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克低语着，猛然举起了手掌，盔甲内空洞的眼眶中突然燃起了青蓝色的火焰，沉睡了千百年的尸骸僵硬的活动着身躯，缓缓站起，抓起了各自的武器。
从远处的冰面，低着头的马匹尸骸缓缓走来，死亡骑士们跨上了战马，沉默的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黯光而破败的漆黑装甲，披散在身躯上如轻纱般的黑雾，燃烧的灵火，以及手中散发着魔法符文光芒的武器，让他们看起来就好像从地狱归来的骑士一样。
“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拉亚斯特不屑的评价道
“的确，如果是真正要制作一个好的死亡骑士，首先得找到足够强的尸骸，然后在修复与保养以后用唤灵将一个完整的灵魂送入尸体中，随后还得为这具尸体篆刻注入亡灵魔法与符文。他们的武器是锻造熔铸的上好符文剑，战马必须是梦魇或者是上好的死灵战马，我制造的这个，也只是应付差事的货色罢了。”
对于拉亚斯特的不屑，杜克也点头承认。这十八个死亡骑士本来就是仓促制造的样子货，尸骸只能说合格，灵魂也是东拼西凑，盔甲一塌糊涂，武器是临时的符文武器，战马也只是临时唤醒的死灵战马。
所以杜克特意的花了一瓶生命之水来制造黑雾，就是为了让这十八具死亡骑士起码称得上合格。被黑雾强化缠绕的他们，虽然比不上死灵法术中真正的死亡骑士，却也已经高于暗影岛那些恐惧骑士的实力了。
而且他们最大的作用也不是杀人，固然那很重要，但这十八个骑士能通过自己周遭的黑雾为旁边的死灵带来强化，同时能让杜克更加细致的下达命令控制整支死灵大军，相当于一支中层军官部队。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拉亚斯特颇为不耐烦的问道
“现在。”杜克微微扼首，十八个死亡骑士沉默的纵马而出，奔向了冰原上的城市
“但拉亚斯特，不是我操作这你去屠戮，而是你，还有C.C。”
“什么？！”不光是拉亚斯特，就连C.C都一脸的错愕，杜克微微一笑，道
“你必须得先熟悉一下自己未来的身份，C.C。你应该知道你的模样本身是个不小的麻烦，那些**烦还好，不断的小麻烦，我希望你自己能够解决。”
“从今以后，如非是我需要，拉亚斯特就暂时与你一起了。这对你和我来说都好，毕竟拉亚斯特在你手里我很放心，而拉亚斯特，单纯的控制肢体，你应该没有问题吧？”
C.C的神奇的体制让她几乎不会被任何形式的魔法及能量入侵篡夺，但外部的控制不在这其中。就好像用魔法操控起一个悬浮的班子搬运事物，那本身只是干涉，而并非操控。
“我有问题！”拉亚斯特暴躁的反驳道
“我为什么要和这个小女......这个东西一起？这么弱小的身体，操纵这样的弱者作战是一种耻辱！”
“你没得选，拉亚斯特。”杜克咧嘴一笑，但眼中却冰冷的没有一丝情感
“要么，你控制C.C的身体去享受杀戮，要么，老老实实被继续关在镰刀里。我许诺过会放你一定的自由，我现在已经完成了。”
拉亚斯特不爽的啧了一声，杜克转头看向C.C，微笑道
“那么你有问题吗？有问题我也会驳回的呦~~还有，麻烦你稍稍卖力一点，不要装的太过分，你隐藏了多少的能力我不知道，但我能确定的是，一具打不死的尸体如果太弱，是会遭很多罪的，你对杀人应该没什么排斥吧？”
“......你真是我见过最混蛋的男人。”C.C摇头叹息着，却缓缓的握住了镰刀，纤细的手臂轻而易举的将巨大沉重的镰刃举起
“承蒙夸奖，我只是一个男女平等主义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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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亡灵狂潮
“哈~~~~”
深冰城的哨岗上，放哨的人长长的打了一声哈欠，百无聊赖的看着黑夜中一成不变的冰原。用毯子将自己包裹的紧紧的，却还是驱散不了冰夜中的寒冷。
虽然深冰城是这样一个无组织无纪律的流放绝望之地，但这里起码名义上还是人类防御北方蛮族的哨兵最前线，一些最基本的军备能力还是有维持的。
只是可惜的是自从上一任深冰城主去世至今十年以来，这座城市就再也没有诞生过一个合格的主人了。以往都是潘多拉贡家族派遣或者任命某人为深冰城的城主，但现在潘多拉贡家都亡了，深冰城也就这样了。
军备虽然还有所维持，但是士兵大多数也都是临时充的，深冰城的‘军队’的实力可能还没城市里的帮派实力大。
但这里虽然生活环境糟糕，周遭还到处都是危险的邻居，可到底也有近五十年没有遭遇过像样的入侵了。毕竟就连野兽人都清楚，这是一个一穷二白的鬼地方，来这里劫掠可能还没在森林里打猎收益来得高。
北方蛮族自打缩回领土也已经很久没有南下侵略过骑士王国了，再加上冰冠冰川的天然屏障，导致深冰城几乎不存在什么可能的入侵。
所谓哨兵，至多也就是在晚上守守夜，看看有什么亡灵一类的东西靠近，警告通知一下下面的同僚，叫他小心一点罢了。
又是一个一如既往无聊的黑夜，哨兵打着哈欠麻木的看着冰川。来这里挣扎求生的人基本都已经麻木不仁了，心怀希望的人在这种地狱活着，太煎熬了。
但就在这时，远处的冰川突然亮起了一道光，哨兵愣了愣，擦了擦眼睛，然而那不是幻觉，真的有一道光。
不，不应该是一道，而是数十道，数百道，上千道光！这些蔚蓝色的光辉在远方摇曳，仿佛聚合在一起的萤火虫一样，刹那之间就汇聚成了一支蔚蓝色的光河！
冰冠冰川不存在什么萤火虫，那些脆弱的虫子根本就不可能在这种极端恶劣的环境下幸存。能发出这样的光的，还存活在这种死亡绝域的地方的东西，只有一个！
哨兵感觉浑身都在颤抖，如果那是亡灵的话，那大概有多少只？一百只？一千只？还是一万只？
但无论怎样，那都是会死很多很多人的数量，哨兵立刻要去拉响几乎从未拉响过警铃，通知所有人——
噗嗤！
一股温热的感觉突然从他的脖颈处传来，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天旋地转，他看到了一具缓缓倒下的无头尸体，还有旁边的，一个拿着巨大镰刀的，红死神。
“第一滴血，我喜欢这样的味道。”
拉亚斯特贪婪的允吸这甜美的血液，镰刀上那巨大的眼眸泛出的是愉悦而享乐的表情。
虽然暮光星灵背叛了他们，但实际有一点他说的的确没错。像是暗裔这种不堪的怪物，存活一天都是对生命的威胁和亵渎。
“你就不能慢一点嘛？而且你给我套的这个东西，味道好臭。”
C.C不满的说道，她的身体现在完全交给了拉亚斯特，暗裔虽然无法篡夺她的身体，却在她的皮肤上形成了一道血色的战甲，从外部控制着她的身躯活动。
“闭嘴，女人！我要去进行下一场享乐！”
“你不也是女的嘛？哦，抱歉，你现在就是个会说话的大眼珠子罢了。”
“我要杀了你！！！”
C.C和拉亚斯特一边斗着嘴一边俯冲而下，干脆利落的将两个首级斩断，从脖子断口处喷出的鲜血简直就要形成一个喷泉了。
受制于C.C的躯体，拉亚斯特没法使用一些过分的战法及法术。但这并无所谓，斩杀一群无用孱弱的凡人还不需要什么花里胡哨的战技与法术。
而看着飞溅的头颅和喷出的鲜血，C.C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顶多也就是带着一点排斥和厌恶罢了。
人活的时间长了，的确能看开很多事情。生命是无常之物，见证过无数死亡的人早已对死亡麻木。
拉亚斯特如一道红色的闪电一般敏捷的流窜在各个哨点之上，一个一个的解决了所有的哨兵和士兵，整个深冰城依旧是那么的冰冷沉默，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轻微的，马蹄践踏在冰面上的声音从冰原传来，十八个浑身笼罩在黑纱中的死亡骑士们沉默的来到了深冰城外，拉亚斯特拉开了城门，十八个死亡骑士无声的鱼贯而入。
但那些缓慢拥进的死灵就无法做到如死亡骑士们这样的无声无息了，杜克的命令通过骑士们传达给各自区域的亡灵，但只能做到简单控制，无法细致的控制他们的每一个细节。
看着兵临城下的亡灵军团们，拉亚斯特咧嘴一笑，猩红的光芒在双眸之中闪烁，撕去了安静的遮掩，癫狂而喜悦的吼叫着
“屠杀，浩劫，先制造哪一样呢？好难选！”
说罢，拉亚斯特便如离弦之箭般脱出，狂笑着踹破了一个房间的大门，在惊声的尖叫中，撕裂血肉。
十八个死亡骑士如沉默的黑云一般奔出，他们手中的符文剑闪耀起微微的光芒，剑刃擦过地面，寒冷与枯萎开始蔓延。
那一道惊声尖叫打破了夜晚寂静的平衡，然而便是如传染一般从一声尖叫变成一片尖叫，整座深冰城都在尖锐的惨叫声中活了过来。
人们从家中的窗户小心翼翼的探头，却被眼前的一幕吓破了胆，不知何时街道上充满了漫步的亡灵，死亡的骑士和红色的死神带着他们在深冰城中肆虐，见到一个杀一个。
六神无主的人有的选择躲在家里，有的选择拼命的跑出去，但这些人的下场，就是吞没在死亡的浪潮之中。
也有人组织起了抵抗的阵线，他们以街道为基准，堆彻起战壕抵抗这些亡灵。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在十八个死灵骑士的冲锋和拉亚斯特肆无忌惮的屠杀之下，这些普通人搭起的防线被轻易击散，然后死于屠刀之下。
难道就没有能够站起来反抗这些亡灵的人嘛？
当然有
风暴女士酒吧的酒保麦吉和侍女芭芭拉操起了他们的武器，钉锤还有蒙尘已久的圣典，他们一改往日糜烂堕落的样子，挥舞着钉锤的模样好似狂怒的巨像。
“滚出我们的城市！肮脏的亡灵！”
麦吉怒吼着用钉锤敲碎了一个僵尸的脑袋，回首就丢出了圣典打碎了一个骷髅的身子，而芭芭拉也不遑多让，一剑一个骷髅的英姿丝毫不见以往那种浪骚的模样。
死亡骑士们并没有冲上，他们在杜克的命令下默默的待命，作为他的眼睛观察一切。
只是越来越多的亡灵，从前后左右包夹了他们。
麦吉有多久没有挥舞过自己手中的战锤了？
他不记得了，这个钉锤是他十二岁时的礼物，那是他从收养自己的老牧师那里继承来的，连同继承过来的还有一本风暴女士的圣典。
是的，他的养父是一个很稀有的还没有改信湖中仙女的风暴牧师，而他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一个在北境都算得上是稀有的风暴牧师。
风暴女士是北境人曾经信仰的诸旧神之一，但风暴女士就和那些同僚一样，在漫长的时光变迁中逐渐被湖中仙女的信仰替代，没人信仰的神的牧师，想要混一碗饭吃都难如登天。
原因是什么，麦吉不记得了，反正他只记得自己拿锤子给了一个湖中仙女教会的人渣神父脑壳一下，人没杀掉，但袭击牧师乃是重罪。不过因为他是神明的牧师，所以得以逃脱死刑，但代价就是在深冰城里永远的待下去。
于是他来到了这里，在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教手底下做事。并且一呆就是十几年的时间了。期间还发展处了一个信徒，一个表子圣女。
他可能也在心里怨恨过，质问过为什么风暴女士从来不会回应信徒的呼唤，质问自己悲惨的命运，但过去这么多年，再多的不满和怨恨都被发酵为麻木了。
其实这座城市也挺好的不是嘛？虽然来这里的都是失意的人渣，但起码简单暴力的秩序不会出现那些让他作呕的藏污纳垢的邪恶，虽然都是杀人，当街给人开瓢和背后害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现在他手握战锤和圣典，和背后的表子圣女一起在亡灵之中杀出一条血路，为的是什么？神明的信仰？保护自己爱的城市？
都是狗屁，就是单纯的为了活下去罢了。说了这么多令人感动的话，但这要给自己套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麦吉自己都觉得恶心。
芭芭拉挥手一剑砍断了一个僵尸脑袋，喘息的看着远处逃到的一家人，转头对旁边的麦吉粗声粗气道
“麦吉，我们是不是该跑了？”
“再等一下吧，多杀几个跑得快的亡灵，我们跑起来也安全些。”
芭芭拉咧了咧嘴，继续挥着手中的剑砍杀亡灵。
杜克透过死亡骑士们的双眼注视着这场凄惨而悲壮的杀戮，他等了一段时间，不是因为怜悯，只是因为他想看看这个世界的牧师到底有什么样的把戏而已。
同时，他也在等着，等着那个神秘的兼职主教的酒吧老板会不会出来而已。
看了一段时间，依旧是没有任何超自然色彩的砍杀，也没有跳出来什么白胡子老爷爷。杜克摇了摇头，淡淡的下达了命令。
“了结他们吧。”
两骑死亡骑士默然无声的纵马冲锋，死灵马践踏在街道砖块上的马蹄声细小的几乎听不见，黑雾也遮挡住了他们现世的光
“小心！”
麦吉的眼眸微微缩小，当他发现骑士逼近并对芭芭拉发出警告的时候已经晚了，他连人带锤被一并打飞，而芭芭拉——
芭芭拉的脑袋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被斩首，回首的瞬间，大好的头颅被符文剑整个斩断，在空中旋转了好几圈，最后落在了地面，表情凝固在死前的一瞬间。
两骑死亡骑士，还有无数亡灵包围了麦吉，他的额头留下了血，但他却看着那被斩首的同伴，粗糙中年人的脸庞变得酱红，须发皆张，怒吼的模样好似一只狂怒的狮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怒吼着举起了战锤，一道微微的青蓝色光芒在战锤上闪耀，天空骤然响起了一声惊雷，被砍坏的圣典冒出了蔚蓝色的光芒，附着在了战锤之上。
来了！杜克的精神一振，刚才这家伙的体内没有任何不正常的能量流动，那么说，是外力，是所谓的神明嘛！
他抬起头来，那漆黑的冰原天空突然孕育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惊雷，仿佛发泄着不满，又仿佛在向杜克做出死亡的威胁一样。
杜克咧了咧嘴，看起来自己似乎得罪了一个神明？有点糟糕，但......问题不大。
他投骰子的时间早就已经到了，之所以留着不用，就是在等到事情完结之前看情况的。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比如说一道落雷天谴而下，杜克二话不说就会脚底抹油的跑路。
但天空中的雷霆仅仅只是炸响，虽然已经能看到蜿蜒舞动的雷蛇，可迟迟却不落下。杜克眯起了眼睛，果然......是有什么限制嘛？
神明没办法直接出手，因为某些限制，起码在1.0的时代是如此，否则骑士王国出这么大的乱子湖中仙女没道理袖手旁观。
知道这点就足够了，只要这些规格外的棋手不会掀桌子，那么一切就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