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鬼谷子选的肯定都是这种特例。
这一关，比他之前那些都难多了，除非是无花这种洗脑式的估计有希望。
“武道是三关，文道是两关，所以综合来说，自然比你难，否则怎能算是公平？”鬼谷子淡淡道。
到底是公平，还是你心里的公平？
“我心里的公平就是公平。因为这天下连做我棋子的资格都没有，我要改变，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而已。”鬼谷子道。
沈若凡懊恼地想要给自己来一下，自己的确是脑子有病，忘了眼前的人是什么人了，普通强者，像各个小说里面说的什么主角法令一出，天下莫敢不从一类，其实都是遵循着世界的规则，只不过是他们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面做到了最强的那个强，而改变不了那个世界任何的规则，对整个世界来说，毫无区别，只是一个施暴者换成了另一个施暴者而已，他们自己鱼得水，让长江水倒流，至于倒流之后，那些曾经和他们一样的鱼怎么样，关他们屁事？
而这个是真的能文能武，改变天下，战国之后的天下就是他拿来玩的。
“话说，如果是你面对这个问题，你该如何回答？”鬼谷子忽然问道。
“我？”沈若凡微微皱眉，有点头疼呀，和对联一样，这个问题的难度，本身不在于人之初，到底性本善还是性本恶，而是说了之后，如何去验证？
苦思许久之后，沈若凡才道：“何为善？何为恶？”
“嗯？”
“何为善？数千年前，奴隶制为善，奴隶为主人奋斗，为主人尽忠而死，是理所当然；周公旦定礼，周朝以仁义著称，井田制是善，是利天下；儒家三纲五常，父父子子君君臣臣是善，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是天经地义；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三从四德便是良，女子不出闺门是善，女子不与外人交流是矜持是善”
“何为恶？当今大明私自买卖良民以为奴隶，奴隶制是恶；井田制早已废除，建文帝曾有想法重建井田制，然而永乐帝告诉了他铁一般的事实，这是恶；儒家三纲五常，君要臣死，臣非死不可，现实之内早已无君，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现实之内父已无权，是以三纲五常为恶；现实之内，何人言女子不能撑起半边天？何人言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女子与人交流，是大方，是得体，是以女子之约束是恶”
“千百年来，善恶尚未有统一之定，不断变化。”
“若到底连何为善何为恶都是争议，那人之初到底是善是恶，又怎么判断？”
沈若凡看着鬼谷子，这个问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既然如此，就干脆质疑问题本身吧，如果问题都有问题，又何必去回答呢？
第一百九十章 鬼谷问答（一）
“果然旁观者清，你在旁观，故而跳出问题思索，虽是无赖，却也算是目前为止比较好的一个答案了。”鬼谷子轻轻赞了句，随即笑容一敛，“不过，这回答，我不满意，给你差评。”
“为毛？”
“你如此回答就是专门为了防止幻境考验，可却反被此所误。阻你实在轻而易举，你可曾想过你所说的皆是变，尚且有不变之善。掳劫婴孩肆意买卖，从古至今皆为恶，便是如今，见死不救，从来并非善，人大多有恻隐之心，只是人总是想着要自己活下去，道友和贫道之间，还是道友死了好。你这世上善恶有变化，也总有不变的，而且其内核不变，否则一个仁字不会被说这么多年。”
“未必呀，善也不一定呀，叛国是大罪呀，是民族罪人，可如果人家叛国投降的民族反打过来，然后赢了，就难说咯。”沈若凡道。
“然后呢？你说你心中没有恻隐之心？”鬼谷子道。
“没有。”沈若凡义正言辞道。
“嗯？”
“我是个三观奇正的有为青年，恻隐之心是不够的，好人也是不够的，而是大好人。”沈若凡一本正经道。
“果然厚颜无耻，忠孝仁义始终皆为善，即便千百年来都不曾变，只是愚忠、愚孝、妇人之仁都被批判而已，而忠孝仁义都不变，我只要随便一个就可以。”鬼谷子笑道。
“随便一个，你这是耍无赖呀。”沈若凡无奈笑着，但说到一半，忽然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反应过来道，“前辈，你说的随便一个都可以。既然如此，你说的其实都是可以改变的。不需要改变你所指定的，只要改变其余的不就可以了。你的是特例，其余是多数。”
“哦？和上一个比，总算靠谱了些。”鬼谷子点了点头，言下之意却是认了沈若凡的回答。
“嗡嗡”
话说到一半，山峰忽然微微颤抖，沈若凡错愕地看着鬼谷子。
鬼谷子不以为意地一挥手，一个虚拟界面跳出，画面中蚊子朝卫仲道微微躬身，就要走出界面。
“通过了。”沈若凡惊道。
“没错，是通过了。”鬼谷子面露赞赏之色，“人之本性为恶，却有向善之本能，如道之阴阳，一阴一阳，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不错，在所有回答之中，算是最满意的一个了。”
沈若凡暗自给蚊子点了个赞，不愧是专业的。人性善恶，哪里这么容易说清，人性本来就有阴阳两面，或许真的人性本恶，都是自私的，可有些人看到了皮之不存，毛之焉附，所以以集体为重，为集体而想，他们想到了社会安定，人才有不断安定，至少多数人都想生活在一个公平公正的社会环境里面。
当然，沈若凡对这种哲理性的问题，老实说真不在意，他不在乎原因，他只在乎结果，善就是善，恶就是恶，管你什么理由，惹到自己，解决了就是。
而且直觉告诉沈若凡，鬼谷子也不在意，他就是找个理由找乐子而已。
不过不管如何，蚊子来了便好。
“前辈该让他也来了吧。”沈若凡道。
“没听过第一个吃螃蟹的是勇士，第二个就是一般人的说法吗？第二个有奖，但只是拿奖励而已，并非是见我。而且这个答案是最满意的一个，只是因为其余太差，并不代表能令我满意。”
“言语堂皇，但其实也就是人生来就有善有恶的升华罢了，不过更富有哲理性些，外加思辨些，大可以反之，人性本善，却有向善的本能来对。而仲道很满意这个答案，所以就放了。”鬼谷子道。
这不是耍无赖吗？沈若凡心里嘀咕。
“轰”
雷电迅速劈落，沈若凡再次被劈得外焦里嫩，幽怨的看着鬼谷子，你有本事你了不起是吧。
“是的。”鬼谷子点头承认道。
“前辈，我错了，我们不讨论这些好吗？还有别的问题，你还没回我。”沈若凡苦着脸道。
“还用回答吗？你没看出来吗？闻伯达的路和你的不一样，剑窟是通往第三层的入口，但不是唯一入口。而且你们所选择的也各有不同。天子峰分成好几个区域，基本上以玩家为主是一个区域，而以武林人士为主是一个区域，只不过为了丰富所以偶尔有些穿插。不过你没发现，你所在区域的，基本都是武林里面较差的吗？”鬼谷子道。
“原来如此，所以从某一种角度来说，另一边才是真正的天子峰，充满着各种绝世武学，而我这边只不过是简化出来专门给玩家玩的？”沈若凡道。
“不错，否则你以为您那些药材都能百分百是你的吗？”鬼谷子笑道。
“亏大啦，我说怎么都没有什么好东西，我还想好好浪一番呢。”沈若凡郁闷道。
“旁人皆有资格说这话，唯独你没有，第一层最好的是御兽典和万年药材到你手里，第二层最好的是凤凰双剑，落在你兄弟手里，除了第三层因为你被淘汰过一次没拿到之外，便宜全让你一个人占了，还不满足？贪心是没有好下场的。”鬼谷子道。
“好人也不一定有好报呀。”沈若凡道。
“世上的事情总是相对公平的，知足会让你得不到最大的收益报酬，但他可以让你平静过日子，而贪心会让你得到最大的收益报酬，同时也可以让你跌落万丈深渊。除非我在你头上画个光环。”鬼谷子道。
“不用主角光环，主角模板也行。”沈若凡笑道。
“好啊，且看我研究的出来，研究不出来，等我回来的话，如果还能见到你，就顺便帮你弄一个。”鬼谷子道。
“前辈，其实我最想问的问题也都不是之前的问题，而是您为何消失？游戏和现实之间到底有何关系？您到底为何要布置这一切？您是以天下为盘，天下人为棋吗？”沈若凡脸色郑重道。
“找乐子呀。”鬼谷子一本正经道。
“虾米？”沈若凡眼睛瞪大，他想过不少理由，比如说秦时里面鬼谷派的标准风格苍生涂涂，天下燎燎，诸子百家，唯我纵横，可他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答案。
寻常男人找乐子，俗一点的上青楼，雅一点的吟诗作对，狂野一点打仗，你倒好玩世界。
“不找乐子，为开心，做什么？金钱、权力、女人、武功？这种低级趣味，有什么意思？我随便教几个徒弟出去都能改变天下。”鬼谷子道。
沈若凡表情僵硬，你的低级趣味，单独一样都是无数人一辈子的追求，你还全部嫌弃。
“那您找到什么乐子了？还有为什么要走？”沈若凡道。
“找乐子，是我穿越到你们世界看小说的时候突发奇想，然后我已经很久有突发奇想了，就干脆一次性做了，把世界规则改编一下嘛，把两个世界合一合咯。”鬼谷子道。
“那为什么走？”沈若凡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真的是握了个大草，你看个小说，突发个奇想就要去改变世界，而且你还真改变了世界，不过想着想着，沈若凡忽然又有点庆幸，幸好当初他看得是网游小说不是末世文，否则自己都要狗带。
“因为突然发现更好玩的，想到外面走走，不玩了。”鬼谷子随意道。
沈若凡险些喷出喷出一口老血，心脏真的不好啊。
“那现实和游戏还会结合吗？”
“会啊，这是设定好的，我现在要改也麻烦，何况我为什么要改，虽然有了更有意思的东西不想玩了，但说不定我哪天回来又有兴趣了呢？我还想看看结果呢。看看你们中间有没有能突破百级的。”鬼谷子道
“突破百级？百级之上还有境界吗？”沈若凡好奇道。
“有啊，否则那些人怎么飞升破碎的？只不过自从嬴政用暴力手段屠灭百家，收百家武学于祖龙殿中，华夏大地至今就没有人突破了。”鬼谷子叹息了声道。
“张三丰不算吗？”沈若凡好奇道。
“别提他和苏晨，两个混球，提起来就让我生气。”鬼谷子忽然怒道。
“怎么了？”沈若凡斟酌着语气道，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呢。还有苏晨怎么了？
“怎么？只有百级才勉强有资格和我对话，和我一起到外面玩玩，可嬴政之后，这样的人少啊。项羽本来是最有机会的，可惜被赤霄剑的刘邦、韩信、张良、萧何四个人围攻，最后在九十九级的时候死了，他临死前战斗力其实和百级都不差太多。项羽之后，就没什么能人，直到隋唐，李元霸、宇文成都、裴元庆三个是最有可能的，可结果李元霸把另外两个弄死了，自己又脑残，这辈子不可能超过一百级，最后还被雷电劈死了。再然后就是张三丰、神秀、惠能、罗天四个人，结果张三丰好不容易从竞争当中获胜，从祖龙殿里面出来，可是放心不下武当山，没走。还有苏晨，和苏夜大战，胜了，破碎了，可结果飞到一半，心疼儿子，又默默地飞回去了。两个兔崽子，真的是不知道别人想要超过一百级多累吗？”鬼谷子满是怨念道。
“飞升了，然后还飞回来，这个操作，6啊。”沈若凡惊讶道，头一次听说还有这种操作的，飞升到一半，再飞回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鬼谷问答（二）
“6？你要是敢学你祖宗，我就拍死你。”鬼谷子道。
“我祖宗？”沈若凡诧异道。
“没错，你祖宗，都姓苏，你没发现吗？只不过你祖宗是他儿子开始列的而已。两个世界只是因为我参与了一下，导致拐了个弯，实质是一样的，你在那个世界明代的祖宗就是他。”鬼谷子道。
“所以我得到惊神一刀和惊魔一刀也算是理所当然？”沈若凡自嘲一笑，若早知道如此，自己当初会不会学呢？
“会，因为是你选择了刀，也是刀选择了你。何况你也不欠他们什么，这么别扭干嘛？这是你家共同的祖宗，和那人无关，说不定苏晨苏夜反而会认你不认他们呢。况且，苏晨苏夜也不姓苏，你也可以改成姓朱。”鬼谷子道。
“姓朱？他们和大明皇室什么关系？”沈若凡好奇道。
“隆武帝遗腹子。”鬼谷子道。
“懂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皇帝这么想杀我了。”沈若凡笑道。
“所以你想当皇帝吗？我可以帮你，就当是奖励吧，反正轻而易举的事情。”鬼谷子道。
“没兴趣，当皇帝太累，每天都要关心国家大事，权衡大局，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哪比得上我现在自在？何况十年后，还有人要和我一战呢。”沈若凡道。
“这样就好，好好练武，别让我失望。自从嬴政统一六国之后，这天下的武道就不断的走下坡路。”鬼谷子道，“早知如此，当年我就该换个人来统一六国。”
“当年？”沈若凡好奇道。
“以天下以棋盘，以众生为棋子，这把戏我在几千年前就玩腻了，所以就想干脆统一吧。综合各国，嬴政是最让我满意的一个，所以我找了他。可惜，嬴政心气太高，又想至高皇权，又想长生不死，自以为统一七国，便功盖三皇五帝，天下无可与之匹敌者，结果搞得国内充满矛盾，最后还想把我抓了。”鬼谷子摇了摇头，一脸唏嘘感叹。
“然后您就弄残了他的大秦江山？”沈若凡道。
“他的江山，哪里需要我去弄，是他自己搞残的，他成也自负，败也自负。嬴政乱世用重典故而一灭六国，这很好，可嬴政一统六国之后，依旧如此，重典霸道，却不能在盛世久治，尤其是当九州大地布满着战争留下来的创伤的时候。若让他长子扶苏来，估计不至于二世而亡，那小孩我当初还是挺喜欢的。可惜嬴政孤傲自负，霸道狠厉，他自信无惧天下敌，连六国都统一了，还有什么做不到，谁敢跳，灭谁。所以明知赵高是条恶犬，甚至可能会反噬，可他也不在乎，因为他自信在他的手下，赵高永远只能是一条狗。”
“他想的不错，他在一日，大秦便不忘，可他忘了，他终有一日是要走的，他的铁桶江山只有他自己坐得稳，如果换了个人，就跟坐在火山口没两样，我都怀疑他这么想长生是不是就是知道，他走了之后，他的江山没人坐得稳。”
“都差不多吧，横推世间一切敌，英明睿智，峥嵘半生，取得了可以说一辈子的丰功伟绩，到晚年多多少少都有点自大自负，甚至有点昏聩，像汉武刘彻，因为巫蛊之祸逼死了自己儿子，唐太宗李世民的态度从魏征的谏议更容易看，从悦而纳之，到勉而纳之，最后渐恶直言。人性而已。人始终都会变的，有没有一成不变的人。”沈若凡道。
“这也是，不过他不愧是史上第一皇帝，魄力心计等等都是一流，算是给我找了不少乐子。最后玩腻，我也就走了，可没想到的是，他从我这里得不到长生之法，就想着要诸子百家各派的不传之秘，海纳百川以求突破，结果百家被他教育了，可他也在东巡的时候被百家人打残了根基，最后反而被赵高算计。”鬼谷子道。
“前辈，那刘邦也是您扶持出来的吗？”沈若凡问道，他现在真的很想知道武尊的历史到底被魔改成什么样了。
“这倒不是，他是从农家那里得到了赤霄剑，开始崛起。我一开始选中的是扶苏，”鬼谷子眼神当中露出缅怀的色彩。
“这也算是我的失误吧，虽说我一共只教了扶苏几天，在和嬴政决裂后就不玩了。但怎么说也是我看中的人呀，却没有想到竟然连争霸舞台都没上去。”鬼谷子又道了声。
沈若凡心道，若扶苏不是自尽的话，当年谁主沉浮也是未知之数，毕竟扶苏一来仁义美名传播极广，陈胜起义都说该上位的是扶苏而不该是胡亥所以他们起义也是有道理的，二来有蒙家军全体，未必能统一天下，但怎么说也是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就是没想到，竟然因为一道圣旨，自杀了。
“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闲着无聊用雷劈你？”鬼谷子忽然问道。
“为什么？”沈若凡好奇道，“我虽然比较优秀，但优秀的人也不止我一个，就因为我见过前辈。”
“这是首要条件，你见过我，其次是我比较欣赏你，因为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几千年前的我，在我还不叫鬼谷子的时候。”鬼谷子笑道。
“欣赏吗？”沈若凡笑道，他的确感觉鬼谷子对他不一般，虽然恶搞成分偏多，但能被这样的前辈恶搞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件好事。
“这里八句话，第一局讲的是我，第二句讲的是你，剩下来讲的是别人，我去玩玩，凑齐这八句话。”鬼谷子指着那一首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