塞，大图书馆
这里是丽桑卓一手建立的，收录了弗雷尔卓德迄今千年历史和智慧的书库，臻冰的传承，冰裔的又来，这些书写在羊皮纸上装订起来的书本堆满了整个图书馆。
但恐怕没几个人知道，丽桑卓建立这么一座大图书馆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保存传承，起码在一开始，她的目的仅仅只是想篡改曾经的历史罢了。
但无论如何，这些书记而记录下来的书本始终传承了曾经弗雷尔卓德人的智慧，如今它们堆满了一阵个书库，让这里不亚于智慧的宝库。
当然，这个宝库可能对普通人是无价的，但对于拉亚斯特与杜克来说，只能是‘有价值’。但所谓蚊子再小也是肉，贪婪的杜克，是不会放过任何能汲取知识的机会。
“你真的相信丽桑卓会老老实实为我们办事嘛？”
拉亚斯特孤零零的站在书架前，手里捧着一本讲述弗雷尔卓德古代神话的羊皮典籍，在除却自己空无一人的图书馆内低声问道
“怎么可能，丽桑卓的性格可不是乖乖认输的那种。她八成会继续摆弄自己的老本行，试图去做那个两边通吃的赢家。”
杜克轻笑的声音从拉亚斯特的口中传出，现在不是拉亚斯特在看书，而是他在看，借助拉亚斯特的双眼，阅览这一整个书库的知识。
“她这些年四处绞杀传承自己姐妹血统的后裔，但她却没有选择赶尽杀绝。现在阿瓦罗萨的女王艾希与凛冬之爪的主君瑟庄妮，就是不折不扣传承了她两姐妹血统的冰裔，她们甚至就连性格都很像。”
“然而丽桑卓却没有出手去刺杀她们，以她的本事想要干掉那两个小姑娘轻而易举——但她还是没做，你说这是为了什么？”
“......她想集结这些弗雷尔卓德人，做好抵抗虚空的准备？”
拉亚斯特嗤笑了一声，不屑而嘲弄道
“果然是个不知所谓的墙头草，一边抱着抵抗虚空的打算，一边又投靠虚空，像这样的人，在战争中绝对会是第一个死的！”
“是啊，但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如此，并且上一次她还通过这种两头下注的方式给自己赢得了最大的甜头......下一页。”
杜克示意拉亚斯特翻开书本的下一页，轻声道
“虽然她的行为令人不齿，但不能否认在上一次的抉择中正是这种两头都不下注的行为让她赚的盆满钵满。”
连同自己的两个姐妹一起，在暗中埋葬封印了监视者。从此丽桑卓成为了弗雷尔卓德幕后的女王，而同时她也的确拖缓了虚空毁灭世界的脚步。
两头下注这种事情其实没什么可耻的，只要能赢，稳妥的在两边都压上宝是很正常的行为。不过丽桑卓令人不屑的地方，是她到头来两个都不算真正的赢了。
虚空到头来还是在侵蚀这片土地，而她干掉两姐妹却导致了弗雷尔卓德就此分裂，如今她就算是想要统一部族成为女王都是一种奢望了。
她的确达成了目的，掩盖了自己与虚空的黑暗交易顺带埋葬了虚空，但她也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而现在，丽桑卓八成是想故技重施，一边拖延恢复监视者的进度，一边联络两个部族的人，试图重现当初三姐妹封印监视者的举措。
或者，是拿那两个部族做刀子，来一出借刀杀人的戏码。
“我喜欢这种阴谋。”拉亚斯特舔了舔嘴唇，凭依迦娜的脸上露出了妩媚的笑容，只是那眼里，只能看到无边的血海和杀戮
“不，你不能杀光他们。”杜克摇了摇头，否定了拉亚斯特的想法
“那两个部族我还有用，所以我不打算让丽桑卓的计划成立。”
“你想拉拢她们？还是控制她们？”
听到自己没办法大杀特杀，拉亚斯特不免有些失望，她啧了一声，转而好奇的问道
“她们没资格让我大费周章。”杜克淡淡的说道
的确，无论是阿瓦罗萨还是凛冬之爪，她们都不具备杜克去算计的资格。他算计谋划德玛西亚是因为它作为一个国家拥有价值，而弗雷尔卓德，根本就不算国家。
无论他们说的有多好听，原始部族就是原始部族，艾希和瑟庄妮统治的领土虽大，但大部分都是没有人烟的冰原，而她们手下的人也少得可怜。
而她们宝贝的臻冰武器，在丽桑卓这里要多少有多少，唯一有价值的大概就是冰裔的血脉了，杜克或许能拿它们做一些样本研究工作。
就这两个价值少得可怜的部落，杜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算计她们？他不在意这两个部族的死活，但......她们总归是能发挥出一点价值的。
弗雷尔卓德与德玛西亚还有诺克萨斯相邻，而对于这两个国家来说，弗雷尔卓德人都是野蛮入侵者的代言词，他们就像是农耕文明眼里的游牧民族，天生只知道掠夺和杀戮。
三国身处瓦罗兰大陆，彼此互相敌对，以诺克默奇平原为中心，三国互相敌对，互相提防。
所以，她们会是很好的一把刀，在需要的时候，能让杜克狠狠的刺入德玛西亚或者诺克萨斯的心脏！
仅此而已，作为炮灰已经足够了，无论是挑事还是点燃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