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人格分裂被朱棣推演曝光东 郭先生娃 著 简介:众所周知,汉王朱高煦一个扫堂腿,让自个儿变成了‘铜缸焖鸡’,几个儿子全部被杀。 穿越成他的嫡长子朱瞻壑,慌不慌? 当然不慌,我有六个人格。 始皇嬴政教我治国。 霸王项羽教我打锤。 兵仙韩信教我打仗。 诸葛孔明教我后勤。 农圣贾思勰教我提高农业生产。 情圣柳永教我如何软饭硬吃。 怕个勾圈啊? 可谁曾想我有张良计,大明老板朱棣有过墙梯啊,我觉醒了六个人格,朱棣觉醒了模拟器,可以模拟身边人的一生。 模拟朱高炽:毁我迁都大计? 成南宋偏安之局,朱高煦造反? 模拟朱高煦:这厮竟然造反成功了? 而背后是朱瞻壑在统领全局? 模拟朱瞻基:生了个瓦剌留学生,还当什么叫门天子,还好意思夺门?! 直到他模拟了朱瞻壑的时候,朱棣才知道,什么叫做变态人生。 造反成功、将蒙古同胞赶到北冰洋捕鱼、杂交水稻亩产两千斤、创作无数经典诗词、五十岁开三石弓射也先…… 第1章 你有六个人格?我有模拟器 永乐十四年十月末,太宗皇帝朱棣返回南京,前往孝陵祭拜太祖朱元璋墓。 同行者还有皇太子朱高炽,皇太孙朱瞻基,周王朱橚,楚王朱桢等人。 时值正午,天穹大日突然光芒闪耀,一道强光瞬间没入朱棣身体。 文武百官心神大骇,一时怔怔,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朱棣并未受伤,反而觉得浑身舒畅,看着眼前的画面,半疑惑半好奇的喃喃道: “人生模拟器?” …… 汉王府内,汉王世子朱瞻壑坐在椅子上,双手拢在袖中,耷拉着头,面容严峻,一副死了亲爹的样子。 许久之后才喃喃说道: “我爹完了。” “早就跟他说不要嚣张不要嚣张,就是不听,皇爷爷这次祭祀回来,必定会收拾他的!” 朱瞻壑这番话不是没有依据,按照他囫囵记下的一些历史,他爹的结局,是被人制成铜缸焖鸡。 至于是谁干的,什么时候干的,就完全不清楚了。 只是死法搞笑,所以被短视频博主剪成视频发了出来,博人一笑,他刚巧刷到了。 没错,此时的朱瞻壑,身体里已经住了另外一个灵魂,一个来自几百年之后的灵魂。 按照他的信息渠道,大伯朱高炽手下文官即将煽动都察院官员上折,告他的便宜老爹在太宗皇帝离京期间,犯罪几十条。 值得一提的是,这几十条罪,还都是真的,并没有刻意掺水。 爹是不是这个时候被制成焖鸡的啊?那我会不会跟着死啊? “不慌。”朱瞻壑脑海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温润如玉,让人非常有安全感。 “你爹到底是最像你爷爷,所以最是得宠,即便是知晓了他的罪行,性命也该无虞,顶多让他强行就藩。” 朱瞻壑听到这话,一颗沉寂的心才稍微活络起来,没法子,这个声音在,他就觉得放心。 因为响彻在他脑海中的声音,乃是大名鼎鼎的武侯,诸葛亮。 凭借巴蜀一地,对抗中原的恐怖存在。 按照孔明先生这个说法,他爹暂时不会变成一只焖鸡了。 而且强行就藩?就藩好啊,爹去就藩了,就不会到处惹事了,我就安心在京城当我的质子,多好? “放屁,此刻就应该联系内外,掌控京畿,冲入宫中逼那老头退位,传檄四方而定!有我在,何必要如此小心翼翼?!” 这时候,朱瞻壑脑海中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雄浑,霸道,一听就知道不是寻常人物。 而此人的确不是寻常人物,而是霸王项羽。 没错,正是项羽,或者是说是项羽的英灵,附着在了朱瞻壑的身体之中。 “呵呵,想要从容干掉这些御前侍卫,控制京畿,哪有那么简单?霸王,遇事还是要小心思量,匹夫之勇,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诸葛亮轻声说道,只是声音罕见的有了些嘲讽,显然是觉得项羽举止轻佻,完全就是莽夫! 项羽怒道:“狗屁!我项羽勇冠三军,手持天龙破城戟,一人便是一军,定能将那些个亲军杀的人仰马翻!” “莽夫。”诸葛亮只是轻飘飘的说道。 “两个败者,不知道在吵什么。”又一个威严霸气的声音传来。 而这人,乃是真正的千古一帝,一扫六合的始皇帝,嬴政。 “大秦为我所灭!”项羽朗声争辩。 “我不知道啊,那时候我又不在?” “要是我在的话,呵呵?可曾记得你爷爷项燕是怎么死的?爷爷都干不过,还指望孙子来?” 项羽一时语塞,刚打算说些什么,朱瞻壑就怒吼道。 “别吵了!” “再吵把你们全部关小黑屋!” 朱瞻壑实在是烦得不行,这些潜藏在他脑海的意识实在是太聒噪了些。 他穿越至此,每隔三年,就有一个意识出现在他的脑海之后,迄今为止,已经有六个英灵出现在他的脑海。 秦始皇嬴政,西楚霸王项羽,兵仙韩信,武侯诸葛亮,农圣贾思勰,千古第一情圣柳永。 值得一提的是,柳永似乎并没有诗词传世,所以如今的世人并不知道柳永之名。 他也很安静,平日大多不曾言语,只有遇到娇俏姑娘的时候,才会说上两句。 农圣贾思勰就更安静了。 但即便如此,就单凭脑子里另外几人的吵闹程度,朱瞻壑还是有些不堪其扰。 好在可以封闭他们的意识,不然一天到晚这样闹下去,迟早会精神分裂。 而就在这时,兵仙韩信轻声说道:“以目前掌握的力量,强行出手只是取死之道。” 项羽对韩信并没有什么仇怨,必经在整个楚汉战争中,两人几乎没有直接交手过,最后的合围垓下,也是他项羽穷途末路之时。 所以面对韩信,项羽说话反而没有那么暴躁。 “如果瞻壑吞噬了我的意识,就能获得我的能力,杀入皇宫,不是什么难事。” 这下倒是所有人都沉默了,你可以否定霸王的政治军事水平,但不能否认霸王恐怖的个人武力。 项羽素有“羽之英勇,千古无二”的评价,垓下一战,已经是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他率八百骑兵杀开一条血路,冲出汉军重重包围,独自杀数百人,随后自刎。 李良、李由、申阳、司马昂等人,个个标名汉史,却被项羽独自斩杀,章邯、丁礼、王离等人,哪个不是开汉名将,还不是被项羽生擒或者打伤? 如果瞻壑愿意吞噬他,杀入皇宫,还真不是没有机会。 “既然这次父亲性命无忧,那就不必出手。”朱瞻壑为这件事定了性。 “至于吞噬诸位的意识,我做不到。”朱瞻壑缓缓说道。 几道意识听到这话,心中都有些莫名感慨。 朱瞻壑完全可以强行吞噬他们的意识,获取他们的恐怖能力,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这孩子,倒是个重情重义的主。 “如果不出意外,你爹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你爷爷逼的强行就藩。”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略施惩戒,减少护卫,当然,这种可能性要小的多。”诸葛孔明轻声推测。 朱瞻壑大喜:“大善!这惹祸的老爹走了,我不就安全了?” …… 南京皇宫之内,朱棣躺在寝宫龙榻之上。 原本这个时候,他一般是在处理政务的。 但不是在孝陵得了个什么人生模拟器?所以他在祭祀结束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回到寝宫,想要了解这个所谓的人生模拟器。 等到研究透彻模拟器的功能之后,他只觉得灵魂都在战栗。 “老子真是天命所归!” 原来这人生模拟器这东西,可以模拟一个人的人生,从出生到死亡,都可以模拟出来。 而有了这个东西,他朱棣想了解想知道的东西,不都能知道? 全知全能都不能治理好这个国家,不能封狼居胥,不能锤翻蒙古,那怎样才能? 只是可惜,这模拟器有限制,一是三天才能模拟一次,而且不能模拟朱棣自身。 要是能模拟自己,朱棣还真想看看,他这一生,功过如何? 能否将北元余孽赶到北冰洋捕鱼? 能否比肩秦皇汉武,功参三皇!? 又能否像横渠四句所说那般,为天地立心,为万世开太平?!! 建文帝,找到了吗? 朱棣收回思绪,能够窥探他人人生,已经足够强大了,万万不能人心不足蛇吞象。 弄清楚了这些功能,朱棣闭上眼,一个选项面板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当前可模拟目标:】 【模拟目标一:皇长子朱高炽】 【模拟目标二:皇次子朱高煦】 【模拟目标三:皇三子朱高燧】 第2章 开始模拟,逆子坏我迁都大计? 朱棣面色大喜,这三个人,正巧是他最想模拟的对象,除此之外,太孙朱瞻基生性机敏,颇有人皇之相,要是可以模拟就好了。 不过问题不大,今后有的是时间,今天模拟不了,那就过三天再模拟! 朱棣在这三个名字之间犹豫徘徊,但其实真正让他犹豫的,是两个名字。 他想看看朱高炽这位皇太子,能不能做一个好皇帝。 也想看看最像自己的老二朱高煦,今后是个什么际遇? 但是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模拟皇太子朱高炽,这关系朱家江山,极为重要。 【洪武十一年,你母亲仁孝文皇后梦见有冠冕执圭者上谒,你出生了,是个胖小子,你父亲见你欣喜。】 朱棣尚在梦中,却也飒然一笑,那是跟皇后的第一个儿子,他当然喜欢的不得了,当晚在外踱步许久,显然是又担忧又惊喜。 【只是你生性端庄沉静,言行识度,喜好读书,你父亲觉得你暮气沉沉,与自己半点不像。】 朱棣心神微动,老大的确不像朕,他做事雷厉风行,而老大处事软弱,在他看来,是不够有魄力,所以向来不太喜欢老大。 而随着二子高煦的出生,这个孩子处处像朕,两相对比下,他更不喜欢老大了。 【洪武二十八年,你十七岁了,这一年,你被立为世子,太祖皇帝给了你一个极高的评价:君人之识。】 这件事情,朱棣当然记得,毕竟儿子受到这么高的评价,老子也面上有光不是? 他暗暗感慨这人生模拟器的恐怖能力,这些看似苍白的文字,却准确的记录了一个人的人生。 当真是天赐神物。 【建文元年,你二十一岁,你父亲起兵靖难,李景隆率领五十万大军北上,此刻北平只剩下老弱病残,五十万大军将北平围的水泄不通,你不分昼夜督治守备、安抚士卒,人人斗志昂扬,最后是你灵机一动,往城墙泼水结冰,使得建文兵马不能蚁附攻城,最终保住了北平。】 朱棣看到这,也是一阵欣喜,儿子即便身体虚弱,双脚不便,却同样是一代英雄人物。 当时保住北平,极为关键,甚至可以说是至关重要。 没了北平,他朱棣不就是无根浮萍,一碰就碎? 【永乐二年,朱棣在朝中议论立储问题,勋贵集团拥立二皇子朱高煦,而你因为仁义以及嫡长子的天然正确性,得到了文官们的支持,加上你有一个好儿子,你保住了太子之位。】 朱棣想起往事,一阵唏嘘,说实话,压制文官集团是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所以才大量任用宦官,建立厂卫制度。 而老大没有雄才大略,也很难带兵打仗,在这些文官的拥簇下,真可能就变成那什么垂拱而治的‘圣君’了。 所以他曾试图用一些行动,改变这一结局,但都没有成效。 忌惮文官集团的力量,忌惮国家宗法制度,再加上老大也并无什么过错,太孙朱瞻基也是实在是优秀的很,种种原因纠结在一起,他朱棣还是选择了立长子为储君。 【永乐六年,太宗皇帝朱棣巡幸北京,命你监国,干的不错。】 【永乐八年,太宗皇帝朱棣第一次亲征蒙古,命你监国,干的不错】 【永乐十一年,朱棣第二次巡幸北京,这次带上了皇太孙朱瞻基,这让你很兴奋,并觉得稳了】 朱棣轻笑,皇帝出行巡幸,只带了皇太孙一人,这其中的政治信号,不言而喻,难怪老大会觉得稳了。 【永乐十四年,二皇子朱高煦还南京,其不法事被揭发,差点被贬为庶人,你为其求情,才得以幸免。】 朱棣顿时大惊,永乐十四年,不就是今年? 而如今已是年末,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很快就会发生? 他最喜爱的次子朱高煦会有不少不法事,差点被贬为庶人? 朱棣心惊不已,此刻的他,已经不怀疑这人生模拟器的恐怖能力,所以这件事,一定会发生! 或许,就在明天的朝会上也说不一定。 算了,且继续看下去。 【永乐二十二年七月,明太宗朱棣在北征返京的途中病逝,你命儿子朱瞻基出京迎丧,你则在京稳住局势,谕随征的宁阳侯陈懋、阳武侯薛禄,命其率领原随驾精壮马队三千里驰回京,至此,你心安矣,但念及父亲新丧,也有些悲伤。】 朱棣沉默许久,才喟然一叹。 永乐二十二年,也就是说,我只有八年可活了吗? 但想到他戎马一生,在猪圈吃了几年粪,才得来这皇位,死在马背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而且老大稳定了局势,还因朕的去世而伤感,当真是为人子的典范,看来,立老大为太子,这个选择并没有错。 【永乐二十二年九月,你终于成皇帝了,当了二十年的太子,你终于解脱了,你取消了郑和的远航,取消了边境的茶马贸易,你不停的调整太宗时期的行政措施。】 朱棣并不觉得老大做错了,相反,他知道老大是对的。 他戎马一生,修大典、征安南、征蒙古、下西洋,耗费了太多,百姓已经苦不堪言。 要不是他以铁血雷霆手段镇压,国家怕早已纷乱四起了。 这个时候的国家,需要一个守成之君,来缓和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使国家安定下来,与民生息。 【洪熙元年四月,你设立南京守备,派皇太子朱瞻基到南京拜谒皇陵,并留在那负责迁都南京的事宜。】 朱棣登时大怒!这是什么狗屁操作? 南京并非怏怏中华的中心,而是偏于东南,定都于此,岂不是成了偏安之局? 赵宋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不加强北方力量建设,如何震慑蒙古? 而且定都北京,可以平衡南北方实力,抑制南人,抑制南方士族。 真当你爹迁都北京全是私心? 朱棣愤怒不已,但眼前的画面又继续滚动了。 【洪熙元年夏四月,你尚未解决迁都问题,便见星变,知晓这些年监国以来,身体早已被酒色掏空,又因谗言中伤,时日无多,不禁潸然泪下】 【洪熙元年四月十日,你已经积重难返,陷入弥留之际,这时前方常来奏报,称皇太子朱瞻基在山东乐安遇到汉王朱高煦伏击,生死不明,你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直接昏死过去。】 朱棣面色一凝,什么?好圣孙竟然在的山东乐安遭到伏击?生死不明? 而且是老二干的? 至于生死不明,那就基本上是有死无生了。 想到这,朱棣即便是在睡梦中,依旧是双拳紧握,显然是怒不可遏了。 这老二,终究如此残虐! 但转念一想,老二做事鲁莽,又怎么能想到伏击这种手段?而且对时间、地点、时机的把握,竟然如此精准,能一击必中? 这得在沙场上浸淫多少年,才会有这种敏锐的洞察力? 他朱棣自个儿能做到吗? 怕也难说的很。 这背后,怕是有高人指点。 【洪熙元年四月十二日,你带着满腔的遗憾,死于钦安殿,终年四十八岁。】 第3章 快去汉王府请世子殿下 看到这句话,朱棣破天荒的有些的沉默。 只当了十个月的皇帝,即便是翻遍历朝历代的史书,也并不多见。 不过是秦之子婴,汉之刘贺罢了。 老大为什么如此短寿?当真是被朝臣攻讦,心神晃晃? 还是因为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而且,老大死了,圣孙下落不明,这样的情况下,国家肯定会乱起来的。 而老二成功伏击之后,后面的局势是如何发展的,是老二当了皇帝,还是被朝廷兵马镇压了? 【人生模拟器推演完毕,欢迎下次使用。】 人生模拟器到此戛然而止,打断了朱棣的思绪,他瞬间从混沌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朱棣还宛若在梦中。 今天,他的心神不知道多少次震颤了。 老大当了皇帝之后,就会着手准备迁都回南京,坏自己苦心孤诣构造的大局。 老大只当了不到一年的皇帝。 老二造反,好圣孙下落不明。 这些事情,每一件,都足以让朱棣吃惊不已,更让他心慌不已。 改变,必须要改变!寻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避免他们兄弟相残! …… 都察院主掌监察、弹劾、建议之权,纠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 所以职权广大,小小的七品御史,就能将当朝宰执喷的没话说。 此刻,都察院内的一座偏殿,有人端坐上首,怡然自得。 有人坐在下方,屁股都只敢坐一半,战战兢兢。 “陛下已经回京了。”上方的人轻声说道,面容清癯,须发皆白,少说也是接近花甲之年的老人了。 而此人,正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刘观。 “是的,今早从孝陵回来之后,陛下并未会见群臣,直接回了寝宫休息。”下方的人低着头,恭敬回话。 而此人,是永乐十三年进士郑维桓,时授监察御史,擅攻讦。 这才过了一年多时间,就成了都察院一把手的心腹,前途自然一片光明。 “哦?这倒是有些奇怪?维桓,你素来看事透彻,有何见解?” 郑维桓想了想,随即轻声说道:“或许是陛下在有意敲打文官。” 刘观怔了怔,许久之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因为循常理,陛下归京之后,应该会见百官的,即便不见,最少也应该见几位阁臣才是,而陛下谁都不见,的确会让人产生陛下有意疏离百官之嫌。 此刻二龙夺嫡几乎已经进入白热化,文官这边大多支持皇太子朱高炽,而靖难派却觉得二皇子朱高煦继位,才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所以陛下此举,是想要敲打皇太子?还是干脆就已经起了改弦易辙的心思? “汉王殿下,如今如何?”刘观思维跳脱,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郑维桓听到这问,依旧轻声说道:“依旧我行我素,还时常与李世民相比。” 刘观嗤笑一声,这二皇子,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你自比李世民,是想要杀兄上位吗? 还是要逼陛下禅位?去当那劳什子太上皇? 这种诛心之论,足以让那位多疑的皇帝陛下,亲手按死汉王殿下了。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他们中枢大臣、六部九卿都商议过了,汉王殿下至少得削减护卫同时就藩,这是底线。 当然,如果夺爵贬为庶民,那是最好的,只是不太现实罢了。 “维桓可愿做大功臣?”刘观继续问道。 郑维桓一听,面色瞬间一喜,他当然明白上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本就是监察御史,遇到不法事,本就应该力陈,而此番如果成功,他就是大功臣,进入皇太子的眼中!成为太子党的遮奢人物,前途不可限量。 即便不成,他也能博一个敢于直言的名声,前途同样不可限量。 “多谢老师成全!”郑维桓急忙起身,纳头就拜。 刘观摆了摆手,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缀了一口。 郑维桓会意,起身离开。 郑维桓走后,刘观看着郑维桓离去的背影,轻轻的摇了摇头。 …… 与此同时,中军都督府。 一群靖难功臣们济济一堂,但都面色肃穆,显然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那按照各位商议的结果,只有请汉王去负荆请罪这一条路了?” 说话的是宁阳侯陈懋,唯一一位以靖难之役功臣立,而活到天顺年间仍保持侯爵之位的人。 所以他是出了名的聪明,也是整个靖难派的智囊。 “只有如此了,毕竟能决定汉王生死的,就是陛下了,如果汉王去请罪,陛下念及舐犊之情,或许就宽宥他了。”说话的是成国公朱勇。 可其他人并不答话,因为汉王不可能去请罪的。 以汉王的说法,陛下回宫没有会见群臣,显然是有意敲打胖子大哥,是要将他扶上正位的。 这不纯纯自欺欺人吗? 人家太子那边广施仁政,极擅笼络人心,太孙也是聪明绝顶,学啥都一学就会,陛下喜欢的不得了,连出征蒙古都要带上。 可看咱们这边? 汉王长得倒是挺帅,一股子英气,能打仗。 可他是个糊涂蛋啊,人家广施仁政,他倒行逆施;人家礼贤下士,他一副老子李世民第二的模样…… 至于汉王的儿子? 那就更别提!嫡长子朱瞻壑就是一个废物,一天就知道躲在府里跟空气说话,所以陛下也真就把这个孙子当空气了。 完全就是个疯子。 想到了世子朱瞻壑,陈懋突然觉得,这个蠢笨的世子,似乎也可以利用? “诸位,何不让世子替父请罪?” 这一言,悠悠回荡。 …… 是夜,汉王府。 世子朱瞻壑被一群彪形大汉围在中间,显得楚楚可怜。 这一群彪形大汉,自然就是跟随皇帝一起造反的靖难头子们了。 “世子,刚刚我告诉你的,你记下了吗?”陈懋声音虽轻,但语气极为严厉。 其余人也都盯着他,仿佛他要是敢说个不字,他们就会生撕了这位可怜兮兮的世子。 朱瞻壑点了点头,“叔叔伯伯们的话,瞻壑都记下了,等明日上朝的时候,瞻壑自然会按照各位叔叔伯伯的教导,一字不漏的告诉皇爷爷的。” 众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看样子,这汉王世子虽然废物,经常神经叨叨的,但是在大多数时间,还是正常的。 这番言语,就非常可靠了嘛。 当然,还是废物,所以再怎么叮嘱都不为过。 “瞻壑,你父亲能否不去就藩,就看你明天的表现了!你要知道,一旦就藩,就是任人宰割的局面了。” 朱勇握着朱瞻壑的手,继续郑重的说道,“你可一定不能出差错啊!” “必然不会让诸位叔叔伯伯失望!”朱瞻壑满脸严肃。 这下朱勇等人是真满意了,看样子世子虽然蠢笨,但是最少还是听指挥的,那就还好。 千叮咛万嘱咐之后,一行人才满意的离开。 第4章 这哪里是一个纨绔废物能做出来的事? 翌日就是朝会,朱棣几乎一夜没睡,但依旧是精神抖擞。 显然,进入模拟就如同做梦一般,几乎不影响睡眠。 朱棣身穿朝服,乌纱折上巾,帽翅自后部向上竖起,仪态端庄,气度宏美,端是威严至极。 脚下山呼万岁,随即开始奏事。 都算不上什么军国大事,提不起朱棣的任何兴趣。 倒是商议营建北京城的时候,下方的朝臣们倒是比以往要更积极一些,城防如何构建、材料如何运营等,都说的极为细致,各部配合分工极为爽快。 件件事都为他朱棣着想,一副他们也都很想迁都的样子。 朱棣嘴角一勾,这些朝臣,读了一辈子圣贤书,道理没学会,倒是权谋手段,学了个七七八八。 这幅姿态,要是在他没有拥有人生模拟器之前,只会感慨朝臣们懂事了,终于会体谅朕的良苦用心了。 但现在?呵呵,不过是为了对付汉王,用这种手段,和朕达成一种心照不宣的交换罢了。 朕处置汉王,将汉王赶出权力中心,群臣就支持朕迁都。 朱棣神游方外,想着这些人真的可笑,朕迁都,需要你们的支持? 你们阻止的了吗! 朱棣的意兴阑珊,自然引起了群臣们的注意。 文渊阁大学士胡广与户部尚书夏原吉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朝臣如此配合陛下迁都事宜,陛下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还是端坐上首,不出一言,如同木雕? 莫非真如大臣们所议论的那般,陛下有意打压太子? 只是事到如今,也必须进行反制了,文官个个都是道德君子,自然受不了陛下废长立幼。 前方一人奏对完毕,都察院监察御史郑维桓突然出列。 “陛下,臣都察院监察御史郑维桓,弹劾汉王殿下。” 群臣正色,朱棣也是抬起头来,一双虎目炯炯,盯着下方的郑维桓。 果真来了,人生模拟器上说的事情,竟然真的对上了。 “汉王殿下于各卫选精壮军士及有艺能者,以随侍为名教习武事,造作器械,不知何意。” “私募三千军,藏于汉王府中,而不在兵部登记;纵容护卫军人侵占卫所牧地,养马数千;纵容护卫军人劫掠商民财物,肢解无罪人投之江!” “……” 几十条大罪,说的郑维桓口干舌燥。 群臣恭敬肃立,寂静无声,而阵阵压力,却给到了太宗皇帝朱棣身上。 陛下,总得给个交代吧? 然而坐在上首的朱棣依旧一动不动,形同木雕。 场面寂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垂着头,等待这着上面那位帝国真正的主人发声。即便是六部九卿的首脑人物,在这样的寂静下,都显得有些诚惶诚恐。 郑维桓早已丧失了一开始的昂扬气势,手心都拽出了汗珠。 朱棣看着这些战战兢兢的群臣,心中嗤笑,就这点胆量魄力,也敢向我发难? 许久之后,朱棣才轻声说道:“那以诸卿之见,此事应当如何处理才为妥当?” 郑维桓早已经没了退路,他强压心中的恐惧,朗声说道:“臣以为,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此大罪,应当夺其爵,贬为庶人。” 朱棣静静地看着这个都察院监察御史,并没有开口说话,食指轻轻的敲打龙椅的扶手。 熟悉朱棣的人都知道,陛下心中起了杀念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动作。 而这个动作,瞬间让整个奉天殿的气氛,变得更加冷冽。 郑维桓入朝不久,自然不知道陛下那些小动作代表的意义,所以他依旧沉沦在‘敢于直谏,是个忠臣’的自我满足之中。 而都察院左都御史刘观却瞬间,紧张起来,陛下不满意这个结果,陛下想杀郑维桓! 而郑维桓是他的人,陛下会不会怀疑到他刘观?顺带找个理由把他刘观给一脚踹开? 想到这,刘观愈发惶恐,呼吸心跳都开始变得局促起来。 文渊阁大学士胡广站了出来,手持芴板,朗声说道:“陛下。”语气不急不缓,显然是胜券在握。 提议将汉王贬为庶人,本身就只是一次试探而已,只要陛下稍有犹疑,群臣就会纷纷上奏,请将汉王夺爵。 陛下的反应,跟之前他们合计的差不多,绝不愿意汉王被贬为庶人。 好在他们早就准备了相应计划,而现在,就要他胡广将这个计划带出来,不出意外,陛下必然会答应。 “臣以为,汉王殿下固然有罪,但多为手下侍卫家臣撺掇,并非主谋。” 朱棣面色稍霁。 “现如今,为国家礼法计,应当诛杀汉王殿下身边的奸佞之徒。” “而汉王殿下,则削减护卫,前往封地乐安就藩。” 朱棣心中冷笑,就是因为老二去了山东乐安,最疼爱的孙子才会下落不明。 现在既然知道如果让老二去乐安会出大问题,他必然不会同意这样的安排。 即便就藩,也不能是那个地方。 甚至南京到北京轴线以内的所有地方,都不行。 所以他依旧端坐上首,不说话。 显然,这样的方案,并不能让朱棣满意。 奉天殿此刻的安静,让下方的文官们都有些悚然。 胡广更是首当其冲,感受来自上首恐怖的压力,哪怕是十冬腊月,天气寒冷,他的脖颈也渗出了丝丝汗珠,很快就将他的内襟打湿了。 不过也好在是冬天,不然谁都能看到这位阁臣的窘迫。 他不理解,就藩乐安是本就该成行的事情,为什么陛下还是不愿意做?这不合理啊。 莫非真如大家猜度的那样,陛下有意改弦易辙? 想到这,胡广更是觉得天旋地转,差点维持不住一位阁臣的仪态。 可就藩乐安是同僚们商讨出来的的基本底线,他必须要守住。 场面就这样尬住了,朱棣不出声为胡广解围,胡广就只能呆呆的在那站着,如同被火炙。 而这时,有内侍走入殿中,轻声说道:“陛下,汉王世子朱瞻壑,在朝房外候着,说有事启奏。” 朱棣面露疑惑,汉王世子? 哦?是我的孙子朱瞻壑啊,差点都忘了这个人了。 实在是那孩子太不起眼,跟圣孙相比相差的太远,所以几乎没有得到他的关注。 必定是为了他父亲的事情来的,想求情,让他爹不必就藩。 “宣。”朱棣轻声说道。 胡广松了一口气,在那站着是真不好受啊,满朝文武都静静的看着自己,陛下在上方不知道是何种姿态,真是如芒刺背。 文官们都窃窃私语,议论这汉王世子为什么会来? “必然是为他父亲求情了。”说话的是礼部尚书金纯,低着头对前方的户部尚书夏原吉窃窃私语。 “从陛下的表现看,显然是并不愿意汉王殿下就藩乐安,那多半是想将他留在京城,汉王世子这一劝,说不定陛下就借坡下驴了。”金纯又继续说道。 “别慌,听说汉王世子有病,时常对着空气说话,说不定会在这奉天殿上犯下大错,到时候,这位汉王说不定不止是就藩这么简单。”夏原吉小声说道。 “鸿胪寺官员,整饬朝仪!” 文物百官一听,急忙停止议论,肃立殿内。 少顷,一位风姿绰约的青年,大跨步的走进奉天殿,众人细看之下,才发现这青年面容俊雅却又不失坚毅,端是‘美姿容’。 青年身穿朝服,雍容华贵,仅仅是的立在那,就明晃晃如同谪仙临尘。 朱瞻壑走到御前,俯身跪拜,“皇孙朱瞻壑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看着眼前的孙子,心中有些惋惜。 单论姿容,即便是与瞻基相比,也不遑多让了吧? 只是可惜,没什么本事,偶尔还像是有疯病一样。 “起来吧。”朱棣说道。 朱瞻壑并不起身,继续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成国公朱勇等人顿时觉得稳了,这孩子没发疯病,一举一动都是按照昨晚的安排走的。 就是跪着,就是要让陛下看到你的诚恳! 看样子,世子也不是那么废物嘛。 而反观文官这边,面色都不太好看了,这汉王世子风姿如何暂且不论,从进入大殿的从容不迫,到此刻的干脆伏乞…… 这哪里像是一个纨绔废物能够做出来的事? 第5章 平地起惊雷,儿子背刺老子 文官们紧盯着朱棣,他们企图从陛下的目光中看出什么,可陛下面无表情。 朱瞻壑的长跪不起,并没有给朱棣的神情带来任何变化。 他静静的看着朱瞻壑,似乎想要将这个孙子看穿一样。 许久之后,他才悠悠说道: “为何长跪不起?” 朱瞻壑正埋着头,听到这位威严极重的皇爷爷的问询,依旧低着头,不急不缓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回皇爷爷,孙儿是为了父亲之事。” 朱棣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孙子,有些诧异。 很少有人在面对他的时候,能够做到不卑不亢,即便是太孙瞻基,面对自己的时候,也多少有些诚惶诚恐。 在场文官亦是神情隐晦不定。 这纨绔朱瞻壑,怎会比太孙,还要气度从容? “你父亲的事,和你有何关系?”朱棣声音平静,他淡声问道。 “父亲在皇爷爷离京期间,受左右蛊惑,犯下过错,孙儿却无力阻止,致使国家法度威严受损,想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圣人教义,孙儿既为臣,要为陛下分忧;又为子,要为父受难,所以思来想去,特来请陛下降罪,全了孙儿为臣为子本分……” 成国公朱勇与武安侯郑亨等勋贵面色瞬间从容起来。 世子表现的如此从容,说话又不卑不亢,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看样子,汉王殿下这次稳了啊。 而与此同时,那些个戴着硬翅幞头,胸前绣飞禽的文官们,更是面色难看至极,同时一脸警惕的看着朱瞻壑。 这说话条理如此清晰,还能引用儒家教义,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傻子?会是一个纨绔? 莫非,这汉王世子朱瞻壑,一直在藏拙?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汉王世子的心思,也太深沉了些…… 朱棣这下更诧异了,自从知道这孙子稀松平常外加有些疯症之后,他基本上没有关注过这个孙子。 连派锦衣卫监视的心思都欠奉。 没想到今日的表现,竟然这般让人意外。 朱棣还未说话,那郑维桓竟然又站了出来,朗盛奏对道:“世子所言大谬,如果世间所有犯罪,都可以亲人来偿还?那要法度作何用处!” 朱棣目光微沉,这郑维桓,竟然还敢出声! 都察院左都御史刘观听到这话,瞬间就流出了冷汗。 这厮怎么什么都敢说?真以为咱们的马上天子不杀言官?这下好了,说不定自个儿都要遭连累。 早知道他是这样一个愣头青,就不用他了! 而勋贵们也有些慌张,这不知名的狗屁御史突然发难,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他们昨天教世子的时候,可没想过会有一个愣头青突然发难,所以压根儿就没有准备言语。 现在,得看世子自个儿的发挥了。 可世子到底是个废物啊。 朱瞻壑听到这话,头垂的更低了,“孙儿不过想成全君臣、父子之义,只为学那曾子舆、闵子骞春秋孝义,哪里有那些鬼魅心思,望皇爷爷明察。” 勋贵们一颗悬着的心瞬间放回肚子里,世子殿下的表现,实在是太让人惊喜了。 这些话,他们可从没有教过,没想到世子竟然能说出来? 什么曾子舆、闵子骞,他们更是压根儿就没有听过!那是什么人物? 而文官这边,更是吃惊不已,他们当然知道,这二位是春秋时期出了名的孝子。 但是他们知道归知道,但从一个纨绔废物口中说出来,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朱棣脸上第一次出现完整的笑意,这个孙子的表现,也是完全出乎了他预料,竟能引经据典,一看就是平时没少看书。 他看了一眼在地上跪伏的孙子,柔声说道:“抬起头来,让皇爷爷看看。” 朱瞻壑抬起头。 朱棣这才好好看了这幅面孔。 跟他的父亲真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他的父亲,跟朕,却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想到那个儿子,曾数次在战阵中挽救他的性命,而从不吝惜自己的身体,他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 老二得活下来,可以不去就藩,削减护卫,让他当一个闲散王爷。 这样,就可以保全所有人了。 至于满朝文武的议论? 朕怕什么议论?从奉天靖难开始,议论的人多了去了,伤的了朕一根毫毛? “诸卿,都说说看。” 而此刻,一个身穿麒麟补服的武官突然出列。 而此人,正是靖难派硕果仅存的国公之一,朱勇。 “陛下,汉王此次过错,实是受左右奸人鼓动,以臣之见,不如斩杀汉王左右奸贼,削减护卫,留在京中,为蒙难者祈福。” 朱棣看着眼前的人,许久之后,轻轻点了点头。 礼部尚书金纯见到这一幕,正准备打算出列,当天子面驳斥一番。 而户部尚书夏原吉死死的拽住金纯的衣袖,不让他出列。 说实话,当今陛下几乎掌握了天下所有兵马,又有修史、拓疆的不世之功,一旦他做了决定,几乎无人能违背,所谓党派集团,统统只能成为应声虫。 你可以试图用某些手段,试图影响皇帝的决定,却没法左右他的决定。 所有忠于太子的文武官员,都知道这次斗争,失败了。 而究其原因,还是这朱瞻壑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太过吃惊,完全没有预料。 谁能想到这位平日素有纨绔废物之称的汉王世子,能有如此出众的表现? 谁都想不到! 看样子,日后,必定是得多关注关注这位世子殿下了! 文官们面色沉沉,陛下可能已经起了废立的心思,太子的地位,就没那么稳固了。 胡广亦是如此,他的手心早已是湿漉漉的,连带着衣襟都能攥出水来。 他原本以为,今日必定能一击定乾坤,可谁知冒出个朱瞻壑!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陛下对汉王太偏爱了些! 而另一边,那些个靖难的勋贵们,一个个面带喜悦,要不是上面还坐着陛下,他们怕要昂首挺胸的走到那些中枢官员的身边,趾高气扬的道一句‘承让’了。 朱棣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也不再犹疑,正准备当场宣布处置结果,然后让中书舍人拟旨。 可这时,那跪在地上的朱瞻壑突然朗声唤道: “皇爷爷!” 朱棣微微愣神,他目光落向朱瞻壑,想起他今日的表现,眉眼漫起了些许温柔与期待。 “孙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是,皇爷爷,父亲固然是受人蛊惑,犯下大错,但错就是错!哪有就此饶恕的道理?” 满堂具静,比那会儿胡广如坐针毡的时候还要安静。 满朝文武瞬间懵了,这是什么操作? 两级反转? 就像前世一款名为联盟的游戏一样,这边都在拆基地了,回头看自家门牙塔在拆自己基地? 文官们愣了许久,突然反应过来,瞬间狂喜。 这汉王世子是在自掘坟墓啊! 原本早已经没悬念的事情,居然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户部尚书夏原吉得意的看了金纯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看吧,我就说这汉王世子早晚犯病,没错吧? 还是宁阳侯陈懋反应迅速,急忙出列说道:“陛下既已圣裁,世子慎……” “孙儿觉得,不如削减护卫,前往云南就藩!” ‘言’字暂且还未脱口,朱瞻壑这铿锵有力,且蕴含着大义灭亲的话语,盘旋在朝堂之上,好似平地惊雷! 嗡—— 所有人皆两耳嗡嗡。 第6章 孽子!你吃锤子的野猪 就藩云南? 的确,从永乐二年开始,云南一直是朱高煦的藩国,但是朱高煦一直不愿意去。 为什么? 因为去了那,远离权力中心,将再也没有成为太子的机会。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云南太穷苦。 见惯了南京的繁华,又怎么肯去西南的横断山脉十万大山?受那些苦?跟那些都掌蛮土司打交道? 所以汉王死活不愿意去,死乞白赖要留在南京,甚至为此不要面皮…… 但确实有效果,所以陛下让汉王徙封青州。 这地方就要比云南富庶多了,可即便是这,汉王不也不愿意就藩? 这不就是夺嫡之心不死? 所以他们这次的目标,就是让汉王就藩,甭管就藩在哪,目标就算达成。 就是要绝了汉王的夺嫡之心。 结果这目标,在汉王世子朱瞻壑几乎完美的表现下,也失败了。 陛下已经要当庭宣布将汉王留在京城了!已经让中书舍人拟旨,要告之天下了! 太子党哪个不心神惶惶?原本以为能一击奏效,可谁知失败了? 自己太子党的身份被曝光,会不会被得势的汉王殿下趁机给处理了? 谁不担心自己的命运? 结果,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这汉王世子自掘坟墓,竟然替他爹请去云南就藩?! 绝了他爹的夺嫡之路的同时,还让他爹去十万大山当野人首领。 朱棣面色极为严肃,他看着这位几乎从来不关注的孙子,似乎想要重新认识一番。 这孙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要让他爹就藩云南? 过了许久,朱棣才轻声开口道:“为何就藩云南?” 文官们心中冷笑,为什么?当然是傻子呗?难不成还想凭借云南这穷地方造反? “云南本就是父亲一开始的藩国,只是父亲一直不愿意去罢了。” “孙子认为,云南是西南门户之地,而作为朱家子孙,应当不畏艰险,为天子守国门,为君王死社稷……”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如乾音阵阵。 朱棣听的有些痴了,他之所以迁都北京,不就是想以天子之身守国门? 朱瞻壑的一番话,让朱棣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共鸣。 为天子守国门,不就是他朱棣的人生理想? 为君王死社稷,也是奉天殿内大多数文武官员的终极理想。 满朝文武都不禁讶然,汉王世子不是纨绔?不是偶尔会发疯症?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朱棣盯着朱瞻壑,作为一个优秀的政治家,他有些不太理解这孙子的操作。 为了自保?亦或者说,他是真的存了为天子守国门的远大志向?所做一切,真就为了朱家天下? 不过细细一想,就藩云南,到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文官集团肯定对这个结局非常满意,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对于他朱棣来说,就藩云南,就可以避开模拟器上发生的祸事了。 而且云南偏远,生产力极为低下,基本上不可能对中央构成威胁。 唯一吃亏的,只有老二一个人。 既然老二有这个心,那就答应他? 朱棣环视周遭,看着下方的满朝文武。 有些人表面镇定,实际上嘴都快要笑歪了;而有些人哭丧着脸,如丧考妣。 似乎感受到了朱棣的目光,这些个各式各样的表情,都慢慢收敛起来。 朱棣很久都没有收回目光,这让在场的人,都变得有些惶恐。 莫非陛下是要改主意,并不愿意汉王就藩云南? 不得不说,掌控绝对权力的君主,一举一动,都会给群臣极大的压力,不停的揣测这位最高统治者的心思。 正当这些人心中惴惴的时候,朱棣才轻声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改就藩云南吧。” 朱瞻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把这个喜欢惹事的老爹给送走了。 文官们也是兴奋的不得了,这件事,到底是成了,而且还是超额完成。 还得多感谢那位纨绔世子啊。 有这样的儿子?你汉王还想当太子?想当皇帝? 这不纯纯搞笑吗? 而与之相对的,支持朱高煦的靖难勋贵们,一个个跟死了亲爹一样。 二皇子再也没有机会成为太子,他们所投入的政治资本,也全都化作泡影。 宁阳侯陈懋现在特别后悔,真的。 为什么要让朱瞻壑来请罪?为什么会觉得这傻子可靠? 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宁夏当自个儿的总兵?要回来受这傻子的气?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内侍在一旁照例喊道。 而这件事,本身就是这次早朝最关键的议题,而这件事有了结果,就再也没有什么议题了。 朱棣看着朱瞻壑,他对这个孙子,有些好奇。 但也仅仅只是好奇罢了。 …… 朱高煦坐在马上,雄赳赳气昂昂,蓄着美髯,体格健硕。 作为一个武力值拉满的存在,骑射是一生的必修课,所以隔三差五,就会到城外狩猎,以保持状态。 而且,他水平极高,能拉一石弓连射,这种成绩,即便是在军中,也是战神一般的人物。 今天收获不错,除了兔子豪猪这些没有难度的猎物之外,还有一头约莫两百斤的野猪。 这让朱高煦很高兴。 而此刻,远处突然出现一骑,朝着汉王这边奔来,面色极为慌张,一副死了亲爹的样子。 走到近前下马,这人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怎么,直接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个狗吃屎。 这一幕,惹得朱高煦一阵心烦。 “徐岩,慌慌张张的像个什么样?我不是告诉过你,遇到凡事不要慌,慌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有什么事,慢慢说。” 看到主子这么从容,徐岩果真也不慌了,殿下叫慢慢说,那就慢慢说。 “世子今天去参加朝会了。” 朱高煦哂然一笑,这小子,还有点良心,知道担心他爹,去找他皇爷爷求情去了。 可是需要吗?父皇摆出那种姿态,不就是想换我当太子?需要求什么情? “然后呢?”朱高煦淡定的说道。 “世子奏对得体,陛下似乎非常喜欢。”徐岩继续慢慢说道。 朱高煦满意的点了点头,指了指一旁的野猪,说道:“世子身体瘦削,一会儿你把这野猪扛回府中,让厨子处理一下,给世子补补身体。” 徐岩点了点头,将接近两百斤的野猪抱起,放在马背上。 “然后呢?”朱高煦问道。 “然后世子说汉王殿下你有罪,不如贬到云南就藩,为天子守国门,为君王死社稷……” “然后陛下答应了。” 朱高煦愣了许久。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一把翻身下马,朝着徐岩的战马奔去,然后一个飞踹朝着战马的腰身而去。 几百斤的战马应声而倒,野猪一路翻滚了老远,撞在不远处的树干上,才算止住。 “孽子!你吃锤子的野猪!” 第7章 孽子还是个武学奇才? 话说两边。 朱瞻壑在下朝的时候,就一溜烟的往皇城外跑去。 没法子,只要腿脚稍微慢些,就会被那些久经战阵的叔叔们堵在皇城外,暴怒的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不定悄悄摸摸下黑手。 他能怎么解释?告诉对方他夜观天象,发现爹去乐安就藩必反?留在京城必然会被那心机深重的父子害死? 所以他跑的飞快,俨然一副逃命的样子。 要是有人站在奉天殿门口看皇城,就可以看到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人,在尽量保持仪态的前提下,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皇城外奔去。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群穿着官服绣走兽的彪形大汉,也紧紧盯着他,一副睚眦欲裂的模样。 仿佛朱瞻壑杀了他们亲爹一般。 朱瞻壑受项羽调教多年,一身武学早已到了极高的境界,哪里是身后那些人能够追上的? 所以等朱瞻壑出了皇城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偌大的广场,连鬼影子都没看到一个。 朱瞻壑嘴角一歪,就这?还想来找我的麻烦? “怎么样,跟着项某学功夫,不错吧?”项羽的声音在朱瞻壑的脑海中响起。 朱瞻壑连连点头。 果然,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要不是从小跟着项羽学武,这次就危险了,说不定会被这些暴怒的叔叔们爆锤。 而这时,诸葛孔明也跟着发出声音。 “这些人好面对,顶多是质问你一番,想要打你,还是得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才行,否则殴打皇族的罪名,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如何面对你父亲。” 朱瞻壑想到父亲,刚刚还洋洋得意的表情瞬间沉寂下去。 “这又有何惧?你爹难不成打的过你?”项羽冷笑一声。 朱瞻壑听到这话,又变得骄傲起来,骑上马,就朝着汉王府行去。 过了一会儿,那些武官们也出了皇城,齐刷刷打马朝汉王府行去。 …… 汉王御马速度极快,从一拳头将马锤翻,再到翻身上马回京城,不过盏茶的功夫。 进了三山门,一路顺着三山街,往皇城方向打马而行,并未回汉王府。 然后在三山街的末端,高头大马的朱高煦,遇上了稍显羸弱的朱瞻壑。 众所周知,国子监就在三山街,负责教育、管理刻书,所以外面全是什么书铺廊、裱画廊之类的玩意。 来这些地方光顾的,都是些文人雅士。 一块砖头掉在人群里,砸死的都可能是位读书人。 朱瞻壑见到父亲,哪有那会刚出皇城时候的从容?直接是冷汗涔涔,有些焦躁。 朱高煦看着眼前的‘好大儿’,眼中充满了冷意,想着当初为什么要生出这样一个逆子出来? 项羽在朱瞻壑脑海里撺掇,“不要怕,大不了做上一场!” 朱瞻壑并不理会,并打算关项羽小黑屋。 但想到接下来面对的场景,说不定需要这位项大爷做武术指导,就打消了这个心思。 与此同时,一些靖难功勋们,也都聚集在三山街,一时之间,让本就热闹非凡的三山街,变得更加人声鼎沸。 前有猛虎,后有群狼,朱瞻壑当真慌了。 以爹那种暴虐的性格,会不会直接把我给捶死? 为了避免情绪继续酝酿造成失控场面,朱瞻壑直接下马,调整面部表情,一脸笑意的向着父亲。 “父王也在这?好巧啊!” 后面的十来位靖难功臣们,都翻身下马,小跑到汉王马前行礼,口称参见汉王。 朱高煦摆了摆手,让这群人起身,然后自个儿跳下马,缓缓的朝着朱瞻壑走来。 朱瞻壑脸上的笑容快要绷不住了。 “巧你母!逆子,我打死你!”朱高煦走到近前,准备打死朱瞻壑。 “爹,此乃国子监所处,此处打人,有辱斯文呐!”朱瞻壑试图用言语阻止暴怒的父亲。 暴怒的朱高煦哪里肯听,突然伸出一只脚,蓄力横扫,对着朱瞻壑的腘窝就是一脚。 这一脚虽然留了几分力,但依旧威势赫然,看的周遭的靖难功臣们心神大骇。 这一脚的动机非常明确,就是让朱瞻壑的一只脚无法支撑身体,直接跪伏在地。 朱高煦已经打算好了,这一脚之后,就直接抽出腰间缠着的玉带,当街给跪伏在地的儿子一个深刻而又惨痛的教训。 “小心,他要攻你膝后!”项羽出声提醒。 朱瞻壑早已做好准备。 一定要挡住爹的这一脚。 不然被爹当着三山街这么多人的面毒打一顿,他这位汉王世子以后也别混了。 翠柳楼的如花姑娘,梅妍楼的香香小姐,醉仙楼的幸竹仙子,统统不要去见了。 朱高煦悍然出脚,穿着明晃晃的靴子,一脚踢在朱瞻壑的腘窝上。 那些靖难武官们都有些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不过想到世子今天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这股突然冒出的仁慈,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打!世子如此背刺你,你要狠狠的打! 只是朱高煦这强大的一脚,并没有将眼前逆子的腘窝打弯。 朱瞻壑依旧直挺挺的站在那,一副笑眯眯人畜无害的样子。 懵了,不只是朱高煦懵了、武官们懵了,连那些围观的指指点点的人们都有些懵。 按理讲,人的腘窝是极为脆弱的,几乎只要稍加力量,就能让人膝盖弯曲,瞬间倒地才是。 谁不知汉王勇武?你看那高大威猛的样子,一身腱子肉遮都遮不住,那得有多强的力量? 可为何连他儿子的腿都打不弯? 莫非是没怎么用力? 朱高煦一招无果,更是怒极,瞬间积蓄起一股更强的力量,一副非要把儿子掀翻的样子。 “呔!”伴随一声怒喝,这一脚再度踢出,看得一众人瞬间色变。 谁都知道汉王殿下真正使力的时候,往往都喜欢伴随着一声‘呔’的。 这一脚,怕是要把世子踢出个好歹来! “别慌,按我教你的做!”项羽的声音总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心安。 又是一脚,朱瞻壑依旧站在原地,双腿笔直。 反倒是朱高煦,默默的后退两步,将不停的颤抖的脚隐藏在华服之下。 随即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站的好好的儿子,心中却早已震撼莫名。 他这一脚连马都踹的翻,怎么踢不倒一个逆子?反倒是自己的脚背,应该已经肿起来了。 这逆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是练了某种横练功夫? 但先别说寻常横练功夫也抵不住自个儿这一脚,更何况,世子才多大年纪?又有多少时间学武? 能练到这种水平,莫非是个武学天才? 第8章 争位只有死路一条 朱高煦想的入神,一时之间定在原地,没了动作。 看着父亲神情恍惚,朱瞻壑没来由的有些心疼。 唉,在父亲眼里,奉天殿的那把椅子,他是很有机会能坐上去的吧? 可这种机会,被儿子亲手断绝,换谁也没法接受。 父亲暴怒的打马而来,想要处置他这个逆子,结果没成功,反而自身吃了些亏,于是这种暴怒情绪就变成了沮丧,委顿…… 父亲会不会因此丧了心气,变得浑浑噩噩起来啊? 想到这,朱瞻壑莫名的有些担忧,他打算安慰一下父亲。 他向前走了两步,一把搂住父亲。 朱高煦顿了顿,也一把搂住儿子的后背。 这一幕,倒还真有些父子和睦,其乐融融的味道。 见到这一幕,有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都有些啧啧称奇,心道天家子孙也有真情在。 一位身穿儒衫,腰悬长剑的人轻笑着说道:“我原以为汉王徙封云南,应当是一百个不情愿,必会将促成这一事的世子殿下打出一个好歹来。” “没想到只是随意踢了两脚,就算完事。” “如此看来,汉王殿下倒不是想象的那么跋扈。” 有人听到这话,极为好奇的问道:“什么?汉王殿下要徙封云南,什么时候的事?” 周遭的人都竖起耳朵,想从这一看就是读书人口中听出些只言片语来。 这佩剑读书人环视周遭,发现大多数人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也是心满意足,洋洋自得的说了起来。 “呵呵,今日早朝,汉王世子求见陛下,请陛下将父亲徙封云南,陛下答应了。”说到这,他再度环视周遭,显然是想要有人夸他牛掰。 果真有醒事的人当那捧哏,“兄台好灵通的消息,早朝才刚过去不久,您就知道了这其中内里,了不得,了不得。” 佩剑读书人笑了笑,才假装谦虚的说道:“都是些微末关系,不足道不足道,而且朝廷已发明旨,过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满城皆知,算不得什么隐秘。” 周围人继续恭维许久,说什么公子实在是太过谦逊,真有那古仁人之风云云。 这配剑读书人满面春风,继续谦逊了许久才继续说道: “众所周知,汉王殿下并不想就藩,更不想去那什么偏远的云南就藩,汉王世子此举,无异于断了汉王的根本。” “所以依在下看来,以汉王的脾气秉性,恐怕会给世子一个深刻而又沉痛的教训。” 说到这,他看了看稍远处相拥的一老一少,眼中倒是出现了一抹钦佩。 “然而汉王被儿子断了前路,却只是象征性处罚了一番,而此刻温馨相拥,足可见世人错怪了汉……” 王字尚未出口,那稍远处相拥的两人却突然出现变故! 原来是汉王不知为何蹬蹬蹬后退几步,然后捂着自己的左脚膝盖,一脸痛苦。 看的周围人不明就里,不是刚刚还抱的好好的?怎么转眼之间变成这个样子? 他们哪里知道,就在刚才他们谈天说地的时候,在他们看不到的汉王与汉王世子之间,发生了一些腌臜事情。 原来汉王见儿子搂住自己,于是将计就计,搂住儿子的后背,乃是要死死禁锢住他! 计划实现之后,汉王直接祭出他那水瓢一般大的膝盖,往上猛顶! 世子整个人被搂住,一时之间哪里挣脱的了? 好在有项羽大爷,早在朱高煦准备膝顶之前,就已经提醒朱瞻壑做好准备。 朱瞻壑在父亲出膝之前,就已经回拳抵挡,一拳打在父亲往上顶的左脚膝盖上。 然后,这才有了汉王双手抱住左脚膝盖,踉跄后退,表情痛苦狰狞的一幕。 朱瞻壑急忙走上前,一脸关切的说道:“爹?你没事吧?” 朱高煦呼吸急促,你踏马给老子装? 但是想到刚刚这逆子出手时的恐怖力量,他强忍住心中的暴怒。 他现在可以肯定,儿子绝对是一个武学高手,比自己更强大的武学高手! 本来想仗着武力将不堪一击的儿子爆锤一顿的,但按照现在这样的情况来看,强行出手,只会吃亏。 想到这,朱高煦哀叹一声,这算个什么事? 总不能叫左右把儿子摁住痛打一顿吧,那就真是失了天家威仪,搞不好要被父亲问罪的。 而且老子打儿子还需要有人从旁协助?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 他朱高煦是如同李世民一般的人物,丢不起那个人。 算了,暂且先跟这逆子虚与委蛇一番,以后寻了机会,再敲闷棍。 “无妨,只是腿突然抽筋,稍缓就好。”朱高煦强打笑容。 朱瞻壑关切的说道:“要不要孩儿背你回家?” 朱高煦眼珠一转,又是计上心来,便笑着说道:“为父这状态,也不知道能不能骑马,那就辛苦儿了。” 那佩剑读书人见到这一幕,也是小声向左右言道:“我说吧?流言都是不可信的,儿子犯下这样的大错,汉王也能不作惩罚,还笑脸相迎,谁能说汉王阴刻暴虐?” 左右听到这话,也是连连点头。 一旁也有人接着发声了,显然是不想这佩剑读书人一枝独秀。 “汉王此举,也说明了他对就藩云南并非那么排斥,所以并非是恋栈中枢,那些说汉王夺嫡之心不死的,完全就是污蔑。” 只是这些话,朱高煦听不见了,此刻他正趴在儿子的背上,缓缓朝着汉王走去。 想着在进入府邸大门之后,使用军中绞杀之法。双腿夹住儿子的腹部,双手紧紧勒住儿子的脖颈。 这次,必不会败! “父王,你是不是想用军中绞杀之法勒住我,然后给我一个深刻而又沉痛的教训?”正当朱高煦构思计划,神游方外的时候,朱瞻壑突然说道。 这一句话瞬间吓的朱高煦六神归位,这儿子今天怎么如此诡异?竟然能看透他心中所想? “诶!儿子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朱瞻壑并不理会父亲的解释,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儿子可以让父亲出气,但是出气之后,劳烦您迅速准备,前往云南就藩。” 朱高煦没想到儿子竟然如此直白,而此刻就只有他们二人,他也打算摊牌了。 “为父难道一点机会也无吗!” 朱瞻壑摇了摇头,“留在京城争位,只有死路一条!” 第9章 庆祝我爹顺利就藩 朱高煦大怒,“你爹凭什么不能当皇帝?等爹当了皇帝,你就是太子!” 朱瞻壑摇了摇头,继续规劝道:“爹,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投胎投的很好,但是时机不太对!” “你要是早生个两年多,这皇位就是你的,谁都抢不去,可你生迟了,你只是次子!” “太祖皇帝的祖宗成法清清楚楚写着‘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这一串祖宗成法,连皇爷爷都解决不了,你解决得了吗?!” “黄淮、杨溥为了太子舍身,现在还在大牢里关着,你不知道?” “他们前赴后继,不畏生死,不就是为了正统二字?如果皇爷爷真立你做太子,你信不信,立马就会有千百个黄淮、杨溥出现,他们或在宫门外伏阙,亦或者直接撞那金銮殿的柱子,你又拿什么挡?” “皇爷爷能掀桌子,但他并不会为了你掀桌子,爹,你醒醒吧!” “只要大伯他们没有疏漏,你就一辈子没有机会。” 这一段段话,振聋发聩,震的朱高煦一阵愣神。 他不禁在想,自己做的这一切,当真错了吗? 凭什么只是晚生了两年,就要让一个瘸子骑在自个儿身上? “而且,皇爷爷已经发明旨,或许回到府中,就有内侍来府上宣旨,局面已经无法挽回了。” “倒还不如从容些,这样皇爷爷还会觉得对不起父亲,因此给你足够的优待。” 这倒是实话,他汉王朱高煦已经被儿子整的不得不就藩了。 这是一个必须认清楚的事实,不可能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既然就藩是非去不可了,为什么不能坦然一点?反而可以争取到足够的利益。 朱高煦并不说话,显然并没有完全接受儿子的说辞。 “爹,你说儿子的肩膀,宽否?”朱瞻壑用了个民间的称呼,并未称之为父王,似乎要亲切些。 朱高煦这才顺着朱瞻壑的话语感受。 儿子的确是长大了啊。 想他朱高煦身高接近一米八,体格健壮,差不多有一百七十来斤。 可儿子背着自己,不急不缓,脸不红气不喘,从三山街到汉王府七八里的路程,中途竟然都没歇脚? 再联想到今天想教训儿子,自个儿反而吃了不少的亏。 儿子真的变了。 不对,是儿子开始崭露头角了。 往常寻花问柳甩淫词,那都是伪装;时常与空气对话,那是探寻世间真理,寻气之根源! 想到这,朱高煦长叹一声,不再纠结。 “明天我就去向你皇爷爷递谢恩折,主动削减护卫,尽快就藩云南。” 朱瞻壑连连点头,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要是这傻爹非要闹,还真是麻烦的很。 “爹,谢恩折,儿子可以代劳。” 朱高煦陡然一惊,儿子还会写谢恩折?没见他怎么读书啊。 “这等大事,万万不可儿戏,还是交给府内的幕僚来做。”朱高煦严词拒绝。 朱瞻壑嘴角一勾,那些个幕僚的水平,有诸葛孔明水平高吗? 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当真是谁都能够做到的? “爹,信我。” 朱高煦半信半疑。 …… 翌日,朱高煦递上了自己的谢恩折。 据内官监的太监说,陛下今日看到汉王的谢恩折之后,几度垂泪,口中念叨着汉王的名字,说着什么父皇对不起你之类的话语。 这些流于表面的情绪,让整个中枢都有了一定程度的震动。 但实际上,朱棣的看到这谢恩折的时候,心中的情绪远比流于表面的要多得多。 这谢恩折朴实无华,却处处都是真情流露,说什么儿生于天家,不受困顿,时刻感念父母恩德,只想鞍前马后,侍奉终生…… 多么孝顺的孩子啊。 面对朝臣攻讦,也没有心生怨怼,反而从容谢恩,表示为了大局稳定,愿意就藩云南。 我儿如此赤诚!为何朝臣皆言他凶狠刻厉? 果然,满朝文武,无一人不可杀! 只是明旨已发,木已成舟,悔之晚矣。 朱棣看了看手中的谢恩折,拿出一个小盒子,将谢恩折小心放在里面。 然后在盒子上方题了一行小字。 “自古谢恩者,无能出其右。” 当晚,朱棣宫中设家宴,上演了一幅父子离别、兄弟离别时的凄婉画面。 同时朱棣借着酒意,大手一挥,赐汉王马千匹,辔十副,银三万两,钞三十万锭,纻丝三千疋,纱罗各千疋,胡椒万斤等一系列赏赐。 皇太子朱高炽当即表示不妥,这等赏赐,已经是藩王数倍,不合礼制。 只是此言当即遭到朱棣的痛骂,直言皇太子少容人之量。 皇太子惶恐,当即请罪。 朱棣摆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 …… 第三日一早,汉王府门口热闹非凡。 因为今天,汉王就要前往云南就藩。 按理讲藩王就藩,应当要提前很长时间在藩国营建府邸,朝廷也应当制作仪仗先送往封国。 而且汉王府的财物这些要做个清算吧?身上兼着的差事要做个交接吧? 但没有,云南本就是朱高煦的藩国,早就修了汉王宫邸,只需要随便翻修一下,等朱高煦到那,也差不多能住人了。 至于仪仗什么的,却是早在去年六月就送往青州,今年或许是陛下打定主意不会让儿子就藩青州,所以老早就让青州方面将汉王仪仗送了回来。 至于店铺等问题,汉王是大手一挥,直接全权交给世子处理。 差事交接也没什么必要,反正都是皇太子的人顶上去。 朱瞻壑看着眼前的父亲,装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出来。 “父王,保重!” 朱高煦看着眼前的儿子,叹息一声。 昨天儿子给他写的谢恩折子,受到了王府幕僚的一致认可,认为即便是武侯降世,也不会写的比这折子更好。 那个时候他才发现,儿子竟然是个文武双全的奇才。 互诉衷肠,几度洒泪,终于在正午的时候,汉王府浩浩荡荡的车队,才开始出动,连绵数里,这头都出了城门,那头都还没出发。 当晚,朱瞻壑前往醉仙楼找幸竹仙子玩耍了一番,庆祝让父亲顺利就藩。 而如此同时,朱棣也早早结束了办公,躺在床上,静静的等待着眼前的人生模拟器的冷却刷新。 第10章 第二次模拟,好圣孙朱瞻基 戌时,朱棣心心念念的人生模拟器冷却刷新。 【当前可模拟目标:】 【模拟目标一:皇次子朱高煦】 【模拟目标二:皇三子朱高燧】 【模拟目标三:皇太孙朱瞻基】 朱棣看着眼前的选项,心中大喜,变了变了,可以除了老二和老三之外,还能模拟圣孙瞻基了。 而这次老大没有出现在选项里,或许是因为上次已经模拟过,而这三天经历的事情,对老大的结局没有产生任何影响,所以没有重复模拟的必要。 而在如今出现的三个选项里。 老二已经就藩云南,此生再也没有当皇帝的机会,于大局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模拟的重要程度不算高。 至于老三,向来是唯老二马首是瞻,模拟的价值似乎更低。 最后,朱棣将目光看向了第三个选项。 好圣孙朱瞻基。 说实话,老大能得太子之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生了个好儿子。 圣孙聪明,有灵性,学东西很快,除了喜欢斗蛐蛐之外,几乎没有什么缺点,很早就展现出了成为圣君的潜质。 朱棣也想看看,这个好圣孙,到底有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成为一个好皇帝? 想到这,朱棣不再犹疑,开始模拟好圣孙朱瞻基的一生。 【洪武三十一年,你出生了,你爷爷燕王朱棣看到你之后非常高兴,忙乎:“此乃大明朝之福也”】 朱棣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说来也玄,当晚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父亲洪武帝朱元璋将一个大圭赐给了他,并说了一句“传世之孙,永世其昌”。 刚刚梦醒,就有人报告说长孙降生了。 这事儿就那么巧,让他朱棣不得不怀疑这孙子是天命所归,才有了那句惊叹。 甚至之所以敢硬着头皮靖难,也是有这一方面的原因在。 【永乐元年,你爷爷朱棣靖难功成,你从王孙变成了皇孙,你还懵懂,但也知道要听话,不给父亲惹祸。】 朱棣脸上露出会心笑容,永乐元年,那时候圣孙才四岁啊,就已经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了,不错。 【永乐二年,你爹朱高炽被册封为皇太子,你爷爷朱棣非常喜欢你,挑选了当时著名的大儒担任你的老师,并多次表示皇孙是可造之才,一定要尽心竭力,不可稍有懈怠。】 【面对爷爷朱棣的疼爱,满朝文武的奉迎,你没有一丝一毫的骄傲乖张,反而更加温婉恭顺,老师布置的学业,总是能超额完成,受到老师们的一致好评】 朱棣实在是太满意了。 这世上有多少人,因为宠爱而变得骄傲自满,从此跌入深渊的? 名将蓝玉,不就是恃宠而骄,最后落得个抄家灭族的结局? 皇孙才几岁,就已经凸显出不同于常人的潜质,这不能当好皇帝,怎样才能? 【永乐七年,你跟随太宗皇帝朱棣巡幸北京,他令你观看农家耕种所用农具及田家衣食,并作《务本训》赠给你,你专心研读,懂得了民间疾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让这些处于社会底层的老百姓不用那么苦。】 朱棣沉默了,过了很久,才喟叹一句:仁人之心,我不如圣孙多矣。 【永乐九年,你被册封为皇太孙,正式加冠,这一年你十二岁,你依旧没有志得意满,更加认真刻苦,还展现出了非凡的绘画天赋,山水、人物、花鸟、虫草,从广到微,无一不精,经常受到老师们的夸赞。】 朱棣满面红光,他从小就没怎么认真读书,文学造诣不过寻常,这一点,他又不如圣孙了。 【永乐十二年,你跟随太宗皇帝朱棣二征漠北,你压抑良久,也想着建功立业,于是鼓动内侍李谦追击九龙口,结果却遭到瓦剌骑兵围攻,差点成了俘虏,好在太宗皇帝派骑兵来救,这才幸免。】 这件事,朱棣当然记得,当时他心中极为慌张,培养了这么久的圣孙,要是出了什么事,不得亏死? 但是当时的调查结果是:内侍李谦鼓动皇太孙追击,最后因为将皇太孙带入险境,所以畏罪自杀。 但现在看来,这内侍李谦,也只是一个替罪羊而已。 这个消息,让朱棣心中有稍许的不舒服了。 大丈夫应该坦荡些,即便当时冒进追击失败了,又有何妨?谁年轻时不会犯错?何苦撒谎呢? 到底还是……缺了点人雄气度吧。 【永乐十四年,你得知汉王累罪三十余条,觉得将汉王完全撵出京城机会来了,于是你与你爹一起商议,制定了弹劾汉王的计划。】 【计划不算成功,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太宗皇帝似乎不愿意汉王徙封乐安。】 朱棣嘴角一勾,为什么?爷爷是为了保你性命啊!让老二就藩乐安,岂不是又是骨肉相残的局面?你又得生死不明? 【可是谁知这时汉王世子朱瞻壑突然发力,让汉王不得不就藩云南,你极为高兴,并认为朱瞻壑这个傻子是你的福星,当晚更是与父亲吃了一顿羊肉火锅,好好喝了一顿酒,酩酊大醉。】 朱棣嘴角抽了抽。 政治斗争向来残忍,老二就藩,对于老大他们父子俩来说,的确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人之常情,并没有什么值得诟病的。 但瞻壑在朝堂上说的那番话,显然只是表达替他父亲表达意愿,这从后面老二从容就藩,谢恩折上展现出的纯粹感情,都能得出这个结论来。 而为天子守国门,为君王死社稷,自请守护大明西南门户的行为,在你们眼里,就是傻子? 说实话,这一刻,朱棣是稍微有些失望的。 【永乐十四年十一月初,汉王就藩云南,你看着那近乎无边无际的车队,其中光是胡椒都装了二十车,你明白汉王以退为进,并未失了圣眷,依旧是一个强大的敌人,看样子以后少不了要行削藩之举。】 朱棣长叹一声,现在模拟器呈现的内容,已经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圣孙这个想法,就是此时此刻,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也就是说老二即便到了云南,你们父子俩,依旧不打算放过他吗? 朕不过是觉得亏欠了老二,所以赏赐给的稍微多些,你们就看红了眼? 模拟器出现新的文字,打断了朱棣的思绪。 朱棣目光微凝,因为接下来面对的,是全新的历史,他亲手改变过的历史。 第11章 朱高煦又造反了? 【永乐十五年,你时刻关注西南动向,只是二伯朱高煦并无异动,乖巧异常】 【永乐十七年……二伯朱高煦无异动】 【永乐十八年……二伯朱高煦无异动,倒是堂弟朱瞻壑写了一首文笔极佳的艳情诗送给醉仙楼的幸竹仙子,流传极广,受到儒林的一致讨伐,说什么如此好的文字,内里竟然如此不堪入目,这汉王世子羞辱了整个儒林!】 【你表面嗤之以鼻,但实际上极为羡慕,偷偷躲在房里寻思了很久,可到底还是没有写出堂弟那样水准的诗词。】 朱棣嘴角一抽,圣孙这种胜负欲,倒是奇怪的很。 倒是老二的那个孩子,人人说他是纨绔废物,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前几天奏对的时候不卑不亢,引经据典,岂是一个废物能做到的? 而且现在看来,能写出一首让整个儒林都无比痛恨的艳情诗,这水准,显然是不低的。 不过这小家伙一天就知道寻花问柳,倒是浪费了自己的一身天赋。 不过这也无法,天家子孙,总不能参加科举,出阁入相吧? 【永乐十九年……伯父朱高煦并无异动,堂弟朱瞻壑照旧寻花问柳。】 【永乐二十二年七月,你爷爷太宗皇帝于北征归途中去世,你父亲派你去开平迎丧,他在京城稳定局面,暗遣云南按察使司佥事唐友诚暗中监视云南动向、派遣四川都指挥使的郭斌陈兵川南。】 朱棣并不惊讶自己的结局还是死在榆木川,因为马革裹尸还,一直都是他最想要的人生落幕的方式。 至于太孙的一系列反应,他也觉得非常合理。 皇权变更本就是王朝最关键的事情,再怎么警惕都不为过。 【永乐二十二年九月七日,你父亲朱高炽正式登基,定年号为洪熙,大赦天下,你很开心,想着父子俩辛苦经营了这么多年,才换得如今正果,一时之间有些恍然。】 【永乐二十二年十月,你被立为皇太子,你志得意满,觉得属于自己的时代就快要来了。】 朱棣想起上次的模拟的结果,老大似乎只当了十个月的皇帝,就直接撒手人寰了, 如果跟老大的结局跟上次模拟的一样,那属于太孙的时代,的确就快来了。 而且,这接下来的内容,就可以确定他朱棣是否有改变历史的能力。 只要圣孙没有遇伏,那就说明他朱棣的所作所为,的确能够影响历史进程! 想到这,他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许多。 【洪熙元年四月,你正在南京处理迁都相关事宜,听到了父亲病危的消息,你急忙从南京出发,一路上小心翼翼,昼伏夜出,终于在一月之后抵达北京,接受了父亲明仁宗朱高炽的遗诏,入宫发丧。】 【洪熙元年六月,你从容登基,志得意满,知道属于自己的时代,真的来临了!】 朱棣看到这一幕,心情无比激动,变了,真变了,圣孙能够从容登基成为皇帝,而不是生死不明了! 他朱棣真的改变了历史,保住了这位好圣孙! 那么他,能当一个优秀的守城之君吗? 接下来看到的每一幕,都是全新的历史进程!朱棣无比期待。 【宣德元年,整个大明王朝局势趋于稳定,你也觉得北方蒙古,才是大明王朝的心腹之患,非常赞成爷爷朱棣定都南京的国策,于是放弃了父亲迁都南京的计划,仍留北京为首都。】 朱棣顿时面色大喜,好孙子!一看就是有眼界的,知晓定都北京,对大明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就这一点,就比他父亲强! 果然,好圣孙就是好圣孙,没有让你爷爷失望! 【宣德元年十二月初,你将目光放在了二叔朱高煦身上,你一直知道他是一个危险分子,所以一直非常警惕,而现在,你掌握了大明帝国最高的权利,你决心对这位二叔动手了。】 朱棣喟叹一声,难道即便老二去了云南,也阻止不了这对叔侄自相残杀吗? 想到这,朱棣没来由有些沮丧,想要改变历史,真的这么艰难吗? 说实话,看到这的时候,朱棣已经明白,如果圣孙真的想要解决老二,老二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莫非真的想用云南弹丸之地,对抗中原不成? 【宣德元年十二月末,你邀请诸王来朝,可唯独汉王称病不至,你在华盖殿宴请诸王,期间你面色悲戚,痛陈汉王历年来是如何跋扈,你又是如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饶恕他,而这次汉王不来朝,明显是蓄了异志。】 【诸王急忙表忠,立誓与汉王不共戴天,你很高兴,给了诸王双倍赏赐。】 朱棣只剩喟叹,圣孙步步紧逼,断绝了老二串联藩王造反的路,现如今,老二基本上已经没有活路了。 【宣德二年一月,你拟诏宣汉王入京,汉王回书一封,说他如今已经四十有七,早年因为久经战阵,身体已经垮了,现在回京,只怕回不了京。祈陛下念在叔侄情分上,容他老死封地。】 【你只是冷笑,要是汉王回京,或许还有一点活路,但是现在,没了。】 【第二日,你传檄九州,征讨汉王朱高煦。】 朱棣没来由有些悲伤,他想起了当年靖难之前,他也祈求过朱允炆能够放过他,可是对方没有,他高高在上,哪里会管这些叔叔们的死活? 眼前的这一幕,和当年的他,何其相似? 【可你这边讨贼檄文刚发布,朱高煦那边也写了檄文,宣布奉天靖难!你当即冷笑,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 【只是奉天靖难的檄文传回京城,你看到上面的内容,当场晕了过去,因为那檄文实在是写的太好,骂你骂的太狠,你提笔想要一一驳斥,发现无能为力。】 【你突然想起了那一年,你那堂弟写了一首艳情诗,你也想写一首压过他,只是无奈,你写不出来。】 朱棣面色一惊,他想到了一个几乎不存在的可能。 莫非这奉天靖难的檄文,是朱瞻壑写的? 那这小子,藏的也够深啊。 【你调整好情绪,毕竟檄文写的再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虚妄。】 【宣德二年二月,你派丰城侯李彬前往西南平叛,从广西和四川征调大军,两路齐发,进入云南平叛!】 朱棣闭上眼睛,他知道,汉王完了。 他朱棣是皇帝,但同时也是这个时代最会打仗的人。 他说时局无救,那就是真的没救了。 朱棣设身处地的想过,即便是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只有引颈就戮一条路可走。 老二真的完了。 第12章 出汉中!随即席卷中原 【宣德二年二月中旬,你接到云南方面消息,汉王朱高煦拢兵万余,星夜袭往昆明府。】 【你并不慌张,昆明府驻兵三万余,粮草充足,二叔引兵万余就想攻城,无异于蚍蜉撼树。】 朱棣看的直摇头,兵力处于绝对劣势,最好的选择就是游走而击之,袭击大城,与送死没区别。 而且云南山高林密,只要想走,完全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那些都掌蛮、土司叛乱,不都是借助地利,朝廷大军来剿的时候,就退居山林,静待朝廷粮草不济,主动退军? 不过转念一想,奉天靖难都靖到山上去了,这名义上,就不好看了。 朱棣无奈叹息,即便是他,也看不到老二活路。 【宣德二年二月下旬,你暂且还没得到昆明府发来的战报,但这并不妨碍你的其余两路大军一起推进,确保万无一失。】 【你的推进极为顺利,广西方面一路从广南府(文山州)直入广西府(红河州),至此,离昆明不过两百余里。】 【而四川方面,也一路紧赶慢赶,距离曲靖府不过百余里,】 朱棣摇了摇头,这种情况下,即便是诸葛孔明在世,怕也是回天乏力! 他本就是世上唯一一个藩王造反成功的,知晓藩王造反有多艰难。 而且他登基之后,更是趁势将大明王朝的所有藩王都削了个遍,非诏不允许出封地、削减护卫…… 这种情况下,藩王造反,更是难如登天。 而且这圣孙一看就是知兵的,不因昆明府的兵力多而作壁上观,而是同时派遣两支军队,同时朝着昆明进发,到时候就算昆明真的失守了,也一样可以用大军将老二碾杀。 【宣德元年三月初,你接到战报,交阯总兵官丰城侯李彬率领广西方面军七万余人,抵达明湖(阳宗海),结果在明湖湖畔,遭遇了朱高煦亲自带领的两万余人,双方爆发大战,广西方面军脆败!死伤万余,其余人引入后方山林,才算幸免于难。】 朱棣登时大惊,七万多人,面对两万余人,竟然脆败? 而且有个问题,老二哪里来的两万多人? 除非…… 除非老二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攻破了昆明府,然后从昆明府得到了大量的兵员补充! 但这不可能啊! 昆明府作为西南有数的重镇,城池极为坚固,甚至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怎么可能被一万多人攻破? 这不合理! 而且别人不了解老二,他还不了解?战阵冲锋或许是把好手,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这种事情,绝不是老二能做到的。 只有具备极强的谋划能力、判断力、治军严明,才有可能做到今日这种战果。 自古以来,只有那些顶尖帅才,才能做到。 如汉之韩信、唐之李靖、宋之岳飞、本朝之徐达…… 莫非汉王背后,也有一尊这样的人物? 这很难想象,但除此之外的,朱棣实在是想不到更多的可能了。 所以此时此刻,昆明府一定已经被攻破了。 总不可能老二攻城失败,然后领着残兵败将出现在明湖,突然变得雄赳赳气昂昂,击败了丰城侯李彬的七万大军吧? 守城的又不是傻子,不知道缀着出来内外夹击? 既然昆明府的三万大军并没有出现,那只能说明他们没了,亦或者说,他们已经不再是朝廷的军队了。 朱棣怀着对真相的期待,看着眼前的模拟器继续跳转。 【接到战报之后,你顿时大怒,怒骂丰城侯李彬是个废物,误朕大事,但汉王已经战胜丰城侯李彬的七万广西大军,如果让他顺着广西一路窜逃到到湖广一带,就必成大祸!】 【没奈何,你只得从湖广地区急调大军八万,再从交址布政司抽调大军五万,合计十三万大军于南宁府誓师,誓要击败乱臣贼子朱高煦。】 【而这次的主帅,是英国公张辅。】 朱棣沉吟半晌,张辅是开国大将张玉的儿子,极擅统兵,远征安南的时候,张辅就是总兵官,作战指挥、后勤调度都极为妥当,是一个妥妥的优秀帅臣。 他的出现,更是让老二本就不多的活路完全堵死了。 至于派遣这么多军队,朱棣也不觉得这种做法有什么问题,老二即便胜了一场,但朝廷兵马只是死伤了万余而已,还有成建制的六万兵马引入山林,合计就是十九万兵马。 再加上川南的的五万兵马,就是二十四万兵马。 这样体量的军队,如果还不能一击而定乾坤,那只能说朝廷花这么多饷银养军队,不如去养豕。 【宣德二年四月,大军抵达明湖,丰城侯李彬正与朱高煦隔湖对峙,乱臣贼子朱高煦牙旗招展,此刻全军近二十万,对方不过两万,十比一,此战绝无败之可能!】 【英国公张辅率军绕河出战,对方从容列阵,大战瞬起!】 【二十万对两万,原本以为是一边倒的屠杀,结果却遇到了极为顽强的抵抗!这些人沉默寡言,却死战不退,而且调度极为顺畅,给朝廷军队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最后朝廷军付出三万人的代价,艰难吞下了对方这一万五千人。】 朱棣实在是有些惊叹。 因为朱棣明白,一只军队能够有统一的指挥系统,装备精良,能着重甲行军,士气高涨,不畏惧敌人,士兵都急于表现,这一等士兵,已经算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张辅带来的五万交趾兵马,就是这种精锐。 但即便是这支军队,也没能速速拿下那一万五千人马。 因为那一万五千人,绝对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 一只沉默的军队。 他们拥有同一个目标,拥有同一种昂扬意志,同一种信仰,他们不惧生死,身旁的鲜血喷涌与残肢飞扬不能使他们畏惧。 至于为什么是一万五千人,而不是两万余人,朱棣不知道,张辅也不知道。 他们不知何时消失在了明湖湖畔,此刻已不知去向。 英国公张辅惨胜了一波,但他丝毫没有轻松下来。 因为他明白,上当了。 这一万五千人只是诱饵,让朝廷这二十万兵马来到此处的诱饵! 这消失的约莫六千人,将会突然出现在某处,然后斩掉宣德朝的气运。 而那六千人,或许比明湖湖畔这死战不退的一万五千人更强,更可怕。 【宣德二年四月七日,你接到战报,汉王朱高煦率军六千,击溃川南军队,随后伙同蜀王朱椿,控制整个四川地区,出汉中,即将席卷中原!】 第13章 大败蒙古!直接开始犁庭扫穴 朱棣同样懵了,说实话,这样的结局,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怎么会存在这样一支军队? 这是老二治出来的军队?他有那个本事? 兵仙韩信在世,能否养出这样一支军队? 这个问题终究是没有结果,朱棣也不想再想,他只想知道这玄奇瑰丽的历史,到底是个怎样的走向! 老二似乎真的有活路了。 【你接到战报之后,沉默了好久,你不理解,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因为川南的军队虽然不多,只有四五万人,但依旧不应该会被这样轻松击败啊。】 【但你尽管疑惑,也知道汉王已经成了气候,已经不是芥藓之疾了,而是虎狼之患!稍不留神,那就是如建文帝一样的命运!】 【这个结局你当然无法接受,所以你命英国公张辅率军顺两湖地区进入中原,同时京营大军尽起,准备在湖南一带尽殁汉王!】 朱棣摇了摇头,这个结局,是他不想看到的,无论谁胜谁败,他都不想看到。 天下因此大乱,朱家基业因此不保…… 所以绝对不能让老二去云南! 【而正当你准备毕其功于一役的时候,北方的两个二五仔鞑靼瓦剌也开始跳了起来,鞑靼倾尽整个东蒙古之力,派遣十万骑兵一路南下,围攻大同。】 朱棣心中阴冷,这些草原上的人,永远都是中原王朝的心腹之患,这些原始部落出身的人没有伦理道德,他们只是豺狼。 可如今中原将爆发大战,朝廷又哪里来的力量对抗蒙古? 而如果力量不够,鞑靼会不会攻破大同三关,甚至是攻破北京,朝廷被迫南移,形成赵宋时期的偏安之局? 亦或者更甚,直接被蒙古吞并?如那赵宋崖山之战? 想到这个可能,朱棣的心渐渐沉寂下来。 绝不能让老二一直待在云南! 而且必须得挖出老二背后的人是谁! 攻破昆明府、明湖以逸待劳、闪击四川,可以说是用兵如神。 这样的人,要么用。 要么杀! 【面对外族的入侵,你没有犹疑,选择继续派大军继续朝着中原之地进发!想着大同兵马极盛,外族一时进不来,先来个攘外必先安内!】 朱棣看到这一段,当时气急。 十万骑兵啊,如此强大的一股战力,即便是雄关大同,真的能够守住吗? 看样子圣孙做出这种选择,无非是觉得老二威胁更大,更有可能将他从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拉下去。 所以才选择什么攘外必先安内。 不过老二也没什么大局观,外族都要打进家里了,也不知道先一致对外。 不过人非圣贤,遇到有人要杀自己,谁还管什么民族大义?管什么外族入侵? 只是站在朱棣的角度,难免会有些失望罢了。 【宣德二年四月末,京营十万精锐,外加的张辅从云南带来的二十万兵马,合计三十万兵马云集洛阳,连营百里,旌旗招展。】 【而汉王占据四川之后,终于聚集起了十万之众,出函谷关,也在四月末抵达洛阳,双方会战,朝廷军大败。】 朱棣无比震惊。 这仗是怎么打的? 三十万对十万,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京营精锐,而反观老二这边,临时拉出来的十万军,哪能有什么战力?肯定是两军一接便溃不成军。 可谁曾想赢了? 这老二,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怕不是韩信转世?诸葛再生? 【你人麻了,知晓胜负已定,你理解不了为什么会败,但败了就是败了。】 【而只是过了不久,大同传来战报,鞑靼军队攻破大同,一路长驱直入,朝着京师滚滚而来!】 朱棣最担心的局面,到底还是来了。 外族入侵中原,中原内乱不休,而老二与圣孙两败俱伤,又将如何面对鞑靼的十万铁骑? 朱棣不得不为大明王朝的未来感到担忧。 【你面对这样的局面,心生沮丧,北京城坚,只是面对鞑靼,或许还能倚靠城坚,将鞑靼拒之国门。】 【只是不只有鞑靼,汉王也在扫荡中原,朝廷人心浮动,甚至已经有六部官员已经在暗中联络汉王……】 朱棣双拳紧握,面对这样的局面,又该如何是好? 蒙古骑兵之强悍,谁人不知?洪武之后,中原再无骑兵能与蒙古骑兵正面对冲。 他朱棣也只是靠三大营,才能在北伐中战果累累。 如果蒙古骑兵进入中原,那谁人能敌? 想着蒙古骑兵在中原搜山检海,无数家庭支离破碎,无数人流离失所,朱棣就有些无法接受。 可谁人能收拾这样的局面? 老二? 【宣德二年五月,鞑靼大军抵达北京城下,向北京城发起进攻,你艰难抵挡。】 【当晚,司礼监掌印太监范弘来见你,告诉你了一件东厂发现的天大秘密。】 【范弘告诉你,以超凡脱俗的指挥艺术,鬼神莫测的用兵手段数次以少胜多大败朝廷精锐的,不是朱高煦,而是另有其人。】 【而且,根据情报得出的结论,那站在朱高煦身后指点江山的人,一直都待在北京城。】 什么!朱棣顿时大惊失色?那个如同武侯转世、韩信再生的强绝人物,竟然就在北京城? 相隔千里,遥遥指挥战局?还全然没有破绽,似如臂使指一般? 那岂不是真是应了那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这世上,真的存在这种人吗? 而且还一直待在北京城,他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要一直待在北京城?按理讲这种情况,待在军营指挥,会更和洽一些吧? 难不成是因为没法出京? 整个京城不能随意出京的,而且跟老二有渊源的,是哪些人? 朱棣觉得自个儿好像找到了事情的关键。 【你沉默了很久很久,或许也在思考,那让你陷入如此狼狈境地的人,到底是谁?京城是你的地盘,如果一开始就把这个人找出来,汉王是不是就没办法造反了?】 【只是后悔已经无用,你斥退了范弘,想要一个人静静。】 【但范弘不退,他饶有兴致的审视着你,像是在看一件有趣的东西,你皱了皱眉,打算好好处置这个阉狗!只是你正待发怒,范弘反而率先出声。】 【他劝你体面,说如果你不体面,他就帮你体面。】 【你笑了,你知道宦官必须依附皇权才能生存,所以才无所顾忌的任用宦官,可如今对方图穷匕见,显然是不需要依附皇权了,亦或者说,找到了新的皇权依附。】 【你没有大声呼救,因为对方明显已经控制了大内,才能从容的让你体面,而且那些个文武官员,说不定也想让你体面,以迎接更强大的汉王来做皇帝,赶走鞑靼骑兵,保住他们的生命财产。】 【你很不服,你觉得你能做一个好皇帝的,一个乱臣贼子,怎么可能做的比你更好?要不是这乱臣贼子造反,鞑靼也不会南下!他可以做一代圣君的!】 【而这时,范弘告诉你,就在不久之前,眼汉王朱高煦提大军与鞑靼骑兵在北京城下死战,鞑靼军队大败,斩杀骑卒三万,随即点兵万余,往蒙古犁庭扫穴去了。】 【宣德二年五月,你知晓大势已去,为求体面,你饮鸩而亡,时年二十八岁。】 第14章 被朱棣盯上,再度参加朝会 朱瞻基死了,好圣孙死了。 二十八岁,大好年纪。 原本应该一展胸中丘壑,有可能成为一代圣君的好圣孙,结果就这样饮鸩而亡了? 谁能接受? 朱棣没法接受,他有些恼怒,为什么圣孙的表现会如此不堪? 但冷静下来,他发现圣孙一生的所有决策,几乎都谈不上算什么过错,即便是面对老二的时候,他的一系列操作,也没有什么毛病。 只是遇到了一个无法理解的神秘人物。 最后落得个被内侍逼得自戕的境地,着实是有些可悲。 可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千里奔袭,用兵如神,玩弄朝廷大军于股掌之中,而自个儿藏于帷后,竟然没谁知道知道他的身份? 朱棣只觉得口干舌燥,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 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朝廷却没有好好利用,反倒害的国君被逼自戕,河山尽碎,朱棣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可悲。 如果能将这些才能用在正处,将这军事水平用在瓦剌鞑靼身上,那大明王朝,又会是怎样的盛况? 只是结局已定,有些问题,注定是没有答案了。 【人生模拟器推演完毕,欢迎下次使用。】 这句似乎每次模拟结束时都会出现的话语,却意外牵动了朱棣的思绪。 他突然反应过来,有些问题,是有答案的! 这只是模拟,只是按照既定轨迹会出现的历史而已,他朱棣作为九五之尊,有能力改变轨迹!有能力改变历史! 只要找出那个人,控制他,感化他! 实在不行,就杀掉他! 如此,就可以改变这段历史! 牡鸡已然司晨,显然距离天明已经不远。 朱棣甩了甩早已被震惊了无数次的头颅,想尽量保持头脑清醒。 过了好久,他才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如何改变这让人无法接受的历史。 首先,汉王就藩云南,是已经成为定局的事情,暂时无法更改。 当然,也没必要更改,反正老二能够造反成功,也不是他的功劳,去哪都一样。 现在看来,上次模拟时,圣孙遇到伏击,生死不明,多半也是这神秘人的手笔了。 所以如今最紧要的,是要如何找出这个人,让他为朝廷所用,而不是跟着老二造反…… 不过话说回来,老二之所以会造反,好像也是的圣孙威逼太甚的缘故。 要是一开始就不要这么激烈的削藩,老二怕也没这个胆子敢起兵造反。 “没法离开京城,又与老二羁绊最深的,是谁?” 朱棣沉思着,缓笔落下三字—— 朱瞻壑! 可看到这三个字,朱棣自个儿都摇了摇头,此子只知道流连风月,属于是纨绔废物当中的纨绔废物,又怎么可能是那等遮奢人物? 但…… 若不是他,又能是谁? 总不可能是汉王府的那群酒囊饭袋吧?而且这些人的自由并不被束缚,不应该待在京畿遥控战场才是。 朱棣眉头紧皱,思绪飘荡,他不断思索着这神秘人究竟是谁。 忽而,他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昨晚模拟时,朱瞻壑作了一首震惊儒林的艳情诗。 能震惊儒林,让无数读书人争相讨伐,那这艳情诗的水准、意境、文笔,应当是极好吧? 一个纨绔子弟,从来不会翻开书本瞧一瞧的货色,又怎么可能写得出这种艳情诗? 可偏偏,他写出来了!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他朱瞻壑很有可能是在藏拙!以纨绔做派混淆视听,让所有人都瞧不起他! 这想法出现,便像是种子般发芽生根,朱棣觉得自个儿正一步一步的揭开那神秘人的面纱! 而这个神秘人,很有可能就是朱瞻壑! 并且,他还想起另外一件事—— 前两天老二送来的谢恩折,水准也是相当之高!这会不会也是那个神秘人的手笔? 朱棣面容沉沉,眉眼低垂,看着桌上的三个字。 随后手持御笔,在朱瞻壑的名字上,重重的画了一个圈。 殿外钟声刚好响起,显然已经到了上早朝的时间。 “张谦,去汉王府,宣汉王世子朱瞻壑速来朝堂。” …… 朱瞻壑昨晚过的很开心,父亲母亲前脚刚走,他就去梅妍楼一边听曲,一边吃酒,夜深了,便夜宿香香小姐闺房。 可别说,香香小姐是真的香啊。 记得当初柳永第一次见到香香小姐的时候,也是惊为天人,当场来了一首艳情诗。 “师师生的艳冶,香香於我情多,一人千日香香,奸字中心著我。” 听得始皇皱眉、兵仙怒骂、孔明直接建议将这无用之人的英魂直接给吞噬咯! 项羽倒是极有兴趣,俨然跟柳永是一丘之貉。 至于农圣贾思勰,依旧高冷。 昨天他高兴,再加上喝了不少酒,就将这首艳情诗念给香香听,原本以为香香必然愤怒,然后将他给赶出来。 结果她捶我胸口说我讨厌? 朱瞻壑不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昨晚耍的开心,早早把脑海中的六位关进小黑屋,香香非常配合,两人默契很好。 这不,天早已破晓,奉天殿早就开始上早朝了,他还在香香的床上呼呼大睡,显然是操劳过度。 所以睁开眼看到内侍张谦的时候,还是一脸神情恍惚。 “世子殿下!上谕,请你上朝。” 朱瞻壑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当即打了个酒嗝。 一股臭味直直的打入张谦的鼻腔。 张谦心里升起些许怒意,睁开眼就朝我打嗝,这是在刻意羞辱我吗? 他张谦如同内相一般的人物,地位称得上尊崇,那些个王侯将相们,哪个不是对咱家也是客客气气,称他一声李公? 哪里受到过这种羞辱? 看着那花魁一脸慵懒动都不想动的样子,张谦更是又多出了些嫉妒。 也就是投胎投的好,不然你这等货色,在我张谦面前,那又算个什么东西? “啊?上朝,陛下为什么叫我上朝?” 朱瞻壑打了一个酒嗝之后,脑子到底清醒了些,囫囵的问了这个问题。 “不知。”张谦言简意赅,显然是很有怒气。 “但不管如何,也请殿下速速动身吧,耽搁了朝会,陛下怪罪下来,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朱瞻壑眉头瞬间皱起,这人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老子会不会吃得了兜着走,跟你有什么关系? “瞻壑,这老小子一直往香香姑娘身上瞟,是个什么意思?”柳永的声音突然在朱瞻壑脑海响起。 朱瞻壑一愣,随后看了一眼张谦,心中顿时冷笑。 这老小子,是嫉妒了啊。 不过你一个无根之人,有什么好嫉妒的? 难怪说太监都是心理变态。 没了根都还能想着这些事儿…… “李公公还真会为本世子考虑,竟然直冲冲的就冲进这种地方来了,全然不在意身份是否适合来这。” 朱瞻壑冷声说道,你会阴阳怪气,我就不会了? 张谦顿时大怒,这是揭他的短啊! 什么人不方便来青楼?不就是小孩、女子、以及六根不全的人? 好你个汉王世子,竟然如此羞辱于我,看我不在陛下面前煽风点火,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言尽于此,世子殿下,你到底去不去?如若不去,我也好与陛下交差!” 朱瞻壑低头沉思,思索皇爷爷找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难不成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点? “小子,多半是觉得让你爹去云南,心中有所亏欠,想要在你这个孙子身上补偿。”秦始皇开始揣测。 朱高煦觉得始皇帝在骂他,可是没有证据。 “无妨,若真的事有不谐,你吞噬我,咱们杀出一条血路!”项羽照例寻死。 “瞻壑,说实话,你皇爷爷暂时没有杀你的理由,即便是想杀,也不可能在朝堂上动手,且放心去。” 诸葛孔明温润的声音再度响起。 朱瞻壑点了点头,还是孔明先生的话语,能安定人心。 “既然如此,那就去。” 第15章 如何解决瓦剌之乱? 今天的奉天殿,文官的嗓门尤其大。 没法子,人逢喜事精神爽,汉王就藩云南,太子地位稳固的不能再稳固,他们这些个押注的,即将收获丰厚果实。 而反观武官这边,情绪就没有那么高涨了,个个如丧考妣,都不怎么发声。 朱棣看着这些志得意满的文臣,有些说不出的厌恶。 这些文臣们,一个个都是道德完人。 随便拎出一个来,道德品质都是无可挑剔,至少表面上,无可挑剔。 他们自有一套衡量事情对错的标准,一旦不符合他们的标准,他们就会站出来斥责,并引导事情进入他们认为的正确方向。 比如他们觉得太子应该是皇长子,那就得是皇长子,皇帝想要改变,折子就能淹没整个皇宫。 你给他廷杖? 那他不得高兴坏了?我因敢于直谏受到廷杖,同僚不都得高看我几分? 这群执拗的人汇聚成群,所能爆发的力量,有些恐怖的过了头。 是不是应该扶持内省?与外廷相抗衡? 可朱棣想起了昨晚模拟的时候,圣孙最后被宦官逼的自戕。 唉,就算想扶持内省对抗外庭,可平衡内外,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皇帝也是人,而宦官是最了解皇帝的一群人,他们在了解皇帝的性格和喜好之后,就可以一定程度揣摩皇帝的心意,通过某些手段,让皇帝做出他们想要看到的决定。 唉,可即便如此,如今太子党渐渐成势,扶持宦官,怕也是必要之举了。 正所谓文官权势太盛则出权监…… 张谦这人谦逊恭敬,还喜欢读书,倒是一个不错的扶持对象。 不过这都是权宜之计。 要是能找到那个人就好了。 如果那个人能用,以他强悍的军事能力,恐怕能带领那些粗鄙的武人,跟文官们分庭抗礼。 文武对峙,才是皇帝最想看到的局面,而不是内外对峙。 朱棣正神游物外,内侍张谦悄声打断了他。 “陛下,汉王世子到了。” 朱棣回过神,轻声说道:“宣吧。” “陛下口谕,宣汉王世子入宫觐见!” 少顷,一个丰神如玉的青年走进奉天殿。 靖难武官们一个个面沉如水,双目瞪的浑圆,死死的盯着朱瞻壑。 要不是上面坐着陛下,再加上汉王临走前吩咐过,不要为难世子,他们恐怕当场就要出列将世子给锤翻在地了。 文官集团倒是个个都高兴的很,按照坊间流传的说法:太子党庆祝汉王成功就藩的庆功宴上,汉王世子不来,就没一个人敢动筷。 所以文官们看着汉王世子,个个神情温润,眼神中充满了对汉王世子的肯定。 好像朱瞻壑是太子党的人一样。 朱瞻壑上前见礼,依旧从容有度,不卑不亢。 朱棣看着朱瞻壑。 不得不说,这小子这份美姿容,还真有点那神秘人的样子。 今天就验一验。 “平身,旁听奏对。”朱棣不悲不喜的对朱瞻壑说道。 朱瞻壑从容不迫的起身,随即站在一旁。 殿中文武官员看着这一幕,都有些不明所以。 陛下为什么要让这个孙子旁听奏对? 要知道这是圣孙朱瞻基很少有过的待遇。 难道是因为汉王去了那贫瘠之地,陛下觉得心有亏欠,所以想从汉王世子身上弥补? 多半是如此了,否则解释不通啊。 总不可能想扶汉王世子吧? 连汉王都当不了皇帝,汉王世子就更不可能了。 想通了这个关键,文官们顿时放松下来,只要不触及他们的根本利益,陛下怎么折腾都无所谓。 “诸卿,继续刚刚的议题。”朱棣轻声说道。 文武百官也当没有朱瞻壑这个人,继续奏对。 “陛下。”文渊阁大学士胡广出列陈言。 朱棣颔首。 “臣以为,顺宁王马哈木虽死,但其子脱欢也不是个好东西,竟然陈兵大同关,向朝廷索要刀兵钱帛等物,实在是太过放肆!” “对付这种狂悖之徒,应当集结大军前往镇压!绝不可姑息养奸!” 胡广说完,暗自得意。 陛下是马上天子,就喜欢打仗,今年夏天就准备再征瓦剌的,结果马哈木突然死亡,这计划就取消了。 如今这瓦剌气焰如此嚣张,正好提出让陛下御驾亲征。 此举必定瘙到了陛下的痒处。 可朱棣并未答应,双目微阖。 如果按照朱棣自己的想法来,瓦剌如此嚣张跋扈,是要好好教训一番才行。 但是问题就是出在这,想要教训这些蒙古人,就先得找到这些蒙古人。 所以朝廷每次出兵,最担心的不是如何战胜对方,而是如何找到对方。 如果找到那个人就好了,凭借他的能力,应该能找到那些藏匿在草原的蒙古骑兵,然后战而胜之,如同本朝之蓝玉一般,建立不世功勋吧? 甚至是如那卫霍一般,封狼居胥? 朱棣今天不知道多少次升起找到那个神秘人的念头。 皇帝神游方外,当然没有任何人敢说话,奉天殿又陷入一片死寂。 胡广这位煊赫阁老也只能跪在陛前,惶恐感受天威。 话说,三日之前,他也是这样跪着感受天威的,他不禁在想,是不是他猜错了陛下的心意? 陛下并不想动刀兵? 但对于一位威严极隆的马上天子,文武百官虽然暗自揣测,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嗝!” 可就在这时,沉默到针落可闻的奉天殿,突然传出来一个极为不和谐的声音。 所有人循声望去,都将目光定格在了太子党第一功臣朱瞻壑身上,都看到他额头上瞬间渗出的细密汗珠。 一股带着酒味的馊嗝瞬间传遍整个奉天殿! 满朝文武无不震惊,这汉王世子,是当廷失仪了? 朱棣看着朱瞻壑,眉头瞬间皱成一个川字。 这孙子,果然是纨绔废物,竟然喝了这么多酒,以至于殿前失仪! 这倒也就罢了。 最关键的是他爹昨天才刚走!原本父子分别凄然之景,竟然喝的酩酊大醉? 你还是个人吗? 亏他上次还说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你就是这么当儿子的? 今天你要是真纨绔,不是那个人,看朕如何拾掇你。 第16章 怒怼三朝老臣 朱瞻壑刚进入奉天殿,就想打嗝了。 但他也怕殿前失仪啊,所以就尽力忍耐。 可有些东西你越是想要克制,它就来的越汹涌,这嗝你是越不想打,它就偏偏要打出来。 这不,都憋得满脸涨红,神情扭曲了。 最后还是没忍住,直接在奉天殿憋了个大的。 瞧见朱棣那紧皱的眉头,朱瞻壑心道不妙,他有点慌,急忙求助藏在身体里的英灵。 “怕什么?若事情稍有不谐,你直接吞噬我的神魂,到时候杀穿这些个大汉将军,锤翻大内禁卫,整座天下,哪里还去不得?!”项羽从容不迫,声音雄浑,满是自信。 “叫你小子去庆祝你爹成功就藩,这下遭报应了吧?”始皇帝也不思考如何解决问题,只在一旁幸灾乐祸。 朱瞻壑懒得理会,直接将这两人关进小黑屋,至于韩信、贾思勰、柳永三人这种专才,面对这种情况,怕也是捉襟见肘。 看样子,最后能依靠的,还得是孔明先生啊。 “不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看你爷爷如何发难。”诸葛孔明温润的嗓音响起。 朱瞻壑瞬间心安。 可这模样,也引得满朝文武神情古怪。 这小子,这是怎么回事? 殿前失仪暂且不说,竟还半点不慌? 他哪来的底气? 莫不是宿醉上了头,连死这个字都忘记怎么写了? 朱棣目光沉沉,无悲无喜,他将地上跪着的胡广叫了起来,好生宽慰。 随后将目光放在了朱瞻壑身上,淡然询问。 “你,似乎有不同意见?” 奉天殿内,忽的陷入沉寂,氛围沉重无比。 百官噤声,落针可闻。 在陛下身边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都能够明白—— 陛下,这是处于发怒的边缘! 朱瞻壑满脸迷茫。 什么看法?他能有什么看法?刚刚顾着憋嗝去了,哪里注意到朝堂上议论了什么。 这可咋整?要是不说点东西出来,皇爷爷怕是会打死我吧? “陛下问你话,你却待在原地不作回答,眼中还有君臣吗?!”胡广义正言辞的帮腔。 他极为了解他们的这位陛下。 陛下明知道汉王世子是个纨绔废物,还故意问他有何意见。 这不就是存心刁难汉王世子? 看样子陛下也是对这汉王世子怒极了,所以才要借考校之机狠狠的敲打一番! 这次的猜度圣心,绝对不会出错! 而胡广身为肱骨之臣,身旁自然少不了拥趸,此话一出,不少文官齐齐发难,指责朱瞻壑当众失仪,目无君臣! 这可是大罪! 靖难武官们看着这一幕,心道糟了。 汉王离京的时候,拜托他们一定要保全世子殿下。 只是汉王离京,他们没了主心骨,也逐渐势微起来,而且世子自个儿被人抓着辫子,他们想为世子出声,也觉得无力。 “这胡广当真是歹毒,藐视陛下的帽子一扣,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始皇帝冷笑着说道。 朱瞻壑看向胡广,心中顿觉恶寒。 当初南京城破的时候,胡广跟好友王艮陈说大义,约定如果朱棣打进来,就以身殉国。 结果,王艮随建文朝而去了,这老小子却是回家之后赶忙吩咐家里的人,说外面乱,得把家里的豕看好。 然后从容出城投降。 就你这样的人,在我面前扯什么君臣? 你也不照照镜子,瞧瞧你胡广那张脸配吗? “胡大学士!今日家里的豕,看好了吗?”朱瞻壑轻飘飘的问了句。 靖难武官们猛然抬头。 这小子,竟然敢这样揭一位煊赫老臣的伤疤?而且是当着陛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 这这这…… 这他吗揭的好啊! 这些文官们一个个仗着学识渊博,向来看不起他们这些粗鄙武官,一个五品翰林,就敢用鼻孔看二品武官。 世子此举,当真是大快人心!做了他们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 “你,你,你……” 胡广愣了愣,随即面露羞愤,他指着朱瞻壑,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却硬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件事,是他胡广一生的耻辱! 如今被人这般干脆利落的揭开,还是在这奉天殿上! 胡广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好在一旁大臣急忙出手,扶住了他。 殿内所有文官面色愤愤,旋即,整个奉天殿都开始哗然起来。 “陛下!汉王世子身无尺寸之功,竟然置喙当朝肱骨老臣,其心可诛!”礼部左侍郎胡濙出列陈言。 “陛下!汉王世子当庭失仪,应当处以廷杖!”鸿胪寺丞哈只出列陈言。 “……” 胡广不愧是老臣,演技极高,直接就挤了两滴泪出来,凄然的说道:“陛下,臣惶恐,请去职归家。” 朱棣不知为何,看到文官们集体发难,他心底原本升起的那丝怒气,倒是消了。 看向朱瞻壑的目光,反而有些柔和。 平日文官们执笔见春秋,这不行,那不行…… 可偏偏史书编写的,是他们这些所谓的读书人。 什么天子要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才算是圣君? 他早就看不惯了这些士大夫做派。 这朱瞻壑,是干了件,他想干却不能干的事情。 怕也只有那相隔千里,却能运筹帷幄的神秘人,才拥有这份胆识。 “欸,胡卿,你乃朝廷重臣,怎么因为一时之气,就弃朕不顾了?”朱棣问道。 胡广痛哭流涕,有些凄怆的说道:“并非如此,实乃汉王世子辱臣太甚!” “诶?瞻壑黄口小儿,他说的话岂能当真?胡卿你当代大儒,道德典范,若是因此去职,世人岂不说你无容人之量?” 朱棣这话倒是给了这位大学士许多脸面,而且胡广本就是个贪恋权栈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去位? 见到陛下挽留,胡广也就借坡下驴了。 陛下亲自下场和稀泥,说世子是黄口小儿,同时高度赞扬胡大学士的品德,而大学士胡广也并未去位。 文官们也不好继续对朱瞻壑发难,只是恨恨的盯着他,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 “想好了吗?这件事,应当如何解决?”朱棣将事情带回正题。 “……” 第17章 如何犁庭扫穴 朱棣将事情带回正题。 诸葛孔明的声音再度在朱瞻壑的脑海中响起。 “你爷爷问的是瓦剌新任首领脱欢愈发骄狂,竟然挟众勒索大同关,向朝廷索要刀兵财物,这件事应当如何解决。” 朱瞻壑想了想,以他浅薄的历史,依稀记得,大明好像有一个皇帝,去瓦剌留过学? 好像就是好兄弟朱瞻基的儿子?也就是他的侄子? 那按这样看来,让好侄子去瓦剌留学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位新任瓦剌首领啊。 大敌,妥妥的大敌! 爷爷是问这人应该如何对付? 自古以来,游牧民族因为他本身的特质,从小放牧打猎,训练出无比强大的骑射技巧,下马为民上马为兵,极为可怕。 面对这样的敌人,中原王朝向来极为头疼。 但在朱瞻壑前世看了那么多历史小说,再加上几位师父十年如一日的培养,他明白,这样的敌人,也并非是没法解决的。 但是这方法,他本来是不想说出来的,万一被太子党盯上,可就糟了。 可今天先是殿前失仪,又是得罪了三朝老臣胡广,不拿点东西出来,皇爷爷说不定真的会给我一个惨痛的教训。 想到这进退维谷的局面,他顿时幽怨起来,这皇爷爷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非要让他上朝、让他旁听奏对! 让他安安稳稳当条咸鱼不好吗? 那就随便说一说,而且不能说太多!以免引起那对父子的注意。 “皇爷爷,孙儿认为,对付瓦剌,只有四个字。” “是那四个字?” 朱棣眉眼轻抬,看着朱瞻壑。 朱瞻壑深呼一口气,随后说道:“犁庭扫穴!” 朱棣微微一愣,心有疑惑。 犁庭扫穴? 文武官员们都再度沉默,他们没想到这废物的汉王世子当真说出了个计策。 犁庭扫穴…… 他们开始分析着汉王世子这几个字的意义以及可行性。 “好!犁庭扫穴,的确是极妙的办法!”朝中的大臣们还没有出声,诸葛孔明的声音就回荡在朱瞻壑脑海之中。 孔明原本还在思索如何解决瓦剌的问题,他心中有不少腹稿,但都不是治本之策。 结果瞻壑这小子就说出了犁庭扫穴? 而这种方法,他思索了一番,竟然发现这是最好的办法? 这小子行啊,竟然比他还先想到问题的解决之道,看来大家伙是真低估他了。 而在朱瞻壑的眼里,也同样觉得孔明先生也太厉害了。 只是听了犁庭扫穴这四个字,竟然就分析出这件事情的可行性了? 这就是孔明先生的魅力吗? “只是有些细枝末节需要好好处理一下,不然这四个字也只能流于表面,没法真正产生效果。”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咱们要有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不需要太多,几千到一万足矣……” “其次,咱们应当从甘肃进发……” 朱瞻壑懵了,孔明先生这就拿出了一个章程出来了? 竟恐怖如斯? 朱棣与在场的官员们都是整个大明帝国最聪明的一群人,他们只是思索了片刻,就知道了犁庭扫穴的可行性。 毋庸置疑,这绝对是一个极好的策略,绝对是根本之策。 只是很多细节需要完善,不然这政策压根儿就不可能实现。 但不管怎么说,都没法否定这个策略的可行性。 可这样好的策略,他们满朝文武为什么没有想到? 反而让一个纨绔子想到了?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胡广干脆就直接不相信这是朱瞻壑能想到的。 “世子殿下,能具体说一说,这犁庭扫穴之策,应当如何实现?”胡广直接发难。 他赌朱瞻壑说不出个章程来! 文官们顿时反应过来,面带揶揄,整个京城谁不知道这小子是个纨绔是个废物,怎么可能想出这等计策出来? 肯定是从哪里道听途说! 朱棣反倒是心神震动,能说出犁庭扫穴这样鞭辟入里的毒计,这孙子,果然就是模拟器里面那神秘人物! 你果然还是被我逼的暴怒了啊,朱棣有些得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朱瞻壑身上,或面露期待,或面露嘲讽。 朱瞻壑低垂着头,轻轻说了一句。 “不知道。” 此言一出,万籁俱寂。 他们谁都没想到,这汉王世子竟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们想过汉王世子会胡诌一番、会慌忙请罪,但没想过他竟然会干脆利落的说一句不知道。 这不是逗奉天殿内的陛下和诸公玩儿? 胡广心中冷笑,果然,纨绔子弟就是纨绔子弟,不知道从哪听来了犁庭扫穴这四个字,竟然就真当是自己想出来的了? 现在好了吧,丢人了吧? 靖难的功臣们兀自摇头,他们了解世子,所以他们知道,世子这种废物,是绝对想不出犁庭扫穴这种计策的。 只能是道听途说。 世子糊涂啊,要是一开始说不知道,不提那四个字,说不定啥事儿没有。 现在把陛下的兴趣调动起来了,你这时候来句不知道,不是找死吗? 可惜啊,汉王英明一世,竟然生出这样一个世子来。 真是可悲。 朱棣有些懵了。 这种感觉就像……就像裤子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出色推理,正一步一步的揭开了那神秘人的面纱。 而这个人,就是朱瞻壑! 从背景、到立场、再到动机,每一种,每一样,都是你朱瞻壑嫌疑最大。 能够想出犁庭扫穴这种绝瓦剌根本的策略,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现在只需要你说出应该如何犁庭扫穴,拿出一个章程来,朕就可以下定论了。 结果你丫的来一句不知道? 第18章 皇爷爷这是来者不善呐 朱棣面色沉沉。 我都已经快要下定论了…… 结果你告诉朕你不是那个人? 你就是个纨绔,就是个废物,这四个字压根儿就不是你自己想到的!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你小子耍你爷爷是吧? 朱棣紧盯着朱瞻壑,不发一言。 这样的状态,使整个奉天殿的气氛都为之一窒,文武官员尽皆悚然。 “你当真不知?”朱棣淡声问道。 “回陛下,孙儿确系不知,只是在醉仙楼喝酒的时候,偶尔听到两个文士谈论此时,具体谈论的什么记不清了,只是依稀记得这四个字。”朱瞻壑有些没底气。 胡广冷笑,果然如此,纨绔就是纨绔,永远也不可能想出犁庭扫穴这种策略! 哦对了,两个文士想到的? 果然,只有我们这种读书人,才是国家栋梁,才能想出如此完美的主意。 不仅是他,整个奉天殿的文臣们头都抬的老高,显然是与有荣焉。 朱瞻壑说完,便低着头,装作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内心却是从容。 欺君之罪若被发现,无外乎人头落地,可我终归是你朱棣的亲孙子,你前两天才对不起我爹,还能把我杀了不成? 你不怕世人说你残虐? 所以啊,最多就是廷杖。 但他朱某人会怕廷杖?连他爹这种力能举铜缸,武力值爆表的存在都在他手上讨不到好,区区廷杖又能奈我何? 挨一顿不痛不痒的打,总比被太子党盯上,最后被那对假仁假义的父子俩给弄死强吧? 不过这顿打,能不挨,还是不挨的好。 朱棣神情平静,面容无喜无悲,他再问道: “何时在醉仙楼遇到文士谈论瓦剌问题?那两文士长什么样子?高矮胖瘦如何?当时伺候你的女子艺名是什么?当天消费多少银两?” “……” 焯! 朱瞻壑懵了,他只是想说个谎将事情圆过去啊,用得着这样吗? “回皇爷爷,时间久远,具体细节记不清了,只知道当时找的是幸竹仙子。” 这倒是没说谎,朱瞻壑只要去醉仙楼,那一定是去找幸竹仙子去了。 满朝文武皆嗤笑不已,一个娼妇,竟然也敢自称仙子?当真是可笑至极。 朱棣嘴角轻抬,他朗声唤道: “刘敬。” 下方走出一个大汉,穿飞鱼服,面容刚毅。 而此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刘敬。 “你去查一查,醉仙楼近两年,有没有两位文士,谈论过关于瓦剌之乱的事情。” “这两位文士见识广博,朕很想见一见。” 刘敬领旨之后,大踏步的朝宫外走去。 朱瞻壑瞳孔微缩,看来今天这顿廷仗,是逃不过去了啊…… 文士本就杜撰,是他空口胡诌,可真经不起查啊! 他就不明白了! 这皇爷爷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是不是针对我?为什么这等小事也要锱铢必较? 朱棣注意着朱瞻壑的面容,心中有说不出的得意。 这小子现在才是真的惶恐啊,不像刚刚,表面上惶恐的要死,眼神从容淡定,一看就是装出来的。 “既然非你所言,那就暂且旁听吧。”朱棣淡然说道,打算先让这小子放松警惕。 来日方长,刘敬出手,便看结果就是。 若刘敬查不出这两位文士,那只能说明,你这小子,在藏拙了…… 朱瞻壑终于松了口气,皇爷爷可真是厉害,一举一动,都像是算准他一般,拿捏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永乐帝,倒是不错。” “能力,才智,各方面都称得上绝顶,虽不及朕,却也相差不远。” 秦始皇难得正经。 朱瞻壑也不知这是不是他故意的,方才不言语,偏偏现在说些废话。 “还好,皇爷爷并没有穷追猛打,这件事情,应该就此揭过了。”朱瞻壑暗道。 秦始皇冷笑一声:“那你就太小瞧你这位皇爷爷了。” 朱瞻壑微微一愣,啥意思,意思刚刚只是开始,他皇爷爷还会继续发难? “你爷爷明显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好为了接下里的发难做准备啊。”始皇帝笑道。 朱瞻壑沉默半晌,心中满是无奈。 他实在是不理解,这皇爷爷为什么会逮着自己不放? 分明自己已经咸鱼的不能再咸鱼了啊! “你说,会不会是他发现我的秘密了啊?”朱瞻壑问道。 “这倒是不必忧心,如若他知道你的秘密,就不用这样试探你了。” 朱瞻壑思索着点头,好像也是。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装傻充愣,想让我暴露,不行。 又过了许久,朝会即将结束。 朱棣看着朱瞻壑,轻声说道:“瞻壑啊。” 朱瞻壑赶忙回过神,说道:“孙儿在。” “你爹去了云南,朕颇有些不舍,今天陪朕吃个饭。” 听到这话,别说朱瞻壑有些懵,连正准备离场的文武百官都有些懵。 文官们都有些不解,跟陛下一起吃饭,那是太孙都不常有的待遇啊,这废物世子凭什么呀。 而靖难的武臣们相互对视之后,也都各自松了一几口气。 看样子,汉王殿下并没有完全失了圣眷,他们这群‘汉王党’,多半不会被志得意满的太子党给全部撸下来了。 只有朱瞻壑如丧考妣。 始皇帝说的对啊,这皇爷爷是来者不善啊。 第19章 爷孙俩的互相试探 朱瞻壑看着眼前不算如何丰盛的饭菜,略微有些局促。 说是陪皇爷爷吃饭,还真就只有皇爷爷一人。 除皇爷爷与他之外,就只有一个得宠的内侍,也就张谦在一旁伺候着。 朱棣一生节俭,跟他的父亲朱元璋一样,所以面前摆着的菜品并不丰盛。 不过鸡鸭鱼肉,倒是给朱瞻壑的凑齐了。 “皇帝富有天下,竟然就吃这些?”始皇帝声音有些讶异。 朱瞻壑小声解释道:“皇爷爷向来节俭,平时都是四菜一汤,今天有这份规制,已经非常难得了。” “唉,富有天下却能克制心中欲望,在这方面,我不如你皇爷爷。”始皇帝叹道。 朱瞻壑正准备回话,项羽又突然开口了。 “相距不过一丈,这可是大好机会,瞻壑你怎么还不动手?做掉他,你就是……” 项羽还没说完,朱瞻壑就直接将他关进小黑屋。 这项大爷莫不是个愣头青? 那是他皇爷爷啊,最亲的人之一啊,怎么出手?而且在这个地方出手,不是找死是什么? “瞻壑。” 朱棣看向朱瞻壑,轻声说道。 朱瞻壑急忙回神,嗫嚅的说道:“孙儿在。” 朱棣看着局促不安的朱瞻壑,不由感慨,人与人之间,难道真不能多些信任么? 既然如此,那就…… “让你父王去云南,他没有什么情绪吧?”朱棣忽然问道。 “父亲听说能为天子守西南门户,并无分毫怨言,反而大发宏愿,说愿为皇爷爷靖平云南。” 朱棣想着三日前,锦衣卫呈上来的奏报。 说三日前下朝之后,汉王怒气冲冲的从城外回来,在三山街遇到汉王世子。 原本以为汉王世子必将会被暴怒的汉王毒打一顿。 结果汉王只是随意的踢了一脚,最后汉王世子还背着汉王回到了汉王府。 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 老二果然并不抵触就藩云南,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说是夺嫡之心不死? 想到这,朱棣不由得喟叹一声,老二是个好儿子啊。 可这样的一个愿意为国尽忠的人,竟然被好圣孙逼的造反? “那就好,那就好,难得你父王有这个决心,就是苦了你父王了。” 朱棣说完之后,没等朱瞻壑接话,直接话锋一转。 “对了孙子,你当时在醉仙楼,真就只听到了犁庭扫穴这几个字?” 朱瞻壑面色一凝,果然,皇爷爷这是鸿门宴啊! 看样子,今天要是不说点什么,这老小子怕是会一直缠着他不放。 “回皇爷爷,孙儿当时醉的厉害,但恍惚之间,还是听到他们说了些。” 朱棣听到这话,倒是忍不住心中哼笑,他饶有兴趣的问道: “哦?说来听听?” “当时听他们说,这想要犁庭扫穴,必须要训练出一支强大的骑兵。” 朱棣微微颔首。 这跟他设想的一样,这是犁庭扫穴的根本,如果没有一支强大的骑兵,这件事情压根儿就不要想了。 “这支骑兵,应该如何训练?”朱棣继续发问。 朱瞻壑假装回忆的样子,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听他们说,好像要用河套的战马,用义乌的兵,甲胄兵器要用最好的,每个士兵得有三匹战马,寻常士卒三倍俸禄,用新式方法训练……” 朱棣不停点头,河套与西域,是中原地区最大的养马之地,从这里挑选战马,本就是应有之义。 至于甲胄兵器俸禄,作为最精锐的骑兵,本就应该享受最好的待遇。 朱棣看着朱瞻壑,目光更是带起几分莫名。 讲话如此从容,逻辑如此严密,还说你不是那神秘人? 果然是在藏拙啊…… 朱瞻壑一直用余光看皇爷爷的神情,当他看到皇爷爷嘴角满脸戏谑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一声。 一不小心就说多了。 “什么是新式练兵之法?”朱棣问道,打算继续压榨这孙子。 朱瞻壑哪敢再多说,只得嗫嚅的说道:“皇爷爷,孙儿当时醉的厉害,就记得这么多了。” 朱棣愣住了。 你爷爷我还以为你要跟我坦诚相待,结果你又跟我玩这一出? 朱棣眉头轻皱,显然,他并不是很满意朱瞻壑的回答。 但他也没说些什么,不过大手一挥。 “无妨,不记得就算了……反正锦衣卫能查的到的。” 朱瞻壑听到前半句,稍稍把心往肚子里放了放,结果听到后半句,放到一半的心就又提了起来。 这老小子到底有完没完?! 他到底要查什么? 是想要找到那两个杜撰出来的文士? 还是他已经看透了我是在故意藏拙? “小子,要不咱爷孙喝两杯?”朱棣思维极为跳跃,话题又突然转变了。 朱瞻壑不知道这老家伙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如果是喝酒的话…… 他朱瞻壑还真没怕过谁。 整个应天谁不知道他朱瞻壑是酒仙?酒品超好,酒量超高? 自从觉醒柳永的英灵之后,他就越来越喜欢喝酒,越来越能喝酒。 “既然如此,那孙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朱瞻壑恭敬举杯,随后一口闷了。 “孙儿干了!皇爷爷随意!” 尽显豪迈之气。 躲在身后的张谦暗自腹诽,这汉王世子果然是愚蠢至极。 你汉王世子不久前才因为饮酒而当廷失仪,陛下此举,明显是在敲打你啊。 要是换做稍微有点眼力劲的,恐怕当场就跪地请罪了,保证再也不敢饮酒了。 看样子不需要咱家上眼药,陛下就要收拾你了。 朱棣看朱瞻壑如此豪迈,心中喜悦弥漫。 想当年,在草原打蒙古人的时候,他也是时常跟一群兄弟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可如今,那些跟自个儿打蒙古、一起靖难的兄弟们,都已经凋零的差不多了。 想喝酒,都慢慢找不到人了。 这小子,倒像是一个不错的酒友。 而且他本就打算把这小子灌晕,然后盘问一番,这小子如此配合,看样子不需要费多少功夫。 “好好好!好气魄,这才像我朱家子孙!” 张谦懵了。 他不理解。 他跟了陛下这么多年,陛下的心思、习惯,他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陛下此举,应该是要敲打汉王世子才对啊? 怎么还真是想跟汉王世子喝酒? 朱棣卷起酒杯,仰头就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朱瞻壑面色一喜,没想到老爷子竟然这么豪爽,看样子今天能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场了。 朱瞻壑再度倒酒,朱棣也毫不含糊,两人推杯换盏,好不痛快。 酒过三巡,朱棣脸上也有了一些醉态。 他看着酒杯,幽幽说道:“唉,空有这犁庭扫穴之策,朕却不知道如何实行,想到蒙古人时常南下,依靠骑兵之利,在我大明之疆土耀武扬威,你皇爷爷这心,就……” 朱瞻壑看到皇爷爷这个样子,有些心疼,正想出言宽慰一番。 而就在这时,朱棣突然一拍桌子,极为气愤的说道: “可有些人明明胸有万千沟壑,就是不愿意展现出来,就是不想为江山社稷付出分毫。” “孙子,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杀?” “……” 第20章 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朱瞻壑脖子缩了缩。 鸿门宴!妥妥的鸿门宴! 这皇爷爷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啊? 原本看到皇爷爷真情流露的样子,朱瞻壑有一瞬间,产生了将犁庭扫穴的计划和盘托出的冲动。 可只是一瞬,他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皇宫之内错综复杂,东宫那边又岂会没有眼线? 说不定这张谦,就是东宫那边的眼线! 如果真将心中的计划坦白,太子那边定然会用非常严厉的手法对付自己! 胡广杨士奇杨荣等人,哪个是省油的灯? 而皇爷爷这里,只要自己死不承认,皇爷爷应该拿自己没有任何办法。 “孙儿认为,这种人,着实该杀!”朱瞻壑语气沉重,面容更是肃然。 朱棣久久无语,你这小子,脸皮怎么能这么厚啊? 我都表达了这么明显了,你竟然还能装出一副啥也不知道的样子? “你也认为该杀?好,那就杀!”朱棣点头,他声音漫起几分戾气。 一个马上天子,在军中摸爬滚打无数年,杀人无数,才累积起来这股摄人的气势,平时怒而不发,就已经让人感觉恐惧了。 而当他明确展现自己的愤怒的时候,那股子威势,更是让场中所有人,瞬间惶恐起来。 张谦头垂的更低了。 朱瞻壑只觉得头皮发麻,什么是皇威浩荡? 这就是皇威浩荡! 看样子,今儿个这酒,应当是没法子愉快的喝下去了。 “小子,你皇爷爷,这是在吓你呐。”始皇帝揶揄的说道。 朱瞻壑目光微凝,当然也明白皇爷爷是在吓他。 可他不理解,也不明白,为何皇爷爷今日非得如此反常,盯着自己不放! 自己从小到大,那都是个废物,不是在王府逗鸟,就是在南京十六楼来回奔走,做那世人眼中的纨绔子弟…… 皇爷爷又有什么道理盯上自己? 莫非是皇爷爷已经知道那两文士是他杜撰的了?所以认为他才是提出犁庭扫穴的人? 所以认为我是故意藏拙,不愿为朝廷效力?所以因此恼怒? 不对,他只是揣测,刘敬都还没来!他又如何知道那两人是我杜撰的? 除非开挂! 想到这,朱瞻壑顿时放心下来,说话也从容了许多。 “皇爷爷,孙子认为,那两个文士虽然有罪,也的确该杀,但或许他们也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法为朝廷效力呢?”朱瞻壑轻声说道。 朱棣看着朱瞻壑,难言之隐?若那神秘人当真是你,你是天家子孙,有朕护着!又哪来的什么难言之隐! “且说说看?” “或许是因为科举失意?所以只愿流连风月,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的闲云野鹤?” 酒劲上心头,朱瞻壑回答道,他知晓自己该醉了。 于是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眼神开始变得迷离,双颊出现浮红。 身子一软,就如同烂泥一般往地上缩,缩成一团。 朱棣却是喃喃自语。 “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 这小子,说这话的意思是青春短暂,怎忍虚掷?不如撇去浮名,从心所欲?宁愿跟娼妓同流,也不愿入朝为官? 好胆!这是跟朕唱对头戏啊! 朱棣内心有些五味杂陈。 一方面恼怒这小子做诗讥讽,讽刺他想让天下英雄尽皆入彀,却不考虑有些人并不愿意出入廷阁,当那白衣卿相。 而另一方面,这小子能做出如此意境饱满的词来,却又让他有些高兴。 这词虽只是半阙,但措词精妙,意境独到,绝对是传世上品。 原本以为这小子就会作些艳情诗,填些淫词……倒也真是小瞧这小子了。 张谦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即便是再不想承认,这汉王世子的文采,是真的好。 ‘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这样的句子,是何等的潇洒恣意? 好在只是文采好,内里依旧是个废物,不堪一击。 张谦这么安慰自己,但他随即苦笑,为什么不是咱家作出来的词?这可能能青史留名的词啊! “听说这小子的酒量,在整个应天府,都是出了名的好?”朱棣忽然问道。 张谦心神回转,眼咕噜一转,这不就到了上眼药的时候? “回陛下,坊间传闻,世子殿下极擅饮酒,号称千杯不醉,没几个好酒量的,压根儿不敢跟他对饮。” 张谦这话已经非常直白了。 汉王世子千杯不醉,结果跟陛下对饮的时候,两杯酒就醉了? 明显就是装醉! 这是赤裸裸的欺君啊! “……” 朱棣陷入沉默,他忽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默半晌,局面忽然陷入沉寂,不知多久,伴随着踢踏踢踏脚步声,锦衣卫都指挥使刘敬径直走了进来。 “陛下,有结果了。” 第21章 酒色噬命 朱棣居高临下的看着刘敬,轻声吐出了一个字。 “说。” 刘敬低着头,恭敬的说道:“臣去醉仙楼调查了,那两位文士,的确存在。” 嘶! 朱棣听到这话,顿时面色复杂。 这两个文士真的存在? 为什么是这个结果? 也就是说这小子并没有撒谎? 犁庭扫穴这样的根本之策,压根儿就不是朱瞻壑想出来的?而是那两位文士的主意? 朱棣沉默许久。 这让下方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刘敬身上,平白多了许多压力。 许久之后,朱棣才呼出一口浊气,悠悠的说道: “说说具体情形。” 刘敬如释重负,急忙说道: “是,陛下。” “臣到了醉仙楼之后,将整个醉仙楼立刻封锁,然后将所有人关在不同的房间,分开盘问。” 朱棣轻轻颔首,刘敬做事向来细致,分开盘问,就没有人可以串供了。 “但所有盘问的结果,都说明了这两个人,的确存在。” 朱棣原本还有一丝侥幸,万一是刘敬做事有什么错漏,被人诓骗了。 但是刘敬这件事做的细致周密,显然没有什么错漏之处。 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接受。 朱棣喟然一叹。 “那两文士,现在在何处?” 刘敬急忙回答道:“这两位文士只在醉仙楼出现过一次,就再也没有现身过,至今不知去向。” “臣正派人四处打探这两位文士的下落,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朱棣有些意兴阑珊,正准备挥手让刘敬离开。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一点。 既然那两个文士存在,那是不是其中有一个,就是那神秘人? 按照模拟器上显示,那个人的确应该在京城。 但是不是因为朕想干预这件事,将目光和精力都放在了朱瞻壑身上,所以这历史发生改变,神秘人已经借机离京了? 朱棣想到这个可能,心中一沉,急忙厉声说道: “刘敬!” 刘敬面色一凝,急忙应声。 “臣在!” “让醉仙楼的画出画像来!你派遣亲信之人,暗中调查汉王仪仗,寻找那两位文士!” “如果在汉王仪仗中没有找到,即便是到了云南,也要日夜探访,不可有丝毫松懈!” “还有,此行切忌不可张扬,要是让人知晓这件事……你这锦衣卫都指挥使,还是不要做了。” 刘敬凛然受命, 陛下语气如此郑重,显然这一件任务并不寻常,如果干好了,自然是前程无忧,如果干的不好…… 他当即一个冷颤,不敢再想下去。 至于陛下为什么要在汉王仪仗中调查这两人下落。 他不是前任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那样的蠢人,他不想问,也不敢问。 一旁的张谦虽说一直在眼观鼻鼻观心,但这种隐秘消息入耳,他不听也得听,听也得听。 以他对陛下的了解,陛下这是对汉王不放心啊。 两个文士即便有些才能,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此举看似是在暗中寻访那两位文士,实际上是冲着汉王去的啊,可能是去暗中监视汉王! 前几天的那些荣宠,只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看样子汉王犯的那几十条大罪,即便是徙封云南,也不能完全平息陛下的怒火。 想到这,他阴恻恻的看了朱瞻壑一眼。 小子,文采好有个屁用?还不是要死。 “对了,你心思细,见识多,你看看这小子,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朱棣再度开口。 如果是真醉,那就只能说他酒量不佳,倒是可以原谅。 如果是装醉,那就是心中有鬼了。 刘敬站在朱瞻壑身旁,仔细的打量着朱瞻壑。 少顷,刘敬轻声说道:“陛下,汉王世子的确是喝醉了。” 朱棣心中暗叹,看样子这小子,的确不是那神秘人了。 可有如此文采,为什么不用在正途?偏偏要放纵自己,当个纨绔? 朱棣没来由的有些心烦意乱,他挥手吩咐道: “把汉王世子送到汉王府,待他醒来,告诉他……” 刘敬看到陛下严肃的样子,顿时心中凛然,陛下如此生气,汉王世子多半惨了。 张谦双手负后,一脸冷笑。 就这儿?也敢不把咱家放在眼里? 等着瞧吧世子殿下,这还没完呢。 两人各怀心思,而朱棣的后半句话,亦是跟随着迁入庭院的微风,沉沉脱口。 “酒色噬命。” …… 东宫。 肥胖的朱高炽坐在上首,笑容可掬,看着就和蔼可亲。 他这副笑吟吟的样子,像是一副镌刻在他脸上的脸谱,已经存在了几十年时间了。 当然,或许是二弟徙封云南的原因,朱高炽今天的笑容要比往常真诚的多。 在他的身侧站着的,正是好圣孙朱瞻基,长得也是那叫一个丰神俊朗,跟他肥胖的老爹完全不是一个样。 此刻,朱瞻基的面容上也带着笑意,显然对于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非常满意。 不仅是他,下方的那些个太子党的核心人物们,哪个不是带着些胜利的喜悦? 唯一的遗憾,就是汉王党倒台的第一功臣,也就是汉王世子没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让太子党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那就是汉王世子被陛下叫去用膳。 按照他们的分析,陛下应该是担心太子得势之后,会对汉王党的成员穷追猛打,所以以此为信号,警告他们不要穷追猛打,算是为汉王徙封事件画个句话。 当然,他们也没打算对整个汉王党穷追猛打,汉王已经失势,大多数人不会继续依附汉王了。 他们变回了纯粹的朝廷命官。 这种人,东宫能用,就没必要针对了。 只有少部分汉王党的死忠,他们是真想顺势将这群人一撸到底,现在倒是没法实现了。 所以这件事,到底让太子党的大获全胜,变得不那么大获全胜了。 这让在场的诸位大佬们,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就在这时,一位东宫幕僚匆匆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大殿之中。 “殿下,有重要情报。”这人郑重说道。 朱高炽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在场的诸公都是信得过的人物,你直接明言。” 这人点了点头,说道:“宫内传来消息,汉王世子在与陛下用膳的时候,再度醉酒,陛下解下腰带欲抽打汉王世子。” 嘶! 听到这话,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 这汉王世子竟然傻到了这个地步? 上午才因为喝了酒当廷失仪,晚上就敢当着陛下的面再醉一场? “天下最厉害的名医,应该也治不好汉王世子的疯症了。”有人高声调笑。 “天家竟然出了这等不知礼仪的纨绔子弟,实在是不幸啊。”又有人接话道,差点直接骂出来了。 胡广轻哼一声,说道:“诸位觉得汉王世子是纨绔废物?某倒是有不同意见。” 听到肱骨老臣胡广发言,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人人竖耳倾听。 胡广很享受这种目光,笑着说道:“这汉王世子明显是一把利剑啊,可以斩尽汉王党羽的一把利剑,怎么可能是废物?” 胡广不愧是状元,说话当真是极有意思,惹得哄堂大笑。 许久,笑声才慢慢止住。 那来传信的幕僚见场面终于安静下来,才又继续说道:“最后锦衣卫都指挥使刘敬进入,陛下才收回玉带,没有出手,最后让刘敬送汉王世子回汉王府。” “回到汉王府之后,刘敬待汉王世子喝了醒酒汤苏醒过来之后,对着汉王世子说了四个字。” “酒色噬命。” 第22章 本圣孙,那就是天命之子 这话一出,满堂俱静。 “不必担心什么汉王党了,有汉王世子在,汉王党永远不可能成气候!” 胡广大声下定论,哪怕已经四十六岁,说这话也一样中气十足。 所有人都不禁连连点头,对这句话表示肯定。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完美的证明了这一点。 只要有汉王世子在,汉王党永远也不能成气候。 这下,场中的诸位大佬,对于无法将汉王党的余孽一网打尽的遗憾,顿时烟消云散。 朱瞻基以前对那位小自己一岁的堂弟并不在意,平时也没什么交流。 即便见了面,也不过就是打个招呼。 但是现在,他渐渐对这位并不咋熟悉的堂弟,产生了好感。 要不是堂弟在,事情怎么也不可能这么顺利。 想到这,朱瞻基不由得哂然一笑,随即举起杯子,朗声说道: “咱们有今天,得敬汉王世子一杯!” 听到这话,下方的诸位大佬也是齐声说道。 “敬汉王世子一杯!” 此刻,在京城另外一头的朱瞻壑,要是知道他最近的所作所为,引得整个太子党成员齐齐朝他敬酒,不知道是怎样一个表情。 整座大殿欢声笑语,这些文人士子们喝茶饮酒,吟风弄月,好不痛快。 “诸位,会不会太过得意了?”突然又一个声音,打乱了了此刻和谐的局面。 所有人循声望去,打算找出说话的人,然后痛斥一番。 结果看到说话的人,大多数人都急忙恭敬垂首,不敢再发一言。 因为这人,在太子党中的地位极高。 这人正是左春坊左谕德兼翰林院侍讲。 杨士奇。 杨士奇这人,年轻时经历了许许多多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又在宦海沉浮多年,历练出了一身治国的本事,是一个真正的厉害人物。 也是太子殿下最信任倚重的人物。 所以他说话,其他人只能听着。 “陛下正春秋鼎盛,汉王也并没有完全失去机会,还有赵王在一旁虎视眈眈。” “诸位,路还长着呢,为何我看你们的表现,就像大局已定一般?” 杨士奇说话,让整个殿中愉快的氛围,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 但是这些话,却也点醒了不少人。 事情,远远还没有到可以完全松懈的地步。 朱高炽看着这位心腹重臣,也是打心眼里喜欢。 杨士奇这一番话,不仅仅是说给其他人听,也是说给他朱高炽听的。 他谨小慎微了几十年,刚刚也有些得意忘形了。 “先生说的是,如今依旧是道阻且长,还望诸君继续勉力前行,万万不可坠了心气。” 众人自然是齐齐称是。 杨士奇满意的点了点头,语气稍缓的说道: “诸公与其聊风月诗词,不如想想如何帮助太子殿下,为陛下排忧解难。” “陛下向来视瓦剌鞑靼为心腹大患,如今瓦剌新任首领脱欢跋扈至极,咱们必须得拿出个对付他的章程出来!”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沉默。 在场的绝大多数都是读书人,要是让他们讲应当如何治理国家,他们能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但如果是要问如何打仗,如何应对边疆之事,那就只能是张飞穿针,大眼瞪小眼了。 当然,有一人例外。 那就是右春坊右庶子兼翰林院侍讲,杨荣。 “事情并不复杂,陛下对犁庭扫穴十分中意,咱们按照陛下的意思做就行了。”杨荣娓娓而谈。 朱棣每次北征蒙古的时候,杨荣都会跟随。 在铁血与风沙的磨砺之下,杨荣的军事素养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可以说整个文官集团当中,杨荣是最懂军中之事的人。 只要是关于军事方面的议题,他说的话,整个太子党很少有人能反驳。 另一位太子党骨干人物金幼孜说道:“那依勉仁兄之见,应当如何进行这犁庭扫穴之策?” “我只是有一个思路,具体如何进行,还得诸位大人一起商议才行。”杨荣轻声说道。 众人齐齐颔首,他们都是当世最聪明的人之一,即便没有亲临战场,好歹也看了些兵书,拟个章程出来,没什么问题。 “如果陛下真的下定决心组建这样一支骑兵,又应该由谁来当主帅?”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 大学士胡广。 作为一个优秀的政治家,他并不关心这支骑兵能否在蒙古草原大杀四方。 他只关心这支骑兵会不会对当前局势造成影响,会不会对他们的地位有所损害,这支骑兵的统帅,是不是他们的人。 不只是他,这个问题抛出来之后,整个太子党的人,都变得沉默,他们齐齐低头,在考虑事情如果真的成了,应该推荐谁当这个主帅,才符合自身的利益。 军事的根本,都是为了政治嘛。 但是很快,他们就齐齐抬头,然后将目光放在了朱瞻基身上。 朱瞻基环顾四周,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心中顿时一阵快意。 果然,在大家的眼里,只有本圣孙才能当那凿穿整个蒙古的骑兵的统帅! 想着将来自个儿能率领这只强军乱锤蒙古,甚至是封狼居胥,他感觉灵魂都有些战栗了。 本圣孙,那就是天命之子! 第23章 两位世子的不同心境 诚然,朱瞻基这样认为,也没什么错。 这样一支强大的军队,陛下一定要牢牢掌控在手中。 所以这支军队的统帅,只能是陛下最亲的人。 太子殿下时常需要监国,所以不能是这支军队的统帅。 而圣孙朱瞻基? 圣孙是跟随过陛下亲征蒙古的,也算是涨了不少见识。 稍微夸张一点,可以说是久经战阵,极擅用兵了。 而且本身就是天家的人,大位早晚就是他的,陛下也极为信任。 “诸位,瞻基今年才十七岁,会不会太小了些?”朱高炽问道。 “殿下,霍去病十八岁就封冠军侯,二十二岁就已经封狼居胥了,圣孙早慧,无论是治国的本事,还是治军的本事,都远超同龄人,完全有资格当统帅。”说话的是大学士胡广。 朱高炽点头称是,脸上的笑意极为浓烈。 “既然如此,那咱们尽快,争取在三日之后的大朝会之前弄好。” “如果陛下满意,愿意组建这一支骑兵,咱们就可以在大朝会的时候请命让圣孙当这骑兵统帅。” “到时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圣孙的威严,将广传宇内!达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胡广大声说道。 朱瞻基不过是十七岁的孩子,即便再早慧,可想起三天之后,他或许就能在百官的迎奉之下,成为那只能犁庭扫穴的骑兵的统帅,他的灵魂就会不自主的战栗。 若真能以圣孙的身份封狼居胥,他的起步就比自古以来所有的皇帝更高。 他有没有机会,和那秦皇汉武相提并论? “瞻基。”朱高炽唤了一声,打断了朱瞻基的思绪。 他急忙回过神,低头说道:“儿臣在。” 朱高炽看着这个丰神俊朗的儿子,心中有说不出的满意。 要不是这个聪明的好圣孙,他的太子之位,还真不一定这么稳妥。 “你这几天,就不要逗蛐蛐了,好好跟着师父们将这犁庭扫穴之策给完善了,到时候你皇爷爷问将起来,你也要对答如流,最好有一番独到见解。”朱高炽轻声叮嘱道。 朱瞻基压抑住心中的那些宏伟目标,小心称是。 但那脑海中想象出的封狼居胥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脑海中出现。 …… 汉王府。 锦衣卫指挥使刘敬说完那四个字后,看着迷迷瞪瞪的汉王世子,就知道对方肯定没有将陛下的这句话放在心里。 他不禁暗自叹息,想汉王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怎么生出这样一个儿子? 唉,今天也算是帮了他不小的忙,汉王当年的恩情,也算是还完了。 以后汉王一脉如何,他刘敬管不了,也没法管了。 看着朱瞻壑这几乎完美的皮囊,刘敬想起了今天在醉仙楼遇到的事情。 他只是稍微暗示了一番,那些长得一个比一个漂亮的风尘女子,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对汉王殿下有利的说辞。 全然没有在意这种行为是欺君,要是被发现了,是要杀头的。 尤其是那位幸竹仙子,那眉眼之间对汉王世子的担忧,怎么都化不开。 是单凭皮囊得了这些女子的欢心吗? 即便不是天家子孙,靠着这身皮囊,也能吃穿不愁吧? 少顷,刘敬收回思绪。 婉拒了汉王世子晚上一起吃饭的邀请,径直回宫面圣去了。 而等到刘敬走后,朱瞻壑身上再无一丝酒意,哪里还是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 “瞻壑,经过今天这件事,你皇爷爷的怀疑,应该已经打消了。”诸葛孔明轻声说道。 朱瞻壑点了点头,显然他醉酒的这段时间,体内的几位英灵,听到了皇爷爷的某些话,让他们下了这个结论。 “对了瞻壑,醉仙楼的人,都证明说是有那两个文士,这是什么情况?” “莫非你提前得知了皇帝要去查醉仙楼,所以提前通了气?”诸葛孔明继续问道。 朱瞻壑摇了摇头,他哪里知道是为什么? 陛下派人去醉仙楼查证,明明是临时起意,他怎么可能提前做准备? “可能是那锦衣卫指挥使的原因吧,他怕我犯了欺君之罪,所以故意杜撰出那两位文士?”朱瞻壑小心猜度。 这话一出,朱瞻壑脑海中的几位都表示赞同。 因为当时的情况,除了那位锦衣卫指挥使刘敬,换做任何人,怕是都无法遮掩这个局面。 而且刘敬当时回宫的复命的时候说的话,也印证了这一点。 刘敬告诉陛下,这两人只在醉仙楼出现过一次,再也没有在醉仙楼出现过,或许已经出城。 这完全是一个非常高水准的谎言。 要在整个天下,找到这两个人,那就如同大海捞针,找不到,皇帝也不能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算是挺过去了。” 朱瞻壑轻声说道。 他这句话,并没有任何人回应,少顷之后,始皇帝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悠悠传来。 “瞻壑,分明孔明说的那些,你今日都可抛出去,为何要藏拙?” “你想想,要是今天没有遇到那锦衣卫指挥使刘敬,而是另外一个人去调查,或许你就犯了欺君之罪了。” 朱瞻壑默默摇头,他何曾不想仗剑天涯,学那辛子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 然后将那蒙古人赶到北冰洋去!跟通古斯人和萨莫耶德人一起争夺在北冰洋捕鱼的权利? 但绝对不是现在。 太子党势大,必成定局,若真就此暴露,他必定会与太子党那边产生冲突,届时,他又该如何处之? 难不成真要吞噬脑海中这几位英灵? “始皇帝,你该明白的。”朱瞻壑淡笑道,他不愿让这种事发生。 秦始皇当然明白,他沉默着,忍不住叹道:“你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情重义了些。” 朱瞻壑笑着说道:“无妨,无妨。” “对了项师父,你今天还要继续教我天龙破城戟法呢!” 几位英灵无奈的叹气,这小子,一说他,他就要开始转移话题了。 少顷,汉王府内一个绝对隐蔽的场所。 一青年手持大戟,借着月光挥舞起来。 重逾百斤的大戟,在青年手中挥洒自如,轻灵至极。 大戟挥舞时破空之音阵阵,如能斩破夜幕。 第24章 可他为何就不是呢? 两日之后。 朱棣寝宫内。 朱棣正如同往常一样,吃着四菜一汤的饭菜。 一旁的是内侍张谦,正在一字一句的诵读奏折上的内容。 这是朱棣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此刻张谦念的这一封,是内阁直接递交上来的奏折。 而上面论述的,是如何有效进行犁庭扫穴。 从军队应该如何选拔、多少定额、应该如何训练、前期应该投入多少款项、兵员多少俸禄等一系列问题,都有极为详尽的描述。 但朱棣却看的有些兴致缺缺。 他满脑子都是朱瞻壑所说的那些内容,河套选马、义乌选兵、甘肃进发、新式练兵之法…… 这些呈上来的奏折,可以说很好了,可见大明的文官们,水平还是相当到位了。 但与瞻壑那小子嘴里吐出的主意比起来,差距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这一点不太好,御营选兵虽然方便,但这些人已经定型,改变起来会更加费力。” “还有这一点,一看就是杨荣的手笔,虽然说也没什么错,但是也不算是什么好主意。” 朱棣一边听着,一边点评。 在他的心里,这封奏折只能说是凡品中的上品,算不得多好。 指望按照这奏折上的方法犁庭扫穴,还是算了。 唉,那个神秘人,到底在何处? 要是那神秘人也写一封奏折,应当就是最好方法吧? 朱棣挥去脑海中的思绪,轻声说道:“张谦啊。” “奴才在。” “你觉得,这支兵马,谁来统领比较合适?” 听到陛下这么问,张谦一时之间慌了神。 自太祖皇帝开始,便专门设置铁牌,不许宦官干政。 陛下问这种问题,要是被那些阁老知道了,不把他张谦弄死? “陛下,奴才惶恐!怎敢妄议政事?” 朱棣本身就想扶持内省对抗外廷,而人选就是张谦。 连议政的胆量都没有,如何能与外廷对抗? 如何能与外廷分权? 于是他冷声说道:“说,朕赦你无罪。” 张谦听到陛下如此说,知道必须要对此发表意见才行了。 而且他隐隐约约觉得,这是他的一个机会, 不仅要说,还得说好。 “陛下,奴才以为,适合当这支军队的统帅人选,只有三人。” 朱棣诧异的看了张谦一眼,这奴才,竟然还有三个人选? “哪三个人选?说来看看。”朱棣饶有兴致的说道。 “这第一个人选,就是英国公张辅。” “英国公张辅久经战阵,军事素养极高,而且用兵奇正相符,尤其是征安南时,用兵如神,堪称典范。” 朱棣点了点头。 张辅当年征安南的时候,安南军驱象迎战,张辅用画成的狮子蒙在马上,再用鞭炮发声驱逐大象,大象都四散而逃,安南军因此大败。 能想出狮子蒙马头,鞭炮逐大象这种手段,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奇正相符。 “而且如今安南已经日趋安定,丰城侯李彬完全能够掌控局面,将张辅召回也并不影响大局。” “而且作为国公,资历也是极老的。” 张谦不愧是朱棣都极为看重,要打造成权监的人物,说起这些事来,还真是极为有条理。 但朱棣对这个人选,并不是如何满意。 张辅哪都好,能力和资历都非常出众,为人谦和,进退有度…… 但作为军中青壮派的一号人物,他掌控的权利,已经足够大了,不应该掌握更大的权利了。 “说说看,这第二个人物是谁?” 张谦见陛下对他的言语似乎并无不满,那种忐忑不安的情绪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指点江山的从容。 “陛下,这第二个人选,就是汉王殿下。” 听到这句话,朱棣诧异的看了张谦一眼。 按照锦衣卫上报的内容,前两天张谦去请汉王世子参加早朝的时候,很是受了一番屈辱。 所以按理讲,张谦应该对汉王没什么好感才是。 而且前两天与瞻壑那小子吃饭的时候,张谦也给那小子上过眼药,也正巧说明了这一点。 这张谦,莫非是个为国举贤不计个人得失的好人? “为何是汉王?” 张谦头垂了垂,继续说道:“回陛下,汉王殿下久经战阵,用兵手段如何,自不必奴才过多赘述。” 朱棣轻轻颔首,老二从靖难就开始跟在他身边,军事水平,那自然是没得说。 “而且汉王殿下是陛下至亲之人,用起来,并无后顾之忧。” 朱棣当即摇了摇头。 老二,比张辅更没有机会得到这个统帅的位置。 一旦老二当了这支骑兵的统帅,那立储之争的戏码,就会立即上演。 他已经老了,按照模拟器上的说法,他只有七年好活了。 这时候,国家需要一个稳定的储君,才能让天下安心。 老大与圣孙皆是守成之君的典范,反观老二,却是冒冒失失…… 所以老二,绝对不可能是那支骑兵的统帅。 张谦的确非常了解这位陛下,他知道陛下绝对不会选择汉王作为这支骑兵的统帅。 这是完全可以预料的事情。 只要不想天下大乱,就别考虑汉王。 所以张谦故意将汉王也作为人选说了出来。 反正陛下不可能答应,他张谦还能赚一波声誉,得个刚直不的名声,何乐而不为? 朱棣心中暗自排除了老二这个人选,继续问道。 “这第三个人选呢?” 张谦顿了顿,才朗声说道:“回陛下,这第三个人选,是圣孙朱瞻基!” “圣孙无论是从身份,还是能力上,都是这支骑兵最好的统帅人选!” 张谦说的铿锵有力,刚刚举荐汉王,得了刚直不阿的名声,现在举荐圣孙时夸张一点,很合理吧? 朱棣嘴角一抽。 如果说从身份来讲,圣孙是最好的人选,那他没得说。 至于能力?统军需要的能力,圣孙有吗? 张谦显然正说的起劲,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圣孙跟随陛下出征漠北,对于军中之事,知道不少,唯一一次失败被围攻,还是因为内侍李谦撺掇……” 听到这话,朱棣当即冷笑。 要不是他有模拟器,可能还真当真了,那李谦明明就是圣孙的替罪羊!明明就是圣孙自个儿贪功冒进,才被骑兵围攻。 “而且圣孙学习能力强,遇到问题总能触类旁通,只需要使一二军中宿将从旁辅佐,相信担此大任,不成问题。” 张谦一口气说完,有些口干舌燥,但是非常畅快。 朱棣听着这最后一句话,有些意动。 的确,圣孙聪明,学东西很快,要是有一二宿将指引,还真有可能掌控这支军队。 而且一共三个人选,张辅和老二都已经被排除,圣孙即便有稍许不足的地方,也是最好的人选。 没有之一。 想到这,朱棣没来由想到了朱瞻壑。 如果那小子是那神秘人,他才是那支骑兵最好的统帅吧? 可他为何就不是呢?分明这小子,还是带给自己一些惊喜的…… 第25章 铜面人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朱棣心中有了主意,轻声说道。 张谦目的也已经达到,恭敬的将那些已经凉透的饭菜撤走,掩上了寝宫的大门。 朱棣看着这奏折,拿出朱笔开始批复。 这封篇幅极长的奏折,朱棣批复的非常仔细,上面的批红也越来越多。 朱棣看着这些红色小字,略微无奈的摇了摇头。 到底是一群读书人和两位守成储君弄出来的东西,虽然已经非常不错了,但是错漏的地方还是很多。 要是是那个神秘人在…… 如果他就犁庭扫穴进行献策,那肯定连他朱棣都挑不出错来吧? 可这神秘人,到底在哪? 这样的聪明人,为何就是不肯为朝廷所用?借着朝廷之力,一展胸中抱负,难道不好吗? 他到底在怕什么?非要躲躲藏藏? 好在今晚就可以模拟,到时候这神秘人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 中军都督府外。 成国公朱勇走出大门,门外的扈从已经备好马匹。 朱勇扯了扯腰间的布囊,这里面是他们这些勋贵老臣连夜写出的折子,由他这个国公呈交给陛下御览。 这关系勋贵集团的长远利益,关系武将会不会被文官持续压制。 所以可半点马虎不得。 翻身上马,朱勇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布囊。 扈从在前方牵马而行。 出了中军都督府,一路顺着白虎街缓步前行,朱勇一边假寐,一边思索一会见了陛下,应当如何劝说,才能让陛下答应奏折所请? 说实话,奏折上推荐的人,连朱勇都觉得有些没谱。 少顷,马儿载着朱勇,一路走到了白虎街的末端。 出了这条街,就是人声鼎沸崇礼街,再走不远,就到了洪武门。 喧闹声打断了朱勇的假寐,他睁开眼,就看到白虎街和崇礼街交汇处,站着一个青衣小厮。 即便是冬天,他也只穿了一件单衣。 他双手拢袖,脖子尽量往衣服里面缩,靠在街边,时而左顾右盼。 朱勇并不关心,他只是瞟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但青衣小厮看到朱勇那一刻,却再也不左顾右盼了,他眼光一直瞟着朱勇。 少顷,他似乎确定了朱勇是他要找的人,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马路中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还好马行的慢,要是稍快些,少不得在这个小厮身上踏出一个透明窟窿。 朱勇急忙勒马,但还是少不了一个踉跄,这让他有些愤怒。 这小厮也忒不长眼了,竟敢拦本国公的路! 要是放在平时,他或许还有闲心叫扈从给几个铜板了事。 但今日他也是心事重重,遇到这人一打岔,这心事重重就变成了怒火。 “抽他两鞭子!赶走他!”朱勇厉声吩咐道。 扈从抽出赶马的鞭子,正准备出手。 而就在这时,那小厮从薄薄的单衣里面,抽出了一份奏折来。 随后双手托举,将这奏折高高托起。 “你这贼厮,到底意欲何为?”朱勇有些不解的看着这跪地不起的小厮,朗盛问道。 “回大人的话,这是一位官人托我,说您一定要看看。” 朱勇左顾右盼,白虎街是衙门街,通政司、锦衣卫、钦天监等要害部门,都是在这条街上,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此处处于街尾,离最近的衙门也有好长一段距离,而迫于这些要害部门的威势,此刻并没有其他人在这晃悠。 朱勇稍微从容,也很好奇对方那手上的奏折,到底写了个什么东西。 “呈上来。”朱勇轻声说道。 马夫急忙接过奏折,转呈给了朱勇。 朱勇翻开,漫不经心的看着上面的内容。 但很快,他脸上的漫不经心就被震惊所取缔,他瞳孔微缩,看的越来越仔细。 翻页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这奏折,实在是写的太好了! 许久之后,朱勇抬起头,看着下方依旧跪着的小厮,沉声问道: “这东西是谁交给你的!” 常年待在军中的朱勇,一身气势极为凛然,这样一声质问,吓的小厮舌头都有些打结了。 “回……回大人的话,那位官人覆着铜面,小人不知道他的面容。” 朱勇稍稍沉默,继续说道:“那你是如何找到本国公的?” 那小厮低垂着头,嗫嚅的说道:“那位官人说,只需要在白虎街街头等待,遇到一个穿着狮子官服骑着马,脸色有些不好看的,就把这东西递给他。” “小人观察很久,那位官人说的,就是大人您了。” 朱勇神色微凝。 他怎么知道是本国公去呈奏折? 他怎么知道我脸色不太好看的? 这人好生厉害,到底是敌是友? 朱勇看着奏折上的内容,看着那上方推荐的名字,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赵王朱高燧。 说实话,赵王朱高燧向来跟汉王朱高煦关系友好,算是半个汉王党的人。 如果是赵王来当这支骑兵的统帅,倒还算符合他们的利益。 如今汉王党分崩离析,急需抱团取暖,如果赵王能当这主心骨,是再合适不过了。 总比太子那边的人好。 而且这封奏折,从各方面论述了,为什么选择赵王,选择赵王有什么好处,详尽至极。 他朱勇看了,竟然也跟着奏折的思路,觉得赵王才是最好的人选。 以这封奏折的水准,陛下说不定真的会答应。 如此看来,这糟糕的局面,似乎有了转机? 他心情瞬间变得极好,看着下方穿着单衣的小厮,竟觉得有些顺眼。 “你叫什么名字?”朱勇居高临下的问道。 “回国公爷的话,小的叫胡三。”青衣小厮低声说道。 朱勇哂然一笑,这小子果然伶俐。 刚刚自称本国公,显然是被这小子记住了,所以才说了句‘回国公爷的话’。 “愿不愿意来本官身边做事?” 朱勇轻声说道。 这小厮如此伶俐,放在身边使唤也算不错,而且可以借着这小厮,暗中调查那铜面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胡三哪有不应之理? 同时他也不断感慨,那位覆着铜面的大人也太厉害了。 当时那位脸上覆着铜面的大人说,办好这差使,有他的泼天机缘! 能在国公府办差,那不就是天大的机缘? “小的愿意,小的愿意!” 朱勇摆了摆手,吩咐马夫道: “走,进宫面圣!” 第26章 老三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朱棣正批阅着奏折,同时心中不断的下着决心。 圣孙似乎是这种局面下,最好的人选了。 虽然会让太子党更加强势,会让文武悬殊更大,但终归是最好的选择了。 明天早朝的时候,就宣布组建这支骑兵,圣孙作为统帅吧? 朱棣心中暗自做好决定。 就在这时,内侍张谦在门外轻声呼唤道:“陛下,成国公朱勇求见。” 朱棣顿了顿。 他来做什么? 莫非也是对那支骑兵的统帅位置怀着什么念想? 他配吗? 朱棣心中如是想,表面却不动声色,沉声说道:“宣!” 少顷,成国公朱勇走了进来。 “臣朱勇,参见陛下!” 朱棣摆了摆手,“惟真呐(朱勇字),咱们君臣还客气什么?来,坐。” “对了惟真,你来见朕,有何事?” 朱棣直接开门见山。 朱勇屁股刚坐下,听到这话又急忙站起来,将那封奏折拿了出来。 “这封奏折,还请陛下看一看。” 朱棣随手接过奏折,稍显漫不经心。 说实话,他没怎么指望这些人能说出个章程来。 当今天下,名将凋零。 第一代的朱能和张玉早已经不在了,朱勇作为朱能的侄子,跟他父亲相比,水平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如今整个天下,能称为名将的,只有两人。 这其中之一,当然就是他朱棣了,不会打仗,他也没机会坐在这个位置上。 这第二个,就是英国公张辅。 但此刻英国公张辅还在远在安南,自然不可能谏言献策。 所以仅凭五军都督府的那些人,怎么可能提出真正有见解的东西? 朱棣漫不经心的看着奏章上的内容。 但很快,他散漫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朱勇看着陛下的神情,心道果然。 即便是圣君,面对这样一封近乎完美的奏折,也一样会无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朱棣面容肃穆,一字一句的看着奏折上的内容。 可即便如此细致了,他一样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 这奏折上,关于犁庭扫穴的所有内容,任何一个细节,都可以称得上无懈可击! 更完善,更节约成本,更有可能实现! 朱棣没来由想起了不久之前,汉王呈上来的那封谢恩折。 “张谦!” 守在门外的张谦听到陛下急切的声音,急忙高声回应道。 “奴才在!” “将汉王上次递交上来的谢恩折给朕找出来!” 朱勇略微有些不解,陛下为什么对汉王的谢恩折那么重视? 跟眼前这封奏折有什么关系吗? 少顷,内侍张谦抱着一个极为精致的盒子走了进来。 “陛下,汉王殿下的谢恩折。” 朱棣接过盒子,拿出里面的谢恩折,将蜡封去掉。 然后将两份折子上下并排。 朱棣一会儿看上,一会儿看下,许久之后,才将奏折合上。 他嘴角略微勾起。 果然,字迹一样。 就是那人的手笔! 自从上次确定朱瞻壑不是神秘人之后,线索就断了,他还以为那神秘人跟着汉王的仪仗去云南了。 现在看起来,这人俨然还在京城! “惟真,这封奏折,是谁写的?”朱棣看向朱勇,面色严肃。 朱勇知道陛下对这个人产生了极为浓烈的兴趣。 能写出这种奏章的人,陛下一定会将他找出来。 能用,那就是国家之福。 如果不能用,那也是一定要掌控在手中,放任自流,那就是国家动乱的根源。 所以他根本不敢将这功劳往自己身上揽,甚至不敢往勋贵集团这边揽。 因为他不能写出这种奏折,整个勋贵集团,都没人能写出这样的奏折。 “回陛下,臣从白虎街出来之时,遇到一个青衣小厮,是这小厮将这奏折递给我。” “而吩咐他的人,是一位以铜覆面的神秘人。” 朱棣冷笑一声,这个神秘人,还是喜欢躲躲藏藏。 但他也不打算盘问那位小厮。 以那个神秘人的严谨,是绝对不可能漏出任何马脚的。 可你莫非真以为朕拿你没什么办法? 等今晚再模拟的时候,朕看你还如何隐藏身份! 想到这,朱棣显得愈发淡定从容起来。 “不管这以铜覆面的人到底是谁,惟真,你的意思,朕明白了,朕会好好考虑的。” 朱勇当即一喜,陛下真的属意赵王殿下? 这一封奏折,就改变了陛下的想法? 要知道他之所以如此忧心忡忡,就是听说皇上属意的统帅人选,是圣孙朱瞻基。 面对圣孙,五军都督府选出来的张辅,拿什么跟圣孙争? 但现在,竟然因为一封奏折,让陛下产生了动摇? 他也对那覆铜面的人的身份,有些好奇起来。 “时候也不早了,朕也不留你了,休息去吧。”朱棣下了逐客令。 朱勇以为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喜滋滋跪安离去了。 朱勇离开之后,朱棣继续看着手中的两封奏折。 说实话,他一开始并没有考虑让不成器的老三当这支军队的统帅。 但是看这奏折,似乎老三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首先,老三本事虽然不如老二,但是也还算不错,单论军事水平,还真不一定弱于圣孙。 第二点,老三当这支军队的统帅,有助于平衡文武实力。 老大刚经历一场大胜,势头正旺,不应该拥有更多的实力了。 这第三点,就是那神秘人在奏折中提到,朱高燧完全是被低估了,其实他同样拥有不弱的才能。 是这神秘人提出的犁庭扫穴,所以他提出的关于犁庭扫穴的建议,朱棣不得不重视。 所以神秘人说老三有才能,那老三可能真的是有才能。 还有第四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这奏疏当中,关于骑兵定额,跟太子上的奏疏又有些不同。 世子那边要两万骑兵。 但是这封奏折所述,只需要一万骑兵,就能犁庭扫穴。 相差一万人,这需要的钱粮,可就相差了一倍。 本来骑兵就极为消耗银两,即便是一万轻骑兵,一年消耗的银两,都足够几万步卒使用了。 所以一万和两万,做怎样的选择,似乎并不难选。 想到这,朱棣顿时彻底排除了圣孙这个人选。 但他也不打算按照神秘人安排的道路走。 有本事出来当着朕的面献策啊,躲躲藏藏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朱棣看了看模拟器的面板,还有一个半时辰,就可以再次模拟了。 朱棣不再办公,早早的躺在床上,等待模拟器冷却完成。 第27章 老三你就这么想当皇帝? 戌时,朱棣心心念念的人生模拟器的冷却,刷新了。 【当前可模拟对象:】 【模拟目标一:皇太子朱高炽】 【模拟目标二:皇太孙朱瞻基】 【模拟目标三:皇三子朱高燧】 朱棣懵了,为什么没有老二? 这人生模拟器,搞朕是吧? 还是说,老二的人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所以无法模拟? 但老大这次为什么又出现在了选项当中?莫非他的结局因为最近这几天的变故发生了改变。 朱棣长叹一声,要是能模拟老二,这神秘人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 唉……退而求其次吧,看看这剩下三个模拟对象中,谁最有模拟价值,对当前局面最有帮助,就模拟谁吧。 老大朱高炽? 第一次模拟老大的时候,老大只当了十个月皇帝就没了,第二次模拟的时候,就没有老大这个选项了。 朱棣当时就在想,没有老大这选项,是不是因为模拟器认为老大的人生没有发生变化,所以没有重复模拟的必要。 但这次又出现了,显然是老大的人生发生改变了。 而最近定下的策略当中,能让一个未来皇帝命运可能发生变化的。 只有犁庭扫穴。 也只能是犁庭扫穴。 朱棣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模拟命运发生变化的老大。 因为此刻他更关心的,还是找到那个神秘人。 如果模拟老大的话,那神秘人,很有可能跟前两次模拟一样,一直隐藏到圣孙登基之后才现身。 朱棣又看向第二个选项,朱瞻基。 很快,他也排除了,上次都没有从圣孙身上查出神秘人的身份,这次很有可能也不会。 然后他将目光看向第三个选项。 赵王朱高燧。 在所有人眼里,老三朱高燧只是老二的附庸,能力上也不如两位哥哥出众,属于边缘人物。 但神秘人说老三有才能? 他朱棣一生多次远征漠北,对平靖北方,可以说是有一种执念。 犁庭扫穴,承载了他极大的期望。 所以他很想看看,如果是老三是这支军队的统帅,能不能真的犁庭扫穴,平靖蒙古?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老三是神秘人推荐的,那神秘人可能会在老三的人生当中,占有一定程度的比重。 老三更有可能知道那神秘人的身份! 想到这,朱棣不再犹豫,开始模拟朱高燧的一生。 【洪武十五年十二月十六日,你出生了。】 【你已经有两个哥哥了,都非常厉害,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把你的出生当回事。】 朱棣轻轻一笑,老大仁义,为人宽厚;老二年富力强,有霸王之资;所以对这个小老三,他谈不上有多期待。 相比较老大和圣孙出生时梦中异象,老三出生的时候啥异象也没有,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出生了。 【但你非常聪明,时常能做出一些事情讨父母喜欢,所以久而久之,父母对你这个幼子,越来越宠爱。】 朱棣淡然一笑,要说他朱棣的儿孙当中,哪个不是聪明绝顶?一个蠢货都没有。 即便是朱瞻壑那小子,也只能算是半个蠢货,至少他文采好嘛。 【你在这样自由不被约束的环境下,慢慢长大,接受了皇族子弟应有的教育,表现中规中矩,半点不惊艳,你跟绝大多数皇族子弟一样普通,除了会讨父母欢心之外,你似乎没有任何有点了。】 朱棣嘴角抽了抽,老三这孩子的确会讨父母的欢心,所以他向来极为宠爱。 并且在他的认知里,老三毕竟是老三,又不能承袭爵位,没本事就没本事吧,当父母的开心果就好。 【建文元年,你十六岁,建文皇帝大肆削藩,准备对你父亲燕王动手,你看着两位哥哥、少师姚广孝,在猪棚外和父亲商量了很久很久,最后你父亲看了看尚在襁褓中的侄子,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决定,你年纪小,说不上话,但你知道,从今往后,每天唱戏逗鸟的日子结束了,要么生,要么死,但你已经做好了准备。】 朱棣回想起那段往事,也是不由得一阵唏嘘。 实话实说,他当时并无半分把握,只是破罐子破摔,不想任人鱼肉罢了。 可没想到,当时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老三,竟然有这样的胆气和决心? 【靖难四年,大哥与二哥屡立奇功,大哥以一群老弱抗住李景隆的五十万大军,二哥在战场上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并多次救父亲于危难之中。】 【你虽然也有功劳,但跟两位哥哥比起来,相差还是太远,但此刻的你并不计较这些,因为多年辛苦终于有了结果,你从王子变成了皇子。】 【建文四年,南京城破,你拄马南京城金川门外的荒野,看着繁华无比的南京城,此刻在你的心里,对那至尊之位,也有了一丝旖念。】 朱棣有些沉默,朕这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简单。 虽然他知道后来老三联合老二图谋不轨,当时就诛杀了他的长史顾晟,同时褫夺了他的冠服。 还得亏是老大求情才得免。 虽然老大求情是他暗中授意。 但那是永乐十二年的事情了,这南京城刚破,你爹我都还没当皇帝呢,你就开始做皇帝梦了?太早了吧? 【永乐二年四月,你被封为赵王,你爹朱棣命你居于北京,你很高兴,你觉得北京风水很好,是父皇的龙兴之地,会不会也是你的龙兴之地?】 朱棣嘴角再度抽了抽,你这老三,怕是在想屁吃。 你两个哥哥都不是简单人物,你觉得你斗的过哪一个? 【永乐十二年,你父皇朱棣第二次北征,这时侯,你与二哥密谋出手,不停飞语中伤黄淮杨溥等人,使得二人入狱,你父皇以太子迎接车架来慢了,上奏的奏折也有措辞不当的地方,打算寻太子的麻烦。】 【你很高兴,你觉得大哥很快就会被废了,你很快就会从老三变成老二了,能从老三变成老二,那就肯定能从老二变成老大!】 朱棣愣住了,这尼玛你老三就这么想当皇帝? 意思说你参与将大哥撸下来之后,将来还会想法子把二哥也撸下来? 孽子!孽子!你有狗屁的才能! 【但在杨士奇等人的不断努力下,大哥的太子之位终究是保住了】 【你们的事情暴露了,再加上你平素恃宠而骄,做下了不少不法事,你父皇当即大怒,诛杀长史顾晟,褫夺你的冠服。】 【你们侥幸得免,你父皇选择国子司业赵亨道与董子庄为长史辅导你,你认真学习经史子集,古人兵法,行为也不断改善。】 朱棣想了想,莫非就是这段时间,让这小子完成了蜕变? 看来那次的事情,的确让老三改变了很多。 【永乐十四年十一月初,你依旧如往常一样,在院里的大榕树下喝着茶,看着兵书,侍从突然走了进来,说宫里的太监,来传旨了。】 第28章 我大明,亦有卫霍 朱棣目光微凝,永乐十四年十一月,那就是这几天了。 他的确打算启用老三,但不是当什么统帅,而是让他辅助招兵、练兵、召集工匠打造甲胄,马鞍辔头等物。 先看看他的才能,有没有资格当这支军队的主帅。 这人生模拟器当真是厉害的紧,他不过才有这个想法,他竟推演了整个未来? 那老三,能否胜任? 【你有些不解,你闲居了两三年,已经逐渐边缘化,连拜访你的都少得可怜,更别提宫中俩人了,而且还是来宣旨?父亲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宣旨太监进来之后,宣读了圣旨,要你辅助英国公张辅,招募、训练一只一万定额的骑兵,用以犁庭扫穴,靖平漠北。】 【你惊了,你跪在地上久久不动,你不理解这种肥差为什么会落在你的头上,但你依旧免不了激动,因为你终于有机会,可以做出一番事业了。】 看到这,朱棣满心欣慰,老三有这个心,还是非常不错的,果然,朕并没有看错人。 【当天下午,你策马而行,领着一众扈从,进宫谢恩,春风得意马蹄疾,你跑的贼快,很快就将扈从们甩在身后。你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可就在这时,你遇到了一个人,一个以铜覆面的人。】 朱棣顿时大惊,果然! 这神秘人又出现了! 看样子朕选择模拟老三的人生,没有错! 【你对这突然出现的人并没有什么好感,大白日戴面具,一看就是心怀不轨之辈,于是你抽出佩剑,想要拿他,要揭开他的面具!】 朱棣神色激动,马上!马上就能揭开这人的真面目了! 【但对方的一句话,让你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时那铜面人说的是:殿下莫非不想犁庭扫穴,封狼居胥吗?!】 【你惊讶不已,眼前这人,竟然知道这些?封狼居胥的诱惑,让你放弃了动手的打算。】 朱棣心中气急,你拿下他啊!为什么不拿下他?看清他的真面目! 但转瞬之间,他就平静了下来。 既然老三进宫谢恩的路上,会遇上这神秘人,那朕为什么不能派锦衣卫截住这人,然后亲手揭开他的面具? 想到这,朱棣顿时又变得悠然自得起来。 【‘还请先生指教!’你恭敬的说道,但脸上却充满了戏谑的神情,你决定只要对方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你就要悍然出手,一剑刺穿对方的脖颈。】 【对方娓娓道来,你脸上的戏谑很快变成震惊,到最后,你的目光中,竟然出现了一丝崇拜!】 【你知道,如果按照这人所说的去做,你不禁可以招兵、练兵、你还能成为这只军队的统帅,直入漠北,平靖蒙古!】 【你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铜面人,你有些好奇,能有这种见地的人,到底是谁?他又为什么要帮助自己?这一刻,你又想揭开他的面具了。】 【但你打断了这个念头,因为你知道,这铜面人是你前途命运的保障,一旦做出这种行为,你以后,或许就不能得到他的帮助了。】 【所以你打断了这个念头,对方告诉你,如果有疑惑,如果有什么疑惑,就将疑惑写到纸上,去西北新建的静海寺,投到千手观音下方的功德箱内。】 【你急忙点头称是,随后铜面人径直离开,你留在原地,消化铜面人所说的话,愣了很久很久。】 朱棣心中暗暗记下,静海寺,千手观音,功德箱。 【因为有铜面人的帮助,你父皇问你关于骑兵如何构建的时候,你对答如流,你父皇非常满意,拍着你的肩膀让你好好干,建立不世功勋!】 朱棣心中阴冷,连我要做什么动作都预判到了吗?届时我就不拍老三的肩膀! 【你从三大营挑选骑兵,从河套地区挑选战马,朝廷拨的每一次款,你都落到了实处,你不喝兵血,有铜面人的指导,你事情干的非常好,满朝文武挑不出任何毛病来,你父皇对你赞赏有加。】 这神秘人,为什么会如此厉害? 【你在铜面人的不断教导下,也学到了很多东西,你的军事水平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你按照铜面人的方式练兵,遇到不懂的问题,你就去静海寺求助,慢慢的,这支骑兵展现出了非凡的风貌,现在,只需要一场实战,检验这只军队的真正战斗力!】 【永乐十七年秋,瓦剌首领脱欢再度扣关大同,索要过冬之物,你父皇当即大怒,决定给这跋扈的脱欢一个深刻而又沉痛教训。】 朱棣不禁感慨,这瓦剌真是狼子野心。 前不久才陈兵大同,索要刀兵,他懒得理会,直接发明旨申饬。 不过此刻,旨意应该才出京城不久,也不知道脱欢看到旨意之后,会不会恼羞成怒,进攻大同? 不过再度叩关大同,想来这次,大同应该无虞。 【你父皇调动粮草,民夫,准备再征瓦剌,而你与张辅训练出来的军队,也需要上战场检验战力,你由于异常出色的表现,即将成为这只军队的最高统帅。】 朱棣心神震动,终于开始了,这神秘人训练出来的军队,到底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永乐十八年冬十月,山东、山西、河南、陕西、辽东五都司兵马皆已聚齐,合兵二十万,大祭天地于南郊,命你为西路军先锋。】 【当着十万大军满朝文武的面,被封为西路军先锋,你觉得值了,一切都值了。】 【你率领一万骑兵,朝甘肃而去,打算从甘肃直接北上,捅他脱欢的腚眼去!】 朱棣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艳羡,他也想像老三一样,领着一支骑兵,在蒙古草原上纵横驰骋,看着塞外的百草黄云,道一声天地苍茫,舍我其谁! 可是他今年已经五十有七了,即便亲征,也只能坐在大营之中了。 【冬十月末,你到达甘肃地界,乘着黄河封冻,渡过黄河,一路北上,并没有遇到太多的抵抗,但你依旧捣其巢穴,绝其种类,战果斐然。】 朱棣露出笑容,看样子这犁庭扫穴之策略,是有效果的。 【永乐十八年冬十一月,你在贺兰山北边的阿拉善盟,遇到了好整以暇,等待多时的大批蒙古骑兵。】 朱棣心神震动,来了,从永乐十四年到永乐十八年,练了整整四年的兵,到底有没有用,很快就知道了。 【你并不慌张,因为你知道,如果打不掉这支骑兵,那什么犁庭扫穴,什么封狼居胥,那都会是水中花,井中月。】 【而且你是除了铜面人之外,最了解身后这支骑兵的,你清楚他们的战斗力,你相信他们的战斗力。】 【而且他们拥有的装备,远远不是蒙古骑兵能够比拟的。】 【永乐十八年十一月初七,你大败瓦剌骑兵三千余,捷报传到你父皇耳中,你父皇极为高兴,对群臣说我大明亦有卫霍!】 第29章 筑祭台,封狼居胥 朱棣面色潮红。 痛快!痛快! 大明骑兵在如今,已经渐渐丧失了与蒙古骑兵正面对冲的能力。 如今大明所依靠的,是三大营的火器与长枪。 这一战是从正面出击!在敌人的最擅长的领域,用敌人最擅长的方式击败敌人! 如何能不痛快? 【永乐十八年十二月,你一路犁庭扫穴,以战养战,你的军队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强大。】 【不是没有骑兵试图对你的军队发起进攻,但是在不断抛洒的鲜血刺激下,他们怕了,他们再聚集不起一丝一毫的战意,只能赶着牛羊匆匆往东边跑,跑不掉的,就不断垒土加固栅栏围墙。】 朱棣想起两百年前,那蒙古骑兵南下的时候,当时的中原大地,也只能倚城而据,抵抗蒙古骑兵的兵锋,而那些在城外的,只能是被搜山检海,被当做畜生一样杀掉。 可现在?原来蒙古人也会倚城而据之?我中原骑兵也能在漠北搜山检海? 这是哪怕太祖在世的时候,也不曾做到过的事情。 【你率领军队一路向北两千余里,到了乌尔格,在这里,你找到了霍去病当年垒起的祭台,时至今日,已经是破败不堪。】 【你登上祭台,遥望南方,对着京城的方向,恭敬叩首。】 朱棣同样有些激动,做到了,老三真的做到了。 封狼居胥,那是每个中华武将的最高荣誉之一,让老三做到了。 我永乐一朝,不弱于千古来的任何朝代! 【你抓来许多蒙古人替你修建祭台,辛苦月余,修建了一个百米高的宏伟祭台,当着这些蒙古人面,祭祀天地。】 【你念着铜面人早就为你准备好的祭文,你感慨这祭文写的真好,把蒙古人骂成了天理难容、灭绝人性、罪恶滔禽兽不如的东西,那些被征来当劳工的蒙古汉子们红着眼,握着拳头,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真的非常可笑。】 谢恩折、推荐赵王的奏折、再加上这篇祭文,朱棣不得不感慨,这神秘人的文采,当真是…… 好在如今,他是朝着正确的轨迹在走,是在为大明做事。 【永乐十九年三月,你班师回朝,带着八万蒙古人,用这八万人赶着三十万头羊回来了】 【陛下亲自相迎,在奉天殿大宴群臣,满朝文武无不称赞你的功绩,你谦逊的一一回应,都不敢看上方那把椅子一眼,但你心里的那把椅子,却逐渐清晰起来。】 朱棣脸上的笑容顿住了,你小子又想当皇帝了? 我朱家子孙,是不是天生就有反骨啊? 看样子将来就算让你这小子当那支骑兵的统帅,等你回来之后,也要给你撸掉才行! 【你父皇给了你许多的赏赐,赏赐提升到一般藩王无法企及的地步,其余金银财宝更是不计其数,可你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但你没有任何办法,大哥的太子之位异常稳固,父皇也没有改弦易辙的心思,你只能折服,恢复了几年前在王府样子,喝着茶,看着兵书不问世事。】 【而不同的是,那时候你是一个闲散王爷,而现在的你,是整个大明的英雄,你在军中有极好的威严,每天有许多人试图见你,但你都不愿意见,只是偶尔会去静海寺烧香。】 朱棣看着眼前的画面。 有泼天之功而不骄者,不是大忠便是大奸。 似乎这几年的事情,让曾经那么没心没肺的老三,变成了大奸之辈? 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因为那神秘人。 他帮朕建立了不朽功勋,却又躲在幕后,什么都不求,又是大忠还是大奸? 朱棣对这个人,愈发好奇。 【永乐二十二年十二月,你父皇病危,你去了广济寺一趟,回来之后,你什么也没做,继续蛰伏。】 朱棣即将第三次看到自己的死亡了,值得欣慰的是,他似乎比前两次多活了五个月? 是因为永乐十八年的那次北征异常顺利的原因吗? 而老三去广济寺? 广济寺是顺天府最著名的禅寺,看来此刻,他已经迁都北京了。 这广济寺,多半就是老三个铜面人最新的接头地点。 但不知道那神秘人跟老三说了什么,老三似乎并没有任何的行动。 【永乐二十二年十二月十四,你父皇驾崩了。】 【你哭的很伤心,因为他从小就对你很好,对你异常宠溺,而且没有他的信任和力排众议,你永远成就不了封狼居胥的伟业。】 朱棣心里稍微宽慰,这老三不是完全没有良心。 【你大哥从容登基,但他依旧对你极为防备,一面不停的加大对你的荣宠,一面却不但削减你的实际权利。】 【大哥是仁君,深得满朝文武的拥戴,而你最大的仪仗铜面人却并不赞同你造反,你只能忍受,但你并没有忍受太长的时间。】 【洪熙元年四月,仁宗皇帝朱高炽驾崩,只当了五个月的皇帝。】 朱棣这才想起,老大只当了十个月皇帝,而这次他多活了五个月,也就让老大当皇帝的时间,少了五个月? 那朕要是再多活几个月,就能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唉,得敦促老大,改掉他那贪酒好色的毛病。 【而此刻,你的侄子,还在南京,忙活着迁都回南京的事情。】 【你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又去了广济寺一趟,问那人能不能造反?要不要和你一起造反?你告诉他你的理想,你要彻底灭亡蒙古,你要让高丽成为大明领土,你要让安南不敢再叛,你要远航,宣扬天朝的煌煌之威!】 【可铜面人只是冷笑,同时警告你最好不要有非分之想,否则你会死。】 【你看着远处的皇城,想着昨天晚上军中以及皇宫内侍给你递来的密信,你觉得这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谁也阻止不了我,包括铜面人,你捣毁功德箱,与铜面人决裂。】 【洪熙元年四月十三,你纠集府兵,举兵造反。】 第30章 我!狂妄居士!造反 朱棣有些悲伤,为什么每一次老大死后,天家子孙就要自相残杀? 不造反不好吗,都是有本事的,一起铸造一个强盛帝国不好吗? 【北京城群龙无首,但杨士奇金幼孜等人也不是简单人物,他们试图力挽狂澜,调动羽林卫紧守皇城,同时调动禁军,守卫京畿。】 【可你在军中的地位,比这些文官们想象的还要高,还要恐怖,你是大明每个军人都崇拜的对象,所以当你率兵直奔皇城而去的时候,这些人就当没看到你,更有甚者直接投诚,想分一波泼天富贵!】 【你到了宫城门口,看着这些雄伟至极的朱紫宫殿,你觉得天下即将在握。】 朱棣满脸怒容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任何一方胜利,都是对大明帝国的巨大伤害。 【宫内传来砍杀声,你知道这是那位给你传信的太监,想要打开宫门,迎奉新君了。】 【许久之后,砍杀声逐渐虚弱,但门终究是开了,你不费一兵一卒,就站在了大明的权利中心。】 【那身穿蟒袍的太监浑身浴血,看到你的那一刻,他无比激动,当场跪地,口称陛下,奴才不负所托。】 【你嘴角一勾,走上前一剑结果了他,随即朗声对着那躲在大殿的众人说道,说道:“本王来迟了,让诸位大臣受惊,不过罪首已经伏诛,诸位可以出来了”】 朱棣知道,局面至此再也无法收拾,躲在殿内的王公大臣天潢贵胄们为了活命,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这位新皇。 【后来发生的事情乏善可陈,宫里很快准备好了遗诏,说大行皇帝陛下遗诏,立弟冠军王高燧为新皇。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大学士杨士奇自杀殉国。】 【你登基称帝,但你并未放松,因为那个真正正统的皇帝,还在南边。】 【整个南方,依旧还掌控在这个侄子的手里,果然,没过多久,你就接到了南方传来的消息,好侄子朱瞻基在南京登基,年号宣德。】 朱棣无奈苦笑,一国两帝,这算什么? 老三成了皇帝,掌控了三大营的二十万精锐,还有一万究竟战阵的无敌骑兵。 圣孙,扛得住吗? 【你坐在皇宫里,翻看父亲当年的奏折,你看到了那一封千古第一谢恩折。】 【你惊了,不是惊讶于他的文笔如何优美,感情如何真挚,你惊讶于这封奏折上的字迹,和那铜面人的字迹,一模一样。】 【你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愿意随你造反了,因为他从来都不是你的人,而是汉王的人。】 【于是这位你越来越不在意的二哥,再度进入你的目光当中,神秘人是汉王的人,而汉王最在意的,就是这那个他当质子的儿子,朱瞻壑。】 【你决定将这位只知道流连风月的侄子抓起来,让那神秘人投鼠忌器。】 朱棣看着这一幕,诚然,这是一个非常符合逻辑的选择,也不需要付出什么成本。 一个只知道流连风月,稍有文采的废物,还能反抗不成? 【你派遣千余精锐,包围了汉王府,派人去将汉王世子请出来。】 【可汉王世子打了出来!他手持大戟,将进去捕他的人全部打杀,一路冲出门来!】 【这些精锐士卒们因为得了你活捉的命令,所以并没动用弓箭强弩火器,可也正因如此,汉王世子杀的越来越欢了!】 【大戟横扫,如同神魔,一砸之下,人都直接两分!一扫之下,竟将带甲士卒直接砸飞数米,甲胄完好而骨头尽碎,再不能活!这是何等巨力?】 【谁见过这种场面?没谁见过这种场面!这些久经战阵的精锐士卒们,哪个不被杀的胆寒?竟然不敢上前,生生被汉王世子杀出了一条血路!】 朱棣表情变的无比丰富,果然!朱瞻壑,你小子就是那神秘人! 既有用不凡的文采,又拥有如此强悍的个人武力,不是你又会是谁! 【当你得知汉王世子凭借个人武力,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城后,你惊了,你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强?难道是霸王转世吗?】 【这时,你想了神秘人,你不禁在想,莫非这汉王世子,就是那神秘人?】 【想到这个可能,你有些羞耻,因为这几年,你称他为老师、先生,异常恭敬,要是这老师是自个儿的亲侄子,那多丢人啊。】 朱棣也愣了愣,这好像是挺丢人的哈? 【你急忙去汉王府,看到汉王世子平日写的东西,你稍稍宽心,因为你确定了,汉王世子并不是那神秘人。】 朱棣疑惑不已,不是?朱瞻壑这小子既文采斐然,又有强绝的个人武力,不是他是谁? 【因为你看了汉王世子从孩提时到如今的所有字迹,和那铜面人的字迹完全不一样,汉王世子是飘逸轻灵,而神秘人的字,是周正庄严。】 朱棣瞬间了然,常理来讲,一个人本身不能掌握两种风格迥异的顶尖字体,因为逻辑相悖,除非你有两个不同的人格。 而且就算有那种鬼才做到了,你平时书写的时候,总会偶尔出现另外一种字体的痕迹吧? 但瞻壑这小子的字,一直都是轻灵飘逸,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总不可能突然就会写周正庄严的正楷了吧? 【对于汉王世子杀出城外这件事,你有些无奈,但你依旧胜券在握,军队,那才是胜负的关键。】 【你紧锣密鼓的准备南下,打算毕其功于一役,将侄子这位乱臣贼子弄死,使得大明江山一统。】 【你非常自信,你掌控着三大营的二十万精锐,掌握一万究竟战阵随着你封狼居胥的骑兵,那好侄子拿什么挡?】 【手下文人费尽心思,写了一封讨贼檄文,但你看了并不满意,你不禁在想,如果那铜面人在,那写出的檄文,更能振奋人心,更能让那侄子胆寒吧?】 【可当你这檄文发出之后,南京那边也有一封讨贼檄文传出,文字措辞之严厉,让人不寒而栗。】 【什么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仿佛他朱高燧活着是千古第一罪人,死了就是千古第一恶鬼一般?但天下之事,不本就是成王败寇吗?父皇造反出身,不也一样是千古一帝?凭什么你一造反,就成了虺蜴豺狼了?】 第31章 造反失败 朱棣顿时脸一黑,好家伙,我还成了你论证观点的证据了? 老子那是造反吗?那是被逼无奈啊!可你呢? 可朱棣突然又沉默起来,其实老三的退路也不多,圣孙是个要强的,说不定一登大宝,就要对付老三。 怪就怪,老三实在是威胁太大,自古以来,煊赫至极封无可封的时候,就到了死亡的深渊。 【你看着这熟悉的字,这几年来,写着字的主人教会了你很多东西,帮助你做了很多事情,可这一次,他站在你的对立面了。】 【你有些惊悚,有些惶恐,只有你知道这铜面人有多恐怖,要是逮住汉王世子就好了,就能让这人投鼠忌器了。】 【但你回身看了身后的一万甲骑,二十万御营将士,你自嘲的笑了笑,怕个啥?除非他是神仙,否则又怎能挽狂澜于既倒?】 朱棣现在有些清楚那神秘人的底线了。 帮助朝廷平靖漠北,说明这人是心系朝廷的,而愿意帮助圣孙而不愿意帮助老三,说明这人心中还是有正统的。 第二看样子只要不触及汉王生死存亡的根本,这神秘人还是愿意维护大明正统的。 【你京营精锐齐出,照着父亲的当年的路子,一路南下,只是与父皇当初不同的是,这次是你占优。】 【三大营不愧精锐之名,你一路推进,或许是因为那封檄文的原因,你遇到的抵抗比想象的要多得多,即便有些守城的军官为了治下生民,开城投降,却也要远远吐你一口唾沫,骂你为贼,随后挥剑自刎。】 【你不理解,这些人为什么宁愿死,也要做这件事,所谓正统,当真那么重要吗?】 朱棣轻声叹息,的确非常重要,所以当年他造反,也只能打着靖难的名号;所以即便是再喜欢老二,似乎也只能立老大做太子。 【你在济南遇到了异常激烈的抵抗,这跟你预想的一样,你丝毫不慌,因为你压根儿就不想在这耗下去,你直接学你父皇的策略,直接奔袭南京!你那一万骑兵,完全能够做到。】 朱棣有些不忍再看下去了。 那支犁庭扫穴的一万骑兵,的确能够纵横天下,除非有天险可守,有大江大河可据。 而从山东一路到南京,都是一片坦途,谁人能挡?如何能挡? 所以圣孙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学建文帝自焚宫中,要么断尾求生,速速逃往苏州扬州等地,再谋出路。 【很快,你看到横亘成一条灰线的南京城墙,此刻的你已经变得无比狂妄,王图霸业就在眼前,你要建立比你父皇还要大的功勋!】 【你率大军慢慢逼近,然后你发现,在城墙下面,又横亘着一条灰线,日光打在灰线上,会有一些明晃晃的光芒,那是一支军队。】 【你笑了,不靠着南京城据守?竟敢出城野战?真不把我这一万全世界最精锐的骑兵当回事啊?是哪个傻子将领,竟然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 【你策马向前,少顷,你看到大军最前方,站着一个人,一个以铜覆面的人。】 朱棣没来由生出一丝期待,这件事原本不应该有奇迹。 但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奇迹。 只要有他的地方,就很有可能会有奇迹发生! 【你很吃惊,但又觉得理所当然,他帮宣德帝写檄文,使得千古第一檄文再无争议,作为世上最会打仗的人,他帮宣德帝领军,似乎也是一件非常合情合理的事情】 【在你眼里,你们这一对配合默契的师徒,到底还是要刀兵想向了,你不理解,你既然有如此高的才能,为什么不愿意帮助我成就王图霸业?】 【你告诉对方,你可以善待汉王,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帮朕实现宏图霸业?】 【他质问你既然愿意善待汉王,却又为什么要强掳汉王世子?让他至今没了踪影?他骂你眼高手低,真要征服高丽统一蒙古,需要多少钱粮?大明的百姓还要不要活了?】 【他问你一路上杀了多少人,践踏了多少良田?有多少无辜百姓流离失所?就你这种残虐之辈,到底有什么资格当皇帝?穷兵黩武,让大明百姓一起陪你吃苦吗?】 朱棣暗道说得好,大明已经穷兵黩武的两代人,经过犁庭扫穴,蒙古已经臣服,至少二十年内,没有继续入侵中原的可能了。 至于高丽,虽是弹丸小国,但李氏王朝民心归附,即便强行用武力统治,也不可能会长久。 所以这些事情,都是消耗国力,做无用之功,是穷兵黩武之举。 而他对着神秘人也越来越满意了,这神秘人显然是个心系大明,忠于大明的人,这样的人,应该尽早找出来,加以引导,再委以重任。 【你知晓你说不过他,毕竟能写出天下第一檄文的人,你怎么可能从道理上战胜对方,但你也在心中暗暗发狠,你要证明对方是错的。】 【你看着他身后那些拿着长枪,站的歪歪扭扭的,喧闹异常的军队,虽然人数众多,明显都是些拉来充数的废物,又怎么可能战胜你身后的精锐骑兵?】 【你发起冲锋,你的老师退入阵中,和预想的一样,对方不堪一击,直接被冲出一个大的豁口来,按照你的经验,只需要来回冲击两次,这些人就会四散而逃,再也不能形成一丝一毫的战力。】 【可你失算了,这群人疯了,他们不怕死!】 【他们手持长枪,将枪杆拄地,枪尖朝上,面对骑兵的冲击,他们畏惧的流下了眼泪,乌泱泱人说着各种各样的话,有些说保家卫国,有些说怕疼,有些说想妻儿,但都拄着长枪,一动不动】 【这是你永生难忘的一幕,长枪刺入战马的腹部,强大的惯性加上马儿痛苦的挣扎,会瞬间将数个乃至十数个长枪兵砸的稀巴烂,这些人惶恐,那这枪乱捅,但这血肉之躯构起的长河,生生凝滞了你的步伐。】 【你的这支军队,陷入了泥潭,你有些惶恐,你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不怕死?为什么铜面人会想出这种原始却有效的法子对付朕的骑兵?】 【你这才想起来,世界上最了解这支骑兵的,或许不是你,而是他。】 【你看这乌泱泱的,不断涌来的大军,不久之前,你还当他们是猪羊,但现在,这群发疯的猪羊很快就会要了你的命。】 朱棣看到这一幕,有些心酸。 所以要么圣孙死,要么老三死?总要死一个,对吗? 从老三决定造反以来,这个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好在只是模拟,不一定真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你四处张望,寻找那铜面人的身影,想看看他到底是谁,你后悔当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有揭开他的面具,没有一剑结果了他,那样你就可以当一辈子闲散王爷了】 【你并没有找到那个人,很快,你这支骑兵,被不断聚集的血肉长河侵吞殆尽,你拿起长剑,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宣德二年九月二十七日,你死于金川门外,享年,享年四十三岁。】 第32章 老三练兵!世子参军 模拟结束了。 朱棣愣了很久很久,才渐渐回过神。 老三死了,在他即将进入南京城,成为大明帝国唯一的主宰之前,被神秘人击败了。 又是这个神秘人,再次决定了大明帝国的走势。 所以即便让老三当那支军队的统帅,也必须在封狼居胥之后,就得把他给撸下来,就算这小子再低调,也都需要防备。 否则,模拟器上发生的惨剧,还会再次发生。 而且,必须找出这个神秘人。 这倒是一点都不难,毕竟知晓他会在什么地方去见老三,只需要安排人逮住不就好了? 而且那神秘人,应该并没有什么强大的个人武力,不然的话,在南京城外为什么不用?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派出足够多的人手,保证一击即中。 反倒是朱瞻壑那小子,竟然凭着一杆大戟就让能杀穿千余的锦衣卫队,这份实力,当真是了不起。 藏得够深呐! 要不是字迹跟神秘人完全不一样,神秘人也没有你那强大的个人武力,朕还真怀疑你就是那神秘人。 还有就是,你这一身强大武力,到底是跟谁学的? 朱棣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明白,甩了甩头,便不再想。 不过瞻壑这小子既然有这么强大的个人武力,还是不要让他卧在一个小小王府。 即将组建的那只骑兵,要不让这小子去当个校尉? 稍加培养,说不定以后还成的一员极善冲锋的猛将,类似万人敌一样的存在? 想到这,朱棣心思瞬间热烈起来。 他坐起身,看着窗外的月牙,以及东方微微发白的天幕。 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该破晓了。 “宣锦衣卫指挥使刘敬!” …… 梅妍楼作为应天府十六名楼之一,向来是极度繁华,人山人海。 香香姑娘作为梅妍楼的头牌,长的那叫一个水灵,走路摇摇晃晃,直将人摇的心神恍惚,一颦一笑,那都能摄人心魄。 作为梅妍楼的头牌,她的待遇向来是极好,即便是在寸土寸金的梅妍楼,她都有属于自己小阁楼。 此刻,她正伏在窗边,朝着汉王府的方向看去。 她眼中有些幽怨,宜嗔宜喜的样子,真就把满街汉子的魂给夺走了。 那个冤家,都有几天没来看她了? 莫不是去醉仙楼找幸竹那骚货去了? “今日早朝时,陛下已经发明旨,以英国公为主,赵王为辅,组建培训一支强大骑兵,以期犁庭扫穴。” 一道极具磁性的嗓音在二楼响起。 梅妍楼构造很有些意思,二楼有一个很大的露台,只需轻轻仰头,就能看到香香姑娘的阁楼,若是有幸看到香香小姐临窗远眺,还能近距离白嫖香香姑娘的绝美容颜。 至少比街上的那些看得多些。 而此刻,就是一位穿着儒袍,腰悬君子剑的读书人,正在大声议论国事,如果目光稍毒些,就会发现这读书人,跟三山街外议论汉王世子的那文士,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的名字,叫孔维真,来自山东。 而与他对坐的,也是一个类似这种穿搭的人,只是长得略丑,名为王甫延。 他这样大声说话的目的,自然是吸引阁楼里那位的注意。 男人嘛,总是喜欢在女孩子面前展示他们擅长的领域,让女孩子觉得他们很厉害。 而时政,就是最能让女孩子产生崇拜感的话题。 果然,这句话说完之后,香香小姐的目光,真就偏移到了他们身上。 这给了他们继续说下去的理由。 “哦?我那户科给事中的朋友告诉我,阁老九卿们已经上奏,推举圣孙作为这支军队的统帅,这件事应该是圣孙主导才对,为何出现这种变故?”王甫延低声说道。 这话一出,不少人看向他的目光,就多了一二分热切了,毕竟户科给事中也是要害部门,这兄台看着虽丑,但应当也是个有手腕的。 “王兄这就有所不知了,据宫内透出来的消息,陛下原本也是属意圣孙的,但是成国公上了一封折子,陛下的心思就变了。” 孔维真笑着说道,余光还稍微往上一瞟,果然,香香姑娘还在看着自己。 很好,说不定只需今夜,就能一亲芳泽。 “哦?如此的话,阁老大臣们会答应吗?”王甫延再度开口。 “呵呵,陛下并未指派统帅,只说练兵尚需时日,此时定下主帅未免太过仓皇,如此一来,衮衮诸公们还能说什么?” “不过诸公们也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他们犹不死心,想着让圣孙也去招兵练兵。” 孔维真大笑着说道,一副指点江山的从容。 “那陛下答应了?”王甫延问道。 “自然没答应,不是说了,英国公为主,赵王为辅?” “至于圣孙,陛下只说圣孙应当要学习如何当皇帝,这种领兵带兵的具体事物,不应该是皇帝要做的,就把诸公给搪塞过去了。” 孔维真再度解释。 不得不说,这位陛下的手段当真是了不得,如今汉王失势,陛下直接借助这件事引赵王入局,使得即将崩溃的文武分制局面堪堪维持了下来。 而赵王根基较弱,也暂时无法对文官集团形成威胁,勉强在文官们的承受范围之内。 权衡之下,文官们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这拉打之法,陛下当真是用的炉火纯青。 “对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趣事。” “汉王世子被陛下扔到这只军队,当了个练兵把总,只待军队成制,就随军训练。” 孔维真这句话一说完,就注意到阁楼的那道目光,完完全全的落到了自己身上。 果然,女孩子都抵抗不了能指点江山,谈论时政的男人的魅力啊。 “这不难揣测,前两天汉王世子两次失仪,还被陛下亲自告诫,送了句‘酒色噬命’,显然是陛下气还没消,想让这位世子殿下吃些苦头。”王甫延也不愿孔维真独美,也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香香姑娘听到这话,心中有些担忧。 冤家,你怎么就得罪了陛下?要是真去了军中,咱们多时才能见一面?多久才能享那人伦之乐? “此刻,旨意已经传出多时,想来赵王殿下,应该要前往宫中谢恩了。” 第33章 锦衣卫的埋伏 汉王府。 朱瞻壑在得知赵王被陛下立为练兵的负责人之一后,悄悄的松了口气。 张辅虽然为正,但显然没法跟一位皇子夺权,最终这练兵,还是的三叔一个人说了算。 大伯他们势力太强了,要是再不出手制衡,这勋贵早晚会被文官压迫到没有任何的生存空间。 所以他才写了封奏折,经由勋贵之手,递了上去。 果然,陛下改变了注意。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选兵练兵这件事还必须得干好。 要是干不好,反而会因此受到朝臣攻讦,到时候好事就会变成坏事。 所以必须好好教教三叔这个狂妄居士,让他学会如何选兵练兵。 想到这,他走到王府最深处,看着靠在王府最里面的一颗大树,据说早在前宋的时候,这颗树就已经在这了,足有几十米高。 他极为麻溜的攀上树木,然后在上方的树洞里,拿出一个黄铜面具,覆在了脸上。 “三叔的府邸到皇城,必须经过鼓楼大街,而鼓楼大街中段,有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 “我们就在那等三叔。” “以三叔那狂妄的性格,说不准会甩开扈从,策马狂奔。” 朱瞻壑呢喃着,脑海当中却忽然响起始皇帝略带疑惑的声音。 “瞻壑啊,你就这般断定,你那位三叔会是这副脾性?你可都没见过他几次。” “……” 朱瞻壑轻轻一笑,这有什么不肯定的?狂妄居士这名头,可不是空穴来风。 “始皇帝不必担忧,这小子有他自己的渠道。”诸葛孔明温润的声音响起。 朱瞻壑他不再多言,仅是如猿猱一般攀下树来,灵活的躲避了监视汉王府的锦衣卫。 一路潜行,到鼓楼大街中段。 朱瞻壑朝远处望了望,此处再往里走一里路,就到了无比喧闹的钟鼓楼。 梅妍楼也在钟鼓楼附近。 倒是有些想香香了。 朱瞻壑靠在街边,一动不动。 寒风呼啸,空气冷冽,将行人驱逐,使得整个街道上,几乎一个人都没有。 “不对劲,此处虽偏僻,但应当也有行人往来,为何现在,却空无一人?”项羽作为纵横沙场多年的强大武者,对危险向来十分敏感,他觉得此刻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如今天寒地冻,南京城都有落雪之态,家家户户哪肯出门?你如此多疑,难怪会兵败。” 始皇帝揶揄道,但还是提起几分警惕。 “这件事是瞻壑临时起意,应当不会被人知晓,而且南京城乃天子之都,理论上不会有人如此胆大。”韩信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哼!” 项羽冷哼一声,压根儿不理会这二人,他说道,“小子,我总觉得不对劲,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朱瞻壑点点头。 眼前的情况,的确有些诡异,虽说这地方向来冷清,但也不至于冷清到这等地步。 “梅妍楼,香香,嘿嘿,多日不见香香姑娘,也不知她还安好否?瞻壑,我这又有一首好诗,快快前去梅妍楼!” 柳永嘿嘿笑着,很是不着调。 朱瞻壑脸色一黑,当即就把柳永这自称‘永远少年’的老小子给关到小黑屋里去。 真是!人家几位都关心我的安危,你呢? 朱瞻壑摇摇头,他靠在街边没等多时,便瞧见远处有人策马而来,身穿朝服,骑着骏马,踢踏踢踏马蹄落地,好不威风! 这不是三叔朱高燧,那还能是谁? 朱瞻壑上前两步,拦住朱高燧去路。 朱高燧马速极快,瞧见有人站在路中央,急忙勒马。 虽然隔的很远就开始勒马,但是等马停住的时候,离朱瞻壑只有半丈许的距离。 朱高燧惊的一身冷汗,要是当街策马撞死了人,他刚得来的前程,不就又没了? “你眼睛长到狗肚子里去了?” 朱高燧很是愤怒,他抽出长剑,打算给这心怀不轨的人一个教训。 再掀开他的面具,看看是谁这么大的狗胆,竟然敢拦他赵王的大驾! 朱瞻壑嘴角抽了抽,这三叔一朝得意便如此狂妄,哪里晓得若不是我帮你,你还得是在王府里悠哉悠哉的喝茶呢。 “殿下莫非不想犁庭扫穴,封狼居胥了吗?”朱瞻壑说道。 朱高燧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这是哪来的江湖骗子,仗着不知从哪得来的信息,便敢行骗到本王头上? 纵观中原这上下数千年,那么多位英雄豪杰登台,他们哪个不是受人敬仰?哪个没有一番天大的功绩? 可这些功绩之中,能做到封狼居胥的,自始至终,也只有霍去病一人! 作为一位武将的最高人生理想,连太祖和皇爷爷都不曾做到的事情,你这鬼鬼祟祟的蒙面人,张张嘴,放放屁,都能让我做到? 癔症! 纯纯癔症! 朱高燧嘴角轻扬,他说道: “还请先生指教。” 语气满是嘲讽,朱高燧打定主意,要是这铜面人说不出个好歹来,就要一剑把对方脖子捅个窟窿。 冲撞赵王仪驾,不就是死罪? “赐教说不上,倒是有几分见解。” “如果汉王想要成为这支军队的统帅,封狼居胥,那首先一点,战马要选择河套及西域的战马,这的战马耐力强……挑选兵员应当,你则应当挑选江浙一带的矿工和农民,三大营中的骑兵,反而不应该是这只军队的主要构成……” 朱瞻壑娓娓道来,这是他跟那几道英灵总结出来的,几乎没有任何错漏。 至于为什么挑选江浙一带的农民和矿工? 因为他们狠啊!打架凶猛啊! 后来名震天下的戚家军,成员构成都是江浙义乌一带的农民和矿工。 这也算是他这位穿越者的便利,他恰巧知道这群人,也恰巧知道这群人的强大。 朱高燧越听越惊讶,脸上的轻浮也渐渐取代为凝重。 他试过逮到这个人错处,然后驳斥一番。 可一直到这人说完,他都没有发现这人一丝一毫的错处,对方说的,好像都是对的。 朱高燧折服了,对方敢拦他,不怕被他捅死,是有道理的。 “多谢先生赐教,敢问先生何方人士?是否愿意前往赵王府邸做宾客幕僚?” 朱高燧知道这铜面人既然戴面具,就是不想别人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也不可能当他的幕僚。 但还是忍不住想试一试。 果不其然,铜面人拒绝了。 朱高燧也并不勉强,他早就猜到了结局。 朱瞻壑当然不可能去当什么狗屁幕僚,要是被你发现我是你侄子,我还混不混了? 这个马甲,我可不想轻易给丢了。 “如若需要问策,你就去西北边刚修建的静海寺,找到千手观音象,将所问之策投入功德箱之中。”朱瞻壑轻声说道。 静海寺是皇爷爷为了表彰郑和下西洋的功绩修建的寺庙,竣工不久。 朱高燧忍住揭开这人面具的冲动,点头称是。 朱瞻壑做完这一切,就准备离开,可还未迈步,他却忽然目光一凝。 四处张望而去,北风依旧呼啸,街道静谧依旧,平静到了极点! 但朱瞻壑却在这平静当中,嗅到几分异样。 那是窥视感! “先生,怎么了?”朱高燧疑惑道。 朱瞻壑眉眼轻抬,不言不语。 而也在这时,四周那些因为寒冷紧闭的房门,伴随着“砰”“砰”的几道闷响,夹杂着不知多少道木门碎裂声。 这原本静谧无声的空间,瞬间变得喧嚣。 带着碎屑,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数十位身着锦衣卫特制黑色官服挤在街道上。 更有无数黑衣人,从高楼借着钩索滑下。 转瞬间,整条鼓楼大街中断,聚满锦衣卫,好似磅礴大海,将要淹没朱瞻壑! 第34章 诸位,最好别动 朱瞻壑承认自己有点小慌。 他不理解。 今日出行本就临时起意,为什么会有人提前埋伏? 是为我而来,还是为三叔而来? “小子,我就说不对劲,这下相信了吧!”项羽笑着,这话表面上是说给朱瞻壑听,其实是说给其他英灵听的。 “南边,尚能突围。”让所有英灵鸦雀无声之后,项羽迅速做出判断。 朱瞻壑也毫不犹豫,往南边跑去,想着趁着这些锦衣卫还没完全合围成功,冲出去! 与此同时,目睹锦衣卫破门而出的朱高燧已经慌得一批了。 莫非是父皇看我不顺眼?以传圣旨为名,将我骗到这个地方咔嚓? 不对啊,父皇要是想要对付我,何必用这种法子?直接派人到赵王府毒死我不就好了? 正当他心神震动之际,只见那铜面人趁着这群锦衣卫还没合围成功,飞速的朝着南边那缺口奔去! 朱高燧一拍大腿,暗自懊恼自个儿反应慢了,不如这铜面人身手敏捷。 不过转念一想,父皇要是真的想杀我,即便逃出去又有什么用? 所以他当即勒马,不再有所行动。 朱瞻壑冲出去,一个飞踢踹翻两个袭来的锦衣卫,随即一个毛驴打滚绕过几人,便暂时脱离了包围圈,继续朝着南边的巷子飞奔。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一个身穿飞鱼服的汉子,岔着裆,站着巷子中间。 他双手叠放,拄在绣春刀上,静静看着朱瞻壑。 朱瞻壑半点不慌,这些锦衣卫虽然战力不俗,但跟自己相比,还是很有差距。 眼前这位身穿反飞鱼服,显然是锦衣卫当中的高层,武功肯定不低。 但除非是锦衣卫最能打的指挥使刘敬亲临此处,否则他又有何惧?! 朱瞻壑稍稍抵近,等到看清那拄刀之人的面容,他愣了愣。 焯,真是刘敬! “阁下,某以恭候多时,还不速速就擒?”刘敬朗声喝道。 朱瞻壑懵了,这真是冲自己来的? 为什么啊? “项师父,这世界上,会有你无法感知的强者吗?”朱瞻壑问道。 “没有,论武力,比我项羽更强的,可能只有神仙。” 朱瞻壑稍稍宽心,要是真的存在这样一个人,那还真是难以对付。 后面已经有锦衣卫逼迫了过来,要是不迅速击溃刘敬,那就糟了。 想到这,朱瞻壑心一横,那就试试看,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的实力! 说罢,朱瞻壑双脚一蹬向前发力,随即拳头攥紧,朝着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刘敬而去。 世人皆说刘敬能当锦衣卫指挥使,全是靠他那一身强大武艺,不然这种煊赫位置,也轮不到他来坐。 刘敬面色一凝,从这凝拳的手势以及奔来的速度,他已经看出来,眼前这个铜面人,实力并不简单! 难怪陛下要我亲自出手缉拿此人。 “呔,来得好!”刘敬厉喝一声,随即抽出绣春刀,显然是丝毫不惧。 可朱瞻壑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精钢制成的刀面刚一抽出,朱瞻壑的拳头带着拳风就已经逼到了近前,竟然硬生生的砸在了刘敬的绣春刀上。 刘敬心中暗惊,好强的力道!握刀右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虎口震动,竟差点握不住刀。 而那拳头的恐怖力量涌入刀面,使得刀面朝着刘敬的肚子砸去,要是抵不住,这刀身就能把刘敬拍成重伤! 刘敬有些后悔,到底还是轻敌了,要是不摆姿势,选择率先出手,绝不会招致这样的困境。 好在他反应也不慢,觉得情况不对的一瞬间,就立刻抻出左手,以掌面抵住刀面。 绣春刀被两人的力量迫成一个弧形。 而等到双方招式都用老的时候,刘敬直接被弹飞,蹬蹬后退十来步,才将脚一横,堪堪止住身形。 仅仅这一击,就让他气血翻涌,差点受伤。 而先发制人的朱瞻壑,只是退了两三步,便止住了身形。 刘敬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铜面人。 他不理解,为什么对方会这么强? 他三岁开始站桩,六岁开始练拳,每日出拳一万,寒暑不辍,历经三十余年,才有了今日的水准。 整个南京,实力强于他的,绝对不超过五指之数! 而那些,哪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 这人是哪里冒出来的,实力竟然比他还强?一身力量竟恐怖如斯? 没有几十年的水磨功夫,绝对不可能达到这个程度! 他觉得,两人要是捉对厮杀,最多百八十回,他刘敬就得败。 好在如今并不是他一人在此,他为了稳妥,足足调遣了数百人到此处!而且个个都是锦衣卫中的好手。 而他只需要稍微阻滞一番,等手下人形成合围就行,没必要跟这样的高手捉对厮杀。 “阁下如此武艺,为何诡魅行事?”刘敬打算拖延,而言语是成本最低的拖延方式。 朱瞻壑没心情跟刘敬叙旧,他要是真被锦衣卫抓住,那就糟了。 皇爷爷肯定认为汉王和赵王相互勾结,图谋不轨,这样的罪过,没谁能够承受的住! 可这刘敬着实难缠,虽然实力不如自己,但也不至于脆败。 朱瞻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动用底牌。 突然,他灵机一动。 他双腿陡然发力,轻点青石板地面,再度奔向刘敬,以仙人指路攻击刘敬双眼。 双眼本就是人体最脆弱的位置之一,刘敬哪敢托大?当即横刀抵挡。 你实力再强,也不可能穿过绣春刀捅我眼睛吧? 可谁知刚一横刀,这铜面人直接变招!或者换个说法,这一招仙人指路,本就是虚招! 朱瞻壑一个横身飞踹,就朝着刘敬的心窝子踹去,这一脚要是踢实了,刘敬当场就会失去战斗力。 刘敬作为练武三十余年的高手,他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判断,也是唯一可行的判断。 弃刀,双手向下将他的脚拍开,挡下这致命一击! 刘敬接住了,但他脸色瞬间大变。 这人的力量怎么会如此可怕? 原先以为百八十回合才会落败,现在看来,最多四十回合,他就会被这铜面人锤翻在地。 这是哪里来的怪物? 朱瞻壑借着反震之力,施施然后退,靠在了临街的墙上。 随后反其道而行,施展壁虎游墙的手段,朝着三叔所在的地方而去。 赵王这人向来机敏,看到对方朝自个儿而来,顿时明白了什么。 于是他大叫一声道:“兀那贼子!你往哪里逃!” 说罢,直接提着长剑,打马朝着朱瞻壑方向冲去。 然后就被朱瞻壑俘虏了。 朱瞻壑拿着三叔的宝剑,站在马背上,抵着三叔的脖子,笑吟吟的说道。 “诸位,最好别动。” 第35章 朱棣亲至 刘敬暗骂赵王愚蠢。 他这个靠武力值出名的锦衣卫指挥使,在这铜面人面前都讨不到好,你赵王殿下就算会点功夫,又算得了什么? 这不是纯纯送菜吗? 不对,这赵王是故意的! 你们刚刚在街道中心小声交谈,虽然听不到你们说了些什么,但是那一副交谈甚欢的样子,可做不得假。 这赵王,就是故意如此,好让这铜面人逃脱! 刘敬叹了一口气,他颓然的发现,即便知道赵王的目的,他似乎也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你总不可能真不把赵王爷的命不当回事吧? 他们的确是交谈甚欢,但是谁能保证这铜面人为了自保,不会真动手? 赵王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刘敬就算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陛下砍的。 “阁下,你现在放下剑,局面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如若继续如此,那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刘敬大声说道。 朱瞻壑并不搭理,要是真被抓住,识破身份,那才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默默一脚踢在马屁股上,马儿发出哀鸣,顺着大街跑了出去! 这些锦衣卫哪敢拦?要是汉王从马上摔下来有个好歹,他们又有几个脑袋来砍? 而且这是正在飞奔的马啊,撞在人身上就是个死,谁真不怕死敢拦? 所以就这犹豫的功夫,竟然让这匹马冲出了锦衣卫的包围,朝着鼓楼大街的前段去了! 刘敬看到这一幕,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过,好在他们有万全的准备。 想到这,刘敬从怀里拿出一个类似竹管的东西,对着天空一拧,一道火光冲天直上,然后在空中发出剧烈声响。 …… 梅妍楼,那年轻文士孔维真听到不远处发出巨响,顿时停下了正在进行的高谈阔论。 他急忙站起身,朝着远处看去。 “应当是锦衣卫的号信!城内发生了何事?”孔维真惊疑不定的说道。 “京畿之地,天子脚下,总不能出什么事吧?”王甫延也轻声说道,但显然没什么底气。 也就在这时,梅妍楼下,不少锦衣卫突然出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竟然密密麻麻。 其中一部分人朝着发出信号的方向而去。 而剩下的一部分人,则开始驱散行人。 人群看到锦衣卫,本就是避之不及,早就躲的远远的,压根儿就不需要锦衣卫如何驱赶。 人群散开之后,这群锦衣卫便开始戒严,将所有路口全部封闭。 “到底是发生了何事?竟然惊动如此多的锦衣卫?”王甫延惊疑不定的问道。 这是应天府,天子所在之地,是因为什么事情,竟然同时出动如此多的锦衣卫? 莫非是什么江洋大盗出现了? 可即便是江洋大盗,也不应该搞出这么大的排场才是啊。 等等! 王甫延遥望远处,忽然愣住。 只见那街道尽头,竟有金甲士远远开道,站定在道路两侧,龙旗迎风招展。 王甫延嘴巴张成一个鞋垫。 作为读书人,对朝廷仪制向来极为了解,他如何能不知道,这俨然就是当今陛下来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竟然连陛下都给惊动了? 朱棣坐在銮驾上,一手托腮,一手伸出窗外,表面平静,内心却激动异常。 这神秘人对大明实在是太重要了,朱棣实在是太想知道他的身份了,太想得到他了。 所以他下朝之后,并没有按照往常一样处处理公务,而是直接摆驾鼓楼大街。 他的亲手看看,这几乎能凭一己之力影响大明王朝走势的人,到底是长什么模样。 此刻,无数锦衣卫已经封闭整条鼓楼大街,各个出口的戒严程度,怕是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更别说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一群锦衣卫,护送着赵王,朝着朱棣走来。 朱高燧略微有些狼狈,刚刚他策马狂奔,还以为这群锦衣卫怕伤着他,不敢拿他怎么样。 可对方不讲武德,竟然拉出一张大网,直接将他拦了下来,人与马都被网住,无法挣扎。 赵王被网一带,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虽然没有受伤,但也摔的七荤八素。 他当即大怒,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拦下来,是谁吃了这么大的狗胆?竟敢对本王出手?! 吃了雄心豹子胆? 这时候,一个锦衣卫千户走了出来,拉开大网,将大网里的赵王爷扶了起来,一边小心告罪。 朱高燧气急了,一个小小的千户,竟然敢如此做,他直接拿着刀架着这千户的脖子。 “竟敢如此羞辱本王!爷今天就要了你的脑袋!” 这千户也是好胆,竟然开始扒拉赵王架在他脖子上的宝剑。 朱高燧当即大怒,“狂妄!” 千户嗫嚅的说了一句:“王爷,有旨意。”然后指了指陛下所在的方向。 朱高燧顺着千户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龙旗招展,老爹真的来了? 为他而来? 还是为那铜面人而来? 诶?铜面人呢?他不是刚刚还站在马背上? 朱高燧没看到铜面人,心中松了一口气,能有那等见识,又有那强大的武艺,甚至连控马的功夫都是一流。 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有人能站在马背上,却如履平地。 这人不是姚广孝,却绝对比姚广孝更加恐怖。 有这样的人帮助他,别说封狼居胥,王图霸业都有希望啊! 老爹能造反得天下,我老三也同样可以! 朱高燧想了想,老爹多半是早就盯上了那铜面人,今日,是为那铜面人而来。 倒也不怪,这铜面人的表现,足够让老爹重视了。 他丢下剑,整肃了一下仪容,朝着朱棣銮驾走去。 还没走到近前,朱高燧就装出一副极为惊喜的样子。 “父皇,你咋在这?” “朕不能在这儿?”朱棣语气极为平缓,但那摄人的气势,直接让朱老三紧张起来。 “能能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哪有您去不了的地方?”朱高燧急忙说道。 朱棣面色依旧微冷,让朱高燧有些难受,急忙再度转换话题道: “对了父王,如此大动干戈,是为了抓那铜面人吗?” 朱棣轻轻颔首。 朱高燧暗道糟了,这可咋整,要是这铜面人被老爹抓走了,他咋整? 他封狼居胥的梦想咋整? 可是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靠铜面人他自己了。 “报——” 一位锦衣卫指挥佥事急匆匆前来,随后走到朱棣身前,轻声说了些什么。 朱高燧能够清楚的看到,老爹的脸由从容变得严肃,再由严肃变得沉重。 “废物,都是干什么吃的!” 第36章 香香姑娘窗外的手 朱高燧当即一愣。 他有好多年,没有见过父皇如此愤怒了,到如今,更是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无比惶恐,这种直接用言语变现出来的愤怒,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那位锦衣卫指挥佥事,正四品官员,走到哪里不是威风八面?人人敬畏。 可面对陛下的雷霆一怒,这位威风八面的锦衣卫指挥佥事,脑门上,竟然直接挤出许多的细密汗珠。 “回陛下,这人实在是太过狡猾。” “我们冲出去的时候,故意在南边留了一个缺口,这铜面人果然朝着南边的巷子去了,而指挥使大人,正在巷子中等着他。” 朱棣心中暗道,既然已经将人赶到了巷子中,前面有一个刘敬挡着,后面又有一大批锦衣卫拦着,这人总不可能长着翅膀飞出去吧? “这铜面人与指挥使大人过了一招,指挥使大人吃了点亏。” 朱棣愣了愣,吃了点亏? 要知道刘敬的武功,那是出了名的高,整个南京城,天子所在之地,也是能排前五的存在,拳法刀法都是一绝! 可即便是他,竟然也在这铜面人手上吃了点儿亏? 这神秘人,会不会太可怕了些? 朱棣每次模拟之后,都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神秘人了。 恐怖的军事能力,非凡的文采…… 朱棣以为这已经够多了,毕竟每个人精力,那都是有限的。 可谁知道他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个人武力? 这真的是个人吗? “后来如何?道来!”朱棣朗声说道。 那锦衣卫指挥佥事急忙垂着头继续说道:“随后弟兄们封闭巷道两端,打算来个瓮中捉鳖,而这铜面人再度对指挥使大人出手,这次直接将指挥使大人踹飞老远,自个儿也借力游墙。” 朱棣皱了皱眉。 游墙?他不是跟刘敬正面碰撞占优?应当也是修行硬功才是,为何能游墙? 不怪朱棣疑惑,他也见过不少武林高手。 一般情况而言,骨骼粗壮的,练硬功会有出路,而骨骼粗大的,却永远练不了轻功。 因为重,所以练不出来。 但是能在力量上胜过刘敬,又能施展轻功游墙,这样的人,朱棣没见过。 也不理解。 当然,这神秘人身上,他不理解的事情多了。 他没来由想起那个孙子。 朱瞻壑。 在几次模拟中,他曾展现出惊艳世人的文采,也曾展现出超凡的个人武力,手持一杆大戟,硬生生的杀出城去! 莫非,这小子真就是神秘人? 朱棣脑海中再度浮现这念头。 “来人,速去汉王府,看汉王世子在不在汉王府!” 能够有这样武力的本就不多,结果一下子出现了两位,这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二者,其实是同一个人。 “继续说。” 那位锦衣卫指挥使抬头看了看赵王,一咬牙,打算实话实说了。 “就在这人游墙的时候,赵王爷突然策马而来,冲入阵中,也要来抓贼,可反手就被那铜面人给掳了,借着战马往外冲。” “将士们怕伤了汉王爷,只能让他冲出阵去……” 朱棣目光微凝,看向朱高燧。 朱高燧并不慌张,锦衣卫抓人,他帮着锦衣卫抓人,非常合理吧? 他实力不济,被人掳了,这也非常合理吧? 所以他这是好心办坏事,动机是好的,老爹向来疼我,只要我诚恳请罪,应该不会如何怪罪吧? “父皇,孩儿也是抓他心切,所以才犯了错,请父皇责罚。” 听到这话,朱棣就来气。 要不是老子模拟过,还说不定真被你给骗过去了。 你小子明显把这铜面人当成私人物品了,想要靠着他完成你的大业。 所以你故意如此,好助他脱难! 可你当真能驾驭他,掌控他? 你行吗? 朱高燧偷偷抬起头,看着一脸怒容的父亲,顿时就慌了神。 老爹知道了? 他看出我是故意的了? “继续,后来如何?”朱棣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并未追究朱高燧,继续问道。 “后来指挥使大人发出号信,外围的兄弟起网拦住了赵王,但是那铜面人,却已经消失不见了。”说完之后,这位锦衣卫指挥佥事低垂着头,等着陛下的发落。 朱棣沉声说道:“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外围已经完全封死,他必定还在这里。” “挨家挨户的搜,在找到那个铜面人之前,封锁区域所有人都必须呆在家中,不得外出!” “还有,如果发现有人窝藏铜面人,杀无赦!” 所有人都面色一凝,这铜面人到底是什么人物,竟然让陛下如此重视? 要知道这可是钟鼓楼大街啊。 不少达官贵人都住在鼓楼大街,应天十六大名楼,有五个在钟鼓楼附近。 而且陛下圈定的封锁面积极大,不只是鼓楼大街,连鼓楼大街附近的府军后衙,狮子桥等地,也都一并封禁了。 这得对南京造成多大的影响?对南京百姓造成多大的不便? 可即便如此,陛下依旧要抓住他? 朱高燧也有些吃惊,老爹竟然为了这铜面人,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 梅妍楼的大门已经被锁死,不允许任何人外出。 梅妍楼的老板当然无所谓,反正这些人在梅妍楼呆着,吃喝拉撒都得给梅妍楼银两,问题不大。 从早朝结束到拟旨,再到赵王殿下准备进宫谢恩,再到这一通追捕,天都有些看乏了,渐渐暗沉下来。 香香姑娘的看着天幕低垂,二楼露台的文人骚客们早就躲在被窝里,跟楼里的姐们们抱团取暖了。 下面的锦衣卫们打着火把,四处走动,更远处,各处交通要道口,已经是火光冲天,不少士卒直接化身民夫,直接用石皮垒起墙,要把所有要道焊死! 香香姑娘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乏了,挣扎着丰腴的身子,拉着窗栓,准备关上窗门。 而这时,窗外突然伸出一只手,搭在窗沿上。 第37章 碧血蛟龙孙不二 香香姑娘明显吓了一大跳。 她急忙抄起一旁的花瓶,打算对着这人的手掌敲下去。 结果还没来得及出手,那人抓着窗沿发力,就往窗户里面钻。 香香姑娘只觉得肝胆欲碎,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为,拿着花瓶怔怔的站在原地。 “香香,是我。”窗外那人动作极快,这时候已经施施然的站在香香姑娘的房内了。 “香香也是你叫的……殿下?想死奴家了。”香香姑娘正欲怒斥,可看清来人的面貌,她就急忙扑了上去。 来人,不是朱瞻壑是谁? “殿下,你怎么不走寻常路啊?要吓死奴家了。”香香姑娘贴在朱瞻壑怀里。 朱瞻壑拍了拍香香姑娘的后背,轻声说道:“这不是陛下派的人看的太紧,我实在是想你的紧,就来了,结果大门紧锁,我就只有走这条路了。” “可是,从二楼檐顶到窗边,足足有三米高,殿下是如何做到的?”香香姑娘满脸疑惑的问道。 朱瞻壑顿住了。 他一直以为香香姑娘是一个胸怀广大的人,这种人一般脑子都不太够用,说什么就会信什么,怎么问出这种话来? “福灵心至感动上苍,才予我力量?”朱瞻壑温柔的说道,配合着那张几乎完美的脸,简直是写满了道理。 香香姑娘虽然有脑子,但是个恋爱脑,听到这话,整个人都酥了,死死的贴在朱瞻壑身上,在朱瞻壑的胸口画圆。 这番操作下来,小黑屋里的柳永不再寂寞了。 人影摇曳,小楼且听风雨,多欢喜。 可在不远处的钟鼓楼,锦衣卫指挥使刘敬面色严肃。 今天跟那铜面人正面对抗,结果自个儿反倒是吃了点亏,被陛下骂的狗血淋头。 他觉得特别委屈。 不是他不卖力,实在是那铜面人实力太强了啊,硬功厉害就算了,轻功也那么了得,谁打的过? 而且陛下一开始,也没有说这人如此厉害啊。 但即便是委屈,那又能如何,还不是得大晚上将那个人找出来? 寒冬腊月,人家热炕头抱老婆孩子,他还得在这喝西北风,找那个什么铜面人。 就在这时,一位锦衣卫千户走了过来,极为激动的说道: “大人,人找到了!” 刘敬面色大喜,原本一切的委屈,在这一刻都化作乌有,抓到了铜面人,那就是大功一件! “人在哪?速速带来!” “回大人,这人武功实在太过强悍,弟兄们费了好大功夫,才将他抓住,关在铁笼子里,如今正在鼓楼大街前段的梅妍楼外面,由一个百户队守着,怕是不好带来。”那位锦衣卫千户小声说道。 “那就去鼓楼大街!去梅妍楼看看。”刘敬有些迫不及待了,武功强悍,那一定就是那铜面人了。 一行几人朝着鼓楼大街走去,很快,刘敬就看到铁笼子里面关着的那个人。 那人并未戴着面具,挂耳胡加络腮胡笼罩这半张脸,面容黝黑,此刻双手正死死的扒着笼子,一边泼妇骂街道: “狗日的锦衣卫,老子不过是来鼓楼大街吃酒,就被你们抓了,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你们是真的狗啊,有本事一对一啊,让你们指挥使刘敬那小子来!看我碧血蛟龙不把他打得狗叫!” 刘敬走上前,轻声说道:“某就是指挥使刘敬。” 那人以铜覆面,看不清楚脸,他也不清楚眼前这汉子,到底是不是铜面人。 不过以眼前这人毛发的浓密程度,戴着面具的话,应该很难呼吸吧? 刘敬正在怀疑着,结果那如同猴子一样的人竟然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刘大人,我刚刚是在狗叫,你千万别放在心上,饶了我,饶了我。” 刘敬审视着眼前的人,他发现,他怎么都没办法将这人跟在鼓楼大街那铜面人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而且陛下要找的人,就这么没有骨气吗? “大人,这人号称‘碧血蛟龙’,是扬名五省的江洋大盗,武功极好,朝廷花了好大功夫,一直没找到人,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遇到,他很有可能就是那铜面人。”那位锦衣卫千户解释道。 刘敬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就是铜面人?” “回大人的话,小人不知道什么是铜面人,小人是碧血蛟龙,这不官府通缉小人嘛,小人就来了个灯下黑,在京城晃悠,结果你们锦衣卫直接冲进来查人,我拿不出户引,就跑呗,结果外面全都是你们的人,就把小人给擒了。” 刘敬看着眼前的碧血蛟龙,说实话,他有些不相信对方就是铜面人。 在他眼里,像铜面人那样的绝世高手,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种讨饶的话。 可若是…… 刘敬思绪一定,他冷声道:“将他放出来。” 身旁的锦衣卫千户急忙劝阻道:“大人,此人凶悍异常,要是放出来,恐有意外。” 刘敬摆了摆手,“无妨,本官在这,弟兄们也都在周围,他翻不了天。” 千户没有办法,只得将笼门打开。 碧血蛟龙亦步亦趋的走了出来,满脸堆笑,配合着那张长满毛的脸,可以说要多丑陋有多丑陋。 “大人,有何吩咐?” 刘敬朗声说道:“本官站在原地,你用全力打我一拳,如果能让我后退一步,我就放你走。” “……” 碧血蛟龙此生从未听过如此无理的请求,他本以为自个儿多半是要死,但现在看来,似乎还有机会? “大人此言当真?” 一旁的锦衣卫千户怒斥道:“你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碧血蛟龙听到这话,也是一咬牙,大叫一声得罪,便捏着拳头,朝着刘敬冲去。 他武功的确很好,如今又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这全力一拳,更是激起了十二分的力量。 一拳出,倒还真有一些虎虎生风。 刘敬练的是硬功,一旦摆好阵势,浑身坚硬如铁,极为可怖。 碧血蛟龙孙不二这煌煌一拳,瞬间打在刘敬身上。 刘敬眉头微微皱起。 弱,实在是太弱了。 跟那铜面人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你压根儿就不是铜面人。”刘敬冷声说道。 “大人,我本身就不是铜面人啊!” 碧血蛟龙苦着脸。 随即他反应过来,原来这些锦衣卫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并不是为了他这碧血蛟龙? 而是为了那什么铜面人? 狗日的铜面人!老子还以为皇城根下最安全,可因为你,白白让老子受了这无妄之灾! 不过看这阵势,那铜面人应当也好不到哪里去,会比他死的更惨。 想到这,他心里稍微舒畅了一点。 他余光左右观察,寻找出路。 作为能流窜五省的江洋大盗,他最厉害的不是武功。 而是轻功。 他扒着笼子,脚上一助力,一下就蹦到了笼子顶部,随后纵身一跃,就进入了梅妍楼二楼的露台。 “哈哈,一群废物,来抓我啊。” 随即再度施展轻功,爬上了二楼的檐廊,随即消失不见。 刘敬登时大怒,这片区域已经完全封闭,你真以为你能逃得了吗? 不过,这人轻功如此之高,他到底是不是铜面人? 方才的出拳,莫非,是混淆视听的故意留手? 想到这个可能,刘敬当时就紧张起来:“封锁周围所有地方,凡是遇到可疑人员,先抓再说,林远,跟我进梅妍楼看一看。” 第38章 从善如流孙不二 刘敬踹开梅妍楼的大门。 梅妍楼的老板姓姚,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据说是朝内某位大人物的禁脔,否则以这个年纪,绝对不可能成为梅妍楼的老板。 “大人,有话好好说,这破门而入,我梅妍楼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刘敬看着眼前的绝美妇人。 “姚夫人,江洋大盗‘碧血蛟龙’孙不二,也就是陛下要找的铜面人,有可能在梅妍楼当中,烦请姚夫人告诉楼里的诸位,不要随意走动,否则这贼子可能会趁乱逃走,锦衣卫要挨个搜查。” 姚夫人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紧,再也顾不得阻止,急忙说道:“大人请便,大人请便。” 如今传的沸沸扬扬的,说鼓楼大街出现一个神秘人,武功极高。 甚至连陛下的銮驾都被惊动了。 陛下要的人,拦着不让搜查,那不是找死? 别说她,就算是她背后的那位,也承受不住。 刘敬带着人挨个房间搜查,搜查之后,便派人守在每个房间的门口,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很快,整个梅妍楼能藏人的地方,都被搜了个干净。 刘敬将目光放向三楼的小阁楼。 姚夫人看到这一幕,轻声说道:“三楼阁楼只住着花魁一人,而且出入的通道连接梅妍楼,如果有人进入,没道理会看不见的。” 姚夫人这话说得婉约,但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三楼阁楼不可能藏人,还是不要搜了。 刘敬摇了摇头,说道:“不成,任何一个角落,都要搜个干净。” 姚夫人有些恼怒,香香姑娘是他的摇钱树,要是被这群锦衣卫冲进去冲撞了,那得是多大的损失? 会不会惊吓到花魁那倒是其次,要是有些不好的风语传出去了,那就不妙了。 谁不知道这群锦衣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崽子?经常借着办案为由,欺压良善奸淫妇人? 姚夫人悄然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锭,不露声色的塞到了刘敬的怀里。 刘敬默默感受着怀中金锭的重量。 这个分量,要是放在平时,他或许就大手一挥,不再查了。 但现在,那很有可能是铜面人的碧血蛟龙,很有可能就在梅妍楼里,怎么可能放弃? 想到这,他只能喟然一叹,温声说道:“那人武功极高,有些说不定不是路的地方,在他眼里就是路了,姚夫人,不可大意。” “我自会吩咐属下,以礼相待,不会唐突了花魁。” 姚夫人面色微冷,感情是这金锭是喂了狗? 但她无法阻止刘敬搜查,只得冷哼一声,站在一旁。 刘敬带着人,缓缓朝着三楼走去。 …… ‘碧血蛟龙’孙不二借着笼子攀上二楼。 他环顾四周。 二楼露台到屋内的门都已锁死,闯进梅妍楼是不可能了。 他将目光看向三楼。 顺着露台上檐廊顶,终身一跃,应该可以够到三楼阁楼的那个窗户。 顺着那窗户越上房顶,往其他地方逃窜,似乎是此时最有利的选择。 想到就做,‘碧血蛟龙’孙不二施展轻功,一跃上檐廊,然后再度纵身一跃,双手就搭在了香香姑娘的窗台上。 孙不二看见没有关上的窗户,面色一喜。 作为名传五省的江洋大盗,他当然知道,这三楼阁楼住的,是梅妍楼的当家花魁,香香姑娘。 很久以汉王世子的一首‘香香於我情多’,使得这位香香姑娘彻底成为应天府最顶的美人。 他原本没打算进入的,因为破窗的声音势必会引起锦衣卫的注意,到时候老弟还没进去,锦衣卫先进来了。 命跟女人谁更重要,他孙不二还是拎得清的。 但是窗户开着就不一样了,他可以进入其中,花一炷香的时间干完事,然后从容脱逃。 那时候,可能这些锦衣卫,二楼都还没搜完呢。 想到这,孙不二心里一阵悸动,他从来没有尝过这等花魁的味道,不知道有多爽。 他悄然翻进窗户,悄声绕过屏风,走到了香香姑娘的闺床面前。 双手轻轻扒开帐幕。 没有灯光,没有月光,孙不二只能看到这花魁的床上,似乎躺了两个人。 而以他当了二十年采花贼的专业素养,他可以分辨出,靠窗边的是一个男子,而靠在墙边的,应该就是梅妍楼的花魁了。 他心中冷笑,世人皆说这梅妍楼的花魁卖艺不卖身。 当然,除了汉王世子。 而汉王世子因为两次失仪,被陛下软禁在了王府出不来,所以这躺在梅妍楼的花魁旁边的,肯定不会是汉王世子。 呵! 原来也是个管不住身子的浪货。 他伸出手,打算将这男子活活给掐死。 正当他准备出手的时候,那躺在床上的男子竟然直接出手,一把捏住他的脖子。 孙不二呆住了,他感觉捏住他脖子的,是一块钢铁,他无法反抗分毫。 而且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对方就已经得手了。 他不理解,为什么这男人会这么快,这么强? 脖子被束缚,缺氧让他大脑不断充血,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极致的痛苦。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锦衣卫派出这么多人,据说是寻找一个铜面人。 而这么多人追捕一个铜面人,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都没有成功。 由此可见,这铜面人的实力,到底是如何的强悍。 而眼前这人的实力,无比强大,如此看来,他就是那铜面人了。 在这种人的手上,即便是他碧血蛟龙,也升不起一丝一毫的反抗意志,他觉得他要死了。 而就在这时,那压迫在他喉管上的恐怖大手,陡然一松。 那大手的主人冷冷说道:“我说,你答,方可活命。” 他碧血蛟龙扬名五省,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武功不算特别高,但眼界还算不错。 所以他很确定,以这人的实力,他一旦张嘴呼救,他声音传出的同时,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名传五省的碧血蛟龙了。 服从,是他唯一的生机。 “你是铜面人?”那恐怖的男人轻声问道。 碧血蛟龙摇了摇头,轻声回答道:“我不是。” “不,你是。” “好吧,我是。”碧血蛟龙从善如流,不管是不是,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才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你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吗?”躲在阴暗之中的恐怖男人继续问道。 “来吃酒,顺带玩女人。”碧血蛟龙老老实实的回答。 但突然他想到一点,他现在不是碧血蛟龙孙不二,而是铜面人! 那这个回答,肯定不对! “那大爷,我为什么来这里?” “你是来给赵王殿下献策的,献犁庭扫穴之策。”那恐怖的男子耐心纠正碧血蛟龙孙不二的话。 孙不二哪里知道什么是犁庭扫穴,但是此刻也只得顺着对方的意思连连点头。 “对对对,我是来给赵王献策的,犁庭扫穴之策。” “很好,一会儿见了锦衣卫,你也要这么说。” “是是是,我肯定这么说。”碧血蛟龙孙不二依旧从善如流。 第39章 狸猫换太子 朱瞻壑看着眼前听话的男子,嘴角勾出一抹幅度。 “很好,来,我给你一场机缘。” 碧血蛟龙孙不二不知道朱瞻壑打的什么算盘,但他并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所以他只能服从朱瞻壑的所有决定。 同时还得装出感激涕零的样子,这样更有机会活命。 朱瞻壑对准这满脸胡须的人的胸口就是一掌。 这人感受到一股极为精纯的力量,涌入他的体内,在他身体的各处经脉游走。 孙不二惊讶不已,这……这铜面人当真是给我机缘? 这一股精纯的内里,几乎让他平白无故增长了二十年的内力! 如果是现在,让他跟那什么狗屁锦衣卫指挥使对掌对拳,他有信心跟对方五五开。 他甚至心里升起了一丝念头。 能不能试着,锤死这个铜面人? 但这一丝念头来得快去的也快,对方能够给他提供这么多精纯内力而不害怕,肯定是有把握对付他的。 这铜面人,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 “这股内力,你并不能化为己用,最好全部消耗出去,否则可能会有爆体的危险。” “在那之后,你的身体会因为这股力量的消失,而出现一些无法挽回的伤害。” 孙不二的心一下就跌入了谷底。 这铜面人为何心肠如此歹毒? 他还是个人吗。 妈的,老子因为他被锦衣卫抓,侥幸逃出生天,结果又遇到你这个煞星! 还正在跟花魁睡觉?! 孙不二心中腹诽,怎么就遇到这个煞星? “你放心,按我说的做,我会给你一条出路的。” 孙不二心中把朱瞻壑祖宗八辈都问候了个遍,但表面上,他还是一脸感激说多谢栽培。 而的就在这时,楼下传来的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朱瞻壑继续说道:“从哪里来的,就从哪里回去,告诉他们,你就是铜面人。” 孙不二没法说不好,否则他可能当场就被对方敲碎脑袋。 于是他再度从窗户一跃而下,一个翻滚卸力,就到了二楼的露台。 随即扯开嗓子,朗声说道: “指挥使大人,别找了,我就是铜面人!” 刘敬原本正打算上三楼,结果听到二楼露台有人叫喊,急忙又匆匆赶到二楼露台。 他看着眼前那满脸胡须的碧血蛟龙孙不二。 “你就是铜面人?” “某就是铜面人。”孙不二按照朱瞻壑的吩咐说道,这是他唯一的选择,否则就会被体内那股精纯力量给弄死。 而且他本身就是江洋大盗,总不可能求助锦衣卫,说铜面人就在上面? 铜面人虽然有可能也逃不掉,但他孙不二,绝对会死的更快。 “你的铜面呢?”刘敬继续问道。 “我说亏你还是个锦衣卫指挥使,遇到这种事情,你还能戴着铜面?”孙不二揶揄的说道。 刘敬面色平静,丝毫不以为忤,却悄悄捏着拳,朝着孙不二走去。 随即就朝着孙不二砸去! 孙不二想起刚刚那可能是铜面人说的话。 这体内的精纯力量,要是不完全消耗掉,很有可能会爆体而亡。 这锦衣卫指挥使刘敬,不就是的消耗力量最好的存在吗? 想到这,孙不二也大喝一声,攥拳出手。 拳与拳直接碰撞,强大的力量瞬间聚集在一处,刘敬面色陡然一变。 果然!就是这股力量,那会儿在牢笼之外,这小子果然是故意留手,让我轻敌,好借机逃窜! 巧妙的轻功、霸道的拳法,刘敬绝不相信小小的鼓楼大街,会同时出现两个这样的人。 看样子,眼前这人,定是那铜面人无疑了。 两人双拳相交之后,各自后退了几步,站定之后,刘敬朗声说道。 “好了,既然你是铜面人,那就不需要再打了,随我入宫面圣吧!” 听到这话,孙不二当时就不乐意了。 你要是不跟我打,我这满身精纯力量如何消耗?难道真等着爆体而亡啊? 而且拥有力量爆锤一位锦衣卫指挥使,这种快感,平常是体会不到的。 想到这,孙不二再度出拳,俨然一副要跟刘敬战个痛快的架势。 刘敬也顿时恼了。 要是不打,兄弟们怕还会以为我怕了你。 于是两人你来我往,拳拳到肉,好不痛快,只是片刻,整个梅妍楼的二楼露台,就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了。 孙不二打的越来越畅快,这场战斗之后,要是他还能活下来,他碧血蛟龙孙不二的名号,将彻底响彻大江南北! 他一个二流高手,竟然有一天能够锦衣卫指挥使五五开! 除了他孙不二,还有谁能够做到? 两人大战许久,最后孙不二终于将身上那股精纯力量终于消耗殆尽。 孙不二终于松了口气,现在身体终于没有爆炸的危险了。 但是不能再继续打下去了。 再打下去,凭他自己的实力,很有可能会被刘敬活活打死。 “不打了不打了,没意思。”孙不二故作豪迈的说道。 但他心里却惊讶不已,这铜面人也太强了,仅仅是给了他一部分力量,就能让他跟锦衣卫的指挥使五五开。 幸好在阁楼的时候没有想过对他出手,不然当时可能就死了。 刘敬面色潮红,显然也极为激动! 原本按照在鼓楼大街交手的情况来看,他以为自个儿绝对是打不过铜面人的,甚至还吃了些亏,让那些属下们,都觉得他这个老大没那么厉害了。 现在打了一场之后,才发现,对方也没自己想的那么强大。 顶多能跟自个儿五五开而已。 这下,总算是为自己正名了! 刘敬说道:“现在可以跟我进宫面圣去了吧?” 孙不二心肝不由的颤了一下。 面圣? 见皇帝? 不是锦衣卫在找这铜面人吗?怎么现在变成皇帝在找这个人了? 他这一辈子,哪里想过有一天能见皇帝? 而且还是英明神武,打得蒙古人暴跳,靖难成功的古今难得一遇的帝王? 说道这,他不禁抬头看了一眼三楼的窗户,他渴求那人能给自己一些提示。 但是没有,那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并没有给他任何的提示。 “林远,抽调五百位兄弟,押送这人进宫,我随后就到。” 林远就是那位锦衣卫千户,听到这话,急忙将孙不二带了出去。 随后,刘敬缓缓的朝着三楼走出。 他刚刚清楚的看到,这人看向阁楼窗户的目光,有些不太一样。 所以这三楼阁楼,说不定还藏着什么秘密。 “大人,铜面人既已经落网,为何还要搜查?”姚夫人轻声说道,但言语却是质问。 “或有猫腻,本官还是得查一查。”刘敬淡定回答道。 姚夫人实在是气笑了,她一再退让,想查哪就查哪,梅妍楼没有阻滞半分。 但现在不管是什么铜面人,还是碧血蛟龙,那都已经落网了,你还想查什么? 我看你是想借机对我梅妍楼的花魁图谋不轨! 这官司不管打到大理寺、还是刑部、亦或者是应天府,她梅妍楼都有道理可讲。 “刘大人,我知道你是锦衣卫指挥使,位高权重,但也要讲道理吧?陛下要拿人,梅妍楼当然配合,现在人已经抓住了,你如今还要搜什么?真以为整座应天府,是你锦衣卫一家独大了吗?” “还有,谁不知道香香姑娘是汉王世子的禁脔?你当真不怕汉王世子怪罪吗?” 姚夫人越来越愤怒,说话也越来越不留情面。 “姚夫人,如果本官没有查出什么猫腻,那夫人你无论是去应天府还是去大理寺亦或者是刑部,只要有传唤,本官一定到。” “即便汉王世子要如何处置本官,本官也一并受了。” “但夫人,如果真的坦荡,又何惧一查?” 姚夫人一阵语塞。 如果刘敬当真去什么也没查出来,那时候无论去哪,道理都说的通,这刘敬难免会吃挂落。 但如果真查出了什么,那谁都没办法处置这位锦衣卫指挥使。 “很好,那妇人就祝大人旗开得胜了!” “如果没搜出个结果来,大人就等着吃挂落吧。” 刘敬不理会姚夫人的怪言怪语,径直走上三楼阁楼,轻敲房门。 第40章 摆脱嫌疑!再度进宫 姚夫人面色稍霁,还算有点规矩。 少顷,房门慢慢打开。 而开门的人,让刘敬大吃一惊,竟然直接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姚夫人心里也咯噔一声,不会真有什么猫腻吧。 “刘大人,别来无恙啊。”朱瞻壑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刘敬这才回神,眼神复杂的看了朱瞻壑一眼,轻声说道:“殿下,陛下说了酒色噬命。” “我知道,可我实在是忍不住。”朱瞻壑轻声说道。 刘敬无奈的摇摇头,说道:“殿下几时来的?” “早些时候扮成小厮进来的,那时候街上还人来人往呢。结果没多久你们就封锁了整个街道,我就更不敢现身了。”朱瞻壑继续解释道。 刘敬暗自摇了摇头,这还真是世子的做派。 只是如此下去,以后汉王的偌大基业,他如何能够继承。 他稍稍瞥了眼世子的虎口,光洁发亮,丝毫没有习武之人应有的老茧。 他刘敬练硬功的时候,哪次双拳不是皮开肉绽?久而久之,竟然形成了骨包皮的怪异景象。 那铜面人拳头厚重,肯定会起茧的。 但他犹不放心,有些冒犯的说道:“殿下,我能看看你的手吗?” 朱瞻壑无所谓的抻出手。 刘敬道一句冒犯,然后轻轻捏着朱瞻壑的虎口以及指蹼。 果然,汉王世子这些地方并不存在老茧,这足以证明,汉王世子根本不会武功。 而且他借着世子殿下的手感受他的内里。 没有一丝一毫的内力存在,世子殿下,的确是个普通人。 只是与他预想不同的是,汉王世子竟然没被酒色掏空身体,元气依旧十足。 “世子殿下,陛下告诉你那句话,是想让你远离这些东西,结果这才过去两天,你就忍不住了,下官决计不能当看不见,所以还得劳烦你,跟下官进宫面圣面。” 朱瞻壑无奈的点了点头。 “那请世子即刻与我动身。”刘敬沉声说道。 “现在?皇爷爷应该已经休息了吧?”朱瞻壑很是为难。 “陛下等着见那铜面人,所以此刻并未入睡,殿下尽管放心。” 刘敬这么说,朱瞻壑也难以推脱,只好半推半就,跟随着刘敬离开。 姚夫人在旁看着,倒也没法说些什么,毕竟这位刘大人,的确是在三楼查了些东西出来…… 她默默摇头,只得走进房间,将屋内的烛火点亮。 梅妍楼的花魁香香姑娘,面色酡红,那股子云雨过后的满足之相,怎么也藏不住。 这位极为注重仪态的花魁,正罕见的打着酣睡觉呢。 …… “你小子这演技越来越炉火纯青了,明明自个儿也想进宫彻底摆脱嫌疑,还假装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秦始皇嬴政朗笑着说道。 “这小子这一手狸猫换太子,才是最厉害的,瞻壑,你是啥时候变得这么腹黑的?”诸葛孔明饶有兴致的问道。 朱瞻基骑在马上,嘴角微微勾起,轻声说道: “主要是这贼子正巧送上门了,不用白不用,要是他不来,我还得四处逃窜。” “你将身上的所有内里全都给了那蟊贼,当时他要是真的对你出手,你可能当时就死了,小子,你胆子也太大了些。”孔明担忧的说道。 朱瞻壑轻声说道:“无妨,这种人向来惜命,随意不敢放手一搏。何况我甫一出手,就几乎让他肝胆欲裂,怎么可能提起心气对我出手?” “不过这一手移花接木也做的极妙,不仅成功洗清了嫌疑,而且凭空塑造了一个铜面人出来,你反而能够从容脱身了。”兵仙韩信也说出了一些非常浅显的东西,来显示自己的存在。 朱瞻壑继续说道:“现在看来,皇爷爷是看到我交由朱勇的那封奏折之后,朱勇告诉了皇爷爷铜面人的存在,而奏折推荐的是三叔,所以陛下便时刻监视三叔,打算顺蔓摸瓜,将这铜面人给抓出来。” “当然,还有第二种可能,那就是皇爷爷有一个非常厉害情报系统,能获取一些极为隐秘的消息,我从王府出来到鼓楼大街,在某个环节暴露了。” “然后这消息被陛下得知,派遣锦衣卫来抓我,不得不提一句,这锦衣卫的行动能力,也强的可怕。” 秦始皇嬴政也叹息一声道:“如果是这种可能,那不得不说,你皇爷爷掌握的力量也太强了,小子,你可能丧失了自由活动的能力。”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你这位皇爷爷,竟然让我都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着实厉害。” “不慌不慌,这样的大劫,咱们不是都过来了嘛,只是从今以后,咱们得重新估量你皇爷爷的实力,有些事情,怕要做的更加隐秘稳妥才行。”诸葛孔明做出了总结。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就顺着鼓楼大街一路到了崇礼街,到了洪武门外。 锦衣卫千户林远押送着碧血蛟龙孙不二,先一步抵达。 孙不二被装在笼子里,一脸骄傲,按照那人的吩咐,他只要表现的越高傲,活下来的可能性会更大。 朱瞻壑看着孙不二,问一旁的刘敬道:“这就是那位铜面人?” 刘敬点了点头,说道:“回殿下,武功路子这些都是对的,应该就是铜面人了。” 而那原本表现的无比骄傲的碧血蛟龙却突然一下失了神,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朱瞻壑。 就是这个声音!他在梅妍楼三楼遇到的怪物,也是这个声音! 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那位贵公子,就是那差点扭断他脖子怪物。 刘敬叫他世子? 原来那躺在香香姑娘床上的,根本就是汉王世子! 汉王世子把所有人都骗了!他就是铜面人,他拥有无比强大的个人武力!甚至其他方面,也无比强大。 所有人都被他骗了,他压根儿就不是纨绔,而是隐藏在暗处的魔鬼。 他想站出来揭露,但看到那高头大马上的那位微微扬起的嘴角,他就又变得沮丧起来。 他敢不隐藏声音躲避我,可能早就想到了对付我的办法了吧? 说不准我刚准备说出真相,便会忽然暴毙! 即便没有,揭穿他是铜面人,对自个儿有什么好处? 他这江洋大盗,罪行累累,难不成因为揭穿了汉王世子,就不用死了? 而对方是皇族子弟,皇族子弟的强大被揭露,皇帝难不成还舍得杀他? “没错,我就是铜面人。”孙不二想通之后,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朱瞻壑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了些,笑着说道:“跟我想象的,倒是有些不一样。” “我以为铜面人那等人物,应该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才是。” “没想到是你这种丑陋人物。” 第41章 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世子殿下,这是陛下点名要寻找的人物,不可轻侮。” 刘敬急忙阻止道。 碧血蛟龙孙不二只是苦笑,这位世子殿下竟然如此玩弄人心。 所有人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可他作为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却什么都做不了,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朱瞻壑轻笑两声说道:“好好好,咱们进宫吧。” 于是一群人顺着千步廊,往宫内走去。 少顷,就到了朱棣的寝宫。 朱棣并未入睡,他一直在等着铜面人的消息,当听说抓住铜面人之后,他更是在寝宫内来回踱步,迫切的想要见到那几乎能影响整个大明王朝局势的神秘人。 而现在,他见到了。 除此之外,还有他不成器的孙子朱瞻壑。 他看着笼子里面的那人,中等身材,面容黝黑,络腮胡几乎覆盖了整张脸,如此奇貌,倒还真像一个有本事的人。 但朱棣总觉得不像,或者换个说法,跟他想象的神秘人形象,相差实在太多。 “这就是铜面人?”朱棣问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问铜面人本人,还是刘敬。 “陛下,我就是铜面人。”刘敬还没回答,碧血蛟龙孙不二反而率先开口了。 朱棣并未说什么,转头看向朱瞻壑,皱了皱眉,说道:“你又来干什么?” 朱瞻壑恭敬的说道:“回皇爷爷话,孙儿犯了错。” “何错?”朱棣随口问道,显然对这个愚蠢的孙子逐渐失去了耐心。 “孙子忘记了皇爷爷的告诫,又去梅妍楼找香香姑娘去了。”朱瞻壑嗫嚅的说道。 朱棣眉头一皱。 这小子完完全全就是被淫魔迷了眼,这一辈子,怕都是要烂在床上了吧? 诶等等,梅妍楼? 这小子也在梅妍楼? 按照前两次模拟的内容,这神秘人是汉王的人。 而上次模拟的时候,这小子展现出了无比强大的个人武力,今天围捕神秘人的时候,那神秘人也展现出极为强大的武力。 这是不是说明,朱瞻壑跟神秘人之间,有某种羁绊? 所以这小子到梅妍楼,说不定是另有猫腻? “小子,你看看这人,到底是不是铜面人啊?” 朱瞻壑轻声说道:“皇爷爷,孙子并没有见过什么铜面人,所以并不清楚这铜面人是真是假。” 碧血蛟龙孙不二看着两人对话,看着汉王世子那谨小慎微的样子,心道这人好狠,竟然连陛下都敢玩弄。 朱棣面容古井无波,这本就是能预料到的回答。 “哦,这铜面人,没有教你武功吗?”朱棣问道,他观察朱瞻壑的面部表情。 这话必定戳到了这孙子的心窝,他肯定隐藏不了表情的细微变化。 朱瞻壑觉得疑惑,皇爷爷是在说什么啊? 铜面人就是我自个儿,我自个儿怎么教自个儿武功啊? 这不纯纯搞笑吗? “皇爷爷,这铜面人,为什么要教我武功啊?”朱瞻壑满脸疑惑的问道。 朱棣一直观察着朱瞻壑的表情变化。 可是他预想的惊慌失措,瞳孔震惊并没有出现,那孙子只是疑惑的看着他,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朱棣暗道古怪,这小子都十六岁了,铜面人还没有教他武功吗? 武功这个东西,不是要从小开始练起,寒暑不辍吗? “陛下,臣看过了,汉王世子并没有任何武功。”刘敬站出来,朗声说道。 朱棣看了一眼刘敬,轻声说道:“如何判定的,细细说来。” “殿下手上并没有老茧,按理讲,凡是练武之人,无论是练掌练拳,或者是练刀枪剑戟,手上都会留有痕迹,而世子殿下的手极为光滑的,并无任何痕迹。” 朱瞻壑心中好笑,你不知道修行项羽的武功,只要到了一定境界,是可以反哺自身的?消除老茧,不算是什么难事嘛! 而碧血蛟龙孙不二看着这一幕,也是觉得好笑。 要是没遇到这人之前,他遇到手上没有老茧的人,他也肯定不认为对方是习武之人。 可就是这个手上没老茧的人,像拎鸡仔一样把他拎起来,那等力量,只能用恐怖两个字形容。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武功? 只是境界高远,常人不懂罢了。 朱棣沉默片刻,继续说道:“就只有这一条吗?” 刘敬继续说道:“非止如此,臣探查过殿下的内里的,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内力,所以因此判定,殿下从来没有学过武。” 朱棣更沉默了。 这不合理。 难不成按照正常的历史,这小子还没开始练功? 然后从现在开始,到在顺天府手持一杆大戟大杀四方这短短的时间,就练就了绝世武功? 这小子这么神? “王安!”朱棣朗声说道。 话音刚落,一位须发皆白,身穿蟒袍的太监,顿时出现在大殿上。 而他的出现,给在场的人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朱瞻壑都有些慌了。 “项师父,不会被看出来吧?” 项羽看了王安一眼,说道:“很强,但还没到能看穿你的地步,不慌。” 听到这话,朱瞻壑一颗悬着的心才真正放了下来。 而此人,就是整个皇宫大内,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应天府的第一高手。 “你看看,世子有没有学过武。” 王安低头称是,随即走到朱瞻壑面前,道一声世子得罪。 随即食指与中指并拢,点在了朱瞻壑的脑门上。 良久之后,王安收回手,恭敬的回答道:“陛下,世子的确没有学过武。” 朱棣愣住了,没学过? 那模拟器手持大戟大杀四方的人是假的? 这当然不可能。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这小子是个练武奇才! 模拟器上显示,他只有七年好活,老大只当了一年的皇帝,所以到这小子大杀四方的时候,满打满算也只有八年的时间。 八年的时间,成了一个绝世高手? 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即便是霸王在世,可能都教不出来这等弟子吧? 王安继续说道:“非止如此,殿下任督二脉自开,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第42章 给汉王世子长长记性 朱瞻壑知道自己摆脱嫌疑了。 众所周知,铜面人武功极高,他一点武功也没有,绝对不可能是铜面人。 朱棣目光微凝。 如此看来,这小子可能还没有跟神秘人接触过。 所以他并不知道这胡须张满脸的汉子,到底是不是真的铜面人。 而且也可以说明一点,这小子去梅妍楼,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动机。 只是单纯的瘾犯了。 想到这,朱棣面色又有些难看。 王安在一旁轻声说道:“陛下,能否让世子殿下,跟老奴学武?这么好的苗子,不学武可惜了。” 朱棣目光猛的看向王安,你想教他武功?莫非你才是那神秘人? 这一眼,倒是让王安心里忐忑起来。 莫非有什么忌讳?皇室子孙不能习武? “陛下,不学也是成的,是老奴唐突了。”王安有些忐忑的说道。 朱棣看着王安如此忐忑的样子,不由得暗叹一声。 最近真的是被那神秘人搞的有些风声鹤唳了。 看谁都像神秘人,又看谁都不像神秘人。 “王安你误会了,是否学武,还得看这小子的意愿。”朱棣轻声宽慰道,给足了这位大内第一人尊重。 王安这才松了口气。 “朱瞻壑,你愿意跟王师傅学武功吗?”朱棣转头对着朱瞻壑厉声说道。 王安满脸希冀。 他行走江湖几十年,可以说是阅人无数,也有不少人想拜在他的门下,学习武功。 其中也有不少人是天生练武的苗子。 但和汉王世子比起来,那算个屁啊? 你见过没学过武,任督二脉就打开的人吗?他王安活了一辈子,也是第一次见啊。 要是跟他学,肯定会成为一代高手的,而且是那种泰斗一般的高手。 就连刘敬都有些羡慕,能得到这位天下有数的高手调教,这世子殿下,说不定就可以摘下废物纨绔的帽子了。 碧血蛟龙孙不二对着这一幕冷眼旁观,原来这大内第一高手,竟然也这么可笑。 还收他当弟子?您也不看你这张老脸配不配?十几岁就这水平了,人家肯定有名师指导啊,还能当你的徒弟? 不出意外,这位汉王世子,马上就会拒绝了。 “皇爷爷,我不想学武。” 王安眸中的光芒瞬间暗淡了下去。 但他实在是不想放弃这样一个好苗子。 练武是世上最需要讲天赋的事情,有天赋与没天赋,差距极大。 没天赋的练上十年,甚至也赶不上有天赋的练一年。 而世子这天赋,摆明着是奔着最强二字去的啊。 要是能收做徒弟,到时候他王安,也能史册留名! 这样的诱惑,谁能不心动。 所以他一反平时的高傲样子,急忙推销自己道:“世子殿下!你或许不明白,我一身武功已经臻至化境,说句自大的话,即便是放眼整座天下,能与我战上一场的,也绝不超过双手之数。” “其中能稳胜我的,更是寥寥。” “世子殿下若是跟我学武,那今后一跃过墙,以掌断石,都是轻轻松松。” 朱瞻壑看了看眼前的老者,心说一跃过墙,以掌断石,我现在就能做到了啊。 而且我有个即便放眼整个华夏,都可以说是最强的师父,跟你学武功,那不是搞笑吗? “可是,学武太累了啊。”朱瞻壑继续说道。 王安顿时面露不悦。 我王安也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人物,都这样近乎卑微的劝你了。 再劝,我这张老脸还往哪搁? “既然世子殿下不愿……那便罢了。” 刘敬无奈的摇摇头,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就这么放弃了。 汉王世子,当真是如此……不堪吗? 而且陛下早就有些看不惯你了,你再这样不知事,迟早会耗尽陛下的耐心。 说不定陛下已经怒极了。 朱棣表面古井无波,他的目光,已经悄悄放在了碧血蛟龙孙不二身上。 对于孙子是否跟王安学武,他并不在意,因为按照正常逻辑,即便不跟王安学,那神秘人也会教他武功的。 可这位什么什么玩意的,他真的是神秘人吗? 他总有些不相信。 因为按照刘敬所说,这人是个名扬五省的江洋大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是个极为纯粹的恶人,人人得而诛之。 而那真正的神秘人,他心系大明江山,心中有大义,又怎么可能是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 “你为何去寻赵王?”朱棣淡声说道。 “献策。”孙不二言简意赅。 汉王殿下告诉他要高傲,越高傲就越有可能活下去,所以即便面对这个的国度的最高统治者,他也依旧极为骄傲。 朱棣轻微颔首,这个气度,倒还真有些像了。 “献什么策?”朱棣继续问道。 “如何犁庭扫穴。”孙不二继续说道。 孙不二心里紧张的要死,他暗暗祈求陛下不要继续再问了。 再问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就露馅了。 “很好,你果然就是那个神秘人。”朱棣直接下了论断。 朱瞻壑松了口气,果然,跟他的设想的一样,皇爷爷没有继续再问。 虽然就算再问也没什么,这孙不二答不上来,又不是真的答不上来,只是因为骄傲不想回答而已。 此行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不但洗脱了他的嫌疑,还让这狸猫换太子的大计真正成功,狸猫成了真正的太子。 孙不二同样松了口气,铜面人就铜面人吧,总比碧血蛟龙好。 碧血蛟龙在这种情况下必死,但铜面人却可以活下来。 不过世子殿下给他找的那条活路,是真的难走啊。 “刘敬!”朱棣唤道。 “臣在。” “既然神秘人已经找到,鼓楼大街的所有布置,就撤了吧,你事情做的不错,当勉之。” 刘敬顿时觉得今天的所有心酸和委屈,在这一刻都消散了。 “汉王世子逆旨,廷杖十五,刘敬,你亲自执行。” 刘敬称是。 朱瞻壑这下真的慌了。 他如今功力尽失,练的又不是硬功,身体只是比一般人强健些许,哪里受得了十五廷杖? 朱棣看到朱瞻壑面色发苦,心中也是有些得意。 还真以为你小子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竟然也怕廷杖啊? 明明天赋卓绝,偏偏要随意糟蹋自己的天赋。 就是要打,让你长记性! “廷杖之后,你直接将他送回汉王府,不必回来复旨。” 第43章 碧血蛟龙之死 刘敬带着朱瞻壑到寝宫之外,就准备对朱瞻壑动手了。 廷杖一般由厂卫执行,而刘敬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廷杖一道,可以说是高手中的高手。 只要他想,几杖就能将一个人打废,甚至皮肤都是完好的,结果回去没多久就死了。 这技术,都是他日夜练出来的,一张宣纸下放一块砖,能做到宣纸无损而砖稀碎。 只要他不想,七八十杖下去,看似皮开肉绽惨不忍睹,实际只需要在床上躺几天,就可以活蹦乱跳,啥事儿没有。 而这次,陛下明显只是想对汉王殿下略施小惩,自然要选择后一种打法。 少顷,殿外传来惨叫的声音。 朱棣端坐殿内,嘴角终于浮现出了的一抹笑容。 痛快,痛快,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挨打,他就很痛快。 王安心里也很痛快,汉王世子再三拂他面子,也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只有孙不二在一旁冷笑。 世子殿下那样的高手,小小廷杖能把他给伤了? 怎么可能? 就算你用铁棍打,都不一定能让他破防。 少顷之后,惨叫声停止,然后是一阵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远。 朱棣知道刘敬和朱瞻壑已经离开了。 他脸上的笑意也顿时收敛。 王安轻声说道:“老奴也告退了。” “不必,你就待在这,一会儿还要你做件事。”朱棣轻声说道。 “是,陛下。”王安顿住脚步,低着头站在一旁。 而就在这时,从寝宫另一处,走出一个人来。 而这人,正是赵王,朱高燧。 “老三,认认看,是不是那铜面人?” 朱高燧走到笼子前面,仔细的审视着碧血蛟龙孙不二。 他一边审视,一边回想当时与那铜面人见面的场景,他心里渐渐有了判断。 眼前这胡须满面的黝黑汉子,绝对不可能是通脉女人。 “陛下,这人就是铜面人。”朱高燧朗声说道,语气坚定不移。 朱棣抚掌称笑。 “能写出那样的奏折,让朕将练兵之权交给赵王,这样的人,朕真想见一见,今日一见,果然是容貌甚异,与朕想象的简直是一模一样。” “王安,将他放出来,朕要好好跟他聊聊国家大事,听听他的见解。” 孙不二脑子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一个只会喝酒吃肉玩女人的江洋大盗,懂什么国家大事? 现在竟然要跟皇帝谈国家大事了? 这会不会玩太大了?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故作高冷,让皇帝老儿以为他只是不愿意说,而不是说不出来。 王安走上前打开牢笼。 赵王站在一旁,面色严肃,但微微抽搐的嘴角,表明了他此刻的内心,并不平静。 “老三,你先回去吧,这次要不是你,朕还抓不住这神秘人,这件事,你是头功。” “为父皇排忧解难,是儿臣应尽之义。”朱高燧低着头,轻声说道。 “难为你有这心,回去吧。”朱棣摆了摆手。 “儿臣告退。”朱高燧面色严肃的回答,随即退出殿外,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保持这样的严肃的神情,一直走到洪武门外。 他再也无法压抑住脸上的笑意,放肆的笑了出来。 “老爹真傻,竟然抓了一个假的铜面人回来。” “哈哈哈,真的铜面人并未被老爹抓住,我朱高燧依旧能封狼居胥,成就一番功业了!” 想到这,朱高燧顿时心中一喜,走路都轻快极了。 …… 寝宫之内,如今就只剩下三人。 朱棣看着眼前的假铜面人,他已经几乎确定,对方就是假的神秘人。 “陛下,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孙不二从牢笼中走出来,做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他觉得这样说,会显得很有格调。 朱棣嘴角抽了抽。 朕真的问你什么,你答的上来吗? “犁庭扫穴,应当从何处出兵?”朱棣问道。 孙不二沉吟片刻,轻声说道:“大明刀锋所指,何处不可发兵?” 朱棣心道果然。 “那支骑兵应当一人几马?马从何处来?”朱棣继续发问。 孙不二真也算个了不得的人物,即便是这种情况之下,他依旧不慌不忙。 “马匹的话,自然是多多益善,而战马从何处来?山人认为,直接从蒙古手里抢比较合适。” 朱棣实在是气笑了,不愿继续在这个人身上浪费时间。 “王安,你看看这人武功如何。” 王安点头称是,这应该就是陛下留下他,要他做的那件事了。 王安走上前,手指悄然在孙不二额头上一点。 随即一股极为精纯的内力进入孙不二的身体。 孙不二压根儿没法反抗,除了轻功,他在其他方面,顶天也就是一个三流高手的水平。 王安心中总结他看到的内容。 内力驳杂且弱小,顶多算是三流高手的水准,一看就是没有师父,一个人练的那种江湖草寇。 “陛下,此人功夫不过三流,而且弱小驳杂,可能就是轻功不错,才能让他纵横五省之地。” 朱棣心道果然,现在可以完全确定,这人绝对不会是铜面人了。 “说,是谁让你假冒铜面人的。”朱棣盯着碧血蛟龙孙不二,沉沉说道。 孙不二只觉得心神震颤。 他现在明白了,眼前的皇帝陛下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是铜面人。 所以才会问出那些问题来考校他,所以才会让王安这位大内第一高手检视他的内力。 所以他对那位锦衣卫指挥使和赵王殿下说的那些感谢的话,都是些场面话? 是故意说给某些人听的? 这皇家的人,怎么个个都是这样的老毒物啊? 还要不要人活了? 他现在也的确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似乎无论选择任何一种,都不行。 说出真相亦或者是不说出真相,似乎都是个死。 但看着眼前无比威严的皇帝,似乎不说出真相,他会死的更快。 汉王世子似乎并不在此处,如果有陛下庇护,即便是汉王世子,应该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吧。 “陛下,我说了,你能留我一条性命吗?”孙不二天真的问道。 朱棣看着眼前的孙不二,眼神中有些怜悯,不讲条件,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但现在,你肯定会死了。 “自然。”朱棣道。 孙不二松了口气,轻声说道:“让我假扮铜面人的,是……” 而就在这时,孙不二的嘴角竟然出现一丝猩红,他恍若未觉,准备继续说下去。 然后是鼻孔,眼睛,耳朵…… 王安突然神色一变,随即奔到孙不二身前。 一身恐怖的内力瞬间涌入孙不二身体! 可就在这时,孙不二突然抱着头颅,发出极为凄惨的嘶吼。 只是嘶吼并没有持续多久,孙不二就头一歪,再无一丝一毫的声响发出。 他死前的最后一刻,想起了那仪容极佳,看着人畜无害的汉王世子,是他,是他,我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在他的算计之中!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给我活路,他一直都是要我死! 他这一生,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无力过。 扬名五省的江洋大盗,‘碧血蛟龙’孙不二,就此殒命。 第44章 多智近妖 王安闷哼一声,暴退数步,才止住身形,一脸的不可思议。 朱棣面色极冷。 “王安,为何!” 王安急忙垂首,“陛下,这人身体有古怪,不久之前身体得到了一股不属于他的强大内力。” “如果他不动用这股力量,这股力量会慢慢化为他所有,可不知为何,他竟然将这股力量完全给挥霍干净了。” 朱棣打断了他,朗声说道:“讲重点!” 王安哪怕身负强大武功,听到陛下这话也顿时一愣,急忙继续说道:“因为这股力量的消失,让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简单来说,是已经危如累卵。” “而老奴试探他内力的时候,直接将他身体的微弱平衡打破,使得他身体的局势瞬间急转直下,所以未等陛下问完,他便死了。” “老奴即便尽力挽救,却也无力回天,反而搭上了十年内力。” 王安卖完惨,便恭敬垂首,侍立一旁。 朱棣有些沉默。 这神秘人的手段,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可怕。 这是行了一手偷梁换柱之计啊,或许现在,那真正的铜面人,正大摇大摆的从鼓楼大街走出来。 这神秘人太了解朕了,他几乎预判了朕的所有动作,他似乎知晓朕要检查碧血蛟龙孙不二的内力,成功的让这假的铜面人,死在朕的面前。 这是在向朕示威啊! 而且这鼻血蛟龙孙不二,也被拿捏的死死的。 他那一身莫名其妙的内力,肯定是神秘人传给他的,或许当时他抬手一掌,就能将那神秘人杀了。 可他不敢赌。 而他跟刘敬对敌,显然就是为了消耗掉那股力量。 一定是铜面人告诉他,这股力量在,会对身体产生某种害处,所以要尽快消耗。 他这时要是不听铜面人的话,这内力就能化为己有,成功栖身一流高手之列。 孙不二在这又被拿捏了一次。 甚至孙不二进宫的一切行动,都是在那神秘人的预料之中。 直至死亡,都是被那人安排。 朱棣脑海中没来由出现了一个词。 多智近妖。 这样的能力,除了多智近妖,还能用什么形容? 朱棣心里产生了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这一回合,算你胜了,但是这第二回合,才刚刚开始。 “把这人的尸体随便找个地方喂狗,记住要做的隐秘,然后,让张谦进来洗地。” 王安正准备离开,朱棣突然叫停。 “我写一句话,你现在交给赵王殿下,让他在后日之前,给我回复。”说罢,朱棣便挥笔写下几个大字。 …… 翌日,整个应天府,无论是大街小巷,所有人议论的,都是昨晚发生的大事。 “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那铜面人与我只是一墙之隔,以他的实力,一拳把墙锤烂再一拳锤死我,应该没有任何问题!”说话的是孔维真,唾沫横飞。 昨天他一直待在梅妍楼,跟一个梅妍楼的娘子玩的很开心。 只是中途锦衣卫来搜查,让他中途中断,有些不尽兴。 等到锦衣卫搜查完毕之后,他正想继续做事,结果门外就传了一声大喝。 “指挥使大人,别找了,我就是铜面人。” 这一声怒喝,当时就给他吓软了。 当然,这些各种曲折,他肯定不会说出去。 “结果指挥使大人出现了,直接跟这铜面人打了起来,你们是不知道,那铜面人武功极高,就算是指挥使大人,也只能堪堪与这人打个平手,最后还是铜面人不想再战才罢手。” “最后还是锦衣卫人太多,这铜面人才甘愿就缚,被锦衣卫送到宫里去了。” 稍丑一些的王甫延轻声说道:“陛下花了如此多精力擒拿,应当是要重用此人吧? “可是我听说这人是名扬五省的江洋大盗,碧血蛟龙孙不二,这人恶贯满盈,却得陛下重用,某一想起,心中就有些不岔。” 孔维真急忙说道:“甫延兄慎言!怎可妄议至尊?” “对了,此外还有一件趣事,就是昨晚汉王世子留宿梅妍楼,被指挥使大人逮住了,逼着汉王世子入宫请罪,陛下罚了个十五廷杖,听说打的挺狠,路过王府的人,都能听到世子殿下的惨叫。” 孔维真急忙说了另外一件事转移话题。 汉王世子是整个应天府的笑料,议论他,不会出任何事情。 “的确是汉王世子的画风,只是我不理解,像汉王世子这样的人间败……极品,这应天府的花魁们,为什么都想往他身上靠?即便是被他白嫖也无所谓?”有人想到梅妍楼的花魁,心里就充满了嫉妒,发出了这样的酸涩言语。 “唉,谁叫汉王世子长了张好脸?而且还会作诗,所以即便汉王世子内里再不堪,这些花魁也会发了疯的喜欢他,就像你不了解香香姑娘,你也发了疯的喜欢她一样。”有人一句话道破事情的真相。 这话话题好像聊着也不太舒心。 “唉,不提这些事情了,听说静海寺明天开始售卖新年香,这是静海寺建成之后第一次卖新年香,京城的达官贵人们,应当都会去抢那头一炷香。” “是啊,这静海寺是陛下感念三宝太监下西洋的功绩修建的,规模宏大,如今已是应天最大的寺庙了,明天还有大宗普度禅师讲经,可以说是一场盛会。”孔维真说了一段谁都知道的事,显摆自己知识渊博。 “那明日,某要去静海寺聆听佛法。”一人轻声说道。 “进门三炷清香,便是三两银子,你舍得?”孔维真再度拆台。 整个梅妍楼一阵欢声笑语。 而在相隔甚远的赵王府,朱高燧看着老爹给他的几个字。 他知道,这是父皇对自己的考验。 如果通过了,那万事大吉,这练兵之事,就算稳妥了。 如果没通过,那就继续当他的过气王爷。 他站起身,看向静海寺的方向。 看样子,明天是必须要去那一趟了。 第45章 齐聚静海寺 汉王府,朱瞻壑趴在软塌上,嘴角时不时的抽一抽。 昨天皇爷爷这一记廷杖,真是冷不丁的抽到了他的痛处。 即便刘敬已经留手,但他的屁股依旧被打的生疼。 好在这时候,他强大的个人武力作用就体现出来了,仅仅是运功一夜,身体就并无大碍了,下地走路,一点问题都没有。 “嘶!好痛!啊!”朱瞻壑突然大声惨叫。 “你小子,叫那么大声干什么?”项羽无奈的说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捱了廷杖?” 秦始皇朗笑着说道:“果然是莽夫,这都不懂,他这里叫的越惨,皇帝那边就越有面子,东宫那边,也是会将这这小子当成笑柄,因此轻视这小子。” “反正就动动嗓子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项羽顿了顿,随即无奈叹息一声,面对这些阴谋家,他感觉他就单纯的像是一张白纸。 还有朱瞻壑这小子,也是阴险狡诈的很,昨天的那一系列操作,直接是看的他目瞪口呆。 最让他拍案叫绝的,最后竟然敢暴露在碧血蛟龙孙不二面前。 丝毫不隐藏自己的声音,就是摆明了要告诉碧血蛟龙孙不二,我就是昨天掐你脖子的人,我就是铜面人。 也不怕对面一语道穿了他的身份? 可这孙不二竟然真的没有揭露他的身份? 拿捏人心到这样的地步,这小子是尽得秦始皇和孔明的真传啊。 当真是艺高人胆大。 “现如今,那位碧血蛟龙孙不二,应该已经死了吧?”朱瞻壑笑着说道。 似乎又因此扯到了屁股的伤口,当即发出一声惨叫。 “可能昨天就已经死了,你皇爷爷对铜面人极为感兴趣,总不至于到今天才开始盘问吧?”秦始皇温声回答道。 朱瞻壑当即冷笑,“死得好!这种罪恶滔天的人物,竟然还想要活路?尤其是对于不尊重女性的采花大盗,我更是要除之而后快。” “就这样死,还算便宜他了。” 朱瞻壑了难得脸上出现了一些戾气。 “他其实有活路的,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对了,听说明天静海寺有盛会,咱们要不要去看感悟一下佛法?”柳永突然发声。 朱瞻壑嘴角勾起,谁不知道这柳永在想什么? 他哪里是去感悟佛法?他是想感悟参加盛会的妙龄女子才是。 朱棣掏出从静海寺那边递出来的纸条,看了看,随即拿出纸笔,写下了问题的答案。 “既然如此,那就去感悟佛法吧,顺带把这答案给三叔。”朱瞻壑朗声说道,一身凛然正气。 他去静海寺是干正事,绝对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妙龄少女。 那只是顺带。 …… 东宫。 朱瞻基这两天非常郁闷。 他原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落空了。 皇爷爷非但没有任命他为那支即将组建的骑兵统帅,更是连参与练兵的权利都剥夺了。 唯一欣慰的一点,皇爷爷将他排斥在外的理由,让他还比较舒心。 只说圣孙应当要学习如何当皇帝,而不是领兵打仗。 这也是向群臣宣示了圣孙的正统地位。 所以群臣即便想说什么,也没法说,你总不能说陛下你说的不对,我觉得圣孙不仅学习如何当皇帝,也要学习如何领兵打仗。 朱瞻壑有些不得劲。 这些虚无缥缈的政治承诺,其实真根究起来,一点用都没有,皇爷爷如果真想变卦,他又有什么办法? 如今的局势,汉王一脉倒是已经威胁不大,汉王徙封云南,他那傻子堂弟昨天也挨了一顿廷杖。 这倒让他心里舒服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那位堂弟,总是会有一种虚无缥缈的敌意,他都不清楚这敌意到底是从何而来。 总之,汉王一脉,现在应该是已经没什么威胁了。 但打了张三来了李四。 现在三叔又露了头,执掌练兵之权,又成了太子党的头号大敌。 唉,皇爷爷就是喜欢用这些手段,制衡各方势力,哪一派弱就拉哪一派,哪一派强就打哪一派。 还有那铜面人,听说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听说那让皇爷爷改变心意的奏折,就是出自这铜面人之手。 而且根据锦衣卫那边传来的消息,这铜面人还在鼓楼大街拦住三叔献策。 好在皇爷爷出手迅速,将这人抓住了,不然三叔有这样强大的臂助,还真是难以对付。 哎,还得谨小慎微多少年,才能坐上那皇帝的位置? “殿下何故闷闷不乐?”一旁的声音,打断了朱瞻基的思绪。 说话的是一个极为美艳的女子,精致端庄的面庞却又有一丝娇媚。 而此人,正是美色传遍应天的孙若微。 孙若微十岁入宫,由朱瞻基的母亲,也就是太子朱高炽的正妃张氏亲自教导礼仪。 她从小跟朱瞻基在一起,感情非常深厚。 今年四月,朱瞻基大婚的时候,册封胡善祥为妃,孙若微为嫔,两人感受了那鱼水之欢,更是因此建立了极为深厚的革命友谊。 “只是想起有些事情,心中沉闷,若微不必担心。”朱瞻基握着孙若微的手,柔声宽慰。 “殿下,明日静海寺售卖头香,还有大宗禅师讲经,殿下不妨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心情?” 朱瞻基瞬间有些心动,是啊,既然苦闷,还不如出去走走,纾解一下心情。 “那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去静海寺。” “对了,不必通知善祥了,咱们俩去。”朱瞻基吩咐道。 孙若心中顿时有些欢喜,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殿下,父亲母亲那边,需要告知吗?” 朱瞻基摇了摇头,“父亲还得忙着处理今年的账目,没时间陪咱们一起去。” “就咱俩去,给父亲母亲祈福。” 第46章 观音像背后的姑娘 静海寺位于应天府西北边缘,紧挨仪奉门。 静海寺规模宏大,有大雄宝殿和天王、正佛、观音、伽蓝、轮藏、弥勒、祖师等殿宇。 而除此之外,钟楼、井亭、观音阁、华严楼、玩咸亭、三宿岩等建筑四周环绕,占地极广。 而除了这些,三宝太监从西洋带回来的罗汉画像、佛牙、玉玩等物,也都是安置在此处。 所以这座皇家寺院,瞬间成为了“金陵律寺之冠”。 而今天的静海寺,却出奇的热闹。 静海寺建成时间不到一年,这头香,还是建寺之后第一次卖,谁不想要这个头香,向佛祖表达自己的心意? 而且就算没这个心思,游历一番,看看那些大德高僧到底长什么样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朝廷大员都有不少携妻带子,来到静海寺。 大学士胡广、右春坊右庶子杨荣、礼部尚书夏元吉等人,都携带者自己的亲眷,来参加这场盛会。 朱瞻壑易容之后,样貌顿时大变。 当然,所谓易容,就是从前世女朋友那里学来化妆之术,用的好,等于换头。 但即便再怎么换,身高八尺、俊美的容颜咋都遮不住,虽然不如真正的样子,但同样称得上一句俊美无俦。 而且一副贵公子的装扮,倒是让不少女子频频侧目。 朱瞻壑原本还有些得意,但是很快,他就有些后悔了。 因为他发现他走到哪,都有些女的眼含秋波的跟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甚至有些大胆的,直接开始递纸条了。 这让他的有些行动,压根儿就没法进行。 而就在这时,人群突然嘈杂起来,有壮汉穿着便装,直接将人群隔开,朱棣看到这些人衣服里面胀鼓鼓的,一看就是兵刃。 只是佛门清净之地,没有露在外面罢了。 看这态势,应该是来了位大人物啊。 “圣孙,是圣孙!”有脑残粉极为激动的叫喊。 朱瞻壑面露疑惑,这小子来干什么?烧香拜佛? 看样子没成为骑兵的统帅,也不能参与练兵,让这小子有点郁闷啊。 “太孙真的好好看,我这一生,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 有女子已经不顾矜持,远远的看着太孙,犯起了花痴。 “太孙长相的确出众,但若说是应天府最好看的男子,某不敢苟同!”有人说道。 而这人,正是读书人孔维真,这样的盛会,他也不想错过。 “你倒是说说看,到底谁能与太孙相比?”刚刚那脑残粉转头死死盯着孔维真,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她当即就出手将孔维真抓个大花脸。 孔维真嗤笑一声:“当然是汉王世子,汉王世子是整个应天公认的美姿容,梅妍楼的香香姑娘,醉仙楼的幸竹仙子,还有翠柳楼的如花姑娘等等,那统统都是人间绝色,不也倾心于汉王世子?” “你以为是因为汉王世子的身份?不不不,只是因为他那谪仙一般的容颜!” “昨日我在梅妍楼得见世子容颜,我都悔自个儿不是女儿身!” 朱瞻壑忍不住嗤笑一声。 原来本世子也有舔狗? 只是这略带嘲讽的声音,瞬间让周围的人一阵不满。 “佛门清净之地,兄台无故发笑,却是为何?”孔维真盯着朱瞻壑,语气不善的说道。 朱瞻壑愣了愣,随即反唇相讥道:“佛门清净地不能笑?哪位菩萨规定的?” “而且,我只是笑你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并未质疑汉王世子的容颜。” 孔维真一听,语气顿时好了起来,“的确,的确,佛门清净之地不准发笑,那还算如何进西天极乐?” 朱瞻壑点了点头,正色说道:“我觉得汉王世子的容颜,不仅是整个应天,乃至是整个天下,那都是第一等的存在,兄台以为如何?” “自然如此!兄台竟有此见解!” 那太孙的脑残粉听到这两人不停的称赞汉王世子而贬低圣孙,脸上一阵青一阵紫,冷哼一声之后离开。 朱瞻壑看着不远处被隔开的空地,那个堂哥正携着堂嫂孙若微的手,朝着大雄宝殿而去。 郎才女貌,当真是一对璧人。 朱瞻壑看着孙若微,心道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好看。 胡广、杨荣等朝廷大员听说圣孙来了,急忙出门迎接。 连静海寺的住持,也都亲自迎接朱瞻基。 “小子,你看,这就是太孙的排场,想不想当太孙?”秦始皇揶揄的说道。 朱瞻壑轻轻摇了摇头。 这堂哥排场再大,还不是会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还不是因为他的一封奏折以至于心中苦闷?迫切需要到这来调整心情? 朱瞻壑不再看那几位大佬寒暄,趁着没人注意到他,转身就走。 他一路赏玩,慢慢走到了观音殿。 静海寺的观音殿面积极广,容纳了观音菩萨的所有法相,而千手观音法相,则在最里面最不显眼的位置。 朱瞻壑朝着千手观音所在位置走去。 他看着眼前的千手观音相,以四十二手作为千手,相为铜镀。 朱瞻壑看着下方的功德箱,左右环顾一番,确定安全,便掏出怀里准备好的纸条。 而就在这时,千手观音像的背后,突然传出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朱瞻壑以为是老鼠偷香油,并未在意,继续自己的行动。 朱瞻壑正准备继续行动,而这时,空气中竟然传出了一阵烤鸭的香味。 还是祥和记烤鸭。 朱瞻壑当即就觉得不对,总不可能有人供奉烤鸭给菩萨吃吧? 他蹑手蹑脚的朝着千手观音像身后走去。 他倒要看看,这后面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朱瞻壑一探头,而里面竟然也探出一个头来。 朱瞻壑本能后退,然后盯着眼前的姑娘。 “绝了,真绝了,这是哪家的姑娘?瞻壑,还不快去求亲?”柳永突然冒出来,大声说道。 朱棣看着眼前的姑娘,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但眉眼已经完全长开,眉眼扇动,皆是盛景。 即便是满嘴油光,都不能掩住她分毫光华。 不施粉黛,便已倾国倾城。 幸竹仙子,香香姑娘等与之相比,似乎只能算是庸脂俗粉。 即便是孙若微,也弱了这个姑娘一筹。 朱瞻壑怔在原地,忘记了来到静海寺的真实目的。 第47章 先做上一场 “菩萨,竟然也要偷偷吃肉吗?”朱瞻壑看着眼前的女孩子,轻声问道。 有那么一瞬,他真的觉得这姑娘,或许真是躲在自己金身背后偷吃东西的菩萨。 躲在观音像后面的姑娘顿时满脸通红,“应该?不是吧。” 她低声的说道。 朱瞻壑听着姑娘这话,觉得很有意思。 “那你为何躲在这里吃肉?” “因为他们不让我吃。”这姑娘有一说一,然后又继续说道: “现在他们都去看圣孙和大和尚讲经去了,这儿没人,所以我才在这吃烤鸭。” “你咋不去看圣孙?”朱瞻壑好奇的问道。 姑娘一双大眼充满了疑惑,她似乎不理解眼前这长得不错的青年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圣孙……有烤鸭香吗?” 朱瞻壑皱了皱眉,逻辑似乎非常严密,完全无法反驳。 “可这是观音殿诶,你不怕菩萨怪罪吗?”朱瞻壑问道。 姑娘再度抬头,露出了她的天鹅颈,看着偌大的铜像。 “菩萨不会这么小气吧?”她有些不肯定的说道。 朱瞻壑也觉得不会。 这么好看的姑娘,菩萨也舍得不降罪于她吧? 他好奇的盯着姑娘看,就像在欣赏世界上最美好的精灵,眼中全是纯粹。 那姑娘也盯着他看,看他那双纯粹的眼睛。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很久。 “小姐,小姐!”观音殿外传来了呼唤。 这一声呼唤,打断了观音殿内两人的对视。 姑娘看了看手中荷叶包着的剩余烤鸭,眼神挣扎了很久,才恋恋不舍的说道: “呐,给你吃。” 朱瞻壑看着手中的烤鸭怔怔出神。 “小姐,夫人正到处找您呢,您快些!”门外的声音再度传出,很显然,这是姑娘的内应。 “来啦,来啦。”这姑娘迈着小碎步朝观音殿外走去,每一步,都踏在了朱瞻壑的心里。 朱瞻壑知晓他必须有所动作了,如今整个静海寺聚集了无数人,一旦出了这个门,再想找到,那就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他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急迫的塞到了千手观音像下方的功德箱里。 然后就朝着那姑娘奔去。 他要问问姑娘芳名,家住何处。 可就在这时,观音殿的大门,却嘭的一声关上了。 那姑娘被突然关闭的大门吓了一大跳,怔怔的站在原地。 “是不是菩萨怪我了啊。”这姑娘低声喃喃。 朱瞻壑环顾四周,整个观音殿,似乎是因为大门突然关闭的原因,光线突然暗淡不少。 连这些观音法相,都变得有些阴森,幽幽烛火如今成为了观音殿的主要光源,仅有的几扇排气的窗户在高出,只有微不可查的光透进来,还影响不到地面。 朱瞻壑觉得不妙,他不由得想起了前天在鼓楼大街中段的时候遇到的那件事。 莫非?又是埋伏? 他看了看身旁的姑娘,她是无意中卷入,还是局中人? 但看着对方楚楚可怜的样子,他就懒得思考这些。 “你先别怕,说不定菩萨是来找我麻烦的。”朱瞻壑好言安慰。 随后,他施展轻功,望着高墙之上的通风窗攀去,从那,他可以观察到外面的动向。 那姑娘看着朱瞻壑飞檐走壁,眼睛顿时充满了不可思议。 她无法想象,一个人竟然可以灵活到这个地步。 这个人,真的好不一样。 朱瞻壑动作极快,很快它就攀到了窗户上,等到他往外看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观音殿外面是一个广场,中央处有一个巨鼎,很多时候,静海寺的水陆法会,都是在这里进行。 而在这巨鼎前面,静悄悄的站着一个人。 一个身穿蟒袍的人。 大内第一高手,王安。 朱瞻壑立马就明白了,这观音殿的大门突然关闭,绝非巧合,而是有人刻意为之,是针对他的陷阱。 “不出意外,应该是三叔背叛我了,皇爷爷出手了” “他真愚蠢,莫非不知道这样做,他封狼居胥的梦想,就成为了泡影吗?”朱瞻壑低声喃喃。 朱瞻壑看着眼前薄如蝉翼的通风窗,以他的实力,只需要轻轻一碰,就可以打穿窗户,走出观音殿。 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除了王安,在另外一头,一个面容极为周正的无须人突然出现。 这人,朱瞻壑见过。 三宝太监,郑和。 一个绝对的高手。 还有更远处,那些回廊花丛中,都是人影幢幢,显然人数不少,而且都手持劲弩。 朱瞻壑眉头微皱。 观音殿四面都有窗户,但朱瞻壑不想去看了。 因为绝对是天罗地网,并没有继续看的必要。 鼓楼大街那次能逃脱,是皇爷爷错估了他的实力,但是这一次,他绝对只会无限高估他的实力,这样的陷阱,自然不会有任何疏漏。 朱瞻壑轻轻跃了下来。 那姑娘轻声问道,“看到什么了?” 朱瞻壑看着眼前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姑娘,他不忍告诉对方真相。 他从怀里掏出刚刚姑娘给他的烤鸭,轻声说道:“是我害得你也出不去了,这烤鸭给你,你就躲在菩萨背后吃烤鸭,只要外面有动静,你就不要出来。” 那姑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拿着烤鸭走到千手观音像背后躲着。 只是没有吃烤鸭。 外面不断传出声音,朱瞻壑明白,那是外面那些人在不断抵近观音庙。 “小子,吞噬我吧,你就可以杀出去了。”项羽的声音在朱瞻壑脑海中响起。 朱瞻壑反手将项羽封闭起来。 “先做上一场。” 第48章 朱棣的心,是真的黑 朱棣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 从上次模拟结束之后,他就打算在这两个地方抓到神秘人。 一个是鼓楼大街,一个就是静海寺。 鼓楼大街那次因为对神秘人的武功误判了,所以失手,但是这次,那绝对是万无一失。 所以当时在皇宫,朱棣就假装信了碧海蛟龙是神秘人,让老三放松警惕。 连鼓楼大街没打过神秘人的锦衣卫指挥使刘敬,朱棣同样将他排除在外,连那碧血蛟龙的死,他都隐藏的非常好。 目的只有一个。 告诉老三与神秘人,他认定碧血蛟龙是神秘人了,你们放心大胆的传信好了。 然后他再出题考校老三,老三解决不了,自然就会到静海寺传信。 所以昨天,锦衣卫就看到老三偷偷摸摸前往静海寺,然后偷偷摸摸的进入了观音殿。 不用说,肯定是给神秘人传信去了。 至此,整个计划,算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等待神秘人出现了。 为此,他让在静海寺修养的三宝太监配合,同时派出大内第一高手王安,以及无数御林军卫士。 可以说是天罗地网,无一丝一毫的疏漏,任他神秘人有通天之能,也绝不可能逃脱! “老三,怎么样,你猜他这次怎么逃?”朱棣身穿常服,视线从被御林军甲士牢牢围住的观音殿,转到了一旁的朱高燧身上。 今天一早,朱棣就派内侍去赵王府请赵王爷,说要看一场好戏。 结果赵王爷真就屁颠屁颠的来了。 然后朱棣就带着赵王爷,朝着西北的静海寺而去了。 朱棣明显能够看出来,他们越靠近静海寺的时候,老三就越紧张,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消失了。 到了静海寺之后,老三如丧考妣。 而站在观音殿外的时候,朱高燧更是沉默到一句都不肯说。 朱高燧越难受,朱棣就越高兴。 “父皇神机妙算,这人无路可逃。”朱高燧低着头说道,面沉如水。 事到如,他哪里还不知道,他是被他爹给完完全全算计了。 前天晚上在皇宫,父皇压根儿就不相信碧血蛟龙孙不二是铜面人,还故意表现出相信的样子。 他一时不察,就着了道。 “不不不,我哪里是神机妙算?要不是老三你带路,老子哪里能找到他啊?你说是不是啊老三。”朱棣今天非常愉快,甚至有闲心打趣起老三来。 朱高燧能说什么? 但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爹会对这个铜面人如此看重? 就算再厉害,也不至于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吧? 上千的御林军甲士,大内第一高手王安,三宝太监郑和,这还是仅仅是目前暴露出来的实力,说不定暗地里,还有更厉害的东西。 “父皇,这个人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朱棣回想起模拟器上经历的一切。 无论是任何一次模拟,这神秘人都会在关键时候产生极为重要的作用。 而只要被他算计的人,无一例外,都输的特别惨。 第一次模拟,圣孙被伏击,生死不明;第二次模拟,圣孙朱瞻基干脆直接被内侍给逼死了。 而第三次模拟,老三造反,也给这人击败在了南京城下。 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重视都不为过。 他朱棣,一定要将这人掌握在自己手中。 “当然特殊,否则老三你为何会如此保他?”朱棣轻声笑道。 朱高燧沉默不语。 “不过你相信父皇,这人水太深,你把握不住,强行驾驭,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朱棣温声劝道。 朱高燧无奈的叹息一声,事到如今,他还能反驳一句吗? “父皇教训的极是。” 朱棣满意的点了点头,老三就是这点好,识时务。 “父皇,观音殿每天有那么多人进进出出,往功德箱塞功德的也有很多,您是如何判定谁是铜面人呢?” 朱高燧对这一点非常好奇,所以他忍不住问了出来。 “是啊,这也是让朕非常忧心的一点,朕不知道谁是铜面人,所有进入观音殿的人,都有这个可能,所以我需要一个人观音殿监视一切,而且还要离功德箱很近,这样他才能分辨出塞进功德箱的,到底是钱,还是信。” “但朕又不想人太多,人一旦多起来,场面就会难以控制,铜面人也很有可能趁乱逃走,好在有这个盛会,好在圣孙来了,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被聚在大雄宝殿,来观音殿的人很少,这更方便的了朕的计划。” 朱高燧真的服了。 这老爹为什么这么会算计? 但是他依旧有些地方不理解。 以铜面人的实力和警惕性,如果周围有值得怀疑的人或事,应该不会冒冒失失的传递消息才是。 那人既然就在附近,这铜面人为何会传信? 到底是怎样的人,竟然让铜面人这样厉害的人物,也失了警惕? “将所有无关人等全部驱散,以免伤及无辜。”朱棣对着一旁的御林军统帅吩咐道。 少顷,观音殿附近的人全部被驱散,而这时候,刚刚去传令的御林军统帅带着一个丫鬟服饰的姑娘走了过来。 “陛下,她是右春坊右庶子杨荣杨大人家的丫鬟,说他们小姐如今还在观音殿,属下想到此事涉及朝廷大臣,所以将她领到御前,望陛下圣裁。” 朱高燧瞬间明白了,在这个杨荣家的小姐,就是让铜面人都失去警惕的人物。 可名声不显啊?竟然能做到这样的奇事。 “告诉你家主母,不必忧心,如果你家主母还有什么疑问,那就让她找你家老爷。” 朱高燧明白了,这杨荣之女之所以出现在观音殿,接受这样一个高难度的任务,杨荣那老小子是知情的。 甚至杨荣这老小子就是始作俑者,否则父皇如何知道这一号人物? 陛下身边的人,没一个单纯! 个个都是一肚子坏水! 尤其是父皇,那心是真的黑! 即便是铜面人这样的人物,面对父皇这样的人物,都只有落败被擒一个下场。 第49章 枪出如龙 朱瞻壑坐在千手观音面前的蒲团上。 事到如今,留给他的选择,似乎并不多。 能够完全不暴露自身的方法,那就只有一条。 吞噬项羽英灵,获取他的强大力量,然后用他几乎无敌的强大实力,突出重围。 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其他什么更好的方法了。 脑海中的几位英灵也没有说话。 在他们眼中,吞噬项羽,是最好的办法,但同样也是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的办法。 几人相处了如此之久,虽然随时随地都在互相嘲讽打趣,但时间久了,反而因此建立了极为深厚的友谊。 所以他们一方面舍不得项羽英灵消失,一方面又想不到让朱瞻壑脱困的方法,所以只能沉默。 朱瞻壑不愿意继续等下去,反正伤已经好多了,那就出去跟他们做上一场! 他拿起观音座下童子的长枪,随后单脚一蹬,再度攀至墙上,随后一枪打碎窗户,朝着观音殿外奔去。 朱瞻壑离开之后,那姑娘从观音像背后缓缓走了出来,看着墙上那扇被破坏的窗户,眼中充满了好奇。 …… 王安双双手拢袖,背后背着一把长剑。 他的衣袍随着阵阵寒风摆动,完完全全一副高手的派头。 他静静的看着观音庙。 他倒是很想试试,那位传说中让锦衣卫指挥使刘安都吃了些亏的铜面人,到底有多强。 他已经在大鼎前面等了好一会儿,已经将身体调整到了最好的状态。 他渴望痛痛快快的跟那人战上一场。 就在这时,观音殿那突然发出声响,一处窗户突然被破开,木屑哗哗落下。 而在碎屑之后,有一人身穿白衣,手持红缨长枪,朝着他袭来。 王安抽出背后长剑,一招马蹴落花,朝着朱瞻壑手中长枪荡去。 这一招极为诡谲,剑刃一荡,一股极为灵巧的力量,使得长枪的轨迹,往左边斜了三寸。 而就是这三寸,让朱瞻壑的这一击落空,只是堪堪从王安的臂膀处扫过,全然没有伤到分毫。 朱瞻壑有些惊讶,这让他产生了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的诡异感觉。 反倒是王安,一剑荡偏朱瞻壑的长枪之后,犹不停止,握着长剑顺着镔铁枪杆往上。 如果对手反应稍慢,一只手掌都会被削掉。 朱瞻壑又怎会犯下这种错?以恐怖的力量,生生止住了长枪。 同时伸出脚,对着枪杆一踢,这一杆红缨枪,就朝着王安的肩头砸去。 王安哪敢再继续往前?到时候对方或许会损失一只手掌,但自己挨了这一砸,能不能活下去都很难说。 所以如何做选择,很简单。 他直接放弃继续出手,往后退去。 这一回合,谈不上谁优谁劣。 朱棣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激荡不已,强,果然很强! 而且这种强大,跟他的那位孙子,犹为相似。 他的那位孙子,也是靠极快的速度,强大的力量,一招一式大开大合,极为暴力! 跟眼前这一幕,何其相似? 而且这神秘人岁数也不大,看样子顶多双十年岁,那说明他的潜力,可远远不止于此! 只要能驾驭的住,这个人,将会给大明带来前所未有的变化! 两人一击未果之后,各自站定,朱瞻壑看着王安手中的长剑。 凡是知道这位大内第一高手有多强的,基本上都死了。 刚刚这一交手,完全就可以看出,无论是内力还是招式,都要比锦衣卫指挥使刘敬老练多了。 如果锦衣卫指挥使刘敬跟他一对一捉对厮杀,不出一百个回合,刘敬必死无疑。 王安同样审视着朱瞻壑,长相清秀,看着顶多不过双十年岁,竟然就有这样一身不俗的功力。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刚刚那短暂交手,他就知道,要是没有两三百个回合的水磨工夫,绝对不可能战胜对方。 想他王安已经年逾古稀,当年也是一等一的天才,甚至去去少林,达摩院首座都不忍见他这样的天才放任自流,亲自传授了达摩拳与达摩剑。 他学的非常快,连达摩院首座都极为肯定,等到学成下山,他就已经成了江湖一等一的好手。 西域来的枯井大师,天山派的过天雕杨海雄,中原形意拳的张天霸……无数高手,都成为了他的手下败将。 他胜了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遇到一个顶多双十年岁的青年,能跟自己打成平手。 “达摩剑?”朱瞻壑轻声说道。 王安更诧异了,仅仅是交手短短时间,就能看出我的武功路数? “达摩剑以速度见长,在技击中变幻莫测,攻防变化极为奥妙,神气贯通剑锋,对付我这种以力量见长的人,的确会有奇效。”朱瞻壑继续说道。 王安目光凝重,这小子如此了解达摩剑,是不是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不,绝对不可能,这世界上,不可能存在这样的武学奇才。 但他又想到了朱瞻壑。 没有学武而任督二脉自开,这样的天才都存在,又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正当这时,对面那手持长枪之人再度袭来,王安来不及多想,再度持剑迎敌。 他认为,以达摩剑的灵巧与莫测,完全可以从容应付。 可是他失算了。 对方就这么短暂的时间,招式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出枪不再是大开大合! 反而变得极为轻灵,时隐时现像青云胧月,浮动飘浮似回风旋雪,其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完全让人捉摸不定。 而这种打法,使得战斗本身变成了简单的一寸长一寸强,长枪长于长剑,所以王安应对得非常困难。 王安极难招架,他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人的招式能够在转瞬间变化如此之大!? 他真的想到了应对之法? 他原本以为凭借达摩剑的灵巧和漂浮,能够有效克制对方这种蛮横的攻击方式。 可没想到对方竟然转变的如此之快? 莫非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武学奇才?只是打一遍,就能想到破解之法? 朱棣显然也看出了不对,这王安,根本就拿不下那神秘人! 也就是说,这神秘人的个人武力,至少是能跟这位大内第一高手齐平的,甚至有可能还强上一线。 最恐怖的是,他看起来,还非常年轻。 看样子,得让郑和出手了。 第50章 一杆大戟 王安是大内第一高手,因为郑和长期不在皇宫。 郑和,三宝太监,年轻时便随侍朱棣,有智略,治病习战,上战场,下西洋,遇过海贼,平过叛乱,灭过国家。 甚至后世武侠小说中经常出现的绝世神功葵花宝典,就是以他为原型。 所以郑和武功有多厉害,不用多说。 当郑和出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稳了。 朱瞻壑即便相隔甚远,都能感受到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靠近。 他知晓不能继续再跟王安缠斗下去了。 继续缠斗下去,等到郑和一到,他立刻立刻陷入极为艰难的局面,按照他的估计,不出十个回合,他就会落败被擒。 他一枪荡开王安手中的长剑,便朝着另外一边飞奔。 他轻功极高,一个起落,便是丈许的距离,当真是浩浩乎如冯虚御风,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朱棣终于明白,为什么在鼓楼大街的时候,刘敬会失败了。 这等轻功,刘敬如何能阻拦? 好在这次,做出了完全准备,这神秘人总不会还有什么底牌吧? 朱瞻壑速度极快,不过是转瞬之间,就已经奔出百米,寺庙的墙壁,似乎就在眼前! 在那里,藏着他的底牌。 翻越这道墙,就能逃出生天! 可他这次面对的,不是刘敬,而是郑和与王安。 刘敬是练硬功的,轻功不行,但是郑和与王安,轻功是一个比一个好。 所以当朱瞻壑试图逃离的第一时间,王安就施展千里独行,铆足了劲,紧紧的缀在他的身后。 王安的瞳孔充满了惊异。 要知道,他施展的是少林正宗轻功,而且是层次极高的千里独行。 这套少林轻功一共有四个层次,分别是轻身术,陆地飞行法,千里独行,以及万里追风。 他练了几十年,身上绑着铁砂,跑了三十几个冬天,一日疾行三十里,才到达了第三个层次。 千里独行。 虽然并非最高层次的万里追风,但放眼整座江湖,轻功比他高的,也是寥寥无几。 可即便如此,想要缀上这年轻人,也非常艰难。 莫非,真的是天才?这世上怎么会存在这样的天才? 他又想起了朱瞻壑。 邪门了,这样的怪物,以前百年难得一遇,结果现在一下出现了两个。 当真是青出于蓝,一代更比一代强。 他正感慨着,郑和也疾驰而来,速度也丝毫不慢,甚至比他王安还要快上一瞬。 王安嘴角再度露出一丝苦涩,郑和这小子也是天赋极高,今年不过四十七岁,战力极为惊人。 王安不得不承认,要是郑和不下西洋,一直待在宫里,他这大内第一高手的身份,就要易主了。 朱瞻壑已经在心中做出判断,逃不出去了。 郑和与王安二人的速度太快,压根儿就没有留给他翻墙的时间。 翻墙会影响他的速度,就会被这二人缀上,这二人就会在他身后,狠狠的给他来一下。 而且按照皇爷爷的警惕,怕是巴不得将静海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即便翻过了静海寺的高墙,也不代表他就逃脱了。 但他依旧往墙边跑,做出一副要翻越静海寺高墙的姿态。 朱棣看到那神秘人已经被围在墙角,退无可退了。心中的那一抹担忧终于消失不见,逃不了了,他逃不掉了。 这神秘人,终究还是要为我所擒了。 郑和看着眼前的青年,眼中充满了欣赏。 这样的武学天才,实在是少见的很。 陛下说这人的军事水平如何出色,他不关心,他只知道这是一个学武的好苗子,百年……不,千年难得一遇的好苗子。 所以他并不想让那青年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要不,还是不要打了?”郑和虽然是个太监,但是一举一动,却皆有儒士之风,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朱瞻壑同样如此,但是没法子,他暴露不得啊! 操控朝政,帮助三叔争夺练兵之权,要是被皇爷爷知道了,他不得怀疑我造反? 他能饶了我?饶了我爹? 郑和见朱瞻壑沉默,以为他的言语起到了作用,便继续说道:“要找你的是当今圣上,他非常欣赏你,只要你不再反抗,圣上会予你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朱瞻壑轻轻摇了摇头。 郑和不由得叹了叹气。 而王安直接是怒不可遏,朗声说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郑先生,不必与他多说,先痛揍他一顿,再论其他!” 郑和恼怒对方的冥顽不灵,也是轻轻点头。 年轻人心高气傲,得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以后才会服帖。 说罢,两人缓缓的朝着朱瞻壑走去。 高墙边上,有一棵极为高大的龙柏,朱瞻壑靠在树边,丝毫不惧。 “二位,你们猜一猜,我为何要往此处跑?” 郑和与王安对视一眼,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猫腻? 朱瞻壑轻笑道:“猜不到?那我告诉你们好了!” 说罢,朱瞻壑对着旁边的龙柏的就是一拳,庞大的力量使得龙柏震动不已,枝丫唰唰下落。 这不算如何可怕。 因为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郑和与王安发现,朱瞻壑竟然一拳将这颗约有二十米高的龙柏锤出一个洞出来! 这要怎样的巨力才能做到,莫非这小子刚刚还在藏拙? 郑和眼力极好,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龙柏树的树洞,竟然散发出点点银光! 朱瞻壑一拳碎龙柏,随后在这龙柏的树洞里,抽出了一把大戟出来! 寒光冷冽,冬日阳光不出彩,却全然进入那大戟之中了。 朱瞻壑看着眼前两人,眼中充满了战意。 “两位,请赐教。” 第51章 一颗手榴弹 “你小子,什么时候在这藏的一杆大戟?”始皇帝惊讶的问道。 不仅是他,韩信诸葛孔明等人都有些惊讶,他们也压根儿就不知晓这件事。 “这小子,连我们都瞒,难怪敢出现在静海寺,原来是有万全的准备!” 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朱瞻壑此刻手中握着的这杆大戟,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兵器之一。 通体乌金,散发阵阵寒光,戟尖如雪,齿如残阳,一看就非凡品。 “项羽,这莫非就是你的天龙破城戟?”韩信急忙问道。 这是他突然想起来,项羽被瞻壑这小子给关小黑屋了。 “看这样式,即便不是天龙破城戟,也不会天龙破城戟弱上多少。”诸葛孔明温声回答道。 王安看着眼前散发寒光的大戟,心中产生了一丝久违的恐惧。 小孩手持利刃,伤不了大人;寻常人手持利刃,伤不了高手。 但如果是高手手持利刃。 如何能敌? 朱瞻壑一手持戟,一手持着观音坐下善财童子的丈八火尖枪,一席白袍胜血,立于龙柏之下,倒还真有一番谪仙景象。 朱瞻壑手持丈八火尖枪,猛地向郑和掷去,随即单脚点地,竟然凭空跃起,双手持戟,重重的朝着王安砸去! 王安心生警兆。 他在有一瞬,竟然生出了想要逃离的心思,虽然很快就被他掐灭,但这一个念头,却也让他心生苦涩。 他不能逃,也不敢逃。 要是因为他让这铜面人逃走了,那陛下那里,就没有办法交代了。 这个罪过,他承担不起。 所以即便是硬着头皮,他也要将这一招给挡下来! 他轻抖长剑,打算再度依仗达摩剑法的轻灵飘逸,扛过这一击。 长剑向上如同笔走龙蛇,的确飘逸至极,他以为可以跟先前一样,通过灵巧莫测的剑法,挡下对方的攻击。 但是他失败了。 这大戟压根儿就不受他这诡谲剑法的影响,硬生生的直落而下,砸在剑上,发出极为热烈的响声。 然后王安的剑,断了。 好在经过这一剑的阻滞,好歹是将这一砸的惊天力量给消耗掉了。 而在这时,郑和飘然而来,将王安拉出了危险。 王安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断剑,一动不动。 他这把剑也算得上是当世名剑,跟了他三十年有余,可以说都是有感情的了。 可它断了。 就在这一砸之下,断了。 这是什么神兵利刃?这又是什么力道? 郑和看着朱瞻壑,眉眼之间的散漫终于消失不见,变成了一丝丝凝重。 谁都小看这青年了,他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可怕。 朱棣同样如此,当他看到这人拿出大戟,一戟斩断大内第一高手王安的长剑,要不是郑和相救,说不定要出大事。 这神秘人,怎么会如此强大? “陛下,要不上弓弩手?”旁边的御林军统帅轻声问道。 朱棣转头看了看这位御林军统帅,想着怕要寻个由头把他换了。 这样煊赫紧要的位置,不应该安一个蠢人在上面。 花了这么大功夫,甚至朕都亲自到场了,难不成是为了杀掉这个人? 一旦用弓弩,要是让这神秘人有个好歹,谁帮朕封狼居胥?谁帮朕四海升平? 这御林军统帅也感受到了朱棣眼神不妙,心中顿时慌张起来,站在一旁悻悻不能言。 远处,郑和与王安已经再度交手。 王安被伤了心智,再加上当时为了挽救碧血蛟龙孙不二,损了十年内力,实力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 而对手手上拿着一把绝世神兵。 此消彼长之下,王安处处受制,基本上很难对朱瞻壑形成威胁。 好在此刻对手的主要力量,都倾泻在郑和身上。 郑和虽然是葵花宝典的原型,但他的功夫,却与葵花宝典完全相反,一招一式中正平和,内力极为雄浑,即便是手中并无兵刃,在王安的帮助下,竟也能跟朱瞻壑打的有来有回。 朱瞻壑靠着这把神兵,竟然勉强能跟这二位打成平手。 这种诡异的平衡,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王安慢慢调整状态,渐渐从断剑的恐惧之中脱离出来,出手也变得愈发游刃有余起来,每次都能抓到朱瞻壑与郑和交手的空隙突然袭击。 朱瞻壑的内力在不断被消耗,虽然郑和消耗同样巨大,但他后面有王安,有许许多多的御林军卫士,有陛下,所以他可以后顾无忧的消耗内力。 而朱瞻壑不行,一旦失去力量,他就会被擒,他就会被识破真实身份,就会…… 绝对不行! 朱棣静静的看着战场中央,他能够明显感受到,朱瞻壑挥戟虽然依旧极具力量,但是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他知道,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让战车盾兵入场,配合钩锁铁网等物一起向前徐徐推进,务必活捉,谁伤了他,我就杀谁。” 朱棣语气淡然,却又不可置疑。 少顷,那些原本被用于攻城的战车,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并排着朝着朱瞻壑走去。 身后跟着盾兵,皆手持长矛,阵列整齐。 郑和与王安对视一眼,随即同时出手,将朱瞻壑迫退,随即各自施展轻功,退出战场,分列东西二角。 朱瞻壑看着不断靠近的战车,看着不断出来的盾牌兵,以及站在不远处掠阵的郑和王安二人。 他只要试图逃离此处,郑和和王安就会阻止。 而什么不做,这些战车就会围困住他,到时候,他需要砍穿这些坚硬无比的的战车,再砍翻外层的盾牌兵,才有机会逃出生天。 除非是真的吞噬项师父的英灵,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诸位,为什么要逼我?” 朱瞻壑朗声说道,如乾音阵阵,几乎传遍整个静海寺。 郑和王安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震动,这小子莫非还有什么底牌? 寒风凛冽,朱瞻壑缓缓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 细看之下,竟是一个烧火棍。 郑和与王安对视一眼,莫非这烧火棍有什么玄机? 朱瞻壑打开盖子,拉开弦,就对着郑和扔去。 郑和丝毫不慌,用手握住,他低头看着眼前冒烟的烧火棍,心道这是什么诡异的暗器。 随即,他心中警兆大升,扔出烧火棍,同时将天罡童子功运行到极致,同时脚尖点地,朝着身后飞去。 嘭! 烧火棍发出巨响! 那颗原本就伤痕累累的龙柏,发出惨叫,随即缓缓倒塌。 大雄宝殿的钟声停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观音殿的方向,却只能看到一阵阵浓烟冲天而起。 “妖魔怒吼?”有大德高僧喃喃。 郑和绣袍炸裂,一口鲜血涌入口鼻,随后喷涌而出,他看着眼前爆炸产生的坑洞,一脸的不可思议。 第52章 手榴弹的恐怖威力 后世史料记载,永乐十四年十二月,郑和因为身体有恙,筹备已久的第五次下西洋取消。 因为一根会爆炸的棍子。 场面无比寂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爆炸的中心。 大雄宝殿的普度法师停止了讲经,低声喃喃着什么。 圣孙朱瞻基也是突然站起身,朝着浓烟滚起的地方望去。 “大师,出了何事?”他惊疑不定的问道。 普度法师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种声响,他这一辈子也没见过啊。 “莫非是地动?”杨荣轻声说道。 朱瞻基摇了摇头,如果是地动的话,他们这为何没有一丝波动?佛前的烛火都没有摇动一下。 朱瞻基心中涌起一丝好奇,站起身道:“走,去看一下。” …… 朱瞻壑看着郑和炸裂的绣袍和血淋淋的手臂,心中吃惊不已。 如此强大的火药,竟然只是让他受了些伤?甚至手臂都只是血肉模糊,而并没有断裂。 这郑和的实力,也太可怕了些吧? 郑和更是吃惊,他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平平无奇的烧火棍,竟然能爆发如此大的威力? 要不是他心生警兆,全力施展天罡童子功,可能他已经被炸废了。 他一脸恐惧的看着朱瞻壑,心道刚刚到底是什么东西?那种未知的恐惧,实在是让人无比恐惧。 王安看了看手中的断剑,他突然觉得,剑断了似乎也没什么。 这烧火棍要是用在自己身上,他武功没有郑和高,又不具备天罡童子功这样的顶级防守武学,怕是当场就会被炸成重伤! 不仅是他, 那些驾驭战车的士兵,战车外围的盾兵,都被眼前这一幕吓的不轻。 好在他们都是久经战阵的精锐,而且陛下就在后面,说不定他们也转头就跑了。 朱棣眉头紧紧皱起。 这是什么神器?竟然威力如此之大?连郑和这样的高手都承受不住爆炸的受伤。 像是火药,但是火药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威力? 这种强大的武器,如果装备在军队之中,那岂不是所向披靡? 这神秘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谋略、军略、武功、甚至是手段,都称得上玄奇。 这样的人,必须掌握在手中,否则他睡着都不安心。 即便是用人堆,也要将这人给抓住! “你小子,这就是你前一阵子一直鼓捣着,差点把王府给炸了的玩意儿?!”诸葛孔明惊疑不定的说道。 “的确,就是炸药。”朱瞻壑轻声说道。 朱瞻壑为了研制这炸药,可以说是吃尽了苦头。 从炼制木炭,到提炼硫磺,再到寻找硝酸钾,每一步都非常麻烦。 像硝酸钾这种东西,提纯起来非常麻烦,要在北方的茅厕中才能提取,天气越冷,结晶越多。 当然,这些东西即便是再难找寻,还是可以找到的。 还有甘油,这个时代也根本没有制备的方法。 最麻烦的,是摩尔配比。 他可记不得当年诺贝尔是怎么配比的,所以想要知道炸药的正确配比,只有一种方法。 不停的尝试。 但是不要忘了,诺贝尔的父亲被炸成重伤,弟弟更是直接被炸死,所以这项活动的危险程度,不言而喻。 要不是朱瞻壑武功不错,轻功也不错,他也不太敢尝试这个东西。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付出不小的代价之后,他终于掌握了炸药的正确配比。 然后他就制造了这手榴弹。 硝酸钾这种东西提取起来太过麻烦,数量非常稀少,即便他已经隐秘收集了很久,但即便如此,提取的量,也只够制作二十枚手榴弹。 这玩意儿不小,携带起来不方便,所以他这次出行,只带了一颗。 而这玩意儿,就是他前天在鼓楼大街,差点动用的底牌。 只是怕伤及太多无辜的人,恰巧又找到了脱困的方法,才没有使用。 可今天,他已经被逼的走上了绝路了,不得不动用了两张底牌。 “竟然……真的成功了。”诸葛孔明喃喃,他当然知道朱瞻壑为了这玩意儿受了多少的苦,甚至有一次,要不是反应及时,可能就已经死了。 就凭这一项伟业,瞻壑这小子就能青史留名,供万世敬仰。 他真想剖开这小子的脑袋,看看他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竟然有这种奇妙的想法, 还真就捣鼓出了这种厉害的东西。 有时候他真的在想,老天爷将他的英灵附着在这小子身上,到底是在弥补他们的遗憾,借着这小子做到他们从未做到的丰功伟绩,还是让他们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多妖孽。 “这种东西,要是真的能够大面积制造的话,什么蒙古骑兵,什么瓦剌鞑靼,不都是案板之鱼?” 韩信突然发声,作为一个职业军人,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东西在战场上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 “没法子大面积制造。”朱瞻壑悄声说道。 以当前的技术,有些材料压根儿就没法大量产出,所以这炸药的产量,非常之低。 韩信叹息一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玩意儿只能当成杀手锏,并不能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 不过即便如此,也极为怕了。 朱瞻壑看着眼前众人,朗声说道:“诸位,我劝你们就此收手,这样的东西,我手里还有很多,你们难不成想试一试?” 这话瞬间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里,那些甲士盾兵们都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这玩意儿的威力太大了,连身具天罡童子功的郑和大人,都被炸的血肉模糊,要是落在他们身上,怕是压根儿就没有活命的机会。 郑和气息虚弱,有些艰难的说道:“王安,你看他身上,藏不下第二根棍子的,配合御林军速速出手,困住他!” 众人听到这话,才稍微回神。 的确,这人如果真有很多这种强大的棍子,可能早就出手,用来炸出一个口子逃出生天了,还用逞什么口舌之利? 想到这,他们倒是稍微拾捡起了一点心气,驾着战车,缓缓的向前逼近。 第53章 震惊朱瞻基 朱瞻基带着杨荣等人,从大雄宝殿出来,朝着爆炸发生的观音殿奔去。 然后他就发现,不知何时,整个观音殿四周,竟然都被围困了起来,无数甲士分列而站,面色肃然。 朱瞻基当然能够看出来这些甲士的身份。 御林军,一只皇爷爷才能调动的军队。 皇爷爷竟然在这?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来这里做什么? 而且这么多人马的调动,他竟然不知道? 而且刚刚那爆炸声,是皇爷爷弄出来的吗? 心中出现各种各样的心思,他看着身后跟着的杨荣和夏原吉。 “两位大人?莫非是皇爷爷在此处?”他轻声问道。 夏原吉摇了摇头。 杨荣轻声说道:“陛下的确在此。” 他当然知道,甚至他的女儿,此刻正在里面发生极为关键的作用。 “皇爷爷为何在此处?而且行事如此鬼……隐蔽?”朱瞻基原本想说鬼祟,但立马反应过来,改成了隐蔽二字。 同时他心中也有些稍微的情绪,明知道孙子在静海寺,皇爷爷也没有告诉他这次行动,没有打个招呼知会一声。 是怕他泄露计划吗? 朱瞻壑莫名有些沮丧。 杨荣想着事情应该是大局已定了,不必刻意隐藏这次军事行动了。 “陛下在此,是为了抓捕那位铜面人。”杨荣轻声说道。 朱瞻基突然抬起头,审视着杨荣,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什么?铜面人不是已经被抓到了吗?那位扬名五省的碧血蛟龙孙不二,不就是铜面人吗?据说皇爷爷跟他相谈甚欢。” 杨荣看了看眼前这位未来的君主。 果然,只是十七岁的孩子,很多东西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而且看他的表情,显然是因为皇爷爷在行动上隔绝他,让他有些沮丧。 可这些,不应该是一位优秀皇储应当具备的品质。 杨荣觉得有必要教教他,遇到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要看他的本质。 同时还得认识到,大明王朝的这位皇帝,到底有多么恐怖,你作为皇储,只能臣服,不能生起任何鬼魅心思。 即便是流于表面,都不行。 “殿下,陛下早就看出来碧血蛟龙孙不二不是铜面人,之所以说相信,只是想让赵王殿下和铜面人丧失警惕而已,而陛下暗度陈仓,悄悄准备下这一次的埋伏。” “所以事情需要极度保密,故此并未通知殿下。” 朱瞻基点了点头,但心中还是有些难受,你杨荣一个外人都知道这事情的内幕,我这圣孙竟然都不知道。 但他同样感慨,皇爷爷的手段当真了不得,从发现碧血蛟龙孙不是真正的铜面人之后,就已经开始在做这个局了。 诶?陛下如何知道真正的铜面人会出现在静海寺? 莫非是三叔招了? 不可能,三叔狼子野心,天生反骨,怎么可能会招? 所以皇爷爷肯定是通过某种渠道,得知了这个消息,才布下了这天罗地网。 皇爷爷的情报系统,强大到有些可怕了。 那铜面人也是了不得,竟然逼得皇爷爷摆出这么大阵仗,而且还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朱瞻基轻声说道,“既然来了,那就去给皇爷爷请安吧的。” 层层通报之后,朱瞻基、杨荣、夏原吉三人终于见到了朱棣。 这位皇帝陛下,此刻正看着下方的广场,眉头微微皱起。 “皇爷爷,孙儿给你请安了。”在朱棣面前,朱瞻基又变成了一位乖巧懂事的好圣孙。 朱棣看着朱瞻基,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瞻基,你看看这画面。”朱棣指了指偌大的广场,以及那座观音殿。 朱瞻基顺着朱棣的指引看过去。 战车,盾兵,将整个观音殿完完全全围住了,皇爷爷为了抓住这神秘人,竟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不过按照眼前的情形看来,那铜面人应该就是躲在那里面负隅顽抗,已经是逃无可逃的局面。 皇爷爷是在炫耀他的计划取得巨大成功了吗? 多半就是了。 想到这,朱瞻基便回头,打算说两句场面话。 然后他就看到站在他身后的杨荣瞪大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顺着杨荣的目光,再度看向广场。 在另外一角,一位面容周正却无须的人,盘坐在地上,正在打坐恢复,他气息萎顿,左手已经完全血肉模糊。 朱瞻基认出来了,这人是郑和! 连郑和都受了重伤,这铜面人,到底有多强? 朱瞻基不能理解。 要知道郑和的功夫之高,甚至已经超越了大内第一高手王安,否则如何能够压服下西洋的数万之众? 听说一身天罡童子功已经臻至化境,已经是近乎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可即便如此,依然受了重伤? 而在他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一米见方的坑洞,见证了刚刚这发生的战斗,到底有多么惨烈。 而在坑洞旁边,一棵二十米高的龙柏,竟直接拦腰折断! 朱瞻基不理解,这是人能够造成的破坏? 这铜面人,到底强到了何等地步!? …… 观音殿内,朱瞻壑躺在千手观音前方的蒲团上,试图短暂恢复体力。 隔着一个千手观音像的背面,那姑娘依旧在那躲着。 朱瞻壑轻声说道:“想来是逃不掉了,所以回来这看看你。” “我还没有问姑娘芳名,是哪家的姑娘。” 那姑娘并未说话,她在使劲将刚刚透过门缝看到的那状若神魔的男子,与此刻躺在蒲团上一动不动的男子联系起来。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奇男子? 第54章 陛下,这人不愿降 朱瞻壑非常累,刚刚的一场大战,让他的内力几乎消耗殆尽。 那些战车与盾兵依旧有条不紊的推进,王安依旧坐镇中央,全无一丝一毫的错漏。 他的底牌已经用完,内力也消耗殆尽。 这局势,似乎已经无法挽回。 而他能够选择的,只是在什么地方失败罢了。 于是他再度出现在了观音殿,再度躺在千手观音下方的蒲团上,外面的人将观音殿围的死死的,却并没有试图冲进来。 那姑娘还在那,依旧柔弱的靠在千手观音像的背后。 似乎还是最开始那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上方破碎的窗户,说明了并非刚才,刚才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他之所以回来,是因为他要回来再看看这个姑娘。 “是你递的信吧?”朱瞻壑低声说道,话语却如平地起惊雷。 那姑娘笑了笑。 他刚刚透过门缝,看到了外面的场景。 像这样的奇男子,或许一开始没想到她,但是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终归是能想到的。 他是专程回来取我性命的吗? 她不认为自己能在一个绝世高手手中逃脱,所以她坦然的从千手观音像背后走了出来,站在朱瞻壑面前。 朱瞻壑看着眼前的女子。 身着襦裙,外罩白袍,裙脚绣着金丝缀花边,微风轻拂,色如月华,腰系豆绿宫绦。 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姑娘。 蛾眉皓齿,仙姿佚貌,朱瞻壑每看一次,就会心动一次。 “你怎么知道的?”姑娘问,面色无悲无喜,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朱瞻壑眼中透出一抹异色,被我道破,竟然还能如此淡然,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真是……奇女子啊。 “只有咱俩在,除了你,我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 “所以,肯定就是你了,而你,到底是谁?”朱瞻壑看着这姑娘,语气温润,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恼怒。 姑娘看着眼前的男子,俊逸、温润,即便是面对绝境,依旧从容不迫。 世人皆说整个应天,最好看的是汉王世子,其次是圣孙。 但如今看来,并不尽然。 汉王世子那个纨绔废物暂且不论,即便是圣孙朱瞻基,有这样从容不迫的气度吗? “詹事府右春坊右庶子,杨荣之女,杨采萱。”那姑娘轻轻说道。 “杨采萱?”朱瞻壑低声喃喃。 “晓起望术阡,萱花盈古道。采萱欲忘忧,佩之转纷扰。好名字。” 杨采萱猛然抬起头,盯着眼前的男子。 只是听了个名字,就能做出一首意境极佳的诗来?这等文采,普天之下,有几人能有? 自古以来,多的是文不成武不就的人,能在任何一个方面做到顶尖,就算是人中龙凤了,都能做出一番丰功伟绩。 武能战胜郑和王安这样的高手,文能瞬间成诗,这样的人,明明可以创造出更多的丰功伟绩才是。 怎么就是一根筋拧不过来? 不知是出于私心还是公义,她想要这男人活下来,不想看到他继续负隅顽抗下去。 “多谢公子赠诗。” 朱瞻壑洒然一笑,这诗,是抄的清朝诗人方式济的,用不着谢。 “有感而发,不必言谢。” 杨采萱并不纠结,继续说道: “学会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兄台何故避之不及?陛下向来善待有志之士,你如果放下大戟,走出观音殿,陛下一定会善待你的。” 朱瞻壑沉默以对。 其他人如此行事,倒也罢了,他作为皇子皇孙,要是被老爷子抓到了,他做的这些事情,只会让皇爷爷认为汉王一脉谋逆之心不死。 “如此情境?你莫非还想逃出生天?投降,是你唯一的生路了。” 杨采萱继续说道。 朱瞻壑摇了摇头。 杨采萱顿时有些恼怒, 你是个犟驴是吧? 她正打算继续说点什么,朱瞻壑就直接阖上眼睛,轻声说道:“你出去吧。” 杨采萱看着朱瞻壑,满脸诧异。 “你让我走?” 杨采萱不理解,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她出卖了对方,对方应该拿捏她才是。 而且她也坦白承认了她是当朝大员杨荣之女,还算是身份尊贵,要是换做其他人,说不定早就拿她当人质了。 这个男人,真的很特别。 “我一开始让你躲在观音像背后,是害怕你受到伤害,但是你既然是杨荣的女儿,那就没有这个担忧了。” “趁我还没反悔,走吧。”朱瞻壑闭着眼睛,轻声说道。 杨采萱看着眼前这人,心弦没来由的颤抖了一下,却又当即变得恼怒起来。 “你个愣头青,活该你死在这!” ……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观音殿。 谁都知道这里面,藏着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 杨荣更是盯着观音殿,几乎一动不动。 因为这里面,除了那强悍无比的铜面人之外,还有他的女儿。 以这铜面人的聪明才智,一定能猜到采萱有问题,说不定就恶向胆边生,对女儿不利。 这并非胡乱揣测,而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实,谁都不了解这铜面人,他做出任何行为,都有可能。 朱棣看着焦虑不安的杨荣,心中有些温润。 杨荣为了他的计划,付出的太多了。 而且杨荣这人做事向来得体,多次出征漠北,他都跟在一起,兢兢业业,从不言苦。 看来升他为翰林学士的事,得提上日程了。 而就在这时,观音殿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女子,缓缓的朝着门内走了出来。 正是杨采萱。 杨荣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生怕女儿的身后,其实跟着那位铜面人,铜面人拿着那大戟,悄悄抵着女儿的后背。 相比较铜面人,女儿的生命并不算如何重要,所以女儿一旦变成人质,陛下并不会因为她是杨荣的女儿而投鼠忌器。 逮住铜面人,才是陛下最想做的事情。 好在没有,那个铜面人,似乎并不打算利用她,将她放了出来。 杨荣不由得对着铜面人高看了一眼。 至少在道德层面,这铜面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朱瞻壑看着远处的佳人,也是瞬间失了神。 这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女子? 而且也长得竟然如此好看? 即便是若微与之相比,也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是哪家的姑娘,竟然如此美妙?不如召之为妃? 杨采萱出来之后,回头看了看观音殿一眼,叹息一声,便径直朝着朱棣銮驾所在的位置走来。 朱瞻基心再度开始跳动起来。 杨采萱走到朱棣面前,恭敬叩首。 “陛下,这人不愿降。” 第55章 杨家一门双雄 朱棣目光微凝,食指不停敲打着太师椅的扶手。 他实在有些恼怒。 这神秘人已经到这样的绝境了,为什么还不识大体?偏要负隅顽抗? 真以为自己自己能逃出生天? 朕只是围困,并未冲杀你了,你为何还不明白? “逆贼!当真认为朕不敢杀你吗!” 所有人都感受到陛下身上发出的阵阵寒意,尽皆眼观鼻观心,不敢言语分毫。 陛下,怕是真想杀人了。 但在这样的场景之下,竟然有人发声了。 “陛下,臣女认为,这人武功高强,才识也极不错,杀之未免可惜。” “而且自古有大才之人,都有些恃才傲物,陛下何不千金买马骨,以昭陛下求贤若渴之心?” 说话的是杨采萱。 朱棣诧异的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出声援护那神秘人,不得不说,很有胆识。 而且他这愤怒,多少有些是做给这些人看,神秘人如此不配合,要是他没点怒火,皇帝的威严何在? 而愤怒之后,要有一个人来劝他不要出手。 朱棣希望这个人是朱瞻基。 杨荣生了个好女儿。 可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朱瞻基,不禁暗自摇了摇头。 这小子目光一直跟随着杨荣女儿,压根儿没有思考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让他有些失望。 “既然如此,谁替朕进去,劝劝这人,如果愿意归附,那他要什么,朕都可以满足。” 朱棣目光扫视众人,朗声说道。 可环顾一周,目光到达谁的身上,谁就低头不语。 夏原吉低头,朱瞻基低头,那位听说佛法极为高深的普度禅师,也只是低声念着佛法。 谁都知道里面那位武功高强,战力恐怖,真要进去跟他独处,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安全。 朱棣暗自摇了摇头,满朝肱骨,竟然还没一个女流之辈有胆识? “陛下,臣愿前往。”杨荣站出来,朗声说道。 朱棣看着杨荣,满意的点了点头。 明日,就擢杨荣为翰林学士。 “果然,女儿如此精干,父亲又怎会落后于人?杨家一门双雄,确为楷模,那就劳烦爱卿走一趟了。”朱棣勉励道。 朱瞻基抬起头,诧异的看了一眼杨荣,又看了看那亭亭玉立的姑娘。 这姑娘,是杨荣的女儿? 的确,眉眼之间,却有几分相似。 朱瞻基心中顿时一喜,杨荣作为皇爷爷最倚重的大臣之一,如果能把他女儿给娶了,成了儿女亲家,对他朱瞻基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且杨荣是个聪明人,想来应该不会拒绝吧? 即便不从杨荣这出发,以他的姿容,俘获这姑娘的芳心,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朱瞻基美滋滋的想着。 …… 如果说杨荣内心里没有一丁点的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要不是女儿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他也不会出列揽下这个差事。 但女儿既然已经暗示,那说明此行不会有危险,反而是一场机遇。 所以他壮着胆子穿过盾兵战车,推开了观音殿的大门。 殿内有些昏暗,杨荣并没有看到神秘人在哪,他只能顺着昏暗往里走,寻找神秘人的踪迹。 观音的所有法相,在静海寺新建的观音殿中都有展示,有慈眉善目,自然就有金刚怒目。 而且以此刻杨荣的心态,即便是慈眉善目的观音像,也会让他觉得有些诡谲。 他缓缓走向深处,他生怕那些面目狰狞的菩萨,突然变成手持大戟的铜面人,一下子就就将他脑袋给削下来。 他不敢再往前走了,于是站在原地,朗声说道:“阁下,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何不现身一见?” 并没有人回应,杨荣心中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四面全部被封死了,这人绝对不可能逃出去,所以肯定是躲在暗处,憋着什么坏。 “阁下!你逃不出去的,负隅顽抗只是取死之道,速速投降才有生机!”杨荣继续朗声说道。 依旧没有人回答,杨荣无奈,只得壮着胆子向前走去。 杨柳观音、龙头观音、持经观音,都是些慈眉善目的观音法相,但或许是因为恐惧的情绪在杨荣心头不断萦绕,所以他看着反而有些吊诡。 他拿着下方的烛火,缓缓的走,走到了千手观音像的面前。 千手观音像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杨荣双腿有些打颤。 他本就是文人,要不是跟着陛下南征北战,练了些骑射功夫,胆子还稍微大了些,恐怕当场就要吓出个好歹来。 少顷,没有动静,杨荣壮着胆子朝着观音像背后走去。 原来是一群老鼠正在啃噬烤鸭骨架发出的声音。 而在骨架旁边不远,静静的躺着一个人,呼吸顺畅,似乎是睡着了。 一个他怎么都想不到的人物。 “世子殿下,你为何在此处?”杨荣轻声呼唤道,同时出手轻轻摇动朱瞻壑的手臂。 同时他心中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世子殿下,就是那铜面人。 他瞬间想到了很多。 如果世子殿下是那铜面人,那太子与圣孙的地位,可就真没那么稳妥了。 铜面人是如何厉害,如今整个应天,三岁小孩都知道。 武功高强,能止小儿啼哭的锦衣卫指挥使刘敬,在他手上只能被压制。 大内第一高手王安,被他一戟斩断宝剑。 强悍无匹,一身天罡童子功近乎无解的三宝太监,也被这铜面人用一种诡异手段炸成重伤。 而且铜面人强的,还不止是这些。 谋略无双,一封奏折,让陛下改变主意,让赵王练兵,一定程度上保住了靖难功臣们。 而这样的人,有可能是汉王世子? 那汉王一脉,当真是倒下去了吗?只要此子在,这汉王世子,当真会倒下去吗? 朱瞻壑睁开眼,一脸恍惚的看着眼前这人,许久之后才回过神,轻声说道:“岳……杨大人?” 杨荣拱了拱手,“殿下为何在此处,可曾看到一个铜面人?” “铜面人?前日皇爷爷追查的那个高手吗?”朱瞻壑悄声问道。 杨荣点了点头,审视着朱瞻壑,继续说道:“的确是个高手,被陛下围困在观音殿。” “如果说高手的话,那我的确见过。” 第56章 庙里走出来的,是朱瞻壑? 杨荣觉得心里很乱。 汉王世子莫非不是铜面人? 那铜面人莫非还隐藏在暗处,择人而噬? 汉王世子所说的话,到底是否值得信信任? 他想不清楚,也不想弄个清楚,这的环境让他很不舒服。 而且战车盾兵都还在,大内第一高手王安还在,这铜面人即便不是汉王世子,他也逃不出去。 而如果是汉王世子,弄到陛下面前,让陛下亲自验证,才是最好的决定。 “殿下还能走动吗?”杨荣轻声问道。 朱瞻壑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应当没有什么问题,那人不知用什么手段将我给弄晕了,并未伤我,应该能走动。” 杨荣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请殿下与我先出去面见陛下,各种缘由,还请殿下向陛下解释。” 朱瞻壑顿时脑袋一缩,一脸的苦兮兮。 “皇爷爷来了?糟了,能不能不去啊?” 杨荣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朱瞻壑,他实在是无法想象,眼前这样的怂人,会是那叱咤风云,以一敌二,大败朝廷两位高手的铜面人。 朱瞻壑皱眉想了好一会儿,似乎没有解决的办法,只得沮丧的说道:“走吧走吧,去见皇爷爷的。” 杨荣轻轻颔首。 …… 观音殿的门又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远处那扇大门给吸引了。 他们都想要看看铜面人驯服的样子。 朱棣目光微凝,即将知晓结果了。 铜面人,你终究还是要输给朕。 不过逮住这铜面人,也太艰难了些,要不是有模拟器,他还真不一定拿这个铜面人有办法。 杨荣率先出来,让所有人松了口气。 如果杨荣折在里面,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善了,陛下就算将整个观音殿夷为平地,也要杀了这铜面人。 杨采萱也松了口气,她知道那铜面人不像一个坏人,而且对她不错,应当也不会对她父亲出手。 能写出‘晓起望术阡,萱花盈古道。采萱欲忘忧,佩之转纷扰’这样诗词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坏人? 杨荣走出之后,在他的后面,也跟着走出一个人。 不出意外,就是铜面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杨荣身后,想看看那人是怎样的虎背熊腰气宇轩昂,能战胜朝廷的三位高手。 结果来人畏畏缩缩。 当看清朱瞻壑的面容的时候,所有人都伸出袖子,擦了擦眼睛,再往广场上看去。 他们不理解,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 这种纨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莫非这纨绔子就是铜面人? 不对不对,要他真是铜面人,为何会表现的如此畏畏缩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其中怕是有些误会。 朱棣目光微凝,果真是这小子吗? 这小子会不会藏得太深了些?心机如此深重,不像朱家子孙啊。 杨采萱看着朱瞻壑,一颗芳心再度牵扯了一下。 是他? 父亲家教向来严格,她都很少走出杨府,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听说过这个纨绔的大名。 整个应天的花魁,有半数都跟他有牵扯。 这不算如何了不起,了不起的是这些花魁从不收钱。 美姿容,世无双,果然,传言必有道理。 但让她的心被牵扯的,却并不是因为汉王世子,而是汉王世子,竟然就是让他有些动情的铜面人。 杨采萱老早就在观音殿了,她比所有人都清楚,当时的整个观音殿,只有她与他,再没有第三个人。 所以真相是如何的不可想象,但汉王世子就是那个人。 那个仅仅踱步一二,就作出‘采萱’的铜面人。 她回过神时,汉王世子朱瞻壑已经站在朱棣面前,双脚微微颤抖,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杨采萱低头憋笑。 “鳖孙!你不是在王府反省?!你就是这么反省的?” 朱棣看着朱瞻壑都来气,全然不在意对方是不是神秘人。 就算是神秘人,那也是我孙子,朕要收拾你,你就得挨收拾。 还有刘敬那小子,前天的廷杖肯定是故意放水,否则怎么可能才过了两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我是有意让你放水,可你这放的也太多了吧? “回皇爷爷话,孙子听说今天静海寺有盛会,所以前来为父亲母亲祈福。”朱瞻壑战战兢兢的说道。 朱瞻基看着这个堂弟,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意。 不知为何,他就是跟这位堂弟不太对付。 或许是因为父亲跟汉王的天然对立。 又或许是这堂弟可以肆无忌惮的做想做的事,他可以不顾世人的眼光玩花魁,他可以写出脍炙人口的诗词。 而他朱瞻基不行,他得学做一个圣君,他的行事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逾矩,他更没法玩花魁,甚至写不出那种诗来。 久而久之,他对这位堂弟,竟然产生了嫉妒。 所以看到堂弟吃瘪,他很高兴。 朱棣面色冷峻,说道:“当真?” 朱瞻壑说道,“不敢欺瞒皇爷爷,那千手观音像下的功德箱内,都有我为父亲母亲所做的祷词。” 朱棣愣了愣,随即朗声说道:“王安,派人进去寻找观音殿内是否还有人,再把千手观音像下方的功德拿来。” 王安领命而去,少顷,他便再度出现在朱棣身前。 “回禀陛下,观音殿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看过了,并无其他人在观音殿,这是功德箱。”王安双手托举功德箱。 功德箱打开,里面大多都是些铜钱银锭,只有一张纸,在最上方孤零零的飘着。 朱棣打开纸张,上方清清楚楚的写着一行行飘逸的小字,字很好,已经有宗师之相。 朱棣当然知道这是朱瞻壑的字迹,而上面的内容,却不由得让他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莫非,这小子真不是那铜面人? “祈福为何来观音殿,佛教万千佛陀,为何要到观音殿,却又为何选中了千手观音递送祷词?”朱棣继续发问。 朱瞻壑继续答道:“父亲与母亲鼠年相识,母亲生肖为鼠,所以便来拜见千手观音。” 普度禅师诧异的看了朱瞻壑一眼,如此说来,汉王世子找到千手观音,就很合理了。 “生肖为鼠,为何拜千手观音?这其中有何讲究?普度法师,你说。”朱棣看向普度禅师。 普度法师唱了一声佛号之后,说道:“回陛下,根据陀罗尼经云,千手观音菩萨是属鼠人的本命佛,鼠年生人,若能虔诚佩戴或供奉千手观音菩萨之本命佛法像,必使事事顺心,心想事成。” 朱棣听罢,不动声色,但其实内心已经开始自我怀疑。 莫非这小子,当真是来观音殿祈福的? 所以这小子恰巧来观音殿,恰巧遇到了来传递消息神秘人? 这小子跟铜面人的渊源,就是从此刻开始的? 朱棣正不断猜度的时候,朱瞻壑继续说道: “可我刚寻到千手观音像,正准备将这祷词放入功德箱,一个比我岁数稍大的年轻人就突然冒了出来,说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问我是否愿意当他的徒弟。” 第57章 再度逃脱 朱棣顿首沉思。 铜面人想收这小子当徒弟,朱棣认为非常合理。 因为没有任何武林高手,能够拒绝收这小子为徒的诱惑。 你没见那王安都舔着脸夸自个儿多厉害,就是想让这小子拜他为师? 如此看来,这小子的确有可能是因为想给他爹娘祈福,然后恰巧遇上了那铜面人。 或许按照正常的时间线,铜面人就是在这收他为徒? 杨采萱看着朱瞻壑,一直在试图将眼前谎话连篇不着调的汉王世子,跟刚刚在观音殿外广场大战的高手的身影重合起来。 “随后呢,发生了什么?”朱棣继续问道。 “皇爷爷你是知道的,孙儿向来怕苦,所以不想学这种累人的玩意儿,所以才拒绝了王安师傅这种大内第一高手,这人来历不明,实力又怎么可能有王安师傅高?孙儿更是不可能答应的。”朱瞻壑轻声说道。 王安站在一旁,满意地微微颔首,汉王世子这番话,倒是中听。 看样子这汉王世子也不是想象的那么废物嘛,人情世故这方面,还是不错的。 “可谁知道这铜面人非要我拜他为师,孙儿不从,准备把祷词放进功德箱便准备离开,可他却恼怒起来,夺走祷词,然后直接将孙儿给打晕了。” 朱棣转头看向杨采萱,轻声说道:“采萱姑娘,他所说之话,是否为真?” “回陛下,我进入观音殿的时候,就只有铜面人一人在场,并未看到世子殿下。” “臣女只看到那铜面人一人,正拿着此刻陛下手里拿着的东西,坐在千手观音像前方的蒲团上,口中喃喃着这小子还算有点孝心,便将这东西塞进千手观音像前的功德箱。” 杨采萱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一听朱瞻壑说的话,他就知道朱瞻壑在说谎。 她不知为何,竟然鬼使神差说出对汉王世子最有利的说辞。 这不是欺君? 她悄悄看了看朱瞻壑那张近乎完美的面容,某根心弦突然震颤了一下。 朱瞻壑表面战战兢兢,但心里却乐开了花。 没有任何配合,采萱能编出这样精彩的故事援护他? “臣女看那似乎是一封信,而不是香火钱,这才传信让陛下出手,至于世子殿下,倒是并未得见。” 朱棣低头思索。 杨荣的女儿,应当是不会骗自己的。 杨荣是一个正统的儒家君子,最为维护正统,所以他的心,肯定是向着太子和圣孙的。 而这女儿从小不爱花红爱读书,四书五经诸子百家都读了个遍,活脱脱一个女诸生,行事也极为机敏果敢,定然拎得清轻重。 所以他们绝对不会站在朱瞻壑身边,为朱瞻壑说话。 想到这,朱棣就对这说辞信了几分。 而且上次证实了瞻壑这小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武功,有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朱棣很难将这小子跟那铜面人联系在一起。 而且今天这铜面人的面貌已经暴露,跟这小子长的一点都不像。 这世上的确存在改变面貌的方法,但代价非常之大,通常需要人皮制成面具,覆在脸上,然后用东西粘合,才能有用。 而且取下来也非常困难,即便撕下来,因为皮肤憋的太久,的会弄得双脸通红,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 朱棣看了看了看手中的飘逸字迹,心中大致有了答案。 至于那神秘人去哪了,朱棣猜不到,不过从这三天神秘人的玄奇表现看来,有什么诡谲手段脱身,也是很有可能的。 而且就算这小子手段诡谲,让他伪装过了,也无妨。 毕竟是我朱棣的孙子,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想到这,朱棣愈发悠然起来。 “念你是动机是好的,这次就不罚你了,滚回家好好呆着去。” “对了,你皇爷爷给你在新军谋了个把总的差使,等到事情准备的差不多,你就收拾东西去军营。”朱棣说道。 朱瞻壑装出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皇爷爷,孙儿这小胳膊小腿……” 杨采萱头垂的更低了,你还小胳膊小腿?陛下身边的高手,都快被你捶完了。 杨荣夏原吉等人心中暗自摇头,像汉王世子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那铜面人。 “朕意已决,不必多言。”朱棣言简意赅。 朱瞻壑无奈,只得行了一礼,随即离开静海寺。 杨采萱余光看着朱瞻壑的背影,怔怔出神。 朱瞻基余光看着杨采萱,怔怔出神,全然忘了大雄宝殿还有一个孙若微。 朱棣看着广场上的满目疮痍,横亘在广场上龙柏大树,依旧在广场上运气打坐的郑和。 所以今天的行动,到底是失败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广场之上,看着依旧气息萎顿的郑和,柔声说道:“大伴,可好些了?” 郑和强打精神,说道:“内臣失了防备,让贼子脱逃,请陛下降罪。” 朱棣摇了摇头,“那种东西,换做是谁也没法预料,并非大伴的错,反倒是大伴因此蒙难,是朕的过失。” 郑和挣扎着起身,准备行跪拜大礼,口中同时说道:“谢陛下宽恕。” 朱棣急忙拦住了他的动作,柔声宽慰道:“好好将养着,只是原定这个月下西洋,怕是要取消了。” 郑和目光一黯,下西洋这件事,是他一生的事业,因为这件事不能下西洋,比杀了他还难受。 都是怪那铜面人!当时就不该留手,全力攻杀他的。 只是那铜面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手段诡谲,实在是难以对付。 而且他压根儿没法想象,那像木棍这样的玩意儿,威力竟然如此巨大。 “对了大伴,你可知道,这将你炸伤的,是何物?”朱棣目光微凝,这很重要。 郑和回想片刻,轻声说道:“有木炭和硫磺燃烧的的味道,可能是火药。” 朱棣听到这话,当即愣住。 火药? 火药并不稀奇,家家户户每年放的鞭炮,都是火药,连内府诸库里面,都有不少存货。 可是威力弱小的可怜,几乎只能燃烧,连爆炸都艰难,更不可能造成这样的破坏。 “火药不可能有这种威力。”朱棣淡然说道。 “我也不解,可木炭硫磺燃烧的味道,内臣实在是想不到其他了,或许是这铜面人改良了火药,让这玩意儿具备了不凡的威力?” 郑和走南闯北,见识非凡,几乎一瞬间就洞穿了事情的真相。 朱棣瞬间心动起来,如果这样的东西能够运用于军中,那大明的军队,将是如何的强悍? 用于守城,谁又敢蚁附攻城?砲车扔出这玩意儿去,敌人会不会一死一大片? 想到这,朱棣心头一阵火热。 一定要找到神秘人! 好在今天晚上,就可以模拟了。 第58章 世子做诗,脱口即成 静海寺依旧是人声鼎沸。 被封锁的观音殿区域发生的巨响,在寺庙大德高僧的口中,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甚至是佛陀制造的神迹。 所以并没有人惊慌失措,反而愈发虔诚。 “瞻壑,这都让你逃出生天了,你小子牛啊。”柳永从小黑屋里放了出来,便开心的说道。 “柳七先生,你真觉得逃出生天了?”朱瞻壑凝声说道。 柳七愣了愣,难道不是吗?那皇帝老儿不是放你走了? “诚然,种种证据几乎都证明了我不是神秘人,他们也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我是神秘人。” “但真正的神秘人哪去了?总得有个说法吧?莫非人真能凭空消失?”朱瞻壑继续说道。 柳永愣了愣,然后说道:“所以你皇爷爷依旧怀疑你,放你出来,只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 朱瞻壑微微颔首,“现在看起来,是这样,所以最近不要有所行动,以免引起皇爷爷的注意。” “久而久之,皇爷爷可能就忘记这件事了。” 诸葛孔明接过话头,“的确,你如今断王安宝剑,伤了郑和,已经是打了你皇爷爷的脸了,更不能暴露身份,这段时间,就待在府里哪也不去。” 朱瞻壑颔首称是。 皇爷爷实在是太可怕了,要不是他在静海寺也有布置,而且有采萱姑娘配合自己,说不定还真得折在这儿。 “但是在回王府之前,咱们得去找三叔的麻烦。” …… 三宝太监打坐运气了好一阵,才算是暂时恢复了行动能力。 朱棣这才松了一口气,郑和是他最倚重的宦官,下西洋这样的重任,没有郑和主持,压根儿就完不成。 想到这,朱棣不禁心中恼火。 等抓住了那铜面人,一定好好消磨一番他的锐气,以报今日之仇。 “大伴,随朕回宫,我让御医替你疗伤。”朱棣满脸关切的说道。 “多谢陛下关心,内臣并未伤及根本,只需休养一些时日,就无碍了。” “静海寺佛门清净地,正适合休养,就不麻烦陛下了。”郑和满脸虚弱的说道。 朱棣不再强求,轻声抚慰了几句,随后转头看向朱瞻基。 朱瞻基今天的表现,让他有些失望。 他的目光无时无刻都在那杨荣女儿的身上,甚至连该他表现的时候,他的目光依旧放在她身上。 被女人束缚,能成什么大事?! 还是太年轻了啊。 他没来由想起了朱瞻壑,这小子到底……是不是那神秘人? 如果是的话,从能力上来讲,怕是比瞻基更适合当…… 朱棣摇了摇头,心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圣孙虽然有瑕疵,但却并非庸主。 朱瞻基被看的有些发毛,莫非自个儿最近犯了什么错? 正当他仔细回想有没有犯错的时候,朱棣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朱瞻基有些懵,这啥意思? 但是他并没有如何在意,继续转头看向杨采萱,笑着说道。 “姑娘今日之举,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实乃女中诸葛!” 皇爷爷不在,这里他最大。 杨采萱腼腆一笑,谦虚的说道:“世子谬赞。” 这一幕,让朱瞻基有些痴了。 当真是眉眼如画,这腼腆一笑的样子,让他骨头都酥了。 “敢问姑娘芳名?”朱瞻基轻声问道,搭配那张帅气无比的脸,敢问那个少女不春心萌动? 杨采萱眉头皱了皱,这圣孙也太唐突了些。 “小女子名为杨采萱。” “采萱,好名字。”朱瞻基抚掌轻叹。 杨采萱嘴角抽了抽,怎么跟世子的话语一模一样?可你也本事学他一般做诗出来啊。 朱瞻基叹了一声,此情此景,不应该吟诗一首? 于是他搜肠刮肚,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阙诗。 “池塘采萱归,微风轻避回,心有鸿鹄志,一心为家飞。” 朱瞻基摇头晃脑的说了出来。 杨荣夏原吉都是当代大儒,一首诗词作出,他们就知道到底有几分水准。 圣孙这首诗,怎么说呢,只能说普通,韵脚,意境,辞藻,都只能称得上普通二字。 不过瞬间成诗,能够这个水平,也算是非常不错了。 而且圣孙也才十七八岁的年纪,能有这份造诣,更是难能可贵。 “殿下出口成篇,当真了不起。”夏原吉抚须赞道。 杨荣也是矜持的颔首。 朱瞻基也是发出极为爽朗的笑声,显然也是极为满意。 “二位老师谬赞,这诗意境稍显不足,平仄也不太妥当……” 朱瞻基表面自谦,但是那嘴角的笑意,是怎么都藏不住,显然是对他的诗词非常满意。 自古以来,即便是那些诗仙词圣,一生佳作无数,但还不是同样经历过为求一字而彻夜难眠的窘迫? 像他这种出口成诗的,能有几人? 像采萱姑娘这种女诸生,对他这种能出口成诗的大才子,怕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朱瞻基转头看向杨采萱,想在她的眼中,看出一些别样的情绪。 类似崇拜,类似敬仰。 可他失望了,采萱姑娘一直皱着眉,显然是并不太如何满意。 “殿下,我这有一首诗,也是写采萱的,请世子品鉴。”杨采萱不卑不亢的说道。 杨荣眉头微微皱起,女儿怎么能这样跟圣孙说话? 圣孙明显是对你有意,这是你的荣幸,以杨家的荣宠,将来一个贵妃,岂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朱瞻基笑容变得有些僵硬,“采萱姑娘请讲。” 杨采萱微微启唇,轻声念道。 “晓起望术阡,萱花盈古道。采萱欲忘忧,佩之转纷扰。” 杨荣夏原吉连连点头,这首诗实属上佳,要是是他们所作,仅凭此诗,也能青史留名了。 杨荣更是与有荣焉,可惜采萱是女儿身,不然定能扬名科场。 朱瞻基面色变得有些阴沉。 即便是没读过书的人来看,这一首诗,比他的那一首,好了不知多少,无论从任何方面,都是如此! “不错,这首采萱的意境,平仄韵脚都非常巧妙,这诗,是采萱姑娘精心雕琢所作?” “若是如此,那不得不说,采萱姑娘既有易安居士之才,何止女诸生?实则女博士。” 朱瞻基赞叹道,完全展现出了自己的风度。 杨采萱摇了摇头。 朱瞻基轻声问道:“非采萱所作?” 杨采萱再度摇了摇头,脑海中浮现出那坐在蒲团上的身影,这身影很快消失,慢慢变成了汉王世子的模样。 杨采萱嘴角扬起,朗声说道:“非采萱所作,而是汉王世子所作。” “而且和圣孙一样,也是脱口即成。” 第59章 模拟!朱高煦 朱瞻基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又是朱瞻壑! 这个废物堂弟,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长得比我好看就算了,有那么多的花魁还不够?为什么还要跟他争采萱? 杨采萱刚刚说的话,眼中对那位堂弟的欣赏之意,已经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而且他凭什么可以写出这种出彩的诗来? 比他写出来的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几近云泥之别! 杨荣与夏原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惊异。 都说汉王世子文采斐然,擅长作诗,尤其擅作艳情诗。 现在看来,坊间传闻不假。 而且这汉王世子不仅能作艳情诗,其他诗词,也是极有水准。 就这首采萱,他们虽称大儒,但究其一生能得这样一首,便算不错了。 “对了殿下,孙嫔正在大雄宝殿等您,要不现在过去?”夏原吉不愧为官场常青树,经验极为老道,一看场面有些不对劲,急忙开始转移话题。 杨荣站在一旁,有些无奈的看着女儿。 唉,如此言语,这不是打圣孙的脸吗? 这从今往后,圣孙心中对杨家,怕都是有根刺了,与我杨家,必定会起隔阂。 如今你爹爹正得圣眷,圣孙出于利益考虑,或许不会显露出来。 将来陛下龙御归天,太子继位,这根刺,怕是就会演变成杨家的灾难了。 除非采萱愿意当贵妃。 可采萱如此说辞,明显是对汉王世子更有好感。 采萱性子又倔,让他当圣孙的妃嫔,怕是不会愿意。 可汉王如今摆明了没有机会,而且谋位之心不死,早晚会出祸事的,要是采萱嫁给汉王世子,早晚会牵连整个杨家。 唉,早知道就不让她抛头露面了,竟然闯出这样的祸事。 现如今,怕只有将采萱嫁于圣孙做妃嫔,才能平息圣孙的怒火了。 “嗯,走吧。”朱瞻基面色依旧有些难看,轻声说道。 此刻,他已经不再想什么用诗词用才华,吸引杨采萱的注意。 他作为圣孙,偶尔动用权势,威逼一番,很合理吧? 相信杨荣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至于那便宜堂弟朱瞻壑……朱瞻基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杀意。 如今汉王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又有三叔跳出来跟父亲打擂台,倒是不好动这堂弟。 他看了看杨采萱。 杨采萱对朱瞻壑如此欣赏,而以那废物堂弟色中恶鬼的性子,要是放任不管,两人必定会勾搭在一起。 朱瞻基嘴角一勾,既然如此,那就先抢下杨采萱,以报今日之仇。 明日便请皇上赐婚!后日便下聘! …… 赵王爷朱高燧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 不久前御林军的亲信传来消息,陛下亲率御林军,于静海寺围剿铜面人。 除了上千御林军甲士之外,还有大内第一高手王安,以及大内真正的第一高手,郑和。 朱高燧不禁在想,这怕得是神仙,才有可能逃脱吧。 他有些懊恼,要不是他仓促传信,这铜面人就不会陷入这样的窘境了。 还有老爹,手段也实在是太厉害了些。 当日在皇宫,就是故意将话说给咱听,然后故意善待碧血蛟龙孙不二,让咱失了警惕。 后面还故意出题考校我,使我被逼无奈,只得献策,然后老爹在那守株待兔。 论阴谋诡计,谁都比不过老爹啊。 唉,如今铜面人被擒,他就如同失了一臂,这练兵之事,能不能干好都是问题。 哎,老爹误我。 想到这,他就有些郁闷,直接将身前的酒一饮而尽。 娘的喝多了,竟然出现幻觉了。 他看到石桌前面,竟然站着一个铜面人! 他苦笑一声,铜面人此刻怕是已经手脚被缚,送到宫里去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幻觉,都是幻觉。 他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 真尼玛是铜面人! 他赶忙站起身,歪歪扭扭的走上前,恭敬的说道,“先……” 生字还没出口,朱瞻壑当即一拳锤来,随即狠狠的说道:“狗日的三叔!害我差点被擒,竟还喝酒庆祝!” …… 朱棣回宫之后,已经是日落时分。 照例吃了四菜一汤之后,他靠在软塌上,一边等模拟器的冷却刷新,一边复盘今日的行动。 不得不说,这神秘人暴露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恐怖。 非凡的学识,强大的军事才能,到如今,还展现出了强大的个人武力。 甚至还掌握了一种破坏力极为恐怖的武器。 这种人,不能掌握在手中,就得除之而后快! 朱瞻壑那小子,到底是不是那神秘人?朱棣心中一直有这个疑惑。 按道理当日鼓楼大街之事后,这小子基本上就已经洗清了嫌疑。 没有武功,字迹完全不同…… 但是今天的事情,同样蹊跷的很,神秘人消失在观音殿,然后这小子就出来了,不得不让人怀疑。 哪怕有许多证据证明这小子不是铜面人,但这一点,始终无法解释。 人总不能凭空消失吧? 朱棣摇了摇头,要是这次模拟可以模拟朱高煦或者朱瞻壑本身,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老大、圣孙、老三都模拟过了,这两父子,应该要出现才合适吧? 夜幕终于降临,戊时,模拟器终于冷却完毕。 他躺在床上,准备开始模拟。 【当前可模拟对象:】 【模拟目标一:皇太孙朱瞻基】 【模拟目标二:皇二子朱高煦】 【模拟目标三:皇三子朱高燧】 朱棣面色大喜,终于可以模拟老二了! 第60章 勉之!世子多疾 朱棣内心狂喜! 前几次模拟的时候,这神秘人,都是在帮助朱高煦。 即便是第三次模拟老三的时候,这神秘人一直在帮助老三,但是等到老三想要对朱瞻壑这小子动手的时候,神秘人就立刻倒戈了。 所以模拟老二,一定能找到真正的线索。 看样子今天晚上,就能知道这神秘人,到底是谁了! 也可以知道那发出恐怖威能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洪武十三年,你出生了,哭声极大,眉眼之间像极了你父亲,他非常高兴。】 朱棣静静看着眼前模拟器上的内容,跟老大生下来的羸弱不同,哭声大,证明孩子健康,有可能长得强壮。 所以在老二出生的时候,他就格外喜欢。 【洪武十八年,你五岁了,你的确非常聪明,但性情凶悍,而你大哥身体肥胖,性情柔弱,所以时常不把大自个儿两岁的大哥放在眼里,经常欺负他,但他只是处处避让,不与你相争。】 【洪武二十五年,你十二岁了,太祖皇帝朱元璋召集诸藩王之子进京学习,你也在此列,可你并不喜欢所谓的经史子集,所以无心学习,每天只知带着晋王世子朱济熺、周王世子朱有燉吃喝玩乐,轻佻无形,甚至在太祖皇帝面前也不知收敛,惹得太祖皇帝不喜。】 【而你的大哥朱高炽,却因为表现的极为儒雅,仁德,而受到太祖皇帝的喜爱。】 朱棣不禁摇了摇头,当时他远在北平,只是听说了这些零散的事情,他只当是朝臣攻讦,所以并未在意。 而且轻佻无形,他朱棣年轻的时候同样轻佻无形,所以他并不觉得,这算什么大过错。 【洪武二十八年,你十五岁了,你大哥朱高炽因为表现极为优异,得了太祖皇帝‘君人之识’的评价,直接明旨封朱高炽为燕王世子,同时又将你封为高阳郡王。】 朱棣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感慨。 立为世子,那将来就是要继承燕王的爵位,一个燕王和高阳郡王,地位相差,如同云泥。 老二自己不争气啊,要是表现的更好些,说不定这燕王世子的位置,还有机会争一争。 【洪武三十一年,你十八岁,也就是这一年,太祖皇帝驾崩,建文帝朱允炆继位,你们三兄弟在父亲的指示下,回朝奔丧,希望通过这样的举动,表示自己没有不臣之心。】 【建文帝刚登基一月,便向叔叔们举起屠刀,时任兵部尚书齐泰建议趁机留下燕王朱棣的三个儿子,以此作为要挟,可建文帝优柔寡断,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朱棣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侄子朱允炆自继位开始,就大肆削藩,从周王朱橚开始,再到齐王朱榑,再到代王朱桂,这些父皇的儿子,朱棣的弟弟们,一个个都被撸掉。 最可惜的,是朱棣最疼爱的弟弟,朱柏。 朱柏能文能武,喜好诗书,整日寄情于山水之间,活的恣意洒脱,从来没有想过要争皇帝之位。 可就因为朱柏能文能武,被朱允炆那小子视作威胁,当朝廷兵马包围了湘王府邸之后,朱柏觉得这是奇耻大辱,于是燃起火堆,穿戴冕服,骑白马持弓箭冲入火中,自焚而死。 而正是朱柏的死,让朱允炆背上了杀叔的罪名,朝中一片哗然,正因如此,才给了其他藩王一些喘息的时间。 当时要是朱允炆真选择囚禁他的三个儿子,他朱棣,怕真没胆量选择造反。 不得不说,朱允炆,自己的这位好侄儿,的确愚蠢。 【可谁知这个时候,你的亲舅舅,你母亲的亲哥哥徐辉祖站了出来,说燕王的几个儿子中,朱高煦最像燕王,极为勇武,天生反骨,应当趁此机会除掉,否则必将成为心腹大患!】 朱棣笑了笑,老二的军事实力,的确是没得说,后来数次救他于危难之中,也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至于天生反骨……他的几个儿子,似乎都天生反骨? 老三这平日看着没什么主见,还不是一朝得势,就想当皇帝?一百五十斤的身体,有一百四十九斤反骨。 【你暗中得到消息,偷走了亲舅舅最喜爱的宝马,悄然渡过长江,回到北平,刚回北平,你就劝说父皇造反,说:建文帝绝无善罢甘休的可能,爹!要不反了吧?】 朱棣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见到三个儿子平安的回来,他非常高兴,声泪俱下的说道:“咱们父子能够重逢,那是上天垂怜。” 而且,他也明白,当时留给他的,只有两条路。 天子之路。 死路! 老二劝他造反、道衍先生劝他造反,皇后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也紧紧的捏着他的手,给他勇气。 随后他看了看尚在襁褓的孙儿,下定决心—— 奉天靖难,造反! 【建文元年,你父亲奉天靖难!你因为骁勇善战,被父亲带在身边,你非常高兴,你不怕造反,你喜欢纵横战场,你喜欢战场的那种肃杀之气。】 朱棣不禁感慨,这孩子,还真像自个儿。 他们父子二人,都对战场情有独钟,漫天黄土,白草黄沙,才是他们生命的最终归宿。 【建文二年,东昌之战,你父亲手下大将张玉战死,你父亲也陷于危难之中,关键时刻,你率兵赶来,才算化解了这次危机,也让你父亲对你刮目相看。】 朱棣当然记得这件事,张玉是他最为倚仗的大将,那次张玉身亡,让他极为心痛,甚至回北平之后,还对他一直尊重的道衍和尚发了一通脾气。 所以他对张玉的儿子,也就是在交址平叛的张辅也极为倚重,甚至已经发明旨,从交址召回张辅,当那支新建骑兵的统帅。 而老二,的确是让他刮目相看,看着他那张跟自个儿差不多的脸,差不多的性格,更是愈发喜欢。 他现在应该还在前往云南的路上,山高水穷,怕是走的艰难。 苦了这孩子了。 【建文四年,浦子口之战,盛庸率领大军,与你父亲决战,你父亲的军队因为长期征战,已经成为强弩之末,将士们身心俱疲,若再继续战下去,可能会全军崩溃,到时候一切努力,都将成为虚妄。】 【而就在这时,你率军前来助战,使得局势瞬间逆转!你父亲朱棣拍着你的肩膀,笑着说道:勉之,世子多疾。】 【你感觉灵魂都在战栗,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父亲这句话了!我朱高煦,果然是天命之子!】 第61章 大哥,你儿子没我儿子聪明 朱棣再度回想当日的场景。 盛庸不愧为名将,率军顽强抵抗他的进攻,而他朱棣的军队,也在不断僵持之中,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当时将士们都不愿意再继续打下去,渴望回去修整一番再战。 而兵无战意,如何能够打胜仗? 所以,即便自己的心始终都极为坚定,在那时,也开始动摇起来。 到底要不要撤军? 打下去,可能会全军崩溃,而撤退,同样是功亏一篑! 而建文帝那边,从此便高枕无忧,无数勤王大军,就会浩浩汤汤的袭来,将他朱棣彻底淹没。 好在当时老二来了,他不用再做这种艰难的抉择,而老二的到来,改变了他的命运,所以他非常高兴,就说出了那句话。 实话实讲,在那一瞬间,他的确是想将老二当成自己的接班人。 只是世事变迁,到如今,老二竟然只得了个徙封云南的命运。 【你非常兴奋,认为堂皇大道就在眼前,所以你拼命攻打盛庸,在你不惧生死,状若疯魔的威势之下,你大败盛庸,一举度过长江,到达了京城。】 【这一战,你让所有将士看到了你的勇武,看到了你非凡的军事才能!你在军中的威望上升到一个极高的层次。你站在京城下,看着高耸的城墙,心中万分激动,只要攻破这座城,在未来,你就会成为天下的主宰。】 朱棣忽然陷入沉默。 当初情绪激昂时随口说的一句话,却不曾想老二竟然当真了,并奉为圭臬,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 【建文四年,你父亲朱棣靖难功成,登基称帝,你自诩功高,行事更加有恃无恐。】 【永乐二年,你父亲朱棣征求朝臣的意见,到底应该立谁为太子比较合适?靖难派的武将们,都是清一色的支持你当太子。】 【而文臣那边,答案也非常统一,劝立世子为太子,还说什么废长而立幼,国将大乱,听到这说辞,你不禁心中冷笑,这些文臣们,不过是看大哥软弱可欺,极易掌控,才支持大哥当太子,父皇应该能看出来,并做出正确的选择。】 朱棣轻轻颔首,不得不说,老二看问题还算透彻,在这些文官的眼里,圣天子当垂拱而治,乖乖的在宝座上当泥塑菩萨才好。 归根结底,就是与皇帝争权。 而老二身体好,势力强大,眼瞅着就是朱棣第二了,这些文官当然接受不了。 当然,儒家的正统思想,也的确让他们无法接受废长而立幼。 可即便是朱棣,他就真的能随随便便改变太子人选吗?而且老二是儿子,老大就不是了吗? 所以当时他极为苦恼,不知道应该立谁为太子才好。 【永乐二年四月,内侍传来消息,朱棣召见解缙谈话,问应当立谁为太子,解缙说世子仁厚,当立为太子。你父皇并未答话,后来解缙再拜道:好圣孙。】 【据内侍所说,当时你父皇笑得非常开心。】 朱棣想起当时那场几乎决定太子之位归属的谈话。 解缙是个喜欢投机的人,他的动机,朱棣看的明明白白。 但是解缙说的话,他却不能不认真思考。 圣孙当时的确很小,但极为聪慧,做事思路清晰,谈吐已经极为不凡。 而反观老二的那个儿子,就要愚鲁的多,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突出的地方,每日要么是沉默,要么就是自说自话。 所以如果选择世子当太子,几乎可以保证他朱棣死后,有两代不错的皇帝。 大明朝的国祚,能再往后昌盛五十年! 这,才是那好圣孙,真正打动他的地方。 【你有些生气,为什么大哥生出的儿子如此聪慧,自己生出的儿子,却平庸到如此地步?要是我的儿子也如此聪慧,那太子之位,不是手到擒来?】 【你回到后院,找到自己那不成器的长子,他那时正在看着天空怔怔入神,似乎是在仰观宇宙之大,洞悉世间真理一般,你觉得可笑,抄起一旁的竹条,就朝着他走了过去。】 【你将竹条不停的抽在他的身上,以此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懑,一边抽一边怒骂:你要是聪明些,太子之位不就稳了吗!?】 【但即使抽的再重,这个四岁不到的孩子,从头至尾都没有哼一声,更没有低声讨饶,反而面色平静。】 朱棣的情绪产生剧烈波动。 这是他这次模拟老二的人生,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波动。 这孩子,了不得。 一个四岁不到的孩子,即便是再聪明早慧,或许能学会趋利避害,但绝对不会有极强的意志力。 换做瞻基三四岁的时候,或许会逃,或许会跪地求饶,但绝对不会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这样的孩子,要么是傻子,要么是妖孽。 但朱瞻壑这小子,如今接触下来,鬼灵精怪的,绝对不可能是傻子。 他是妖孽。 说实话,仅从这一点,朱棣都觉得朱瞻壑这小子是铜面人的可能,起码增加一成。 【你也诧异不已,你虽然疼爱这第一个孩子,但孩子还小,你并未在他身上关注太多,这还是你第一次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这样了不起的特质。】 【竹条抽打越来越无力,到最后,你自个儿都觉得无趣,干脆甩了竹条,静默不言。】 【而你这个四岁不到的儿子,见你打完之后,只是轻声说了一句话,这句话,你打算藏在心底一辈子。】 【当时朱瞻壑看着你,轻声说道:父亲,莫非你觉得孩儿聪慧些,你就可以当太子了吗?】 朱棣惊的嘴都快合不拢了,这……是一个四岁不到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妖孽,绝对是妖孽! 朱瞻壑这小子,一直都在被人低估! 这小子是神秘人的可能,起码再加一成。 【听到这话,你愣了很久,随即心中狂喜,大哥的那儿子聪慧,能有我这儿子聪慧?你能跟我比!?】 【自此以后,你再也不打这个如同妖孽一般的儿子,除非忍不住。】 【正当你以为事情到此结束的时候,你儿子的一句话,让你两耳皆鸣。】 第62章 你暴露了!朱瞻壑 朱棣凝神看着眼前的画面,他也很想知道,朱瞻壑这小子到底说了什么话,让老二两耳嗡嗡。 到底是怎样的虎狼之词? 【你看着儿子朱瞻壑那如同瓷瓶一般的脸庞,只见他肉嘟嘟的嘴唇微微张开,轻声说道:“父亲,要不算了?”】 【你听到这句话,看的那张极为稚嫩的脸,有一种极强的滑稽感,那是你从来没有想象过的场景,你决定将今晚的对话完完全全埋在心里。】 朱棣心神震荡,皇朝局势,涉及颇深,其中的弯弯绕绕,又哪里会是一个四岁孩子所能理解的? 可朱瞻壑偏偏就明白了。 还劝说老二,放弃这太子之位。 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觉醒前世宿慧,生而知之? 这小子,果然不简单,就凭这表现,圣孙怕是给他提鞋都不配! 【你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没有说什么,缓缓走进了房里,他哪里能算了?即便是他不想当太子,那些勋贵,那些投机者,都会想办法推着他去争这个位置,已经是不得不为的局面了。】 【永乐二年四月末,朱高炽被立为太子,你被封为汉王,封地云南,你想起父皇当年说的那句话,心中顿生愤恨,既然父亲不愿兑现承诺,那就自己去争取!】 【你找到父亲,向他哭诉,自己明明并没有犯什么错,为什么要驱逐到万里之外?你父亲想起往事,也是鼻头酸楚,觉得这样对你,的确太不公平了,准许了你留在京城的请求。】 【大明王朝刚经历战乱不久,武官的地位还很高,而这些人,却对你极为服膺,你的势力极为庞大,你苦心孤诣的经营自己的势力,太子党对你的存在极为恐惧。】 朱棣摇头苦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当时情绪激动时说的一句毫无根据的话,竟然在老二心中留下了一根刺。 其实,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儿子,也是真的想让老二做太子。 可是祖宗成法在那,满朝文臣的主力在那,老大仁德,瞻基聪慧,无故废长,如何跟天下人交代? 所以立老大为太子,这是大势所趋。 他朱棣挡不住,虽说,当初奉天靖难,叔叔造侄子的反,这也本就不合礼法。 可他朱棣要脸! 他不能让后世对自己的评价,只有‘得位不正’四字。 所以他修永乐大典,连年征战,将那瓦剌鞑靼打的元气大伤,目的就是为了在那青史册上,能多些功劳。 而并非,全部都是过失。 所以,在立太子之位上,他也只能顺应大势。 当然,他也并没有完全认定老大就是自己的接班人,所以他才答应了老二待在京城的请求,就是想继续观察这二人,到底谁更适合大位。 【你不停的送礼笼络人心,培植耳目,长年累月的在你父皇耳边吹风,这一切,很快见到成效。】 【永乐十二年,你父皇北巡归来,太子迎驾来迟,你父皇大怒,将太子党的核心人物黄淮、蹇义、杨溥等人下狱,太子党人几乎被一网打尽。】 朱棣回想起当日的场景。 他戎马一生,向来痛恨繁文缛节,所以太子迎驾来迟这种小事,按理讲是不应该在意的。 他当时之所以如此愤怒,就是因为在许多人不停吹耳旁风的情况下,也渐渐认为太子有不臣之心,那些潜邸官员,都巴不得他早点死去,所以他有意收拾老大的党羽。 所谓迎驾事件,不过是一件导火索罢了。 【得知这几人下狱,你非常高兴,高兴的走到儿子朱瞻壑面前,说等我当了皇帝,你就是太子!】 【你儿子朱瞻壑并没有多兴奋,他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你觉得无趣,便离开了。】 朱棣再度心惊,这小子看事情,比他这个老爹透彻啊! 【你变得愈发骄狂,还时常以李世民自比,说什么‘我英武,岂不类秦王李世民乎?’之类的话语,因此你父皇渐渐对你感到失望。】 【而太子一脉,因为杨士奇极力劝谏,太子终于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次劫难,父皇与大哥重归于好,你非常失望。】 【永乐十三年,太子党开始反击,你父皇将你的封地改到青州,但你依旧不愿意前往,因为你知道,一旦离开京城,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以正常途径,成为皇帝了。】 【你再度跪倒在你父皇面前,声泪俱下的说我有何错?为什么要将我贬到这样的贫瘠之地?】 【你父皇再度答应了,这让你非常兴奋,可你不知道的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你父皇就已经对你心生警惕,认为你夺嫡之心不死。】 事情并不久远,就在去年,所以朱棣记得非常清楚。 当时他已经下定决心,就老大了,不改了。 但是老二声泪俱下的样子也非常凄惨,他需要时间来判断,老二到底是真想留在京城尽孝,还是夺嫡之心不死。 所以他暂时答应了老二留在京城的请求。 【永乐十四年末,陛下北巡归来,你所做的不法事被揭发,群臣请命让你就藩山东乐安,但因为你儿子朱瞻壑的一系列操作,你去了云南。】 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就在十来天前,朱棣印象深刻的不得了。 当时这小子人模狗样的,奏对谈吐还极为得体,一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说辞,差点都让朱棣再度将老二留在京城了。 可谁知这孙子直接一套组合拳,把他爹赶到云南这样的烟瘴之地去了。 当时他还在想,这小子真够狠的。 【你当时正在京郊马场捕猎,以出色的箭法猎得一头野猪,属下徐岩前来汇报,告诉你因为汉王世子在朝堂上一番操作,你得去云南了,你很愤怒,一拳打翻野猪,在三山街,堵到了那逆子。】 【你极为愤怒,施展各种手段,想要给这个逆子一个深刻而又惨痛的教训,可都被你这逆子从容化解,你的脚背、膝盖都被打的红肿,而你的儿子朱瞻壑,屁事没有。】 【这时候你才明白,眼前的儿子,是一个武功极高的高手,比自己要强得多!原本你还以为世子长大之后,再也没有四岁时候的灵气,已经泯然众人矣,但现在看来,这小子只是在藏拙!】 朱棣陡然一惊。 老二年富力强,力量极大,几能举鼎,可即便是这样的武力,在他儿子面前发挥不出一丝一毫的作用。 所以朱瞻壑这小子,武功有多高,简直是难以想象! 鼓楼大街那个晚上,他被骗了,王安也被骗了! 他以某种莫名的手段,隐藏了自己的内力! 第63章 能哄女人,就是本事 朱棣突然想起碧血蛟龙孙不二。 据锦衣卫指挥使刘敬所言,这碧海蛟龙孙不二,曾经跟他在梅妍楼二楼露台打了一场,势均力敌,说不上谁胜谁败。 而后来将朱瞻壑这小子和老三打发走之后,他就让大内第一高手王安探查这碧血蛟龙,武功到底如何,可没曾想王安真气入体,直接就让这人死了。 但同时也得出了结论,这碧血蛟龙孙不二,真正水平,不过二流或者三流的高手。 而且不久之前得到过一股极为精纯的内力。 所以答案非常简单,当时朱瞻壑这小子遇到了碧血蛟龙孙不二,将内力度给了他,然后诓骗碧血蛟龙,这股内力不及时用处,就会死。 所以碧血蛟龙孙不二,在梅妍楼的露台上,跟刘敬打了这一架,消耗掉了这些内力。 而朱瞻壑这小子内力丧失,再凭借某种手段遮掩练功痕迹,躲过了王安的探查。 如此,便洗清了这小子是神秘人的嫌疑。 王安只能看出这小子任督二脉自通,以为是练武奇才,可谁曾想这小子本身就是一个极强的高手! 倘若这般…… 王安想收朱瞻壑这小子为徒,也难怪这小子会不愿意了。 因为王安压根儿不配啊! 年不过二十,便有如此雄浑的内力,且在静海寺,还以一敌二,一戟削断王安的宝剑,甚至将郑和都打的负伤! 这小子,藏的深啊…… 还有那孙不二的死,肯定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朱棣再想起静海寺一行,更觉得朱瞻壑这小子的心思城府颇深,而且极有胆识! 试问,在那等境地之下,谁敢如此胆大,径直撤去伪装,以真身见人? 又有谁,敢在皇帝面前,如此临危不乱,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些假话,蒙骗众人? 而且在场的人,都没有觉得任何不对,他们都认为像汉王世子这样的纨绔,绝对不可能是铜面人。 所有人,包括我这位皇爷爷,都是被他整个拿捏住了啊。 果真妖孽! 不得不说,朱棣不愧是历史上少有的皇帝,仅仅是凭借一个点,几乎就还原了整个事情的真相。 而这时,模拟器再度跳动。 【世子朱瞻壑看出了你的窘迫,他将你背起,但你心中一点都不服气,决定用军中绞杀之法对付他,但被他识破,他告诉你,留在京中争位,只有死路一条!】 朱棣突然觉得那些靖难勋贵们,非常好笑。 以锦衣卫的情报能力,朱棣很容易就探查到,以成国公朱勇为首的勋贵们,曾经到过汉王府,请汉王世子出面求情,让汉王留在京城。 这不就是瞌睡遇到枕头了? 这小子怕是正愁不知道怎么干涉局面,这下好了,勋贵们直接将他请到中枢,一阵操作,将老父亲坑到云南。 这小子,算计很深啊。 说不定就藩云南,也是在这小子的计划中。 不对!是一定在这小子的计划之中! 【你无可奈何,这时候,你儿子问你,他的肩膀,宽否?】 【你这才注意到,儿子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变化,不对,他一直都了不起,只是最近,他才将他锋芒的一面展现出来。】 【勇敢、坚毅、强大。你想起今天在三山街时,朱瞻壑展现的恐怖武力,你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儿子的羽翼已丰,或许有些事情,是真的可以交给年轻人来做了。】 【当晚,你决定写一封谢恩折,而朱瞻壑毛遂自荐,说要写着一封谢恩折,你并未拒绝。】 几件事情在朱棣的脑海当中相互串联,神秘人的身影,也渐渐与朱瞻壑的身影重合,好似只手拨乌云,朗朗晴天! 朱棣哈哈一笑。 果然,果然啊! 真是奇才啊,那奏折内容极为出彩!而且字写的太漂亮,即便是不能与书圣的兰亭集序相比,至少也是天下第一档的书法作品。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是这小子掌握两种几乎完全不同,甚至是完全相悖的字迹,且都是登峰造极的水平。 谢恩折、朱勇递上来的奏折,都是极为方正,一板一眼的楷体,类似杨士奇杨荣等人极为推崇的馆阁体,但却比馆阁体更加好看。 但这小子平时的字迹,却又是轻灵飘逸,笔走龙蛇倾泻而下的畅快淋漓之感! 朱棣当时不理解一个人为什么会同时拥有两种完全不同的,却都登峰造极的书法形式。 他现在也不理解,但是他信,这小子就是邪门儿,这小子就是个妖孽! 【谢恩折写的很好,你父皇看了之后,感慨当年经历的那些事情,声泪俱下,当日晚,你父皇为你设宴践行,赏赐了你高于藩王仪制数倍的赏赐,你大哥觉得不妥,被你父皇训斥少容人之量。】 【你当时就在感慨,世子仅凭一封谢恩折,就做到了这么多的事情,当真比你强多了,武力也如此超绝,肩膀确实宽,那就以他所言,去云南吧。】 【你第二日就出发前往云南,在路上,你听闻了很多大事,鼓楼大街之战、静海寺之战,而且据情报上所言,这两次事情,都有世子的身影,你不禁暗中揣测,这陛下要寻找的铜面人,多半就是瞻壑这小子了。】 朱棣心神晃晃,他心情大好。 同时,他也不断感慨,朱瞻壑这小子是真的厉害,即便自己已经是在全知全能的状态下布局,但两次布局,都被这小子给躲过去了。 超凡脱俗的个人武力,缜密的思维,让他在鼓楼大街逃脱。 而静海寺这一次,除了展现出强大的个人武力之外,那口削铁如泥的大戟,也给了朱棣极深的印象。 而最让他印象深刻的,还是那爆发出恐怖威能,连郑和都被炸伤的玩意儿。 这小子,到底有多少底牌? 而且杨采萱这姑娘,似乎也被这小子给策反了,帮着这小子欺君? 这又算不算本事? 朱棣想起朱瞻壑那张几近完美的脸,有些得意,这归根结底还是他这爷爷底子好,不然他会这么好看? 能哄女人,就是本事! 这小子还没成婚,这采萱,似乎是个不错的人选? 第64章 模拟结束!朱高煦悲壮的一生 【永乐十五年正月下旬,你到达云南,汉王府邸已经修缮完毕,你看着眼前高山河流,心反而渐渐平静下来。】 【你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也还不错?你不必跟任何人虚以委蛇,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可以不再管顾京城的那些尔虞我诈,那个位置,并不是想象的那样美好。】 朱棣脸上露出笑容,莫非就藩云南这一个决定,让老二放弃了争夺皇位的想法? 如果是这样,瞻壑这小子,总不会还有什么造反的心思吧? 而此刻,朱棣的内心深处,却又突然产生一种奇妙的想法。 若是能晚些做决定,让老二留在京城,然后让他当太子,让朱瞻壑那小子当圣孙,他老朱家,能不能旺三代? 这小子的武力、军事、文采都是俱佳,也不知治国手段会是如何。 不过,凭借已经表现出来的能力,已经让朱棣相信,如果这小子当皇帝,好生引导,或许,也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若是如此,自己就得顶着压力,废长立幼,先扶老二做皇帝。 这又是个不确定的因素。 老二这厮,以他的水平,若荣登大宝,还不知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大明朝历经太祖皇帝开国,靖难之役,早就该有位守成之君,带领大明休养生息。 老二?很显然,他并不是好的人选。 即便有朱瞻壑为其兜底,凭他的性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唉,罢了,老二已经去了云南,老大、还有圣孙倒也不差,没必要再生这些心思。 【但你依旧想做皇帝,所以你开始励精图治,但是很快,你就发现有不少锦衣卫在暗中监控你的一举一动,让你的动作严重受挫,你不理解,为什么都到了云南这样的鬼地方了,你父皇还要如此严密的监视你?】 朱棣嘴角抽了抽。 果然,方才自己就不该想那么多! 你这厮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大局已定,竟然还想当皇帝?! 我朱棣的儿子,为什么个个都有反骨? 至于为什么监视你,你那儿子如此厉害,不监视你监视谁? 就是要限制你的行动! 不仅如此,朕还要加强对云南周边的控制,让你即便想造反,也会觉得力不从心! 【你儿子似乎对云南的情况极为了解,坐京城王府,千里点江山,你渐渐掌握了云南的局势,那些策略一个比一个好用,即便是武侯在世,可能也就这样了,你越发觉得儿子的肩膀宽厚,有大本领,更是事事听从。】 【永乐十八年冬十月,你听到消息,朝廷派大军进驻大同,老三朱高燧、英国公张辅率军出河套,犁庭扫穴,世子朱瞻壑在军中担任游击将军。】 【可朱高燧是个废物,不听英国公和汉王世子朱瞻壑的劝阻,执意冒险进军,表现的非常狂妄,结果在贺兰山北边的阿拉善盟,遇到了好整以暇、等待多时的大批蒙古骑兵。】 【军队急行百里,早已是筋疲力尽,即便有战意,依旧难挡蒙古骑兵,顷刻便要崩溃。】 【好在你儿子朱瞻壑勇武不凡,率千人队斩杀敌军将领,才算免了这只军队的倾覆之险。】 朱棣看到这一幕,不禁摇了摇头,与蒙古人作战,切忌不能操之过急,只要稍显疲态,就会被蒙古人抓到机会。 老三是第一次率领这样一支强军,怕都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所以才轻敌冒进,差点全军覆没。 不对,要不是瞻壑这小子在,这只操练数年的军队怕是还未显露狰悚,便要全军覆灭! 果然,没有瞻壑这小子培养,老三就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 封狼居胥?你老三还配不上这四个字! 【你看着手中的信,心中极为高兴,儿子如此厉害,你说不定有机会躺着当上皇帝。】 【可你高兴的太早,后来老三朱高燧封狼居胥,打的蒙古人哭爹喊娘,成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但你儿子朱瞻壑的功劳,似乎再没人提起,似乎有一双黑手,将他的功绩完全抹除了。】 【而世子回到王府,依旧每日寻花问柳,丝毫没有因为功劳被抢而有半点沮丧。】 朱棣不用想,就知道这双黑手,就是他朱棣自己。 既然已经决定老大和圣孙当继承人,他就势必要帮他们扫除一切障碍。 而瞻壑这小子如果拥有滔天功绩,只会功高震主,只会使国家动乱。 至于老三,反正是个废物,给他滔天功绩,他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永乐二十三年四月十二,太子朱高炽薨,终年四十八岁,你得到消息之后,正蠢蠢欲动,可是老爹还活着,只要他不想,你不可能有任何机会,你只能熄了心思。】 朱棣看着眼前的画面,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老大的结局产生了变化,他这次,连十个月的皇帝都没有当成。 因为他朱棣,比第一次模拟的时候,又多活了近一年的时间。 莫非是模拟器的妙用? 而就是这一年的时间,生生把老大给熬死了。 朱棣心生苦楚,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古以来,都是最让人不能接受的痛苦。 【永乐二十三年六月,你父皇朱棣驾崩,传位朱瞻基,年号宣德,你环顾左右,自知造反无望,便甩了甩头,将当皇帝的心思埋在心底。】 【即位之后,你的好侄子突然对三弟朱高燧出手,软禁赵王朱高遂,将那支曾经封狼居胥的骑兵彻底掌控在手中。】 【你有些慌张,老三都出事了,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你?你心中担忧,于是修书一封,问儿子该不该反?】 朱棣眉头皱起,嘴角微微向下,有些发苦。 果然,还是不行吗? 圣孙,已经对他三叔下手了,二叔还会远吗? 老二已经没有威胁了啊,而且你堂弟即便有惊天之才,依旧没有试图威胁你的皇位啊! 你为何非要如此呢? 【你焦急的等待着儿子的回信,可没过多久,一个让你震惊不已的消息传来!】 【宣德皇帝,你的好侄儿,对你的儿子朱瞻壑出手了!】 【他派兵围了王府,刘敬、王安这种顶尖高手,赫然都在此列,可朱瞻壑单骑杀出,手持天龙破城戟,以超凡脱俗的个人武力,战胜刘敬王安二位顶尖高手,砍翻诸多高手,浑身浴血,杀出了王府!】 【宣德皇帝盛怒,封锁整个北京城,四处搜查,势要将京城翻个底朝天!】 朱棣愣了愣,又是这一幕,又是这一幕! 上次就是这样逃离京城,这次也一样! 这小子的个人武力,怎么强到这种地步? 而且,瞻基他,难道就对朱瞻壑这小子,有这么大的怨念吗? 出动如此阵仗,只为搜查一人? 朱棣心中愈发酸涩。 【你听到这个消息,再也按捺不住,儿子如今生死不明,你岂能坐以待毙,当即举兵,效仿你的父亲,奉天靖难!】 【你军事才能极高,再加上一直以来朱瞻壑谋划得当,迅速占领云南,纠集军队八万人,出广西,往江西湖南方向进发!】 【然后你遇到了那支两万人的军队,那支能犁庭扫穴的军队。】 【你听说过这只军队的威势,你十分谨慎,但八万对两万,你依旧觉得优势在我,可你很快就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这只两万人的军队极为强悍,哪怕面对四倍于己的敌人,依旧一往无前,毫不畏惧,将你的六万军队打的节节败退,最后还是你血性犹在,亲自断后,拼着命才逃了回来,但你也因此身受重伤。】 朱棣看得有些伤感,为什么每次模拟到了最后,都是叔侄、兄弟相残? 莫非无论自己如何做,这叔侄兄弟相残的局面,都改变不了? 而这只军队,要不是有瞻壑的练兵之法,怎么可能如此强悍?而现在,这只仰仗朱瞻壑才练出来的军队,竟然向他的父亲伸出了屠刀。 朱棣满目悲伤,这种结局,实在是太可悲了些。 【宣德二年二月末,那支骑兵再度袭来,你狞笑一声,再度披甲迎战,可对手实在太强,将你的将士杀得胆寒,你也中了流矢,伤势再度加重。】 【你知晓大势已去,虚弱的躺在营帐的床榻上,心里有些酸楚,你想见见不知所踪的儿子,你想听到他还活着的消息。】 【你伤势越来越重了,你觉得神情有些恍惚,眼前的所有事物,都慢慢有了重影,你心跳的很慢很慢,你得费尽力气,才能撑开眼皮,恍惚之间,你看到一个覆着铜面的人,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摇晃着你的手臂,纯粹的真气进入你的身体,你知道,儿子来了,可你已经积重难返,真气已经无用。】 【你能做的,就是用仅剩的一丝力量,紧紧攥住他的手,等到这丝力量都耗尽的时候,你松开了手。】 【你终究未能获得你想要的皇位,但那似乎也不再重要,你起兵,其实也不过是因为你的儿子生死不明,如今,看见他安稳,你的心也安了。】 【弥留之际,你看着儿子手持大戟,目光忽然变得决绝、毅然,他掀开营帐的帘幕,迎着晚霞走去,残阳如血,与满地鲜红相得益彰。】 【宣德二年三月,你死了,时年四十六岁。】 第65章 模拟完毕,世子的计划 【人生模拟器推演完毕,欢迎下次使用。】 冰冷的提示音瞬间想起,让朱棣陡然惊醒。 老二死了,他明明身强力壮,体质极好,一看就是能长寿的,却只和老大一样,只活了四十六岁。 不应该是这种结局才是,明明一切都很好的,兄友弟恭,两位叔叔也从没有想过要造反。 可朕的圣孙,你为何非要出手,将局面搞得这样难堪呢? 现在好了,云南反了,广西、江西、湖南因为战乱而民生凋敝,甚至北方的蒙古人,都有可能蠢蠢欲动,趁着中原内乱,南下劫掠…… 朱瞻壑率军赶到广西,势必将与那两万参与过犁庭扫穴的骑兵战上一场,结局如何,朱棣无法预料,也不想预料。 瞻壑赢,则圣孙死。 圣孙赢,则瞻壑死。 而无论谁输谁赢,损失的都是我大明的精锐,伤害的,都是我大明的子民! 朱棣面露悲怆,他开始怀疑,圣孙,到底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似乎不管怎样,只要圣孙登基,都会对两位叔叔出手? 朱棣默然走到窗前,他有些沮丧,似乎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改变那种手足相残的局面。 东方已经泛白,白光向上挣扎,与黑夜搅成混沌,再过不久,混沌将消散无垠,天将大白。 朱棣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日出之前也有混沌,他为何不能打破混沌,日出东方? 既然让圣孙当皇帝,他必然会对叔叔们下手,那是否可以改变这个局面?让老二当皇帝? 那如果换做老二当皇帝,让瞻壑这小子当圣孙,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朱棣低着头,开始认真分析这件事的可行性。 【检测到宿主内心选择发生变化,未来产生多种可能,模拟器将发生变化,请注意查看。】 机械的提示音再度想起,朱棣愣了愣,急忙打开眼前的模拟器面板。 【未来将出现多种轨迹,届时请宿主选择具体轨迹进行模拟。】 朱棣心道这是什么意思? 未来出现变化,所以模拟的时候,要选择某种变化的方向进行模拟? 他心中的每个不同选择,都会形成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可模拟器已经冷却,朱棣虽然心中有这种揣测,但是也不能验证,只能将这些心思暂时放在心里。 而现在,则要考虑眼下的东西。 确定朱瞻壑这小子就是神秘人,是这次模拟最大的收获。 你小子喜欢藏着掖着是吧? 那朕偏偏就要逼你出手!朱棣心中暗暗想道。 用你的才能,让大明变得更加强盛!创造更多的丰功伟绩! 至于太子那边的情绪,朱棣并不想考虑,让瞻壑这小子暴露,还能给他们一些危机感,让他们更上进一些。 “来人!叫张谦。” 少顷,张谦急急忙忙的来到朱棣身前。 “传朕旨意,让老三、杨荣,兵部尚书方宾,保定侯孟瑛,平江伯陈瑄,都督陈恭,辰时之前赶到京郊兵营,商议练兵具体细节……对了,还有朱瞻壑那小子,让他也一起去。” …… 朱瞻壑实在是太累了,静海寺大战一场,几乎耗尽了他身体所有力量。 所以从三叔那里回来,就胡乱吃了些东西,然后躺在床上,倒头就睡,不睡到日晒三竿,绝不起来。 可谁知刚亮,汉王府总管冯乐就来报,说宫里的张公公来了。 朱瞻壑白眼一翻,张公公,那就是那位上次被羞辱的‘内相’张谦了。 “他来干什么?”朱瞻壑睡眼惺忪的问了一句。 “回殿下,他没说,就在厅内候着。” 朱瞻壑想了想,这老小子来找我干什么?总不可能是皇爷爷来找我吧? “行,我知道了。” 朱瞻壑说完,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冯乐心中慌张,殿下也太跋扈了,人家宫里的公公都到家门口了,您还睡大觉,得罪了这种人,怕是不会好受。 唉,世子要是稍微有些志气,王爷怕也不会这样凄惨。 冯乐走到客厅,恭敬的说道:“张公公,殿下偶感风寒,身体不适,还请稍候。” 张谦轻轻颔首,丝毫不以为意。 咱家故意不说来这是何缘由,就是让你轻慢,好回去跟陛下上眼药呢。 不知道不愿接旨,亵渎圣旨的罪名,殿下的扛不扛得住? 张谦心中阴狠,他这样的人物,去京城的哪座府邸,不都要以礼相待,只有汉王世子这样的蠢材,才会如此羞辱于我。 冯乐稍稍松了口气,这张公公人不错,即便殿下轻慢于他,他也没有丝毫恼怒,不愧是陛下身边的红人。 过了大半个时辰,朱瞻壑走了进来,走路带风,满脸带笑。 “哟,这不是张公公嘛,什么风把您给出来了?” “来来来,坐,快坐!” 哪有半点感染风寒的样子? 张谦嘴角抽了抽。 这汉王世子是真不要脸啊,明明故意轻慢咱家,还摆出这样一副面孔。 但是不知道一会儿,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这次的罪过,可就不是告诫酒色噬命,杖责十五这样简单。 “世子殿下,不必跟咱家套近乎,咱家来,是来传圣上口谕的。”张谦说完,便看着朱瞻壑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我来传旨,你却让传旨太监等了你大半个时辰,这样的罪过,你慌不慌? 可朱瞻壑丝毫不慌,他脸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从容淡定。 “公公说笑了,您内相一般的人物,我怎敢跟您套近乎?” 朱瞻壑笑着说道,这张谦反正是得罪了,还不如得罪的更狠一些。 然后他就会疯狂在皇爷爷面前上眼药,将我贬低成一个大废物,这样皇爷爷就会不再关注我了。 工具人。 张谦听到这话,喉咙像吃了死苍蝇一般,满面胀红,这汉王世子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让人听着非常不舒服,什么内相?这不是杀人诛心? 他张谦这一声,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等着吧,看咱家不日日夜夜在陛下面前吹枕边风,让你小子吃挂落。 “汉王世子,廷杖,不疼吗?”张谦冷冷问道。 朱瞻壑腰杆挺直,朗声说道:“内相,你看我这样子,疼吗?” 张谦真听不得这内相两个字,他看着眼前一脸人畜无害的朱瞻壑,心中万分恼怒。 他一刻也不想在汉王府待下去。 “陛下口谕,宣汉王世子朱瞻壑,辰时之前赶到京郊兵营,不得有误。”说罢,他再度看向朱瞻壑。 此刻已经是卯时末尾,此刻赶去京郊兵营,必然在辰时之后了,不知世子殿下,你慌不慌? 朱瞻壑依旧面无表情,让张谦一阵失望,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张谦走后,朱瞻壑笑意收敛,低头沉思。 皇爷爷最近是咋回事?怎么总是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他活了十几年,也没见过皇爷爷几次,最近这一个月见皇爷爷的次数,怕都比以前几年加起来都要多了。 皇爷爷是哪根筋没搭对?就是要跟我过不去? 始皇帝大笑着说道:“这还不简单?看你不爽,想收拾你呗。” 朱瞻壑翻了个白眼,这始皇帝正常情况下,就没个正形,不知道这样的人,当年是怎么统一六国的。 这时,诸葛孔明温润的嗓音再度响起,给了朱瞻壑极大的安全感。 “最坏的结果,就是你皇爷爷怀疑你是铜面人,打算验证一番。” 朱瞻壑颔首,这是最有可能的一种可能,毕竟静海寺的事情,无论他怎么说,那铜面人凭空消失,总是不合理的。 皇爷爷会怀疑,也很正常。 不过不慌,怀疑就怀疑,我啥也不表现出来,你拿我能有什么办法? 第66章 京郊兵营 京郊兵营。 京郊兵营原本是一片宽阔的农田,因为要圈养宁夏西域拉来的战马,所以将这一片,改成了马场。 这些战马,将成为保证大明北方话语权最关键的力量。 为了方便训练骑兵,于是在马场中修建了兵营,也就是京郊兵营。 而这,将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那支精锐骑兵训练的地方,直到他们的战斗力,足够担负起犁庭扫穴的重任。 中军大营营帐内,朱棣身着戎装,坐在正首上方主位。 左边依次落座的,是兵部尚书方宾,左春坊左庶子杨荣。 而右边依次落座的,则是保定侯孟瑛,平江伯陈瑄,都督陈恭。 至于赵王,则坐在朱棣右手方,仰着头,一脸狂妄。 脖子就像受了伤一样。 眼神稍好的人都能够看出来,赵王殿下两边脸,有些发肿,像是被人胖揍了一顿。 但这绝对不可能,赵王殿下何许人物,怎么可能有人胆敢锤他? 多半是不小心在哪磕到了。 朱棣看了看一旁的老三,皱了皱眉。 “老三,你脖子抽筋?”朱棣皱着眉问道。 朱高燧想起昨天晚上,那铜面人闯入自己家中,二话不说就给他爆锤了一顿,随后扬长而去。 朱高燧委屈,明明是老爹收拾你,跟我有什么关系,有种你找他麻烦去啊? 欺负我朱老三算什么本事? 他想解释,但铜面人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一顿雨点般的拳头打在他的脸上,他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也想过将这人给抓住。 但等到他能开口的时候,那铜面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告诉老爹铜面人来找我了?然后把我爆锤了一顿? 他朱高燧还要脸。 而且这铜面人武功太高,要是惹恼了他,保不齐会有性命之虞。 “爹,昨日俺起夜,撞到博古架上,撞到脸了,顺带扯了下脖子。”朱高燧仰着头说道。 朱棣嘴角抽了抽,心道你家博古架挺狠啊,能把你撞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还撒谎,一看就是被朱瞻壑这小子打的! 这小子肯定是以为你出卖了他,然后去找你麻烦。 朱棣不想拆穿老三,转过头看了看左手边的位置,又看了看帐外。 “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辰时刚过,可以开始军议了。”都督陈恭站了出来,恭敬的说道。 朱棣眉头微微皱起。 “朱瞻壑这小子呢,还没来?” 已经吩咐了张谦传旨,辰时之前必须到京郊军营,这小子为什么敢这么晚到?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不理解,为什么陛下会对汉王世子如此重视? 甚至他不来,连军议都不开始? 可汉王世子,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纨绔废物吗?前一阵还因为当廷失仪,被陛下斥了一句酒色噬命。 后来又因为屡教不改,偷偷跑出去嫖,被陛下杖责十五。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汉王世子朱瞻壑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整个靖难派,哪个不是对这小子深恶而痛绝? 他陈恭,自然也是如此。 “陛下,军务繁杂,就不必等他了吧?”都督陈恭说道。 朱棣目光扫向陈恭,眉头微微皱起,不发一言。 陈恭顿时冷汗涔涔,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其他人也顿时肃然。 在这样的氛围下,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张谦才姗姗来迟,满头大汗。 朱棣看着张谦狼狈不堪的样子,眉头微微皱起,想要呵斥一番。 但张谦是他准备培养成权监的,他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只是轻声说道。 “汉王世子呢?为何还没到?” 张谦看着朱棣,恭敬的说道:“回陛下,奴才前去宣旨,结果汉王世子不为所动,称病不出,让奴才等了大半个时辰,才姗姗现身。” 张谦说到这,便不再说,低着头,等待陛下的反应。 同时心中暗暗自得。 这,就是上眼药的最高境界,只平淡的说事情的大致经过,不故意夸大,剩下的,皆由陛下去猜度。 朱棣还没出声,右手边的赵王坐不住了,大声叫喊道: “狂妄!” 张谦看了赵王爷一眼。 这位爷跟汉王爷一样,都是脾气火爆,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主。 他下场发难,汉王世子怕是要遭的更惨。 “慢待天使!藐视圣旨!狂悖之及!耽误朝廷军议这样的大事,父皇,不如褫夺其世子之位,贬为庶民,以儆效尤!”朱高燧朗声说道,一脸正义。 杨荣看着朱高燧色厉内荏的样子,心道这赵王看似大大咧咧满嘴狂妄,但其实心思也并不简单。 他之所以这样说,不就是想卖张谦一个人情? 张谦最近格外受宠,这是谁都看得到的事情,跟这样一位煊赫内臣打好关系,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汉王世子?对赵王爷来说,就是一个可有可无可以牺牲的角色,一个纨绔,能有什么价值? 而且他的靠山都到西南边陲吃土去了,这汉王世子,就更没什么价值了。 所以赵王为了壮大自己,在勋贵集团新领袖的位置上坐稳,才故意如此说罢了。 看到赵王爷发难,平江伯陈瑄,都督陈恭也跟着发声,说要严惩汉王世子,以儆效尤。 只有保定侯孟瑛端坐,不发一言。 张谦洋洋得意,他从汉王府离开之后,就急忙往京郊兵营赶来,就是要先下手为强,先让汉王世子吃挂落。 不知道一会儿汉王世子刚到,就被一顿怒斥,褫夺官服打板子的时候,会不会后悔得罪了咱家? 朱棣不动声色,他当然知道朱瞻壑这小子的动机。 故意轻慢!好让朕把他当成一个废物,不再关注他。 这点小心思小把戏,怎能逃出朕的法眼? 想藏?先看朕答不答应。 而且朕是要这小子做大事,报效大明,给他定罪了,这些大事让你们这些废物来干?太子圣孙守城有余但进取不足,有些事,他们做不了。 至于他们会不会因此产生些腌臜心思,用些龌龊手段对付瞻壑,朱棣并不担心,先不说他还没死,就是瞻壑这小子,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 “世子昨天太累,多睡一会儿也很正常,不急,咱们再等等。”朱棣淡声说道。 没错嘛,昨天静海寺大战一场,体力怕已经耗尽了,又去锤了老三一顿,不累就怪了。 这话一出,整个大帐之内,就瞬间沉默下来,变得针落可闻。 他们不懂。 轻慢天使,藐视圣旨,那都是大罪啊,就这样轻飘飘的揭过了? 而且汉王世子累? 他能咋累?他只会在女人的肚皮上挥洒汗水! “父皇,这小子如此狂妄,难道就这么算了吗!”朱高燧梗着脖子,大声说道。 朱棣心中恼怒,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的东西,活该被那小子打成猪头。 而就在这时,朱瞻壑才姗姗来迟。 第67章 瞻壑,你怎么看? “朱瞻壑,陛下让你辰时之前来兵营,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可知罪?” 朱高燧梗着脖子说道,全然不知道身边的老爹已然怒极。 朱瞻壑穿着朝服,容貌俊伟,精神抖擞,哪有半点得病的样子? “哟,是三叔啊,怎么鼻青脸肿的?没事吧?”朱瞻壑看了看上方说话的人,轻飘飘的说道。 朱高燧听到这话,顿时勃然大怒。 脸上的红肿,是他一生中最让他难以启齿的事情,竟然被这小子干脆利落的扒了下来。 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老爹说就算了,他是九五之尊,你朱瞻壑是个什么东西? 他正想发怒,就看见朱瞻壑走到朱棣面前,躬身大拜,口称万岁。 见到这一幕,朱高燧只能强忍怒火,缄默不言。 等下,老子再发难,我执掌练兵之权,还能让你这纨绔侄子给欺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朱棣脸上充满了笑容,看着眼前的孙儿,就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可不就是稀世珍宝?在军事上的水平,这小子绝对是毋庸置疑的好。 模拟器上也显示的明明白白,这小子能帮助大明王朝犁庭扫穴,骑在蒙古人头上胡作非为,能将这些蒙古人赶到北边跟通古斯人打交道。 西南土司、交址、还有云南西南的麓川政权,都是些棘手的问题,不知道这小子会不会有解决的办法? 这些先不急,如今要做的,是要将这小子高高的捧起来,架在火上烤,让太子和圣孙乃至满朝文武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到时候这小子就算自己想藏,为了自保,也没法藏了。 “誒,瞻壑,平身平身。” “以后咱爷孙俩见面,就不用行此大礼了,来,坐朕旁边。” 朱棣满脸带笑的走上前,一把扶起朱瞻壑,然后经牵着他,打算把他往朱棣左边的位置拉。 朱瞻壑懵了,这皇爷爷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我有罪,我怠慢天使,藐视圣旨,你罚我好了。 他转头看向张谦,心道这老小子是不是不给力?没认真替我在皇爷爷面前上眼药? 张谦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是一脸恍惚,这已经超过了他能够理解的范围。 他发现,他一直都极为了解的陛下,似乎变了,变得他不认识了。 怠慢天使,藐视圣旨,耽误军议,哪一项不是大罪?按照陛下的性格,应该重罚他才是啊。 怎么啥事没有,还让他坐右手边那个空位? 要知道那个位置,一般是太子和圣孙才能坐的位置啊。 自古以左为尊,你没见连赵王爷,都只能坐在右首的位置吗? 这汉王世子,凭什么能坐在那个位置上去? 显然,不只是他,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左春坊左庶子杨荣站了出来。 “陛下,汉王世子坐在那,不合礼制。”作为一个正统的儒家弟子,杨荣对规矩二字,向来极为看重。 赵王爷都只能坐右首位置,朱瞻壑只是藩王世子,无论是从身份还是地位来讲,都远不如赵王爷,没理由坐在那个位置上。 而且杨荣作为儒家君子,对汉王世子这样的纨绔子弟,天生感官极差,就更不愿意陛下如此胡来了。 朱瞻壑心中大喜,果然,还是老丈人对我好,晓得皇爷爷要整我,替我帮腔了。 “对对对,杨大人说的对,皇爷爷,孙儿怎么能坐那个位置?” “而且孙儿前两天才才挨了廷杖,屁股压根儿就不能着地,坐不了,真坐不了。”朱瞻壑急忙说道。 听到朱瞻壑这话,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这纨绔还算识时务,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朱棣瞟了一眼杨荣。 有这位肱骨大臣说话,朱棣也不好强行拂了他的面子,让朱瞻壑坐在他身边。 算了,再从别处着手吧。 “那就坐下面,张谦,给瞻壑搬张软椅。”朱棣皱了皱眉,随即说道。 张谦心中苦涩,他不明白,为什么汉王世子这样都没吃挂落? 而且刚刚不是还在商量着如何处置朱瞻壑吗?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这种结局了? 还要咱家去给他抬椅子,还是软椅? “小子,你皇爷爷,是来者不善啊。”始皇帝说道。 朱瞻壑微微颔首,深以为然。 皇爷爷,多半怀疑我就是那铜面人。 但应该只是怀疑,并没有掌控任何证据,否则他可能直接跟我摊牌了,而不是用这种手段。 所以,只要继续潜藏,就算皇爷爷心中有所怀疑,也拿他没有办法。 只要我不露出马脚,这种怀疑,也会慢慢消散。 千万不能被皇爷爷把他弄到明面上,否则那诸多安排与计划,都将无法继续进行,只能放弃。 “好了,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军议吧。” “老三,你来主持。” 老三心中热切,坐了这么多年的冷板凳,终于可以主持军议了。 构建一支强军,犁庭扫穴,封狼居胥! 呸,什么狗屁铜面人,真以为没了你,我朱老三就成不了事儿? 可笑! “诸位,今日议题极多,首先兵员应当从何处挑选?才能确保这支精兵的战斗力?军饷应当定额多少,甲胄制式,应用何等规制?战马从何处来等等问题,今日必须拿出个章程来。” “咱们先从第一个议题开始,兵员应当从何处挑选?”朱高燧梗着脖子说道。 朱瞻壑坐在软椅上神游方外,朱棣默默看着朱瞻壑神游方外。 “依臣所见,从三大营中挑选精锐骑兵,他们本就是精锐,极擅骑射,稍加训练便可成为绝对精锐。”说话的是平江伯陈瑄。 四周没法落座的武将们尽皆点头,毫无疑问,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合适的方法。 如果从其他地方挑选兵员,不仅耗费更大,战斗力还没法保障。 “臣以为,广西壮族的狼兵战斗力极强,加以训练,可堪大用。”说话的是都督陈恭。 “放屁!狼兵军机涣散,烧杀害民之举亦在多多,这样的一群人,怎能犁庭扫穴?”兵部尚书方宾当即反驳。 朱棣冷眼看着这一切,看样子,朱勇并没有将当时奏折上的内容,传给五军都督府的人知道,否则这些人,也不会说出这些愚蠢的意见。 朱勇这小子,本事没有,脑子倒算清醒。 一群人吵吵嚷嚷,谁也不能说服谁。 朱棣轻轻咳了一声,争吵声瞬间停止。 他目光看向朱高燧。 朱高燧面露希冀,老爹,快问我!我知道答案,让我震惊你! 朱棣皱着眉看了朱高燧一眼,随即转头看向朱瞻壑,秒变笑脸,温声问道。 “瞻壑,你怎么看?” 第68章 新式练兵之法 我怎么看,我用眼睛看! 朱瞻壑心中腹诽。 他正打算敷衍着说上两句,闹个笑话,坐在右上方的三叔就突然开口了。 “父皇,议程很紧,怕是不要问瞻壑了。”朱高燧说道。 这句话说的客气,但意思也很明显。 一个纨绔子弟,他能有什么见解? 朱棣瞪了他一眼。 “难不成,今日就你能言语,说个章程?” 朱高燧心道当然,当时在鼓楼大街,铜面人告诉我的内容,我都一字不漏的记下来。 对于犁庭扫穴的理解,在场的人,无人能出其右。 “瞻壑打小就聪明,肯定有独到的见解,听听他怎么说。” 朱棣并不想理会朱高燧,仅是目光移向朱瞻壑。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朱瞻壑,想要知道这位整个京城都极为出名的纨绔,到底能说出怎样的高谈阔论。 “的确有些见解。”朱瞻壑点点头,他十分平静。 朱棣面色一喜,这小子莫不是转了性? “孙儿认为,以皇爷爷的威严霸气,王师所到之处,神鬼辟易!哪里需要多做准备?莽就完了!” 朱瞻壑满脸自信。 整个大营的人,都呆呆的看着朱瞻壑。 他们实在是想不到,到底要多愚蠢的人,才能说出这样愚蠢的话? 蒙古人要是真的这么好解决,赵宋怎么会被打的亡国? 陛下为何又多次北征? 还什么王师所到之处,神鬼辟易? 当真是可笑至极。 朱棣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还以为这小子转性了,结果还是这一副无赖模样。 瞅瞅你说的是人话吗? “荒唐!实在是荒唐!”平江伯陈瑄顿时出列,愤怒的说道。 汉王爷被这小子坑到只能去云南,让靖难的勋贵们,哪个不是恨得牙痒痒? 原本他们这一众靖难功勋,是打算将这汉王世子痛打一顿,给汉王出出气,也让他们顺顺气。 要不是汉王奉劝他们不要出手,他们早就找个僻静的地方,将汉王世子套头打了。 现在又在这疯言疯语? 汉王爷如此勇武,怎的就能生出个这玩意? 杨荣眉头也微微皱起,这汉王世子,行事也太荒诞了些,跟圣孙相比,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除了一副臭皮囊还算不错之外,其他一无是处。 还好采萱是有智慧的,绝对不会喜欢这种沐猴而冠的废物。 “陛下,军议乃是大事,世子殿下之言,实在儿戏,传出去,恐贻笑大方。”杨荣轻声说道。 杨荣一说,户部尚书方宾也跟着说了起来。 朱瞻壑心道都是好人呐,皇爷爷,快处罚我,打我板子,禁足我! 朱棣看着朱瞻壑洋洋得意的样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看来,自己还是得找些别的法子才行。 “瞻壑所言……看似荒诞,其实还是不错的,再议,再议。” 大帐内众人都不解,这还不错? 陛下不会真信了这种粗鄙不堪的马屁吧? “老三,你怎么看?”朱棣面容沉沉。 朱高燧嘴角勾起,到了该我表演的时候了。 “儿臣以为,这支骑兵的兵员,绝对不能用三大营的骑兵,三大营的骑兵固然称得上精锐,但是他们的战法,用来犁庭扫穴,是绝对不成的,而且恕儿臣直言,三大营的兵,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好的习气,想要改变起来,非常困难。” “在白纸上作画和在画作上作画,谁更简单,显而易见。” 众人微微颔首,不得不说,赵王爷的这番话,的确有些道理,看来赵王爷这些年,还是用功了不少。 朱高燧看到众人的表情,不禁暗自得意,继续说道: “作为一支新军,训练之法也要有些变动,采用新式练兵之法!” “敢问王爷,何为新式练兵之法?”有人当起了捧哏。 “练兵之法,管之为要,管兵之法,在于训导。” “军事化的管理,日常的训练,都是最关键的部分,这是我关于管理和训练的一些看法。” 说罢,朱高燧拿出一叠公文,由张谦分发给在座的各位。 朱棣打开册子,看着上面的内容,心中暗暗吃惊。 他虽然知道大致内容,但绝对没有如此详尽,他只知道朱瞻壑在鼓楼大街告诉了老三练兵之法。 但是具体内容,他却知之不多。 但眼前的东西,绝对是开创性的。 而且从模拟器看来,这种方法,的确取得了极大的成功,能犁庭扫穴成功,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小子,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看着折子上面的新式练兵之法,都有些吃惊。 军事化的管理,就是全封闭式,起床、洗漱、睡觉、吃饭,都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进行,衣服、被子,都必须要照规定的方法折叠,如果出问题,扣分,扣分达到一定数额,体罚外加扣饷。 杨荣不愧是知兵之人,一眼就看到了这种的管理的好处。 这是让兵员学会守规矩,学会令行禁止。当一个人一直生活在某种规矩当中,他就会习惯规矩。 以后到了战场上,绝对可以令行禁止,全军拧成一股劲。 而所谓日常的训练,就让杨荣有些看不懂了,什么稍息、立正、站军姿,踢正步?这些玩意儿,到底有何意义? 且听听赵王殿下如何解释。 “所以,三大营的骑兵,绝对不行,他们习惯了以往的风气,改变起来太过艰难。” “而浙江福建一带的矿工,经常为护矿而械斗,民风极为彪悍,而这种人有了规矩,其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是不可估量的。” 众人听的连连点头,赵王爷说的,的确很有道理。 “瞻壑,你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竟然能想出这种绝妙的手段,我韩信领兵打仗那么多年,都没见过这种奇妙的治军方式。” “而且我有感觉,你这治军之法,比以往的任何时代治军之法,都要好!”韩信不由得发出感慨。 “是啊,即便是我手下的王翦王贲父子,蒙恬蒙毅兄弟,虽说用兵不错,但治军手段,也很一般。” 连秦始皇这位一贯喜欢唱反调的秦始皇,都对这治军之法,表示肯定。 “你们觉得仅仅是这治军之法厉害?我倒觉得这小子在江浙一带挑选矿工作为兵员,才是真的厉害。”诸葛孔明突然发声。 “此话怎讲?”英灵齐齐发问。 “咱们也是跟着瞻壑一直成长的,东南什么情况,也都比较了解,那些矿工日子不好过,但偏生性格彪悍,如不处理,未来必成大患。” “所以瞻壑此举,肯定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这种预判未来的能力,才是最厉害的。” “小子,不错。” 朱瞻壑腼腆一笑,他的确有这方面的考虑。 但不是因为预判。 而是他隐约记得,再过二三十年,东南诸省,就会爆发一场持续数年的农民起义,殃及闽浙赣三省,耗费钱粮无数,才镇压下去。 而这支起义军的主体,就是矿工。 所以将这些矿工弄来当兵,将这些矿工处置妥当了,就可以消弭那场灾祸。 第69章 会写诗有个屁用? “但如此严苛,将士们怕是不能接受。”有人提出质疑。 “只要饷银正常发放,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能吃饱饭,能给妻儿老小存些银两,不比他们在矿洞里朝不保夕强?” 朱高燧一边回想鼓楼大街铜面人告诉他的话,一边侃侃而谈。 众人不禁颔首。 这支军队的重要程度如何,不言而喻。 连陛下都亲自参加军议,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所以即便朝廷财政再苦难,也都会先紧着这一头用。 军饷这方面,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保定侯孟瑛第一次抬起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朱高燧。 说实话,按照他一直以来的认知,这赵王虽说算不上一个废物,但本事也不会有多少,只配当汉王的小弟。 所以对于这个新任勋贵集团的领袖,孟瑛一直都抱持观望的态度。 但现在看来,这赵王爷,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朱高燧侃侃而谈,非常卖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他不禁在想,以我今日的表现,不知能不能争一争那东宫之位? 朱棣看着意气风发的朱高燧,心中暗自摇头,拾人牙慧而已竟然如此兴奋。 要不是老子模拟过,怕真会把你当成那能犁庭扫穴的人才。 如此洋洋得意,要不是瞻壑这小子在贺兰山北麓怒斩对方的首领,那两万骑兵,怕是早就没了。 什么封狼居胥,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想到这,朱棣就对朱瞻壑这小子恨的牙痒痒。 “赵王爷所言,高屋建瓴,句句鞭辟入里,即便是军中宿将,也绝不会有这种见识,有王爷在,封狼居胥,绝无半点问题。” 平江伯陈瑄笑着说道。 他对朱高燧的表现,非常满意,能创造出新式治军之法,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即便是汉王,也做不到。 孟瑛对这个新的领袖,非常满意。 “的确,朝廷有赵王爷,是朝廷之福。”都督陈恭也赶忙说道。 倒是兵部尚书方宾和杨荣,有些警惕的看着朱高燧,这赵王爷如此厉害,怕是比汉王还更加难以对付。 “是啊,有三叔这样的人才,何愁封狼居胥的大业不成?”朱瞻壑也抚掌赞叹道。 朱高燧瞥了朱瞻壑一眼,心道这二侄子,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蠢? 还是会说话的嘛。 朱棣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些可笑。 懂的人装不懂,不懂的人装懂,这个懂的人,还要故意说话来恶心人。 这小子,着实可恨。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一件事。”朱棣轻声说道。 朱高燧依旧侃侃而谈。 朱瞻壑依旧当他的捧哏,等到三叔说道激昂的地方,就立刻站出来舔。 其余武将也跟着舔。 他们是真高兴啊,原本以为汉王一倒,整个勋贵集团,就会树倒猢狲散了。 结果又出现一个人,他比汉王还勇猛! 于是整个军议,就变成赵王爷侃侃而谈,其他人不停点头,文官们冷眼旁观,陛下不动声色。 文官没不是不想找出什么论点来反驳赵王。 但他们惊讶的发现,赵王说的,似乎都没什么问题,甚至有些论述,连他们都拍案叫绝,只是出于立场不同,没有出声罢了。 赵王必成太子党大敌,得告诉太子和圣孙,警惕赵王! …… 圣孙朱瞻基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有些心不在焉。 面前桌面摆着的,是一篇诗。 “晓起望术阡,萱花盈古道。采萱欲忘忧,佩之转纷扰。”一篇汉王世子所作之诗。 而且也是出口成诗。 朱瞻基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想不到这样的诗词? 别说出口成诗了,就算他慢慢想上几天,也凑不出这样绝美的诗词。 是了,肯定是我分心国事,要是专心研究诗词,绝对不会比这堂弟差! 昨天从静海寺回来之后,他的脑海之中,一直浮现出杨采萱的身影,一颦一笑,都深深的隽永在他的心中。 都让他有些茶不思饭不想了。 甚至昨天晚上拒绝了孙若微的邀请。 他已经决定,明日就去请求陛下赐婚,然后三书六礼,把杨采萱娶回家,细细把玩。 他不认为有什么阻力,皇爷爷这个面子,肯定是会给他,毕竟他是皇爷爷最疼爱的圣孙。 至于杨家,也不会有什么阻力,杨荣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做怎样的选择。 至于杨采萱? 一个女人而已,她的意见,并不算意见。 而就在这时,有人走到书房外,低声说道:“殿下,京郊兵营传来消息。” “讲。” “汉王世子军议迟到,却并未受罚,反而受到陛下礼遇,赐下软椅。甚至在此之前,陛下还想将他安排到左首的位置上去。” 朱瞻基眉头顿时一凝,左首? 父亲在,那就是父亲的位置,如果父亲不在,那就是我的位置。 皇爷爷如此安排,是何用意? “为何没成?” 那人继续回答道:“汉王世子说屁股疼,没法坐那位置。” 朱瞻基面色稍霁,这汉王世子虽蠢,但至少还算识时务。 “汉王世子在军议之中,可有说些不错的言论?”朱瞻基再问。 “并未,反倒是说了些胡话,惹得大人们很不高兴,不过反倒是赵王爷,一反常态,常有惊人之语。” “而且这些惊人之语,似乎获得了大人们,乃至陛下的一致认可,不得不说,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 朱瞻基心中暗自警惕,看样子,走了汉王,又来了个更不好对付的赵王。 而且皇爷爷建造新军,却将他和父亲排除在外,明显有扶持赵王的意图。 得想办法,让这赵王吃个挂落。 至于朱瞻壑这小他几个月的堂弟,虽然这一阵子活跃的很,不过总体而言,还算是识时务,不必在其他方面针对。 抢杨采萱,就够了。 “他们军议完毕了吗?” “回殿下,属下回来的时候,军议已经结束。” “那皇爷爷准备回宫?” “并未,军议结束时尚是正午,刚巧宁夏来了一批烈马,陛下带着赵王他们,去看烈马去了。”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朱瞻基吩咐道。 “是。” 那人走后,朱瞻基将桌面上的诗词撕个粉碎,轻声笑道。 “会写诗有个屁用?出来混,要讲实力。” 第70章 乌骓 军议完毕之后,午时刚过。 用过午饭之后,军营外响起战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极为热闹。 朱棣轻声问道,“是何响声?” “回陛下,宁夏刚刚拉回来一批战马,听说野马居多,极有野性,想来是暂时不适应新的环境。” 朱棣表现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走,咱们去看看这马有多野。” 作为一个习惯沙场战阵的马上皇帝,朱棣最感兴趣的,就是马匹无武器。 一匹好的战马,对于骑兵而言,是伙伴,是兄弟,是第二条命。 “那个,皇爷爷,孙儿有些乏了,想回去休息,还请皇爷爷恩准。”朱瞻壑说道。 “不可,孙儿你如今是把总,总得有自己的战马吧?今日刚巧新马来,你挑几匹。” 朱瞻壑心中无奈。 皇爷爷又想搞出什么幺蛾子? “听皇爷爷的。” 朱高燧看着朱瞻壑,不禁觉得可笑。 还挑选战马,这小胳膊小腿的,一点都不壮硕,还当把总?还骑马? 沟子都给你磨的稀烂。 “好好好,走,那咱们去看看。”朱棣笑着说道。 说罢,一行人走到马场。 马场上的确有一批并未上鞍鞯的马匹,约莫一千多匹,个个都极为壮硕。 相比于蒙古马而言,西域宁夏青海的马,要高大不少。 但也有缺点,就是不够耐寒,耐力也不如蒙古马。 但是眼前这一批,是真不错,个个都精力旺盛,一看都不是简单货色。 尤其是其中有几头,那肌肉线条极为优美,连保定侯孟瑛和平江伯陈瑄这样经常看到好马的人,都不由得为之心动。 这些马都在不停嘶鸣,横冲直撞,显然是野性未除。 朱棣看着这匹马,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也是个行家,当然能看出这匹马极为不俗。 “诸位卿家,看中哪一头,就骑上去驯服!只要能成功,这马就是你的!”朱棣极为开怀,朗声笑道。 “杨荣、方宾,你俩就不要去凑热闹了,等这结束,朕送你们一人一匹好马。” 杨荣方宾急忙称谢,脸上的喜意,怎么都藏不住。 陛下送马这种荣宠,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得到的。 赵王看着眼前的烈马,他决定,今天一定要降服一匹最烈的马!让老爹看看我的勇武! 其余武官也都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能在圣上面前表现露脸的机会,可不多,如果当真降服一匹烈马,这光明前途不就来了? 于是争先恐后的前去,按照自个儿久经沙场的经验,寻找心仪的战马,准备降服。 有几匹深黑色的战马,昂首挺胸站在一起,极为高傲,毛色光滑,肌腱极为发达,其他的马,压根儿就不敢靠近。 很显然,这几匹,绝对是这一千匹马中,最烈的几匹马,也是最强的几匹马,寻常战马五六十两银子就可买下,但这几匹,没有五百两银子,那就想都不要想了。 少顷,一个参将笑着说道:“诸位不愿抢先,那就由我来拔头筹好了!” 说罢,便径直走向那群黑马,看样子是准备降服这几匹马的其中之一。 这参将一看就是御马高手,只见他大喝一声,便抓着马鬃跃了上去,然后伏身贴合,双手如钳,紧紧抓住马背。 果然,这烈马不愧是战马,感觉到背上有个玩意儿,直接一声嘶鸣,顿时高高跃起,前肢凌空,要将这参将生生甩出去。 然后参将就被甩出去了。 驯服失败。 这参将刚上马就被掀翻,好在反映迅速,迅速站起来逃离,不然说不定就这发疯的野马踩死了。 这一幕,顿时让在场的人心生警惕,看样子,这野马当真是烈的很,连这极擅御马的参将,都被一瞬间摔翻在地。 朱棣看向朱瞻壑,他记得模拟的时候,这小子在鼓楼大街,站在老三的马背上如履平地。 这种御马水平,这世上,应该不存在他无法驯服的烈马吧? 平江伯陈瑄看到这这一幕,原本打算也去驯服那几匹黑马的,顿时顿了顿足,挑选了另外一匹马。 他已经五十岁了,就算不服老,但也不敢去尝试驯服这种烈马。 反倒是保定侯孟瑛,不过四十岁,年富力强,竟然直直的奔着那几匹黑马去了。 朱棣凝神观看。 孟瑛是个极厉害的人,其父孟善固守保定时,孟瑛曾率军五千增援,击破都督韩统的数万名南军,乃是横行战场的无双战将。 如果他都不能驯服这黑马,那在场的人,怕是很难有人能驯服这群黑马了。 孟瑛走上前,照样抓住马鬃上马,然后双手死死抓在马脖子上。 如那参将面对的情况一样,这黑马直接高高跃起,马背瞬间变成一条竖线。 强大的惯性让孟瑛整个人都脱离了马背,整个身体弓如虾背,好在他手脚力量极大,死死钳在马上,才没被甩飞出去。 “侯爷威武!”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不禁大声喝彩。 马匹高高跃起又直直落下,似乎对背上这玩意儿非常不满,发疯一般的奔跑,跳跃,要将这背后这人甩下来。 孟瑛双手盘虬如龙,青筋暴起,死死抓着马脖不放。 朱瞻壑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摇头,这孟瑛已经是年过四十,稍显老态。 要是换做十年前,或许就能降服此烈马,但是现在,不行了。 果然,这烈马发狂的挣扎,似乎不知疲倦一般,反倒是孟瑛大汗淋漓,体力消耗极大,只得叹息一声,用最后的力量跃下马背。 孟瑛都不成,在场的人无不颓然,要是汉王在就好了,以汉王的勇武,驯服这野马,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莫非这些宝马只能将养着?让他慢慢脱去野性? 可那样,征服起来又有何快感? “让本王来!”朱高燧朗声喝道,随后朝着那些黑马走去。 朱棣看着老三,心中暗自摇头。 连孟瑛都降服不了,你的本事,难道大过孟瑛? 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赵王灰头土脸的走了回来。 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的替自己挽尊。 “这马也太烈了,整个军中,怕是无人能够降服,哪怕是放眼整个京城,能降服这马的,不过就是三宝太监、王安、刘敬等堪堪几人罢了。” 朱棣听到这话,旋即将目光看向朱瞻壑。 这几人都在你小子身上吃了亏,他们都能降服,你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吧? “孙儿,要不要试一试?这种品相的马,可不多见。”朱棣以利诱之。 “皇爷爷,连三叔和孟叔都没法降服的烈,孙儿贸然前去,不是找死吗?”朱瞻壑面色为难。 朱棣面露不悦。 “父皇,二侄子瘦胳膊瘦腿的,哪里能降服这种烈马?” “是啊,汉王世子没学过武,骑马的时间也少得很,怎么可能驯服这种烈马?” 众人纷纷劝道。 “孙儿,你不会不行吧?”朱棣继续问道。 朱瞻壑愣了愣,皇爷爷说我不行? 他真想一怒之下,去降服一头野马,看看到底是谁不行! 但转念一想,算了,没必要,行不行香香姑娘、幸竹仙子她们知道。 而就在这时,一匹通体发黑,色泽如缎,但稍显矮小的黑马,缓缓走到这群黑马面前。 那些原本趾高气昂,一脸戏谑的看着众人的黑马,急忙散开,将这地方给了这匹矮小黑。 “这,我的乌骓?”项羽惊疑不定的说道。 “瞻壑,你一定要得到他!” 第71章 八尺将军千里骓 朱瞻壑面色顿时一凝。 乌骓? 谁不知道乌骓马是西楚霸王项羽的坐骑?号称天下第一骏马? 通体黑缎子一样,油光放亮,细心一看,唯有四蹄白得赛雪,背长腰短而平直,四肢关节筋腱发育壮实,名唤“踢雪乌骓”。 朱瞻壑看着那匹马,四蹄的确是白色,和项羽口中的乌骓,的确有些相像。 真的是乌骓转世? “真是乌骓?”朱瞻壑轻声问道。 “有一种熟悉之感,我原本也不相信所谓宿命轮回,但是我能遇到瞻壑你,为何乌骓不能再现?” “瞻壑,即便不是乌骓,这马也绝非反马,日行千里,过江河水泽如履平地!你也要掌握在手中才是。” 朱瞻壑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我就试着降服他。” “那是何马?为何那几匹大黑马都为他让路?” 众人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惊疑不定。 “通体如缎,蹄掌若雪,跟传说中西楚霸王项羽的乌骓有些相似,莫非是乌骓再现?”有人惊疑不定的说道。 “如果是乌骓的话,那就是万金不易的宝马了!可谁能降服?” 朱棣看着眼前众人,又看了看那匹马。 不算如何高大,但能让那群嚣张跋扈的黑马都连忙辟易,自然是强于黑马的。 传说霸王为了降服乌骓,一林穿一林,一山穿一山,直到汗流如注,项羽才抱住树干,想要压倒乌骓,最后乌骓将树干都快拔出土,才算服气。 此马就算不如乌骓,也算是万中无一的好马了。 连黑马都无人降服,这一匹,怕更是无人能降。 他不禁将目光放在了朱瞻壑身上。 “此马神俊!当配英雄,谁能降服此马,谁就是此马之主!”朱棣一边说,一边看着朱瞻壑。 万中无一的好马,那是万金不易的宝物,你小子总不会一点都不心动吧? 朱瞻壑当然心动,他都想冒险试一试。 非止他一人,其他人也都跃跃欲试,尽管他们在黑马那吃了瘪,但是面对这样的宝马,他们还是想试一试。 就像遇到明显挖不起来的金矿,他们也要试试能不能挖起来。 而此处除了朱棣之外,就数赵王爷地位最高,所以他理所当然的第一个去尝试。 他走到马前,静静的观察这马,不如黑马高大,看来也不是没有降服的可能。 他一把抓住马鬃,打算翻身上马。 可就在这时,这马突然挣扎,往前踏了数步,赵王朱高遂顿时一个踉跄,甩到了马屁股后边。 这还没完,这马儿后腿突然弯曲,就准备给赵王来个飞踹。 这要是踹实了,这赵王爷怕是要遭惨。 好在这赵王爷反应迅速,一个懒驴翻身,总算是脱离了攻击范围。 可这一下,瞬间摧毁了赵王爷的心气,急忙从马场中跑了出来。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神情都有些严肃。 赵王爷虽然没有降服那匹黑马,但是也是骑上去了好一阵,这种表现已经非常好了,只是稍稍落后了孟瑛一筹而已。 可赵王爷这次,连马背都没有上去。 孟瑛大喝一声,再度上前。 少顷便归。 很多人都去试了一下,但结果都是铩羽而归。 甚至有一人的反应稍慢,被马踩断了小腿。 “父皇,此马凶悍异常,怕是无人能够降服,即便是三宝太监、王安、郑和等人,都不可能降服他。” 朱棣看向朱瞻壑,柔声说道:“孙儿,要不要试试看?” 朱瞻壑向前踏出一步,准备试一试。 “父皇!二侄子身体弱,而此马又烈,万万不可前去,万一此马发狂,后果怕是不堪设想。”朱高燧急忙说道。 今天这二侄子一直在那当捧哏,让他非常舒服,对这二侄子的感观,也一下好了起来。 “是啊,世子殿下身子弱,决不能轻犯此险啊!”众人纷纷劝谏,仿佛只要汉王世子一去招惹这匹马,就会立刻身陨。 朱瞻壑缓缓向前,轻声说道:“皇爷爷,孙儿愿意一试!” 朱棣满脸笑容,朗笑着说道:“好好好,那就去吧!” 朱棣万万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出现一匹宝马,让这小子产生了兴趣。 拿出你的实力,让所有人震惊一番! 众人看着朱瞻壑缓缓前往马场的身影,都不禁摇头。 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竟然提议让汉王世子去试试,这汉王世子也是个愣头青,竟然也真的就答应了。 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可就追悔莫及了。 朱瞻壑缓缓走到那匹神似乌骓的马匹面前,一动不动。 “项师父,这,是你的乌骓吗?”朱瞻壑悄声问道。 项羽近距离看着眼前的马,许久之后才轻声叹道,“像,实在是太像了!” “瞻壑,你快驾驭他,我要看看它是不是乌骓!”项羽声音有些急促。 没法子,项羽对乌骓,已经不是纯粹的人与禽兽的关系,而是生死相依的兄弟。 项羽乌江自刎,乌骓翻滚入江,自绝而死。 这份忠诚,自古少见。 “二侄子,不行就算了!这马不凡,降服不了不丢人,你没看你三叔都骑不上去吗?”朱高燧远远说道。 朱瞻壑充耳不闻,只是探出手,缓缓向前。 “完了完了,他果然是完全不懂,训马就要乘其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骑到马背上,压服他才行,这小子莫非还想跟畜生交流感情?” “这畜生眼神戏谑,怕是随时会发狂,可如何是好?” “爹,将二侄子召回来吧?” 其余人都是一脸戏谑,这汉王世子,当真傻到了这个地步吗? 朱棣不为所动,静静看着朱瞻壑的动作。 朱瞻壑的手,触摸到了马儿的前额。 马儿瞬间暴戾起来,但只是又过了一瞬,它眼中的暴戾就变成疑惑,然后变成惊喜。 而朱瞻壑,身上竟然出现一股迫人的气势,一股强绝的杀意瞬间朝着四面八方涌去! 朱棣目光凝重,这气势,是这小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股杀意,如不在战场斩上千人,如何能够凝聚?如果不是万人敌,如何能有这种气势? 当真如霸王临世! 好在只是一瞬,这股气势瞬间消弭于无形。 而等到所有人回过神,都一脸恍惚的看向四周,似乎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等到他们齐齐朝朱瞻壑看去的时候,他们的嘴可以塞下一整个鸭蛋。 汉王世子竟然轻轻摸着这马的马头? 而那匹极为暴戾的,形似乌骓的黑马,竟然抻着头,亲昵的往朱瞻壑胸口上蹭,嘴里发出撒娇一般的呜咽声? 这是什么情况? 可旋即,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这乌骓马竟然四蹄跪地,歪着脖子,发出呜咽的叫声,似乎在让朱瞻壑骑上去。 朱瞻壑翻身上马,从容坐在上方,这马儿竟然丝毫不抗拒。 朱棣看着那丰神玉朗的孙子,以及那胯下那匹如绸缎一般的黑马,一时间有些恍惚。 恍惚之间,他感觉像是霸王在世了。 八尺将军千里骓,拔山扛鼎不妨奇。 第72章 他不会是开了挂吧? “项师父,是乌骓吗?” 项羽叹息一声,许久才缓缓说道:“像是,又像不是,但似乎也不重要了。” “不管它是不是,我都当它是。” 朱瞻壑轻轻颔首,他也宁愿相信,眼前这匹踏雪宝马,就是那跟随霸王征战多年,最后自绝于乌江的乌骓。 “瞻壑,给他取个名字吧。”项羽温声说道。 “不叫乌骓了吗?” “乌骓随我自绝,不算什么好结局,换一个吧。” 朱瞻壑理解项羽此刻的心境。 他不想看到这匹极似乌骓的马,落得一个跟乌骓一样的结局。 还有就是在项羽心里,往日重重,皆是云烟,不若随风散去。 “那就叫踏雪吧。”朱瞻壑提议道。 项羽沉吟片刻:“踏雪乌骓,一世乌骓,一世踏雪,很好。” “踏雪!” 脚下的马儿发出欢快的嘶鸣。 而在栅栏之外,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汉王世子,那个没有任何功夫,甚至连骑马的次数都少的很的汉王世子,竟然真的降服了这匹烈马? 这合理吗? 而且他对这马做了什么?竟然让这马儿如此温顺?甚至甘愿弯曲四蹄,让他登上马背? 赵王朱高燧沉声说道:“或许……这才是训马的正确方法,咱们一直都错了。” 众人听到这话,不禁颔首。 这汉王世子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是温柔的摸了摸马儿,这马儿顿时变得温驯了。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对付这种宝马,安抚、建立联系才是正确的训马方法?而不是暴力压服? “那刚刚那股王霸之气呢?又是怎么回事?好像是这世子那边传过来的。”平江伯陈瑄轻声问道。 “我说伯爷,你该不会认为刚刚那王霸之气,会跟我二侄子有关系吧?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二侄子只会流连风月,写些艳情诗逗女子开心,怎么可能会有王霸之气?” “错觉,绝对是错觉,咱们只是觉得他能做出这样的表现,而感到讶异,并因此产生错觉。”汉王朱高燧信誓旦旦的说道。 今日他赵王朱高遂才是主角,平白无故让一个毛头小子抢了风头。 他朱高燧当然的不乐意,所以一定要否定这小子。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不禁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朱瞻壑驾着马,缓缓从马场中走了出来。 朱棣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缓缓走出的孙子,心中格外满意。 不愧是朱家子孙! 只是这降服过程,有些太过简单了,没怎么展现出这小子的恐怖实力啊。 这样的话,我岂不是白搭上了这匹好马?也没把这小子逼出来? “二侄子,这马竟然如此轻松就降服了?快下来,让你三叔试一试!” 朱高燧走过来,舔着脸说道。 “三叔,这马很烈的。” 朱高燧翻了个白眼,你看他如今温顺的像一个小绵羊一样,哪里烈了? 他当时失败,只是没有找对训练宝马的方法而已。 “无妨,你三叔就是喜欢烈马,来来来,让我骑一骑。” 朱瞻壑叹息一声,说道:“那好吧。”随即翻身下马。 “三叔,请吧。” 朱瞻壑缓缓走到踏雪面前,拍了拍马背。 这一次,马儿倒是没有抗拒,朱高燧面色一喜,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再度抓着马鬃,准备翻身上马。 朱瞻壑面对踏雪,笑着眨了眨眼。 这踏雪突然变得暴躁起来,不停的上窜下跳。 赵王朱高燧瞬间摔在地上,呈恶狗抢粪之态,这踏雪犹不满足,竟然举着前蹄就要朝着赵王踏去。 “踏雪!”朱瞻壑朗声喝道。 踏雪听到朱瞻壑呵斥,这才停止动作,站在一旁。 朱瞻壑赶忙上前,扶起赵王。 “三叔,我都说了,这马烈的很,你还不信,这下信了吧?” 朱高燧心神晃晃,心里一阵后怕。 他刚刚摔落在地后,感觉身后一阵发寒,马儿曲蹄的声音,庞大的身体高高跃起产生的微风,都让他有一瞬间,怀疑自个儿就要死在这了。 朱高燧缓了很久,才从那种惶恐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他再看向朱瞻壑,满脸的不可思议。 “二侄子,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朱瞻壑洒然一笑,“什么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你可以骑上去?而且骑上去的时候,它竟然如此温驯,半点都不反抗?” “因为宝马配英雄!乌骓配霸王!它只屈从于强者。”朱棣心中默念。 他想将这句话说出去,但这些人绝对不会相信,还会质疑他是不是老糊涂了。 毕竟这小子降服此马的过程,实在是太简单了点。 而且那股王霸之气,也只出现了一瞬,就消失不见,连朱棣自己,都在怀疑到底是不是错觉。 “唉,看来是这马儿与你有缘。”朱高燧一脸艳羡的说道。 朱瞻壑轻轻点头,笑着说道:“的确如此。” 朱棣走上前,上下打量一番,极为满意的说道,“好孙儿,这马是你的了!” 其他人都一脸艳羡,同时也一阵惋惜。 羡慕汉王世子竟然拥有一匹绝世好马,也惋惜这绝世好马竟然跟了汉王世子。 实在是明珠暗投。 “多谢皇爷爷赐马!”朱瞻壑也有些高兴,没想到来参加什么狗屁军议,竟然还有这样的惊喜。 有踏雪在,日行千里,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朱棣摆了摆手,以仅仅是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孙儿骑在马上的样子,像极了霸王,要是静海寺那杆大戟在你手中,那就真是霸王了。” 朱瞻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皇爷爷说笑了,那大戟是铜面人的武器,势大力沉,孙儿怎么可能使得动?” “哦?是这样啊。” “我还说将静海寺观音殿缴获的那杆大戟送给你呢。”朱棣笑着说道。“既然你不想要,那就算了。” 朱瞻壑心中郁闷不已。 这陛下好像就是认定了他就是铜面人,可为什么啊? 即便是静海寺那一次,他也有足够的理由,证明自己不是铜面人啊。 他不会是开了挂吧? 第73章 圣孙请陛下赐婚? 朱瞻壑当时在静海寺的时候,由于实在是苦战力竭,就回到了观音殿。 然后将那一杆大戟,藏在了千手观音的铜像里面,打算等风声过了,再去取出。 可没想到藏的如此隐秘,竟然还是被朱棣找到了。 不过也正常,朱家皇帝多不敬佛,说不定为了找他,这皇爷爷把整个观音殿拆了都有可能。 “皇爷爷,这大戟,您就算给孙儿,孙儿也拿不起来,但如果您要给孙儿放在家里当个摆设,孙儿还是愿意的。” 朱瞻壑笑着说道,话语之间,全然没有将那杆大戟给当回事。 朱棣脸色顿时就没那么好看了。 原本想着用这杆大戟逼这小子摊牌,结果这小子压根儿不接招。 这应该是他最重要的兵器了吧?为何还是这样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你拿不动啊?那便算了,这样一柄神兵利刃,还是留给他真正的主人!” “等朕抓住了铜面人,必定重用他,到时候,就把这杆大戟物归原主。” 朱棣淡淡说道。 朱瞻壑怔了怔,大致清楚了皇爷爷这句话的意思。 皇爷爷是想表达对铜面人的善意,即便他朱瞻壑承认自己就是铜面人,皇爷爷也会善待他。 但朱瞻壑并不打算暴露。 先不说仅仅是重用有什么用? 到时候还不是朱瞻基那小子当皇帝?那堂哥能容的下我?还不是要对付我? 谁胜谁败暂且不论,可他朱瞻壑苦心孤诣的大局,必定会受到影响。 而且就算皇爷爷说要让自己当圣孙,他也全当没听见。 谁不知道皇爷爷一生,最擅长的就是开空头支票?这件事情,朱瞻壑他爹最有发言权。 谁不知道汉王朱高煦被一句‘勉之,世子多疾’骗了一辈子?甚至后来因此心境扭曲,愤而造反? 表面上说善待,说不定只要一暴露,就寻个法子把他给处理掉,以此来维护大明王朝的稳定? “那就预祝皇爷爷马到功成了。”朱瞻壑压根儿不上当,语气极为淡然。 朱棣心中着实有点冒火,早知道当初在静海寺的手,就别放这小子离开,看他如何掩藏。 “骑着你的马,给你爷爷滚!”朱棣难得有些怒气。 爷爷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小子还继续装?能不能有点信任。 “孙儿告辞!” 朱瞻壑如释重负,骑着马儿朝京城方向走去。 朱瞻壑走后,朱高燧缓缓走到朱棣身前,有些不屑又有些艳羡的说道:“这小子运气真好,竟然有这样的好马选择了他。” 朱棣转头看了朱高燧一眼,对这愣头青的老三有些无语。 你当真以为是运气? 你有运气,怎么你去靠近那马的时候,人家差点没把你踩死? “你也给老子滚。” …… 朱瞻壑骑着踏雪,在京郊策马狂奔。 这一天,项羽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兴,他似乎将心中的那份遗憾,完全给弥补了。 而且自从那次之后,项羽再也不再动不动让朱瞻壑吞噬他的英灵了。 一直到了晚上,朱瞻壑才缓缓走进京城。 极为俊俏的朱瞻壑,骑着极为神俊的踏雪,不得不说,眼前的场景,绝对是整个京城最好看的景色之一。 “那是谁家公子,竟然生得如此俊俏?”有人看到朱瞻壑,惊疑不定的说道。 “蠢货,你竟然连汉王世子都不认识!”有人笑着说道。 “汉王世子?他身下的黑马竟然如此神俊,两相映衬之下,竟然我一瞬间觉得看到了仙人。”有人惊疑不定的说道。 “唉,汉王世子好看是好看,可惜是一个纨绔。” 朱瞻壑走到哪,哪里就是闹市,人人都在议论他,男人说他是个纨绔,白瞎了一张脸。 而对于整个京城的女子而言,朱瞻壑就是最大的正义。 “纨绔?我看你们是真的愚蠢,你们可知道,世子殿下身下这头极为神俊马匹,是如何得来的?”有人冷笑着说道。 “哦?还请解惑。” “今日京郊大营,陛下亲自参加了军议,而在军议之后的,刚巧从宁夏那边,拉来了一批野马,陛下顿时来了兴致,约着文武众臣去了马场。” “并且放下的豪言,只要谁看中了,就去驯服,成功了马匹就归他。” 有人顿时惊疑,接过话头,“莫非这汉王世子,并非纨绔,降服了这匹极为神俊的大马?” 这人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代表否定,还是自己都觉得那件事情比较荒诞。 “我就说,纨绔始终是纨绔,这么神俊的马,即便是军中高手也不一定能够降服,更别说汉王世子了。” 这人继续说道:“不,这匹骏马,还真就是汉王世子降服的。” 众人瞬间沉默,他们都需要消化这句话给他们带来的冲击。 随后,这人将在京郊马场发生的事情,声情并茂的讲了出来,从保定侯孟瑛降服黑马失败,再到赵王朱高燧降服黑马失败。 随后是那几匹极为高傲的黑马,被一匹神似西楚霸王项羽的乌骓的马全部赶走。 谁都看出来,这匹神似乌骓的马,才是这批马儿当中,真正的王者,而这种马,绝对是野性难除,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降服的。 “汉王世子走到这马儿面前,轻轻抚摸马头,这马竟然就四蹄弯曲,跪在地上,让汉王世子从容登到他的背上。” “而后来,赵王爷试图攀上这马儿的马背,结果差点被这马给踩了。” 众人心中顿时一惊,这汉王世子,当真这么神奇吗? 出生帝王家,长得好看,连运气都这么好,这莫非就是天选? 上一个天选,延续了汉朝的国祚。 “对了,还有一件事,就是陛下从京郊大营回来之后,圣孙进宫去了,好像是看中了杨荣家的姑娘,想让陛下赐婚。” 朱瞻壑原本正朝着汉王府走去,听到这话,顿时愣了愣,猛然调转马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第74章 再见采萱 杨荣出身世家。 曾祖父杨伯逊,工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祖父杨达卿,工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父亲杨伯成工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 可以说杨荣此人,那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按部就班的读书,按部就班的成长,按部就班的当官。 作为家族的顶梁柱,杨荣比任何人都在意家族的这份荣宠,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小心,都要懂得趋利避害。 所以当圣孙朱瞻基表露出想纳女儿为妃的意愿之后,他理所当然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但杨采萱显然不认可这种选择,她将自己锁在书房,不发一言,只是扔出了两张宣纸。 杨荣打开看,每张纸上面,都写着一首诗。 其中一首,是圣孙所著。 池塘采萱归,微风轻避回,心有鸿鹄志,一心为家飞。 而另外一首,便是那该死的纨绔所著。 晓起望术阡,萱花盈古道。采萱欲忘忧,佩之转纷扰。 杨荣当时就在现场,说实话,两首诗词的意境、措辞的水平,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他当然清楚采萱是什么意思。 有人作诗如高山流水,有人作诗若幽谷之土,为何舍高山流水而就幽谷之土? “采萱,作诗如何,不代表一个人的好坏,汉王世子擅作诗,可那又如何?他还不是纨绔?” “圣孙不会作诗,那又如何?他还不是一样文采斐然,花鸟人物山川景色无一不会画,书法临帖哪样称不上高绝?” “以微末小道评判一人高低,未免太过轻率了吧?” 杨荣站在窗外,轻声劝慰道。 可里面并无声响,让杨荣一阵心烦意乱。 他看了看一旁的长子杨恭,说道:“恭儿,劝劝你妹妹。” 杨恭轻轻颔首,走到窗外,轻声说道:“妹妹,圣孙面容俊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精干且有悲天悯人之心,哪点配不上你?” “你熟读经典,应当满腹经纶韬略,不为皮囊所影响,为何却被汉王世子那种秀而不实、沐猴而冠的人迷了心智?” “说句犯忌讳的话,圣孙是必然要做皇帝的,等他做了皇帝,以我们杨家的荣宠,你还愁没有天大的名分?成那一国之母?” 这时,里面终于传来了杨采萱的声音,有些虚弱与哀伤。 “兄长口口声声说不为皮囊所影响,为何却又强调圣孙面容俊朗?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兄长口口声声说汉王世子是沐猴而冠秀而不实,可你与他相处过?你怎知道真相?” “而堂堂世家,竟要用女子维护周全,实在可笑;对了父亲,您不是的想当贤相?敢问孩儿若做了国母,到时候皇上会让你做阁臣?” 杨恭顿时语塞,不仅是他,杨荣也被杨采萱这话,也都有些说话不出话来。 这妹妹,也太强悍了些。 “对了父亲,女儿向来视胡广之女为楷模,不知父亲是否视胡广为楷模?” 杨荣愣了愣,心中顿时恼怒不已,想他杨荣聪明一世,没想到竟然被女儿拿捏了。 谁想做胡广?当年胡广之女许给解缙之子解祯亮,但解缙死后,解祯亮被流放辽东,胡广想解除婚姻,可谁知女儿大怒,并割耳明志,父亲毁约之时,便是女儿赴死之时! 而这件事,也是胡广一生的耻辱。 “不孝女,不孝女!”杨荣怒骂两声,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叹息一声,往院外走去。 杨荣长子杨恭也跟着走出院外。 “爹,圣孙就在堂上,采萱不愿现身相见,这可如何是好啊!”杨恭手掌交叉揉搓,显然是心里有些慌张。 杨荣也是叹息一声,说道:“当初想着采萱机敏,恰巧陛下需要一个不被怀疑的人去观音殿,就推荐她去了。” “可谁知那汉王世子竟然也在静海寺!而且还做了一首意境极佳的诗词,把采萱的心智都给迷了!” “早知如此,为父绝对不让采萱去静海寺!” 杨恭只是不住叹息,“可事到如今,又该如何是好?妹妹是个性子烈的,要是逼迫过甚,真有可能学那胡广之女……” 杨恭说到这,便肃立不言。 杨荣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先不管了,先去见圣孙吧。” …… 朱瞻基心情非常好。 今日皇爷爷从京郊大营回来之后,他入宫觐见,想着让皇爷爷赐婚,将这杨荣之女许给他。 他总觉得有些唐突,但实在是有些人看过一眼之后,就再难忘记。 所以即便觉得有些唐突,他也进宫去,探探皇爷爷的口风。 结果皇爷爷出奇的好说话,直说他那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杨荣是朝廷肱骨大臣,他的意见必须尊重。 所以朱瞻基出现在了杨府。 杨荣也表示了欢迎,并说这是采萱的福气,并打算将女儿带出来,双方看一看,对对眼。 好了,所有问题都解决了,采萱,必定是他的。 这时候,他没来由想起朱瞻壑的那首诗,嘴角顿时勾起一抹胜利的笑容。 还是那句话,会写诗有个屁用啊?出来混,讲的是实力,讲的是背景! 所以,他正悠闲的喝着茶,等着右庶子杨荣大人将她的女儿带出来。 少顷,杨荣和杨恭父子又出现在堂上。 朱瞻基看了看他们身后,眉头微微皱起。 “采萱,不愿见我吗?” 杨荣轻声说道:“回殿下,小女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无法现身相见。” 杨荣撒了个谎。 朱瞻基想起前两天在静海寺,杨采萱抛出那该死的堂弟写的诗词,用来打他的脸。 这妮子,怕是已经对那纨绔情根深重了。 想到这,朱瞻基顿时心中一阵阴寒。 “既然采萱身体有恙,那便好好将养着。” “对了杨师傅,这件事,你觉得如何?如果你这没什么意见,那我就去请皇爷爷赐婚,把这件事敲定下来,三书六礼,再拜杨家。” 杨荣连连颔首,说道:“世子看得起小女,我甚觉欣喜,自然没有意见。” 朱瞻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而在杨采萱的卧房外面,一个丰神玉朗的男子,站在外面,轻轻念道:“采萱姑娘。” 屋内良久才传来采萱姑娘的呜咽声。 “世子殿下,采萱说要学胡广之女守节,可圣孙明媒正娶三书六礼娶我,本就是节!采萱如何守?” “如若殿下无能,何故一言误采萱终生?以诗词撩拨采萱心弦?” 第75章 世子与圣孙的正面对抗 杨采萱语气悲伤。 朱瞻壑顿时默然。 他刚刚当了好一会儿梁上君子,当然知晓此间对话。 采萱已经做的够多了,够好了。 在一个女性被礼制完全束缚的时代,采萱的行为,完全可以称之为离经叛道。 对于一个从小熟读四书五经诸子百家的女诸生来说,这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甚至以朱瞻壑穿越之前的说法,称一句打破封建礼教束缚的新时代女性,也丝毫不为过。 她已经做了这么多,剩下的,应该由他朱瞻壑来做了。 做不到,就不要怨天尤人。 “殿下请回吧,采萱已经放纵了一次,算是偿还了公子赠诗之情,下次,采萱再不敢如此,否则岂非是陷父亲于不忠不义的境地?” “下次相见,殿下或许就得称我为皇嫂了。” 朱瞻壑一脸苦笑。 他刚刚调转马头朝着杨荣府邸而来的时候,想了很多的话对采萱姑娘说,但临到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仿佛在一瞬间,出现了完全不符合自己人设的变化,柳永的那些诗词不管用,那些从小说到大的甜言蜜语也没什么用。 遇见有的人,再花言巧语的嘴都得瓢。 “采萱。”朱瞻壑轻声说道,但语气之坚定,显然是下了某种决心。 屋内回应他的,只有低声啜泣。 “我定不负卿。” ……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朱瞻基才从杨府的朱红大门走了出来。 杨荣父子将圣孙一路送到门口。 仪仗早就在外边等候,朱瞻基刚坐上轿子没走两步,就在不远处,看到一人骑着高头大马,站在青石板道路中间。 朱瞻基当然认得这人,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熟悉。 因为他有两样引以为傲的东西,被对方狠狠的践踏了。 一是容颜,二是作诗。 所以先不论立场如何,单单是这两点,就足以让朱瞻基仇视那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朱瞻壑。 要知道现如今,那些个东宫官员拍的马匹的时候,都得想办法避开那汉王世子,实在是让朱瞻基如鲠在喉。 但今天之后,这些不好的感受,都会统统消散于无形。 “壑弟为何出现在此处?此处并非去汉王府的路。”朱瞻基嘴角夸张,显然是嚣张到了极点。 朱瞻壑骑着踏雪,身穿朝服,整个人更显富贵出尘。 甚至连还来得及进屋的杨荣父子,都不得不赞叹一声好皮囊,难怪女儿会因此失了智。 而此刻汉王世子骑马,圣孙坐轿,反倒是让这汉王世子有了一种居高临下之感。 尤其是搭配那匹神俊至极的马匹,这一形象更是被不断放大。 “回皇兄,弟来此,是又新作一首诗词,甚觉巧妙,想要赠与采萱姑娘,所以来此,递与杨大人转呈。”朱瞻壑拱了拱手,平静的说道。 朱瞻基眉头微微皱起,这小子,也太嚣张了些! 本圣孙是陛下亲封的圣孙,仪制等同亲王,你父亲在这,也就只能跟本圣孙平起平坐。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高高坐在马背上,如此跟我讲话? 而且还是来找本圣孙看中的女儿? 但念及父亲今日在京郊马场,对这小子表现的荣宠,他将这些怒火压制住,只是冷笑着说道:“壑弟以后最好别来了。” “采萱将成你的皇嫂,所以你得避嫌。” 杨荣杨恭父子只感觉头晕脑胀,为什么圣孙与汉王世子对上了?还是这样的剑拔弩张之态? “哦?莫非皇兄已经提亲了?” 朱瞻壑一脸诧异的问道。 朱瞻基顿了顿,才继续说道:“皇爷爷那边,只需杨师傅这边点头,便可赐婚,而如今,杨师傅已然同意。” “所以明日,皇兄我便会再度进宫……” 朱瞻壑直接打断了他,“也就是说,这三书六礼一书未下,一礼未送,皇兄就已经确定结局了?而且这种事情,竟然是皇兄独自前来?大伯政务繁忙至此了吗?” 朱瞻基听到这话,顿时也来了火气。 这狗贼当真是以为他是好脾气吗?骑在高头大马上藐视本圣孙,说话夹枪带棒,阴阳怪气。 “明日壑弟可随我一同进宫,就知道皇兄所说的话,到底是不是虚言。” 这话说得很有底气,无论是朱瞻基的那些扈从,亦或者站在杨府门口低着头的杨家父子,都从圣孙的言语当中,感受到了绝对强大的自信。 的确,如今这座天下,他朱瞻基做不到的事情,很少。 “可以,那明日早些时候,弟就陪皇兄一起面见圣上,瞅瞅你说的,到底是不是虚言。” 杨荣稍稍抬起头,他本就在高阶之上,所以他能够清楚的看到,那骑着神俊宝马的朱瞻壑,神情中透露出来的强大自信。 他觉得面前这个人,和他印象当中的汉王世子完全不一样,他恍惚之间,竟然想不起那真正的汉王世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了。 不过眼前,此刻,这汉王世子,倒真不像一个纨绔。 朱瞻基笑着说道:“那为兄明日在千步廊等你,还望壑弟准时,对了,为兄还得提醒一下,如果事情顺利,还望你不要嫉恨皇兄。” 显然,朱瞻基并不是好相与的,照样反唇相讥。 这一幕,使得杨荣心中胆寒,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这尊贵的两个人,京城无数女子梦中的两个人,竟然会为了他的女儿闹到这个地步。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让女儿去静海寺了,安安心心在闺阁读书,寻个富贵人家嫁了就好了。 “拭目以待。” 朱瞻壑说完之后,悄然侧开马身。 朱瞻基冷哼一声,驱使扈从驾车离开。 朱瞻壑翻身下马,走到杨荣和杨恭面前,轻声说道:“杨大人,这首诗,烦请转呈采萱。” 杨荣接过朱瞻壑递来的信纸,并不答话。 朱瞻壑笑了笑,道了句告辞,就上马往汉王府走去了。 杨恭看着朱瞻壑离去的背影,轻声说道:“世人皆说汉王世子是纨绔,今天看来,也不尽然。” 杨荣点了点头,然后打开朱瞻壑递给他的信纸。 他有些漫不经心的看着上面的内容,毕竟在他眼里,朱瞻壑给他的,无非是对女儿的思念之类的庸俗之言。 可很快,他的漫不经心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是惊讶,是不可置信。 他拿着信纸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恭儿快看!快看!” 杨恭接过信纸,看了看,心中也顿时无比心惊。 “爹,实话实说,说汉王世子是纨绔,或许没错,但如果谁说他是废物,那谁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废物!” “能写出这种诗词的,怎么可能是废物?” 杨恭不停喃喃,看着眼前的词,不停感慨,甚至到了动情处,更是悄声念了出来: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第76章 把婆娘抢回来 “汉王世子这一首词,即便是放在词宗遍地的赵宋一朝,也一样算是上品了吧?” 杨恭回味了好几遍,感慨着说道。 杨荣摇了摇头。 杨恭顿时有些不解,这词写的如此之好,难道这还算不上上品? “这哪里是上品,这是传世精品啊!” “怀念意中人的缠绵情诗,志城男子对爱情的坚毅与执着,都被刻画的淋漓尽致,用词典雅舒适,意境深邃,当为传世精品!” “这汉王世子仅凭这一首词,便可在文坛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自此以后,凡是提到词,总是绕不过这一首了。” 杨荣不停的感慨。 杨恭也不禁连连颔首,许久之后,他才轻声问道:“那父亲,这首词,要教给小妹吗?” 杨荣瞥了他一眼,轻声说道:“难怪你只能当个六品尚宝司丞。” 杨恭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变了,低着头不说话。 “既然明日圣孙要与汉王世子要一同进宫,何不等有了结果再做决定?” “如果陛下真的赐婚圣孙,那立刻就将这封信藏起来。” 杨荣轻声说道。 “为何不是烧毁?亦或者是交给圣孙?这样更能获得圣孙的好感吧?”杨恭疑惑不解的问道。 “蠢材!这词必然是传世经典,如若装裱起来,未来价值几何?心里没数?” “而且你看了这字没?轻灵飘逸,笔走龙蛇,即便是与最擅长行草的张旭怀素二人相比,也是不遑多让了!” “谁会知道多放些时日,能不能成为书圣王羲之兰亭集序、寒切帖这样的国之瑰宝?” 杨恭低头称是,但是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父亲说的,有些太夸张了。 毕竟字如其人,汉王世子是个纨绔,即便有才华,也会因为其人品影响字本身的价值。 “但如果陛下没有赐婚,那就说明陛下属意汉王世子,这次,当然可以交给采萱。” “只是可惜,这么好的词,这么好的字,为父还真想临摹一番。” 杨荣低声感慨。 杨恭低声说道:“可父亲,咱们会不会因此得罪圣孙?” 杨荣再度瞥了这个长子一眼,心中暗自摇头,这长子半点都不成器,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守住杨家的这份荣宠? 得好好教一教啊。 “事到如今,还管得了那么多?陛下要往哪走,杨家往哪走就是了。” “而且,恭儿,想要保住一个家族的荣宠,最好要多烧几口灶,如果陛下真的没有许下婚约,那就说明陛下对太子一脉,还是有警惕,让女儿去烧汉王一脉的冷灶,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而且陛下没有许下婚约,也能说明这口冷灶,还是有些余温的。” “到时候为父再到太子跟前伏乞,祸事自然消弭于无形。” 杨恭抬头看了看老爹。 他有一种怀疑,要是眼前的不是他老爹,而是敌人,怕是早就被玩死了。 …… 是夜。 汉王府。 朱瞻壑坐在卧房外檐廊摆着的摇椅上,手里抱着一个手炉,仰头看着天空,一动不动。 许久,王府总管冯乐悄然走了进来。 “殿下,那匹马已经安顿好了,用的最好的马料,您安排的马镫马鞍辔头等,也已经安排府内的兵器作坊用最好的材料打造,很快就能做好。” 朱瞻壑微微颔首,随后轻声说道:“能吃吗?” 听到这个问题,冯乐也不禁感慨道:“回殿下,小的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吃的马!” “寻常马匹寻常时候,一般消耗十五斤草料,即便是战士狂奔之后,也绝不会超过二十斤。” “可小的今晚给他准备了二十斤草料,三十斤大豆麦麸,结果等我走的时候,就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朱瞻壑轻声说道,“能吃就行,你先下去吧。” 冯乐离开之后,朱瞻壑继续神游方外,项羽的声音陡然在他脑海之中响起。 “马匹一顿之食,一般是兵员的三倍,而当年乌骓的食量,却是寻常马匹的三倍。” “踏雪和他,何其相似?” 朱瞻壑想起今日早些时候,在京郊马场外策马狂奔的时候,可以感受到踏雪极致速度以及非同寻常的耐力。 有这本事,多吃点也很合理。 “明天,我想自爆了。”朱瞻壑轻声说道。 “你想好了,从暗处走到明面,有些事情,做起来就没那么方便了,而且会有很多人的目光了落在你身上,太子党那边,也会凭空多出些压力出来。” 诸葛孔明温润的声音响彻脑海。 “这些我也有想过,但是人这一辈子,如果事事都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会不会有些过于无趣?” “而且有些人,本身就值得你放弃原本的计划。” 朱瞻壑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极为明媚的笑容。 “不错,你小子,倒是痴情,不过老子是痴一个,你小子是痴一片……”项羽笑着说道。 朱瞻壑脸色瞬间不好了。 此时,兵仙韩信轻声说道:“你暗中打造的那些东西,不会也要摊牌吧?” “当然不会,不到关键时刻,不要暴露那些玩意儿。” 朱瞻壑轻声说道。 “瞻壑,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不用完全暴露,你只需要抛出某一种底牌,就能让你皇爷爷改变主意?” 朱瞻壑突然一愣,轻声说道:“比如炸药炼制之法?” “对啊,你只需要给他这炸药的炼制之法,你皇爷爷必定会非常高兴,这件事不就成了?” “甚至还有可能跟你皇爷爷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样,即便引起了太子党的关注,也仅仅只是因为皇帝有些宠溺你而引起的关注,而并非你本身。” 朱瞻壑听的连连点头,果然,像始皇帝这样的人,对政治斗争向来看的比较透彻。 这方案,的确是这一团乱麻当中,最可行,最可靠的方案。 不得不说,始皇帝牛逼! “既然如此,那明日就去见皇爷爷,把婆娘抢回来!” 第77章 千步廊外 翌日,皇城外的千步廊。 寒风呼啸,腊月的天亮的极晚,即便已经过了卯时,却也只是晨光熹微,东方只有一层薄薄的白纱。 朱棣早早就起了床,静静的看着窗外。 昨天晚上杨荣府外发生的事情,朱棣知道的清清楚楚。 整个京城,就没有锦衣卫的眼睛看不到的地方。 他非常期待,今天朱瞻壑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是不是要直接摊牌,将所有东西全部暴露出来? 所以他昨晚一整晚,几乎都没怎么睡着,一直期待着今天早晨的到来。 而与此同时,在千步廊之外,停着两顶大辇,都极为奢华,幰弩,罗伞等仪仗都极为齐备,扈从如云,两侧白泽旗金鼓旗迎着寒风猎猎招展。 不用看,能用这种仪制的,只有太子殿下,所以大辇里面的是何人物,那就不用多说了。 而按照时辰,宫禁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打开。 胖胖的朱高炽躲在大辇之中,穿着厚厚的袍子,手里抱着一个极为精巧的手炉,面前的木炭发出温热,让他的心里稍微有些舒缓。 近些年是越来越畏寒了,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朱高炽垂着头,心中暗暗想道。 只是大局一刻未完全平定,他就一刻不敢将心神松懈下来。 所以即便冒着朝露,他也要来将这件事敲定。 没法子,杨荣这个人,实在是太过重要。 杨家在工部的势力非常强盛,而且老爹非常信任,每次出征或北巡,都会将他带在身边。 虽然众所周知,杨荣是太子党,但如果这件事没成,那以杨荣的机敏,或许会产生异样的心思也说不一定。 而要是老爹突然抽风,不但否了这件事,甚至还促成了老二的儿子跟那杨什么萱的婚事,那事情就更难办了,这杨荣转而支持女婿,是非常可能的事情。 杨荣是儒生,但绝对不是腐儒,否则当初老爹入城的时候,他也不会拦下车驾,让老爹先去拜祭皇陵了。 所以他为了促成这件事,干脆直接拖着残破的身躯来给儿子站台,让这件事万无一失。 “儿子,一会儿知晓应当如何做吧?”朱高炽看着坐在一旁的朱瞻基,轻声说道。 “回父亲,孩儿知道。” 朱瞻基声音低沉。 朱高炽轻轻颔首,继续说道:“原以为汉王就藩,从此结局大定,杨士奇说得对,如今这个局势,还远没有到可以完全放松的时候。” 朱瞻基轻声说道:“的确,听说昨天在京郊兵营,三叔奏对极为得体,还提出了什么新式治军练兵之法,广受武官的一致好评,我也看了,的确非常有意思。” “现在看来,这三叔是个阴险至极的人物,看着父亲您跟二叔相争,他却在一旁渔翁得利,而且现在看来,三叔极有才华,绝对是妥妥的大敌。” 朱高炽点头,“是啊,谁都看走了眼,这老三,以后要重视起来了,多收集罪状,扔些陷阱给他,先让他跋扈起来。” “至于这汉王世子,说句难听的,就算是让他当了皇帝,也不过是南唐后主与道君皇帝一色儿的人物,倒是不必忧心。” 朱瞻基突然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一幕,想起那坐在神俊宝马上,丰神玉朗的朱瞻壑,他当真像父亲所言的那样不堪吗? 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孩儿晓得。” “咱们这次进宫,几乎是万无一失,不用担心那汉王世子会有什么手段,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你皇爷爷为了压制咱们,故意不同意这门亲事,不过你老爹我都亲自来卖惨了,想来这点面子,你皇爷爷还是要给我的。” 朱高炽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有蹬蹬的马蹄声,不用想,肯定是那那便宜侄子来了。 “呀!大伯,你怎么也来了?” 朱高炽远远的就听到了朱瞻壑的声音,眉头皱了皱。 这小子还真不要脸,昨晚才跟瞻基剑拔弩张,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就又舔着脸当无事发生了。 一旁的朱瞻基面色有些难看。 “儿子,打开门。”朱高炽轻声说道。 朱瞻基闻言,打开了大辇的门。 在大辇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正是朱瞻壑。 朱瞻壑看到前方大辇打开门,急忙翻身下马,走到大辇近前,恭敬的拜道:“侄儿瞻壑,拜见大伯。” 朱高炽看着眼前的青年,一时间有些怔怔。 说实话,老朱家的汉子,长得都还不错,但他朱高炽是个例外。 所以父皇不喜欢自己,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他有一个好儿子,聪明,果敢,长得也俊逸不凡。 但是现在看来,在长相这方面,这侄儿完全不弱于瞻基啊。 “起来吧瞻壑。”朱高炽语气不悲不喜。“你父亲去了云南,如今一个人在京城,倒是苦了你了。” “凡事要小心为上,万万不可与人起意气之争。” 朱瞻壑也丝毫不犹豫,当即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大伯教训的是,父亲不在,儿子总是容易受人欺负,的确应该忍让。” 朱高炽面带笑意。 可这时,朱瞻壑话锋一转,“不过侄儿就是这个脾气,越是要我让,侄儿越是不想让。” 朱高炽听到这话,顿时觉得一阵好笑。 有些事情,是你不想,就可以拒绝的了的吗? 你一个小小的质子,又能有多大本事?能够决定自己想做或者不想做的事? “侄儿呐,大伯今天再教你一个道理。” “就是一件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先不要放狠话,否则放狠话的时候有多跋扈,事后就会有多惨。” 朱瞻壑并不反驳,只是笑着说道:“大伯教训的是,侄儿还有急事要找皇爷爷,就不陪你唠嗑了。” 说罢,朱瞻壑直接朝着皇城内走去。 朱高炽看着朱瞻壑离去的背影,笑着说道:“纨绔就是纨绔,你瞅瞅他说的那些蠢话。” 朱瞻基想附和一句,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父皇,宫禁已开,咱们也进去吧?” 朱高炽点了点头。 第78章 朕觉得,1你跟杨采萱不合适 “陛下,汉王世子正在门外求见……咳。” 说话的是三宝太监郑和。 郑和不愧是高手中的高手,雄浑的内力让他的身体恢复的异常之快,短短几天的功夫,就已经能够下地走路了。 原本他打算一直在静海寺休养,但朱棣担心他的恢复情况,所以执意让他进宫,让太医院的人看看。 “大伴,今天晚上咱俩小酌一杯?”朱棣莫名有些高兴。 郑和诧异的看了朱棣一眼,他想不通,莫非今天有什么喜事?没听说过啊。 “陛下,内臣还伤着呢……咳咳。”郑和满脸虚弱的说道。 朱棣一拍脑袋,“哎,你瞅瞅我,这一高兴,就有些糊涂了,这样吧,今晚我喝酒,你喝茶,咱们也得喝个痛快!” 郑和更疑惑不已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皇上这么高兴? “陛下,是有什么喜事吗?” “是有喜事,而且是天大的喜事!对了你说朱瞻壑那小子来了是吧?快宣!” 郑和压抑住内心的不解,恭敬称是。 少顷,朱瞻壑走了进来。 朱棣看着朱瞻壑,脸上瞬间涌起无数的笑容,大笑着说道:“来来来,好孙贼,坐这坐这儿!” 朱瞻壑看着皇爷爷这表情,心中就一阵恶寒。 只要这老小子露出这种神情,那肚子里面肯定少不了阴谋诡计。 郑和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陛下对这汉王世子,也太热情了些。 莫非,这就是陛下所说的喜事? “皇爷爷,孙儿就坐这吧,您旁边那位置,孙儿可不敢坐。” 朱棣也不强求,只要这小子来了就行。 只要来了,就说明已经做好的选择,今天必须把好处给你爷爷我交出来! 而且还必须让你皇爷爷我满意,否则…… “行行行,除了这,其他什么地方,孙儿想在哪坐就在哪坐。”朱棣指了指身下的位置,笑着说道。 郑和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瞳孔震惊,这是什么意思? 除了皇帝不能当,什么都可以满足你? 这汉王世子凭什么? 朱瞻壑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而就在这时,门外又传出声响。 “陛下,太子殿下及圣孙求见。” 朱棣心道果然都来了,那今天,就看谁能给朕更多的好处了。 “宣。” 少顷,肥胖臃肿的朱高炽就跛着脚,带着朱瞻基走了进来。 郑和清楚的看到,陛下的脸上,俨然没有看到朱瞻壑时候的那种笑容了,甚至还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对太子仪态有些不满意。 只是目光落在圣孙身上的时候,面色才稍微好了一点。 “坐。” 朱高炽显然已经习惯了朱棣的这个态度,也丝毫不以为意,恭敬的将请安的流程做好,就坐在了属于东宫之主的位置。 至于圣孙,则轻轻瞥了朱瞻壑一眼,坐在了朱高炽身旁。 “太子与圣孙前来,所为何事?”朱棣淡淡说道。 朱高炽看着老爹这个样子,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谁不知道朱棣心情好的时候,称呼他朱高炽的时候,就是叫老大,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叫太子。 圣孙也是,心情好的时候叫好孙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叫圣孙。 “瞻基,你说吧。” 朱瞻基点了点头。 “回皇爷爷,孙儿今日前来,是为了昨日未完之事。” 朱棣轻轻颔首,示意朱瞻基继续说下去。 朱瞻基看到皇爷爷表情还算和善,一颗忐忑的心稍微舒缓了一点。 “昨日孙儿进进宫,请皇爷爷赐婚,皇爷爷说这事儿得杨师傅首肯,所以昨日孙儿又去杨府拜访,已经得到了杨师傅的首肯。” 朱棣笑着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朱高炽,轻声说道:“太子,你的意见?” 朱高炽笑着说道,“父皇,既然杨荣已经首肯,瞻基又是真心喜欢,也算是金玉良缘。” 朱棣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索。 许久之后,朱棣才轻声说了一句,“看样子,的确是众望所归啊。” “既然如此,那就……” 朱高炽父子顿时松了口气,这件事情,比想象的,要简单的多。 朱瞻基有些得意的看着朱瞻壑。 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呢,昨天晚上那么嚣张,今天在千步廊外,也是大放厥词。 结果就这? 我还以为来找皇爷爷是有什么杀手锏呢,结果只是来看本圣孙成事啊? 还害的他心中忐忑。 可就在这时,那一直坐在下方不发一言的朱瞻壑,却突然站了起来。 “皇爷爷,孙儿有一折,请皇爷爷御览。” 朱棣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笑着说道:“呈上来!” 朱瞻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折子,呈给了朱棣,朱高炽父子死死的盯着这封折子,想看看这折子有什么猫腻。 这就是朱瞻壑的杀手锏? 朱棣翻开折子,极为好看的楷体,除了字以外,还有图解。 开篇的几个字,直接让他瞬间狂喜!他已经瞬间在心里做出了决定,这杨采萱,绝对不是圣孙的了。 至于是不是朱瞻壑的,要先看看他的配合程度。 “炸药制备方法与应用。” 朱棣饶有兴致的看下去,从炸药的的具体流程,以及各种材料的制备方式以及各自的配比,都有极为详尽的描述。 朱棣心中无比激动,拿着折子的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他继续往后看去,在炸药应用的一栏里面,清晰的画着一根烧火棍。 手榴弹? 那玩意儿叫手榴弹?为什么是这么古怪的名字? 他想起静海寺内的那声惊天爆炸。 所以像郑和这样的绝世高手,也就是被这名为手榴弹的玩意儿给伤了? 辛苦练武三四十年,还敌不过一根烧火棍?不得不说,这简直刷新了朱棣的认知。 恍惚之间,他看到了彻底解决蒙古人的曙光。 他看了看朱瞻壑,心中有些不明白,他老朱家,怎么能出现一个这么厉害的人物? 朱高炽父子看到朱棣的神情,心里瞬间忐忑起来。 这汉王世子到底给陛下看了什么东西?竟然让陛下产生如此强烈的情绪反应? 良久,朱棣合上折子。 他看了看朱瞻基,轻声说道:“孙儿。” 朱瞻基低着头,恭敬的说道:“孙儿在。” 朱棣顿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朕觉得,你跟杨采萱,不合适。” 第79章 寝宫内的争斗 朱瞻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聚,哪还有刚刚那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呆呆的愣在原地,竟不知该如何自处。 “父亲,为何不合适?” 还是朱高炽反应迅速,急忙出声相询,同时死死的盯着朱棣手中合上的折子。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老爹产生那么大的情绪波动,甚至改变主意? “圣孙今年早些时候才大婚,此刻再办一场,我觉得稍显轻佻。” 朱棣轻声解释道。 朱高炽怔了怔,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圣孙纳妃这不是很合理的事情?有什么轻佻的? 昨天还说杨荣答应了就行,如今杨荣答应了,到他这就不行了? 郑和眼观鼻鼻观心,能成为郑和最器重最亲密的人,自然是极为聪明的,比大多数人都要看的深远。 眼前这一幕,虽然表面上看只是一件小事,但实际上,却关系到太子的权威。 如果陛下否定了这件事,那太子的权威,将会受到重创。 但陛下明明知道这个结果,却依旧打算这么做。 想到这,郑和看了一眼朱棣手中的折子,心道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致使陛下做出这样的选择。 实在是好奇的很。 “陛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便是如此,杨荣大人答应,我也没有意见,此事有何不妥?”朱高炽沉声争辩。 连他这样的谦谦君子老好人,都开始沉声争辩了,可见内心是有多么的愤怒。 朱棣喟叹一声,太子所说的,的确是不无道理。 但他朱棣手中,捏着的是更大的道理,这道理别说是让他朱棣朝令夕改,就算是付出更大代价,他同样愿意。 只有委屈你们父子俩了。 “圣孙上半年才大婚,这一年两次大婚,不太合适。”朱棣继续说道。 “已经是十二月末尾了,即便大婚,也需要等到明年,不存在一年两次大婚的可能。” 朱高炽继续据理力争。 “朕听说在静海寺,出现过两首采萱?”朱棣顾左右而言他。 朱瞻基面色顿时变得极为难堪,这件事,是他一生的耻辱啊!竟然又被这皇爷爷拿出来晾晒? 皇爷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棣说完之后,又继续说道:“刚刚瞻壑这小子来找我,说他也喜欢采萱,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朕实在是难选的很。” 朱棣一脸的为难。 朱高炽与朱瞻壑脸都憋的涨红。 他朱瞻壑到底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与圣孙相比。 曾几何时,你可是一年到头都不会见他两次,现在来一句手心手背都是肉? 什么人都配置喙圣孙的婚事? “皇爷爷,杨荣杨大人已经答应了!”朱瞻基朗声争辩。 朱棣斜瞥了朱瞻基一眼,眼神有些凌厉。 “怎么,三书六礼下了?还是朕已经下旨意了?你小子一天就想着女人,未来如何当好一个皇帝?” 朱棣语气极为严厉,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所蕴含的愤怒。 这个世界上,没人能够质疑他,凡是质疑他的,都跟随建文朝的消失而湮灭了。 作为一个掌握绝对权利的皇帝,他的愤怒,一般人压根儿承受不住。 朱瞻基愣了愣神,因为他有很久很久,都没听到皇爷爷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跟他说话了。 无尽的惶恐瞬间弥漫他的内心。 “唉,要不这样吧?” 正当朱瞻基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朱棣再度开口。 “既然两位都喜欢采萱,要不让她决定,她到底要选择谁?” 朱瞻基觉得这不公平,这女的明显就是喜欢朱瞻壑,甚至他去杨府,她都不肯现身一见。 但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反抗的方法吗? 朱瞻壑心中冷笑,这老小子要了自己的东西,竟然还不肯干脆的下决定,还要搞这些操作,让这两父子输的不要那么难堪。 不过如果让采萱做选择,跟直接答应他,区别也不大。 既然如此,那就随这老小子去吧。 “这个决定,诸位有意见吗?”朱棣笑着问道。 朱高炽父子不敢有什么意见,朱瞻壑觉得胜券在握,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既然没有意见,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找个时间去杨府问一问采萱,到底要选谁!” “还别说,这姑娘倒是真有福气,整个京城最优秀的两位男子,竟然都对他念念不忘。” 朱瞻基一脸的不服气,我是最优秀男子,这当然是无可辩驳,但这小子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与我相提并论? 会写诗有个屁……好吧的确有用,这些女人就吃这一套。 “老大,你们父子俩退下吧,瞻壑,你留下,我还有话要问你。” 朱高炽父子俩对视一眼,到底是什么都没说,恭敬行礼之后,退出了寝宫。 而两人走后,朱棣脸上,瞬间都要笑出一朵花儿来。 “来,乖孙子,到爷爷跟前来。” 朱瞻壑心里一阵恶寒,但此刻也不好违逆他,只得悄然走到他身前。 朱棣上下打量朱瞻壑,一边打量一边点头,显然是心中极为满意。 “好孩子,这折子,是你写的吗?”朱棣轻声问道。 “回皇爷爷话,这是孙儿在路上捡的。” 朱棣见朱瞻壑不承认,也没计较,反正不管你承不承认,反正知道是你,以后继续压榨就行了。 你不想暴露,那朕也给你这个面子,先不揭穿你。 “嗯,你捡到的这折子,甚好!”朱棣极为开怀。 朱瞻壑不动声色,没法子,任谁被白嫖,心里怕是都不会太开心。 “好孙儿,你就捡到了这一样东西吗?”朱棣继续发问,想要白嫖更多东西。 朱瞻壑面色一冷,还来?就这还不够?你这老小子还想白嫖更多东西? 朱瞻壑干脆的说道:“陛下,这还不够?” 朱棣愣了愣神,看样子,继续白嫖的话,会引起这小子的强烈反感。 那就先算了,反正人在这,下次再嫖。 “没有就算了,没有就算了。” “对了瞻壑,还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什么事,爷爷我就不留你了。” 朱瞻壑被这老小子算计了一波,哪里还愿意继续跟他虚与委蛇下去,直接敷衍的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去了。 朱棣见到朱瞻壑走后,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笑意,朗声大笑起来。 郑和在一旁低着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不清楚陛下为什么高兴,但是陛下高兴,他就高兴。 “郑和!” “叫尚膳监的中午多准备一些菜!今天咱俩好好的喝一杯,下午也不管事了!今天高兴,给自个儿放个假!” 第80章 炸药制备方法及应用 “陛下如此开心,是因为汉王世子吗?” 郑和坐在下首,桌上难得不是四菜一汤,而是许许多多的美味佳肴,还有一壶香味极为浓厚的烈酒。 郑和不由得心中感慨,他有很久很久,都没有看到皇上这样高兴了。 这汉王世子,到底是有什么魔力? 朱棣喝酒,郑和喝茶,但即便如此,朱棣也喝的极为高兴,没一会儿,就已经打开了话茬。 “大伴,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会存在能影响甚至掌控一个帝国走势的人吗?” 郑和除了武功高,见识也极为广博,即便是与国子监的那些儒士相比,一样不遑多让。 听到陛下的问题,他也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这世界上,时势造英雄的不胜枚举,他们因为历史前进的车轮推动,坐上了某个位置,然后按照这个位置给他的力量,影响历史的进程。 归根结底,属于历史推着他前行。 在郑和眼里,即便是朱元璋,也算不得英雄造时势,即便没有他朱元璋,也有张士诚、也有陈友谅做这件事,即便没有这几位,也有李元璋、王元璋来做这件事。 但真有英雄能造时势吗?化腐朽为神奇,改变历史进程吗? 郑和认为是有的,人是一种极具潜能的物种,能做出怎样的事情,谁都无法预料,也谁都无法想象。 或许这世界,就会出现这样的妖孽。 “臣以为,最为接近这一点的,汉之韩信,蜀汉之诸葛孔明,最为接近,赵宋之岳飞,但无一例外,他们最终都失败了,所以只能说接近,并没有改变时势。” 朱棣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秦皇汉武呢?不算英雄造时势吗?” 郑和轻声回答道:“秦遇六代明君,才创造出统一六国的基业,所即便没了他嬴政,一样有其他人完成这件事,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这样的人,当然算不上。” “至于汉武,那就更称不上了,有他无他,汉朝都会延续下去。” 朱棣轻声颔首,说道:“那依你之言,这世上,不存在能造就时势的人咯?” 郑和想了想,说道:“商鞅,李邺侯,倒勉强可以算。” 朱棣想到这两个字,良久还是摇了摇头。 郑和轻声说道:“如此,便无了。” 此时如果他们能看到未来的历史,或许就能看到,整个大明,有两个能称得上是造就时势的英雄。 挽狂澜于既倒,拯救大明王朝于危难之中的英雄,于谦。 无论换谁坐在那个位置上,都不会比他做的更好! 扶大厦之将倾,为大明王朝延寿百年,张居正。 甚至孙承宗,同样算得上半个。 朱棣想起了朱瞻壑的身影,将手中的折子递给郑和。 “大伴,你看看写这折子的人,有没有可能成为造就时势的英雄。” 郑和心中早就有些好奇,他也想看看,这让陛下不顾太子和圣孙的面子,也要抬汉王世子一手的折子,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 而且陛下认为写这折子的人,是能造就时势的英雄? “炸药制备方法及应用。” 开篇的几个大字,就让他有些想入非非。 他想起在静海寺,由于实在是太勇,用手抓住那根类似扫货棍一样的东西,然后被炸成重伤的事情。 当时他就在空气当中,闻到了一股类似火药燃烧之后的味道,他当时就猜想,这应该是火药的某种改版。 他称之为,能够爆炸的火药。 那不就是炸药? “陛下,当时在静海寺将内臣炸伤的,就是这玩意儿?” 朱棣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这东西了。” 郑和不禁苦笑。 这种恐怖的东西,他郑和竟然成了第一个尝甜头的人。 这玩意儿是铜面人所拥有的,铜面人当时出现在静海寺观音殿,汉王世子也出现在那。 而现在,汉王世子给陛下递了这样一封折子,那么汉王世子的真实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汉王世子,就是那铜面人。 郑和看着那依旧有些瘙痒的手,不禁心中苦笑。 这仇,怕是没法报了。 陛下显然对汉王世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从认为汉王世子是能够创造时势的英雄这一点,就可见一斑。 甚至内心深处,已经有了改弦易辙的想法。 太子和圣孙,危险了啊。 而且今天的事情,最好烂在肚子里…… “陛下,这摩尔比、硝化甘油?是什么意思?”郑和轻声问道。 “按照折子上的意思,就是物质的多少,大概意思就是这炸药各种材料的配比的意思吧?”朱棣轻声解释道。 “至于硝化甘油,就是上面的解释,朕也是似是而非,弄不太清楚。” “有时候真想把那小子的脑袋打开看看,到底是怎么长的,这么夸张的东西,他都能想出来。” 郑和急忙说道:“陛下可千万别这么想!” 朱棣摆了摆手,说道:“我视他为瑰宝,怎么可能杀掉他,而且我认为,想要干掉他,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郑和当然认可这一点,当初静海寺的那个配置,不是他郑和自夸,天下几乎无人能逃出去。 结果还是被那小子逃出去了。 虽然取巧,但不也展现了非凡的才智和武力。 “手榴弹,原来是这样制成的。”郑和一边看折子,一边感慨。 “我真愚蠢啊,竟然用手去接手榴弹。” 朱棣看着郑和的的神情,认真憋笑。 “陛下,这玩意儿,可以量产吗?” 朱棣摇了摇头,说道:“你看这折子,其他材料还好说,但是这硝化甘油,制备起来非常困难,且所需材料只能从茅厕,老旧墙面获取,所得极为有限。” “否则仅凭这一点,这小子就是能造时势的英雄。” 郑和点头表示肯定,如果真的能够量产,这战争的进行方式,将发生极大的变化,那些蒙古人倚仗骑兵之力入侵中原的局面,将彻底不复存在。 “即便无法批量生产,也是极为恐怖的东西了,作为一直奇兵,也能发挥出极为恐怖的作用。” 朱棣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所以这件事要保密,不可大肆宣扬,朕要在关键的时候,给北方那群蛮子一个深刻的教训。” “对了,你下西洋的时候,多收集这些所需材料,越多越好。” 郑和恭敬称是。 第81章 京城纸贵 京城造纸官局一整天都忙碌的很。 昨日,汉王世子又出了一首新作,水平极高,绝对的传世经典。 对于诗词稍弱的大明来说,出现这样现象级的作品,还是第一次。 在加上汉王世子本身的明星效应,以及某些人的刻意传播,这首诗以极快的速度火了起来。 所以人人竞相传抄,一时之间,竟然让整个京城的纸都贵了起来,这些造纸官局没法子,只得加急造纸,到了不舍昼夜的地步。 随时都有黄牛排队购纸,然后转手卖给出高价的人,赚取差价,这京城的纸,一时之间被炒到了一个以前压根儿不敢想象的价格。 但依旧不够,那些人疯狂的很,尤其是那些女人,极为夸张! 甚至有些怀春少女,睡觉都抱着这首词,一边梦呓一边流口水,怕是梦里的画面,都是跟汉王世子勾勾叉叉。 坐落在三山街的国子监,今天更是无比热闹。 国子监作为大明的最高学府,里面的读书人不知凡几,面对一首词传世精品的词,他们的反应,比任何人都要热烈。 甚至他们打算邀请汉王世子来国子监讲学,教教国子监的弟子们,应当如何作诗。 还有老师专门开设小会,赏析这词到底写的有多好。 “这首词,当真了不得,总体上婉转含蓄,结构深细缜密,音律婉转和谐,语言圆润清丽,咱大明开国几十年,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好词!” 站在上方的国子监老师感慨道。 “是啊,世子殿下遣词造句极为优雅,开头三句,就将一个倚靠在高栏上,满身沮丧忧愁的人形象给展现了出来,这种功底,当真了不得的。” “更厉害的是世子还如此年轻,竟然能写出这种苍老萧索的意境,当真是了不得。” 下方有人学生,一边看着身前纸张上的诗词,一边摇头晃脑的不断感慨。 “尤其是最后那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才是情绪最高峰,我要是此生能得半句,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是啊,日渐消瘦也不后悔,原来是为了她?专情至此,换做是谁,都得感慨这份感情吧?杨家嫡女,当真是好福气,不管世子脾气习性如何,仅仅是这篇词,也值得她嫁了。” 又有一位国子监学生笑着说道,而这人,就是到处吹牛打屁的孔维真。 孔维真所在家族地位不错,自身才学不错,所以他甫一发言,就有很多人高声附和。 “的确如此,而且我还听说,这首诗是杨荣府内的传出来的,你说,是不是杨荣杨大人故意透露,打算为这汉王世子造势?”有人轻声问道。 孔维真想了想,笑着说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可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刚走了一个汉王,就来了一个赵王加上一个汉王世子,东宫的那两位,日子怕还是不太好过啊。” 上方的那位国子监听到这话,也是连连颔首,随后笑着说道: “维真的说的不错,但是东宫还是有手段的,刚刚传来消息,圣孙在听到这首词之后,怔怔愣了很久,才苦笑着说道:壑弟钟情至此,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争抢?” “直接坦然放弃,倒还算是极有人主气概,虽然输了,但也不至于输的那么难堪。” 孔维真连连点头。 这皇族的一家子,果然就没一个是简单的。 …… 朱瞻基郁闷至极,他看着手中的蝶恋花,哪有一丝一毫从容的姿态? “为什么他能写出这样好的诗词,而我却写不出来!” 他一个纨绔,凭什么写出这样脍炙人口的词出来?我朱瞻基从小饱读诗书,这种诗词就算问世,也应该是我朱瞻基写出来的才是。 可为什么又是他啊? 不是第一次了!仅仅是几天的时间,他就再度感受到了这种无力感,上次的采萱也是,这次的蝶恋花也是! 他看着桌面上的诗词,看着那一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殿下,杨荣杨大人求见。”就在朱瞻基心情极度郁闷的时候,有人外面喊道。 朱瞻基心中暗,这老东西来干什么? 来看老子的笑话吗? “告诉他,就说我身体不适……”朱瞻基原本想直接不见这人,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不敢见,岂不是说明他朱瞻基心虚? 岂不是说明他心中依旧耿耿于怀? “算了,让他进来。” 说罢,朱瞻基将眼前的狼藉收拾干净的,然后端坐上首,瞬间就调整好了情绪。 少顷,杨荣缓缓走了进来,一脸风尘仆仆。 “杨师傅,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朱瞻基语气充满了惊喜。 杨荣看着眼前的圣孙,不得不说,圣孙的表现,的确有那人雄之资。 即便是面对这样的羞辱,依旧能够控制心智,不将情绪流于表面,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臣来此,是来向圣孙赔罪的。”杨荣轻声说道。 朱瞻壑诧异的看了杨荣一眼,笑着说道:“杨师傅有何罪,竟然要来请罪?” 杨荣低声说道:“那首蝶恋花,臣不知是谁泄露出去的,如今竟是满城皆知。” 朱瞻基摆了摆手,冷笑着说道:“自然是汉王世子传出去的,能写出这么好的词,肯定要大肆宣扬一番才行啊,此事跟杨师傅有什么关系?” 杨荣看着朱瞻基的神情,心道圣孙对汉王世子,倒是怨气十足。 这圣孙,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说不定这件事,杨家已经被圣孙给得罪惨了。 “殿下,到底是因为小女的原因,招致殿下受辱。”杨荣温声说道。 朱瞻基看着杨荣,心中有些阴冷。 要不是需要你杨家的势力,谁愿意跟你虚与委蛇? “我说了,此事与你无关,杨师傅不必介怀,都是汉王世子的原因。”朱瞻基顿了很久,才轻声说道。 杨荣心中暗道,这圣孙与汉王世子,已经是水火不能相容的局面了。 要是放在一天以前,杨荣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圣孙稳赢,但是昨天宫内发生的事情来看,圣孙也并不是稳赢的局面。 “杨师傅,清斯濯缨,浊斯濯足,自取之也,选择清斯还是浊斯,杨师傅还是要心里有数。”朱瞻基突然说道。 杨荣低头称是,但心中暗自摇头,谁清谁浊,犹未可知。 可圣孙如此威逼臣属做选择,怎么看,都是落了下乘。 反倒不如汉王世子潇洒恣意。 第82章 手榴弹威力测试 朱棣醉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才稍稍清醒。 然后就听到了朱瞻壑这小子新作的诗篇,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整个京城,甚至继续往京城之外蔓延。 他是真的吃惊,知晓这小子有文采,善作诗词,但是没想到到这个地步啊。 这小小年纪,都快成为文坛巨擘了。 文武双全,还能制造出手榴弹这种变态玩意儿,这小子真不是人。 就是不知道处理政务的能力怎么样?如果跟他其他方面的水平一样的话,那不得不说,这小子还真有可能是当皇帝的好苗子。 好在今晚就可以模拟,到时候,就可以了解这小子更多。 他甚至怀疑,这小子其实还藏着东西。 算了,慢慢挖吧,老子有神器。 就在这时,郑和在门外轻轻说道,轻声说道:“陛下,昨天按照折子上的配比,已经成功制造出了一颗手榴弹,需要试验威力吗?” 朱棣面色一喜,郑和做事就是让人放心。 昨晚他倒是从下午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郑和却早早看出了他的心意,开始制作这玩意儿。 有一个标准的配方就是好,以内府军器局的强大生产能力,连夜制造出一枚构造并不如何复杂的手榴弹,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拿进来看一看。”朱棣轻声说道。 郑和恭敬称是,随即缓缓朝着寝宫走来,结果隔了三丈远,就肃然站立,不敢再靠近一步。 朱棣远远看着郑和,只见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手中捧着的盒子,双手微微颤抖。 显然还没从上次的阴影当中脱离出来。 这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而之所以站的如此之远,肯定是因为这玩意儿威力巨大,要是靠的太近,会产生某种无法预料的危险。 “拿出来看一看。”朱棣笑着说道。 郑和心中一紧,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枚木质手柄样式的东西。 朱棣看着眼前的手榴弹,的确跟静海寺朱瞻壑那小子掏出来的,一模一样。 想起当时一颗手榴弹,将那一颗硕大的龙柏直接炸断,将一身天罡童子功修炼到极高境界的郑和炸伤,朱棣心中就一阵战栗。 “拿上来我看看。”朱棣轻声说道。 郑和猛然抬起头看向朱棣,急忙说道:“万万不可陛下,这玩意儿威力无比巨大,陛下不可以身犯险。” 朱棣想起那小子将这玩意儿从怀里掏出来,然后拉弦引爆,如果不拉弦,应该问题不大。 朱棣叹息一声,放弃了这个打算,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找个偏僻所在,试一试这手榴弹的威力。” 说罢,两人便走出寝宫,一路走到皇宫深处。 一处近乎荒废的院子,有假山池沼,但几乎无人来此,所以苍凉至极。 “就在这,试试这手榴弹的威力。”朱棣轻声说道。 郑和点了点头,从盒子里面拿出手榴弹,拿手榴弹的手,像筛糠一样颤抖。 朱棣站得老远,看着这一幕,认真憋笑。 郑和拿起这枚手榴弹,就想起当日在静海寺手握手榴弹被炸成重伤的场景,心里突然一慌,手榴弹顿时从手上滑落。 他顿时慌张起来,全力施展轻功朝后方跃去。 朱棣也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好在站的远,即便爆炸,也不会影响到他。 郑和急速后退,在远处站定良久,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这手榴弹并没有爆炸,由此也可以说明,只要不拉弦,不遇明火,这手榴弹还是非常安全的。 朱棣朗声笑道:“大伴,你行走万里,见识广博,能让你倏然色变的,爱真不多见。” 郑和略显尴尬的挠挠头,苦笑着说道:“实在是自从天罡童子功练成以来,臣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伤害……” “臣再来一次。”郑和缓缓走上前,捡起手榴弹,然后一拉弦,就急急忙忙朝着远处的假山抛去,精准的甩进了那假山的内部。 朱棣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死死的盯着那座约莫只有一丈许的假山。 约莫过了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一声剧烈的声响突然响起。 朱棣躲在树根之下,他看见远处那座极小的假山,只是一瞬间的时间,就已经四分五裂,碎石漫天飞舞,有些甚至直直的朝着朱棣飞来。 好在及时躲在大树背后,朱棣并未受伤。 等到所有的声响全部消失之后,朱棣回过头,看到郑和已经在百米之外,呆呆的站在那这。 “大伴,何故如此害怕?” 郑和看到再无状况,才缓缓走了上来,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场面,摇头晃脑的说道:“陛下,这玩意儿,也太可怕了些。” 当然可怕,要知道后世常用的67式木柄手榴弹,其杀伤半径为七米,但实际上,碎片离炸点八十米依旧有杀伤力。 朱瞻壑所制的手榴弹,因为时代的局限性,威力自然不如67式手榴弹,但炸烂一座石块堆叠而成,不过三米高的假山,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但即便如此,也不是朱棣与郑和能够想象的破坏力。 “是啊,我在想,当蒙古骑兵齐齐冲杀而来的时候,漫天手榴弹飞入敌军阵中,会是怎样一幅灿烂景象?” 朱棣轻声感慨。 而此刻,整个皇宫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同一个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惊异。 皇宫内,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声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拱卫皇城御林军急忙赶到爆炸产生的地方,当看到圣上和郑和的时候,那位新任御林军首领一句话都不敢再问,恭敬退下。 朱棣看着眼前的碎石,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始今天晚上的模拟了。 第83章 大明有天师!人人会雷法 当晚,朱棣照样早早的结束办公,躺在龙榻上,等待着模拟器冷却完成。 【当前可模拟对象:】 【模拟目标一:皇太孙朱瞻基】 【模拟目标二:皇二子朱高煦】 【模拟目标三:皇三子朱高燧】 朱棣看着眼前的面板。 和上次模拟的时候,一模一样,依旧是这几个人。 这几个人都模拟过了,怎么就不能换一个人模拟吗? “模拟器,能不能模拟朱瞻壑那小子?”朱棣朗声问道。 “朱瞻壑未来变数太大,模拟器暂时无法推演。”冰冷的机械声音响起,回应了朱棣问题。 朱棣眉头一皱,变数太大? 这小子竟然已经逆天到模拟器都无法模拟的恐怖程度了吗? 未来具备太多种可能,连模拟器都推演不过来? “那我懂了,朕不能模拟自身,也是因为我的人生变数太大了!”朱棣极为肯定。 “根据验证,模拟自身容易导致精神分裂,所以不允许模拟。”冰冷的提示音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朱棣心中腹诽,老子如此强大,怎么可能精神分裂? 他回过神,看着面板上的三个选项,陷入了犹疑。 这次模拟最重要的目的,是要看看好圣孙,未来到底能不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君王。 因为他朱棣已经起了改弦易辙的心思,他如今陷入朱瞻壑与朱瞻基的两难选择当中。 至于老大和老二,一个短命鬼一个鲁直人,成不了什么气候,归根结底,还是得看两个孙子,到底谁更合适。 而且老二刚模拟过,老三那狂妄之人在没有铜面人的助力之下,已经是个废物,更加没有模拟的价值。 想到这,朱棣不再犹豫,选择了模拟目标三。 【模拟路径一:世子-太孙-皇帝】 【模拟路径二:世子-太孙-世子-藩王】 朱棣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愣了愣神,很快,他恍然大悟。 上次模拟结束的时候,模拟器提醒过,由于他朱棣的内心选择发生变化,未来产生多种可能。 所以眼前的模拟路径,就是因为他朱棣选择发生变化,产生的两种几乎完全不同的结果? 很人性化啊,这样他就可以通过模拟,判断出到底哪种选择,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神器果然是神器啊。 了不得了不得。 他看着眼前的两条路径。 这第一种,就是按照一如既往的选择,让老大一脉继承大统。 而第二种,可能就是他最近萌发出来的想法,让老二当皇帝,让朱瞻壑那小子当圣孙,如此一来,这圣孙,可不就再度变成了世子?然后成了藩王? 犹豫再三之下,朱棣选择了第二条路径。 他迫切想要知道,这条路,到底是不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洪武三十一年,你出生了,你爷爷燕王朱棣看到你之后非常高兴,忙呼:“此乃大明朝之福也”】 【…………】 历史无法改变,前面模拟的内容,跟上次模拟的时候一样,实在是乏善可陈。 朱棣兴致缺缺的看到了永乐十四年,才慢慢打起了精神。 【永乐十四年十二月,朝廷创建新式骑兵,你的父亲以及文官们准备推荐你做统帅组织练兵,可半路被三叔朱高燧截胡了,你极为郁闷,并打算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收拾你这个三叔。】 这是朱棣看到的第一段全新的历史,当刚一看完,他嘴角就开始止不住的抽搐。 朱瞻基这小子,就因为这屁大点的事情,准备对老三出手? 老三练兵是朕的主意,你是不是也要连朕一起嫉恨啊? 【与此同时,你对皇爷爷心生怨怼,暗中腹诽他擅长拉打,平衡各方势力,让你与老爹日日提心吊胆。】 朱棣愣了愣,随即怒火中烧! 你这小子,还真是孝出强大啊,真就在暗中腹诽你皇爷爷? 平日看起来多温和恭顺的啊,结果背地里是这种德性? 这不和那蠢侄子朱允炆一个模样?表面上恭顺,实际上就是一头豺狼? 【永乐十四年十二月末,汉王世子做出一首极好的词,震惊儒林,甚至让整个京城的纸都贵了起来,你心里有些泛酸,但同样有些颓然,在诗词一道,你永远无法跟他相比。】 【而且朱瞻壑还是因为一首诗,一首词取得了杨采萱的芳心,你心里就更加郁闷了,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吗,让他一辈子没法做诗。】 朱棣真服了,这小子,怎么如此凶狠刻厉?是不是得罪他的人,都得死啊? 看着不像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啊。 人家能写出那种诗词,你写不出来,不怪自己水平不够?反而怪人家写的太好? 朱棣心中连连摇头,这小子,怎么越模拟越倒退了? 【永乐十七年秋,瓦剌首领脱欢再度扣关大同,索要过冬之物,你皇爷爷朱棣心中大怒,决定给这跋扈的脱欢一个深刻而又沉痛教训。】 【你以为皇爷爷会派兵攻打,但没有,他派遣朱瞻壑带了一千人,一人背着一个箱子,前往大同。】 【你觉得好笑,以蒙古骑兵之利,这一千人,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可能解大同之围,这汉王世子必定无功而返,到时候就可以凭借作战不利的罪名,让这小子彻底蹦跶不起来!】 朱棣愣了愣神,一千人能干什么?这不是给瓦剌送菜吗? 对了,箱子,那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朱棣眼珠一转,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可很快,你就得到消息,汉王世子到了大同之后,这一千人站在城头,在瓦剌大军攻城的时候,他们将那些箱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些头大脚粗的木棍。】 果然!就是手榴弹。 【那一日,大同城下尸横遍野,按照那些侥幸逃脱的瓦剌骑兵描述,大明有天师!人人都会雷法!他们往城下扔天雷!】 第84章 平靖蒙古!攻灭南洋 朱棣顿时哭笑不得。 没想到一批手榴弹,竟然让这些蒙古人瞬间胆寒!甚至惶恐到认为是天师在施展雷法。 仅凭一千人,就能解了大同的困局,不得不说,这手榴弹的威力,还真厉害。 朱瞻壑这小子,是真猛啊。 【永乐十七年秋十月,瓦剌在大同雄关之下陈尸万余,其余人再不敢攻城,朝着北方逃窜,汉王世子朱瞻壑立下不世大功,这你心生嫉妒,甚至有些害怕,害怕这小子携不世之功,威胁你的地位,但也不免心中好奇,那从城头扔下去的,真的是雷法吗?】 【很快,你又听到一个消息,朱瞻壑带着这一千人,踩着踏雪宝马,一路缀在瓦剌首领脱欢背后,斩杀掉队的蒙古骑兵,脱欢无法忍受,当他得知后方只有千人之后,立刻对朱瞻壑发动了攻击!】 朱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每次瞻壑出场的时候,都是这么热血!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你心中无比欢喜,一千人对几万人,优势在脱欢啊,这该死的堂弟,不死也得死了!】 朱棣顿时恼怒。 你踏马还真是朕的好圣孙啊!堂弟在北方为大明抛头颅洒热血,你在这盼着他死?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要不是模拟器,朕还被你蒙在鼓里! 【可是脱欢失算了,这一千人,真的是天师!他们手持法器,一阵雷鸣般的响声之后,那些勇猛冲锋瓦剌勇士,尽皆落马!这一战,脱欢又损失万余!再也不能形成队列,直接四散而逃!】 朱棣心神俱骇! 法器?雷法? 不对,一定是瞻壑那小子又鼓捣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玩意儿! 按照模拟器上所言,应当是类似火铳一样的东西,但比火铳更先进,射的更远!射的更准! 说不定这时候他已经鼓捣出来了! 是时候压榨他一波了! 【你真的慌了,堂弟立下这样的不世之功,本身就是藩王世子,这下,你的地位真的危险了,说不定等他回来,你父亲的太子之位,就要改弦易辙了。】 【正当你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你这堂弟竟然单人单骑,朝着脱欢而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你顿时大喜,虽然蒙古骑兵四散而逃,但是脱欢作为瓦剌的首领,身边还是聚集了不少勇士,你觉得这傻子这么冲进去,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朱棣心中暗笑,圣孙啊圣孙,你是不知道这小子的武功有多可怕! 再加上那匹踏雪宝马,打击一群已经完全丧失意志蒙古骑兵,岂不是简简单单? 【可你又失算了,一日之后,你堂弟朱瞻壑骑着踏雪缓缓归来,身后绑缚着一个蒙古人,而这人,正是瓦剌首领,脱欢!】 朱棣惊了。 这小子这么勇猛?单人单骑就将这脱欢给抓了回来? 不能说离谱,只能说非常离谱! 朱棣突然想起上一次模拟的时候,在贺兰山北麓的阿拉善,这小子也是因为万军从中夺帅,才保住了那一万犁庭扫穴的骑兵。 要不是他,这辛苦几年,耗费无数钱粮的军队,就真的被老三那狗东西给葬送了。 【你真的慌了,生擒顺宁王脱欢这样的功绩,那简直就是泼天之功,有此功绩,太子一脉,还能压住汉王一脉吗?】 【没过多久,汉王世子还朝,你皇爷爷亲自出城相迎,搂着朱瞻壑大笑着说道:“大明有瞻壑,是大明之福!”】 【这句话展露的政治信号不言而喻,不少大臣已经倒戈,每天想法子进入汉王府的人,不知凡几!门槛都要被踩断了。你与你父亲忧心忡忡,但却并没有什么办法。】 【永乐十七年十二月末,汉王朱高煦还朝,你有些慌张,担心这位二叔不打算走了。】 【永乐十八年正月末,汉王朱高煦依旧未前往封地,皇爷爷也并未下令让其还于封国,群臣议论纷纷,有人揣测圣意,上密折建议立汉王为太子,皇爷爷并未呵斥,只是留中不发。】 朱棣心中暗叹,看样子,永乐十八年的时候,他已经打定主意,要让汉王当继承人,让朱瞻壑这小子成为圣孙。 【越来越多的人上折,你和父亲忧惧异常,尤其是你父亲,因为过度忧惧生了一场病,却再也无法好转,慢慢的,就成了山河日下的局面。】 【永乐十九年三月,你父亲,太子朱高炽薨,享年四十三岁,你极度悲伤。】 【永乐十九年五月,你皇爷爷立汉王朱高煦为太子,汉王朱瞻壑为太孙,同时,你也被封为端王,就藩山东乐安。】 朱棣看到了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未来,但不得不说,这种未来很有意思。 北方的蒙古被打的狗叫,皇权的更迭也几乎没什么问题,现在就要借助朱瞻基的视角,看看这个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永乐二十四年七月,永乐大帝朱棣驾崩,享年六十七岁,你回京奔丧,看着二叔朱高煦坐在至尊之位上,心中有说不完的苦楚,曾几何时,你也离那个位置非常接近,但因为那该死的朱瞻壑,你再也没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了。】 【你看着那身为太子的朱瞻壑,穿着独属于太子的冕服,心生充满了艳羡。】 朱棣不止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死亡,第一次是永乐二十二年七月,后面每次模拟,他的寿命就会多上一点,到这次的时候,已经比预计的多活两年了。 或许后来的每一次,老大,都会走在我前面。 【你很担心他们会杀掉你,斩草除根,但你失算了,你的二叔与堂弟,压根儿懒得搭理你,你安安心心的在乐安当你的富家翁。】 朱棣看着这一幕,在处理亲人的关系上,老二父子,明显比瞻壑做的更好。 【承德元年,你听闻太子朱瞻壑出河套,开始犁庭扫穴,你很嫉妒。】 【承德三年,太子朱瞻壑平靖蒙古,创立万世之功,你很嫉妒。】 【承德四年,太子朱瞻壑扫清交址,更是向南朝着澜沧王国、阿瑜陀耶王国,高棉帝国进发,凭借强大的火器,宣武四年末,四国灭,整个南洋,正式纳入大明王朝的版图,你无比嫉妒。】 第85章 杂交水稻!亩产一千二百斤 朱棣看的惊心动魄,这小子,也太强了吧。 老子现在还在为交址的事情焦头烂额,这才过了多少年,这小子不仅将交址整的服服帖帖,甚至连交址以南的所有王国帝国,全部纳入了大明王朝的版图。 自古以来,开疆拓土便是不世之功,仅此一项功绩,瞻壑这小子,就超越了无数帝王! 在他的手下,大明将变成一个怎样的大明? 【承德六年,宣武皇朱高煦禅位给太子朱瞻壑,年号宣武,登基之时,万国来朝!你也跟着一起前往北京城,当看到那坐在上首,高高在上如同谪仙一般的朱瞻壑,你心中犹如在滴血一般,这些功绩,明明应该是你的才对!】 朱棣心中徜徉,这小子终于当皇帝了。 他会成为一个怎样的皇帝? 【宣武二年,宣武皇帝朱瞻壑攻下东察合台汗国,半个中亚,纳入了大明的统治之下,这样的文治武功,自古谁人能比?慢慢的,你不再嫉恨,因为换做是你,你做不到这一点。你那点攀比心,已经被朱瞻壑的攻击击的粉碎。】 【宣武三年,宣武皇帝朱瞻壑成功研制出新型杂交水稻,亩产八石!消息传出之后,大明人人称颂朱瞻壑为圣君!乃是圣人降世,造化万民的!你彻底服气了,加入了歌颂宣武皇帝功德队伍,写出了一首立意极佳的赞美诗。】 【搭配郑和从遥远的美洲大陆带回来的两种产量极高的食物,整个大明的人口,出现爆发式的增长!】 朱棣紧紧握着拳头。 他不清楚什么是杂交水稻,但是亩产八石,那是几乎不可想象的事情! 以大明度量衡制,一石粮重约一百五十斤,而八石,就是一千二百斤! 要知道在明朝,而即便是上好的水浇田,亩产也不过两石余,也就是三百多斤! 这是足足提升了四倍产量啊!这是造化亿民的功德啊,仅凭这一项,他就是圣人。 而瞻基也悔悟了,变成了瞻壑那小子的拥趸,这个结局,比朱棣以前模拟的所有结局,都要更好。 这不就是他想看到的结局? 【宣武三年冬,你突发恶疾,暴毙而亡,享年三十九岁。】 朱棣顿住了。 这就……没了? 朱棣面色一凝,莫非是瞻壑出手,毒杀他? 但他很快就摇了摇头,以此刻朱瞻壑那小子的功绩,十个瞻基都没法威胁到他。 何况这么多年没有出手,为什么到这个时候突然出手? 所以瞻基,多半就是真的突发暴疾,然后死去。 这样就说明,圣孙真正的寿命,可能也只有三十六七岁。 想到这,朱棣脸色有些发黑,解缙说的旺三代,就是这样旺三代的吗? 老大走在朕前面,这就算了,连圣孙也都只活了三十七岁,这算什么狗屁旺三代? 【人生模拟器推演完毕,欢迎下次使用。】 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打断了朱棣的思绪。 朱棣缓缓睁开眼睛,开始消化这次模拟经历的一切。 事实证明,选择老二做太子,让瞻壑做圣孙,是非常争取的选择,而且那小子才三十多岁,就已经平靖蒙古、干掉整个南洋,甚至连东察合台汗国,都被这小子干翻了吧? 而且不止是开疆拓土之功,这小子在民生方面,同样有不菲的成绩。 水稻朱棣见过,但亩产八石的水稻,朱棣没见过。 而且,根据模拟器的推演,还有另外两种粮食,可以充当主食,只是暂且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需要重点了解,这关系到大明的万世基业。 而且还有一种极为强悍的,把脱欢的骑兵打的狗叫的‘法器’。 朱棣猜想,这应该是一种极为先进的火铳。 就是不知道此时此刻,朱瞻壑那小子,有没有掌控这种先进的火铳制造技术? 等赶明试探一番。 朱棣缓缓站起身,跟往常一样,呆呆的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即将泛白的天空。 只是这一次,心境却和往日有些不同,那些迷茫与惆怅逐渐消失不见,这次模拟之后,他对未来的选择,有了更清楚的认知。 很显然,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讲,朱瞻壑这小子,都比圣孙更适合当这个帝国的主人。 这是几次模拟以来,朱棣得出的最重要的结论。 看样子,改弦易辙,是势在必得的事情了。 只是太子和圣孙并未犯错,无过而废,怕是会惹得天怒人怨。 即便是模拟器当中,也是等到老大高炽离世之后,朱瞻壑这小子又有泼天之功,这件事才算成了。 所以想要改变太子之位,得有这几个先决条件。 先到这,朱棣突然发笑,其他条件暂时不论,先赶这小子上架,让他不得不展现出自己的非凡才能,立下那泼天之功! 到时候,这些事情,就不过是顺势而为了。 “唉,要是可以知道瞻基如果不对叔叔堂弟出手,能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朱棣轻声叹道。 朱瞻基是他一直以来重点培养的接班人,不知耗尽了他多少心血,直到朱瞻壑那小子崭露头角之前,他对圣孙的表现,一直都很满意。 所以对于圣孙表现如此不堪,朱棣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也是这种心态,让朱棣有些没法下定决心,废掉太子太孙。 “张谦!” 朱棣朗声唤道。 张谦在门外回答道:“陛下,奴才在。” “你去汉王府,请汉王世子上朝。” 第86章 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朱瞻壑这两天心里很烦。 自从那首蝶恋花出世之后,那些该死的脑残粉开始窥探他的生活。 他们打着喜欢的名号,在汉王府外面溜达,趴在墙头看王府内在干什么。 无论男女,都是如此。 只要他一出门,这群脑残粉就会不顾一切冲上来,要签名、要拥抱。 甚至有些表示可以深入交流。 朱瞻壑心想我交流你吗呢?脸比鞋垫还长? 朱瞻壑不堪其扰,只有将那些爬墙的狂热分子腿杆打断。 从那之后,这种情况才算稍稍好转。 果然,这种活在聚光灯下的生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还是躲在背后蝇营狗苟,才符合他朱瞻壑的人设。 装杯?主动装的那能叫杯? 看样子今后一段时间,都要勾住,让所有人忘却朱瞻壑。 毕竟再厉害的明星,只要长时间不出现在大众视野当中,这些人自然就会不再那么狂热。 可正当他有这个打算的时候,张谦来了。 这次张谦倒是没搞什么幺蛾子,干脆利落的传旨,说要他朱瞻壑上朝,同时两边带着两支锦衣卫队。 朱瞻壑是真服了这老六了,一天到晚盯着老子不放? 老子已经被榨干了啊,一滴都没了。 既然你非要逼我,那就别怪我直接摆烂了! …… 奉天殿内,朱棣端坐上首,静默不语。 旁边站着的,是太子朱高炽。 朱棣看着朱高炽,怔怔入神,半天没有讲话。 朱高炽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轻声问道:“父皇,儿臣,是哪做的不够好吗?” 朱棣回过神,看着谨小慎微的朱高炽,心中不禁喟叹。 老大这一生,没犯过什么大错,一直这么谨小慎微的活着,时刻担心着朝不保夕。 已经够苦了,即便是改弦易辙,也等到老大走了之后再说吧。 “没什么,开始朝议吧。”朱棣笑着说道。 朱高炽松了口气,最近他日子过的非常艰难。 前两天他亲自为儿子站台,想要父皇赐婚,迎娶杨荣的女儿杨采萱,但却因为朱瞻壑的一封神秘奏折,失败了。 这件事,让他有些患得患失,所以父皇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让他诚惶诚恐。 但好在,今天父皇的眼神是好的,这让他心里稍稍有些宽慰。 “诸卿,开始廷议吧!”朱高炽朗声说道。 “陛下,臣有本奏!” 朱高炽一说完,就有人朗声说道。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王彰。 朱棣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准奏。” 王彰迅速出列,朗声说道:“启禀陛下!臣弹劾汉王世子朱瞻壑,在右春坊右庶子杨大人的府邸外,竟然骑着高头大马,俯视太孙,全然不知尊卑!” “除此之外,在千步廊之外,这厮竟然言语冲撞太子!说什么侄儿就这脾气,越是要我让,侄儿越是不想让。实在是无理至极!请陛下圣裁。” 朱棣不动声色,他静静思索着,剖析眼前发生的一切。 左副都御史,整个都察院的三把手,正三品大员,可以说是真正的实权人物。 这种人物亲自下场弹劾,可见朱瞻壑最近的行为,让整个文官集团,都有些无法接受。 御史有弹劾之权,但一般情况下,一旦弹劾,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要么被弹劾的大臣去职,要么参与弹劾的御史去职。 所以一位三品大员要跟朱瞻壑那小子不死不休,还真让朱棣有些头疼。 “陛下,汉王世子到了。” 朱棣展颜一笑,这小子来了,就让这小子解释吧,到时候朕出来和稀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宣!” 少顷,朱瞻壑身穿朝服,缓缓走了进来,见礼完毕之后,找了个旮沓角落站着。 “陛下,臣得再弹劾一条,汉王世子每次上朝都迟到,实在是目无君主,嚣张跋扈!”左副都御史王彰朗声说道。 朱棣看着王彰,说道:“王卿,朕每次派张谦去叫瞻壑的时候,时间都比较晚了,所以肯定来不及,如此弹劾,实属无稽。” “张谦,你说是不是?” 张谦怔了怔,哪次不是天不亮就去找汉王世子?就是这小子不是勾栏听曲就是在王府内呼呼大睡,耽搁了太多的时间,否则怎么可能迟到? 但是陛下这样问,他还能如实说不成? “的确,汉王世子时间很紧,所以只能迟到,并不是刻意为之。”张谦只得昧着良心说谎。 王彰没话说了,陛下和内宦同时下场维护这小子,这一条弹劾,算是落空了。 可正当他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上方宝座上,又传出声音。 “不过王卿所言有理,瞻壑每次迟到,的确不像回事!” 声音铿锵有力,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 王彰顿时大喜,还以为这次弹劾落空了,现在看来并不是!陛下果然是明事理的,他要找汉王世子的麻烦了! 所有文官都面色大喜,看来这次弹劾汉王世子,比想象的要顺利的多。 朱瞻壑也大喜,是不是要罚我了啊?那我岂不是可以从容摆烂? “所以朕决定,给他职衔,以后每次上朝,就不用人提醒了。” “这样吧,就让这小子当个翰林修撰,诸卿,有意见吗?” 当然有意见! 礼部尚书金纯当即出列,朗声说道:“陛下!朝廷祖制,皇室成员不得为官!” “而且翰林修撰之职,向来只有清流,德才兼备的庶吉士才能担任,汉王世子何德何能,敢领此衔?” 除了金纯,不少人都跟着出列,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棣气笑了,朗声说道:“翰林修撰一要博学多才,二要写的一手好字,谁规定必须要科场出来的清流才能担任?” “那朕问你们,论才华,你们能写出那蝶恋花?论字,你们能写出那轻灵飘逸,笔走龙蛇一般的行草?” 这话一说,顿时让在场所有的文官们闷住了。 这……他们似乎真的没办法反驳。 因为他们真的写不出来。 至于字,汉王世子的楷书不知道写得怎么样,但行草,那即便是与怀素张旭相比,那也是不遑多让了。 “所以,汉王世子当翰林修撰的事,谁赞成,谁反对?”朱棣嘴角带笑,看着下方的文武群臣,一脸戏谑的说道。 朕倒要看看,谁敢反对! 场面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陛下如此胡闹,满朝铮铮铁骨,竟无一人敢发声!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静默不言。 而就在这时,从角落里,突然传出声音。 “我反对!” 第87章 世子学问高,当五经博士很合理吧? 这道声音极为宏大,整个奉天殿,没有人听不见。 文官们喜极而泣,感念是哪位英雄,竟然如此勇猛?敢如此忤逆陛下! 朱高炽循声望去,他也想看看,这是哪位忠臣,竟然敢当面驳斥陛下。 结果目光所至,只见那汉王世子昂首挺胸,一脸正气。 这让朱高炽赶忙揉了揉眼睛,再度定睛看去,当确定没有看错之后,他的大脑产生了一瞬间的空白。 他为什么站了出来? 朱棣目光凌厉,从朱瞻壑站出来的第一瞬间,他就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算盘。 翰林修撰虽说只是六品官,但极为清贵,能坐上这个位置,那就是实打实储相了,有着出不尽的风头。 而这小子,显然就是不想出风头,就像躲在背后蝇营狗苟! 朕岂能让你如愿? “瞻壑莫要胡闹!”朱棣沉声说道。 “回皇爷爷,孙儿并未胡闹,翰林修撰一需科考出身,二要才华出众,这两样,孙儿都不沾,如何能当此位?” 朱瞻壑是真服了,还当什么狗屁翰林修撰?那岂不是每日都要去翰林院坐班?每次上朝都得来奉天殿点卯? 我的自由呢? 这也就算了,这等清贵的职位,那岂不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要跟在我身上?大伯和堂兄不得恨我入骨?时时刻刻都提防着我? 想到这,朱瞻壑打定主意,绝对不能接受这个职位。 王彰站在一旁,看这眼前这一幕,有些不明就里。 不是,我堂堂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亲自下场弹劾,怎么没过一会儿,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我现在还要不要接着弹劾啊?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不管了,冲! “陛下,臣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王彰,弹劾汉王世子!”王彰再度朗声说道。 朱棣又扭头看向王彰。 这些读书人,真该死啊,非要跟朕唱反调是吧? “汉王世子不知尊卑,对太子和太孙无理!如何能当翰林修撰?不仅不能当修撰,还要严惩!”王彰朗声说道。 文官们暗中叫好,这王彰不愧御史之名,丝毫不畏皇权,当为清流之典范。 都这样说了,陛下你总不能当做无事发生吧? 朱棣面色有些沉重,他今天就非要让瞻壑当翰林修撰。 他坐在上首一动不动,再度变成木雕,看样子是打定主意,只要这些文官不让步,这朝议,就没必要进行下去了。 “王大人说得对,我目无尊长!不知尊卑,竟然言语冲撞太子,骑在马上俯视太孙,怎么能当翰林修撰?” 朱瞻壑的声音,又在奉天殿响起,极为突兀。 朱高炽与朱瞻基对视一眼,各自都缓缓摇了摇头。 他们原本以为这汉王世子锋芒毕露,可能是一尊潜在的大敌,但现在看来,他们是真的多虑了。 这汉王世子已经怂到这个地步了,连送上门的荣宠都不要,又怎么可能是太子党的大敌? 要真是大敌,又怎么可能把他爹赶到云南去? “父皇,既然瞻壑都这么说,就没必要为难他了。”朱高炽眼见时机成熟,便开口劝道。 而见到太子出声,其他太子党的官员,也齐齐出声,声援太子。 朱棣看着下方的众人,从太子开口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法强为。 一旦强为,太子的威信将瞬间跌入谷底。 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局。 他看着朱瞻壑,心道一定要好好找个机会,将这小子好好拾掇一番才行。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朱棣轻声说道。 朱瞻壑嘴角微微翘起,心中暗自得意。 只要我想苟,就没有苟不下去的道理。 其余人对这一结果也非常满意,对于他们而言,能说服皇帝改变决定,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所以整个奉天殿,稍稍有些喧闹。 所有人都很满意,但朱棣不太满意。 “改任汉王世子朱瞻壑五经博士,诸位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朱棣朗声说道。 喧闹顿时结束。 众人哪还不明白,陛下今天是铁了心,要将这汉王世子去翰林院了。 不过相对于翰林修撰而言,五经博士只是八品小官,倒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而且陛下已经做出让步了,继续争辩,以陛下的脾气,反而会适得其反。 朱高炽显然是想明白了这一点,笑着说道:“瞻壑学富五车,当这五经博士,的确是绰绰有余了。” 朱瞻壑正想说什么,只是刚一抬头,就看到朱棣那几乎能杀人的目光。 唉,算了,这些大臣们都怂了,他一个人,还是不要跟这老小子硬碰硬的好。 “既然都没意见,那瞻壑,你以后就是翰林院五经博士了。” 看着面色发苦的朱瞻壑,朱棣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 “以后翰林院可以不去点卯,但每次朝会,都要参加,不许迟到,听到了吗?” 这是朱棣今天最终的目的,先让这小子参加大明最高的决议中心,不管他愿不愿意出谋划策,但一定会遭到太子那边的嫉恨。 当他们发难的时候,你总得自保吧?那到时候,你又能如何隐藏自己的能力? 其实有时候,朱棣真想跟这小子推心置腹的谈一谈,告诉对方不必隐藏,爷爷觉得你很棒,准备让你当太孙。 真要说出口,只怕会把这小子吓出个好歹来。 朱瞻基面色难堪,让一位皇孙参加朝会,皇爷爷他到底想做什么? 汉王世子是个废物,但汉王不是,皇爷爷此举,是在为汉王回朝做铺垫吗? 而在另外一边,朱瞻壑心中无奈,从今以后,每过三天,他就会丧失睡到自然醒的权利。 最关键的,是这老小子铁了心要把我推向台前,怕是已经认定了我就是那铜面人,所以想要试探我,逼我暴露。 你以为我会上当? 那怎么可能? “对了瞻壑,一会儿朝会结束之后,你留在宫里,咱爷俩吃个便饭。” 第88章 爷孙之间的顶级拉扯 皇宫深处。 朱瞻壑看着眼前碎成渣渣的假山,心里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尼玛才两天,这手榴弹,就已经研制出来了? 这大明的军器局,也太猛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没啥问题,十五世纪,大明火器领先于全世界,基础很好。 而所谓火药,其实就是炸药的更深层次,而只要掌握了原理,制造出构造不算复杂的手榴弹,应该问题不大。 “孙儿,你看,你提供的那折子,创造出了如此强大的武器,这一座三米来高的小山,仅仅是一枚手榴弹,就已经完全摧毁了。” 朱棣站在朱瞻壑身旁,笑着介绍自己的成就。 朱瞻壑满脸不可思议的说道:“皇爷爷,你是说孙儿捡的那折子吗?制造出的东西,竟然恐怖如斯?” 朱棣冷笑一声,你小子,居然不上套? 对了,斯是谁? “这一切,还得感谢你啊,静海寺那次,那玩意儿让大伴身受重伤,你皇爷爷就在想,这样的恐怖的东西,一定要掌握在手中。” “结果没过多久,你就拿着着折子出现了,你所这事儿巧不巧?皇爷爷差点都怀疑你就是那铜面人了。” 朱棣笑着说道,一边说一边关注朱瞻壑的面部表情。 郑和站在一旁,目光一直落在朱瞻壑身上,眼中充满了各种不明的意味。 些许好奇,些许惊叹,些许不敢相信,还有些许怨念。 朱瞻壑轻声笑道:“是挺巧的,要是孙儿是铜面人那样强悍的英雄人物就好了。” 朱棣心中冷笑,装,继续给老子装。 “对了孙子,这炸药,可以可以用到火铳上面?让他成为威力更大的火铳?”朱棣继续问道。 朱瞻壑猛然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位皇爷爷。 这举一反三的能力也太好了?这边火药才研制好,那边就准备改良火铳了? 他不会知道我已经研制成功了火绳枪,正在研究燧发枪了吧? 这皇爷爷,也太可怕了。 “回皇爷爷话,孙儿不了解,不知道。”朱瞻壑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朱棣就晓得这小子不会轻易交代,但也并未气馁,只是继续说道: “不知道也没关系,爷爷觉得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要不你试着研究看看?” 朱瞻壑顿时有些无语,尼玛的就是逮着我一个人薅羊毛了是吧? “皇爷爷怕是误会了,孙儿哪里会有这种天赋?”朱瞻壑眉头微微皱起,随后说道。 “唉,我本来准备了大量的钱银,想着只要你肯答应,你就可以用这笔钱来研究新型火铳。” “既然的你不愿意,那皇爷爷只能让其他人来做这件事了。” 朱瞻壑眼咕噜一转,有些意动。 如今研究各种东西,都需要钱银,而且必须极为谨慎,如果有皇爷爷的钱银支持,那么这件事,将会顺利许多。 而且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点。 研究新式火铳总要场地吧,到时候他朱瞻壑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东西,就可以直接摆在明面上。 想到这,朱瞻壑不由得更加心动了。 “二十万两白银,城西北的一大片地,都可以作为研制新式火铳的工坊,现在看来,你是当不得此任了,只得让其他人来做这件事了。”朱棣叹息道,一边叹息一边观察朱瞻壑的神情。 他已经看出来,这小子,明显有些心动。 朱瞻壑猛然抬头,二十万两? 一个烂新式火铳?就值二十万两? 到时候直接扔给朱棣一把破烂火绳枪,这老小子不得高兴的跳起来? 最重要的是城西一大片土地啊。 有这块地存在,他甚至可以在里面打造出一个独属于自己的乌托邦,岂不是直接爽翻天,直接开始种田生活? 哪个华夏人不喜欢种田生活? “既然皇爷爷如此相信孙儿,那孙儿姑且试试看?”朱瞻壑面露难色,轻声说道。 朱棣心中也是一颗大石落地。 只要这小子答应,那肯定能拿出成果来。 二十万两白银,创造出一种能让那群蒙古鞑子认为是天师施法的恐怖武器,这种买卖,怎么看都是他朱棣赚了。 至于土地?他朱棣别的不多,就是这土地,要多少有多少! 但为了防止这二十万两白银打了水漂,还是得约法三章。 “皇爷爷丑话说在前头,这二十万两白银,可没那么简单拿。一年为期,如果一年之后,你弄不出威力远超如今火铳的新式火铳,这二十万两白银,可得如数奉还!除此之外,十万两白银的租地费用,都得给朕补齐。” 郑和诧异的看了皇帝一眼,嘴角抽了抽,这陛下算盘打的真好,这样算下来,不管汉王世子会不会赚,但陛下永远不亏。 老狐狸,当真是老狐狸。 朱瞻壑心道真服了这个老六了,怎么可以狗到这么个地步? 你永远不亏是吧? “唉,孙儿本就才疏学浅,本就是赶鸭子上架,非要孙儿保障,孙儿做不到。” 虽然做一把皇爷爷口中的新式火铳,对于朱瞻壑而言,并没有任何难度。 但被人白嫖,终归是让人心里非常不舒服的。 我搭建场地给你制造新式火铳,你还要收我租金? 资本家看了都流泪。 听到朱瞻壑拒绝的话语,朱棣心中顿时有些恼怒。 你小子连这要这种恐怖的玩意儿都能研制出来,研制新式火铳,对他而言,应该不算什么难事才对。 朕只是想督促你小子研制,这有什么错吗? 真贱呐,就是不肯吃一点亏。 “唉,既然如此,那朕还是另寻他人吧。”朱棣叹息一声,随即转身,就开始踱步起来。 此刻的场景,像极正在相互拉扯的买家和卖家。 朱瞻壑默念三声,他料定三声之后,朱棣必然会回头。 如果三声之后朱棣还没回头,那就答应他。 三声过后,朱棣顿下脚步,转过头看着朱瞻壑,柔声说道,“哎,算了算,算你小子厉害,其他条件不变,这租金,朕就给你免了。” “这下没意见了吧?” 朱瞻壑笑着说道:“若是这般的话,孙儿还是愿意试一试。” 第89章 皇爷爷这老小子,肯定也是穿越者 郑和心中诧异不已。 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陛下主动退让。 要是放在以前,谁敢忤逆永乐大帝? 那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 “城东轿子山,钟灵毓秀之地,就是位置有些偏,没有任何问题吧?”朱棣揶揄的笑道。 轿子山离南京近五十里路,一座破烂荒山,可以说是毫无价值。 原本还想将繁华的城东给你一块地的,虽然小一些,但是繁华啊。 你小子非要跟你爷爷较劲,爷爷就只好把毫无价值的荒山给你。 朱瞻壑心道我介意个屁,越偏越好,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了。 他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没想到他一个质子,竟然有一天,能在京城之外城外拥有自己的一片领地。 “唉,既然皇爷爷选定了那,孙儿也自当从命。”朱瞻壑叹息一声说道,装出一副死了亲爹的样子。 朱棣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也别不高兴,轿子山虽然偏远,但是面积大啊,足够你施为了。” 朱瞻壑也这么认为,所以他忍的特别痛苦。 “对了瞻壑,你说这世界上,是否存在亩产八石以上,能够当主食的东西?”朱棣轻声问道。 朱瞻壑猛然抬头。 亩产八石,也就的差不多是一千二百斤,而又能够当主食的东西,在这个时代,还真存在。 番薯,土豆,都是亩产千斤以上的食物,而且是可以充当主食的食物。 尤其是番薯,经过不断的培育,高产已经有六千斤,即便是平均下来,也有亩产四千斤。 就像清朝时期,嘉庆道光年间,人口直接呈现爆发式的增长,就是因为有这两样东西的存在。 而且土豆番薯这样的食物,对种植环境不怎么挑剔,所以栽种这些东西,几乎不会影响原本的生产资料。 皇爷爷为什么会问这个? 他是从某种渠道,听说过?想到这,他转头看向郑和,整个大明,最有可能获得土豆和番薯种子的,就是三宝太监郑和了。 亦或者说,皇爷爷只是单纯的对未来产生了这种奇妙的寄望? 只是即便他知道这两种东西的存在,他也无法获取。 因为这两种东西,压根儿就不存在于亚欧大陆,而是在遥远的拉丁美洲。 或许有某些冒险家曾经到达过那片大陆,但是有没有活着回来?即便活着回来,是否又携带了番薯和土豆的种子? 毕竟此时此刻,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相差了大半个世纪。 就在这时,那几乎从不对任何事情发表任何看法的贾思勰的声音突然在朱瞻壑的脑海之中响起。 “按照我对时间植物的观察,亩产八石的粮食,肯定是存在的,只是还没有发现而已,但即便没有发现,通过不断的培育优化,也能培育的出来。” 贾思勰的声音极为苍老,但是言语当中,依旧充满了朝气。 朱瞻壑心中讶异,不得不说,贾思勰这农圣的称号,绝对不是徒有虚名,竟然一言洞穿真相。 果然,他脑袋里面就没有一个普通人。 除了柳永。 “瞻壑啊,这件事儿,一直是我最大的遗憾,希望你这一生,能够找到或培育出那样的粮食。” 朱瞻壑郑重颔首。 红薯、土豆,这两种东西,是肯定要找到的。 如果没人带回来种子,那就组建一只无敌舰队,亲自去美洲找。 “孙儿认为,这种事物,肯定是有的,郑师父下西洋的时候,可以沿路收集种子与山川地理图志,或许其中就有亩产八石的粮食。” 朱棣轻声说道,这件事,他并不想隐瞒,以他如今的力量,做不了这件事。 来大明这么多年了,就是看不得大明的百姓忍饥挨饿。 所以不如让皇爷爷试试看,一旦找到了,那就是造化万民之功! 郑和急忙应下。 朱棣也连连颔首,他当然知道,那两种主食,是肯定存在的,说不定郑和这第五次下西洋,真就找到了。 如果是那样,他大明,就会进入一个全新的层次。 “诶孩子,收集种子我能够理解,那收集山川地理图志,却是为何?” 可朱棣刚问完,就立马想到了模拟器当中的画面。 这小子,从安南开始,短短一两年,就已经将这个南洋给纳入大明的疆土了! 这小子,多半是准备了解地形,为将来大明攻打这些地方做准备了。 好小子,你踏马是真狠啊。 难怪能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回皇爷爷,孙儿想着到时候,可以让郑师父著成一本地理书,算是青史留名。” 郑和一拍脑袋,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历史浩瀚无垠,能立一言已经极为难得,何况是著书之功? “多谢世子提醒,那这沿途,臣就一路收集山川地理图志!” 朱棣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暗吃惊。 要不是朕有模拟器,可能还真跟大伴一样,被这小子给骗了。 可怜这郑和,还真以为对方是为他考虑,还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这小子,仅仅是三言两语,就获得了郑和的好感,当真了不得。 至于模拟器当中的杂交水稻,朱棣决定先不问这小子,这东西是他后来培育出来的,现在问他,说不定他自己都不知道。 好在他没问,否则朱瞻壑一听到杂交水稻四个字,就能立刻明白,皇爷爷这老小子,肯定也是穿越者! 第90章 太子党的计划 东宫。 朱高炽高坐上首,朱瞻基侍立一旁。 下方站着的,是以胡广杨士奇为首的文官集团。 “太子,今日朝会,陛下让汉王世子当了五经博士,还要求他参加朝会,这其中意味,倒是有些难明啊。” 大学士胡广满脸焦虑的说道。 胡广岁数不算大,但是身体一直不太好,如今不过四十有七,身体便已经是每况愈下了。 在历史上,这位几乎可以说是文官领袖的胡广,也是在两年后,也就是永乐十六年的时候,就没了。 到了他这个阶段,已经是别无所求,只求身后之名了。 而现在,朱瞻壑这小子崭露头角,陛下极为恩宠,这架势,像极了要将汉王重新召回来的样子。 而且除了汉王这个威胁之外,赵王朱高燧掌新式骑兵的练兵之权,也是大地。 他所有的政治资本,都已经投入到了太子一脉,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 “多半是汉王走后,陛下愈发思念,所以想要用这些动作,为汉王世子回京做铺垫了。” “至于汉王世子,今日我在朝堂上看出来了,他是真的不想当这什么五经博士,只是被陛下架着,实在是没办法,所以归根结底,此人到底只是陛下手中的工具而已,并无什么志向。” 杨士奇说道,做出了他的判断。 检察院左副都御史弹劾他,他也跟着弹劾自己,后面让他当翰林修撰的时候,这小子也是抵死不从。 可见这小子的胸无大志,绝对不是装的。 说明这小子有些才华,但胸无大志,不算什么大敌。 “可即便如此,这件事依旧要警惕,汉王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怕朱瞻壑这一个小小的引子,真将死地求生了。” 说话的,是太子党的另一核心人物,金幼孜。 朱高炽高坐上首,满面笑容,但鬼知道他心里是不是跟他表面一样开心。 朱瞻基在一旁,面色倒是有些难堪。 最近皇爷爷对那位堂弟的荣宠,实在是太多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局面。 京郊兵营议军、杨采萱的事、以及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让他有些惶恐。 他朱瞻基,好像真的有些失宠了。 而且朱瞻壑那小子,每次人前显圣,都是打他朱瞻基的脸,所以他对朱瞻壑的怨气,比谁都重。 “诸位老师,可有办法修理他一番?”朱瞻基冷冷的问道,声音在殿内回响。 朱高炽并未出声喝止,显然,他也想替二弟教训这不听话的侄子。 “要不找人打他一顿?稍解心头之恨?”有人低声提议道。 朱瞻基眼睛一亮,他不过十七岁,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讲,把对手打痛,是最直接,也是最痛快的办法。 “此言大谬!诸位都是读圣贤书的,怎么可以行此鬼魅之事?”杨士奇朗声说道。 “我听说城西轿子山,有一窝山匪,当家的外号铁塔,身高九尺,极为雄壮!要是可以招安,也算是功德一件。” 杨士奇一边捻须,一边笑着说道。 众人眼睛皆是一亮,这主意好啊! 朱瞻基原本疑惑不解,怎么谈论的好好的,突然就开始谈论国事了?但是很快,他就知道杨士奇到底是如何考虑的! 用铁塔来对付汉王世子,的确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选择。 而且风险很小,很难追查到他们的手上。 只是可惜,那小子不能出城,不然直接在城外锤杀他,就能将这最近的所有怨气全部舒展。 “既然如此,那今天就让人去招安。”朱瞻基搓了搓手,一脸急迫的说道。 可就在这时,一位宦官匆匆走了剑来,径直走到朱高炽身旁,低声耳语一阵。 宦官说完之后,朱高炽神色开始发生变化,许久之后,才轻轻摆了摆手,让宦官退下。 许久之后,太子朱高炽才悠悠开口道:“刚刚宫里传来消息。” 下方众人急忙凝神倾听。 “陛下从内帑拿出二十万两白银,给了汉王世子。” 众人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天子殿下这句话中的含义。 “胡闹!汉王世子有何功德?陛下竟然给二十万两白银的赏赐?这二十万人换做粮食,能够救活多少人啊?”胡广朗声说道,一脸正气凛然。 不仅是他,堂内其他人,也都有些义愤填膺! 皇帝内帑又怎么了,难道就不是民脂民膏了? 朱瞻基心中更是难受无比,这陛下对那该死的堂弟,已经宠爱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看来必须要给这小子一个深刻的教训了! 朱高炽看着下方群情激愤,无奈的说道: “诸位先听我把话说完。” “并不是赐给汉王世子,而是让他用这个钱,研究新式火铳。” 听到这话,刚刚还极为吵闹的人群,却又瞬间安静了。 让汉王世子来研究新式火铳,这不是搞笑吗? 他文采的确不错,圣上要是让他编书编史,他们虽然不愿,但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是研究新式火铳? 这汉王世子,见过火铳长什么样子吗? 况且火铳这玩意儿,有什么值得研究的?难不成还能隔着数百米把敌人干掉啊? “陛下莫非是借这个名头,给汉王世子送钱?”金幼孜轻声问道。 想到这个可能,众人又不淡定了,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朱高炽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并没有,陛下跟他约定了,一年之内,必须研究出新式火铳,否则这二十万两白银,必须如数奉还。” “而且研究新式火铳的工坊,建在轿子山上。” 朱高炽说完,也开始自顾自的沉思,说实话,他有些看不懂老爹的操作了。 如果说他是因为喜欢汉王世子,想送给他钱花花,也不会定下那个约定才是。 而且轿子山这个地方,基本上没有什么价值,如果陛下想让汉王世子培植势力,也不会是那个地方才是。 不仅是他,杨士奇胡广等人,都有些不太理解陛下这操作,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瞻基眼睛突然一亮。 “父亲,您是说,工坊的选址,是在轿子山?” 第91章 你有没有想过,水稻可以杂交? 轿子山在南京城西。 面积倒是挺大,但如果是钟灵毓秀之地,那就别吹了,即便是后世南京,这地方也是出了名的垃圾场。 要钟灵毓秀,钟山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 朱瞻壑看着眼前的荒芜山峰,许是到了冬日,这座山,更是让人觉得无比凄凉。 但此刻他心里的心情,跟眼前的景象完全相反,他心里充满了热血,他要将这里打造成一个属于自己的乌托邦!一个属于自己的世外桃源。 朱瞻壑轻声说道:“冯乐,咱们去视察一番咱们的领地!” 王府总管冯乐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一颤,急忙说道:“殿下万万不可独自上山!” 朱瞻壑疑惑不解,朗声问道:“为何?” 冯乐急忙说道:“因为听说这山上有匪盗,极为凶残,殿下千万不要亲涉险境。” 朱瞻壑皱了皱眉,说道:“京畿之地,为何会有这种宵小?” “听说这伙山贼,跟城里的某位贵人有关系,想来那人能力极大,所以朝廷并未派兵来剿。” 朱瞻壑冷笑一声,看样子自古以来,养寇自重,都是这些当权者最爱玩的把戏。 看样子皇爷爷给我选了这么个地方,是不怀好意啊。 或者是在他的认知当中,我能除掉这群匪盗? 不过皇爷爷已经认定了我就是出现在静海寺的铜面人,只是两人都心照不宣,有这种安排,也很合理。 但这并不影响他心里不舒服,让我除贼没问题,但是得加钱啊! 二十万两,给你除山贼,还给你造火铳,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老小子,当真不当人子!”朱瞻壑冷声笑道。 “没法子,形势比人强,你还能拒绝不成?”秦始皇揶揄笑道。 “问题不大,区区山贼,随手可灭!”项羽也突然霸气发声。 朱瞻壑笑着说道:“哪有那么简单,自古以来,山匪之所以无法剿灭,都是因为他们化整为零,潜入密林之中打野战,朝廷军队耗不起,所以很难剿灭。” 他的好堂哥宣德皇帝在位的时候,麓川不就是这种?朝廷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算是平息了叛乱? 宋朝建炎年间,那些太行山巨盗,不一直都是金军极为头疼的对象?就是因为一入山中,化整为零,这朝廷的战争机器,就很难发动了。 而且山中有鸟兽,不用担心粮食问题,所以那种断其粮道的方法也没法动用了。 “那要如何才能对付这群山贼?瞻壑要在这发展壮大,这伙山贼,是必须要覆灭的。”始皇帝再度说了一些废话。 朱瞻壑轻轻一笑。 对付山贼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但对他而言,却不算什么。 在几百年之后,一位伟大的领袖已经对这种游击战法有过极为深入的研究,有他的提纲挈领,这件事,就没有那么复杂了。 “不慌,山人自有妙计。” “不过还是得在皇爷爷面前卖惨,嫖一点东西出来。” “你这小子,论腹黑,你小子已经是深得朕的真传了!”秦始皇听到朱瞻壑的话,不由得心生感慨。 “你总算承认你腹黑了,老贼!”项羽冷笑着说道。 “腹黑总比愣头青好!”嬴政显然不是个好相处的,当即反唇相讥。 朱瞻壑实在是听着心烦,当即将两人关进小黑屋。 随后转头对冯乐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回去吧!” 冯乐急忙颔首,一行人便又朝着京城走去。 冬日萧索,即便是京畿之外,依旧是一片萧索之态,往来的百姓大多面有菜色。 冬季属于农闲,但对于这个时代而言,不耕种,不代表他们就可以休息了。 繁重的徭役要在这个时候等待他们去完成,但还有更多的人,是躲在陋室当中吹着寒风一动不动,尽量减少身体能量的消耗。 皇城跟下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只会更严重,所以由此可见,今日之大明,绝非什么盛世。 “如果能有一种能够冬天种植的主食就好了。”贾思勰的声音,突然在朱瞻壑的脑海中响起。 每次这位大佬说话的时候,朱瞻壑脑海中的那些英灵,就都像是变了个人,没有嬉笑,没有互相嘲讽,他们静静的聆听着贾思勰的发言。 即便说话,也都是认真讨论。 “豆类,小麦,不算吗?” “产量太低,自然不算。”贾思勰轻声叹道。 朱瞻壑想起了土豆,那玩意儿,可不就是是冬天生长? “贾先生,这种东西,的确是存在的,那物如同种在土中的豆子,有些仅仅是一个,便有一两斤重,而且一株往往可结多个,亩产更是十石以上。” “而且还是生长在冬日,几乎不耽搁春夏生产。” 朱瞻壑轻声说道。 “竟有此神奇之物?不知口感如何?”贾思勰再问。 “口感俱佳,甚至有些人顿顿不离!”朱瞻壑继续说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想起了贵州人。 听到朱瞻壑这么说,贾思勰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喃喃说道:“天赐神物,天赐神物啊!” “早先你让郑和留下的那些种子,就是此物的种子吗?” 朱瞻壑微微颔首,“是的贾先生。” “不过也不一定能找到,或许将来有一天,还得咱们造大船,自己出去找。” 贾思勰没有说话,显然觉得这件事没谱。 朱瞻壑看着眼前大片没有种上东西的良田,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以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 不对,应该说是他和贾先生共同创造出来的东西。 “贾先生,你有没有想过,水稻可以杂交?” 第92章 论杂交水稻 “水稻,杂交?”贾思勰低声喃喃。 贾思勰作为农圣,对农林牧渔,都有极为深刻的了解。 所以贾思勰刚一听到朱瞻壑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心中便开始盘算,什么是杂交,又为何要杂交?杂交有什么好处? “瞻壑,何为杂交?”贾思勰急迫的问道。 朱瞻壑想起前世那位满面慈祥的老爷爷,眼中充满温润。 “选用两个不同的水稻,同时他们的优良性状能够优势互补的水稻品种,攻克不育系,保持系,恢复系这三个难题……” 朱瞻壑侃侃而谈,将前世知道的关于杂交水稻的知识,大略的跟几位英灵说了一下。 体内的英灵们集体沉默了。 朱瞻壑说的话,他们每一个字都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他们就完全不懂了。 “瞻壑啊,那个水稻,还分雌雄吗?”柳永问道。 朱瞻壑当即翻了个白眼,没听说柳永一辈子过的多舒坦啊?听说死后都是歌姬凑钱给他下葬的。 怎么一副何不食肉糜的姿态? “按照瞻壑所言,这不育系,解决起来并不如何困难,既然人工去雄非常困难,那寻找杂交母本的雄蕊本来就不能产生正常可育的花粉?不就可以省去这个步骤了吗?”贾思勰轻声说道。 朱瞻壑瞬间呆住了。 这就是农圣?这就是外挂? 这水平,这杂交水稻肯定是十拿九稳了。 而且农圣是个全能型人才,除了建立农学体系之外,动物养殖技术、农产品的加工、烹调、贮藏技术,都有极为深入的研究。 苟住种田的时候,有这种人才,无疑是一件非常令人兴奋的事情。 “贾老师说得对!等咱们在这安定下来,就开始着手研究杂交水稻!” “至于现在,咱们先去跟皇爷爷卖波惨。” …… 整个京城,大街小巷,酒楼茶馆,最近议论最多的,就是汉王世子。 从参加京郊兵营的军议,被陛下礼待,想让他坐上那属于太子和圣孙才能坐的左首位置。 再到诡异的降服一匹神似乌骓的宝马,再到在圣孙车架面前大放厥词,甩出一首可以说是传世之作的蝶恋花。 以及后来朝堂上,被陛下封为五经博士。 在所有具备政治眼光的人眼里,陛下这一系列的举动,是对汉王世子的荣宠。 亦或者说,是对那可能至今还在前往云南路上的汉王以示荣宠。 但很快,一件非常离谱的事情,又让这群极具政治眼光的人们,开始质疑这个结论到底正不正确。 这件事,就是陛下从内帑之中,掏出了二十万两银子,让汉王世子研究什么新式火铳?而且还是一年为期,如果研究不出来,二十万两银子,如数归还陛下。 研究火铳没什么问题,咱大明向来重视火器的发展,陛下出钱研究火器,这很合理。 但为什么是汉王世子? 你如果问汉王世子如何讨女孩子,他可以给你讲解一千种方法,但研究火器? 能研究火器的,哪个不是在此道浸淫了几十年? 汉王世子不过十六七岁,怎么可能对火器有所研究?他要是能研究出什么新式火铳来,他们就直接把脑袋送到火铳铳口,来一个脑瓜崩给汉王世子助助兴。 所以所有人都觉得,这陛下给汉王世子这个差使,怕是不怀好意。 给汉王世子用以研究的场地,安排在轿子山,更是说明了这一点。 轿子山有山贼啊!而且大当家的外号宝塔,三百来斤的汉子,手持两柄大锤,有万户不当之勇! 要是不提前理清这些山匪,汉王世子的安危,可着实堪忧。 甚至有些阴谋论者,干脆就直接认为陛下此举,多半是想借此除掉汉王世子了。 不过这汉王世子也是个愣头青,竟然真答应下来。 而且今天一大早,就骑着高头大马,带着狗腿冯乐,兴冲冲的朝着轿子山去了,就像是去视察自己的领地一样。 “妹妹,世子糊涂啊!” 杨府后园石亭,杨荣长子杨恭和杨采萱相对而坐。 杨恭一脸恼怒的说道:“这等差使,他如何能够完成?要是说与人比作诗作词,那整个大明,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但这是啥?这是造火器啊!这也就算了,轿子山是什么地方?那三百斤的汉子,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妹妹,要不你劝劝她?趁着那二十万两白银没有花出去,赶紧还给陛下。” 杨采萱抱着一个小小的手炉,披着绣金丝的袍子,面容清丽。 “大哥,你也知道,自从静海寺那次之后,我就没有见过他,如何能传话?” “妹妹也没办法。” 杨采萱轻声说道,眉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 能够在那样的情况,独占大内排名前二的高手,你还担心小小山匪? 至于研究新式火铳,杨采萱同样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当时她在观音殿大门的门缝看的清清楚楚,那将郑和炸伤,将龙柏炸断的,不就是世子制造出的新式火器? “唉,大哥是见你好不容易找到了如意郎君,要是因为这破事有所损伤,那岂不是悔之晚矣?” 杨采萱摇了摇头,想起那首蝶恋花,心中顿觉温润。 “大哥不必忧心,反倒是父亲,今日下旨之后,太子并未邀请父亲去潜邸议事。” 杨恭愣了愣,随即一拍脑袋,无奈的说道:“懒得管你,我先去看管父亲!” 说罢,杨恭径直离开,往父亲的书房赶去。 第93章 竖子不相与谋 杨荣静静待在书房,面色稍微有些落寞。 昨天下朝之后,胡广杨士奇他们,相约去了潜邸,却并没有知会他杨荣,似乎在有意排斥他。 杨荣当然明白原因。 但他还是不禁摇头,圣孙此举,倒真是少了些容人之量,不像是圣君所能为。 宁愿不要他杨荣这个臂助,也要将他隔绝在外。 他不禁暗自思考,自己做的这一切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 “父亲。”杨恭缓缓走了进来,恭敬垂首。 杨荣抬起头,看着眼前虽说不成器,但是还算孝顺的长子,勉强轻笑道:“恭儿何事?” “孩儿见父亲心情沉重,想约父亲出去走走,或许走上一圈,就有好事发生呢?” 杨荣呼出一口浊气,看着眼前满脸希冀的长子,许久才合上案前的书籍。 “唉,出去走走也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着府门之外走去。 结果刚一出门,就看到一群宫中来人,径直朝着杨府而来。 杨荣看着这群人,有些不解。 “恭儿,可知内使来此,所为何事?”杨荣轻声问道。 杨恭摇了摇头,父亲都不知道,他这个做儿子的,又能知道什么? 说话之间,那群来自宫内的人,已经出现在杨府门外。 领头的,是大太监海童。 “杨荣大人如何知道喜事?竟出门相侯?” 杨荣有些懵,最近有什么喜事? “还请公公解惑,某实在不知何喜。”杨荣轻声说道。 海童见杨荣似乎是真的不知,便不再打哑谜,朗声说道: “杨荣接旨!” 杨荣闻言,急忙跪地拜伏。 “翰林学士兼任右春坊右庶子杨荣,劳苦功高,屡立大功,特进武英殿大学士,赐金织纱衣一袭,金册一对……” 杨荣大脑一片空白。 殿阁大学士,他曾经想过,他也认为以他的能力以及政治资本,这一步也是迟早的事情。 但他设想的是等到皇权交接的时候,凭借从龙之功,达到这一步。 结果现在就是了? 为什么? 杨荣愣了许久,突然想起了朱瞻壑。 一定是这小子,而陛下这么做,多半也是要强行把他跟汉王一脉捆绑起来。 而且还擢升为武英殿大学士,明显是要他给那小子当台柱。 只是不知道陛下是真的起了改弦易辙之心,还是只是单纯想扶持起一个势力,用以限制太子的力量。 杨荣一时之间,喜忧参半。 喜的是那还要过很久很久才能得到的位置,因为陛下的强行操作,生生提前到现在。 杨士奇、金幼孜等人,至今还不过是翰林学士。 但忧的是,即便他已经入阁,他也将彻彻底底成为孤臣,太子圣孙再也容不下他,文官们也会敌视他。 而且以那小子的能力,能不能斗得过那群文官?斗不斗得过大智若愚的太子殿下,以及聪慧无比的圣孙? 想到这,他对未来的前途命运开始产生担忧。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杨荣恭声谢旨。 杨恭接过那金织纱衣,看着上方细腻的纹路,散发出点点精光,端是华贵至极。 “旨意已传,咱家便回宫复旨了。” 杨荣点了点头,朝着杨恭使了一个眼色。 杨恭从不知何处掏出一锭金子,悄悄滑入了海童的袖中。 海童掂量着重量,心中非常满意,笑容都快起褶子了,极为开心的离开了。 杨恭看着父亲手中的圣旨,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金织纱衣,轻笑着说道:“爹,你看,孩儿说有喜事,这喜事不就来了?” 杨荣脸上也难掩兴奋,武英殿大学士,这样的殊荣,即便他对未来忧心忡忡,但至少此刻,兴奋是大于忧愁的。 “儿呐,从这圣旨开始,你爹就被绑在了汉王一脉的战车上了,事到如今,摆在杨家面前的,就只有两个结局。”杨荣沉声说道。 杨恭急忙垂首。 “要么,就是将汉王一脉扶上至尊之位,杨家就能进入一个新的高峰。” “要么就是太子承继大统,你爹由于是汉王一党,被太子清算……” 杨恭顿时愣住,他压根儿就没想这么多,只觉得老爹升官了,就该值得高兴。 结果这里面有这么多门道? “那父亲,咱们不是说多烧几口灶?” 杨荣苦笑着摇了摇头,“陛下只让我烧一口灶。” 杨恭继续发愣,意思说这莫名其妙的,他杨家的命运,还要看汉王世子朱瞻壑的脸色了? 那小子,咋看都不像能够斗得过太子的啊。 “爹,放心,汉王世子是有才学的,也很聪慧,也不是完全没机会……”杨恭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他并不觉得汉王世子是太子和圣孙的对手。 再加上如今还有什么狗屁炼制新式武器的事情,怎么看都是要早晚吃挂落的样子。 “听说他今天骑马朝着轿子山去了?”杨荣继续问道。 杨恭颔首称是。 杨荣是朝中肱骨,以前还是太子党的智囊之一,知晓的内幕比较多。 轿子山的山匪来历不明,很有可能是朝中某位实权人物的力量,但具体是谁,他并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陛下的。 因为山匪这种东西,本身层次比较低端,身为至尊,自然不会用这种垃圾的手段维护皇权。 但现在看来,这轿子山山匪,是陛下给汉王世子安排的一场考验。 不得不说,这考验有点难,不知道这小子,要如何解决? 而就在这时候,远处有人急急忙忙朝着杨荣走来了。 “老爷,刚刚宫里传来消息,汉王世子出城不过一个时辰,就返回京城了,然后径直进了皇宫。” 杨荣眉头微微皱起,这出去一个时辰,怕是连轿子山都没到,这么怂,怎么能对付那群山匪? “后来呢?他说了什么?” “汉王世子找到陛下,说轿子山有山匪,构建工坊难度太高……得加钱。” 杨荣瞬间懵了,加钱? 这小子行事,怎么这么虎?还没开始就找陛下加钱? 他语气变得沉重,说道:“然后呢?” “陛下当即大怒,说钱多一分都没有,最后实在是被汉王世子缠的烦了,拿出一个府库的破旧甲胄、刀兵、枪械,约莫千来套。” 杨荣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竖子不相与谋!拿着一千套破旧甲胄有何用?没有军队,凭这些甲胄对付这群山匪吗!你应该向陛下要兵啊!” “恭儿,咱们杨家,怕是要毁在这竖子手上了。” 第94章 一月之内!解决山匪 朱瞻壑非常开心,一次几乎没有成本的卖惨,成功获取到了大量基础材料。 甲胄铁做的,兵器铁做的,有这些东西,他就可以制造钢。 果然,白嫖才是发展的终极奥义。 到时候随便造一批西班牙才开始装备的火绳枪,这老小子就得对我感恩戴德。 而这些钢材,则可以用来制造更高级的燧发枪和击发枪。 可以,一切都非常完美,现在只要将那群该死的山匪全部处理了,就万事大吉。 朱瞻壑出了皇宫,朝着汉王府走去。 一路上,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哟,这汉王世子才出城一个时辰就回来了,怕是连轿子山都还没到吧?” 朱瞻壑四处张望,看到底是谁在这找死? 可这人躲在人群之中,一点也不露出痕迹。 而这时候,又有人接话道:“肯定没到啊,此去轿子山六七十里,一个时辰怎么可能走个来回?说不定走到一半,听说有山贼,就不敢去了,打道回府了。” 这次这人藏的不好,被朱瞻壑发现了。 而这人的面貌,让他生出一股熟悉之感。 很快,朱瞻壑就想了起来,当时在杨府外,那便宜堂哥的仪仗里面,就有这个人。 呵呵,看样子这圣孙,是想用这些腌臜手段,败坏他朱瞻壑的名声了。 “听说一回来就去皇宫了,莫不是哭着求陛下收回成命,别派他这样的差事?”最开始说话的那人,又躲在背后阴恻恻的说道。 朱瞻壑心中冷笑,君子报仇隔夜都晚,今晚就将你们蒙头清算! “狗屁!汉王世子谪仙一般的人物,怎么可能不敢去?你们这是污蔑!” 也有汉王世子的死忠粉高声争辩,自从那首蝶恋花出世之后,他朱瞻壑就一下子多了好多粉丝。 “就是就是,我家哥哥多厉害,怎么可能怕区区山匪,你们这是嫉妒!” 朱瞻壑嘴角抽了抽,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像极了传说中的流量明星。 “好好好,既然如此,咱们就看看汉王世子,到底敢不敢去那轿子山!要是不敢去,你们这些臭娘们儿怎么说?” “而且这条路是去轿子山的路?明显是回汉王府的路啊!这汉王世子,怕是压根儿不敢去了。” 那圣孙的走狗再度狗叫。 这话很没道理,陛下并未规定什么时候必须去轿子山,所以朱瞻壑此刻回汉王府,压根儿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黑子嘛,是这样,就算没有问题也会找到问题喷。 于是朱瞻壑出现的地方,出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朱瞻壑骑在马上,街道两旁都是人,还都各自争的面红脖子粗。 这副景象,一直持续到朱瞻壑到了汉王府。 而在汉王府外,站着一个朱瞻壑没有想到的客人。 赵王,朱高燧。 “三叔,你咋来了?”朱棣翻身下马,脸带笑意的走了上去。 朱高燧看着眼前的侄子,心中极为满意,这二侄子一直都是这么客气,真是个不错的孩子。 不像大侄子朱瞻基那小子,总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 朱瞻壑看着眼前三叔脸上还没完全消下去的红肿,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听说陛下要你研究新式火铳?而且还是在轿子山?” 朱瞻壑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确有其事。” 朱高燧眼睛一亮,走到朱瞻壑身前,一脸神秘的说道:“对付不了吧?” “’你爹去云南的时候,将护卫都带走了,按照我的了解,如今的汉王府,不过三百来人,听说这伙山贼,有千来号人呢。” 朱瞻壑大概知晓了三叔的来意了。 “三叔何意?” “三叔想给你解忧啊!我最疼爱的二侄子!”朱高燧满脸笑容的说道。 朱瞻壑嘴角抽了抽,黄爷爷的三个儿子,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这三叔表面上看着比较忠直,但实际上心眼比谁都多。 现在这种情形,多半是黄鼠狼老子拜年,没安好心啊。 “真的吗?三叔要如何助我?” 朱瞻壑表现出一脸希冀的样子。 朱高燧听到这话,笑容更灿烂了。 “我王府有两千护卫,个个都是英勇善战的沙场骁将,有他们在,这什么轿子山悍匪,不是抬手可平吗?” 朱瞻壑嘴角抽了抽,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啊。 “呀,三叔如此大恩,侄儿何以为报?兵在哪里?” 朱高燧清咳一声,随即说道:“二侄子,这动兵,需要军饷粮草啊,你三叔最近手头紧,不然直接借给你又何妨?” 朱瞻壑沉声问道:“三叔想要多少?” 朱高燧眼咕噜一转,想了想,笑着说道:“随便先给个十万两吧。” 朱瞻壑心道这三叔是真不要脸,十万两啊,皇爷爷一共才给他二十万两,你就想分走一半? 脸呢? “呵呵,三叔,你想得真美啊!” 听到这话,朱高燧顿时面色一沉,冷笑着说道:“小子,你总不可能凭汉王府的三百老弱,去把那轿子山的山匪给处理了吧?” 朱瞻壑轻声说道:“有何不可?” 朱高燧顿时乐了,三百老弱病残,也能平匪?怕是爬上轿子山都难得很吧? “好好好,没想到大侄子竟然如此狂妄!三叔倒是想看看,你怎么将这轿子山山匪给平了!” 朱高燧冷冷说道。 朱瞻壑轻笑着说道:“要不打个赌?” 朱高燧饶有兴致的问道:“如何个赌法?” “侄儿要是没法平山匪,十万两白银,如数奉上。” “但如果平了山匪,三叔同样也得给侄儿十万两白银,三叔以为如何?” 朱高燧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实话,他实在是想不到,这小子有什么办法能把这山匪解决。 官兵一旦进山,人数以及战阵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即便是派出上万兵马,也真不一定能解决这群匪盗。 莫非陛下已经答应出兵? “不可动用朝廷兵马?” 朱瞻壑笑道:“这是自然,皇爷爷给了我上千刀兵甲胄,再无其他,自然也不会给我兵马。” 听到这话,朱高燧顿时放心下来。 大哥对这小子可能恨之入骨,自然不可能帮他,而且那支山匪,有可能就是大哥的。 那现在看来,这小子想平山匪,真的只能靠自己。 想到这,朱高燧一颗悬着的心,突然就放了下来。 你小子,拿什么平? “好!赌了,但时间呢?你总不可能一直平不了,就一直拖着吧?”朱高燧沉声说道。 朱瞻壑想了想,说道:“一个月,一个月之内,必然解决这群山匪!” 第95章 十万两的赌约 朱高燧笑了,笑得非常开心。 这是他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一个月的时间,解决山匪?你凭什么? 就算是老爹这种可以堪称当世名将的人,若只拥有你这点力量,怕也不敢如此大放厥词! 你朱瞻壑凭什么? “好好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朱高燧朗声说道,但旋即,他又想到了什么,急忙吩咐左右道: “拿纸笔来!” 左右侍从急忙找出纸笔,递给朱高燧。 朱高燧看着朱瞻壑,一脸笑意的说道:“二侄子,你既然这么有自信,应该不怕立字据吧?” 朱瞻壑心道好家伙,我正巧怕你反悔,结果你就真送上门了? “怕什么!一月之内,我必平轿子山山匪!”朱瞻壑咋咋呼呼的说道。 这种语态落在朱高燧眼里,就是易怒、失了智的表现。 这下,他更放心了,这十万两白银,必是他的囊中之物! 十万两白银啊,要知道有明一朝,亲王岁支米五万石,而一石米,在大明的绝大多数时期,就是换一两银子。 也就是说,亲王每年的俸禄,也就是五万两。 当然,还有宝钞、锦、纻丝、盐、茶、马匹草料等。 但无论怎么说,十万两白银,即便是对于朱高燧这样的亲王来说,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 很快,字据立好,汉王世子朱瞻壑与赵王朱高燧各自画押,一式双份,双方各执一份。 朱高燧脸都要笑出花来了,整个人心情可以说是好的不得了,他小心翼翼的将这字据折好,放在胸前藏着。 这小小一张纸,可价值十万两,万万马虎不得。 他看了看朱瞻壑,越看越亲热,拍了拍朱瞻壑的肩膀,开心的说道:“好侄子,你是有好久没到赵王府去了,要不择日不如撞日?让你二婶给你弄几个小菜,咱们叔侄痛饮一番?” 朱瞻壑嘴角勾了勾,平时咋没见这三叔这么客气? 这怕是觉得十万两白银已经是囊中之物,所以一时兴奋,想要庆祝一番罢了。 “算了三叔,一个月时间紧迫,我还要回府拿些东西,今天就去把这伙山匪给平了。” 朱瞻壑轻声说道,即便是说出这样的虎狼之词,他的表情依旧是古井无波。 朱高燧强行压抑住想出言嘲讽的心思,笑着说道:“好好好!那三叔就祝你马到功成?” 说罢,竟然直接开怀大笑起来,整张脸,那都是写满了狂妄! “那三叔,我就不招待你进府了?”朱瞻壑说道。 朱高燧摆了摆手,说道:“你忙你的,你三叔最近忙着那支骑兵的事情,实在是公务繁忙,这不,下午京郊兵营还有个军议。” “叔叔来见你,耽搁了不少事,都是担心你对付不了那群山匪啊!” 朱瞻壑嘴角一勾,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三叔高义!” 朱高燧摆了摆手,看着朱瞻壑身旁的宝马,眼中流露出一丝艳羡和贪婪。 要是这马是他的就好了。 到时候减免个一万两,问这小子换不换这匹宝马,不知道这小子会不会愿意? 一万两不行,就两万两,有钱就是豪气! “好了,不必管顾你三叔,你忙你的去。” 朱瞻壑也不客气,直接带着冯乐进入王府。 朱高燧站在一旁,等等,听这小子的口气,似乎今天还要出城剿匪? 他有什么底气? 朱高燧想了想,决定待在这,他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是有什么底牌,让他有底气敢立下这样的赌约。 而在汉王府远处围观的人们,瞬间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两人后面的对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在这些周围围观群众,都大致听到了对话的关键内容。 赵王与汉王世子两叔侄,立了一个赌约,赌汉王世子能不能在一个月之内平轿子山山匪。 如果一个月之内平了,那赵王按照赌约,应当给汉王世子十万两白银。 而如果一个月之内没平,那汉王世子朱瞻壑,则应该按照赌约,给赵王十万两白银。 听到这些,那些汉王世子的死忠粉们,就立刻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诚然,汉王世子长得好看、又有才华,简直就是她们梦中情人的模样。 但她们也非常理智,汉王世子不会武功,也从来没有经历过战阵,所以并不具备能平山匪的一切基准条件。 就像后世的那些女生,她们对喜欢的爱豆极度狂热,但也不认为他们能跟职业拳击手过招。 “姐妹们,咱们得商量商量,看看要如何才能帮帮世子。”有女子忧愁的说道。 “要不?咱们凑一凑钱,看看能凑多少,给世子殿下应应急,要是能凑到十万两,即便是输了,也无所谓了。”又有一女子轻声提议道。 “奴家赞成!我偷我相公的钱!”有人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偷我爹的,我爹是个富商,钱极多!”有小女生的嗫嚅的说道。 “老身儿子孝顺,给了不少养老钱,正愁没地花呢……”有大龄粉丝语气温吞,显然也是粉丝。 约莫过了近两个时辰,汉王府外看热闹的人,渐渐少了些。 赵王在车内,已经假寐了好长时间,他实在是好奇朱瞻壑到底做了什么准备,所以并没有参加什么军议,一直在这等着。 如果等到太阳西斜的时候,朱瞻壑那小子还没出来,他就离开。 实在是等得无聊,他便开始假寐。 又过了一会,王府侧门,突然传出一阵声响。 赵王朱高燧抻起耳朵聆听分辨,似乎是车轮滚动的声音? “发生了何事?”朱高燧躲在轿中,沉声问道。 “回王爷,汉王世子出来了,推着车,好多车!”左右侍从急忙说道。 朱高燧眉头微微皱起,车?莫非是战车?但是山林作战,战车也没什么用啊?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莫非…… 车中所装之物?就是这小子的底牌? 想到这个可能,朱高燧急忙起身,从马车中走了出来,想要看看这小子到底准备了什么东西! 他刚一下马车,就三步并做两步,往汉王府的侧门走去。 然后他就看到,汉王府里的那些家丁们,推着一车又一车东西,从侧门走了出来。 朱瞻壑站在一旁,从容指挥着这些人将车辆推出来。 朱高燧眼中充满了好奇,走到朱瞻壑面前,轻笑着问道:“二侄子,这是何物?” 朱瞻壑笑着说道:“烂铁坨子,准备拉到轿子山融了,制造新式火铳!” 朱高燧满脸的不信,都什么时候了?拉铁疙瘩去?给那群山匪拿来熔了做兵器? 这不纯纯送财童子吗? “二侄子,你咋连你三叔都诓骗?三叔倒要看看,你这里面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说罢,没等朱瞻壑同意,朱高燧径直走到马车旁,一把掀开马车上面的油布。 而马车之内装着的,正是一个又一个状似圆球的铁坨子。 第96章 本世子需要你们包养吗? 朱高燧拿起其中一个铁坨子,手心托着掂量了一下。 没想象中的那么重,看样子并非是实心的。 他仔细观察,突然眼睛一亮。 眼前这铁球,外面似乎并不是浑圆一体!而是用某种方法连接在一起的,靠上的位置,有一条极为微小的缝隙。 这铁球里面,是不是藏了些什么东西? 这个心思一升起,就再也挥之不去了,朱高燧急不可耐的想要的验证一番。 “来人,顺着这条线,把这玩意儿给本王弄开!”朱高燧朗声吩咐道。 左右有人立马上前,用刀顺着那缝隙插入,很快打开了一条口子,将这铁球给一分为二。 朱高燧满心欢喜,以为要揭穿这小子的秘密。 可他失望了,铁球打开的一刻,朱高燧愣住了。 没有,里面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什么都没装。 还真就像这小子说的,这就是铁坨子?就是准拉到轿子山去搭炉熔了? 不然呢,总不可能指望着用这铁砣子把山贼给砸死吧? 朱高燧继续打开其他车的油布,可是所有车辆,清一色的,都是这些铁球。 只有后面的十多辆车,装的东西不一样。 那里面,都是些衣物、杯子、锅碗瓢盆、锄头锯子镰刀这一类东西。 朱高燧顿时心惊,这小子玩真的?真想到这这群老弱病残去轿子山呆着? 那些悍匪可不会管你是不是汉王世子,该出手就一定会出手的! 你小子,当真是不怕死吗? “三叔,有什么问题吗?”朱瞻壑轻声问道。 朱高燧挠了挠头,他没有看出任何的问题。 “呃,没什么问题。” “既然如此,那侄儿就去了!”说罢,朱瞻壑直接翻身上马,骑上踏雪,就带着这些马车,往轿子山方向走去。 朱高燧没了话语,悻悻的站在一旁,眉头紧紧皱着。 这二侄子,到底是打的个什么主意?要不要告诉老爹,让他派兵护持一番? 要是这小子真死了,二哥怕是会怪罪于我…… 算了,二哥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昨日黄花罢了,我朱老三理他作甚? 而他的心声,朱瞻壑是听不到了,他骑在踏雪上,看着身后的一车又一车的东西,心中充满了快意。 他终于可以,打造属于自己的领土了! “瞻壑,这些铁砣子,就是你所说的地雷?”韩信轻声问道。 朱瞻壑轻声说道:“的确就是地雷,只需要将炸药装填进入左右两个腔室,在中间隔片那插入一根管壳,装上撞针埋入土中,那群山匪只要经过,踩到撞针,就会激发管壳,引爆腔室中的炸药,产生爆炸。” 韩信不禁感慨,这小子的想法总是这么天马星空,自从多次失败,花了无数时间将那炸药研究成功之后,这小子又在炸药的基础上,创造了许许多多的武器。 手榴弹、地雷、还有其实已经研制的差不多的,通过打击燧石,就能激发的新式火铳。 比如今大明装备的所有火铳,不知道强到哪去了。 “有这地雷的存在,那群山匪,就无法靠近我们的营地了。”诸葛孔明也极为欣喜。 “我认为大可不必,瞻壑直接出手,去跟那什么狗屁铁塔碰一碰,将他锤成肉泥!”项羽依旧说着他的虎狼之词。 只是他一说话,其他英灵都齐齐噤声,显然对项羽的莽夫行为,非常看不上。 只有柳永情绪低落,有些难过的说道:“自此以后,京城的繁华烟云,女子的柔情似水,十六楼的好腰身、红脸杏花春,都与我柳某无关了。” 朱瞻壑顿时脸色一黑,准备将这小子关进小黑屋。 可就在这时,他就看到不远处的街道,站着一群女子。 朱瞻壑目力极好,所以他一眼看出,站在最前方的,是极为丰腴,却又柔情似水的香香姑娘。 而在香香姑娘旁边站着的,是醉仙楼的幸竹仙子,一袭白衣,身披白袍,身量窈窕,清丽无双,却又如同寒霜一般,一张脸写满了生人勿近。 他们身后那些,有些朱瞻壑认识,有些则没有什么印象。 她们拦住道路,显然是在此等朱瞻壑了。 柳永顿时大喜,“没想到还能再见香香……”只是话还没说完,朱瞻壑就直接将他送进了小黑屋。 朱瞻壑缓缓下马,皱着眉说道:“你们在这做什么?” 香香姑娘面容悲苦,眼中充满了怜惜,轻声说道:“世子是要去轿子山吗?” 朱瞻壑点了点头。 “世子可知,轿子山上,有山匪?”香香姑娘继续问道。 “知道。”朱瞻壑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那世子为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香香姑娘静静的看着朱瞻壑,这个柔弱无骨、柔情似水的姑娘,难得出现如此刚强的一面。 朱瞻壑不动声色,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 谁也不能阻止他种田。 幸竹仙子皱着眉,汉王世子这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让她有些恼怒。 “姐姐,汉王世子既然执意寻死,那就随他去好了,只当咱们一颗真心喂了狗罢!”幸竹仙子冷冷说道。 朱瞻壑看着幸竹雪白的天鹅颈,这姑娘外表清冷,实则内心极为火热。 两人一起的时候,他只需要躺着就好,压根儿就不需要怎么动。 可这样内心热情似火的人,竟然说出这样伤人的话语,可见心中实在是恼怒至极。 香香姑娘摇了摇头,摇曳着那无比诱人的身姿,缓缓走到朱瞻壑面前,柔声说道:“知晓你跟赵王爷赌约之后这一个多时辰,十六楼的姐妹凑了些钱。”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属风尘的女子,也都出了些钱……冤家,咱们不去轿子山行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香香姑娘目光有些悲戚,没有汉王世子,她该怎么活啊。 说完,然后就拿出一叠宝钞,应该就是他们凑的钱了,想要递给朱瞻壑。 幸竹仙子一双眼睛斜瞥着他,面容肃穆,但眼眸中的担忧怎么都藏不住。 想来她也希望朱瞻壑不去轿子山,只是故作高冷罢了。 朱瞻壑可以保证,只要现在他说不去,幸竹这小妞,绝对会变成另外一个模样! 但他今天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什么意思?包养我啊!本世子需要你们包养吗!?”朱瞻壑环顾四周,一边接过宝钞,随手塞在怀里,一边怒斥道。 第97章 铁塔与破面龙与玉面书生 这声音极大,周围的所有人,几乎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羡慕、嫉妒瞬间在这些围观群众的心中弥漫。 那是香香花魁啊!那是幸竹仙子啊! 要是她们能正眼瞧一下自己,怕是死了都愿意吧? 可这汉王世子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如此唐突佳人! 香香姑娘呆呆的站在一旁,面容悲戚;幸竹仙子面露寒光,死死的盯着朱瞻壑。 朱瞻壑揣起宝钞之后,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看着香香姑娘柔声说道:“姐姐,别担心我了,你是知道的,瞻壑从不会让自己身陷险境。” “瞻壑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有把握的。” 然后又抬起头,看着倔强的、如同傲梅独立的幸竹。 这姑娘性子烈,要是真这么一走了之,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来。 说不定就悄悄跟着自己去轿子山了。 朱瞻壑沉吟片刻,笑着说道:“幸竹姐姐,瞻壑前日,偶得半篇雨霖铃,今赠与姐姐。” 幸竹仙子当即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可耳朵却悄悄竖起。 朱瞻壑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朱瞻壑再度不经过柳永的同意,剽窃起柳永的诗词来。 上半阙意境不符,就不需要了。 幸竹仙子别过头故作倔强,但听到这词,她终于装不下去了,热泪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世子对她,是真心的,否则怎么会挖空心思写词赠她? 而且这诗的意境如此美妙,别离之凄婉、对爱人之眷念,都有极高的展现。 想到这,她这才回过头,恢复了那番清冷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模样,带着这幅景象,一把扑到朱瞻壑怀里。 朱瞻壑恍惚之间,觉得像是那高贵无比的天上仙女扑到了他的怀里。 这一瞬,差点让朱瞻壑差点道心不稳。 “冤家,为何是此去经年?莫非想在轿子山待很久吗?”幸竹一脸关切的说道。 朱瞻壑想了想,轻声说道:“经常会回来的。” 幸竹面色顿时一喜,只要不是一直待在那个鬼地方就行了。 冤家是个极聪明的,肯定不会轻涉险境。幸竹在得了半阙诗词相赠之后,想法发生了极大改变。 “上次冤家说要准备的衣物,奴家已经准备好了……” 幸竹檀口微张,覆在朱瞻壑耳旁,轻轻吐出了几个字,那些略显靡乱的热气在朱瞻壑耳边打转,不断瓦解他的心智。 “明日!明日我便回来。”朱瞻壑轻声说道。 香香姑娘站在一旁,有些艳羡。 幸竹这娘们儿,竟然又得了汉王世子赠词半阙,而且还是如此意境深远的半阙。 这娘们儿果然是大敌! 看来以后要多加警惕这娘们儿了。 …… 轿子山不算太大,长宽处不过十多里路,而在轿子山背后的青龙山,则长几十里,而在青龙山的背后,还有一座横跨几十里的大山。 当然,那个地方太过偏僻,所以‘铁塔’杨小成,一般情况不乐意往那些地方钻。 除非朝廷派官兵来剿,但他上面有人,所以压根儿也不担心这个问题。 所以他现在,只需要吃吃睡睡,没事下山打打劫,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舒坦。 铁塔杨小成,一个三百多斤的汉子! 大明一斤近乎六百克,如果换算成现代的斤,这杨小成可能已经超过了四百! 此刻在轿子山山口,铁塔杨小成虎背熊腰,静静的看着京城的方向,身后背着两根大锤,端是虎虎生威。 而在目光所极之处,一个车队,前前后后约莫三十俩车,正径直朝着轿子山而来。 右边站着一个矮小精壮的汉子,一条刀疤顺着额角一路到了嘴角,极为骇人,眼神阴鸷,一看就是凶神恶煞之辈。 而这人,便是享誉江湖的破面龙张猛,行事诡谲阴狠,喜欢折磨人到死。 而在左边,站着另外一个人,这人身穿青衣,头戴儒冠,即便是到了大冬天,也依旧拿着一把羽扇轻摇。 至于样貌……算了,不看也罢。 而这人,则是整个轿子山山匪的智囊,玉面书生姚学。 这人原本是个读书人,但是由于乡试屡试不第,一时愤恨,写了首十分垃圾的打油诗,嘲讽堂上诸公衮衮。 因为诽谤朝廷,差点被砍头,最后在某人的相助之下,侥幸逃脱,最后落草为寇。 而这人的确有几分才智,到了轿子山之后,直接施展了一系列极为阴险的毒计,将轿子山周边的匪盗基本收编了,如今轿子山山匪的规模,已经达到了一千三百多人! 这让他非常自得,时常以诸葛孔明自比。 “已经能看到汉王世子的对付了,晚上之前,就能到达轿子山。”铁塔声音洪亮,滚滚如雷。 “要干掉他吗?”破面龙沉声问道。 铁塔沉吟半晌,并未说话,反而转过头看向姚学,轻声问道:“老二,你认为呢?” 姚学羽扇轻摇,笑着说道:“小生觉得,暂且不要出手的好。” 铁塔有些不解,急忙问道:“为啥子?” “汉王世子径直朝轿子山而来,一点也不畏惧咱们,多半是有底牌傍身,贸然出手,恐怕有诈。” “而且一旦进了山,他们在明咱们在暗,还不是任咱们拿捏?所以小生认为,咱们暂时还是不要出手,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杨小成听得连连点头,笑着说道:“那就让他们这群龟儿上山!” “找几个伶俐点的兄弟,跟到他们!看看他们到底在搞啥子名堂,弄清楚之后,咱们慢慢玩死他们。” 玉面书生姚学微微颔首,显然也极为兴奋。 按照城里那位贵人的说法,只要将这汉王世子杀了,他们的未来,将一片坦途。 他们只需要金蝉脱壳,到边关躲上一段时间,等到新帝登位,便可王者归来! “走吧,先让这小子嚣张一晚,咱们三兄弟,先回寨中喝酒。” 第98章 朱棣:是时候又对这小子进行压榨了 朱瞻壑花了好大功夫,才从这群女人那抽身而出。 这时候,已经是午时末了。 冬天黑的很早,再过三个时辰,天就会完全黑下来,他想试一试,能不能在两个时辰内,赶到轿子山。 剩下的一个小时,还得搭建营地,起锅烧饭,把今晚给对付过去。 整个队伍约莫一百来人,都是男的。 至于女生,不太适合当前环境,而且所要做的事情也极消耗体力,很难吃下这种苦。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荒郊野岭,女生的存在,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等到以后他的乌托邦完善了,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 而这一百多人,也并不是什么寻常的王府家丁,而是朱瞻壑真正的班底。 而经过朱瞻壑多年的培养,这些人都成长到了极为恐怖的地步,完整的优胜劣汰机制,也让这群人的面貌极为非凡。 甚至可以说,这一百多人,堪称当代特种兵,对炸药的应用,已经到了一个炉火纯青的地步,野外作战,更是无敌! 当然,最关键的,是这一百人,是绝对忠诚。 毕竟每月十两银子,足够让绝大多数人抛头颅洒热血,再加上朱瞻壑多年来一直的强化教育,对这个时代思想的脱敏教育,达到这一点,并不算如何困难。 光是这一百号人,一年都得消耗朱瞻壑近两万两白银。 日渐西斜,两个时辰过后,朱瞻壑站在了轿子山的山脚。 看着郁郁葱葱的山林,朱瞻壑不禁万分感慨,如果没记错的话,轿子山在几百年后,会成为一个大型的垃圾场。 但这一世,这座山的结局,将会完全不一样。 “派几个兄弟,去附近探查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陷阱,顺带寻找合适的地方,准备建造营地。” “对了,如果遇到山贼,不慌,假装没看见。” “剩下的人,就地取材,搭建简易营地,埋锅造饭!” 朱瞻壑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很快,这一百人便拿出工具,伐木的伐木,挖土的挖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建设。 朱瞻壑找了块石头坐下,作为藩王世子,总没有自己亲自出手的道理。 他时不时的朝着皇城的方向看去,他可以感受到,有两伙人,正在远处观察着他。 如果不出意外,一伙人应当是皇爷爷,而另一伙人,应当就是太子应以及太孙了。 “果然,这群愚蠢的山匪,并没有直接出手,不然我这一百多人,怕是藏不住了,太子那边,肯定会更加警惕。”朱瞻壑轻声说道。 “毕竟不是他们的主场,而且你迟早就要进山,他们肯定认为,对付你是迟早的事情,不必急于这一时一刻。”韩信的声音突然传出。 朱瞻壑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可以在密林之外,从容解决这群山匪了,大伯和朱瞻基就不能知道我是如何解决这群山匪的了。” 始皇帝嬴政又说道:“你小子,还真过虑了,如今你与你皇爷爷已经是心照不宣,以你皇爷爷表现出来对你的重视,就算解决了这群山匪,太子他们,也只会觉得是你皇爷爷暗中出手了。” 朱瞻壑眼咕噜一转,对啊,怕个球,反正那老小子知道我厉害,他总不可能曝光啊吧?老子直接撂挑子不干,看看到底谁吃亏? 说不定为了让我更好的工作,还得给我打掩护。 少顷,一个简易的营地搭好,从王府带来的大铁锅里面,也煮着刚刚刚杀好的好几头羊,香喷喷的羊肉让在场的人喉舌大动。 冬季苦寒,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比什么都舒服。 不需要什么佐料,一点盐巴,都可以让人满足到说不出话来,但朱瞻壑体内的那位农圣,对牲畜的烹制也极有研究,弄出了一种秘制佐料,让这羊肉的香味,更上了一个层次。 这一百人大口吃着羊肉,喝着羊汤,舌头都快要融化了。 他们看着朱瞻壑,心中充满了骄傲,他们对朱瞻壑极为膺服。 这是他们的统帅,是他们的领袖。 世人常说汉王世子是纨绔,但只有他们知道,殿下绝对不可能是纨绔。 能用新式练兵之法,将他们练成这世上最强大的军队之一,能教会他们野外生存之法,能教他们派兵列阵,教他们制造火器的人,怎么可能是纨绔? 能让他们顿顿吃上肉的人,怎么可能是纨绔? 朱瞻壑一边啃着羊腿,一边吩咐道:“兄弟们,开始组装地雷!” …… 皇宫。 朱棣静静听着下方锦衣卫来报。 “他们在吃羊肉,一百个人,杀了五头羊,那汉王世子不知是往锅里放了什么东西,那香味,几百米外都能够闻到。” 朱棣嘴角抽了抽,五只羊啊,一只羊差不多六十斤,五只就是三百斤,将骨头、粪便这些东西除去,一个人也少说能分两斤肉。 这小子,还真舍得,竟然真让手下敞开肚子吃羊肉。 要知道如今大明,百姓能吃些细粮,就算是改善生活了,荤腥,那更是常年不见。 不得不说,跟着这小子混,真的不错。 可是他随即又有些不舒服了。 这是拿着朕的钱潇洒啊! 还有那羊肉是放了啥,香味竟然能传到几百米之外? “他们吃了羊之后,天已经差不多完全黑下来了,便将那些马车上的铁球拿了出来,将什么东西装填了进去,属下隔得远,没看清。” 那锦衣卫自顾自的说道。 朱棣想起今天早些时候得到的情报。 朱瞻壑那小子从王府拉出了约莫三十车东西,其中有约莫一半,都是一种圆形的铁坨子。 他当时就在想,这莫非是这小子研究出来的某种新式的武器? 现在看来,多半是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何物? “后来天实在太黑,即便世子的营地中已经燃起烛火,也看不真切,属下就回来了。” 朱棣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那位锦衣卫密探退下之后,朱棣低头沉吟。 看样子,又要对这小子进行压榨了啊。 第99章 兄弟们!进山 东宫。 朱高炽与朱瞻基一边吃着晚饭,一边小声交谈着。 “朱瞻壑在轿子山下就停住了,并未进山,所以杨小成并未出手。” 朱瞻基轻声说道。 朱高炽默默颔首,说道:“这是对的,反正早晚都要进山,出手的机会多的很,没必要急在这一时。” 朱瞻基点了点头,说道:“一百家丁进了山,不就是待宰羔羊,这堂弟作词很有一手,但只要进了山,会作词有个屁用?” 朱瞻基最近的怨念特别深,对那位堂弟的观感,也不断发生变化。 从最开始的瞧不上,到后来有些厌恶,再到现在的极度厌恶。 “唉,其实还是有用的,就像这次,就算他死了,他的词作,一样可以流传。”朱高炽轻声说道。 朱瞻基脸上瞬间变色,这小子的两首成名之作,都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的! 一首采萱,一首蝶恋花,一诗一词,全方位打他的脸。 还让他们损失了一个杨荣! 杨荣往上数几倍,都是大明的工部尚书,掌控杨荣,等同于掌控工部。 可是现在,杨荣也被推出了太子党。 这也就算了,皇爷爷还跳出来恶心人,晋杨荣为武英殿大学士,这下好了,杨荣也难以对付了。 “对了儿子,你知晓今日京城的百花围世子的奇景吗?”朱高炽似乎并没有思考儿子此刻的心境,不停的在他伤口上撒盐。 朱瞻基哪能不知?今日午时,汉王世子朱瞻壑出城之前,整个南京的大小花魁,几乎都去了,他们围住那该死的堂弟,凑了五万两,用以打消那该死的堂弟出城的念头。 香香姑娘,幸竹仙子,更是争着抢着往他的怀里扑,耳鬓厮磨,好不安逸! 这让他朱瞻基无比嫉妒,甚至面孔都变得丑陋起来。 但这并不是让人最嫉妒的! 最让人嫉妒的,是这该死的堂弟竟然又作出了半阙雨霖铃,词作婉约,用词极妙,于是今日下午,这个京城的纸,就又贵了起来。 “但只要将你堂弟一杀,这些屈辱,就都可以清除,那听说清丽无双,如同寒冰一般的幸竹仙子,就是你的人了。”朱高炽轻声说道,搭上那副和蔼可亲的面容,怕是没人会认为他是一个坏人。 “还有杨采萱,届时只要拿捏住杨荣,不怕他不就范。” “你迟迟下不了决定,是怕你皇爷爷查出什么来吗?可是这有什么可畏惧的,只要你堂弟死了,汉王就不会有机会了,剩下的那几个儿子,没一个成器。” “你皇爷爷即便如鲠在喉,为了大明江山,也不会有所行动。” 朱瞻基听到这,眼睛一闭,最终还是沉重的点了点头。 而在另一边,铁塔杨小成、破面龙张猛、还有玉面书生姚学,正在大口的吃着肉,大口的喝着酒。 而就在这时,那负责监视汉王世子朱瞻壑队伍的山贼走了进来,急匆匆的说道:“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 杨小成抬起头,朗声说道:“怎样?” 那山贼小声说道:“那汉王世子今日并未上山,只是在轿子山外安营扎寨,派了几个人进山查探,那几个人动作极快,弟兄们跟不上。” 杨小成当即愣了愣。 他们这群山贼,在轿子山一带已经纵横了很多年,对这的一草一木,都可以说是极为熟稔,那群人从来没来过这,为何会跑的如此之快? 看样子这汉王世子身边,还是有几个能人啊。 “这无所谓,那汉王世子总不可能派跑那么快,对了,他们在做什么?”杨小成继续问道。 那山贼继续说道:“他们安营扎寨之后,就杀了几头羊,吃饱喝足之后,就开始往一种圆形的铁球里面放一种类似粉末的东西……” 铁塔杨小成又愣了愣,心道那铁球是何物,这汉王世子,莫非是想要用这铁球来对付他吗? 想用铁球砸死他们? “二弟,你觉得,这铁球是何物?”杨小成朗声问道。 玉面书生姚学笑着说道:“不管是何物,铁球加上粉末,总归是没什么伤害的,大哥不已忧虑。” 杨小成听到这话,也是点了点头。 “继续探查,汉王世子一旦进山,马上来报!” …… 翌日。 昨天一整个晚上,他们都在组装地雷。 但组装地雷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从左右两个腔室炸药的填充,再到雷管壳的安装,再到撞针、压盘、引线壳的安装,虽然都有成品,但依旧极为麻烦。 所以组装了一晚上,也依旧没有将这十多车地雷组装完成,只组装了三车。 但已经够用了。 而昨天前往山林探查的兄弟也回来了,根据他们的描述,进山约莫七八里路,有一个缓坡,上面有几间无比破败的民房,应当是生活在山中的猎户留下的。 只是后来,可能因为山匪肆虐的缘故,这猎户不知道是被杀了还是逃走了。 而在缓坡不远处,有着一条小河,取水也极为方便。 所以这个地方,非常适合构建营地。 朱瞻壑听的连连点头。 “既然如此!咱们进山!” 第100章 傻瓜,懂不懂什么叫特种部队啊? “张三李四,你们两个继续监视这汉王世子的一举一动!” 一位负责监视的头头 ,看到汉王世子的队伍准备上山,急忙吩咐道。 张三李四点了点头,而这刚刚说话的人,则急急忙忙往山寨方向跑去了。 而这说话的人,名为赵二,跟随大当家杨小成已经很多年,对整个轿子山周边的地形,都极为了解。 他不走大路,只是横穿山林,速度极快,大当家的脾气他了解,要是消息回去慢了,说不定脑袋都没了。 可是他丝毫没有注意,有人在身后悄悄缀着他。 无论他赵二多熟悉地形,跑的有多快,那道身影一直跟他保持着几乎等同的距离。 没有拉近,也没有拉远。 而留在山脚继续监视汉王世子的张三李四二人,也保持着极为安全的距离,暗中监视着那群人的一举一动。 他们不认为会有什么危险,这是他们的主场,而他们两个,都是刀尖舔血的凶狠人物,这些什么狗屁家丁又能有几分战力? 只需要保持安全的距离,即便被发现,也随时可以逃走。 但他们错了。 赵二才没走多久,朱瞻壑进山的队伍中,就有几人立刻隐入山林。 而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清除来监视世子的杂鱼。 他们这二位,对危险的感知还称得上灵敏,李四感受到危险来临的时候,是身后传来树叶落地的沙沙声。 按理讲这不算什么诡异的声响,树叶落下,一阵微风,都可能产生这种声音。 但李四就是觉得心中一阵寒悸,所以鬼使神差的往身后看去。 而刚一转身,就看到一个王府家丁的模样的人,正静静的站在他们身后,断刃反握,刀身反射出冷冽寒光。 这一幕,让李四瞬间打了一个冷战。 要是再晚一瞬,这把寒光冷冽的匕首,就会刺穿他们其中一个人脖颈。 “三哥!闪身!”发现这人的第一瞬间,李四瞬间做出反应,一边往前翻滚,想要拉开距离,同时还不忘出声通知一旁的张三。 就这种临场反应,不得不说,绝对是多场生死相搏才能磨炼出来的反应。 张三也丝毫不含糊,听到李四提醒的一瞬间,要是本能的往一边闪身。 等到二人站定,再转头看去的时候,那刚刚身穿家丁服饰、手持匕首的人,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张三看向四周,也没有什么发现,心中疑惑不已。 “老四,什么都没有啊,什么东西把你吓成这样?”张三忍不住皱眉问道。 李四心中也有些不解,他可以肯定,刚刚转过身去的时候,身后绝对是有个人的,那匕首上发出的寒光,怎么可能有假? 只是一击不中就撤退,这是什么打法?当真有用吗?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打法,给李四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你别放松,有人,绝对有人,这地方草木密集,到处都可以藏身,说不定他就藏在某处!”李四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沉声说道。 张三看李四的神情,就知道假不了,警惕的看着四周。 “要不,咱们冲出去?这汉王世子也是朝着咱们的方向而来,要是被发现了,就算那群家丁再废物,乱刀也能把咱们砍死。”张三再度提议道。 李四看了看四方,他们所在的位置,倒还算得上宽阔,而在两三米外,那些蕨草、灌木就多了起来,非常适合藏人。 移动就会有破绽,那人说不定就会再度出现。 但如果不移动,必将暴露。 想到这,李四顿时一咬牙,对着某个方位使了一下眼色。 张三轻轻颔首,然后下一瞬,直接朝着李四使眼色的方向狂奔。 而李四,则朝着另外一个相反的方向狂奔。 他按照长期的生活在山林中的经验,寻找到了一条最合适逃命的道路。 很快,他就逃出上百米,那股让他有些心悸的注视,终于消失不见。 他心中终于松口气。 他躲在一旁,悄悄找寻张三的身影,他想要看看好兄弟张三有没有逃出生天。 很快,他的双眼就搜寻到了目标,张三正朝着山寨的方向撒丫子狂奔。 他松了口气,果然,这是他们的主场,那人就算找到他们,却不能追上他们! 他神情无比放松,准备放弃监视,返回山寨的时候,他的眼中突然迸发出一道火光,然后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没有错,就是火光。 他的好兄弟张三在奔跑的过程中,在一声巨响之后,冲天火光从地底涌起,张三整个人突然飞了起来,身体碎裂成数块,残肢如同细雨一般洒落,发出沙沙的响声。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 这是什么惊天伟力?为什么地下会冒出冲天火光?为什么这火光刚巧就落在他兄弟的必经之路上。 李四看着远处的情况,脑子瞬间陷入混沌状态。 这是一个人见到无法想象的力量的时候,不自然的头脑宕机。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那刚刚出现的家丁,再度出现在他的身后,用匕首轻轻抵着李四的后背。 “双手抱头,蹲地。”身后传来了极为冷漠的声音。 李四知道自己无法抵抗。 一旦抵抗,那柄匕首,就很有可能洞穿他的身体。 至于为什么抱头蹲下,他不理解,但照做就行了。 然后他便听到金属敲击的声音,然后双手一阵冰凉,像是触碰到了某种寒冷的金属。 然后抵在他背后的匕首,就消失不见了。 “好了,站起来,手也可以放下去了。”身后再度传出声音。 李四心中一喜,如果在站起来的时候转身一拳,能不能逃脱当前的困境? 他站起身,缓缓将手放了下来。 可正当他有所动作的时候,他猛然看见双手上,有一个黝黑色的金属构造的玩意儿,将他的双手束缚在一起,无法分开。 如此这般,如何出拳?李四只得放弃心中所想。 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么简单,又能束缚人的行动? 赵四今天实在是遇到太多奇怪的东西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低声喃喃。 身后顿时传来一阵嗤笑。 “傻瓜,懂不懂什么叫特种部队啊?” 第101章 这刀好利,砍头一点都不痛 李四心中发苦,却也只能照做。 今天经历的事情,让他有些恍然。 他和张三,也都称得上的轿子山山匪的中坚力量了,手上都有不少人命,身手也称得上一句不错。 但不过是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他们两个,一死一俘。 这汉王世子,诡异的很,这一队百人的家丁,也诡异的很。 原本以为大当家对付这群人,就跟捏死鸡仔一样简单,但是现在看来,到底谁是鸡仔,还说不一定的很。 他现在是明白了,张三突然爆炸,肯定是汉王世子弄出来的动静,他已经预料到了张三要从那个地方经过,所以在那埋伏,用一种极为玄奇的东西,搞死了张三。 怎么强的判断力,可见这群人的战斗经验极为老道,也能像他们一样,一看林子,就能选出一条最合适的行进路线。 然后在这条行进路线上埋伏,弄死他们。 一直缀着自己,不露出马脚,一击不中便立马收手的家丁,也说明了这一点。 这群人,或许个人武功不算如何出众,但极善野战! 这不是轿子山山匪的主场!是他们的主场! 他的思绪并没有停留多久,他就已经被押到了汉王世子的队伍之中。 汉王世子骑着一匹极为神俊的马,当真是宛若神人,即便是处于敌对关系,他也不得不赞叹一句,这汉王世子,当真是美姿容。 而脚下的绝对是世间难得的宝马,即便是在林间小路行走,一样是如履平地! “姓名。”汉王世子轻声问道。 李四觉得这东西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轻声说道:“回殿下的话,小人名为李四。” 汉王世子继续问道:“你们的山寨,在何处?” 李四眼咕噜一转,想着可不可以告知对方一个假的地方,让他们白费功夫怎么样? 但看着这些家丁手中明晃晃的钢刀,他立马将这个念头给打消了。 先不说这样做有没有用,即便将这群人骗了,他也没法通知老大做出伏击安排。 除了耽搁时间,没什么用,而这群人一旦发现被骗,肯定第一时间就把我的脑袋给拧了。 还是老实交代,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他李四从来不是个愚忠的人。 “从这往上十里,有一处平缓的山谷,山寨就在那个位置,而除了这个地方之外,在更高处,也同样有他们的营地。” 汉王世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这态度,让本世子非常满意。” 李四面色一喜,看样子真有机会活下来! 而且这两天看到汉王世子的表现,根本就不像传说中的那样不堪,如果真能入他的法眼,比在这当山贼要好到哪里去? 你看看人家的家丁吃的什么,羊肉啊,一百个人吃五头羊,这是什么伙食? 朱瞻壑继续问道:“有多少人?” “青壮一千三,女的两百许,其他没了。”李四轻声说道。 “为何如此,没有老人与小孩吗?”王府总管冯乐不解的问道。 李四急忙解释道:“老人和小孩无用,所以只要年老体迈,一般都是杀掉,而小孩只要生出,就得摔死。” 朱瞻壑面色一沉。 这群山匪,实在是不是人! 青壮是为了维持山寨的战力,而女人,只是为了满足他们的兽欲,同时帮这群山匪洗衣做饭。 而老的小的,因为是累赘,所以不存在。 这样的山贼,不死留着干什么?全都要死,一个都不留! 朱瞻壑瞬间充满戾气,在某一瞬,展现出了属于项羽的强大人格,一股强大的精神压力瞬间激发。 站在朱瞻壑下方不远的李四,瞬间冷汗涔涔。 李四心神大震,这汉王世子,绝对不是一般人! 他的个人武力,也极为恐怖,否则不可能给他带来如此强大的压力! 跟着这样的人,他李四或许以后也能成就一番丰功伟绩! 朱瞻壑继续问道:“寨中有无水源,粮食储备几何?分为几个派系,详细说来。” 李四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一切,都细致的讲了出来。 朱瞻壑微微颔首,现在,只需要等那两人回来,就可以验证这情报是否正确了。 但不管怎样,李四都不存在任何价值了。 想到这,朱瞻壑直接翻身下马。 李四有些自得,没想到惊魂一场,反而还得了大机缘! 然后他就看到汉王世子翻身下马,一把抽出身旁家丁的钢刀,朝着自己走来。 “世子殿下!我都交代了,全都交代……” 下一瞬,李四人头落地。 朱瞻壑冷哼一声道,“卖主求荣,该死。” 赵四死前只有一个念头,这刀好利,砍头一点都不痛。 …… 赵二正在赶路,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如同惊雷一般,极为骇人。 他猛然转过头,朝着巨响发出的地方望去。 是山脚,是张三和李四所在的地方。 他心头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张三和李四,很有可能出事了。 想到这,他更加不敢停留,急急忙忙的朝着山寨飞奔。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近在眼前的寨门,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进了寨门,他就急匆匆的去找大当家汇报情况去了。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位家丁,一人看着山寨的方向,嘴里说着什么。 另外一人拿着纸笔,正在做着记录。 如果抵近看,就能看到那负责记录的人,正在有条不紊的画着眼前山寨附近的地形图。 山寨如何布防,水源在何处,都记录的极为详尽。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们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第102章 地雷战 赵二回到寨中,见到了三位当家。 昨天这三位当家喝了一晚上的酒,早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不久之前,才刚刚醒过来。 “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大事不好了!”赵二刚进入殿中,就急急忙忙的说道。 铁塔杨小成皱了皱眉,沉声说道:“何事如此惊慌?” 玉面书生姚学与破面龙张猛也盯着赵二,想要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赵二急忙说道:“汉王世子已经动身,前往轿子山了。” 笑面龙张猛嗤笑一声道:“这哪个不晓得?你至于慌成这个样子?” 玉面书生姚学笑着说道:“别急,细细道来。” 赵二看到几位当家的神情都极为轻松,心中也紧张情绪也稍稍缓了下来。 但一想到张三和李四可能已经出事了,他的心情,又不可避免的沉重起来。 “大当家,张三李四,可能出事了。”赵二凝声说道。 杨小成和姚学张猛各自对视一眼,目光都有些惊疑不定,张三李四向来极为机灵,只是做一些负责监视的小任务,为什么会出事? 而且他们二人对轿子山附近的地形极为熟稔,即便事有不谐,逃跑总是没什么问题的。 “具体如何,细细道来!”姚学沉声说道。 赵二急忙说道:“当看到那汉王世子准备动身的时候,我就让张三和李四继续盯着,我回来将消息汇报给大当家。” “但我刚走到约莫一半不到的路程,就听到山下传来一声巨响,真的,声音极大,就像是平地响起惊雷一般,让人心神震颤。” 几位当家的再度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极为诧异,很显然,对于赵二所说的一切,他们并不理解。 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响声,才算是平地起惊雷。 玉面书生不愧是轿子山山匪中智囊一般的人物,他突然想到不久之前,京城静海寺那传出的消息。 当时静海寺举办盛会,售卖新年头香,举世闻名的佛教大拿普度禅师亲自讲经,右春坊右庶子杨荣、户部尚书夏原吉,还有圣孙,当时都参加了这场盛会。 而在盛会举行的过程中,靠里的观音殿,也传出了一声如同惊雷一般的巨响。 而且据说当时连那不知多少层楼高的高手郑和,都在这爆炸声响之后受伤,甚至连筹备已久的第五次下西洋的延后了。 而据当时的御林军卫士的透露,发生爆炸的,是一个类似木棍一样的东西,一头粗一头细。 是一个铜面人扔出来的。 那如此看来,这铜面人,多半是被这朝廷给降服了,然后这可以爆炸的神物,被狗皇帝给了这汉王世子。 姚学以为自己洞穿了事情的真相。 如果真是那玩意儿的话,张三李四一时失了防备,倒是很有可能会中招。 “大哥,我大概知晓那是何物了。”姚学轻声说道。 杨小成面色一喜,这二弟当真是聪明至极的人物,竟然就凭赵二的三言两语,就知晓了那巨响是何物了。 “是啥子东西,二弟快说!”杨小成急不可耐的的说道。 姚学将他心中的猜想,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而越说,杨小成的眉头就越皱的厉害。 如此恐怖的东西,他们要如何应对? 姚学显然看透了大哥的心思,轻摇羽扇笑着说道:“大哥不必担忧,这玩意儿虽然厉害,但是在这密林之中,却并不好发挥。” 杨小成轻声说道:“为什么?” “这武器应当需要用手抛,所以攻击距离并不会有多远,只要稍加躲避,应该不会造成多大的伤亡。”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咱们是在山上,山高林密,这玩意儿扔不出去,就会被大树枝丫等物阻滞,能不能扔出来都是一回事。” 姚学侃侃而谈,不得不说,这人也的确相当了得,要不科举失意,说不定还真是一个人才。 杨小成一颗紧张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 “若是如此的话,那威胁其实并不算大,那咱们还是按照一开始的计划行事吗?”杨小成轻声问道。 姚学想了想,继续说道:“他们只有一百人,咱们先派两百人发起试探性的攻击,如果那诡异的武器作用大,咱们也不会有太大的损伤,如果作用不大,那这两百位兄弟,已经足够将他们全部给处理掉了。” 破面龙张猛听到这话,也连连颔首,朗声说道:“大哥!让我去吧!我一定把那汉王世子的项上人头给取下来!” 杨小成心中冷笑,你想抢老子人头? 这么泼天的功劳,能让你抢了? “算了三弟,你一个人去大哥不放心,还是大哥和你一块去吧。”杨小成轻声说道。 “二弟,你也一起,咱们一起去取汉王世子的项上人头!” …… “雷都埋好了吧?”朱瞻壑轻声问道。 “回殿下,凡是到咱们营地的必经之路,都已经埋了地雷,这些人不拿几百条性命,压根儿就别想摸到咱们这来。”有家丁轻声回报。 朱瞻壑点了点头,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含金量。 人类对于未知的东西,总会产生恐惧之感。 面对突如其来的爆炸,突如其来的死亡,没有人会不害怕,李四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据。 这就是地雷的恐怖威慑力。 即便是放在现代,地雷也极为恐怖,甚至后来因为其诡异狡诈的特性,国际公约全面禁止使用这种武器。 “好,派三十个兄弟守在他们背后,等到他们被地雷炸的心神晃晃的时候,出手截杀。” 第103章 懂不懂什么叫地雷战啊? 铁塔杨小成身高近两米,重三百多斤,持着一双大铁锤,挥舞的虎虎生风,极具视觉冲击力。 即便是放在军中,这样的人,仅仅是站在那,就会让对手胆寒。 左边的是破面龙张猛,整个轿子山山匪中,实力第二的存在,出手阴狠,一般人不愿与之为敌。 而在他们周围,围绕着两百名山匪,手拿着各式武器,一个二个精神饱满,显然称得上精锐二字。 一行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山下走去,走出二里地,什么都没有发生,连鬼影子都没找到一个。 杨小成不禁生出一些轻视之心,这汉王世子,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而且那发出惊雷一般声响的武器,恐怕极为难得,多半不能批量生产。 想到这,他顿时放下心来,不再畏手畏脚。 “兄弟们,全速前进,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杨小成朗声说道。 玉面书生姚学眉头微微皱起,总觉得老大这样做,稍微有些唐突,但是想到反正抛洒的不是自己的性命,管那么多干什么? “第一个到达对方营寨的,赏银五十两,一个婆娘;第一个杀人的,赏银百两!婆娘两个!斩杀汉王世子走狗冯乐的,银两百两,婆娘五个!” “如果谁斩杀了汉王世子,银两千两,二十个婆娘!” 听到这话,那些山匪就像是打了继续一般,疯狂叫嚣着往前冲!誓要拔得这个头筹! 汉王世子是个废物,说不定跑到第一,就能第一个把汉王世子给杀了。 千两白银,这种机缘,打一辈子劫都不一定遇得见,也不怪这些人疯狂。 “嘭!” “砰砰!” 爆炸声突然响起,有人直接飞上天,然后重重的落地,面目全非。 而且不止一声,是许多声,每一声爆炸,都会将至少一个人炸飞,有些靠的近的,就是三五成群一起送上天。 残肢断臂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的,都是烤肉的味道。 有些人极为惶恐,他们做出了他们认为对的判断,逃!逃出这个是非之地! 在死亡的恐惧下,他们本能的朝着爆炸发生的反方向狂奔。 但反方向不等于不是雷区,于是很多山贼,在茫然无措的奔跑当中,再度被送上天。 “兄弟们别跑,跑的越快,死得越快。”玉面书生姚学似乎看穿了眼前现象的本质,大声的呼唤道。 过了好久,人群才安静下来。 刚刚的喧闹与叫嚣彻底结束,所有人都驻足不前,茫然无措的环视周遭,看着三位当家的,试图等待他们的主心骨发出指令。 杨小成看着眼前的一幕,三百多斤的身躯微微有些颤抖。 他可以确定,刚刚这一下,起码有三十位兄弟没了。 有两个兄弟脚没了,在轿子上,脚没了,也就等于人没了。 “姚学!你不是说那武器是要靠手扔吗?为何凭空爆炸?”他极为恼怒,转头质问姚学。 姚学同样面色微寒,老子献策就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是你杨小成认同的,现在出了问题,就想让老子来背锅? “大当家的应当知道,当初静海寺爆炸之物,的确是那铜面人扔出来的,而且扔之前还拉了弦,三宝太监艺高人胆大,用手硬接,此时已经穿的沸沸扬扬,谁人不知?” “所以按照正常来讲,发出同样的巨响,肯定会认为是静海寺的那东西,大当家不也是这么认为的?” 姚学显然不是一位好相与的,直接开始据理力争。 破面龙急忙说道:“两位哥哥,别吵了,咱们现在要想的,是咋办!” 杨小成听到破面虎的劝解,稍稍冷静下来,才发觉因为这事责备姚学,实在是无稽得很,便强打笑容说道:“大哥并不是怪你,只是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怎么会凭空爆炸?” 姚学听到这话,面色稍霁。 “这世上如何会存在凭空爆炸的东西?如果小生猜的不错,这玩意儿,应该是埋在地里,兄弟们一踩踏,就激发了其中威能,产生爆炸。” 姚学目光微凝,朗声说道。 杨小成不禁点头,他们后面的人没动,所以啥事没有,但前面的兄弟,都是走到了某个区域,才出现爆炸。 而且后来那些兄弟因为畏惧继续向前跑,然后被炸飞,也正巧说明了这一点。 但是这东西,也太可怕了些吧? 藏于无形,恐怕很难找出来,即便是找出来,谁能保证这玩意儿不会在见光的一瞬间突然爆炸? 杨小成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们才多久没出山?这世上竟然出现如此可怕的战争武器了? “大哥,现在改怎么办?”正当杨小成神游方外的时候,破面虎轻声问道 杨小成转头看向姚学。 姚学沉吟片刻,轻声说道:“如若小弟说错,大哥会不会因此怪罪?” 杨小成面色一窒,勉强笑道:“怎么会?二弟只管说便是。” “小生觉得,这种武器,并不会多,大哥你想,如果多的话?狗皇帝为什么不用于边关,只要铺设的隐蔽些,那些蒙古人的铁蹄,怎么踏的下去?” “而且能有这种威力,造价肯定极为高昂,怎么可能大面积铺设?不是咱们自个儿瞧不起自个儿,对付咱们这种山匪,怕是没这个必要。” “叫兄弟们尽量走石头,别走地,应该问题不大,遇到必须走地的时候,先用石头探查一下。” 杨小成觉得有道理。 “兄弟们,咱们继续前进,刚刚承诺你们的,翻倍!” 朱瞻壑身价至此翻倍,变成四千两的。 这群山匪刚刚也听到几位当家交谈,当得知那玩意儿不是神物,而是某种武器的时候,他们紧张的情绪稍微得到舒缓。 那些地上的一个又一个坑,也说明这种武器,的确是埋在地下,如果尽量走石头上过,应该问题不大。 而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四千两白银,足够一个人衣食无忧的过下半辈子了。 想到这,有些人鼓足勇气,顺着石头,继续向前走去。 “嘭!”又是一声爆炸!两个人瞬间爆炸,重重的从石头上摔了下去。 杨小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体有些发抖,他是真的怕了,走石头也要挨炸! 其余人更是惊魂不定,但刚刚惨痛的教训也给他们带来了经验,这次没有一个人因为恐惧而发足狂奔。 “老二,你说,为什么走石头也要挨炸?” 有个离刚刚爆炸的地方极近的山匪,被吓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看到爆炸的石头上方,有一根极为微小,微小到细不可察的线。 “大当家,有线!一根细线!” 姚学哆嗦着嘴,也不扇羽扇了。 “多半是扯到这根线,就爆炸了,所以石头上也不安全。” 杨小成低着头紧闭双眼,无助的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第104章 手榴弹再现 地上不能走,石头上也不能走。 那能走的地方?是哪里? 难不成像猴子一样在大树之间穿行? 先不说其他人能不能行,就大当家杨小成这个身形,树都能被他压断。 而且如今他们都跟惊弓之鸟一般,真的敢往树上爬吗?不怕树上也有这诡异的玩意儿? “大哥,咱们退吧!刚刚来都没什么事,现在回去多半也不会出什么事的!他们总不可能这么快就在咱们身后埋好了这玩意儿吧?”破面龙声音都有些颤抖。 杨小成想了想,好像的确如此。 继续往前,不知道有多少诡异武器等待着他们,一脚下去是生是死,全看天定,这种情况之下,没谁愿意继续往前。 四千两白银,也有有这个命去享受才行。 “对的大哥,暂且先饶他们一回!等咱们回去整顿一番,再以雷霆之势,王者之怒回归!” “但现在咱们得回去,要不然这些人万一在咱们的退路上准备了这玩意儿,咱们可就危险了。” 玉面书生姚学也朗声劝道,很显然,此刻的他,也是畏惧到了极点。 杨小成重重颔首,然后重重往前。 “兄弟们!顺着原路返回,其他地方千万不要踏足!回山寨中修整一下,咱们再杀回来。” 听到这话,这些山匪紧张的情绪才稍稍舒缓,要是大当家继续往前冲,那就是怎么走都是死的局面了。 在抛下约莫三十具尸体之后,这轿子山山匪们,开始朝着来的方向撒足狂奔。 因为他们担心那汉王世子的家丁,此时此刻已经在他们身后准备埋下能在地里爆炸的惊雷,跑得越快,就越安全。 要是遇到了,还能杀一杀他们的威风。 铁塔杨小成也跑的贼快,三百多斤的重量,跑起来那些肉都直甩。 一路走了三里路,寨子就在眼前了,众人一颗悬着的心才重新落回肚子当中。 “大哥,前面有人穿着王府的家丁服饰,鬼鬼祟祟!看他的姿势,好像是在拉线。”破面虎目力极好,一眼就看到远处有人,而且有所动作。 这话让杨小成面色瞬间一变,果然,后路都被抄了! 这下可如何是好? 其他山匪更是面露悲戚,当了这么多年山匪,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以前下山,谁敢抵抗就杀谁,别说那些村庄乡勇不敢抵抗,即便是朝廷的官兵,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结果现在,人影都没看到两个,他们这群弟兄们就已经是疲于奔命了。 “狗日的汉王世子,有本事出来正面一战,躲在背后鬼鬼祟祟阴谋算计,算什么英雄好汉!”杨小成两柄大锤放在胸前敲了敲,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倒还真是威风凛凛。 他实在是郁闷极了,明明有一身极为高强的武艺,结果连人都摸不到。 这该死的汉王世子,这些该死的家丁,要是真让老子出现在他们身前,老子一锤一个给他们开瓢! 姚学不住叹息,看着威风凛凛,实则只是笼中之虎罢了。 而就在这时,那刚刚鬼鬼祟祟的家丁突然站起,一脸戏谑的看着他们,然后轻轻勾了勾手。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在场的山匪们个个都是义愤填膺,个个都是怒不可遏,但他们依旧一动不敢动。 “大哥,此子嚣张至极!要不咱们一拥而上,将这狗贼给剁成肉酱?”破面龙双目微凝,沉声提议道。 大当家杨小成摇了摇头,说道:“这小子有恃无恐,多半是想故意勾引咱们过去,然后把咱们通通炸死。” 玉面书生也是轻声说道:“的确不可轻举妄动,咱们在战力上绝对是领先的,他们绝对不敢正面一战,咱们只需要慢慢踏步,小心再小心,应该问题不大。” 杨小成现在听到老二的这句问题不大,就觉得问题大了。 “收缩阵型,用石头木头向前探路,探一步走一步。”杨小成沉声吩咐道。 听到这话,所有人瞬间聚拢成一团。 面对未知的危险,人总是会习惯性的往人多的地方靠,因为这个地方,能给他们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而就在这时,那刚刚羞辱他们的家丁,竟直接缓缓朝着他们走来。 杨小成心中狞笑,好小子,莫非想过来找死? “大哥,实在是欺人太甚!看我上去拿他!”破面龙朗声说道。 玉面书生姚学急忙摇头,轻声说道:“他肯定知道这能在土中爆炸的惊雷埋在何处,你看,他随时都在蛇形走位。” “他可能就是故意引诱咱们追击,千万不能上当。” “且看他要如何作为,总不会一个人冲过来把咱们全杀了吧?绝不可能!所以三弟不必着急,问题不大。” 破面龙眉头微微皱起,他总觉得不太对,但是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那家丁已经走上前来,与人群相差不过十丈。 “大哥,他背后为何冒着青烟?”破面龙张猛眼尖,看到远处那家丁身后,有一缕青烟缓缓升起。 杨小成目光微凝,正待分辨,结果心中突然警兆大声。 他看向不远处的那家丁,只见那家丁突然拿出一物,一头粗一头大,往他们这边奋力一抛,在空中形成一道极为优美的弧线。 轿子山山匪的三位当家,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能让郑和这样的世间第一流高手都受伤的平地惊雷! 这一击要是落入他们手中,他们所有人,今天都要完! 高手就是高手,铁塔杨小成瞬间做出反应,将铁锤扔了出去,力道极狠,好巧不巧就砸在了那手榴弹上。 强大的力量让这手榴弹的运行轨迹瞬间发生偏转,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飞了一秒钟。 一秒钟之后,已经拉弦的手榴弹的引线已经燃烧殆尽,随即发生猛烈的爆炸。 猛烈的巨响传遍在场所有人的脑海,一道火舌朝着四面八方延展,弹片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很多人发出惨叫,不停有人倒地不起。 有人抱着自己破碎的胳膊,有人用力拔着插入身体的弹片。 手榴弹的作用半径非常广,所以即便铁塔杨小成抛出大锤,让这手榴弹没在人群的中心爆炸,但是却也并没有将手榴弹砸出作用范围。 所以这些山匪没有想象的那样死伤惨重,但同样也是死伤惨重。 铁塔杨小成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心中产生了一种久违的恐惧。 第105章 新型火铳的恐怖威力 那家丁看到手榴弹爆炸,也丝毫不犹豫,转身就朝着林中奔逃。 而这次,他走的是一条直线,丝毫没有蛇皮走位的想法。 山贼们已经乱作一团,就算有人注意到他,也没有一个人想要去追他。 “大哥,慢慢一步一步试探吧,只要咱们小心些,应该问题不……” “闭嘴!”杨小成粗鲁的打断了姚学说的话,这老小子每次说问题不大的时候,问题都会很大。 姚学有些悻悻,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判断有什么问题,但实实结果摆在那,由不得他反驳分毫。 “兄弟们,检查一下伤亡,其他人砍伐木头,用横木摆出一条路来,咱们从木上过,应该是安全的。”杨小成吩咐道,声音明显有些低沉。 山匪们也无可奈何,事到如今,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当家的一条路走到黑了。 于是伐木的伐木,扔石头的扔石头,这两百位轿子山山匪,开始有条不紊的做起事情来。 而另一边,破面龙张猛呈上一个弧形铁片。 杨小成看着眼前的铁片,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些家丁鼓捣的那些铁球。 莫非这就是铁球爆炸产生的碎片? 想到那该死的汉王世子还有许多车这样的铁球,杨小成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 好在也有好消息,他们用木头石头搭路的效果极为显著,往前推进了差不多半里路,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 无论是石头还是木头向前推进,都没有一颗埋在土里的神秘武器发生爆炸。 这很诡异。 姚学眉头微微皱起,轻声说道:“大哥,有些不太对劲。” 杨小成猛然回头,朗声说道:“哪里不对?” “咱们明明看到刚刚那人在此处布置那诡异的武器,可为何这些石头、滚木、没有让安诡异的武器激发?” “小生在想,会不会那小子是在诈咱们?实际上他压根儿就没做任何布置?” 杨小成心里咯噔一下。 他觉得姚学的这个猜测,很有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 他们没去多久就被那诡异的玩意儿逼的返回,中间并没有耽搁多少时间。 就算那该死的汉王世子布置了那该死的暗器在这,也应当布置不了多少才是。 而且刚刚那狗日的家丁逃走的时候,就是哪里好走走哪里,并没有丝毫的走位,如果有那诡异的暗器存在,他不得第一个被炸死? “老三,你看看刚刚那小子鬼鬼祟祟站着的地方,寻找那根细线,然后站在远处扯动这根细线!” 那个家丁站着的地方并不远,破面龙张猛站在木头上,就能看到那个地方的所有场景。 石头上的确有一根绷直的细线,极为细小,只要稍不注意,完全不会注意到。 张猛站在远处,捡起一块树枝,朝着那根线扔去。 线应声而断,破面龙张猛急忙捂住耳朵,虚眯着眼睛,看着那根细线所在的地方。 所有人嗓子眼都提了起来。 但是过了好一会,没有爆炸,什么都没有发生。 杨小成看着这一幕,气的身体直抖。 果然,那该死的家丁就是故意假装在布置暗器,但实际上是在诈他们! 他们还真上当了,投鼠忌器之下,让这小子给接近了,扔出了那颗‘平地起惊雷’! 那一声爆炸,直接又带走了三十位好兄弟的性命,而且要不是他用铁锤砸向那道惊雷,让那道惊雷强行改变轨迹,伤亡只会更加惨重。 可能他杨小成,都会直接命丧当场! 马德这群人实在是太阴险狡诈了! 早知道当时就直接冲上去,照着那该死的家丁头上就来一下! “兄弟们,此处并无危险,不必害怕!咱们放心大胆的走!” 杨小成朗声说道。 姚学也接腔道:“是的,那人只是故意诈咱们,此处并无惊雷,兄弟们大胆迈步,问题不大。” 杨小成脸上顿时一黑,急忙又说道:“还是小心些兄弟们。” 离山寨不过二里地,这一路果真再没什么‘惊雷’存在,当能够看到山寨的时候,这群山匪们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现在,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而正当这时,左右突然冒出一支队伍来,他们手持火铳,黝黑的枪口对准着他们。 杨小成心中又是一紧,但他突然想到,朝廷的火器虽然厉害,但相隔约莫三十四丈,在这个距离之下,火铳既没有准头也没有威力,不会有多大的破坏力。 “嘭嘭嘭!” 火铳的声音突然响起,杨小成看着前方的不断倒地的兄弟们,心中一阵不解。 为什么啊? 为什么这火铳能打这么远啊? 但作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官,他当即做出反应,就近寻找掩体,然后等到一轮枪响之后,冲杀出去,只要能够靠近该死的杂碎,火铳将不能发挥出任何作用。 以他们山寨的战力,哪里是这群弱不禁风的山贼能够抵挡的? 一阵枪响之后,场面陷入安静,杨小成朗声说道:“兄弟们!朝廷的火铳换弹极慢!我们冲!” 众山匪举着各式武器,朝着前方冲锋! “兄弟们,砍死这群杂碎!” “只有躲在背后阴人,有本事与爷爷我正面一战!” “……” 回应他们的,只有一阵阵枪响。 这一波,又带走了十来个人的性命。 杨小成懵了,这是什么火铳,换弹如此之快? 朝廷的火器,已经先进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有些绝望了,最近连连遭受打击,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处在崩溃的边缘。 “二弟三弟,如何是好?” “大哥!不要慌!这火铳换弹再快,也需要时间,咱们就这样冲杀上去,顶多填五十人,就能到达他们身前,到时候,这群人不就是待宰羔羊?”姚学轻声说道。 破面龙也朗声说道:“兄弟们,敌人武器先进,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咱们冲上去,砍死这群杂碎!搏出一条生路!” “冲,凡后退一步的人,杀!” 没法子,这群山匪再胆寒,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 果然,跟姚学想的一样,在拢共抛洒了五十人之后,他们终于冲到了这群人的身前。 先前地雷炸死的约莫三十人,手榴弹炸死的约莫三十人,再加上这次被火铳搞没有的五十人。 如今带出来的两百山匪,已经有一半多的人没了。 不过还好,终于逮到这群该死的杂碎了。 杨小成看着眼前的三十人,心中充满了杀意,双手紧紧捏着大锤,都快要攥出水来! 虽然因为砍伐木头石头探路,一路逃亡,剩下的九十位兄弟已经疲惫不堪,但九十对三十,优势在我。 而且他铁塔杨小成,岂能只算一人?即便十人二十人,他也能全部掀翻! 而老三破面虎张猛,同样是江湖赫赫有名的高手! 今日,必要将这群人挫骨扬灰! 而当他们接近的一刻,这三十位家丁,直接摒弃火铳,默默抽出背后的百炼精钢刀。 不对,有些人抽出的,并不是钢刀,而是有三个面,却像一根粗钎一样的玩意儿。 他们看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山匪,眼中的嗜血之意毫不掩盖。 优势在谁,还犹未可知。 第106章 汉王世子现身,一戟干翻铁塔 “兄弟们,杀一个贼人!赏银百两!” 杨小成大吼道,但自个儿一动不动。 汉王世子的这队人马极为诡异,先让兄弟们探一探,如果没什么问题,他再冲杀一番。 就像他们手中的武器,他这一生,都从没有见过长得如此奇怪的武器。 二当家玉面书生姚学,那真的是一介书生,没有一丝一毫的战斗力,所以也站在他们身旁,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反倒是破面虎张猛凶狠无比,直直我朝着对方阵中冲去。 而他的兵器,也在此刻暴露出来! 而他的兵器,是一把骨爪! 战斗一触即发,可杨小成预计的一边倒的局面却并没有出现。 这些人三人成三才阵,五人成五行阵,七人便成七星阵,攻防一体极为难缠。 每每他们这些山贼上前的时候,有人负责抵挡,有人负责攻击,有人拿着那诡异的兵器伺机而动,分工极为明确,全无破绽可寻。 而且个人武力,比他们这群常年见血的山贼更恐怖。 反倒是他们这些山匪,处处都是瑕疵,稍不留神,就被对方抓住机会给干掉了。 处处都是山贼倒地不起的身影。 而且那有三道棱三道槽的棱形兵器极为诡异,一旦刺入人体之后,那血就直接狂飙半丈,半点止不住! 哪怕这玩意只是刺中手臂大腿这样的部位,一样血流之外,很快整个人便脸色煞白,昏厥过去。 而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情况下,和死也没什么区别。 杨小成面色一惊,这群人哪里是家丁?完全就是杀神才对! 只有三当家破面龙张猛手持骨爪,杀了一位家丁,其他人压根儿就没有任何战果。 杨小成大怒一声,双手各持一柄大锤,朝着人群之中奔去。 家丁们看到这三百斤的铁塔袭来,面色顿时凝重。 这人在江湖上极富盛名,力量大到几乎可以抗鼎的地步。 他们即便训练有素,能够对付这人,但同样也会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这在场的三十人,可能会折损大半。 但即便如此,他们同样不愿意后退一步,殿下说过,怕死则当死,不怕死则当活。 他们想活,所以悍不畏死。 杨小成大喝一声,左手高高举起大锤,朝着其中一人狠狠砸去,这一击势大力沉,如果打实了,只怕瞬间就会变成一滩肉泥。 那家丁突然色变,举起手中钢刀向上。 可先不说力量的绝对差距,仅仅是大锤我钢刀对比,相差也极为悬殊。 钢刀瞬间被击飞,这家丁虎口被震的出血,但大锤来势不减,继续向下砸来。 家丁急忙后退,但整个手臂被这大锤一砸,里面的骨头,怕是瞬间断裂成数截。 但即便如此,这家丁依旧没有因为疼痛发出任何声音,即便脸上都是因为疼痛而产生的豆大汗珠。 正当杨小成又举起右手大锤,准备接着将眼前已经基本丧失战斗力的家丁给锤死的时候,这家丁身边的队友急忙出手,手持那诡异棱形兵器刺来。 杨小成见识过这军刺的威力,当下也不敢大意,只得放弃扩大战果的想法,抽身后退。 三当家破面龙却也在同时找准机会,用骨爪刺向两人。 两人登时倒地,生死不知。 杨小成看着眼前的家丁们,心中暗自狞笑。 这些人的确实力强大,但对他却并没有什么威胁,他铁塔杨小成体力并没有如何消耗,此刻正值巅峰。 他再度向前,手持大锤,瞅准漏洞,狠狠的朝着其中一人砸去! 那家丁刚刚挥出一刀,来不及防备,看着即将到达头顶的大锤,心道我命休矣! 可说时迟那时快,不远处有人打马而来,那马毛色光泽如新,即便是在嶙峋的山林之中,依旧是如履平地一般! 而上方所托之人,身穿华服,身披白袍,手持一杆大戟,长相极为俊逸! 不是朱瞻壑又是谁? 转瞬之间,朱瞻壑已经杀入阵中,手持大戟,狠狠砸在杨小成的大锤之上! 杨小成只感觉虎口大震,竟然快要捏不稳手中的大锤,同时身形暴退丈许,才堪堪止住身形。 杨小成懵了。 想他杨小成别的不说,在硬功与力气上,绝对算得上当时一流高手,可是如今在最引以为傲的力量上,竟然被人硬生生砸出数米之远! 而他引以为傲的大锤,他的安身立命之本,竟然被这大戟生生砸出一个豁口。 他看着眼前身穿华服如同谪仙一般的贵公子,心中充满了不解。 他在接受任务的时候,不止一次看过汉王世子的画像,所以他明白,眼前这人,就是汉王世子。 可他不是一个废物,一个纨绔吗?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而且这杆大戟,和不久之前传的沸沸扬扬的静海寺事件中,那铜面人手持的那杆大戟,何其相似? 不对,就是那杆大戟! 那同样可以说明一点,眼前这人,就是当时静海寺出现的那位神秘人! 一人战明面的大内第一高手王安和真正的大内第一高手郑和不落下风。 江湖上谁人不崇敬这位真正的大高手? 他杨小成的卧房当中,如今都供着那神秘人手持大戟,睥睨万物的雕塑。 而这人,竟然是那京城出了名的纨绔,朱瞻壑。 杨小成知道,想要杀掉汉王世子的计划,如今是不可能实现了,甚至他杨小成自己,能不能躲过这一劫,也难说的很。 不仅是他,玉面书生姚学显然更快洞穿了事情的真相,面色已经难看到如同猪肝一般了。 而其他山匪,或许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看到他们无敌的大当家竟然被人一击击退,心情也顿时沉到谷底。 此消彼长之下,这剩下的几十山匪也变得更加不堪,不断有人倒地,不断有人死去。 杨小成知晓大势已去,他想最后试一试,这位能跟三宝太监和大内第一高手王安五五开的汉王世子,到底有多强。 他怒吼一声,双手各持一锤,向前狂奔,随后高举双锤,猛的朝朱瞻壑砸去。 这双锤携着惊天威势,极为骇人,真有那李元霸手持擂鼓翁金锤的风采,在场众人无不色变! 只是铁塔的全力一击! 朱瞻壑双手持戟,也跟着向前砸。 大锤与大戟相交的那一刻,杨小成面色大变,他感觉到一股强悍到无法匹敌的力量,瞬间朝着他袭来,双锤瞬间脱手,整个人都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一股猩红之血瞬间涌入喉间,猛然喷涌而出。 他勉力抬眼,看着眼前依旧不动如山,脸不红气不喘的汉王世子,他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战力差距,宛若鸿沟。 他的最强一击,或许在对面那位汉王世子看来,如同儿戏一般。 这汉王世子,到底是哪里来的怪物? 第107章 杨小成死前的提醒 少顷,喊杀声越来越弱,约莫过了一刻钟,整个战场就变的静默可闻。 九十名山匪,在这支战力极强的家丁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 而朱瞻壑这边,只阵亡了三名,伤了两名,这个战损比,可以称得上是恐怖。 如今只有三位当家,还没死了。 杨小成哀莫大于心死,完了,一切都完了,一千三轿子山山匪,将在今日成为历史。 圣孙,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位对手。 圣孙,斗的过他吗? 今天这一天,杨小成觉得比他的一生都要精彩,他走的每一步,似乎都在对方的预判当中。 他们就如同笼中之鸟,被人肆意摆弄。 如果一开始带着寨中所有人,一路冲杀过去,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我一开始就率所有人冲杀而来,有用吗?”杨小成强打着精神说道。 朱瞻壑看着眼前这人,其实刚刚他即便是双手持大戟,双手也险些被震伤。 双手也是止不住的颤抖,不过藏于袖中,没人能看出来罢了。 这人的力量,着实强大。 所以对于这样的人,朱瞻壑还是想给予对方一些尊重。 “有用的,毕竟我这没这么多地雷,只要肯死人,冲到近前,将我这一百兄弟全部杀死,应该问题不大。”朱瞻壑轻声回答道。 杨小成默然垂首,也就是说,即便全寨的人不顾生死一起冲杀,也只能将他带来这些家丁全部杀死,却并不能杀死汉王世子。 地雷?就是那埋在土里面,能够爆炸产生巨响的玩意儿吗? 他后来观察过死去的兄弟身上的弹片,跟汉王世子进山那一晚上,那些家丁鼓捣的那铁球,是一种东西。 而他们也正是因此猜测,那汉王世子有十几车这样的玩意儿,能将他们轿子上的山匪来回炸死好几遍。 也正因如此,他们彻底丧失了锐意进取的精神,一心只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你们没有很多地雷?”杨小成继续问道。 朱瞻壑嗤笑一声:“炸药这么贵重的东西,能有多少填在这铁壳子里?那十几车铁球,是故意放出来吓你们的。” 杨小成突然觉得自己特愚蠢。 从还没进山开始,对方已经在谋划解决他们了。 而他杨小成呢?觉得在轿子上杀个汉王世子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所以全然不在意,甚至昨晚还喝酒喝到酩酊大醉。 这就是差距啊。 “你那火铳?” “我有地雷,有手榴弹,拥有一种射的比较远的火铳,很合理吧?”朱瞻壑笑着解释道。 “那刺入人体,就能让人血流不止的,又是什么武器?” 提到这,朱瞻壑就有了谈论的兴趣了。 “哦,那玩意儿本世子叫他三棱军刺,你也看清了他的构造了,这东西刺入人体之后,是一个方形的窟窿,伤口就没法相互挤压合拢,也就没法止血愈合,也很难包扎,所以就会一直出血。” “而且这些血肉无法挤压这兵器,可以轻松拔出,反复抽插。” 杨小成不禁苦笑,这汉王世子这,全都是些他无法理解,却又控不到极点的东西。 他一定杀了很多人,否则怎么会对人体如此了解,创造出如此可怕的兵器? “我知晓了这么多,应该会死吧?”杨小成最后问道。 朱瞻壑点了点头。 杨小成听到这话,反倒非常坦然,“世子殿下倒是极为诚恳。” “我寨中还有千人,听到火铳响起的声音,为什么没有出来救援?”杨小成继续发问,明显不想当个糊涂鬼。 朱瞻壑笑着说道:“这样是此处只有三十人的原因,另外七十人,自然有手段让你们首尾不能相顾。” “他们……都死了吗?” “还没死,但也活不了,轿子山山匪风评不好,抢钱杀人奸淫妇女,所以在我这,他们不能活。” 杨小成心中苦涩,但他也什么都做不了,只得低着头,等待着朱瞻壑给他的最终审判。 朱瞻壑又看向老三,也就是破面龙张猛。 “听说你这骨爪,是你义父的?你义父待你恩重如山,你却奸你义母,被发现后反而对你义父痛下杀手,甚至将骨头制成这骨爪?” 张猛冷哼一声,他看出眼前这汉王世子是个愤世嫉俗之辈,绝对容不下他的所作所为,当即出手。 当即死亡。 朱瞻壑目光再看向二当家,那个凭借智力稳坐落魄山第二把交椅的玉面书生姚学。 “诸葛先生,有人模仿你啊。”朱棣轻笑着说道。 姚学整个人已经快要被吓的瘫痪了,他拿着手中的羽扇,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自处。 “瞻壑,我孔明身高八尺,也算得上容貌甚伟了,你看看这人的面容,简直是不堪入目。” “科举失意,诽谤朝廷,这并不算什么,但你也得拿点水平出来嘛,学那黄巢的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嘛,一首垃圾的打油诗,谁会多看你一眼?” “还自诩怀才不遇,你若真有武侯之才,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姚学心道谁知道会遇到你这种怪物? 用计奇正相合,手段奇诡无比,恐怕真正的孔明先生来了,也很难斗的过你这样的怪物? “世子殿下说的是,说的是。”姚学不反驳,想试图用这种手段保全自身性命。 朱瞻壑冷哼一声,这整个轿子山山匪,姚学就是最禽兽那一个。 当一个从小学规矩的儒家弟子,在信念崩塌,同时在一定程度上给可以无视规矩的时候,造成的破坏,比一般意义的坏人更恐怖。 剖心、杀孕妇、灭门,凡是世间极恶之事,这人都做过。 “就你也配学孔明先生?你踏马的!”朱瞻壑抽出身旁人手中钢刀,一刀斩下姚学的头颅。 杨小成看着朱瞻壑,轻声说道:“世子殿下,我能说句话吗?” 朱瞻壑笑着说道:“当然。” 杨小成看着眼前的汉王世子,强行提起自己的最后一口气,伸出手指,指着朱瞻壑的鼻子。 “去你吗的汉王世子!老子下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你了,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朱瞻壑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说实话,这铁塔杨小成,还真有点意思。 “骂完了吗?没骂完继续,别死了之后才后悔。” 杨小成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够了够了。” “世子殿下,要是有选择,谁愿意在这荒郊野岭求活?实在是世道如此,被逼无奈罢了,如果我早些遇到汉王世子,我的命运或许会稍有不同吧?” “世子嫉恶如仇,且手段高明,或许真能再造乾坤,所以我不愿看殿下惨死。” “所以殿下回京时,务必小心。” 说罢,杨小成催动真气,自绝而亡。 第108章 轿子山平定 朱瞻壑眉头微微皱起,有人想对自己不利? 如今情况非常明显,这支轿子山山匪,是太子的人,所以如果说有人会对自己不利,那也应该是太子一党了。 朱瞻壑面色一凝,他只是稍微起势,大伯和堂兄就受不了了吗? “将这三人的头颅割下来,拿到轿子山山匪的寨中,让他们投降。”朱瞻壑轻声吩咐道。 王府总管冯乐轻轻颔首,走上前,赶紧利落的将轿子上三位当家的头颅给割了下来。 后面发生的事情,自然是伐善可陈,这些山匪看到三位当家的头颅。 尤其是在他们眼中近乎无敌的大当家,竟然也被对手给斩首,他们心中的惶恐更是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斗志? 所以几乎没有任何的犹疑,这群人干脆利落的选择了投降。 这剩下的一千多人,统统被缚住双手,在山寨外的大平台上,等待汉王世子朱瞻壑定他们的生死。 朱瞻壑站在上方,看着下方的一千一百人,都是精壮汉子。 “瞻壑,这一千人面色红润,一看就是能吃饱的,所以身体也比较精炼,稍加训练,就是一支不错的军队,杀之未免可惜。” 韩信的声音突然在朱瞻壑脑海中响起。 “是啊,有这一千多人,你也算是有一个不错的班底了,再加上你的那些明显领先于朝廷兵马的武器装备,这一千多人,到时候说不定可抵万军。” 诸葛孔明的声音也突然响起。 “俺也一样。”项羽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朱瞻壑低头沉吟。 其实他一开始,是真的想将这群山匪全部给干掉的,但是后来,有一件事,动摇了他的决心。 那就是杨小成的慷慨赴死,以及杨小成赴死之前所说的话。 的确是世道如此。 不是皇爷爷做的不够好,而是封建社会的生产力摆在这,以农业为主导的社会基础的脆弱性。 所以入山为贼,还真不能全怪他们。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而且杨小成还告诉了他一件极为关键的消息,这几乎关系到他朱瞻壑的生死。 所以作为回报,朱瞻壑决定留下这些人的性命。 但只是暂时的,罪过就是罪过!无论什么理由,都不可饶恕! 他可以榨干这群人的价值,再让他们死去! 因为他朱瞻壑的确需要这群人,有这群人的存在,轿子山的基础建设工作,速度将变得更快。 “诸位。”朱瞻壑朗声说道。 所有人都抬起头,满脸希冀。 那站在高台之上的,就是汉王世子了吧?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他会如何处置我们? “诸位,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朱瞻壑轻声说道。 下方的众人急忙凝神倾听。 “好消息就是,你们可以活下来了。” 听到这话,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都有些熙攘其起来,脸上的笑容极为灿烂。 能活下来了!这比任何事都关键,而且汉王世子,一看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以后跟着这样的人,也不用担心朝不保夕了。 说不定还有远大前程等待着他们! “坏消息就是,你们只能活下来一部分。” 这话让下方的人极为惊恐,他们看着周围的人,又看着自己,猜想着自己应该是活下来的那部分,还是要死去的那一部分? “往日罪过,我不想追究,但你们接下来的一生,都要为你们的所作所为赎罪。” “而你们当中要死的一部分,就是在赎罪过程中,不够诚恳的人。” 诸葛孔明等英灵瞬间明白了朱瞻壑的打算。 这小子打算将这些人收编来当劳工,而且用死亡鞭策他们。 “所以诸位,其实你们的性命,完全把握在你们自己身上。” “冯乐,这些你来安排,担土最少者,杀;垒墙最少者、杀!……” 冯乐急忙颔首,算是接下了这个差事。 朱瞻壑对着冯乐,附耳说道:“直至杀光。” 而下方的众人,也都如释重负,不用死就行了,怕死就多干些。 朱瞻壑说完之后,又转头看向另外一角。 在那个角落的,都是些麻木不仁,眼神没有一丝一毫光彩的妇人。 他们或许是商贾之女,亦或者是农家妇人,但现在,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 被迫失节的可怜人。 他缓缓走下高台,走到这些可怜的女人面前,目光有些悲切的说道:“各位姐姐。” 有些人抬起头,看着这美的不像话的汉王世子,但更多的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而那些山匪,有些人眼中竟然流露出了鄙夷神色。 汉王世子对他们这些明显用处更大的壮汉如此凶残,却对这些没什么用处的妇人好言好色,假仁假义。 “如今轿子山已经不是山贼的天下了,如果还有家人在世,愿意前去的,瞻壑愿意帮助你们归去,如有此愿,请站起身。” 只有寥寥十几人站了起来。 朱瞻壑暗自喟叹。 两百多人,总不至于个个都家破人亡吧?只是在这个礼教猛如虎的时代,一旦失节,那就是永恒的污点。 即便回去,家人又会有什么好脸色看? 即便家人宽厚,不说什么,但邻里明里暗里的议论,也是诛心之刃,杀人之刀。 “冯乐,一人五十两银子,派人送他们归家。” 这十几个妇人自然是千恩万谢。 更多的妇人抬起头,看向朱瞻壑。 朱瞻壑继续说道:“如不愿意回去,还有一个选择。” “瞻壑有意在轿子山做些事情,你们可以留下来,织布养桑、洗衣做饭,管饱,还开工钱。” 有人眼中恢复了神采。 从被山贼掳走的那一刻,家是回不去了,如果能做些简单轻松的活养活自身,也算是一条不错的出路了。 而且汉王世子,好像真的是菩萨心肠,也许在这,就没人对他们指指点点,戳他们的脊梁骨了。 “我一直认为,男女都一样,诸位姐姐,同样能顶半边天,而你们所经历之事,我也想说一句。” 所有人都看着台下的那道身影,更多的女子抬起头,眼中放光。 “她们明明是受害者!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被戳脊梁骨,凭什么要被人看不起?” “你们这群施暴者,才是真的该死才对。”朱瞻壑又将目光看向助那群山匪,眼中满是杀意! 谁人不胆战兢兢? 那些妇人都抬起头,看着汉王世子,他们毫不怀疑汉王世子话语的真实性。 在这个时代,女人本就是男人的附属品,汉王世子即便是想收买人心,那也不应该是售卖她们这些没什么用处的女人才是。 这一刻,她们才真的觉得,她们的人生,拨开雨雾见青天了! 第109章 一只沉默的军队,截杀汉王世子 连那打算回家的十几个人,听到朱瞻壑的话,也打算放弃这五十两银子,待在这个地方。 这个给他们人生带来无尽的昏暗的地方。 “世子殿下仁德,妾身无以为报!”有妇人跪地痛哭,极为激动。 朱瞻壑体内的诸位英灵都喟然一叹。 难怪上天选中了瞻壑这小子,有雷霆手段,又有菩萨心肠,这样的人,如果能成为至尊,实乃天下之福。 朱瞻壑轻声说道:“冯乐,这些事情,也交由你来妥善安排,工价尽量高些,本世子不差钱。” 冯乐急忙答应下来。 殿下的确不差钱,陛下给了二十万两白银,殿下那些红颜知己们,也是凑了五万两白银,如今这山寨被攻破,寨中的各色财宝换算成钱银,也有约莫五万两。 再加上殿下和赵王爷的打赌的十万两,拢共就有四十万两白银了,短时间之内,世子殿下的确是不用为钱发愁。 而且这一千多山匪,就是白来的劳动力。 按照明初的经济水平来说,这种壮汉工人,每月工钱应有一两有余,一个人一年就是差不多接近二十两。 这一千多山匪,不用给工钱,每年仅仅是这一项支出,就少了两万两白银! 这话更是让这些妇人们感恩戴德。 “按照咱们一开始的规划,准备开始动工了,青龙山上,也有这些山匪的一个临时营寨,派人搜刮一番,还有那些已经埋下的地雷,也让兄弟们按照我教的方法,一一排除,以免误伤到其他人……” 朱瞻壑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冯乐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 朱瞻壑叮嘱完之后,继续说道:“那我就不在这守着了,这里的事宜,你全权负责。” 此时已经到了正午,朱瞻壑朗声说道:“有些饿了,杀弟兄们杀羊吃吧!” “对了,这些女子也有份,多杀几头。” “至于这些狗东西,吊着不死就行了。” 那群山匪只能哀声叹息,如今手脚被缚,更是无法反抗了。 酒足饭饱之后,朱瞻壑拎着三颗人头,下了轿子山,一路朝着皇城去了。 …… 正阳门外,就是秦淮河,而顺着秦淮河一路往东南而去,就是京城的外廓城墙。 此刻,在外廓城墙的高桥门外不远处,驻扎着一队钢铁洪流。 他们人人身穿黑色盔甲,手持清一色的制式兵器,阵列森严有序,一看就是朝廷精锐中的精锐。 城廓之内不远,就是南京城外的大校场,所以有军队训练范围比较远,出现在城廓之外,似乎也是很合理的事情。 但不合理的地方在于,这支军队压根儿没有参加任何训练,他们呆呆的站在原地,极为沉默。 这就有些诡异了。 所以附近农田里劳作的劳苦大众们,早早就嗅到了这股诡异的味道,结束了原本的计划,回到家中躲避寒风的肃杀去了。 而这时,远处有一骑疾驰而来,下马之后,跪在那最前方的身穿山文鱼鳞甲,头戴讽凤翅盔的头领面前。 而这人,正是太子一党的中坚力量,也是难得例外,坚定的跟着太子混的勋贵。 兴安伯徐亨。 永乐十二年的时候,随朱棣一同北征蒙古,为军中副将,在土剌河正面击溃小股蒙古兵,夺马三千,称得上是军中宿将。 “情况如何?”徐亨轻声问道。 那打马而来的士卒左右看了一眼,回答道:“形势复杂难明,还请将军听属下耳语。” 徐亨目光微凝,看样子此时轿子山的变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徐亨打马向前,走到了那明显是斥候的士卒身前。 “说。” 那士卒急忙轻声说道:“今日早些时候,汉王世子带着这群人进山,之后有兄弟试图贴上去,可都诡异的没了音信。” 徐亨面色稍变。 按理讲,军中斥候绝对是一支军队中最精锐的存在,他们战力强悍,经验老到,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虽然死亡是常有的事,但是短时间几位斥候全死了,就有些让人不可思议了。 看来汉王世子带去的那队家丁,也不全是垃圾,至少有几个厉害的人物。 不过也很合理,汉王去了南京,总得给他疼爱的儿子留些后手,不然凭借汉王世子的纨绔作风,怎么在烟波诡谲的京城待下去? “属下不敢继续向前,只得远远缀着,所以所得情报极为有限。” “汉王世子进山之后没多久,我就听到一些如同惊雷一般的声响,极为骇人!这声音连绵不绝,还伴随着人的惨叫。” “属下并不能分辨出这惨叫到底是轿子山山匪的,还是汉王世子带去的那些家丁发出了。” 徐亨静静看着这士卒,丝毫不为所动,但耳朵高高竖起,显然对接下来的内容极为好奇。 “但没过多久,又响起一阵火铳激发的声音响了一阵,砍杀声响了一阵,后面就没声了。” “属下开始以为是铁塔杨小成得手了,可在山下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杨小成得手下山,猜想这杨小成,多半失败了!” “又过了一阵,汉王世子竟然骑着马出现了!气息平稳,看着毫无损伤,可最恐怖的,是他马背上,别着三颗人头,一看就是轿子山山匪的三位当家的!” 徐亨脸上终于出现了极为强烈的情绪波动。 这一阵激烈的交锋之后,汉王世子毫发无损?反倒是轿子上的三位当家死了? 如此离奇的吗? “隔了那么远,你可看清楚了,确定那是那三位的脑袋?”徐亨急忙问道。 “回将军,杨小成三百多斤,一颗脑袋极为硕大,怕是有寻常人的两个大,不用看脸,属下就知道那必是铁塔杨小成!” 徐亨心神巨震,那铁塔也算是江湖一流高手,享有赫赫威名,尤其是力量,简直是恐怖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怎么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莫非汉王世子带去的那一百人,是汉王留给汉王世子的绝对精锐? 但也不现实啊,这铁塔杨小成出手,肯定会呆上山寨的精锐才是,这区区一百人,就算在精锐,又如何能赢? 而且三当家破面龙,也算是江湖高手,怎么也死了? “也就是说,汉王世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徐亨再问。 “出林时我离他约莫四里地,但属下不惜马力,全力回赶,如此看来,最多再过一刻钟,汉王世子就会出现在城廓之外!” 徐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然后调转马头,对着身后的众位将士朗声说道。 “诸位将士!汉王世子在轿子山中被山匪杀害,咱们食君禄,自然应当为君尽忠!” “平轿子山!为汉王世子报仇!” 第110章 强者,应当以弱者的自由为边界 朱瞻壑骑在马上,缓缓朝着京城前行。 他不敢太快,这会让他丧失一定的反应力,从而让他陷入危险当中。 同时他需要思索,那杨小成死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义?他所面对的危险,应当来自何处? “诸位先生,你说太子和圣孙,会有什么手段对付我?” 朱瞻壑有些不解的问道。 “太子他们并不清楚你的战力,所以最有效且成本最低的办法,的应当是刺杀。”诸葛孔明轻声说道,分析依旧是那么鞭辟入里。 “是的,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情况也需要警惕,例如太子和鳖孙恶向胆边生,直接动用军队碾杀!”秦始皇轻声说道。 这位帝王,他从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他人。 朱瞻壑轻轻颔首,将敌人想的足够可怕,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堂兄和大伯要是真的动用军队杀他,他朱瞻壑,还真要高看他们一眼! 不狠,怎么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 寻常高手,在面对军队的时候,是极其无力的,你的刀剑不一定能攻破五十斤的甲胄,但军队的劲弩、火枪等物,会轻松要了你的性命! 如果一支两三千人的骑兵围住一人,就算是他朱瞻壑,就算是郑和!也必定身陨! 只有真正的霸王降世,或许才能突破! “这种可能性极为微小,我那位堂兄,还真不一定有这样的胆识。” 朱瞻壑一边说着,一边打马向前。 此处已经靠近南京城的外城廓,不属于落魄山山匪的势力范围,所以目光所及之处,都有些农田,有不少农民正辛苦的犁田平地,好为来年的春耕做准备。 朱瞻壑嘴角带笑,此处到轿子山,是大片平原丘陵,以后没了山匪的干扰,这些地方将会得到开垦。 此地的百姓,日子一定会好过的多。 朱瞻壑憧憬着,可刚一抬头,就看到远处,竟然横亘着一条灰线! 朱瞻壑顿生警兆。 许久之后,他苦笑一声,喃喃说道:“我这大伯和堂兄,还真有胆识,真他吗出动军队来杀我了。” 柳永惊疑不定的说道:“这圣孙竟然如此大胆?不怕皇帝事后怪罪吗?” 嬴政冷笑一声道:“愚蠢!这圣孙要是真的得手,将这小子给杀了,他皇帝老儿又能怎么做?人已经死了?他必须要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也就是继续维持太子和太孙的继承人地位,即便吃了亏,也只能打碎门牙和血吞!” 柳永顿时不敢说话了,这位千古一帝给他带来的威慑力,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在他面前,只会觉得自己愚蠢。 “瞻壑,骑马扎眼,踏雪通人性,不如放他回轿子山?”韩信轻声建议道。 朱瞻壑想了想,或许他想要躲藏,还有一定机会,但想要藏住这样一匹大马,实在是艰难。 而只要被俘,以这马儿如今的烈性,怕是怎么都不肯再让其他人骑了,多半是个死。 而且,他还想让如今尚在的轿子山的嫡系们,提前知道这个消息,退到更高更深的青龙山去。 朱瞻壑在路边寻了一石块,从身上撕下一块布,然后在上面写了一些字,塞到了踏雪的鞍鞯之中。 让后抽出马侧横放着的,用布袋套着的大戟。 “踏雪,去吧!” 踏雪也极为通灵,一声轻嘶之后,便马头调转,又朝着轿子山而去。 “瞻壑,现在寻一隐蔽之地躲避吧,再伺机而动。”诸葛孔明温润的嗓音再度响起。 朱瞻壑点了点头,看到不远处有颗大树,树冠笔直,约莫有三十米高,直接如猿猴一般,攀上大树。 如果这些人稍微松懈,没有想到他藏在树上,就此逃脱搜索,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远处的农田,有一老一少两人,小的约莫五六岁,正靠在树荫下呼呼大睡,老的约莫三十许,正用锄头平整着土地。 他通过树冠的缝隙往远处看去,登高望远,那横亘的灰线,在他眼里,已经是越来越清晰明了。 “应当是三千人,全部着甲,步甲两千人,骑甲一千人!”韩信看到这些人之后,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 朱瞻壑心道好狠,三千人来杀我,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但朱瞻壑的脸,却越来越沉重。 他可以看到,那些正在犁田的老农们,突然看到大兵压境,正准备牵着牛离开这是非之地。 结果战马瞬息而至,一刀砍杀老农,再将牛儿牵走。 或见过路商贾,匆匆献上所有货物与最近生意所得的所有钱财,以谋求性命无碍,结果被人随手杀死,抛尸于野。 无人不杀!无人不杀! 朱瞻壑心中愤怒,握着装着大戟的布袋,竟生生将布袋攥出汗来! 这是宁肯杀错千人,不肯放过一人吗? 还是这些腌臜手段见不得光,所以得确保没有一切目击者? “瞻壑,冷静!此时冲动,非但不能救人,反而会将自己给搭进去!等到这件事过了,自然会有清算之日!”诸葛孔明难得沉声说话,显然他已经感受到了此刻朱瞻壑的心境。 因为暴怒而产生的杀意,已经极为可怕! 只是诸葛孔明的劝解并没有效果,朱瞻壑依旧双目通红,死死的盯着远处。 “项羽!你劝劝他!” 项羽不动声色。 对方推进极快,那辛苦埋头锄地的汉子,听到远处轰隆的声响,茫然的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漫山遍野的甲士。 他面色突变,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突然,他想起树荫下还在睡觉的儿子,急忙抱起,四顾茫然。 几道骑兵缓缓而来,将这可怜的父子围困住。 “大……大人,有什么事…事吗?”汉子声音颤抖。 这些骑兵面色冷峻,默默抽出刀,刀鞘与刀之间摩擦产生的声音,在汉子的耳中,成了夺命的音符。 他猛地跪地,开始叩头,这是他能想到争取活下去的权利的唯一办法,他怀里的孩子发出凄婉的哭声。 一名骑兵翻身下马,大刀在手中转了个旋。 “瞻壑!冷静!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你,此处树干极高,他们不会想到有人能藏在这!”诸葛孔明依旧在勉力相劝。“项羽,你是他的武学师父!告诉他,此事决不可为!” 项羽终于开口了,轻声说道:“瞻壑,知晓真正的强者,应当如何吧?” 诸葛孔明悄悄松了口气。 朱瞻壑轻笑,却无一丝温润,此刻的他,如同一个恶魔。 随后,他如同变戏法一般,掏出一个黄铜面具覆在脸上,再从布袋中抽出大戟。 而下方,那骑兵已经举起长剑,准备一刀砍下那正瑟瑟发抖男人的头颅。 朱瞻壑顺着树干下滑! “我知晓,真正的强者,应当以弱者的自由为边界。” 第111章 为圣孙踏平进阶之路 几十年后,侥幸活下来的所有人,每当回想起当时的那个下午,都止不住浑身颤抖。 太可怕了,那个人实在是太可怕! 他们不理解,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人? 当时那人身覆铜面,借着树干向下滑落,随后将手中大戟朝着那一老一少的方向掷去,好巧不巧,这大戟刚好就砸在那骑兵的钢刀之上! 大戟继续向前,扎入田坎足足尺余深,戟杆震动,发出阵阵低鸣。 钢刀瞬间脱手,那骑兵虎口顿时破裂出血,他用左手紧紧握着受伤的右手,神色痛苦狰狞,却又惊疑不定的看向那棵大树。 而除他之外,其他人也都朝着大戟飞来的方向看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那个人。 那个覆着铜面的人。 所有人的心弦,在这一瞬间,都紧绷到了一个极为夸张的程度。 在京城,几乎没人没有听过关于铜面人的传说! 硬刚锦衣卫指挥使刘敬却不落下风,让整个庙堂以及江湖,都听说过他的名字。 但这还不够,在静海寺,他再度展现出非凡的个人武力,斩断大内第一高手王安的宝剑,以玄奇手段炸伤天罡童子功已然大成的郑和。 虽然他当时并没有覆铜面,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人就是铜面人! 至此,在所有习武之人的眼里,这铜面人,就是神话! 而且如今还插在田坎上的大戟,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极为耀眼的冷冽寒光,也证明了眼前的人,绝对是真的铜面人! 身形不算壮硕,却又极为匀称,像一个普通人,可散发出的冷冽气质,又没人敢相信他是一个普通人。 朱瞻壑缓缓向前行走。 “发号信!快发号信,派人告诉将军,第十三小队发现铜面人!”一个百户官朗声说道,身旁的佐官拿出号信,对着天空发射。 另有两骑调转马头,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 这百户看着缓缓逼近的朱瞻壑,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将军说格杀勿论,但这人,当真是他们杀的了的吗? 但君命难违,即便是铜面人,他们都必须碰一碰!而且,此刻出现在这,那便是敌非友! 各个小队相隔不远,支援也极快,这只需半炷香的时间,将军就能率队的杀到。 这铜面人,就算再强,也不可能把他们这支百户军给全部杀掉吧? “弟兄们,给我杀!”这百户军色厉内荏的喊道。 那一老一少父子俩抬起头,茫然无措的看向四周,当他们看到插在田坎上的兵器,还有那缓缓走来的铜面人的时候,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铜面人,救了他们。 而那不过四五岁的小孩,一双大眼好奇的看着朱瞻壑。 朱瞻壑走到两人身前。 而那些原本围着这两人的骑兵们,早就因为恐惧,而悄悄退回阵中。 他轻轻拍了拍那中年汉子的肩膀,指了指身后的那棵树,轻声说道:“你们先去那等着,我活下来了,你们就能活下来,我死了,才会轮到你们死。” 中年男子郑重点头,然后缓缓朝着朱瞻壑刚刚下来的那棵大树走去。 而这时,不远处的那支百人骑兵,已经装填好了火铳的火药,对着朱瞻壑就一阵齐射。 只是可惜,此刻大明王朝军队的装备的火铳,不仅装填火药极为麻烦,射程、准度、都极为有限。 所以这一场看似凶悍无比的齐射,反倒变得有些像是恫吓,朱瞻壑只是稍退,便躲过了这轮齐射。 朱瞻壑走到田坎边上,缓缓抽出那杆大戟。 昨天进宫的时候,原本是打算向皇爷爷卖惨,得到了一千套破旧甲胄。 这已经让他非常满意了,但是回到王府之后,他才发现,真正的惊喜,还在后面。 在拉回来的那些破铜烂铁里面,竟然安安静静的藏着一杆大戟。 而这杆大戟,自然就是朱瞻壑当时遗落在静海寺观音殿的那杆大戟,只是被皇爷爷这老狐狸挖地三尺给弄出来了。 这让朱瞻壑心中有些感动,看来皇爷爷对他,也没那么狗。 一轮齐射之后,装填弹药的时间,已经足够朱瞻壑走近这支骑兵,杀伤好一些人,所以这位百户命令兵卒直接放弃火铳,拿出长矛大刀,朝着朱瞻壑冲杀而来。 …… 徐亨自然看到了号信。 而且是一位百户拥有最高级别的红色号信。 他理所当然的重视这个消息,简单的商议之后,吩咐让佐官带着五百人,前去信号发出的地方。 但佐官还没走多久,就有一骑朝着自己而来。 “将军!”那人刚一下马,就非常急迫的说道,声音都有些颤抖。 徐亨眉头微微皱起,沉声说道:“何事如此慌张?” 那人急忙说道:“回禀将军,我家百户大人邹岳遇到铜面人,请求将军增援!” 徐亨顿时一惊,铜面人! 这铜面人的强悍,徐亨当然明白,所以听到这个讯息,他就明白,就佐官带去的那五百人,绝对拦不下他! 而且这汉王世子没遇到,反倒是遇到了铜面人,这让徐亨不得不怀疑,这汉王世子,会不会有可能就是那铜面人? 如果是的话…… 徐亨不敢想象,如果放任他回京,以后太子他们,要如何对付这样一尊强大的对手。 “暂停推进!各处能过人的豁口派人把守,其余人马整军列阵!往号信发出的位置进发!”徐亨朗盛吩咐道。 随即他紧紧握了握手中之刀。 今日,他要为太子,为圣孙,踏平进阶之路! 第112章 三千兵卒,围杀朱瞻壑 徐亨派出的佐官,名为蒯舟。 不过三十多的年纪,已经成为了军中的中层将领,可以说前途极为光明。 但他并不是靠家族,他没有家族可以依靠,他靠的,是过人的才智、不俗的武艺的,以及在战场上不怕死的决心,才换来了如今的地位。 所以他见惯了生死,沙场上的横尸,也不能让他的心境有半点波动,而且他也确信,这世上,绝对不会有任何死亡,能够拨动他的心弦。 但此时此刻,他可以肯定,他说了大话。 那是一幅怎样的场景? 一人拄戟而立,身体微微颤抖,浑身浴血,那些鲜血沾染在他的青铜面具上,经受太阳的炙烤,很快变成褐色的血渍,远远看去,就像是给这面具上了个色。 他这才发现,他畏惧的不是鲜血与尸体,他畏惧的,是那个如同神魔一般的人。 百户长邹岳,被大戟死死的钉在地上,直到死,脸上都带着无边的惶恐。 而其他兵卒,都已经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身上的重甲,在面对那大戟的时候,脆弱的像一张纸一样,只有一些马儿幸免于难,正茫然无措的在战场上随意溜达。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啊,这一百人竟然全死了!这是怎么恐怖的战力? 他不禁在想,他手下的这五百人,需要填多少进去,才能将这人杀死? 亦或者说,这五百人,可能都不够这五百人杀? 朱瞻壑抬起眼眸,看着越来越多的骑兵,面色无悲无喜。 他转过头,看着树下惊惧不已,已经被眼前的悲惨景象吓的呕吐不止的两人。 不对,那小孩并没有惊惧,他看着自己,眼中充满了好奇。 或许这好奇当中,还有一丝敬仰的意味。 朱瞻壑觉得值了。 “瞻壑啊瞻壑,这才一百人,你都消耗成这个样子了,五百人又该如何杀?三千人又该如何杀?”诸葛孔明无奈的叹息道。 朱瞻壑笑道:“尽力杀吧。” “总得让他们知道,人的性命,总归不是他们想杀就杀的。” 而此刻,那佐官蒯舟看着朱瞻壑,朗声喝道:“阁下如此武艺,为何不货与帝王家?用于江山社稷?反倒无故杀害官兵,犯下滔天罪孽?” 朱瞻壑当然看出来对方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等待更多的人汇聚此处,对他完成聚歼。 但无踏雪在,他也没法逃得过骑兵,而且身后就站着两人,他也不允许自己逃走。 “真是可笑,无故杀民,也配称为官兵?那你说说,他们二人有何罪?为何要杀?” “这小孩不过四五岁,又是犯了什么罪,你们要杀他?” “当兵的比贼还狠,当真是曾剃头吗!” 蒯舟面露不解,这曾剃头是谁? “官军行事自有军令,岂容你胡乱置喙?你占据小义,便以此管中窥豹,觉得掌控道理,但殊不知义有大小?如今杀这些人,是舍小义而为大义,自然皆可杀。” 蒯舟向来好学,虽然没有功名,但依旧是军中出了名的儒将。 朱瞻壑当然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感情他汉王世子朱瞻壑,成了阻挡在大义面前的人了?他动摇了太子一党的地位,干涉了皇权的交接传承,所以他们要杀自己以维护大义? 他汉王世子的出现?就是动乱之源,只要剪除,大明王朝就能重回正轨? 所以这些无辜百姓惨死,听起来好像还有点意义? 朱瞻壑朗笑一声,从邹岳身上拔出大戟,遥遥指着蒯舟。 “阁下此时回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蒯舟大声说道,只是声音稍稍有些颤抖。 朱瞻壑面露讥讽,向前踏步。 而此刻,战鼓轰鸣,远处有不少人马赶来,激起漫天尘土,他们很快就将朱瞻壑围在了最中间。 而站在最前方的,正是兴安伯徐亨。 兴安伯徐亨头戴凤翅盔,身穿山文鱼鳞甲,极为耀眼。 他看了看那戴着黄铜面具,哦不对,现在应该说是红褐色面具的身影,目光中充满了审视意味。 他回头看了看当时向他报告讯息的斥候。 “当时你看到的汉王世子,是穿着这件衣物吗?” 那斥候上前看了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当时相隔极远,所以不甚清楚,但的确是一席白衣。” 徐亨不禁皱眉。 不过出现在此处,即便不是汉王世子,那也是汉王世子的拥趸,那就是必杀。 “全军听令!冲杀此寮!” …… 朱棣的目光,一直关注着轿子山的一切动向。 从昨天朱瞻壑到轿子山外安营扎寨,再到朱瞻壑这小子杀羊,再到这小子这小子组装那铁球,一桩桩一件件,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还有今天早上,朱瞻壑何时进山,朱棣也知晓的极为清楚。 但是进山之后但是什么情况,朱棣就不知道了,但以那小子的妖孽程度,解决落魄山山匪,只是时间问题。 但从今天中午开始,他的消息,就中断了,派出去的锦衣卫,都没有回信。 这很不寻常,一般情况下,即便事情没有任何进展,他们依旧要在一定时间内回来汇报情况。 所以人既然没有出现,那就只有两个原因。 第一,就是他们遇到麻烦,无法抽身,所以无法回来汇报具体情况。 第二,就是他们遇到麻烦,死了。 至于叛变,朱棣不认为他们有叛变的理由,即便有一两个,但也不应该是全部。 于是让锦衣卫指挥使刘敬派出锦衣卫探查一番,看京城西南,到底出现了什么变故。 可正当朱棣忧虑的左右踱步的时候,锦衣卫指挥使刘敬走了进来。 “陛下,有消息了。”锦衣卫指挥使刘敬一脸愤怒。 朱棣稍微有些急切的说道:“快讲!” “陛下,外城廓高桥门外,有一支约莫三千人的军队,朝着轿子山而去!说汉王世子在轿子山中被山匪杀害,他们打着为汉王世子复仇的旗号,一路朝着轿子山而去了!” 第113章 朱棣愤怒,不惜一切保下朱瞻壑 朱棣瞬间愣了愣,他莫名的有些慌张起来。 他静静的坐在龙椅上,食指骨节不停的敲打着龙椅的扶手,熟悉朱棣的人都知道,每当陛下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代表他想杀人了。 刘敬心中同样冷冽。 朱棣低头沉吟,这不算什么高深的计谋,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谁打的算盘。 “领头者是何人?”朱棣沉声问道。 “兴安伯徐亨。”刘敬回答道。 朱棣心道果然,这无论事情的结果是怎样,这兴安伯徐亨,一定要死。 徐亨是太孙的人,在永乐十二年他朱棣亲征漠北的时候,两人结下了极深的情谊。 所以很显然,这次出手,是太孙所为! 朱棣目光再度冷冽。 敢私自用军,相残手足,真是朕的好圣孙啊! 不过有这种手段,朱棣还是不免高看这小子一眼。 的确,如果圣孙真的将朱瞻壑那小子杀了,他朱棣也最能选择作罢,他为了朱家江山考虑,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个事实。 总不可能立汉王吧?瞻壑没了,立汉王的意义又是什么? 可他是否知晓,一旦这小子受到损伤,是整个大明王朝的损失? 那两种亩产千斤的主食,你朱瞻基去寻找吗?杂交水稻,由你朱瞻基来找寻吗? 驱除鞑虏犁庭扫穴的大业,由你朱瞻基来完成吗? 朱棣对原本寄予厚望的圣孙,渐渐的有些失望。 但眼下,朱棣即便失望,也只能强压心中的怒火,试着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将瞻壑给救下来。 “陛下不必过于忧心,轿子山山高林密,背后连接的青龙山,更是数千丈高的大山,只要汉王世子躲在其中,这三千兵马,不一定那汉王世子有什么办法。” 刘敬只能这样轻声劝慰。 朱棣不动声色,依旧食指不停敲击扶手,显然是杀意未消。 但其实心中还是稍缓,瞻壑这小子向来聪明,肯定知道躲在密林之中,是对抗朝廷兵马的最好办法。 这三千人即便进入密林,一时半会儿也不一定能找到他。 “刘敬!”朱棣凝声说道。 刘敬顿时肃然,恭敬垂首道:“属下在!” “你拿着朕的圣旨,去大营调集一万兵马,以保定侯孟瑛为统帅,你锦衣卫带上两个千户卫所,火速前往高桥门外作战,将那三千兵马拦下来,他们如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刘敬恭敬称是,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徐亨呢?” “国之干将,却干为他人鹰犬!绑缚他到朕殿前,朕倒要问问,他脑子里面装是什么屎尿!” 刘敬恭敬称是,正欲离开,殿外又传来了声响。 “陛下,锦衣卫千户林远求见,说有重大军情。” 朱棣看向刘敬。 刘敬急忙开口解释道:“他是臣派出去打探城外动静的负责人。” 朱棣微微颔首,“宣他进来。” 少顷,锦衣卫千户林远走了进来,正欲大拜,朱棣沉声说道:“ 无须跪拜,说事。” “陛下,城外传来消息,徐亨带着三千兵马,朝着轿子山而去,在途中遇见了铜面人,徐亨封锁轿子山到京城的各处碍口之后,其余兵马,全部都用以围杀铜面人。” 锦衣卫指挥使林远声音铿锵。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坐在龙椅上的朱棣,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当然,他一个小小千户,也不敢有这样的僭越之举。 “林远,消息可靠吗?” 林远急忙顿首,随即说道:“大人,当时咱们将消息传递回皇城的时候,其余兄弟就在远远监视着这群人,但是后来,这群人开始大规模朝着一个方向调动。” “这才给了兄弟们可趁之机,在付出几位兄弟性命的代价下,得到了这个消息,自无半点虚假。” 他没有察觉到,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听到他说完之后,一口精气神完全泄了下来。 刘敬倒是察觉到了,但他以为陛下是送了一口气,也跟着面露喜色,笑着说道:“铜面人武功极高,有他迟滞徐亨兵马,陛下可以从容派出兵马拦截,必能保下在轿子山的汉王世子。” “只是可惜……这铜面人武功如此之高,却在今日就要陨落了。” 朱棣不动声色,他缓缓闭上双眼,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从军营调兵,就算再快,到高桥门也需要一个时辰,可这一个时辰,却也是最要命的一个时辰。 瞻壑即便有堪比郑和的武艺,又如何能在三千兵马的围杀之下活下来? 所以结局,几乎已经注定。 朱瞻基啊朱瞻基,你杀的,可不仅仅是一个汉王世子,而是我大明富强的希望啊。 瞻壑这小子也是,躲在轿子山中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化作铜面人出手? 而且是打一场几乎不可能赢的架? “陛下?”刘敬见朱棣出身,而事态又极为紧急,不由得催促道。 朱棣这才回神。 “陛下,臣是去军营传旨吗?”刘敬问道。 朱棣摆了摆手,极为严肃的问道:“如果御马全力奔走,你到达阵中,需要多久?” 刘敬想了想,轻声说道:“至少三刻钟。” 朱棣摇了摇头,没法了,没法了,他虽然是这个帝国的主人,可对这件事,他一样是无可奈何。 没有任何办法。 承载他无数希望的好孙子啊,很有可能今天就没了。 但即便有一分希望,他也不想放弃。 “郑和在殿外,王安在偏殿,你叫上他们,去高桥门外,保下铜面人!不惜一切代价!” 刘敬当即凛然,这陛下,为何对这铜面人如此重视? 不惜一切代价,也就是说,就算用他刘敬的性命来换铜面人,这交易也必须做? 他心有疑惑,但不敢问,只得匆匆往殿外走去,叫上郑和与王安,火速朝着城外赶去。 “林远,你去大营传旨,告诉保定侯孟瑛,将那三千逆贼,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除了徐亨。” 第114章 老天爷灌饭吃的朱老三 朱瞻壑大戟插在尸体上,整个人倚靠在戟杆上。 他很累,所以想靠着喘口气。 那些围住他的官兵也没动,他们已经被杀的胆寒,眼前如同末日一般的场景,已经让他们的整个心神都要崩溃,他们也已经成为了强弩之末。 再打下去,整根心弦,怕是都要崩坏。 所以朱瞻壑愿意暂时罢手,他们也心照不宣的停止攻击。 反正这短短的时间,并不会影响这铜面人的命运。 朱瞻壑大口喘着粗气,目视前方,他已经杀了很多人了,但仍旧有无数的人填满了他的眼前,似乎杀之不绝。 徐亨看着眼前起码有丈许高的尸山,以及尸山上上站着的那个人,心中也是一阵胆寒。 太强了,实在是太强了,从开战到现在,这小子起码已经杀了三四百人,尸体已经堆积成山! 他上次见到这种景象,还是虽皇帝陛下一起北征漠北,而且就算那一次,尸体的堆积,也不会有此刻密集。 而且最关键的是,让尸体堆积如此之高,以至于形成一座小山的,是一个人。 可人真的能如此强大吗?徐亨不自觉的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 所以恍惚之间,他竟有些怀疑,眼前的到底是不是人了。 他强行摆脱这些思绪,同时暗暗坚定自己的决心。 尸山上的人会流汗,累了也会大口喘气,不是人是什么! 少顷,徐亨看到士卒们的心神稍微舒缓了些,准备再度发起冲锋,毕其功于一役。 战马嘶鸣,所有人再度发起冲锋。 朱瞻壑决定最后一搏了。 “瞻壑,融合我,可以冲出去。”项羽说道。 朱瞻壑摇了摇头,说道:“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而这时,他站在这座尸山上,朝着远方看去,那有京城,那有他想要留恋的人。 结果他就看到,在那不远处,竟然有另外一支军队,正直直的朝着阵中而来。 …… 朱高燧虽然狂妄,但是心细。 所以当时在汉王府外的时候,为了确保那十万两的白银能安稳的进入他的口袋,他将朱瞻壑从王府带出来每辆马车,都检查了一个遍。 然后他真就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 一杆大戟,在那些破铜烂铁里面,竟然埋着一杆寒光凛冽的大戟。 他当时就心中一惊,可还是掩饰的极好。 他当然知道这杆大戟是属于什么人。 因为他印象非常深刻,当时这大戟的主人之所以会现身,还完完全全就是因为他朱高燧传递消息。 然后被皇爷爷逮住了。 然后这铜面人就拿着一杆大戟,闯出了一个赫赫声名。 而后来,他就再也没办法跟这铜面人取得联系了,甚至这铜面人可能怀疑他之所以被老爹阻拦在静海寺,就是因为他朱高燧告密。 甚至他朱高燧还因此受到清算,被这铜面人打了一顿。 这让朱高燧有些委屈,明明是因为你自己不小心,在老爹面前露出了马脚,关我赵王什么事?而与此同时,他又感到一阵痛苦,因为失去了铜面人这个臂助,很多时候,他做起来,都有些不得劲。 那什么新式练兵之法,他当时在京郊大营说的那么头头是道,甚至得到了文武官员的一致肯定。 可真正实施起来,很多细枝末节却又变得困难重重,要是放在静海寺事件之前,他可以问铜面人这件事应该如何做。 但是现在,他只能自己摸索,而自己摸索,却免不了会出错,这严重影响了他在军中的光辉形象。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渴望能与铜面人和解,所以当他看到那杆大戟的时候,他就有些怀疑,这是不是铜面人的暗示? 暗示让他保下朱瞻壑? 亦或者说,这铜面人……跟这二侄子关系不错? 想到这,朱高燧心中就出现了一个想法,帮助朱瞻壑平定轿子山山匪,说不定就能重新获得铜面人的青睐? 他不是没想过这二侄子就是铜面人,但是很快,他就将这个念头给抛之脑后。 鼓楼大街之事后,皇爷爷在宫内,让那么多人出手测试,而种种证据表明,这小子绝不会是铜面人。 朱高燧对此自然是深信不疑。 十七岁不到你就能跟郑和王安打个五五开,二十七岁的时候你是不是就能上九天揽月了? 这明显不可能。 所以当时朱高燧就打定主意,帮帮这个侄子。 明朝初年,藩王皆有三卫,护卫部队最多的有近两万人,到了他们这一辈,这个数字是不可能了,但是一卫两三千人,还是能保证的。 所以朱高燧回王府之后,当即敲定了这件事,拿出最精锐的一卫两千人,去帮帮朱瞻壑。 所以第二日,他就带着这两千人,从南边的聚宝门出城了,说是去冬日游猎去了。 出城之后,他一边打猎,一边偷偷摸摸的往轿子山方向靠,结果好死不死,没到轿子山,竟然就听说这群人在围杀铜面人。 这尼玛,朱高燧当即硬了起来,杀我智囊? 他问了一句这是谁的旨意,结果这群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是说是听兴安波徐亨的军令。 朱高燧笑了,大叫道一个小小伯爷,竟然比他还狂妄,看爷不要了他的脑袋! 然后亲自上阵,带领这两千精锐卫兵,直接冲入阵中。 徐亨带来的三千兵马虽然精锐,但要分兵驻守各处关隘,聚集此处的,不过两千余。 而且这两千人,起码被朱瞻壑杀了三四百,剩下的,也都有些胆寒,在这样的冲锋之下,几乎没有什么抵抗之力,只用了约莫盏茶时间,就冲出一个豁口。 朱瞻壑浑身浴血,他一身的强悍内力,已经差不多消耗殆尽了,要是对方再冲出一波,他可能就会被冲死。 他莫名的想起了那部名为神话的电影,蒙毅将军,也是力竭而死,即便死的时候,也是站着的。 可这时,这严丝合缝的包围圈,竟然产生了混乱,随后一批穿着完全不同盔甲的军人,占据了战场一角。 而在最前方的那人,朱瞻壑认识,不仅认识,还颇为熟悉。 朱瞻壑摇头苦笑。 朱老三啊朱老三,你这真是老天爷打眼灌饭给你吃。 第115章 京城三大高手,联袂而至 朱高燧看着眼前的场景,即便是强悍如他,也都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一丈高的山啊,全是死人堆砌而来。 全都是铜面人杀死的。 这人,竟然强悍到如此地步! 他知晓,自己这个选择,是对了。 而且这个选择,可能是他整个人生当中,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他朱高燧,救了铜面人的命! 救命之恩呐,这种情况下建立的关系,比在鼓楼大街外,因为各种利益而建立起来的关系,可要牢固的多! 封狼居胥,犁庭扫穴,自此有望了! 冲杀声停止,赵王爷的龙旗高高举起,赵王爷最精锐的两千士卒虎虎生威。 没有任何一支兵马,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敢对一位王爷出手,更何况,这位王爷,还是皇子。 整个帝国最尊贵的几人之一。 “徐亨!”朱高燧朗声喝道。 徐亨知晓事情已没法强为了,汉王世子没抓到,这汉王世子最大的臂助铜面人也没能杀死。 他徐亨,算是辜负了圣孙的嘱托。 他缓缓走到赵王面前,沉声说道:“末将徐亨,拜见赵王爷。” 朱高燧一下马,就将徐亨踹翻在地,徐亨急忙爬起,复又跪了下去。 “解释一下吧?那农田里的老农,河里漂浮的商贾尸体,在路边玩耍的小孩,都是怎么死的?” “末将怀疑他们是山匪,故杀之!”徐亨硬着头说道。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他已经不指望自己能够活下去,死能成全大义,能保全太子圣孙,死又何妨。 等到太子圣孙临朝,天下谁不知我徐亨是大英雄?我的子孙后代,哪里没有用不完的锦绣前程? 所以不如梗着脖子说话,大不了就是一刀。 “放你娘的狗屁!三岁小孩也是山匪?”朱高燧怒不可遏。 “山匪的种,以后自然也是山匪,末将认为该杀。”徐亨沉声回应道。 朱高燧乐笑了。 徐亨是太子的人,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所以这支军队出现在这儿的目的,也就呼之欲出了。 对付汉王世子。 “太子叫你来此?”赵王朱高燧继续问道。 徐亨摇了摇头,说道:“此事与太子无关,是末将听说汉王世子在轿子山遇难,一时激愤,所以带兵前往轿子山,打算荡平轿子山,为汉王世子报仇。” “所以一时义愤,或因此多杀了人。” 朱高燧不禁冷笑,看样子这老小子,是死都不愿意将太子和圣孙供出来了。 要是供出来就好了,就凭这件事,少说让大哥和大侄子吃个天大的挂落! “你狗娘养的听谁说汉王世子被害的?作为领军统帅,竟然就凭借这子虚乌有的消息,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出来!” “身为伯爵,做出这等事来!”想到这,朱高燧顿时怒火中烧,又伸出一脚,将徐亨踹了个四脚朝天。 徐亨嘴角渗出一丝鲜血,随后再度起身,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不愿意多做解释。 朱高燧觉得有些无趣,他也没法真的将徐亨给打死。 毕竟徐亨是拥有伯爵爵位的贵族,即便他犯下罪孽,也应当交给陛下圣裁,他私下处置,一定会被那些文官喷到死。 所以他并未做出任何行动,只是静静的看着跪地不起的徐亨。 朱瞻壑终于有时间,可以尽情的恢复体力,他倚靠着大戟休息了很久,脚下全是尸体,好在是冬日,要是在伏天,这短短的时间,全世界的苍蝇,怕都要闻讯赶来。 过了很久,朱瞻壑终于恢复了不少体力,他缓缓从尸山上走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的身上,经此一役,谁都会对这样一位高手保持绝对的敬意。 那些刚刚还在围攻他的人,也都不自觉的往后退,显然是对他畏惧到了极点,同时也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不用跟他打,就不用死了。 朱高燧缓缓上前,恭敬垂首,口称先生。 朱瞻壑生出一股莫名的滑稽之感,三叔恭恭敬敬的叫自己先生,这场面,倒还有点意思。 只是他并未走到朱高燧所在的位置,而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 那大树根下,藏着两个人,老的那一个已经瑟瑟发抖,小的那个被保护的很好,全然没有感受到外界的危险,一双清澈的眼睛,不住的向外张望。 不是没有兵卒试图杀掉他们,但每个试图杀死他们父子的兵卒,都被朱瞻壑以极其残忍的手段给解决了。 在趋利避害的本能下,这些兵卒便再没有试图对大树下的两人动手,所以这两人,竟然离奇的活了下来,不得不说是老天眷顾。 那男子看到朱瞻壑的到来,也不知道应该惶恐,还是应该感激,所以一时之间有些怔怔。 反倒是那小孩胆子大些,从老爹怀里拱出头来,奶声奶气的来了一句:“叔叔厉害。” 朱瞻壑莞尔一笑,伸出手正准备揉揉小孩的头,但看到手上的血渍,便苦笑一声,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这时,朱高燧亦步亦趋的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先生,这二位是?” “素不相识,只是见到官兵欲杀他们,所以出手。”朱瞻壑声音沙哑。 朱高燧心道明明是为了救那二侄子而来,还搁我在这装什么大义凛然? “先生高义,高燧佩服。” 朱瞻壑嘴角抽了抽。 朱高燧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有一人从人群中挤进来,走到朱高燧面前。 “王爷,三宝太监郑和、锦衣卫指挥使刘敬、王内使王安联袂而至……” 第116章 朝廷大军来了 朱高燧皱了皱眉。 老爹身边的三大高手竟然都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他转头看了看朱瞻壑,顿时恍然大悟。 老爹对铜面人极为重视,并认为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得知这铜面人受到围攻的时候,就派出了这三位高手前来相救? 不过不得不说,这三位高手,再加上铜面人,杀穿这三千人,可能一点都没问题。 这四个人,差不多就占据了整个京城武力值前五的存在了,做到这一点,似乎并不算如何困难。 “他们到了吗?”朱高燧沉声问道。 那人说道:“已经到了,他们非常急迫,差点都要冲杀进来,卑职告诉他们此地已经无碍,铜面人已经无碍,无须紧张,他们才安定下来,在仪仗外等候。” 朱高燧又看了看身边的铜面人,心道皇爷爷是有多重视这个人? 这几人如此急迫,肯定是老爹下了死命令,让他们不得不这样急匆匆的赶来。 朱高燧面色一喜,老爹的眼光向来很好,他这样重视的人,那肯定是真的奇才! “让他们进来!”朱高燧沉声说道。 少顷,四下西洋,威名远传整个亚洲大陆的三宝太监郑和、明面上的大内第一高手王安,以及锦衣卫指挥使刘敬远远的走了过来。 他们看到眼前的场景,也都愣了愣。 这铜面人当真是个杀神,竟然杀了如此多的人!而且还都是带甲之兵! 不过看到铜面人安然无恙的站在那,他们也都是松了口气,要知道陛下当时的语气,要是这铜面人真出了什么事,不知道谁能承受陛下的滔天怒火? 郑和当然陛下的紧张来自何处,别人不知晓铜面人的身份,他郑和却是知道的。 所以见到铜面人无恙,他们三人脚步都放缓了许多,甚至有心情谈论起眼前的画面。 “刘指挥使,如此情境,你能做到吗?”大内第一高手王安问道。 刘敬看着眼前的满目疮痍,思索片刻,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王师傅说笑了,刘某以硬功见长,身法较为拙劣,所以遇到此种情况,会有些捉襟见肘。” 王安冷笑一声:“说得像你的硬功,比得过铜面人一样。” 刘敬顿时踟蹰,心道这人说话如此毒辣,难怪武功如此之高,却也只能当陛下的贴身保镖,没有其他衔职。 不像我刘敬,年纪轻轻就是遮奢的朝廷三品大员。 郑和斜瞥了一眼王安,也是笑着说道:“听王师傅的意思,你身处这种局面,也能做到这种程度?” 王安想了想,一脸骄傲的说道:“不能,但我比他更有机会逃出去。” 郑和倒是不争辩,王安的少林达摩剑法,以轻灵飘逸见长,搭配上他那绝顶轻功,确实是逃跑的一把好手。 王安显然被郑和如此问,心中不是很服气,于是反问道:“那郑先生,如果是你,能做到吗?” 郑和想了想,说道:“当然,若是我出手,只会比这更多。” 王安顿时怔住,想反驳,但似乎又无法反驳。 永远不要质疑一个能徒手抓手榴弹,却只是受了轻伤,并未伤及根本的存在。 “上次他还是借助那杆大戟才能压着王师傅打,但现在,这人即便是用寻常兵器跟王师傅打,王师傅也只能虑着不败,而别想着争胜了。” 郑和看着那铜面人,低声喃喃。 王安与刘敬俱是一惊,这人进步如此之大吗?上一次这铜面人没持大戟,只是拿着观音座下善财童子的火尖枪的时候,被王安压制了。 但这才过了多久?差不多就轮到铜面人压制王安了? “至于刘指挥使,真的跟他一对一捉对厮杀,五十回合之内,必锤杀。” 说到这,郑和看着那铜面人,心道皇族,竟也出现了如此了不得的人物。 朱家江山,真的是运道昌隆。 刘敬愣了愣,当时在鼓楼大街,他的确是被压制了,但是也没那么夸张才是啊。 但是看了看远处那静静站定的铜面人,哦不对,褐面人,竟然生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他们交谈这一会儿,已经走到了战场的中心,所以他们立刻停止了交谈,收回各种思绪,快步走到朱高燧面前见礼。 朱高燧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随即朗声说道:“三位来此,所为何事?” 徐亨低着头,但耳朵高高竖起,这些人都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他们的出现,肯定是带着陛下的某些意愿而来。 而这些意愿所代表的态度,基本能决定他徐亨的生死。 “回王爷,陛下让我等来此,是为了护持您身后那位。”郑和在三人当中武功最高,地位也最为尊崇,所以由他开口。 朱高燧心中暗喜,果然如此,陛下对这铜面人极为重视! “哈哈哈,那诸位是白忙活了,本王已经将人救下来了,你们是不知道,本王今日出城游猎,原本是去城南,结果一群野猪往城西跑了,本王就撵着这群野猪,一路到了这,结果就遇到了兴安伯徐亨,带着大队人马,绞杀无辜百姓……” 朱高燧朗声解释道。 郑和当然知道朱高燧说这些的意义,无非就是害怕陛下怪罪私自用兵。 他只是游猎到此,并非什么阴谋诡计。 郑和摇了摇头,这赵王爷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今天你救下汉王世子,对陛下来说,就算是不世之奇功,就算其中有你的小九九,陛下也只会嘉奖,不会怪罪。 所以不管赵王是不是歪打正着,这一次,都是立了大功。 从此以后,这赵王爷的地位,怕是又要跟着水涨船高了。 几人短暂的交谈之后,便停止了,三人也没走到朱瞻壑身前打招呼,毕竟对于他们三人而言,对这铜面人,都有些不好的回忆。 或多或少,都在这铜面人身上,吃了点亏。 “圣上口谕,兴安伯徐亨,擅自动兵,掠杀百姓,实乃罪大恶极,命其自缚!”郑和朗声说道。 虽然因为受伤,身体并未恢复到最佳状态,但这一口如同洪吕大钟的嗓音,也是顷刻之间传递给了所有人。 徐亨贵在地上,瑟瑟发抖,只得恭敬说着臣谢主隆恩之类的话。 他没法反抗,这眼前这几位,都是伸伸指头就能把他弄死的存在,只要说个不字,谁都保不住他,就连太子和圣孙,也只能选择缄默。 左右上前,将徐亨用绳子牢牢捆成一个粽子。 其余跟随徐亨一起来的官兵们,都有些惶恐的看着这一幕。 主帅都被擒拿了,他们又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不过性命应该无虞,毕竟法不责众,他们也是朝廷耗费无数钱粮才培养出来的精兵,陛下肯定也舍不得将他们全部杀了吧? 想到这,大多数人一颗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 “其余跟随徐亨的士卒,放下武器,听候圣上发落!”郑和语气不悲不喜,但是表情上却又透出一丝怜悯。 他极为了解陛下,所以他知道,等待这些士卒的,只有死亡。 别说这三千精锐,就是三万精锐伤了汉王世子,陛下杀起来,同样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心理负担。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看到上方虎视眈眈的赵王爷,以及跟他们对峙的赵王爷亲卫,还有那给他们带来极大压力的四位大高手,他们再升不起一丝一毫的反抗情绪,乖乖放下武器。 没过多久,这高桥门外,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竟然开始震颤起来,灰尘抖动飘在空中。 郑和知晓,陛下派来的大军,到了。 第117章 有水吗?打了半天,有点渴 保定侯孟瑛是一个聪明人,从锦衣卫千户林远传来圣旨,他就几乎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这件事情的发生,无非是太子他们见不得陛下对汉王世子朱瞻壑愈发宠信,想要下黑手,直接在京城之外,将汉王世子给直接弄死。 作为一个靖难功勋代表人物之一,他向来对太子过分亲近文官的行为颇有微词,而新晋的靖难派的首领,也就是赵王爷竟然展现出了不俗的才能,所以保定侯孟瑛那原本死寂的心,又开始活跃起来。 这,明显是一个打击太子一党的大好机会! 而且陛下的旨意,也说明了陛下这次,也想给太子他们一个极为深刻的教训,让他孟瑛做统帅,也恰巧说明了这一点。 三千精锐之师啊,杀无赦,可见陛下心中有多恼怒,同时对那铜面人,以及对汉王世子,是多么的重视。 所以他接到旨意,就开始整顿兵马,火速朝着城西赶去,虽然肯定救不下铜面人,救不下汉王世子,但该有的姿态还是有的。 结果刚出高桥门,就有探马来报,说赵王爷朱高燧已经将徐亨制住,三千兵马都已经放下武器。 孟瑛顿时一喜,这大功,竟然是赵王爷立下的,此消彼长之下,这汉王爷跟太子他们分庭抗礼,似乎将成为定局。 他已经看到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了,那些身穿棉裘,外罩黑甲,手中却没有拿着任何兵器的,自然就是徐亨带来的三千精锐士卒,他们呆呆的站在一起,准备接受命运的审判。 而外面一圈一圈围着的,是身穿亮银铠甲的赵王府护卫,他们都手持利刃,虎视眈眈的看着圈内的众人。 孟瑛示意全军肃立,独自翻身下来,走到赵王爷面前,恭敬见礼。 那些黑甲兵卒都看着孟瑛,他们都知道,决定他们生死的人来了。 虽然他们自认为肯定能活下去,但是会受到怎样的责罚?也让他们心生忐忑。 朱高燧同样是这么认为的,培养三千精锐士卒并不容易,而且这些精锐士卒当中,大部分还是骑卒。 这就更加难得了。 所以老爹绝对不可能会杀他们。 “孟瑛,徐亨带来的这三千人,有三百七十八人被铜面人斩杀,有五百三十六人正据守各处隘口,本王正派人去拿,剩余的两千零八十六人,俱在此处,你拉回军营之后,可要好好惩戒一番!” 孟瑛抬起头,朗声说道:“王爷,陛下让我前来,是来平叛。” 孟瑛常年待在军中,年纪不大,正属青壮年纪,所以嗓门极大,这声音瞬间传遍全军。 郑和刘敬等人早就知晓火猜到陛下的旨意,所以并不觉得意外。 但朱高燧惊了,朱高燧手下的护卫惊了,他没想到,陛下真的竟然如此重视铜面人。 这些人袭杀铜面人,陛下竟然真就要把他们杀绝? 真狠呐,不愧是他老爹。 甚至连朱瞻壑都有些惊讶,想着皇爷爷对自己,着实称得上一句不错。 但那些身披黑甲的骑兵,心情可就是跌入谷底,或许是冬日苦寒,这些人的双腿,全都抖的如同筛糠一般。 平叛?平什么判?陛下直接将他们打成叛军了! 可是为什么,他们明明只是执行军令而已,他们有什么错? 他们没有立场,没有刻意针对谁,他们本就是战争机器,按照上司的军令行事,有什么错? 叛军?武皇帝临朝以来,凡是被打上叛军标签的,有哪一个是活下来了的? 全部都要死!一个都活不下来! 想到这个悲惨结局,人群顿时开始哄乱起来,他们挣扎着,紧紧的握着拳头。 孟瑛目光冷冽,沉声说道:“陛下旨意,除徐亨之外,其余人等,格杀勿论!” 朱高燧眼皮一跳,狠还是老爹狠,自个儿跟他比起来,差得远了! 有些黑甲兵卒试图逃窜,当冰冷的钢锋扫过他们的脖颈之后,他们的动作只能被迫中断。 有些人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响头,但趴着,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姿势,没等军队出手,那些疯乱的士卒已经将他踩踏成一具尸体,没有谁看到他的动作,也弄不懂他到底是忏悔还是祈祷。 鲜血染红了这一片大地,朱瞻壑看着眼前的大树,心道这大树吃了这么多血,来年怕是要化作大妖了,看来过几日,得找两颗大钉子钉一下。 他没有回头看那边的惨状,只是轻声对眼前的二人说道:“没有谁可以随随便便杀人,杀人者,人恒杀之。” 少顷,惨叫声终于停止,孟瑛带来的御营精锐,已经开始挖坑,要将这群人直接掩埋在此处了。 收殓他们的尸体?叛军的尸体还需要收殓?没让他们曝尸荒野,已经是陛下最大的仁慈。 冬日的阳光本来就不持久,酉时末尾,太阳就已经无力对抗群山,开始被群山一寸一寸的蚕食。 大坑挖好之后,那些把守在各处关隘的叛军,也都被陆续拉到此处,砍头、推入大坑…… 从今以后,在城西高桥门外十五里处,有一个不高的无名坟冢,里面有三千亡魂,每年都有人偷偷拿着花圈钱纸到此处祭奠。 而随着那位杀神一般的人物不断做出惊天之事,这处无名坟冢竟然渐渐有名起来,有些好事的中二青年,将此处奉为他们偶像的证道之战,自此之后,杀神便成了真的杀神。 他们看着那棵郁郁葱葱的大树,树干粗壮,根筋盘虬如龙,一看就是被那些人血滋养出来的。 他们看着那颗大树,憧憬着那位杀神,当年在此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就像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看向那颗大树。 准确来说,是大树下方,在逗弄孩童的铜面人。 朱瞻壑缓缓起身,然后转身看向那些人。 许久,他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 所以人都看着他,以为这位战力非凡的大佬,肯定是有什么值得他们受用一生的哲理想说。 朱瞻壑双唇微启。 “有水吗?打了半天,有点渴。” 第118章 凌迟处死,夷其三族 朱高燧愣了愣,赶忙吩咐属下拿水来。 朱瞻壑接过水壶,走到那一老一少两人面前,将水分给他们一部分,随即揭开面具,直接痛饮一番。 这角度极为刁钻,一边被大树遮挡,一边被这一老一少两人遮挡,一面只能看到铜面人的背影。 再加上太阳被群山吞噬,他们连铜面人的侧脸,都看不真切了。 所以虽然他们都凑着头,想要看看铜面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但啥都没有看到。 当然,那一老一少两人除外。 那小孩笑的非常开心,应该是眼前这张脸,符合他对英雄的所有定义。 朱高燧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好奇心驱使他想要看看这铜面人到底是一副怎样的模样。 郑和及时阻止了他的愚蠢行为,笑着说道:“王爷,若惹得他不喜,怕是没什么好处。” 朱高燧这才反应过来,顿住了脚步。 朱瞻壑将水喝饱之后,又戴着黄铜面具走了出来。 “敢问先生,可有见到汉王世子?”赵王朱高燧问道。 “原本从轿子山出来了,但是我看到这三千朝廷大军,便让他回轿子山了。”朱瞻壑淡然说道,他并不想丢掉这个马甲。 朱高燧点了点头,他几乎从来不担心这小子的安全问题,这小子鸡贼得很,而且又有一匹宝马,过江河湖泽如履平地,等闲抓不住他。 而且就算把他给围了,这不铜面人出手了吗? 铜面人都为了他身处险境了,他要是还逃不掉,那是有多废啊。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这下陛下应该心安了。”朱高燧感叹着说道。 孟瑛也说道:“此处事情既然已经了结,诸位随我一同回京,将今日之事面陈陛下吧?” 这自然是应有之义,众人自然都表示同意,只有兴安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赵王爷,这次在下蒙难,还得多谢你相救,这份恩情,某自不敢忘。”朱瞻壑说道。 朱高燧面露喜色,很快,很快他就能得到回报。 “凑巧罢了,先生不必言谢!况且能帮到先生,是高燧的荣幸。”朱高燧极尽谦卑,看的郑和一阵抽搐。 要是你知道躲在面具背后的,实际上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不知道你还好不好意思这么谦卑。 “至于面见陛下,在下还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所以还是算了吧。” 朱瞻壑顿了顿,又说出了这样一句。 在场所有人都愣了愣神,不面见陛下?出了这么大的事,理所应当去告知陛下经过吧? 而且陛下为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就这样算了?你就算再骄傲,也应该当面跪谢陛下恩典吧? 朱瞻壑拿起一旁的大戟。 竟没一个人站出来说个不是。 朱高燧不想得罪自己未来的倚仗,所以也并未出声反驳。 而孟瑛接到的命令,是将那三千叛军全部杀死,并不是带走铜面人,所以他也懒得掺和这件事。 郑和向来了解陛下的心意,陛下并未下旨让世子殿下觐见,自然就无须觐见。 “陛下已经吩咐过,如果阁下活下来,来去自由,而且但有吩咐,无所不从。”郑和淡淡说道。 朱瞻壑微微颔首,指了指一旁的一老一少,轻声说道,“这二人,麻烦诸位好生安顿。” 众人艳羡的看着那一老一少,从今以后,这贫苦百姓,怕是会有过不完的好日子了。 说罢之后,朱瞻壑扛起大戟,缓缓的朝着远处走去。 徐亨看着朱瞻壑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王爷,要不要派斥候跟着他?探查一番?”有人进言道。 朱高燧冷哼一声道:“不想死的话,大可以试试看。” 那人顿时悻悻不言。 少顷,这一万多人就趁着夜幕还没完全降临,朝着京城方向,缓缓移动。 只留下一些新翻的泥土,和藏在叶子和树枝角落的血渍。 …… 朱棣听说铜面人还活着的时候,整个人瘫坐在龙椅上,半天才回过神来。 没死,孙子没死! 而那小子之所以得救的原因,是因为赵王出城打猎,刚巧遇到,所以刚巧救下了他。 朱棣不想追究其中的猫腻,他只觉得老三是个好孩子,有本事,一定要重重的赏赐!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困意,虽然模拟器的冷却很快就会完成,他也没想着现在就模拟。 得到消息之后没多久,老三朱高燧、三大高手郑和王安刘敬就回来了。 除了他们之外,保定侯孟瑛,也押着五花大绑的徐亨走入殿中。 徐亨匍匐在地,不该抬头看向殿上那位至尊分毫。 “为何派兵前往轿子山?”朱棣沉声问道。 “听闻世子在轿子山遇难,罪臣一时心急,想着带兵将轿子山山匪全给杀了,并无其他心思。” 朱棣心中冷笑,大明军权分离。统军者无调兵之权,调兵者无统军之权,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讲,私自动兵,都是死罪。 所以这件事之后,无论结果如何,徐亨都难逃一死。 所以他干脆梗着脖子,好让自己的死更有价值。 但朱棣是一个残忍的皇帝,你要名?那朕偏偏让你求之不得! “此事是你一人所为,还是背后有人指使?”朱棣平静的问道。 “皆是罪臣一人所为!” 朱棣失去了耐心,他知晓事情的真相,但徐亨明显不会说出来,他想当某人的忠犬,想求仁,想得名。 那就让你求死得死,求仁不得! “兴安伯徐亨擅自动兵,意图造反,滥杀城西百姓千余,罪大恶极,夺爵,凌迟处死,夷其三族。” 第119章 得意的朱高燧 朱棣从不惮于杀人,能做出诛十族这样的开创性壮举的人,又怎么可能畏惧杀人? 徐亨匍匐在地,鼻涕眼泪齐流,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看着都极为凄惨。 三族啊,要是夷三族,他徐亨就算求仁得仁,求名得名,又有什么用但他徐家的子孙后代,却无法享受他带来的荣耀了。 父兄子皆死,还有什么盼头,指望尚未长大成人的孙子吗? 直到这一刻,他才开始后悔,后悔该不该做这件事。 朱高燧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但其实内心已经高兴惨了,杀徐亨,那就是斩太子手足,而太子越弱,他朱高燧就越强。 而其他人,都面露异色,当时陛下初登大宝,杀了多少人?方孝孺十族,齐泰黄子澄三族,卓敬练子宁灭族…… 可即便是齐泰黄子澄这样的建文肱骨,也只是三族而已,这徐亨竟然能与他们平齐。 只有郑和面无异色,像汉王世子这样的奇才,陛下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他就是要用这种极度严厉的手段,震慑一切。 “徐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朱棣沉声问道。 徐亨面露悲怆,他抬起头,“罪臣私自用兵,自然是罪不可赦,但汉王世子覆铜面,于鼓楼大街与赵王殿下密谋!在静海寺再次易容,打伤郑和与王安!桩桩件件,都藏着阴险腌臜,行事如此鬼魅,陛下为何不罚!” 徐亨打算一条路走到黑,既然注定死亡,那就死得骄傲些,做那如同方孝孺一般,能被万世流芳的人物! 这位陛下向来多疑,只要在他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他自然就会警惕,或许表面上会不动声色,但其实暗地里,一定会出手压制这二位。 朱棣听到这话,愣了愣,随即发出极为爽朗的笑声。 以此事来挑拨关系?这不可笑吗? 他早就知道铜面人就是汉王世子了好吧?他不仅知道这些,他还知道这小子本性纯良,能将大明王朝带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怎么?死到临头还要胡乱攀咬?”朱棣冷声说道。“众位爱卿,你们信吗?” 郑和向来是唯朱棣马首是瞻,此刻也低声说道:“我与铜面人交手过,所以较为熟悉,依我之见,铜面人绝对不可能是汉王世子。” 王安也开口说道:“汉王世子体内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气,怎么可能是铜面人,死到临头还想着拉人下水,此等品性,难怪会做出那等天怒人怨之事!” 徐亨不再争辩,反正种子已经种下,静待发酵就好了。 “既然陛下不信,罪臣无话可说,但臣还有一言,不吐不快。” 没等朱棣同意,徐亨就继续说道:“自古以来,皇位传承,都是立嫡以长不以贤,臣此举,实乃是为是朝廷消弭祸患!臣虽死犹荣!” “可笑,朝廷是否有祸患暂且不论,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替朝廷消弭祸患?拉出去,明日午时行刑!” 徐亨跪地不起,还是左右大汉将军将他拖出去。 处理完徐亨之后,朱棣再次转头,盯着朱高燧看,面色无悲无喜。 朱高燧被看得有些发毛,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他今天做的事,说到底还是有一点阴谋的成分,老爹要是非要追究,他好像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朱棣突然展颜一笑,朗声说道:“好儿子,来,坐这儿!”朱棣指了指身旁的软塌。 朱高燧面色一喜,刚刚那副苦瓜脸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开心到有些谄媚的笑容。 “爹,这不太好吧?” 那个位置一般情况下,是太子殿下才能得到的殊荣,他一个小小的赵王,不合适吧? “诶,有什么不好的?位置嘛,不都是让人坐的?”朱棣继续说道。 朱高燧面色顿时又是一喜,这都不应该算是暗示,应该算是明示了吧? 老爹应该会守信的吧?朱高燧想起当初老爹给二哥画的大饼,心中又有些不自信。 朱高燧坦然坐在上面,整个人都非常高兴,看着下方的众人,心道未来某一天,这些人,就都会变成我朱老三的忠臣良将了! 其他人还好,但孟瑛却有些兴奋,陛下对赵王爷如此重视,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是整个靖难派,都想要看到的结果。 “老三呐,今天多亏是你,不然我大明又要损失一个经世治国的贤才,说罢,想要什么赏赐,老爹我今天统统答应。” 朱高燧想了想,继续说道:“这都是孙儿应有之义,怎敢要求赏赐?” 朱棣满意的点了点头,模拟器中说这小子离了瞻壑,就是一个草包,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说话张弛有度,一点也不居功自傲,不错。 “只是父皇,您派出郑先生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出手把那铜面人擒住?反而放任他离开呢。” 朱棣说道:“这人手段极为诡谲,强行对他出手,不一定是个好的选择。” 朱高燧想起在静海寺发生的一幕,也是暗自点头,当时他都能掏出一枚古怪的玩意儿炸伤郑先生,这次说不定也能掏出来。 说不定他朱高燧不去,那铜面人也不会有丝毫的危险。 “而且把他惹急了,又有什么好处?”朱棣口是心非的说道。 其实他心里真正想的是,要是真把这小子给抓了,让他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下,无论是对谁,都没有好处。 太子和圣孙肯定会发了狂的对付他,而那种结果,不是朱棣想要看到的。 而且这小子一旦暴露在视野之下,他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实行起来就会比较麻烦。 所以暂时保持这种心照不宣的状态,是此时此刻最好的选择。 “父皇说的极是,这等奇才,的确应该与之为善,万不可与之为恶。”朱高燧附和着说道。 “燧儿能这么想,自然是极好的。” 朱高燧得了夸奖,还没来得及高兴,朱棣就继续说道:“那依你之见,这次的事情,跟你大哥有没有关系?” 第120章 犹豫不决的朱棣 郑和的政治经验极为丰富,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老油条了。 所以听到朱棣说这话,他就判断出了陛下这句话当中的陷阱。 在郑和这里,陛下的这个问题,有三种答案。 这第一种,就是回答这件事情,与太子有关。 第二种答案,自然就是回答这件事情,与太子并无关系。 这第三种答案,就简单了,不知道,还是请陛下圣裁。 而这三种答案,在此刻的环境当中,有优有劣,赵王殿下回答的好,那就是前途远大。 而如果回答的不好,那这一生,都别想着登上那至尊之位了。 朱高燧几乎没有犹豫,就笑着说道:“大哥和大侄子向来仁德,自然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来,这一切,必然是徐亨自作主张。” 朱棣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朱高燧的肩膀。 郑和看向赵王朱高遂,眼眸之中出现一抹异色,这陛下的几个儿子,果然没有一个简单。 这赵王爷,回答出了一个最优的解。 陛下问赵王的话当中,说的是你大哥,而不是太子,说明已经说明了陛下的心意。 他并不打算在这个节点废掉太子,而赵王爷的回答,算是说到了陛下的心坎上。 如果说赵王殿下一时得意忘形,觉得应该趁势让陛下吃一个天大的挂落,甚至因此从太子之位上跌落下来,那就只能说想的太多了。 而在陛下眼里,赵王就会多一个野心勃勃,甚至为此不顾兄弟情谊的印象,一旦如此说,赵王的至尊之梦,就会瞬间破碎。 而和稀泥的那种说法,不好意思,在这位陛下面前,和稀泥只会让他无比厌烦。 “是啊,我想着老大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既然罪首徐亨已死,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朱高燧心中有些淡淡的失望,但并不浓烈,他也没有想过一棒槌就能将势力庞大的大哥一棒子打死,能够处理掉大哥的三千嫡系军队,外加徐亨这条忠实走狗,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战果了。 反正如今有铜面人这个铁杆谋士,这些事情,完全可以从容谋划。 “朕有些乏了,你们都退下吧。”朱棣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 众人恭敬行礼之后,退出殿中。 众人走后,整个殿内,就只剩下朱棣和郑和二人。 “大伴啊,咱在这位置坐了这么些年,一直认为自个儿的心已经足够冰冷,一心一意,都是念着大明的未来,凡是对大明不利的人或事物,咱都可以狠心扫除。” “但咱错了。” 郑和沉默不语。 他理解陛下的心情,一个辛苦培养了几十年,一直没犯过什么错的太子;一个聪明早慧,呕心沥血教导了十几年的太孙。 太子暂且不论,但太孙,陛下是真心喜欢,并寄予厚望。 而如今突然蹦出一个更厉害的孙子出来,除了没有展现出非凡的政治与治国能力,其他方面,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所以当面临做选择的时候,陛下当然做不了选择。 手心手背都是肉。 而且如今太子身边聚集着大势,那些个文官们,哪个背后不是一个世家?哪个不代表着统治阶级的利益?真要强行处理,只怕会引发天大的麻烦。 “陛下无需忧心忡忡,总有两全之法。” 朱棣自顾自摇了摇头。 “大伴,你说如果瞻壑那小子不横空出世,太孙,能当好一个皇帝吗?” 郑和想了想,回答道:“以太孙一直以来的表现,当个合格的守城之君,应该没有问题。” 他从不惮于在陛下面前表达自己最真实的看法,这恰巧也是陛下对郑和如此信任的原因。 朱棣微微颔首,说道:“那就再看看吧,反正朕还有好几年可活。” “陛下正千秋鼎盛,寿祚绵长与松柏齐肩。”郑和急忙说道。 朱棣摆了摆手,模拟器的预言在那摆着,还能有假不成? …… 朱高炽夫子相对而坐,神色都极为紧张。 桌面上的饭菜都凉透了,也没人拿起筷子吃上一口。 而下方,则是大学士胡广,户部尚书夏原吉、以及杨士奇。 都是太子党的核心人物。 只是他们此刻脸色,也都有些不太好看。 “太子啊,圣君只需行王道,便可天生立于不败之地,为何要冒险出手啊?”杨士奇痛心疾首说道。 朱瞻基面色发苦,原本这计划并无任何漏洞,可为何半路杀出个铜面人,将汉王世子给救下来了。 不仅如此,这铜面人竟然也活了下来,他活下来就算了,这忠于他的三千精锐,也就这样没了。 还有徐亨,现在还在皇爷爷宫中,不知道等待他的结局,到底是怎样。 所以这一群人说白了,表面上是在这商议对策,但实际上,就是等着宫里面的审判罢了。 “太子殿下不必过于着急,只需静静等待宫里面传来消息就行了,徐亨此人向来识大体,肯定知晓应当如何做。” 户部尚书夏原吉喝了口茶,淡定的说道。 众人各自叹息,如今除了等待,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好办法了。 好在没过多久,宫里的消息传了出来。 对于在场的人而言,传出来的消息,一样一半。 坏消息是兴安伯徐亨,被陛下定为了叛贼,陛下要夷其三族,以儆效尤。 陛下的敲打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甚至以后想要替太子卖命,也要考虑值不值得,会不会也像徐亨一样? 而好消息,就是陛下并未继续深究下去,只说此事到此为止。 这说明太子殿下和圣孙,没有一朝倾覆的危险了。 否则明天上朝,他们这些文武大臣,都得早早跪在大殿之中,与陛下拉开擂台唱对手戏了。 “眼下,这汉王世子是万万动不得了,万幸陛下并未深究。”胡广轻声感慨。 “诸位,这徐亨,咱们要不要上折子保一保?”有人提议道。 朱高炽夫子面色顿时一黑,陛下好不容易没有追究他们,再去撩拨他,不是找死吗? “唉,事到如今,只有让他死了。”胡广说道。 “私自调兵,滥杀百姓,本就是死罪。”杨士奇也接着说道。 朱瞻基听到这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第121章 没有瞻壑,圣孙能否成为明君? 朱棣躺在龙榻上,看着眼前的模拟器界面。 冷却早就已经刷新,看着上面的三个人,朱棣陷入了沉思。 【当前可模拟目标:】 【模拟目标一:皇次子朱高煦】 【模拟目标二:皇三子朱高燧】 【模拟目标三:皇太孙朱瞻基】 朱棣看着面板上的三个选项。 依旧是他们三个,看来无论怎样,老大的命数,基本不受影响,大概率会死到自己前面。 上次模拟器发生异变,出现多种模拟轨迹,而那不同的模拟路径,是根据他内心选择不同,发生的事情也变得不同。 所以这人生模拟器,可以按照他的心中的设定,模拟出在设定之下,产生的结果。 他现在最想知道,如果没有瞻壑的干预,太孙,能不能当一个好皇帝?这关系到大明未来主人的选择,由不得他不慎重以待。 每次模拟太孙当皇帝的时候,他都会对瞻壑或者是汉王出手,因此激起瞻壑的反感,皇位也没得坐。 唯一例外的一次,还是老三封狼居胥之后,悍然造反。 那一次,瞻壑倒是难得的和瞻基站在一起了。 只是那次模拟,因为老三的败亡,也戛然而止,所以后续太孙瞻基要如何对待瞻壑这小子,也彻底成为了谜题。 “模拟器,朕想知道,如果没有瞻壑干预,太孙,能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朱棣看着眼前的面板,问道。 这非常重要,这是判断他这十几年的心血有没有白费,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太孙依旧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那改弦易辙,行废长立幼之举,就是必然成行的事情了。 模拟器并没有给出回应,朱棣苦笑,倒是他求之过切了。 【检测到宿主心中所求,模拟器可以按照宿主所想进行推演,但由于是临时推演,将消耗掉本模拟器大量本源,推演之后,本模拟器将休眠九个自然日恢复本源。】 【是否继续推演?】 机械的电子提示音再度响起,代表着这句话并非玩笑,而是模拟器的程式。 朱棣心中一喜,他当然听懂了模拟器这冷冰冰的提示音中的讯息。 模拟器可以按照他这个想法模拟,但代价是未来九天,他将不能再进行模拟。 也就是他因为这次模拟,损失了三次模拟的机会。 朱棣并不认为这算什么沉重的代价,九天而已,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但能够判断出瞻基这孩子,到底是怎样的水平。 这代价,几乎是微不可查。 “继续。” 模拟器开始推演,进度条开始从左往右加载。 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少顷,那熟悉的界面,出现在朱棣面前。 【洪武三十一年,你出生了,你爷爷燕王朱棣看到你之后非常高兴,忙呼:“此乃大明朝之福也”】 【永乐元年,你爷爷朱棣靖难功成,你从王孙变成了皇孙,你还懵懂,但也知道要听话,不给父亲惹祸。】 【……】 前面模拟的内容乏善可陈,与前两次模拟朱瞻基,并没有任何区别。 朱棣看着眼前的画面跳过,一直等到了永乐十四年。 【永乐十四年,你得知汉王世子累罪三十余条,觉得将汉王完全撵出京城机会来了,于是你与你爹一起商议,制定了弹劾汉王的计划。】 【但由于你皇爷爷与汉王感情极深,汉王并没有被赶出京城,你有些郁闷。】 朱棣面露振奋,变了,真的变了。 按照现在发生的历史来看,瞻壑那小子第一次出手,就是现身朝堂,亲手将他爹坑去云南。 而这次模拟,瞻壑这小子,压根儿就没有出现。 似乎这模拟器,将瞻壑完全给摘掉了一般。 【永乐十五年三月,你引导群臣再度施压,汉王虽然苦苦哀求留在京城,但依旧没有动摇你皇爷爷的决心,只能郁闷的就藩乐安,只留下汉王世子朱瞻圻在京城当世子。】 【你很高兴,因为你知道,汉王失去了最后的机会,你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你将登临至尊宝座,成为这座天下的主人。】 朱棣愣了愣,朱瞻圻? 汉王世子朱瞻圻? 他当然知道朱瞻圻是谁,老二的次子。 看样子模拟器模拟的内容,是直接把朱瞻壑这小子从历史中摘掉,所以这次子就变成了长子,也就成为了理所应当的汉王世子。 不过朱瞻圻,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因为他没什么印象。 总不能他也跟瞻壑一样,默默藏拙十几年吧? 【永乐二十二年七月,明太宗朱棣在北征返京的途中病逝,你父亲派你去开平迎丧,他在京城稳定局面。】 朱棣看着眼前的画面,和第一次模拟一样,甚至连他死却的时间,都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只是这一次,没了瞻壑的存在,老二还会不会在乐安安排刺杀? 以老二的‘聪明才智’,不知道这次刺杀,还能不能成功?瞻壑这次,还会不会是生死不明? 【永乐二十二年九月七日,你父亲朱高炽正式登基,定年号为洪熙,大赦天下,你很开心,想着父子俩辛苦经营了这么多年,才换得如今正果,一时之间有些恍然。】 【永乐二十二年十月,你被立为皇太子,你志得意满,觉得属于自己的时代就快要来了。】 朱棣轻声叹息,和第二次模拟的结果一样,如果历史没有改变,那老大,应该只能当十个月的皇帝。 他当时还在不停感慨,如此短命的,不过是秦之子婴,汉之刘贺罢了。 而且十个月后,太孙初登大宝,就开始着手削藩,如果这次没有瞻壑,削藩会不会变得无比顺利? 这似乎才是一开始的历史。 而这最开始的历史,最能判断出,朱瞻基,到底值不值得。 第122章 瓦罐焖鸡 【洪熙元年四月,你正在南京处理迁都相关事宜,听到了父亲病危的消息,你急忙从南京出发,一路上小心翼翼,昼伏夜出,终于在一月之后抵达北京,接受了父亲明仁宗朱高炽的遗诏,入宫发丧。】 【洪熙元年六月,你从容登基,志得意满,知道属于自己的时代,真的来临了!】 朱棣没有第一次模拟圣孙时的激动,他有些期待,但不多。 而原因,或许是朱棣见过朱瞻壑当皇帝时候的璀璨功绩,下意识的认为瞻基,一定达不到这个高度。 但瞻壑,不一定是对的,当时模拟瞻基当藩王的一生的时候,三十八岁就暴毙了,所以瞻壑这小子当时的功绩,是不是用国内的民生凋敝换来的? 以儒家的思想来说,凡是打仗,那就是消耗民力,朱瞻壑这小子能征灭南洋,横推中亚,但那时大明百姓,是不是已经苦不堪言? 秦始皇也是功参三皇,却还不是二世而亡? 这也是他稍微有所期待的原因。 【宣德元年六月,汉王朱高煦派遣枚青进京,寻找好友张辅,他要将张辅拉下来一起造反,张辅在摸清楚枚青的来意之后,当即将枚青捆了起来,随后连夜进宫,将这个讯息告诉了你。】 【你打算稳住他,毕竟你初登大宝,朝局并不算稳定,所以你打算先安抚他的的情绪,等到稳定之后,再腾出手来收拾他。】 朱棣暗自感慨,这太孙,其实也是有手腕的,而且年轻,如果不像上次模拟那样的暴毙,那就真是未来可期。 至于张辅,印象当中,他跟老二的关系极好,时常与兄弟相称,只是到了这个局面,识时务,明显比什么狗屁兄弟之情更加重要。 所以他非常痛快的绑了枚青,基本上没怎么的犹豫。 【可你稳不住他,你这二叔嚣张无比,直接大放厥词,让他吧杨士奇等奸臣交出来给他处置。】 【你觉得可笑,既然已经撕破脸,那就打吧!】 朱棣看着眼前的画面,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在这样的局面下,老二到底有什么胜算? 如果瞻壑在,他又有什么办法帮助他爹? 以万夫不当之勇,将他爹娘以及兄弟们救出去?还是以手榴弹守城? 朱棣摇了摇头,收回思绪,如果瞻壑那小子在,局面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现在非常期待,太孙要如何用兵,对付他的二叔。 【宣德元年八月十日,你御驾亲征,八月三十日,抵达乐安城外。】 朱棣微微颔首,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成本最低的选择,既然朝局不稳,那就御驾亲征,一可以增添士气,以王道压服所有;二可以增加皇帝的威严。 光是此举,便已经尽显明君之能。 朱棣岿然一叹,孙儿都这么优秀,让他很难选啊。 【你的二叔懵了,他一直以为是阳武侯薛禄前来平叛,没想到是皇帝亲征,他一下乱了手脚,慌忙组织士兵抵抗,但从者寥寥。】 朱棣苦笑,从者寥寥,没了瞻壑,老二竟然表现的如此不堪? 所以第二次模拟的时候,当时在明湖湖畔大败丰城侯李彬的七万广西军,没了瞻壑,就不存在了? 此刻在乐安的,只是一群废物? 【你看出了二叔的色厉内荏,所以并未强攻,只是用火铳和弓箭进行示威性质的攻击,弓箭上绑缚着敕令,上面写着首恶必究,胁从不问,城内兵马瞬间失去了所有斗志。】 朱棣承认太孙的表现远超期待,自古用兵,攻心为上,乐安为大明之土,强行攻城,伤害的只有大明,即便成功,也势必会有所损伤。 所以太孙此举,有可能兵不血刃的解决问题,典型的上兵伐谋。 不错。 【不出你的预料,当天晚上,你二叔就表示愿意投降,只希望陛下能给他一个晚上的时间告别亲人,第二日,你二叔如约投降。】 【你看着下方唯唯诺诺的二叔,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一个月前他还说着‘徐议我所欲’,这才过了一个月,就匍匐在地,口中的话,变成了‘臣罪万万死,惟陛下命’,真的,像极了一个小丑。】 朱棣这才想起,从造反到造反失败,竟然只用了一个月。 这简直不像是造反,反而像是一场闹剧。 是老二太过不堪,还是太孙太过强悍? 而无论是任何一种情况,似乎都完美衬托了朱瞻壑强大的能力。 老二如此不堪,瞻壑依旧能让他以云南这样的蛮荒之地,造反成功,将瞻壑这小子赶下皇位! 太孙如此强悍,瞻壑依旧能够从容战胜他,让他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 【你并未杀掉你的二叔,你将他带回京城,将其关在西安门的牢房之中。】 朱棣看得连连点头,老二即便造反,太孙依旧不舍得杀他,可见是一名仁君。 太孙的表现,已经完全超过了他的预期。 【宣德元年九月二十六,你前往西安门看你二叔,你以胜利者的姿态,嘲讽了他几句,结果这二叔竟然直接抻出脚,将你绊倒了。】 【你怒不可遏,一个失败者,竟然敢如此冲撞你,你杀心顿起,让人拿出一个三百斤的铜缸,将汉王罩在其中,可你这二叔武功不错,竟然将这铜缸直接举起,摇摇晃晃的左冲右突。】 【你派人把大缸摁住,然后在大缸四周以及上方放上许多煤炭。】 朱棣看到这一幕,整个人的表情充满了错愕?这是什么意思?这太孙,是要将老二活活烧死吗? 这和叫花鸡有何区别? 刚刚说他是仁君,结果转眼就用这种极度残忍的方式,杀掉了自己的叔叔? 【你点燃了煤炭,灼热的温度将铜缸不断加热,而铜缸之中的二叔,发出极为惨烈的叫声,你不为所动,甚至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畅快之感。】 【惨叫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戛然而止,但你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铜缸,等了半个时辰,煤炭快要燃烧殆尽的时候,你让人打开了铜缸,里面的人,已经像是被烤糊的猪。】 朱棣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他朱棣的儿子,大明王朝的皇子,竟然被当成猪一样烧成焦炭? 后世之人是不是想起他朱棣,就会想起他有个儿子,被人用铜缸焖熟,如同焖鸡?甚至到此还不休止,直至成为焦炭? 朱瞻基啊朱瞻基,你可真是朕的好圣孙啊!朱棣气的咬牙切齿。 这太孙看似仁德,实则残暴无比! 【宣德元年九月二十六,你杀光汉王其余九子,斩草除根。】 第123章 军事上一塌糊涂的朱瞻基 【除嫡长子朱瞻壑和嫡次子朱瞻坦早夭,其余九子皆死,你心中洋洋自得,困扰大明几十年的藩王问题,在你这里,终于终结了,这是属于你的荣光。】 朱棣目光凝重,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如鲠在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你二叔明明已经成为阶下囚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杀他,为什么不在乐安城下直接将他杀死? 何故以这样的手段,让他成为千古之耻? 【你携大胜之势,再加上三杨的帮助,让朝堂逐渐稳定下来,但你又发现一个新的敌人,文官。】 朱棣目光微凝重,别说十年之后了,即便是现在,文官的力量也极为庞大,庞大到连他都要忌惮的地步。 老大能够保住太子之位,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文官在他背后撑腰,但世界上哪有白吃的午餐? 你为了取得这些文官对你的支持,你又做出了多少政治承诺? 要是太子多活一些时日,以他的威严与力量,压制文官,应该不成问题,可他只当了十个月的皇帝。 还没压下去,你又得指望人家了。 朱棣摇了摇头,如果这个问题得不到妥善解决,文官的问题,将不再是疥癣之疾,而是肘腋之患了。 不得不说朱棣的政治眼光的确极佳,一眼看出问题的关键,而等到朱瞻基的好儿子,堡宗朱祁镇将二十万兵马和大批勋贵,尤其是张辅给葬送之后,文官的威势,将势不可挡。 终明一朝,都没能解决,如汉之外戚,唐之内官一般。 【你决定用一个新的团体来对付他们,那就是太监,你创立内书堂,教宦官读书、识字,然后将批红的权利交给他们,以此钳制文官。】 朱棣不露声色,这不是个好办法,宦官素质不会很高,而一旦皇帝无所作为的时候,宦官将会滥用甚至败坏皇帝赋予的权利,从而产生某种极具破坏力的力量。 但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 【宣德三年八月,你稳住了局势,你对当前状态非常满意,你有更多的精力投身在其他事业当中,你开始改革行政,先是将检察院左都御史刘观给处理了,重建兵员花名册、以此减少军队吃空饷的情况,你派御史前往各省视察。】 【但你失败了,各方的阻力让你所做的事情收效甚微。】 朱棣摇头叹息,自古以来想要做一些不一样的事情,势必会伤及很多人的利益,如果没有铁血手腕和聪明过人的才智,很难做出成绩来。 【你有些心灰意冷,然后北方又传来了不好的消息,由于你在处理汉王朱高煦一事当中,清洗了太多的武将,导致军队运转凝滞,不得不大规模缩边,趁此良机,瓦剌首领脱欢逐渐统一蒙古诸部。】 朱棣目光如炬,让蒙古统一,这是天大的过错! 他朱棣以及老爹朱元璋,一生多次北征,都是为了打击蒙古,瓦剌强则扶持鞑靼,鞑靼强则扶持瓦剌,二者蝇营狗苟则扶兀良哈,不停分化拉打。 因为他们明白,大明王朝最大的威胁,就是来自北方,来自蒙古诸部! 可他才没了几年啊,蒙古就快要统一了? 【你觉得无所谓,那些地方又种不出粮食来,没啥用,给他们好了,可这时,至于瓦剌脱欢,等朕腾出手来,让他晓得什么叫雷霆之怒,什么叫王者之师!但此刻,南边又有消息传来。】 【交趾黎利开始攻城掠地,准备收复故土,重建王国;西南麓川思氏父子蠢蠢欲;你想着太爷爷和爷爷的威势还没消,这些只是疥癣之疾,影响不大,不过你还是打算问问这些肱骨老臣们,三杨认为这肯定是边将编出的谎言来骗钱,哪有什么问题?你连连颔首,也就听之任之了。】 朱棣双眼紧闭,废物,废物!你爷爷和太爷爷花费无数时间和精力维持的江山,你就这么败坏了? 他回想起上一次模拟的时候,瞻壑直接将整个南洋攻灭,什么交址,统统都成为大明之国土。 而现在,这交址竟然都又要乱了,你是不是觉得交址也无所谓,可以随便丢弃啊? 【宣德三年,你厌倦了交址的战争,你派遣大军出征,但屡次被安南(交址)打败,你认为国中疲惫,远征没有意义,反而会消耗国力,不划算,于是放弃了交址,册封篡位的黎利为安南国王,】 朱棣看得直摇头,这个孙子别的暂且不论,至少在军事行动上,是一个十成十的蠢材。 他辛辛苦苦耗费无数精力打下的安南,设立了交址布政司才几年?这小子说放弃就放弃了? 你倒是干脆的很,那些为了交址抛头颅撒热血的将士们,怕是要遭你气死。 而且这孙子似乎并没有什么远见,好像觉得大明地大物博,安南弹丸之地,那是可有可无,可他哪里知道,一旦放弃安南,不但损伤了天朝上国的威严,还将动摇大明宗主之国的地位。 所以即便再艰难,也得维持这个地方的统治啊!放一个类似沐英的人在那,也比直接放弃好啊! 鼠目寸光!鼠目寸光! 【与此同时,你觉得继续保持大宁卫、开平卫及东胜卫等地的控制意义不大,反而会让补给线变得更长,平白消耗国力,不划算。于是你将这些地方的所有东西内迁,放弃这些没用的地方,你不知道的是,你的所作所为,将会让明朝的边防体系出现巨大漏洞。】 朱棣额头青筋暴起。 消耗国力?不划算? 还真像个仁君的说辞!但你可否知道,有些东西一旦放弃,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你以为你爷爷你太爷爷当时为什么要在那设置卫所?还不是为了让大明北方的防御体系完整无缺? 现在人家直接南下,就可以直接到你家门口了。 朱棣脑瓜子嗡嗡作响,他实在是不明白,这孙子为什么蠢到这个地步?目光短浅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有瞻壑和没有瞻壑,差距会如此之大?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此时此刻,朱棣心中那颗犹豫不决的心,开始慢慢坚定起来。 第124章 瞻壑好好干,朕让你当圣孙 【宣德八年,脱欢迎立脱脱不花为大汗,名义上统一蒙古诸部,侵蚀明朝边境,你不为所动,因为你觉得此刻的蒙古,并不能对大明造成多大威胁,与其为此空耗国力,不如听之任之,同时你减少的东南赋税,世人皆赞你为千古明君。】 朱棣拳头攥紧,恨不得现在就醒过来去打这该死的孙子一顿! 明你母的君!天心滥施!人家都吃你徒弟了你不管不问?不求你开疆扩土,至少也要保住祖辈们用鲜血打下来的江山啊! 这小子,似乎对边疆事物缺少警惕,也并不想出手干预,几乎掌握不了异域的情报。 朕的锦衣卫呢?妈的,用起来啊! 朱棣看着眼前的画面,心中痛如刀绞,这才多久啊,这孙子的竟然将局面败坏到如此地步。 【你纵容麓川思任发侵夺南甸、腾冲等地,认为麓川虽然犯错,但都是因为连年用兵于交址、四川番寇,军民劳弊未甦,所以应当宽宥,好好规劝,如果实在劝不了,再打。】 我打你母! 朱棣实在是怒不可遏,这孙子,只要是涉及军事方面的,永远都是愚蠢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永远都是退让,永远都是放纵!全然不顾及大明的面子。 现在不处理,等到人家强大的时候再处理?那到时候消耗的国力,又是几何? 【在你执政期间,政治清明,有着三杨粉饰太平,你几乎看不到大明王朝潜在的危机,不过在你的确仁德,经常减免赋税,吏称其职,政得其平,纲纪修明,仓庾充羡,闾阎乐业,大明一片祥和,几乎没有什么内忧外患。】 朱棣摇头苦笑,要是没看前面的内容,他或许还会认为太孙是个英明之主,在他的统治之下,国泰民安,整个大明朝一片祥和。 但看了这些,你只想说,在这些祥和的背后,是无数危机与漏洞,或许未来某一天,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危机,就会变成压垮大明朝的最后一根稻草! 朱棣的战略眼光的确高远,事实证明,这些看似不算问题的问题,后来都变成了大明要命的难题。 放任北方瓦剌做大,任由脱欢吞并二王,逐步统一整个蒙古,后来将整个大明精锐士卒葬送的土木堡大败,就是此刻埋下的伏笔! 放弃安南,使得大明宗主国地位受到动摇,权威不再,而且丧失了一个极佳的出海口,同时也丧失了和西方列强在印度洋交流的机会。 如果那时候,东方和西方的交流不在东南亚,而是在印度洋,那强弱格局,将变得完全不同,再不济,面对西方的时候,中原王朝也会表现的更加从容。 纵容麓川政权,也是为了日后麓川之乱埋下伏笔,当时朝廷花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平息?还是以盟约的方式平息,数十万军队轮番上阵,以至于大军疲敝,国库空虚,对北方蒙古的防御变得更加空虚。 朱棣又开始怀念瞻壑了,统一蒙古!平灭南洋,攻占大半个中亚!哪里会像圣孙一样憋屈? 他甚至产生了一丝自责的情绪,瞻壑表现的如此优秀,他竟然还犹豫不决,还对这该死的朱瞻基怀有希望。 那狗屁圣孙配吗? 残杀叔父!放弃国土!安于现状!缺乏远见! 虽然内政处理的不错,但对于鹰派皇帝朱棣来说,这算个狗屁? 大明需要休养生息的皇帝,也不是你这种休养生息的啊的?啥都放弃啥都给,以后敌人做大做强了,要你皇位你给不给? 【宣德十年正月,你突发恶疾,不能视朝,你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与民生息,大臣们都夸你是贤明君主,长久以来,你也觉得自己是个明君,至少能跟文景相提并论吧,你想大声的告诉你爷爷,你并没有辜负他对你的嘱托。】 朱棣额露青筋,还没辜负?要是真成为了现实,怕是谁都压不住朕的棺材板! 【可你也有些黯然神伤,你才三十六岁啊,如今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正是与民同乐的时候,你还有好多蛐蛐没玩,你还有好多事情没做。】 朱棣恍惚之间,想起了那该死的解缙对他说的好圣孙旺三代,尼玛的管这叫三代? 后两代一个一年不到,一个十年? 拢共十一年,就是两代人了? 上次模拟这小子当藩王的时候,还活了三十八岁才暴毙,这下好了,一当皇帝,三十六岁就暴毙了? 诶不对,模拟当中,他的那玄孙朱祁镇好像挺聪明,解缙那小子说的旺三代,是不是指太子、朱瞻基这废物,还有玄孙朱祁镇呢? 不确定,再看看,突发恶疾又不等于一定要死,说不定没事儿呢? 【宣德十年正月末,你积重难返,传位于皇太子朱祁镇之后,含恨而亡,终年三十六岁。】 …… 真就,真就三十六岁就没了? 朱棣原本还抱有一丝侥幸,但现在,这丝侥幸,没了。 而与此同时,他对太孙原本抱有的所有希望,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已经决定,在未来的这几年内,一定要慢慢将汉王立为太子,让瞻壑当圣孙。 将太子和圣孙从继承人的位置上拉下来! 就你父子俩,也配继承我大明? 只不过如今太子势力庞大,这件事做起来,也并不简单,只能徐徐图之。 不过也瞻壑这小子的才智,迟早都会让所有人发现他的才华。 到时候,所有人都发现大明皇族,竟然还有这样一位强大的孙子,他所做的事情,就会减少很多阻力。 【人生模拟器推演完毕,欢迎下次使用。】 朱棣从混沌中苏醒过来,他睁开眼,双目无比清明。 此刻的他,已经没有犹豫不决,在模拟器的帮助下,他没有立太子时的那种纠结,有的只有从容不迫,和无须选择的畅快之感。 瞻壑啊瞻壑,好好干,大明是我的,也是你的。 第125章 我想,应该没人能拒绝嗨丝吧? 朱瞻壑经过一战之后,有些疲乏,但好在并未受伤,并不影响行动。 他并未返回轿子山,而是简单易容之后,悄悄到了醉仙楼,在吃下了一大桌子菜,让整个醉仙楼都怀疑这人是不是母猪变的,消耗的体力才逐渐恢复。 至于为什么是醉仙楼? 那当然是因为醉仙楼有幸竹仙子,而且幸竹说上次朱瞻壑准备的衣物,已经备好了。 谁能抵得住黑丝啊? 尤其是这菩萨一样圣洁,莲花一样纯洁,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幸竹仙子,她穿上嗨丝,穿上ol制服,那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朱瞻壑无法想象,所以按照约定,他决定亲自来看看。 他将脸上的化妆术清除之后,悄悄摸摸从大开的窗户,摸到了幸竹仙子的闺房。 高高在上的幸竹仙子面容严肃,穿着早已准备好的衣服,手上拿着一根教棍。 她斜瞥了朱瞻壑一眼,那如同百灵鸟一般的嗓子,发出了故作威严的声音。 “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学生!” 说罢,葱白手指还拿着教棍敲了敲床沿。 朱瞻壑觉得灵魂都在战栗,他发誓,这世界上绝对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经受得起这样的诱惑! 这一夜极为美妙,言语无法描述。 翌日清晨,朱瞻壑再度翻窗离去,悄然走出皇城,然后在外城廓高桥门外不远,等到了冯乐,正伺候着踏雪大爷缓步走来。 踏雪大爷屁股蛋上依旧别着三颗脑袋,因为是大冬天的原因,这三颗脑袋没有丝毫异味发出,依旧是栩栩如生,面目狰狞。 “昨日我不在,没出什么乱子吧?”朱瞻壑翻身上马,淡淡问道。 冯乐说道:“诸位弟兄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自然不会出什么乱子,大家有序往青龙山方向撤退,并没有出什么乱子。” 朱瞻壑点了点头,其实即便他没有出手拦下这群官兵,他也并不担心他精心培养的这些人,会死伤惨重。 他们接受的是现代的军事理念,具备极高的军事素养,每一个都是肌肉男,体力和耐力都是上架。 而现代的军事战法,他们掌握程度也极高,偷袭、暗杀、急行军、穿插包围,都是手到擒来,再加上新式火铳、手榴弹、三棱军刺、精钢刀等先进装备,这一百人可以发挥出来的战力,堪称恐怖。 而在森林这样的特殊地形,这种优势,将会被无限放大。 但即便如此,朱瞻壑依旧不愿意冒险。 对于他而言,这一百个人,死了一个,都是莫大的损失,这三千兵马,不值得冒险。 至于自个儿? 朱瞻壑捏了捏拳头,昨天那一战,让他的实力又有了进一步的提升!现在那什么大内第一高手王安,要是再跟他交手,他应该能压着打了。 至于郑和? 那就先暂时别想了,当时他就是猫抓老鼠的心态,要不是被一颗手榴弹逆天改命,他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手段能摆脱当时那种局面。 “既然一切无碍,那就将该做的都做好,那些山匪要压榨他们,九九七懂吧?吃食只要保证能吃饱就行,要有力气干活。” 冯乐微笑回答道:“他们知晓落后必死,所以都极为卖命,土地的整平工作,都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朱瞻壑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道这就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吗?竟然如此酸爽? 他抬头看着日头的方向,想着这次早朝,也得去参加。 三叔的十万两白银,得尽快搞到手,而且轿子山的建设,也需要大量人力,京城招募人手,这是最快的方式。 “你回去吧,咱们的兄弟,就不必干重活了,这些事情让那些土匪来干,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 “奴婢晓得。” 朱瞻壑再度颔首,驾着马儿,朝着皇城去了。 …… 奉天殿。 “臣监察御史康庆,弹劾汉王世子!” “上次朝会,陛下封汉王世子为五经博士,可汉王世子受职之后,每日却并未前往翰林院点卯。” “这也就罢了,上次朝会,陛下明明说过,要汉王世子每次朝会,都得上朝,不得迟到,可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这汉王世子竟还不到,这种目无君臣的狂悖之徒……” 朱棣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御史,可以,弹劾的角度非常清奇。 只是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派?弹劾的目的,又是什么? 朱瞻壑笑着说道:“哦,那依卿之见,应当如何啊?” 康庆朗声说道:“臣以为,应当杖责,同时摘了他五经博士的差使,禁足王府反思过错。” 朱棣实在是厌烦这群愚蠢的文官,尤其是模拟之后,他就更厌烦了。 愚蠢的三杨粉饰太平,或许不是愚蠢,他们或许明白,但是并不想做出任何改变。 反正不管是北边还是南边,都影响不到他们的权益,无所谓。 “卿莫非不知道,汉王世子去轿子山了,替朕研究新式火铳去了?”朱棣语气稍稍有些不善。 康庆等的就是这句话,再度朗声说道:“既然陛下要让他研究新式火铳,无法时时刻刻在京城,那就应该撤销汉王世子五经博士之位才是,居其位而不守其职,实在是不应该。” 朱棣心中冷笑,看样子,昨日敲打老大他们还不够。 这才过了一个晚上,就又有人跳出来了。 朱棣转头看了看太子和朱瞻基,他二人脸上有明显的错愕之色,看来并不是他们安排的。 就是眼前这小子自作主张。 但他朱棣从不愿意走回头路,而且为瞻壑这小子争取来的权益,他绝对不愿意放手。 “既然爱卿觉得不合适,那从今以后,都不必去翰林院点卯了。” “至于上朝之事……”朱棣顿了顿,准备直接来一手朝令夕改,让朱瞻壑不必上朝。 好好在轿子上给朕造新式火铳以及各种武器,震惊世人,好让朕将皇位传给你。 可就在这时,有内侍快步上前到朱棣身旁,轻声说道: “陛下,汉王世子到了。” 朱棣愣了愣,这小子不应该在轿子山养伤吗,怎么回京了? 第126章 孙儿已经剿灭轿子山山匪 早些时候,朱瞻壑骑着踏雪,缓缓走进皇城。 除了朱瞻壑与骏马之外,马屁股上别着的三颗脑袋,也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什么!汉王世子马屁股后面的是什么!”有人看着那三颗脑袋,惊疑不定的问道。 这话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马屁股后面。 真有三颗脑袋! “你看左边那颗脑袋,一道伤疤直接从额角拉到嘴角,莫非是享誉盛名的破面龙张猛!?”有人仔细观察之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这话一出,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讶异,江湖上谁人不知破面龙是轿子山山匪中的三当家,手段极为诡谲,行事极为凶残! 那如果这颗头颅是那位三当家的?那另外两颗呢? “你再看那颗头颅如此硕大,几乎是另外两颗头颅的两倍大小,莫非是那三百多斤的铁塔?” “毕竟是铁塔杨小成,除了他之外,不会有人有如此硕大的脑袋!” 当发现这个真相后,不少人当场怔住了。 既然这两颗头颅的身份已经确定,不用说,另外一颗头颅,一定是轿子山山匪的二当家,玉面书生姚学的了。 也就是说,汉王世子在一天的时间里面,就将让朝廷都极为头疼的轿子山山匪给解决了? 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而且还是汉王世子做到的,这还是他们认识的汉王世子吗? 这还是那个纨绔吗?除了比较擅长诗词歌赋,没有其他任何的长处的纨绔吗? “诶,你们晓得昨天下午,在高桥门外发生的惨烈大战吗?”读书人孔维真手扶长剑,神秘兮兮的说道。 显然,他有什么重要消息,忍不住想要跟在场的诸位分享。 “自然晓得,听说是兴安伯徐亨擅自出兵发往轿子山,途中杀了不少无辜百姓,陛下盛怒,昨日已经下旨,徐亨凌迟处死,夷三族。” 有人回答道。 孔维真扶着长剑,朗笑着说道:“那这三人的头颅在此,是不是跟这有关系?如果我消息无误的话,兴安伯徐亨率三千兵马前往轿子山的时候,路上遇到了杀神铜面人,被这杀神怒杀几百人!” 说到这,孔维真挥了挥拳头,他对那铜面人实在是无比敬仰,每当回想起那位铜面人事迹,他就有些心神摇曳。 大丈夫身居天地之间,就应该像铜面人一样! 看见不平事,出拳! 遇到不良人,出拳! 打出个朗朗乾坤,打出个康庄大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铜面人组织大军推进,其目的,是不是为了保护轿子山上的汉王世子?如果是这样,那说明这铜面人跟汉王世子,有极深的渊源?” “所以这轿子山的三位当家,会不会有可能也是这位杀神,用他那无与伦比的武艺,将轿子山的三位当家,全部斩杀,然后将这泼天之功送给汉王世子?” 孔维真分析道,不的不说,他的推理非常符合逻辑。 众人连连颔首,如果说杀神铜面人和朱瞻壑有渊源,在场的每个人,都相信。 在静海寺的时候,铜面人以玄奇手段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汉王世子却昏迷在观音殿,据杨荣杨大人透露的消息,这铜面人,一直想收汉王世子当徒弟。 汉王世子不愿意,所以铜面人打晕了他。 不得不说这汉王世子真的离谱,这样的大高手想收他当弟子,他还不乐意,果然,纨绔就是纨绔。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在皇宫的时候,大内第一高手王安,也想收汉王世子当弟子,这纨绔也拒绝了! 老天爷喂饭,他不吃?你说傻不傻? 不过现在看来,这铜面人跟汉王世子,说不定已经是师徒关系了,否则铜面人没理由这么帮他才是。 “唉,这汉王世子本事不怎么样,但运气贼好,就像天选之子一样。”有人低声感慨。 孔维真笑着说道:“有此泼天之功,这汉王世子,怕是要让朝中某些人开始寝食难安了!” “兄台慎言!”有人见孔维真说法放肆,急忙沉声劝阻。 孔维真冷笑一声,“我衍圣公之后,怕个卵!” “只是汉王世子应当要进宫吧?就拎着这三颗头,有伤风化,建议用箱子来装。” …… 朱棣看着眼前的乖孙子,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扭头看了看朱瞻基,眉头微微皱起,怎么看怎么不喜欢。 “瞻壑,你不是在轿子山吗?为何来上朝?”朱棣笑着问道。 满朝文武也看着眼前这个俊美无俦的汉王世子,也是有些疑惑不解,这才进山一天,就待不住了? 亦或者说,这汉王世子是直接被轿子山山匪吓跑回来了? “回陛下,瞻壑之所以今日回京,是有要事禀告。”朱瞻壑低着头说道。 文武大臣们看着朱瞻壑,心中暗自冷笑,这才过去一天,能有什么屁的大事情需要回报? 总不至于有什么突破性进展了吧? 而杨士奇、胡广、夏原吉这样的肱骨重臣,目光当中,倒是透出了些许凝重。 “哦,有何要事?”朱棣饶有兴致的问道。 他并不知道昨日,汉王世子曾骑着马,马屁股上别着三颗头的事情。 当时徐亨手下的斥候,看到了这一幕,回来汇报给徐亨,后来朱瞻壑在行进间,应该也有人看到这一幕,只是可惜,这些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已经被杀绝了。 当时朱棣实在是怒火中烧,所以并没有试图审问那些士卒,而是直接屠杀。 而这些被屠杀的士卒惶惶不可终日,哪里还记得说出这个消息? 所以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如今还活着的,就只有徐亨一人。 所有人都看着朱瞻壑,看他到底要说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朱瞻壑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回陛下!孙儿已经顺利剿灭轿子山山匪!” 第127章 这位汉王世子,了不得啊 这话一出,整个奉天殿,瞬间变得无比安静。 可安静只是维持了极短的时间,随后整个奉天殿,就开始吵闹起来。 “陛下! 臣监察御史康庆,弹劾汉王世子!即便是在奉天殿上,汉王世子依旧是满口胡言乱语!目无纲纪,如何能做五经博士!” 这康庆似乎对汉王世子五经博士这个职衔非常不满,张口闭口就是要朱棣将这五经博士给撸下来。 其余人尽皆面露嘲讽,这汉王世子,也实在是太可笑了些,轿子山山匪要是真那么好解决,朝廷也不会那么头疼了。 自古以来,藏匿于湖泊、高山这种地形的贼子,都极难解决, 他们熟悉地形,机动灵活,很难根除。 这轿子山山匪足有一千多精壮汉子,即便上万官兵去围剿,除非脑子不好使冲出来跟官军硬碰硬,否则这上万官兵,也不一定能讨到便宜。 你朱瞻壑不过带了一百人去,就能把山匪解决了?而且还是一天的时间? 这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而真正的太子党的核心大臣们,听到朱瞻壑说的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们知道的讯息比绝大多数大臣都要多,所以他们当然知道,这铜面人与汉王世子,多半有些渊源。 否则铜面人也不会出手阻拦徐亨的三千兵马。 汉王世子当然没有这个实力解决掉轿子山山匪,但铜面人可不一定。 要知道这人除了武功奇高之外,手段也是千奇百怪,静海寺的那一声巨响,他们一辈子都忘不掉。 “康御史,能否听我把话说完?再下定论?你们御史弹劾人,都是这么着急的吗?” “对了,你的好友郑维桓呢?怎么不见了?”朱瞻壑冷冷说道。 康庆冷哼一声,并未辩驳,他倒是想要看看,这汉王世子能玩出什么花来! 至于好友郑维桓,前几日好像因为什么奇怪的罪名,被陛下赶到北疆喂马去了。 其他大臣也都饶有兴致的看着朱瞻壑,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说辞。 “陛下,臣初到轿子山之后,便顺着痕迹,找到了山匪的寨子,然后手持一柄钢刀,将轿子山的三位当家的直接全杀了,其余山匪尽皆拜服!轿子山因此平定!” 朱瞻壑扯着嗓子说道,脑门上就刻了三个字,不靠谱。 杨荣气的直摇头,疯了,疯了,亏他还觉得汉王世子未来可期,但现在看来,这汉王世子完完全全就是个蠢材,就是个狂悖之徒! 还一人进入山寨?还直接将三位当家全杀了,你以为你是铜面人啊? 即便是铜面人,想要做到这一点,怕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吧? 废了废了! 他杨家,多半要葬送在此子手上了。 他壮着胆子抬起头,看了看稳坐上首的朱棣,陛下此刻应该也非常恼怒吧? 诶?不对,陛下怎么还面露喜意?难不成他还真相信汉王世子提着刀就把轿子上的三位当家的砍了? 杨荣缩在一旁当孙子,想着一会儿要是汉王世子糟了,要怎样做才能保一手? 朱棣看着朱瞻壑,连连点头,这好孙子,终于肯说一次实话了。 以他的实力,说不定就是这么简单把山匪给解决了。 康庆笑的极为猖獗,“汉王世子,你就这样空口白话吗?为何不拿出一点证据出来?” 朱瞻壑抬起头说道:“皇爷爷,奉天殿神圣,孙儿这证据有些污秽,也有些骇人,不知可否展示?” 朱棣轻笑道:“可。” 朱瞻壑微微颔首,朗声说道:“进来吧!” 有大汉将军托着一个箱子,低着头走了进来,这是朱瞻壑在路边的时候,听到某个书生给的建议,才特地准备的箱子。 不然他真打算将这三颗头颅大大咧咧的拎到宫里来。 朱棣轻笑道:“这箱子当中,装的是何物?” 朱高炽父子死死的盯着这个箱子,猜想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其余文武大臣也极为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朱瞻壑敢大放厥词,认为轿子山山匪已经平定? 朱瞻壑示意眼前的大汉将军将箱子打开。 箱子缓缓打开,由于箱口对着朱棣,朱棣可以比所有人都率先看到箱子里面的情况。 只见朱棣脸色严肃,他定定的看着箱子里面的三颗头颅,惊讶的看了看朱瞻壑。 这小子,真就只用了一天,就把轿子山山匪全都给解决了? 一人一刀?就这样冲进去,然后杀出来,事情就解决了?我孙儿,竟恐怖如斯? 站在斜上方朱高炽父子是第二批看到箱子里面内容的人,他们的表情,也变得极为丰富。 这铜面人,竟然真就只用了一天,就将他们辛辛苦苦控制的山匪给荡平了? 他们不认为朱瞻壑以及那一百家丁能发挥出什么关键作用。 这铜面人,竟恐怖如斯! 就是这个铜面人,让他们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面,损失了太多! 整个轿子山山匪,他们暗中掌控的力量,一朝直接化作飞灰! 忠于他们的兴安伯徐亨,忠于他们的三千精锐将士,也是一朝直接化作乌有。 这铜面人,必杀,否则他们将永远不得安宁。 而那些大臣们,也渐渐看到了箱子里面的东西,有些个没见过世面的,看到箱子里面的东西,一股恶心之感直冲天灵盖,胃中酸水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涌入喉头。 只是想到此处是那奉天殿,他们只得将那股馊臭再度吞回肚中,然后将头别过去。 他们脑子一片浆糊,这汉王世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武官们当然不畏惧眼前的场景,他们看着朱瞻壑,恍惚之间,竟然与印象当中的朱瞻壑重叠不起来了。 箱子全部打开,整个奉天殿的所有文武官员,都看到了里面安静放着的三颗头颅。 铁塔杨小成之名,京城附近谁人不知?那颗偌大的脑袋一般人可长不出来,半点做不得假!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瞬,都看朱瞻壑。 这位汉王世子,了不得啊! 第128章 无比得意的朱棣 朱棣真的太满意了。 “好孩子!干得不错!” “对了康庆,你要弹劾什么?说说看?”朱棣看着刚刚弹劾朱瞻壑的那人,冷冷说道。 康庆瞬间冷汗直流。 这谁能想得到啊,一个纨绔,竟然能一天解决掉朝廷许久都解决不了的难题。 他只能在原地踯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棣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自然不愿意错过,逮着机会就是一阵怼。 “咱们的监察院御史们,原本是朝廷风纪之耳目,现在不知是怎么回事,总是在没有任何凭据的情况下,胡乱弹劾!” “大明的御史都是寒窗十年苦读,都是高中进士的儒家弟子,才德应该都是俱佳,但今日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文臣们都默不作声,低垂着头,脸色如同猪肝一般。 他们突然发现,陛下所说的话,他们似乎没有办法反驳,御史的确都是进士,都是读书人,他们中很多官员,都当过御史。 如果御史德行有问题,他们这些文官,人品被质疑,也是一件非常合理的事情。 而武臣们一个个憋笑都快要憋疯了,要不是受过专业训练,说不定就笑出声了。 朱棣看着下方嗫嚅的文官们,心情无比舒畅。 这些文官们一个二个嚣张的不行,时刻用各种各样的道理拿捏他,他杀不得也不好骂,今天终于让他逮着了机会。 “你们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的时候,瞻壑在轿子山迎着寒风处理山匪,你们也好意思弹劾?他迟到怎么了?不去翰林院点卯又怎么了?你们有本事去把轿子山山匪给平了啊!” 朱瞻基撇了撇嘴,铜面人做的事,跟他汉王世子有什么关系? 皇爷爷你想打压文官你就直说,不用往汉王世子脸上贴金。 而且你多半早就料到这铜面人会出手了吧?否则怎么会放心大胆的让他带着一百家丁去轿子山? 朱瞻基觉得将自个儿将皇爷爷的心思拿捏的明明白白的。 文官尽皆肃然,除了杨荣。 他脸上的笑意比谁都明显,要不是身上的官服绣的是飞禽,都要怀疑他之所以笑的这么开心,是因为他是武将了。 甭管汉王世子是怎么做到的,但做到了就是做到了。 年关将至,是时候请好女婿到府里吃个饭了。 “瞻壑,你平了轿子山山匪,想要什么赏赐?说出来,只要皇爷爷有,就一定满足你!”朱棣一时上了头,说出了这样一句虎狼之词。 朱瞻壑眼咕噜一转,他原本有打秋风的心思,原本想着皇爷爷那副抠搜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但是现在看来,皇爷爷也不是那么吝啬啊。 “皇爷爷,给个十几二十万两就得了。”朱瞻壑信口胡诌。 朱棣不动声色,但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朱瞻壑暗自摇头,就知道这老小子肯定不会这么爽快! 帮你把山匪解决了,要个十几二十万两银子不过分吧?你自己去解决,十几二十万两白银能解决吗? 能解决个屁啊!不是孙儿看不起你。 朱棣想了想,继续说道:“昨日徐亨造反,那三千军俱是全甲,那些武器盔甲,归你了。” 朱瞻壑眼咕噜一转,按照万历时期的大科学家徐光启先生的说法,大明王朝骑兵步卒一套全甲,需要白银十二两。 这三千人身上的盔甲,价值也是三万六千两了,加上手中的武器,怎么都是值个五万两了。 这些熟铁是最好的炼钢材料,到时候直接把炉子搭起来,将这些甲胄直接拉到轿子上熔了,练出钢来,制成百炼宝刀,再高价卖出来…… 想到这,朱瞻壑心里顿时热切起来, 朱高炽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可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陛下没有找他们父子麻烦就算不错了,不过是三千套甲胄,值不了几个钱,给他就给他吧。 朱棣话锋一转,沉声说道:“昨日城外发生的事情,诸卿都知晓了吧?” 稍显喧闹的奉天殿,瞬间又变得沉闷起来。 文武大臣们都低着头不说话,他们或多或少,都知晓一些讯息。 三千兵卒的死去,城外百姓也是死了三千余人,一位伯爷也即将被凌迟处死夷其三族。 不得不说,相当之惨烈。 而同朝为官,这些同僚们凭什么不心神晃晃? “兴安伯徐亨擅自动兵,残杀我大明百姓三千余人,此等狂悖之徒,朕一时之间竟分不清他到底是兵是匪!昨日我已经下令,凌迟处死!诛连三族,诸卿下朝之后,都去看看!” “望诸卿引以为戒,如有人再行鬼魅,休怪朕不讲君臣之谊!” 群臣尽皆悚然,垂头不语。 “瞻壑,午时行刑,你是否要去看一看?”朱棣看向朱瞻壑的时候,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朱瞻壑想了想,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近距离的感受过凌迟处死这种残暴的刑罚,去看一看也行。 主要是脑袋里面的这几个大爷,想看一看。 凌迟作为一种刑罚,最早出现在五代时期,而正式定名,是在辽,所以脑海中的六位大爷,只有柳永这小子有机会观摩学习。 但是柳永此人生性烂漫,又怎么可能去看这种不雅的东西?所以也没去看过。 但是其余五位大佬,都对凌迟处死非常感兴趣,都想要去看看。 “回皇爷爷,那孙儿也去观摩。” 朱棣点了点头,说道:“咱爷孙一起去看一看。” 说罢他扭头看了看朱高炽父子,沉声说道:“太子和太孙呢,也要同去吗?” 朱高炽连忙摇头,这徐亨因他父子而死,他怎么忍心去看这样的忠臣死去? 徐亨啊徐亨,不要怪我,孤也是没有办法保你了。 而太子朱高炽身旁的朱瞻基,看向朱瞻壑的眼神,则充满了嫉恨。 第129章 观摩凌迟 西市。 大明自建国以来,凡是斩首,几乎都在西市,此处人流广泛,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有。 所以在此处砍头,能震慑更多的人。 而且穷凶极恶之人的血肉,能卖出更高的价钱,明末名将袁崇焕的血肉,都被百姓抢成了天价。 徐亨神情恍惚,跪在地上,下方有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但他仿佛看不见一般。 他其实已经心存死志,但是等到死亡慢慢来临的时候,他才发现,此前做好的一切心理准备,都形同虚设一般。 而站在另外一角的几个老师傅,正精心的做着准备,不停的擦拭着手中的各色小刀,也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他隐隐有些后悔。 在不远处,都是他的亲人,他兴安伯好歹是个伯爷,家里面人丁兴旺,仅仅是三族,就有七十八人。 形形色色的人表现出形形色色的情绪,有人大声呼喊着冤枉,有人如同肉泥一般瘫倒在地,眼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光芒。 他的其中一个最疼爱的儿子,尽力酝酿一口浓痰,奋力的朝着徐亨吐出,只是相隔甚远,只是无用之功,只得悲愤的痛骂徐亨,恨不得生啖其肉。 徐亨后悔的情绪不断加重。 监斩官是应天府尹顾佐,他端坐上首,面色严肃,看着闪付刚的太阳,只希望午时早些到来。 顾佐此人极为清明,原先为江西按察使司副使,后因公正严明,深得陛下赏识,擢为应天府尹,人称大明包拯,朱棣极为倚重,甚至迁都之后,这位应天府尹,也跟着变成了顺天府尹。 首都在哪里,他就在哪当府尹,不得不说,有这份能耐,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像徐亨这样屠杀百姓的人,他自然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兴安伯,不知你派兵屠杀城西百姓的时候,想没想过今日会惨死?想起当日之举,会不会有些后悔?”顾佐低声问道。 徐亨冷笑道:“我为大明江山社稷扫除障碍,是民族英雄,何悔之有。” “什么江山社稷的障碍,竟然是三千多黎民百姓?兴安伯给本官解解惑?至于民族英雄?本官从未听过滥杀百姓的英雄。” 徐亨微闭双眼,显然失去了继续跟眼前这人交谈下去的欲望。 顾佐缺显然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徐亨:“枉你张口闭口江山社稷,连民为根本的道理都不明白,你的七个儿子,五个女儿,你问问他们明不明白?还有你的老母,你问问她明不明白!” “蠢如猪狗的东西,我顾某人见一个杀一个!” 徐亨面色涨红,七个儿子,五个女儿,还有他原本可以享清福的老母,就是因为他的原因,今日竟全都死去了。 顾佐正准备说些什么,而此时,午时的钟声突然响起。 顾佐懒得再跟这等禽兽之人虚与委蛇,直接大手一挥,一块令牌瞬间落地。 肥硕的刽子手们抽出每个人后背上的犯由牌,一口酒吐在虎头大刀上,就准备出手。 而此刻,影视剧中的常见剧情出现了,一宫中侍卫快马穿过闹市,大喊着圣旨到!刀下留人! 徐亨瞬间狂喜,太子救我了!太子救我了! 他转过头,挑衅的看着顾佐,大笑着说道:“顾大人,你不懂什么叫江山社稷,自然有人懂,这下好了,徐某不用死了。” “只是今日之耻,徐某铭记于心,他日朝堂之上,别怪徐某出手无情。” 顾佐脸色难堪,当然不是因为害怕徐亨未来会做什么,会如何对付他,他顾佐一生刚直不阿,岂会畏惧这些? 他只是觉得,这宫中为何改了主意?竟然让这等杀民逆贼继续存活? 他这一瞬,甚至想不顾圣旨,直接将这贼子直接杀死。 下方的百姓也是一阵嘘声,这等恶人竟然死不成了吗?儿子的肺痨,正差这侯爷之肉做药引呢! 那宫中侍卫翻身下马,径直穿过刑场。 徐亨昂首挺胸道:“顾佐,还不把本伯爷放开?” 其他徐家人也都非常兴奋,称颂老爷真是厉害,于刀尖之上寻找富贵,实在是厉害。 侍卫看着眼前有些兴奋的徐亨,目光深处透出一丝怜悯与不解,临死之前的人,都会如此癫狂吗? 他走到顾佐面前,朗声说道:“顾大人,陛下口谕。” 顾佐长叹一声,恭敬垂首。 “像徐亨这样的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之徒,朕与世子、还有诸位大臣,也要亲眼看其死,今日西市人流如织,来得稍晚些,劳烦卿稍缓行刑以待朕。” 顾佐原本有些不忿,只是慢慢听到这话的内容,整个人又高兴起来了。 陛下……竟如此有趣。 而与之相对的,那位兴安伯面色也变化极大,原来这刀下留人,并非是有人来救我性命,而是要亲自看我死? 而那些家属们,瞬间又开始怒骂徐亨,那当初酝酿许久,结果一口浓痰没有砸中徐亨的徐亨之子,趁着场面混乱,挣扎着拉近距离,再度一口浓痰吐在他爹脸上。 徐亨唾面自干,整个人如丧考妣。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朱棣终于到来,而他身后跟着的,竟然不是太子,也不是太孙,而是汉王世子朱瞻壑。 而在他身后,是许许多多的大臣们。 顾佐看着朱瞻壑,想起刚刚陛下传口谕的时候,说的是朕与世子,他原本还以为是太孙朱瞻基,但没想到是汉王世子朱瞻壑? 陛下此举何意?莫非是想要扶持汉王世子? 朱瞻壑看着眼前偌大的刑场,心说和想象中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诸葛孔明好奇的问道:“瞻壑,你说这刑法,必须得砍三千多刀,当真如此吗?这到了中途,不会失血而亡吗?” “自然不会,一边割肉一边止血,中途还会喂食一些粥,将命吊着……”朱瞻壑解释道。 诸葛孔明啧啧称奇。 秦始皇也极为好奇,笑着问道:“如此看来,这位皇帝陛下,当真是残暴的紧啊!” 朱瞻壑暗自摇头,别的不说,比残暴,你始皇帝还真不一定是皇爷爷的对手。 而这时,项羽悄悄来了一句,让始皇帝瞬间大怒。 “哪里有你残暴,至少人家朱棣不会摔死两个弟弟。” “……” 第130章 相信我!汉王世子真的是铜面人 顾佐见礼,台下的百姓也都山呼万岁。 朱棣坐在原本属于顾佐的位置,朱瞻壑站在朱棣旁边,其余大臣们,也都分文武站在左右两侧。 左边的文官们,神情都有些不自然,有些人是害怕即将发生的血腥场面,他们没见过,所以有些畏惧。 还有一些人,是觉得陛下这敲打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让他们有些心神恍惚。 好在没有强迫太子和太孙来此观礼,不然太子他们,要如何面对徐亨啊。 当然,这群人当中,也是有极个别大佬非常开心,看着站在陛下身旁的人,这种开心便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而此人,正是武英殿大学士,杨荣。 而武官那边,普遍都是面无表情,他们不畏惧鲜血,但是死的是勋贵,也让他们心中有些凄然。 “顾卿,开始行刑吧。”朱棣轻声说道。 顾佐躬身行礼,随后再度将令牌发出,朗声说道:“行刑!” 那些刽子手再度出手,犯由牌刚刚已经揭下,刽子手只需要抽刀挥舞就行了。 转瞬之间,七十八口人,瞬间人头落地。 鲜血几乎遍洒整个刑场,有些大臣哪里见过这种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当即就吐了出来。 徐亨看着自家的亲人惨死,其中有的他的儿子、女儿、兄弟姊妹…… 一瞬间就全死了。 他后悔的情绪,浓厚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远远的看着陛下身边的朱瞻壑,一股浓重的恨意从心底激发出来。 “陛下!臣死不足惜,只是妖孽祸国,国之将亡啊!”徐亨朗声说道。 朱棣并不理会,他当然知道徐亨说的妖孽是谁。 他的乖孙子的确妖孽,平蒙古征中亚灭南洋,研究杂交水稻亩产千斤,的确是妖孽,没错。 但亡国,本朝多些你这样的蠢货,才有可能亡国! 他懒得理会这人的疯言疯语。 但徐亨显然已经疯魔,他朗声说道:“这妖孽,就是汉王世子!而他,就是铜面人!” 原本稍显嘈杂的西市,竟然一瞬间平息下来。 然后就是哄堂大笑,这徐亨显然已经疯癫,竟然认为汉王世子是铜面人。 实在是可笑的很。 文武大臣们也尽皆摇头,汉王世子怎么可能是铜面人,他要是真那么厉害,汉王怕也不会去云南了。 这徐亨,显然是已经昏了头,开始胡乱攀咬。 徐亨继续说道:“昨日你只身从轿子山前往京城,行至高桥门外十里处,突然消失再无踪迹,而后我的斥候发现,你的马匹独自返回轿子山!” “敢问世子,为何马匹独自返回,当时你在何处?而后大军来袭,一个铜面人就在高桥门外十里出手了,你说这事巧不巧!?” 所有人都安静的听着他讲话。 杨荣突然想到话语当中的漏洞,沉声问道:“昨日你不是说,之所动兵,是听闻汉王世子遇难,要踏平轿子山为世子报仇,为何又有斥候发现汉王世子打马往皇城走?所以你出兵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徐亨想到横竖都是个死,也不藏着掖着了,大笑着说道:“的确就是为了袭杀汉王世子!但我没想到汉王世子就是铜面人!也没想到赵王会横叉一脚,不然某说不定已然得手了!” “陛下!汉王世子藏匿绝世武功,暗中引导朝中大臣替他做事,你知道吗陛下?心思深沉到如此地步,不是妖孽是什么?我徐亨为国除妖,死得其所!” 朱棣想说这些他都知道,而且他知道的,比徐亨知道的要多得多。 朱棣转过头,看着朱瞻壑,揶揄的问道:“孙儿,他说你是铜面人,你不解释一下吗?” 朱瞻壑想了想,走了出来,看着歇斯底里的徐亨。 徐亨目光如炽,朗声说道:“汉王世子!你敢说你不是铜面人吗!” 朱瞻壑看着眼前这人,不得不说,这人不算个废物,竟然推测出了真相。 但是很可惜,知晓真相的人,都已经死了,就剩下你一个。 即便说得再真,别人也只会认为他是胡乱攀咬。 朱瞻壑朗声说道:“没错!本世子就是铜面人!今日朝会在奉天殿,本世子就说了,我手持一柄钢刀,直接将轿子山的三位山匪给杀了!本世子这种武力值,不是铜面人是谁?” 徐亨愣了愣,他没想到,这汉王世子,竟然干脆利落的承认了。 “听见了吧诸位!他承认了,他就是铜面人,陛下,此等心思鬼魅之人,还留着做什么!” 徐亨歇斯底里的吼道。 只是所有人,都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要是汉王世子是铜面人,那我就是神秘人他爹! 这汉王世子也是真不要脸,竟然还真就敢冒领铜面人的功劳。 多半是觉得铜面人如此厉害,将这身份冒领了,就可以为自己增加不少资本。 就你还手持钢刀怒杀三人,真当自己是铜面人啊? 这点小九九,下面的百姓看不穿,这些文武官员个个都是人精,哪有看不出的道理? 甚至胡广胡大学士直接反唇相讥道:“世子殿下,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们都知道,铜面人另有其人。” 朱瞻壑摇头叹息,似乎对没有认领到铜面人这个身份而惋惜。 朱棣是真服了瞻壑这小子了,直接一手反其道而行之,让所有人都认定他不是铜面人。 要不是朕有模拟器在,说不定都给这小子诓骗过去了。 “诸位,还不行刑?本官实在是懒得听这贼子胡言乱语!”顾佐急忙促催促那些负责凌迟的老师傅们。 “陛下!他真的是汉王世子啊!他真的是汉王世子啊陛下!”徐亨不断嘶吼。 可所有人,都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少顷,徐亨声嘶力竭,他环顾四周,这一刻,他觉得所有人都是傻子。 他抬头最后看了一眼朱瞻壑,言笑晏晏的样子,真像妖孽。 第131章 乖侄子,三叔给你送钱来了 徐亨声音沙哑,他没办法再控诉了。 所有人都不相信他,全世界只有他这一人是清醒的。 行刑的师傅们将他固定好,以免行刑的时候挣扎伤到自身,不然割不到三千刀就麻烦了。 衣物已经褪去,徐亨这些年享福太多,所以身材也有些臃肿,远远看起来,就像一头白花花的肥猪。 只是前胸后背皆有伤痕,可以看出在许多年前,这位伯爷也是为了大明兢兢业业,甚至为其抛头颅撒热血。 只是如今,这位功勋卓著的侯爷,就要死了。 许多大臣仅仅是看到这一幕,心中就已经无法忍受,悄悄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一位老师傅伸出手掌,对着徐亨的胸口就是轻飘飘的一掌,徐亨神情散漫,再无挣扎。 而这一掌是巧劲,可以直接将徐亨的心脏打的紧缩,血液循环减少。 而流血更少,徐亨就能坚持更长的时间。 随后拿出一把小刀,对着胸脯灵巧一转…… 徐亨发出凄厉的惨叫,可本身就声音沙哑,所以叫出来的声音,就像是乌鸦一样难听。 老师傅将肉甩上天空,此举为谢天。 很快就有人将这块谢天肉捡起,放置在托盘之上,绕着刑场行走,一边展示一边朗声说道:“第一肉,谢天肉!” 下方无数人开始漫天叫价,最后这第一刀,竟然诡异的被人以十两银子的价格给拿下。 不得不说,即便是再苦难的环境,也不缺日子过得极好的人。 孔明看着眼前这一幕,轻声说道,“这人并未失去意识,这种疼痛,一般人怕是难以忍受。” 秦始皇笑着说道:“如此酷刑,才能震慑万民之心,凡是犯罪的时候,都要想想能否承受这种酷刑。” 凌迟的确是世界上最黑暗,最惨无人道的酷刑,按照历史课本的说法,这种刑罚,代表的是封建社会的落后。 但很多人认为并不认为这是真相,存在即是合理,在这个生产力普遍低下,百姓素质水平普遍低下的年代,淋漓的鲜血才是震慑人心的最好手段。 成本低,收益高。 第二片肉谢地,同样卖了八两银子的高价。 徐亨身上的血肉不断消失,只是后面的血肉,除了极关键的部分,其他血肉最低都卖了二钱银子。 徐亨已经没办法想更多,他大脑一片混沌,只有剜肉时候,那种钻心的疼痛会让他不自觉的发出惨叫。 朱瞻壑不禁摇头,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其实也很理解徐亨的心理处境,他也是为了他的理想而付诸行动。 只是不知道大伯和便宜堂哥,对不对的起徐亨这份信任? 太阳渐渐西斜,行刑已经很长时间了,徐亨只剩下一个人形,也很难发出发声的嘶吼了。 许多大臣都受不了此刻的场景,早已经晕厥了过去。 始皇帝喃喃说道:“没想到千年之后,刑罚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那千年之后,这刑罚,又将会成为怎样的状态?是不是会有更残忍的刑罚出现?” 千年之后是什么状况,但是六百年后,刑罚是什么样子,朱瞻壑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千年之后,绝对不会有凌迟这种惨无人道的刑罚。”朱瞻壑低声说道,这一点,他无比肯定。 …… 徐亨死了,他的军队杀了三千多黎民百姓,他本人也遭受了三千多刀。 杀人者,人恒杀之。 他身上的大多数血肉,也都散落在各处,有些用来做药引,有些干脆生吃,以此为在城外惨死的亲友报仇雪恨。 日暮时分,文武大臣们都回去了,今天这一幕,将会是他们永恒难忘的一幕,或许从此以后,他们在准备计划的时候,就会想一想,如果用非常规的手段,会不会也和徐亨一样? 政治斗争不是恐怖袭击,有什么手段,从明面上来,这多半就是朱棣想让群臣们学会的事情。 至于太子殿下和圣孙,这一下午是怎么度过的,有没有惶恐,有没有害怕,朱瞻壑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当天整个京城,无论是酒楼,还是茶肆,生意都非常火爆,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充满了求知欲和表达欲,各自邀请三五好友,在这些地方聚集。 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也太让他们目不暇接了。 轿子山山匪被平,铜面人现身,城西百姓被徐亨屠杀三千人,徐亨三千兵马全部被杀,徐亨本人也被凌迟,被砍了三千多刀。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难得的大新闻,往年一年能出一次这种新闻,就算是了不得了,现在一次性出了这么多件,更是了不得了。 这些事情,都跟朱瞻壑没什么关系了。 行刑结束之后,朱棣就径直返回皇宫,朱瞻壑也径直返回汉王府。 这两天有些累,都没来得及好好享受生活,所以他决定好好的吃一顿火锅犒劳自己。 王府冷清的很,狗腿子冯乐也不再,那一百精心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们也不在,王府就真的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了。 而那些家丁丫鬟们,是绝对不敢跟世子殿下同桌吃饭的,即便是朱瞻壑强迫,他们也只会吃的谨小慎微,反而让一顿火锅变得食之无味。 所以他只能一个人吃火锅。 这是一件非常孤独的事情,就像前世有些好事者对孤独层次排名,一个人吃火锅的孤独,仅次于一个人去KTV唱歌。 如果爹娘和兄弟们在就好了,朱瞻壑不禁在想。 牛油、八角、桂皮、香叶、草果、紫草、外加葱姜蒜等调料熬制出来的火锅底料,加上猪棒骨牛棒骨熬出来的高汤,香味直冲天灵盖。 一旁都是早已经准备好的各类食材,毛肚、鸭肠、黄喉、腰片、蹄筋……几乎摆满了桌面。 鸳鸯锅的汤底烧开,香味瞬间四处蔓延,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辣椒,只能用茱萸代替,使得火锅的美味层次,降低了一个档次。 但即便如此,这也不是这个时代能够理解的美味。 正当朱瞻壑食指大动,将一大片毛肚放入锅中的时候,王府大门那,传来了一声极为雄浑的声音。 “乖侄子,你三叔给你送钱来了!” 第132章 火锅的无限魅力 朱瞻壑愣了愣神,随后瞬间狂喜! 他原本以为这钱怕是没那么好拿,说不定还需要一点手段,可没曾想这三叔这么耿直? 他都没找三叔主动要,三叔就主动上门给了? 他急忙将烫好的毛肚吃了个干净,然后起身相迎。 赵王朱高遂匹马而来,看着朱瞻壑,满面的笑意,随后鼻子抽了抽,一脸疑惑的问道: “瞻壑啊,你在吃啥,这么香?” 朱瞻壑笑着说道:“火锅,三叔要不要尝一尝?” 朱高燧眼睛一亮,这香味极为醇厚,正不停的刺激着他的喉舌,让他极为好奇。 “好啊侄子!走走走走!”朱高燧急忙回答,然后就打算往门内挤。 朱瞻壑急忙挡住,然后伸了伸手。 朱高燧叹息一声,说道:“你小子,三叔还能说话不算话不成?” 说罢,朱高燧拿出一张类似契约的东西,说道:“这是大同钱庄的十万契票,凭此票可以兑十万两白银。” 朱瞻壑看着契约上的花押以及防伪标识,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即就将那赌约文书拿出来,当场撕掉。 “来来来,三叔,咱叔侄俩多久没有喝过酒了?上次你来,都没让你进门,招待不周招待不周,今天让侄儿好好招待招待你!”拿了钱,朱瞻壑的态度瞬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朱高燧心道这小子是真的狗啊,拿钱跟没拿钱,完全是两个态度。 要是没这十万两,说不定这小子又不准他进门了。 “好好好!咱们叔侄,今天就不醉不归!” 两人携手进入后堂,朱高燧看着桌子中间那泾渭分明的锅,热气腾腾蒸汽带着无与伦比的味道,瞬间刺入口鼻。 “侄子,这就是火锅?与咱们寻常时候吃的羊肉火锅,有何区别?” 火锅起源已经很久,以热源烧锅,故称为火锅,早在魏晋时期,就已经有火锅出现。 但川渝地区的牛油火锅,在这个时代,是并不存在的。 “三叔试试不就知道了?”朱瞻壑笑着说道。 朱高燧早有此意,拿着筷子,看着满桌子菜,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下手。 “此为鸭肠,放于这红锅之中,数上七秒,便可食用。” “再配上这蘸水,可称绝味。”朱瞻壑将早就准备好的调料打成蘸水,葱姜蒜香菜红油花生碎,要是有蚝油和小米辣就好了。 蚝油这玩意儿,倒是可以试着制作,小米辣,却只有等到郑和先生下次下西洋的时候,或许才有机会弄回来了。 朱高燧捻起一串鸭肠,放在沸腾的红汤油锅之中,随后放在蘸水之中翻滚,香味直冲云霄,他顾不得烫,将这一大口鸭肠,全部塞在嘴里。 然后,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极为丰富。 尽管鸭肠很烫,他却压根儿舍不得吐出来,鸭肠在他嘴里打旋,最后细细咀嚼了好长时间,才吞入肚中。 “三叔,怎么样?”朱瞻壑问道。 朱高燧看着那满满一大盘鸭肠,直接站起身,将这一大盘鸭肠全部倒在锅中,嘴唇微微张开,多半是在默数七个数,便用筷子将这些鸭肠全都捞了出来。 那架势,就像是在挑面条一样。 他直接将蘸水倒在装鸭肠的盘子里,然后将煮熟的鸭肠放在里面搅拌,呼哧呼哧就开始吃了起来。 就像在吃拌面一样。 朱瞻壑看着朱高燧狼吞虎咽的架势,像吃面一样吃鸭肠,这是多少川渝人的梦想?没想到在六百年前就是实现了。 朱高燧吃完之后,总算是顾得上说话了,大声说道:“痛快!痛快!瞻壑啊,没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美味!莫非是仙人所食?两相对比之下,三叔只觉得往日所食,皆为豕食!” 这很正常,华夏的饮食文化,在明朝发生了巨大变革,而归根究底,就是因为辣椒、土豆、红薯等物传入中国才引起的。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商品经济的发展,市井阶层的出现,百姓对物质生活水平的要求不断提高,迫切需要更多的享受形式。 但那是未来百年的时间,跟生产力低下的明初,没什么关系。 所以朱高燧吃的东西,已经是这个时代吃得最好的一批人,但说不定还真比不上后世随便一个小菜馆做出来的饭菜。 更何况是朱瞻壑精心准备,费了不少功夫的火锅了。 “乖侄子啊,有没有想过开店,你这门手艺,要是用来开店,那些老饕的钱,可是怎么都挣不完!咱叔侄合伙,叔出钱!你出配方,五五分账,咱们做大做强!” 朱瞻壑理所当然的表示拒绝,本世子有的是钱,以后会有更多的钱,还缺你这点出资? 没钱才需要付出代价融资,本世子有钱,凭什么还让你分一杯羹? “来,三叔吃菜吃菜!这牛蹄筋先煮进去,这玩意儿时间要稍微久一些,煮到软糯,那一口下去,回味无穷!” “这是毛肚,这个时间要稍微要长些,得涮煮十五秒钟……” 朱高燧也是被眼前的美食吸引了注意力,也不再提这一茬,专心吃火锅。 “毛肚是何物?竟然能比鸭肠还要美味!”朱高燧惊呆了,看着眼前黑不溜秋的东西,面露惊叹。 “好侄儿,这配方,你能给你三叔吗?你三叔怕是再也忘不掉这个味道了。” 朱瞻壑正准备借着这玩意儿敲一敲三叔的棒槌的时候,一位家丁急匆匆走了进来。 “殿下,外面有个叫朱四的人找。” 第133章 二锅头 朱四? 朱瞻壑愣了愣,谁是朱四? 但随即就反应过来,皇爷爷排名老四,可不就是朱四? 想到这,朱瞻壑瞬间紧张起来,这老小子来做什么? 他如今算是知晓了,这皇爷爷比他想象的要更加恐怖。 无论是执行力、还是洞察力、都强到离谱的地步。 当然,皇爷爷最恐怖的是,还是那如同开了天眼一般的情报能力,无论他做什么,他似乎都能洞察先机。 来找他,怕也是动机不单纯!一定要小心应付。 “三叔,快随我一同迎接陛下!” 朱高燧吃得正欢,哪里会注意分辨家丁所说的朱四是谁,听到这话,猛然抬起头,不可思议的说道:“老爹来了?” 朱瞻壑沉声点头。 朱高燧急忙起身,朗声说道:“走走走!咱们快去迎接!”显然是对这位皇帝陛下,畏惧到了极点。 两人再度起身,朝着汉王府的正门走去。 门外一前一后站着两个人,前者只是穿着寻常富贵人家的衣服,但骨子里面的那股上位者的气势,却怎么都隐藏不住,正是大明王朝的最高统治者,朱棣。 而后面那位,竟然诡异的穿着一席黑色衣衫,如果记得不错的话,每次见面,他都是穿白衣才是。 而这人,正是真正的大内第一高手,郑和。 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再无旁人。 “皇爷爷怎么来了?”朱瞻壑带着警惕的问道。 朱棣看着眼前的乖孙子,真是越看越满意。 如此简单就将轿子山山匪给平了,解决了一个困惑了他许久的难题。 他当然知道轿子山山匪是太子与圣孙培植出来的势力,但是这些山匪和北方的蒙古人一个样,有奶就是娘。 要是肯给钱,太子或许能约束他们一阵子,要是他们日子过得不好,照样会下山打劫,和山匪无异。 京畿之地出现这样一股势力,这是在眼中挑战他朱棣的权威,所以朱棣早就有些看不惯了。 而且太子暗中蓄养这样一支带着反骨的势力,如果不处理,太子和圣孙怕是又会觉得自己行了。 可是动用大军也不太行,军队数量少了,那就是去送菜,但如果军队数量多了,面子上又不太好看,而且所耗巨大。 各种原因纠结在一起,使得这个不算什么大问题的问题,困扰了朱棣很久很久。 结果将这事情交给这小子之后,这么轻松就解决了。 “怎么,朕不能来看看自己的孙子?”朱棣笑着说道。 随后转过头,看了看朱高燧,面色顿时一变,冷声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朱高燧心中腹诽,老爹对他和二侄子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为何如此? 对二侄子好,可能是因为二哥的原因,爱屋及乌;也有可能是想以此暗中打探铜面人的消息,这倒是很好理解。 可为什么对他的态度如此之差?明明昨天晚上还态度极好,说我立了立了大功,是大功程。 “回父皇,我不是与瞻壑立了赌约,赌他一月之内能不能平定山匪,赌注十万两,瞻壑只用了一天就平定了轿子山山匪,所以儿臣前来履约,将赌注交于他。” 朱棣微微颔首,心道就你这智商,竟然还敢跟这小子打赌,不是找死是什么? 不过也算不错,算是为朕的新式火铳,贡献了一份力量。 “好孙子,不让你皇爷爷进屋?”朱棣笑着说道。 朱瞻壑哪敢啊,赶忙将二人迎入府内。 郑和鼻子极为灵光,一进王府,鼻子就疯狂的抽了抽,疑惑不解的说道:“世子殿下不知在准备什么美食,味道竟如此醇厚?” 朱瞻壑笑着说道:“郑先生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又过了少顷,朱棣也闻到了那股香味,顿时也是食指大动。 “看样子俺今天倒是来对了!瞻壑,美食在何处,快带我去!” 朱瞻壑不敢怠慢,将几人领到后堂。 桌面上的鸳鸯锅依旧沸腾着,冒出腾腾热气飘向天空。 朱棣极为痛快的坐上了主位,一脸期待的问道:“瞻壑,咱们今天是吃涮锅吗?” 朱瞻壑微微颔首,说道:“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比如今大明的涮羊肉涮牛肉,味道要稍微强些。” 朱高燧接过话茬,说道:“父皇你是不知道,瞻壑制作的这美食,哪里是稍强?即便是翻遍人间,也找寻不到这种美味啊!” 朱棣听到这话,顿时来了兴致,按照涮锅的样子,将摆在桌面上的认识不认识的菜,一股脑的放进了锅里。 朱瞻壑在一旁准备蘸料,知晓这些人胃口大,蘸料也直接用大碗。 朱棣满满一口毛肚塞在嘴里,眼睛瞬间瞪的浑圆。 朱瞻壑心道果然,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这样的美味,是他们无法想象的,要是有辣椒的话,这些人怕是会把自己的舌头都给咬掉。 “瞻壑,这火锅,竟然可以好吃到如此地步?”朱棣一脸不可思议。 “味道如此醇厚,虽然有些辛辣,但冬日吃,岂不正好,有酒吗?还不速速拿酒来!”朱棣显然也喜欢的不得了,筷子基本上不停。 而那不久之前煮下去的牛筋,也已经熟了,一口下去,极为软糯,如登临仙境一般。 朱瞻壑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转身去拿酒。 朱高燧看着老爹吃的这么开心,当下也不再矜持,拿着筷子在锅中争抢。 郑和实在是无奈,也不敢跟陛下与赵王爷二人争抢,只得将那新鲜无比的牛肉,煮到鸳鸯锅的清汤那边。 原本以为这边的味道肯定要逊色不少,但没想到煮出来的牛肉,却无比鲜香,完全又是另外一种风味。 少顷,朱瞻壑拿出一大坛子酒来,看着压根儿停不下来的三人,也是露出了笑容。 一个人吃火锅,还真挺孤独的,一群人一边吹牛打屁,喝着酒吃火锅,才是最让人觉得惬意的事情。 “皇爷爷,三叔,郑先生,酒来了!”朱瞻壑笑着,给在场的每个人都满满倒了一大碗。 酒香极为浓烈,却有一股醉人的芳香,在场的诸位都是好酒之人,只是轻轻一闻,就知道此酒不俗。 朱棣拿起酒碗,轻轻的饮了一口。 然后他眉头微微皱起,有些诧异的说道:“此酒浓度极高,比俺喝过的所有酒,度数都要高些。” “到虽浓却不烈,醇厚绵香,瞻壑,这酒是什么酒,怕是不便宜吧?” 朱瞻壑心道二锅头也不算贵,只是工序要稍微复杂些,要掐头去尾,不要杂质较多的第一锅和第三锅。 “此酒名为二锅头,的确不便宜,光这一坛,就费了孙儿不少功夫,产出极少。” 朱棣点了点头,这种好酒,要是不费功夫就怪了。 “孙儿呐,有没有想过开店,你这门手艺,要是用来开店,那些老饕的钱,可是怎么都挣不完!咱爷孙合伙,爷爷出钱!你出配方,五五分账,咱们做大做强!” 第134章 世界上第一份对赌协议 朱高燧抬起头,看了一眼朱棣,心道爹竟然跟我有一样的心思。 不过也难怪,只要是个人,都能发现其中的巨大利益。 无论是这种新式火锅,还是这浓度极高,却满口留香的烧酒,都是可以将那些饕餮袋子中银两勾出来的利器,只要经营得当,这钱,可以说是赚都赚不完。 只要事情办成,老爹的内帑就有源源不断的收益,想做什么,何须看大臣的脸色? 至于收益如何,按照朱高燧的估算,每年少说都有十万两银子的进项。 这毫不夸张,以这火锅的美味程度,肯定有不少富贵人家愿意花高价消费,这毛肚、鸭肠、黄喉,都是极难获取之物,价格卖的高,这很合理吧? 一桌花个一两银子,绝对不算是什么夸张的事情,多开几个酒楼,那不就等同于聚宝盆? 这毫不夸张,因为六百年之后,据好事者统计,成都人每年平均花费在火锅上的钱,是三千五百! 而中国人一年在火锅上的消费,是近五千亿! 你就说这玩意儿的市场大不大吧。 更重要的,是那好酒。 对于很多好酒的人来说,他们缺的不是钱,缺的是好酒,为一壶好酒抛洒千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这酒的价值,也极高。 只是老爹掺和这件事,他朱高燧,就不好分一杯羹了。 “好啊皇爷爷,孙儿正有此意!”朱瞻壑朗声说道,与皇爷爷合作,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所有的事情,将没有任何阻力。 幕后老板是皇帝,你能有什么办法?总不可能动皇帝的钱袋子吧? 动了皇帝的钱袋子,还想不想干了? 至于三叔?三叔跟陛下比起来,算个什么东西? “只是皇爷爷,具体运营,必须由孙儿来做,皇爷爷只需要出钱,其余事情,交给我。”朱瞻壑朗声说道。 朱棣来了兴趣,按照他的思路,就是大规模铺设酒楼,垄断京城的火锅市场,就可以大赚一笔,不过现在听这孙子的口气,似乎还有更好的办法? “瞻壑,说说你的想法。” 朱瞻壑就知道朱棣不可能放心,肯定会问个清楚明白。 “皇爷爷,咱们不需要大面积的铺店,只需要先开一两个店,创立自己的品牌,等到名声打出来之后,招加盟商,形成连锁,这样挣钱,比单纯的开加盟商来的快多了。” 作为一个从二十一世纪来的青年,对于这种商业模式,见的实在是太多,随手都能复刻出来。 但对于这些六百年前的人物来说,这玩意儿,就有些太过于超前了。 但在座的都是聪明人,理解能力非常到位,很快就懂了了朱瞻壑这种操作方法的厉害之处。 如果按照一开始的想法,大面积铺设门店,就算能挣钱,能挣到的钱,也有个极限,也是肉眼能够估算到的。 因为即便是皇家,你也没有能力将这火锅店开到大江南北,而且由此引起的经营问题,监管问题,能不能挣钱,也是两说。 但如果是以瞻壑这种方法,那就恐怖了,因为这种火锅太过新颖,味道也是一绝,这大明朝这些装了狗鼻子的商人们,都能看到其中的巨大利益,即便是想要加入其中,分一杯羹的。 而加盟,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只需要提供加盟费,就可以分一杯羹。 所以无论是南来北往的,还是东西游走的商人,可能都愿意开这样一家火锅店,所以绝对不愁加盟商。 朱瞻壑还在一旁解释,应当如何加盟,如何监督,如何管理,将在场众人能想到的所有漏洞,全部都解决了。 朱棣真的服了,这孙子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竟然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 要知道从大明建国开始,就一直想要压低商人的地位,降低商人收入,甚至做出了一些对商人非常不友好的规定。 但是收效并不如何。 但是这玩意儿,就可以从商人口袋掏钱,想要分一杯羹,就必须交钱。 而且,能吃得起火锅的,也都是有钱人,也是从富人身上掏钱。 这主意真不错,税收多出自于下层百姓,本身就不是一件好事情,能从有钱人身上割肉,才能让朱棣痛快。 朱高燧心痒无比,不出意外,这肯定是铜面人告诉这小子的,这铜面人脑袋瓜是什么做的,竟然能想出这种绝妙的主意? 朱瞻壑继续说道:“只要加盟之后,咱们提供培训好的人员,前往各处加盟商门店,专门负责炒火锅底料,然后收取炒料费用,用这种形式,持续不断的创造收入。” “对了,为了品牌的树立,这些门店的装修风格必须统一,必须使用咱们制造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 “而那时候,咱们的品牌也已经树立起来,即便是有人研究出火锅底料的配方,但咱们已经有了品牌效应,到时候有些人吃火锅,就喜欢吃咱们的品牌……” 朱瞻壑见众人有些恍惚,只得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你们不知道什么叫品牌效应?品牌效应就是……” “停!瞻壑,我只想问,你的这一系列操作下来,一年能给朕多少钱?” 朱瞻壑心道这不得好几百万两?一个加盟商收取几百两的加盟费不算过分吧,加上后续炒料的费用,加上前期各种物料的购入,一个加盟商,就是一个源源不断的赚钱机器。 而他们付出的成本,却极少。 这其中的收入,简直就不能以道理计。 但还是先保守一点。 “回皇爷爷,第一年可能会比较少,保守估计,八十万两。”朱瞻壑低声说道。 然后朱瞻壑就发现,他面前这三位,听到这个数字,一下子就愣住了。 朱瞻壑心中咯噔,莫非说的太保守了?陛下不开心了? 朱棣哪里是不开心,他是太过开心!八十万两白银啊,要知道大明步卒的饷银,每年是十八两,这八十万两白银,就足够发放四万军队一年的军饷了。 “好好好!好孙子!八十万就八十万,这可是你说的,如果打不到呢?”朱棣极为兴奋的说道。 朱瞻壑想了想,说道:“差多少,孙儿就给陛下补多少。” 八十万都达不到,那他也就别混了,皇爷爷作为唯一投资人,应当要给他足够的信心。 朱棣非常满意,有这保证,他心里顿时有了不少安全感。 八十万两白银啊! 他招呼朱瞻壑拿出纸笔,非要他签字画押。 朱瞻壑看着眼前的纸张,陷入了沉思。 这,算不算是世界历史上第一份对赌协议? 第135章 鬼鬼祟祟的郑和 朱棣大方的从内帑之中,拨了四十万两白银给朱瞻壑。 按照朱瞻壑的说法,这火锅品牌的搭建,需要非常多的资金,啰嗦了半天,到最后浓缩成了一句话。 五十万白银,认购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朱棣觉得这个价格并不算离谱,有对赌协议的存在,他第一年,最少就有三十万两白银的进账,这种生意,可以说是非常划算了。 但他看了看一旁的郑和,想了想,决定将这其中一成股份,转交给这个最信任的伙伴去认购。 朱瞻壑看了看一旁的朱高燧,想起在高桥门外,三叔带着护卫救他性命的一幕,又摸了摸怀里的十万银票。 算了,给三叔喂这第一口饭。 “三叔,我这五成,也分你一成,这十万两银票,就当你认购了。”朱瞻壑柔声说道。 朱高燧无比感动,好侄子,当真是好侄子啊,竟然就直接送了一成股份给他,父亲五成能八十万两,他这一成,第一年也就有十六万两啊! 是为了感谢我救了铜面人?还是铜面人要求他这样做? 他懒得管,反正是有利可图,反正是建立的良性的关系,其他的,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朱棣也是对这一幕非常满意,这小子果真是重情重义,如果让他继承皇位,似乎所有人,都能得到一个非常圆满的结局。 就像上上次模拟一样,朱瞻基藩王的一生,比他当皇帝的一生,还要多活两年。 他看朱瞻壑,那是越看越满意。 朱瞻壑看皇爷爷也是越看越欢喜,创造一个品牌,压根儿就用不到五十万两,他这次不仅白嫖,还有盈余。 至于二锅头,朱瞻壑同样有极妙的想法。 皇家御用酒,玩的就是高端,走的就是奢侈品路线。 但是现在,做这件事的时机并不成熟,最大投资人朱棣已经连续两次进行投资了,但是暂时还没有得到任何收益,投资欲望和投资能力,可能都比较有限。 说白了,他害怕皇爷爷想白嫖他。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酒水这玩意儿,在这个时代,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记得太爷爷朱元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还做过禁酒的决策。 所以朱瞻壑告诉他们,这酒来得珍贵,产量根本不足以支撑销售。 众人也觉得合理,这么好喝的酒,要是能大规模生产,那才是见了鬼。 接下来的时间,那就是宾主尽欢,每个人都觉得收获颇丰。 朱棣对投资非常满意,对未来的收获非常期待。 汉王朱高燧也非常满意,原本是大大方方拿着钱来跟二侄子拉近关系的,本就是他赌输了的筹码,结果这筹码直接变成了更有价值的股份! 郑和同样如此。 而朱瞻壑,一顿忽悠就换来了几十万两的启动资金…… 四人大口的吃着火锅唱着歌,个个都是酣畅淋漓,喝着六十度的二锅头,很快就渐入佳境,变得晕乎乎。 朱瞻壑因为本身就有千杯不醉的名号,一点二锅头,压根儿就没法奈何得了他。 至于其他人,全部如同死猪一般。 没办法,朱瞻壑只得将这三位安置在王府。 做完这一切之后,朱瞻壑拿出这一沓银票,满意的点了点头,明日就将这些兑换成现银,招募一大批人前往轿子山做工。 而在另一头的郑和,却陡然睁开眼睛,哪有一丝一毫的醉意?他双耳微动,静静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确认并无危险之后,他突然翻身,一个轻蹬运气,便到了房梁之上,随即小心的揭开顶瓦,准备去王府探查一番。 这是陛下交给他的任务,以他强悍的武力,血液的流动可比一般人快多了,所以只要他想醒酒,就能醒酒。 汉王世子去轿子山之前,那些圆形的铁球,根据他与陛下的猜测,应该是某种新式武器。 而当时汉王世子直接从王府中拉出去,让陛下有些怀疑,这王府之中,是否存在一个工坊? 如果能够进入工坊之中,那就可以明白汉王世子各种武器的研究进度,除了手榴弹之外,还有没有更强大的武器? 一切都很顺利,他很快就弄出一个一人宽的空间,又是轻轻一跃,就到了屋外。 十二月的冬天极为寒冷,正值小冰河时期,这个时候南京的天气也到了零下,好在郑和武功极高,这点寒冷,也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他身穿黑衣,隐藏在黑夜之中,如同与自然融为一体一般,借助月光,观察着整座王府,寻找那可能是工坊的地方。 他不认为工坊会建在地上,因为嘈杂的声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这种事,也是有些犯忌讳的事情。 所以最有可能的,是在地下。 只是何处是入口?还得仔细观察一番。 很快,他就锁定了王府深处,那个地方几乎没有灯光,显然并没有家丁奴婢去那个地方,一看就极为神秘。 而且上方是一片人工湖泊,有一种极为诡异的循环系统,让这湖泊的水不停在流动,发出哗啦的响声。 水流声能遮蔽工坊的声音,如果有工坊,那很有可能就在附近。 想到这,郑和双手负后,脚步轻踏,朝着那处湖泊的方向飘然而去。 他降落在人工湖边,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的 甚是荒凉,杂草丛生,看样子王府的奴婢,应该很少或者是根本不能到此处活动。 除了湖泊就是荒地,然后靠北方有一排房子,其余三面都是围墙。 地面没有任何痕迹,很显然如果有藏于地下的工坊,也不是从地面开口进入。 最后,郑和将目光放在靠背的那一排房子上。 房子看似普通,但郑和不知为何,就觉得这一排房子暗藏玄机。 郑和想了想,以自己的武力,只要小心一些,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上次在静海寺,到底是因为他轻敌了,要是不手抓手榴弹,他绝对不会受伤。 想到这,郑和一个闪身,出现在了房子前面。 他轻推房门。 第136章 又挨炸的郑和 手掌在空中悬停,郑和目光中突然闪过一丝警惕。 以汉王世子的狡猾程度,直接这样大剌剌的推开门,很可能会遇到陷阱。 他郑和虽然不惧,但还是小心些为好。 想到这,他绕了一个圈,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一排排房子,最后还是将目光放在了房顶。 即便有什么陷阱或者机关,一般人也不会将他布置到房顶上,所以这个位置,相对来说会比较安全。 想到这,郑和再度施展轻功,轻轻一跃,竟直接平地拔高三四米,跃上了房顶。 郑和将头顶的瓦片揭开,便打算下潜。 可不太顺利。 他的双脚往下的时候,并不是预想中的空洞,他不过是往下约莫一尺,就踩到底了。 他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底,而是顶。 刚刚青砖青瓦的房顶,是假的,只是为了隐藏里面这极为特殊的建筑。 郑和面色一喜,看样子今天将不负陛下所托,将揭开汉王世子的神秘面纱。 他弯下腰,轻轻触摸房顶,是他没有见过的材质,似石非石,外表极为平整,中间没有连接节点,浑然天成。 饶是他见识广博,也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他见识再多个几百年,就能明白这玩意儿是什么。 在未来,无论是盖房,还是修路,都离不开此物,这玩意儿,叫混凝土。 郑和研究了半天,也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就放弃了研究,打算进入其中,看看里面藏着什么猫腻。 这里面藏着的东西,才是他最好奇的。 想到这,郑和的心思变得更加热切。 他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周围环境,并未察觉到附近有人。 这意味着即便他在这弄出一些动静,在湖泊流水的遮掩下,也不会有人知道。 运转天罡童子功,手掌绕手腕旋转蓄力,一个巧劲,就朝着眼前的混凝土砸去! 这一掌极为巧妙,外表上看虽然平平无奇,但其实雄浑的力量已经深入内里。 要是打在牛马身上,表面上看伤口都不会有,其实五脏六腑,都已经用不成了。 即便是石头,在他这一掌下,也会变得稀碎。 他又失望了。 一声极为沉闷的声音响起,无数灰尘在力量的作用下纷纷扬扬。 郑和拿开手,看着眼前的不知何种材料制成的屋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我的天罡童子功,真的大成了吗? 怎么锤墙都锤不烂了?只是在上面留了一个不深不浅的手印。 郑和心中不信邪,再度运转内功,手握成拳,朝着房顶砸去! 嘭,这次的响声比刚刚沉重不少,效果也不错,直接在屋顶上砸出一个一拳来深的坑。 郑和怒了,这一拳他已经用了至少五成功力,破坏力却依旧有限,这到底是什么鬼墙,竟然如此坚硬? 这也不是什么大理石,花岗岩之类的玩意儿啊,为何会如此坚硬? 他再度挥拳,猛的砸下。 约莫过了一两刻钟,郑和看着眼前被他生生砸出来的洞,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汉王世子修建的这墙,怕是有三尺之厚,而且材料极为紧实,要不是他郑和在,换做任何人来面对这,怕都是无可奈何。 而且这材料,似乎并不是某种石头,里面有各种碎石以及砂砾。 似乎是某种东西,将这些碎石砂砾粘合在了一起,产生了堪比大理石花岗岩的硬度。 郑和不得不感慨,这汉王世子脑子里,奇奇怪怪的东西实在是太多。 就是不知道这玩意儿贵不贵重,要是不贵重的话,在很多地方,都有大用! 郑和感慨一阵,从容的从洞口中钻了进去。 四周一片黑暗,月光根本不能到达此处。 郑和早有准备,拿出火引与准备好的小型火把,下一瞬,整个混凝土房的内部,就清晰可见了。 可火把点燃的一瞬间,郑和的心陡然一沉,心中警兆大生。 郑和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陷阱,但是他相信这属于他的武者意识,一瞬间就朝着他砸出的那个洞的方向奔逃! 而正当他开始动作的时候,屋内顿时出现一条火舌,然后是火龙,然后是火海,迅速蔓延! 然后嘭的一声。 郑和感受到身下有一股强烈的灼热之感,好在他双手已经扒拉到了洞口。 但这还不够,刚刚那嘭的一声,代表的是爆炸,人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爆炸的速度快。 郑和的临场应变能力的确俱佳,他第一时间就判断出,钻不出这洞去了,强行钻出去,就算保住性命,他的两条腿也会没了。 想到这,他心一横,直接不再动作,全力运转天罡童子功,身体坚硬如铁。 爆炸来得快,去的也快,在极短的时间倾泻了所有的力量,再度回归平静。 郑和觉得五脏六腑都险些移位,一双腿因为离爆炸源最近,已经被炸的不成样子了。 有些地方已经没了血肉,能看到里面白花花的骨头。 郑和闻着空气中的味道,一脸的麻木不仁。 早该想到的,早就该想到的! 如此严密的封锁,不是藏着炸药是什么?他竟然强行破入炸药库,还敢点燃明火! 稍微一点火星进入炸药粉末之中,就必定引起爆炸。 要不是他天罡童子功已然大成,今天怕已经交代在这了! 想到他自从天罡童子功大成之后,两次受伤,都是被这炸药所伤,他不禁暗自神伤。 但此刻,留给他神伤的时间并不多,强烈的爆炸声势必会将人惊醒,如果汉王世子来到此处,那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想到这,他急忙穿过屋顶的空洞,一边勉力施展轻功,一边咳血,一边忍受着腿部火烧一般的疼痛,朝着远处遁去。 第137章 郑和的自我怀疑 据后来史料记载,那位发现新大陆、进行三角贸易的郑和,在永乐十四年的末尾,因为意外受伤,准备许久的第五次下西洋,延期再延期。 至于为何受伤,众说纷纭。 有人说练功走火入魔。 有人说是与铜面人再度大战了一场,最终两败俱伤。 而与此同时,汉王府最里面的院子,发出了极为巨大的响声,据说汉王府里很多人都听到了。 但经过王府护卫的查探,此为雷击。 朱瞻壑知晓事情的真相。 在爆炸产生的第一瞬间,他就直接从睡梦中惊醒,戴上黄铜面具,就朝着爆炸的方向赶去。 他当然知道爆炸发生在什么地方,而那个地方无比重要,里面有他研制的各种武器,如果有所损伤,那就是损失惨重了。 所以一路上,他的脸色极为阴沉。 少顷,朱瞻壑到达了王府深处,高墙隔着的小型湖泊,北面有着一排排房屋。 再往北走,则都是荒山。 依旧有残火在燃烧,好在墙与房顶都是用混凝土制作而成,不具备燃烧特点,所以火焰也并未蔓延,只有零星的火苗。 朱瞻壑一跃登上房顶,借着月光与残火,看着眼前的状况。 地字乙库头顶被暴力破坏出一个大洞,里面储藏的所有炸药,全部都已经没了。 空气中弥漫着肉被烧焦的香味,显然那个破坏库房的人,也受到了极为沉痛的教训。 但并没有肢体残骸的存在,所以这人已经逃走了。 “我想,应该是郑和来此了。”朱瞻壑沉声说道。 这个猜测无人能够反驳,朱瞻壑体内的诸位英灵,都对这个结论表示赞同。 只有郑和才有这样的破坏能力,只有郑和才能在这样的爆炸下险死还生。 朱瞻壑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道还好郑和是今天来。 要是放在几日之前,地字乙库里面的大量炸药,还没有运到轿子山,就算郑和实力再强,可能也得被炸死。 目前爆炸产生的威力,还是大量炸药运到轿子山后,剩下的小部分存量。 “东南方向的草丛好像有血迹,如果沿着此路追寻,顺藤摸瓜,应该能找到那人。”项羽展现出了他超强的专业性。 “蠢货,如果真的是郑和,找到他揭穿他?这样对瞻壑有什么好处,只会让双方都处在极为尴尬的状态。” 秦始皇冷冷说道,他与项羽之间,向来就是互相拆台。 项羽冷笑一声,懒得再跟秦始皇争辩。 诸葛孔明接过话茬,“何必争吵?霸王只是说可以这样做,却没说非要这样做,始皇帝何必反驳?” “不过眼前的状况,的确不应该刨根问底,瞻壑,你觉得呢?” “我觉得,的确不应该过度追查,皇爷爷认定了我就是铜面人,所以此次来此,多半是故意让郑先生探查王府,如果咱们一路追到了郑和,四目相对之下,谁的面子都不好看,既然如此,不如心照不宣,假装无法找到幕后真凶。” 朱瞻壑低声说道。 “而且郑和发现的,也只是咱们已经暴露过的炸药,其他武器,他并未发现,所以这次探查,收获也不多,对咱们也不会有太多的影响。” 朱瞻壑说完,同时在心中想到,还好郑和是从这上方打洞,要是从甲字库往下钻,以那个地方的严密程度,说不定就不是炸伤,而是炸死了。 到时候他不得后悔惨,下西洋的最好人选没了,其他人,还真不一定能完成这件事儿。 “无妨,以后咱们的大本营,就是在轿子山了,到时候也不用如此小心翼翼,咱们安心打造兵器,我实在是迫不及待拿着这些武器,将北方那些该死的蛮夷给突突了。” 韩信心中激昂,作为一个为战争而生的人物,沙场才是他最想待的地方。 朱瞻壑笑着说道:“咱们已经迈出了最坚实的一步,这些只是时间问题。” 诸葛孔明说道:“瞻壑万万不可急躁,如今你皇爷爷对你的态度暧昧难明,还是要小心为上,以免中了他的捧杀之计。” 朱瞻壑郑重点头,说实话,最近皇爷爷的一系列操作,让他有些看不懂,按理讲如今他暴露出来的这些东西,绝对不足以让他起了改弦易辙的心思。 即便他认定自己是铜面人,那也只能认为他朱瞻壑在武略方面,有极高的水准。 而在皇爷爷的眼里,如今的大明,怕是不需要一位武略极高的皇帝。 他甚至有些怀疑,皇爷爷如此认定自己是铜面人,只是伪装出来的,就是想让他露出马脚。 “是的,在没有完全掌控局势之前,咱们要谨慎再谨慎,如今远离京城,行事倒是方便了不少。” …… 朱棣也醒了,听到爆炸声音响起,他就知道糟了,大伴多半又遭重了。 他急忙打开门,朝着爆炸产生的方向望去。 可相隔甚远,朱棣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暗自担忧。 好在少顷之后,郑和穿着一席黑衣,从屋顶直接飞下来,尽然稳固不了身形,直接重重的摔落在地,气息极为委顿。 朱棣看着眼前的郑和,浑身宛若焦炭,发须皆已不再,身上的那件黑衣也不见了,不知路过哪个家丁房的时候,弄了一件家丁的衣物蔽体。 口中喷血,脚上依旧散发出一股烧焦的味道。 朱棣急忙上前搀扶,有些担忧的说道:“何故到了如此地步?” 郑和勉强笑道:“陛下,臣实在是处境艰难,容臣打坐运气,稳住身体伤势再说。” 朱棣急忙搀扶郑和进入屋内,让其在床榻上盘坐疗伤。 少顷,郑和勉强恢复了一口气,嘴角的血已经不再往外渗出,腿上的那些血块,也都已经凝结。 郑和睁开了双眼。 朱棣松了一口气,急忙问道:“大伴,何物伤你如此之深?” 郑和想起爆炸的那一幕,瞬间又打了一个冷颤。 “陛下,你觉得,练武有用吗?” 朱棣想起模拟当中,朱瞻壑在贺兰山北麓,一人擒拿敌军主帅;又想起在北京城,瞻壑一人独战千余兵卒,从容杀出城去。 他想起郑和徒手接手榴弹,也只是受了轻伤。 “朕觉得,练武是有用的。” 郑和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脸后怕的说道: “可是陛下,武林高手,能斗得过炸药吗?” 第138章 这小子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真眼 朱棣愣在原地,他发现似乎无法解释。 毕竟强如郑和,在大量炸药面前,也都不具备什么反抗的余地。 踌躇了许久,朱棣突然想到如何安慰郑和了。 “还是有用的,比如这次,换做其他人,肯定早就被炸死了,大伴却因为身怀绝世武功,活了下来!这岂能说是无用?” 郑和强打着精神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朱棣。 这……算是安慰人吗? 并没有让他心里有一丝一毫的慰藉,反而让他的心情更加郁闷了。 “陛下安慰人的角度,还真是清奇。” 朱棣挠了挠头,急忙转移话题,说道:“大伴到底是遇到怎样的情况,竟然搞的如此凄惨?” 郑和回想起早些时候经历的那些事情,心情顿时有些沉重,连声音都跟着有些沉重起来。 “陛下,今日我装醉入睡之后,按照您的旨意,暗中前往王府各处探查,寻找有可能是工坊的地方。” 朱棣轻轻颔首,静静等待郑和的下文。 “臣站在高处仰望,辨别可能暗中藏着工坊的地方,最后确定了北边一处园子,园中有湖泊,湖泊中有湖心亭,湖水为活水,北边有一排房屋。” “臣想着活水可以隐藏工坊发出的声音,且位置偏僻,往北就是大片荒山,人烟稀少,也鲜有人注意到那处地方,故此做出判断,这院园子所在,就是工坊所在。” 朱棣微微颔首,他认可郑和的判断,而且很有可能,那工坊就是那一排房屋,亦或者是工坊在房屋背后的荒山之中,都是很有可能的。 郑和继续说道:“于是臣便前往那处所在,并将目光定格在那一排房屋之中,跃上房顶,掀开瓦片,臣便打算跳进去,可意外发生了。” 朱棣皱起眉头,这能有什么意外? 莫非屋内有陷阱? “这外边的房屋,只是一层壳,用以掩饰里面东西,臣不过下潜尺许,就踩踏到了地面。” 朱棣果真极为老练,瞬间就明白了郑和话语中的意思。 “你踩到了房顶?这才是真正的房顶?” 郑和点了点头,想起那可怕的材质。 就是那材质实在是太过坚硬,导致他只能掏出一个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洞。 可就是因为洞太小,也影响了他逃生。 “陛下,那里面的房屋,是用一种极为特殊的材质建成,即便以臣的武功,全力一拳,也不能使其崩溃,臣足足对着墙砸了整整一刻钟,靠着一点一点的消磨,才消磨出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洞口。” “臣目测了下,此墙厚度竟有三尺!臣想着用咱们的红衣大炮不停轰击,怕是也很难对这墙体造成破坏。” “臣再观其材质,里面都是些碎石以及砂砾,用某种颜色跟青石差不多的东西粘合起来,才具备了那种无与伦比的硬度。” 郑和有些心惊胆战的说道。 朱棣同样有些心惊,这又是这小子的秘密武器? 是什么东西,将碎石砂砾混合在一起,竟然产生了那么强的硬度? 甚至连郑和这种破坏王,也需要一直挥拳砸一刻钟才能砸穿? 如果成本不高的话,这玩意儿的作用就太大了,修建城墙、房屋、道路,都是绝妙! 看来得找个机会问一下这小子。 亦或者是在模拟中,去找答案了。 “然后呢,你从你打开的洞口,进入了房屋内部?”朱棣继续问道。 郑和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臣钻入其中,只是月光暗淡,臣看不清内部状况,便拿出火引以及准备好的火把,准备看看这三尺厚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可当臣引燃火引的时候,引火石上的火星四散,臣刚巧能看到我房屋全貌的时候,一股冲天火光突然亮起!” 朱棣大致明白郑和为何遭重了。 “臣看到整个库房,都是用纸包起来的炸药,约莫百十来斤,上面写着一些臣看不懂的符号,可臣看到之后,这些东西就被火星瞬间引燃,瞬间爆炸!冲天火光朝着臣涌来,臣想要逃,可洞口狭窄,臣来不及逃出,只得全力运转天罡童子功……” “然后就落到这副田地……” 朱棣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轻轻拍了拍郑和的肩膀。 上白斤炸药爆炸,这个世界也怕只有他和那小子能抗住了,还说练武无用? 王安武学讲求的是轻灵飘逸,硬功不行,那身子骨应该扛不住。 “无妨,无妨,也只是运气不好,你并不知晓其中装的是炸药,否则也不会动用火引了。” “而且只是百十斤,炸药量不大,也算是运气不错了。” 这安慰显然不是非常有效果,郑和身体依旧微微颤抖,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许久才鼓起勇气说道:“陛下,臣实在是对汉王世子感到畏惧,以后这种活,能不能别让臣来做了?” “让王安来,王安轻灵飘逸,遇到什么事,也能跑掉。” 朱棣能够看出来郑和的恐惧,也是觉得这一阵子,有点对不起这位最信任的属下,当下也是忙不迭的答应。 “对了大伴,你进入之后,房屋长宽各有多少?” 郑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精气神又好了一截,说道:“长宽都约莫丈许,无窗,显然是个库房,甚至臣连门都没有看见。” 朱棣表示认同,这小子防备如此森严,连墙都砌了三尺厚,多半就是存放重要东西的库房了。 郑和也是倒霉,刚巧就凿到了对方炸药的库房。 “行,辛苦大伴了,这接下来的时间,你就好好养伤,第五次下西洋,看样子起码得等到年后去了。” 郑和目光暗淡,却也只能低头称是。 “陛下,臣逃的仓促,并没有隐藏行迹,世子殿下会不会顺藤摸瓜,找到此处来?”郑和问道。 朱棣说道:“你在那小子的库房做的事,还有第二个人能做到吗?他肯定知晓是你干的。” “这小子是个聪明人,肯定不会追究的,而且这件事,归根究底也是咱们吃亏,这小子更不会追究了。” “不过这小子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心眼,以后还是不要随便窥探,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伤。” 郑和连连点头。 没谁比他更能理解朱瞻壑的恐怖之处了。 第139章 神奇的药 翌日清晨。 郑和的伤势终于完全稳住,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只是想要完全复原,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只是这一副凄惨的样子,让朱棣看着都非常心疼,正准备说些什么,朱瞻壑与朱高燧就来请安了。 郑和急忙双手撑地,躲进里屋。 “皇爷爷,昨日惊雷突现,将王府内院一处宅子给击垮了,皇爷爷没有因此受惊吧?”朱瞻壑低声问道。 朱棣看着孙子,惊雷?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借口,这小子随便一言,倒是给双方都留下了体面。 “咦,惊雷?昨晚睡得沉,倒是没有听见,有惊雷吗?” 没等朱棣回答,朱高燧就一脸诧异的说道。 朱棣和朱瞻壑愣了愣神,这么大的惊雷都没听见? 就算是猪,也不可能睡的这么沉吧? 不过这倒是也给了朱棣一个极好的理由,朱棣也笑着说道:“俺也没听见,怎么,有伤着人吗?” 朱瞻壑看着朱棣那张全是表演痕迹的脸,心道你觉得呢,不仅伤了人,而且是伤的一位大高手。 “回皇爷爷,那处房屋并无人居住,所以并无人员伤亡。” 朱棣点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陛下,郑先生呢?刚刚去他卧房,并未见到他的身影。”朱瞻壑继续问道,他实在是担心昨天那些炸药,将这位大高手炸出个什么好歹来。 朱棣说道:“宫中有些事物,需要大伴处理,所以提前回去了。” 朱瞻壑松了口气,皇爷爷如此言语,看来郑和即便受伤,多半也无性命之虞了。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一个重要人物,要是因为意外死了,绝对是大明朝天大的损失。 “郑先生如此忙碌,实乃我辈楷模。” 朱高燧突然插了一句,这两人各自对话,全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士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他找准机会说了一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朱棣本来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听到老三说话,急忙逮住就一阵怼。 “大伴当然是你的楷模,可你呢?京郊大营那么多事,你还有功夫来瞻壑这吃酒,而且在俺面前,你竟然也烂醉如泥!” “俺实在是有些怀疑,你到底能不能完成俺托付给你的练兵重任?” 朱高燧顿在原地,他不就是奉承了郑和两句,怎么老爹就像是被摸了屁股一样?劈头盖脸的对着他就是一顿怼? 而且昨晚烂醉如泥的不止我一个吧?除了瞻壑,你们谁是竖着出去的?怎么到今天就是我有罪了? 他一时怔在原地,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朱瞻壑叹息一声,幽幽说道:“皇爷爷,三叔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从京郊大营回来,皇爷爷要怪就怪孙儿吧,而且孙儿认为,三叔向来殚精竭虑,肯定能做好陛下安排的事物。” 朱棣本来就不打算追究责任,他只是不想继续在郑和这个话题扯来扯去,所以才借着骂老三转圜话题。 而且瞻壑这句话,是不是代表着他一样会帮助他三叔犁庭扫穴? 朱高燧十分感激的看着朱瞻壑,好侄子啊,真没白救! “还不滚去京郊大营?愣在这里干什么?”朱棣厉声说道。 朱高燧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离开了。 等到朱高燧离开之后,朱瞻壑从腰包里面掏出一个瓷瓶,呈到朱棣面前。 “皇爷爷,此乃孙儿在民间寻得的偏方,用于外伤效果不错,皇爷爷喜爱骑马射箭,难免会有所损伤,特献给皇爷爷,以备不时之需。” 朱棣哪里不明白,这小子是担心郑和出事,才献上此药。 只是这药到底有何玄妙之处?竟然让这小子认为能改变郑和的伤势? 看着一脸真诚的孙儿,朱棣暗自喟叹,他堂堂皇帝,派人刺探情报失败受伤,竟然还要苦主提供药物治疗。 这就是孙儿的格局吗? 而且这小子到现在说话都是滴水不漏,还说什么民间寻得的偏方,显然是并不想对他这个皇爷爷开诚布公。 “孙儿有心了。”朱棣接过瓷瓶,继续说道:“听说孙儿今天要去招募劳工,用以营造轿子山?那俺也不耽搁你了,就先回宫了。” “对了,火锅连锁之事,也要尽快提上日程,年节之前,至少得让俺看到好处。” “好好干,有什么难处,随时告诉皇爷爷。” 朱瞻壑急忙称是,但实际心中不屑,像皇爷爷这样无利不起早的人,要是真有什么难处要找他,绝对会狮子大开口。 “你忙你的去吧。”朱棣继续说道。 朱瞻壑不离开,郑和就没法出来,朱瞻壑显然门清,便躬身离开了。 朱瞻壑走后,郑和又双手撑地走了出来。 朱棣拿起瓷瓶,柔声说道:“这小子给的,说是对外伤有奇效,你试试看。” 郑和看着瓷瓶,苦笑着说道:“做贼不成,反要苦主出药救助,臣实在是……羞于用药。” 朱棣也是一阵发苦,大伴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过于骄傲。 不过换做其他人有这种武功,屁股怕也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大伴,如今你这副样子,怕是难以出去见人,而且下西洋的大业还需要你,早一日痊愈,就能早一日下西洋。”朱棣温声劝道。 郑和想了想,接过瓷瓶打开,将里面的白色粉末,轻轻的往自己受伤最严重的双腿上倒。 一股刺痛感瞬间袭来,即便是以郑和的忍耐能力,依旧觉得难以忍受,额头上竟然渗出丝丝汗珠。 过了半晌,这种疼痛之感又变成痒,郑和忍不住想伸手去挠! 但是他忍住了,他能够感受到这白色反粉末中蕴涵的巨大能量! 少顷,这种痛痒之感才稍微舒缓。 “大伴,感觉如何?”朱棣急忙问道。 郑和感受着受伤极重的双腿,不可思议的说道:“那种被火焰灼伤的灼痛之感,竟然已经完全消失了!” “臣觉得,要是不看这双腿,臣压根儿就感觉不到受了伤,只是稍微有些酥麻,多半是肉在生长。” 听到郑和的描述,朱棣看着眼前的瓷瓶,怔怔出神。 “陛下,此物也是出自世子之手?如能用于军中,怕是活人无数的功德!”郑和直接明示。 朱棣若有所思,许久之后,才轻声说道: “汉王恭顺温良,是该赏赐一番了。” 郑和很快反应过来陛下的打算,是想用打赏汉王,来和汉王世子做交换,获取此药的配方。 不过这药的价值,的确是无与伦比,即便是配料极为昂贵,但只要是有价之物,都值得入手! 士兵自然无法装备,那统帅呢?关键时刻,那就是能救命的东西。 而且用此物来笼络武将,也是不二的选择! 只是陛下似乎每次从世子这获取东西,都会付出一定的代价,这慢慢交换着,会不会裤衩都亏掉? 第140章 唉,这个太子当的是真糟心 朱瞻壑出得王府,便到大同钱庄,将三叔朱高燧给予的十万两银票给兑换成现银。 十万两银票,其中五万两银票兑换成白花花的白银,仅仅是这五万两白银,便是五千斤重,若换算成二十一世纪的单位,那就是接近三吨。 而剩余的五万两,则全部换成铜钱,这重量就更不得了,一枚铜板重一钱两分,也就是约莫二十一世纪的五克。 所以这五万两白银,兑换出的铜钱,如同小山一般,大同钱庄都没那么多现货,还是打开府库,才有了这么多铜钱。 大同钱庄为此准备了十余辆马车,来运送这些现银。 按照朱瞻壑的指示,这些现银,全部被运送到了西市,也就是兴安伯徐亨被凌迟处死的地方。 昨日的满地鲜血已经消失不见,听说徐亨残余的尸骨,被一位徐亨的至交好友收殓,好歹没有让他曝尸荒野。 阳光温吞,朱瞻壑吩咐钱庄的人,将这些装满钱银的箱子全部打开,将西市刑场上,摆出了一座小山。 在明晃晃的阳光照射下,夺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这很快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很快,整个刑场周围,便再度挤满了人,他们对着刑场上摆满的金银铜钱指指点点。 眼中透出渴望,幻想着这上面的钱,要是有百分之一,哦不,千分之一,他们的日子就会过得非常好。 更有甚者,脸上直接浮现出贪婪的神情,要不是站着的是汉王世子,那些围在刑场周围的大汉又实在是太过雄伟,可能他们都想试着火中取栗了。 一传十十传百,人群很快就变得熙攘起来,人头攒动,已经快要不弱于昨天的那场凌迟之刑了。 “快快快,汉王世子带着无数钱银,在西市刑场上,天呐,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堆积如山的铜钱,用线穿成一贯,就那样随意的摆放在刑场上。”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的红木大箱子,就那样大剌剌的开着盖,里面全都是摆放整齐的白银,雪花花的白银啊!但凡有两锭是属于我周某,周某就再也不愁娶亲的事情了。” 到处有人传播这样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潜邸,朱高炽正在与群臣验算今年国库的收支情况、清查户籍之数。 朱瞻基也在一旁协助,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众人齐齐蹙眉。 夏原吉沉声说道,“将黄白之物,如此随意的摆在西市,这汉王世子行事也太过轻佻了些,我朝百姓淳朴,汉王世子所为,是要百姓人人逐利吗!久而久之,岂不是人心腐朽,人不将人?” 朱高炽依旧是那副捉摸不定的笑容,近三百斤的躯体让他的笑容更显得憨态可掬。 “夏先生不必着急,先看看他要做什么,咱们再做决定,对了,咱们刚刚算的结果,国库可否有盈余?” 已经到了年末,清查户口国库,都是刻不容缓的事情,近日就要有结果公示。 夏原吉收回思绪。 “永乐十四年,我大明共有九百八十二万两千七百五十七户,人口数为五千一百八十七万。” “税粮三千二百五十一万石,布帛一百七十二万三千九百疋……税粮三千二百五十一万石,钞一千五百七十五万七千锭,铜两千五百五十五斤……” 由于大明是以实物纳税,所以各类物品都有,寻常的粮食、铜钱、丝绢,昂贵的如苏木、珍珠,都可以用以纳税。 所以夏原吉念了很久,终于将各类收入念完, “支出呢?”朱高炽继续问道。 夏原吉喝了杯茶,才又继续开始念,从皇宫辅臣;再到朝廷各部,五寺各司;再到边镇军费饷银、粮草、马匹;再到王公贵族的俸禄赏赐,一桩桩一件件,又念了好大半天。 所有人的眉头,都开始变得越来越凝重。 因为他们发现,国库的亏空,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 “所以算下来,将丝绢之类的东西都换算成白银,有至少一百万两的亏空?甚至可能更多?”朱高炽眉头紧锁,这国库亏空,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啊。 夏原吉沉重点头,“光是交址布政使司,今年就耗费了无数钱粮。” 杨士奇冷冷说道:“今年还算好的了,征安南用了七年之久,动员了三十万大军,耗费何止千万两?如今交址初定,军费等各项开支,已经算少了不少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杨士奇并不认可朝廷在交址的国策。 不仅是他,在场不少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交址穷苦,即便占领了这个地方,又有什么意义? 每年能带来多少税收? 朱瞻基更是直截了当的说道:“皇爷爷的这项国策,的确有待商榷。” 在他眼里,皇爷爷的这一系列行为,可以说是穷兵黩武! 要是换做他,肯定第一时间放弃交址,以此保存国力。 “太孙此言差矣,交址不可轻言放弃,否则我大明在西南边陲的统治,将变得极为困难,麓川、川西土蛮、云南都掌蛮、或许都会因此心蓄异志,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夏原吉急忙说道。 朱瞻基嗤之以鼻,能有什么后果?那些宵小,没处置他们已经是天朝上国仁德了,莫非还敢作乱? 这夏原吉,也忒小心了些。 但是表面上,他还是摆出一副受教了的神情。 “夏师傅说的是,这些势力,也应该考虑其中。” 夏原吉面色稍霁。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准备回到一开始的议题之中。 “殿下、太孙、诸位同僚,这一百万两亏空,应当如何处理,才能让陛下满意,还是得拿个章程出来啊。” 众人尽皆喟叹,要是让他们说圣贤之道,他们讲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只是这生财之道,的确不是他们这些儒生所擅长的啊。 朱高炽也面露难色,这些年父皇几乎不管庶务,每年不是北征就是北巡,而且四处用兵,耗费本就巨大。 他朱高炽谨慎操持,都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了,依旧有这么多亏空,虽然有些地方,也有些浪费,但是他尽力了啊。 可是即便如此艰难,他也不敢在老爹面前哭惨。 他本就处境艰难,哭惨只会让老爹更觉得他是废物,堂堂一个太子,连生财之道都不会? 唉,这个太子,当的是真的糟心。 第141章 好好干!两年卖房 朱高炽没有办法,所以为了不被父皇给责难,这一百万两,他打算自己凑。 这一百万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稍微费点脑筋,应该问题不大。 “东宫可以补五十万两。”朱高炽低声说道,随后环顾四周,看着这些满朝文武。 这意思很明白,我都出了一半了,诸位都是一条绳上蚂蚱,也都要出一点吧? 大家一人凑一点,安安稳稳过个年。 下方的满朝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出现为难之色,这种无端的财政赤字,其实不该由他们来弥补。 但既然太子已经暗示了,即便他们不愿,如之奈何? 许久之后,还是杨士奇率先开口道:“太子,臣本是清流,俸禄少有盈余,实在是有心无力。” “不过臣今年监考浙江乡试,学子门生孝敬,尚有五千两银子盈余,臣出五千两。” 朱高炽面色不变,但实际心中腹诽,杨士奇身居高位,每年地方官进京的礼敬钱,都不知凡几,怎么可能只有区区五千两? 果然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涉及利益,别说盟友,亲人都不可靠。 但其实他误解了杨士奇,在这些东宫辅臣当中,杨士奇的确算是为官清廉,五千两,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有杨士奇带头,这些东宫辅臣们也都或多或少给了一个数目。 林林总总算下来,凑了十五万两。 朱高炽面色难堪,这一群东宫辅臣,数十近百人啊,竟然才凑出这么点银两? 平均一个人就千把两? 你们家里博古架上放的东西,随便倒腾一件,也都有千把两银子了吧? 但是他也不好责难,毕竟都是自己信任的部下,还要靠他们坐稳太子之位。 而且终归是让他们无偿贡献利益,换做是谁,可能都不太愿意。 不过朱高炽想到前几天接到的消息,这汉王世子在出城的时候,那些个风尘女子都凑了五万两给他,听说那小子还一副不想要的样子。 怎么人与人之间……差距如此之大? 一时之间,整个大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这些东宫辅臣们都低垂着头,似乎为不能替天子解决难题而感到羞耻。 但他们已经尽力了,现在要是太子让他们再多拿一分钱出来,他们都做不到了。 良久,还是杨士奇站了出来,沉声说道:“太子,如今还剩这三十五万两的缺口,不如去找大同钱庄借贷?” 朱高炽怔怔不言,过了许久,才重重颔首。 …… “诸位,本世子平定轿子山山匪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吧?” 朱瞻壑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声说道。 这件事早就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几乎没有京城人不知道这件事。 但是至于是不是汉王世子做到的,在场的人都心中有数,别说他们不信,你问问十六楼那些汉王世子的相好们,他们信不信汉王世子能平定山匪? 不过汉王世子这么说,外加这刑场上摆成一座小山的金银铜钱,围观群众们还是愿意给他一个面子。 “听说了!” “汉王世子威武!” “汉王世子一刀一个铁塔,神功盖世,堪比铜面人!” “……” 各种奉承言语此起彼伏。 朱瞻壑满意的连连点头,神情中充满了骄傲,而这种神情落在围观群众里,就有些轻佻了。 果然,纨绔就是纨绔,冒领他人功劳倒是挺厉害。 “既然大家都听说过了,那自然知晓,陛下指派本世子研究新式火铳的事情。” “然而研究新式火铳,需要大量的土地,建造许多的工坊,所以也需要大量的人力!” 围观群众听到这话,眼咕噜顿时转了又转,汉王世子啥意思,莫非是想要招工? 这么多钱,得招多少工啊? 一月五钱银子,就能让两万人干上一年! “凡是青壮年,通过考核,进入轿子山卖工的,一月银一两二!包吃住!每月赏盐半斤,肉五斤!”朱瞻壑朗声说道。 朱瞻壑说完,万籁俱静,许多人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耳朵,显然怀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要知道大明百姓,基本上底层的劳动人民参与任何形式的做工,每天的工钱,不过是二十四五文,一月下来,也不过七百文钱。 而大明铜钱与银钱的兑换向来不固定,有些时期一两银能换两千文铜板,而有时候一两银子却只能换五百铜板。 但在永乐一朝,一两银约莫就是一千文。 所以这些百姓辛苦做工一月,也不到一两银子,而汉王世子这,直接银一两二? 这差不多都要翻了一倍了!而且后面的福利,才是最让人心动的。 包吃住!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挣的钱都是纯收入,一分也不会少。 而盐半斤,须知有明一朝,盐价极贵,最贵的时候,一两银子只能买二斤半的盐! 即便是寻常年岁,这一斤盐,也得二钱银子,汉王世子每月半斤,也值一钱银子了。 而肉五斤,无论是猪肉还是羊肉,那也得一钱银子。 如此算来,如果真去汉王世子这做工,每月可得银近一两五啊!一年便是近十八两! 那些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兵,一年也不过就这个收入了。 “世子所言……当真?”有汉子面露惊疑,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上有双亲年过天命,下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等着养活,一年到头在地里刨食,结果却连温饱都难以维持。 如果在轿子上的差使,真的如汉王世子所说的那般,那他就能从容的养活一家人了。 如果婆娘稍微肯干些,那儿子甚至有机会念私塾。 “自然!童叟无欺。”朱瞻壑朗声说道。 “而凡是有一技之长的,无论是泥瓦工、还是石匠、还是铁匠,按照工种不同,年俸三十到五十两不等!” 一石激起千层浪,场中所有人都疯狂了。 三十到五十两不等,如果稍微节约些,过两年就可以在城西买三间板房了? 第142章 这小子,是真败家啊 “我报名!” “我也报名!” “……” 此起彼伏的声音不断响起,不得不说,汉王世子开出的这些条件,实在是太优厚了,由不得他们不心动。 不过汉王世子本就纨绔,做事轻佻无形,所以众人反倒不怀疑他在说假话,只当他是钱实在太多,一时之间暴露了本性,想要借此人前显圣一番。 “但是,本世子这,也有几个要求,不符合条件的,就不必再试了。”在所有人都非常亢奋的时候,朱瞻壑又朗声说道。 “第一,要家世清白!不管是曾经做过任何鸡鸣狗盗的腌臜事情,本世子这,一律不要。” “第二,身体必须要健康,如果因为身体有问题,在轿子山出了什么状况,一文钱都不会有,诸位觉得如此处置不公的,烦请报官。” 有些原本想浑水摸鱼,身体不太好的,听到这话心中陡然一沉,报官,报什么官?汉王世子这一家子,本身就是这世界上最大的官。 而且现在看来,这汉王世子行事极为轻佻,而这种人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第三,凡年龄大于三十六者,皆不予录用,但有一技之长者,则没有年龄限制。” “第四,那些有一技之长的,如果进入轿子山,发现你只是为了更高的报酬而滥竽充数,那就别怪本世子出手狠辣。” 朱瞻壑零零总总说了许多。 “世子殿下,需要多少人?”有人高声问道。 “寻常劳工需五千人,其余身怀一技之长的,多多益善!” 整个西市都沸腾了,五千人啊,竟然需要五千人,那被选中的概率,可以说是无比巨大! 这么优厚的待遇,谁不想去啊! “世子殿下,招收女子吗?”有女子瓮声瓮气的问道,满脸希冀。 “如今轿子山主要是体力活,不适合女子,等到过些时日,肯定会招收女子。” 那女子听到后面这句话,原本落寞的面容稍微舒缓了一点,如果女子也能去,即便工钱不如男子,但哪怕一月只有七八百文钱,也能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不少。 至少……能够让家里人时常尝一尝荤腥。 “那么从现在开始,请诸位依次排列,准备好户籍凭证,依次登记。” “你们负责维持秩序,凡是闹挺的,给本世子狠狠的收拾!”朱瞻壑转头对大同钱庄的护卫说道。 人群瞬间变得熙攘起来,有些人急忙飞奔回去拿户籍凭证,有些带着户籍之类凭证的,便高兴的排队等候。 大同钱庄派来与朱瞻壑了结事项的人,瞬间就变成了登记人员。 朱瞻壑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暗自点头,这是极为关键的一步,他终于踏出来了。 他有些期待多年以后的轿子山了。 “小子,我发现你最近行事极为高调啊,怎么想的?”项羽的声音在朱瞻壑脑海响起。 这次秦始皇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开怼了,每次他一怼项羽,项羽就会拿他摔死两个弟弟的事情来涮他,不管说什么,他始终都是说那件事。 这让秦始皇相当郁闷,近期都懒得说话了。 诸葛孔明温润无比的嗓音响起:“霸王有所不知,如今瞻壑几乎被他皇爷爷迫到明面上来了,而且瞻壑已经将太子和太孙得罪死了,无论再如何隐藏,只要太子他们登上皇位,就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缩着脖子也是一刀,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缩着脖子?” “说得太好了,没想到四百多年后,天下竟然出了孔明先生这样的人物,不像有些人,连自己弟弟都要摔死!”项羽连连说道,一捧一踩。 “项羽!朕戳汝之母!”秦始皇的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项羽悠悠然的说道:“唷,急了,急了!” 朱瞻壑实在是不想听他们继续争吵,于是开口打断他们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既然继续隐藏,只会让大伯和便宜堂哥心生忌惮,还不如放浪形骸些,我做事情愈发无形无状,他们就会愈发轻视我。” “而轻视人,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想看看皇爷爷对我,到底是怎么个想法,是真的放心让我做事?还是只是想让我做事?弄清楚这一点,尤其重要。” 众英灵不禁暗自感慨,这小子成长是真的迅速,这才十六岁,剖析问题竟然都如此深刻了,这样的人,不能当千古一帝,谁能当千古一帝? 咦,不对不对,身边不就有一个千古一帝? 看见始皇帝被项羽怼的一个屁都放不出来,众人连连摇头,千古一帝,狗都不当。 瞻壑要当万古一帝! “唉,如今身边可用之人,实在是太少,这招聘工作,竟然还需要白嫖大同钱庄的人来干。” 柳永有些疑惑的说道:“诶?不对啊,这大同钱庄,你不是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么?这样算起来,这大同钱庄的人,不就是你的人?” 朱瞻壑一时怔住。 …… 杨荣看着下方跪着的众人,眉头紧锁。 下方都是些穿着家丁服饰的男子,他们跪在地上,仿佛是在哀求着什么。 许久之后,杨荣才悠悠一叹,沉声说道:“也就是说,你们都要去轿子山,投奔汉王世子了?” 一位领头的汉子低声说道:“老爷体谅,实在是汉王世子给的钱太多了。” 杨荣面色肃穆,想着那该死的准女婿到底给了这些人开了多少钱,竟然让这些人毫不犹豫的选择往轿子山去? 他杨荣也是世家出身,世代执掌工部,这些府上的人,也都或多或少身怀一技之长,木工、雕工、什么的都有。 所以这些人,他用的非常舒服,一下这么多想走,他还真有些舍不得。 同时他也有些好奇,这准女婿,到底给了他们多少钱,让他们不顾主仆情谊,做出这样的选择? “汉王世子,给你们多少钱?比杨府多得多吗?”杨荣不悲不喜的问道。 那领头的人嗫嚅的说道:“回老爷的话,小的忝为杨府账房助理的,每月得钱一两二,加上老爷体谅小的们,每逢过年过节都有馈赠,算下来,小的每年约有十六两的进项。” 杨荣微微颔首,此人辅助账房先生算账,一月得银一两二,绝对是京城的均价。 那这小子开了多少工价?才让这些人如此趋之若鹜? 不会是二十几两吧?这小子是真败家啊! 第143章 完全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 陛下信任他,给他二十万两,让他研究这种新式武器,他钱就这样乱花? 要知道用二十万两白银,研究出新式火铳,本身就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要是各处节俭些,到时候即便事情干不成,那也可以有话说。 那带头的账房自然不知道上座的老爷在想些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然而汉王世子那边,凡是有一技之长的,年俸三十到五十两不等,奴婢会些算术,也算是有一技之长,在世子殿下那,年俸四十五两。” 杨荣感觉不能呼吸了,这一个账房助理,怎么可能值这么多钱? 四十五两啊,几乎是杨府的三倍了,难怪这些人心动不已,换做是自己,怕是也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要知道就算杨府的首席账房,每月也不过才二两银子,一年三十六两,这还是因为他与算学大家顾从之有着八竿子才打得着的关系,才有了这个价钱。 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办事?别到时候钱花完了,连火铳管子都看不到一个! “而且汉王世子说了,我们这些属于技术人员,每月十斤肉,一斤盐,而且包吃住,每日见得着荤腥……” 杨荣实在是要气坏了,这废物准女婿到底要干什么?这一番操作下来,起码多花了一倍的钱! 而且每日都见荤腥,这样花下来,这样一个什么所谓的技术人员,一年起码要近百两银子? 就这小子这种操作,拿什么跟太子和圣孙斗啊。 看样子杨府这边,要想办法帮衬一点了,还有,请这小子吃饭的事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他这个的准老丈人要好好劝一劝他,不要如此浪费陛下的钱。 “轿子山那边,需要多少人?”杨荣的声音越来越沉重。 “世子殿下说了,普通劳工五千,像奴婢这种技术工人,多多益善。” 杨荣一口茶水喷出,面色瞬间变得涨红,这么多人,他拿什么凑钱?把杨家卖了呗? “普通劳工,工价如何?”杨荣犹然不死心。 你说这些有一技之长的,你花费多些,以钱财换时间,还说得过去。 普通劳工只需要有一膀子力气就行了,到处都能找到,他总不能也给高价钱吧? “回老爷话,算上盐肉等物,年俸应当在十八两左右。” 杨荣听罢,整个人都瘫坐在太师椅上。 完了,十八两,仅仅是五千人,一年下来就要九万两白银,加上伙食这些,就这些普通劳工,都耗费十数万两白银啊。 还有那些什么狗屁技术工人,这样算起来,陛下给的这二十万两,怎么可能够花? 还一年之内出成果,按照这样估算,只需要半年,陛下从内帑中拿出来的这二十万两白银,就会没了。 他杨家,怕是真毁在这小子手里了。 下方这群人见老爷半天不发话,心中也有些忧惧。 要是老爷不放他们走,那该如何是好? 一年几十两银子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老爷?”那账房助理壮着胆子唤了一句。 杨荣回过神,看着下方满脸希冀的众人,不禁长叹一声。 “去吧去吧,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愿意去轿子山的,就都去吧。” 众人急忙叩首,如蒙大赦,然后一溜烟的去收拾东西。 没过多久,就听到噼噼啪啪的声音,再然后,就寂静无声了。 而那些是签了卖身契的,只能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暗暗艳羡,想着当初稍微有志气一些,不卖身,此刻,他们也就能跟着汉王世子一起吃香喝辣了吧? 杨荣看着有些空落落的府邸,心情有些不太美妙,他站起身,打算出去散散心。 一路走着,原本熙熙攘攘的杨府,人少了不少,心情也跟着沉重了不少。 想来除了王府,其他朝中大臣王公贵族的府邸,怕也是会面对同样的困境。 他漫无目的溜达着,就当他一直神游方外的时候,一个清脆如百灵一般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父亲何故心神不宁?” 杨荣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女儿,有些苦笑着说道:“府中家丁离去极多,一时之间,有些不太适应。” 杨采萱说道:“女儿看到这些家仆们收拾东西离开,还不知缘由,是父亲不要他们了吗?” 杨荣看着眼前的女儿,心中暗自感叹,这门婚事,怕是要害了杨家。 可事到如今,想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无论前路如何,他杨家,似乎都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汉王世子大量招工,工价极高,他们听说之后,都投奔汉王世子去了。” “早知如此,就应该给他们全部签卖身契!” 杨采萱轻笑着说道:“父亲何须恼怒?如今世道太平,寻常人无论当长工短工,都只是为了吃口饭而已,又不在乱世,百姓需要卖身于权贵,才能苟全性命。” “而且依女儿看,父亲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些家丁如此伤神,反倒像是因为汉王世子……” 杨荣不得不感慨,他这个女儿的确聪明的很,不负女诸葛之称,他这个做父亲的所有心思,都逃不过女儿的眼睛。 这样聪明的孩子,要是真能当那一国之母,怕是不弱于马皇后徐皇后。 只是这汉王世子……做事实在没有章法,无形无状,怕是当不得皇帝,陛下,怕是也不放心将社稷交给这样一个人。 “世子殿下行事无状,父亲实在是担心……”杨荣叹息着说道。 杨采萱又回想起静海寺的那道如同神魔一般的身影,想起那道身影脱口而出的一首采萱。 她也想起那日在闺房之外,那句我定不负卿,还有那一首蝶恋花,都让她的心,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悸动。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行事无状?只能说是看似无状,实则意义深远。 “父亲是否有些过虑?世子之所以如此行事,应当有自己的考量在。”杨采萱低声说道。 杨荣摇头苦笑,这女儿,差不多是完全被汉王世子迷失了心智,怕是无论那小子干出什么事情来,都会找借口替他解释。 “能有什么考量?你说说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除了能更快调集人力,让这些劳苦大众们感恩戴德,还有什么用处?”杨荣没好气的说道。 杨采萱听到父亲的话,突然眼睛一亮。 或许这些看似对所有人来说,几乎没有意义的事情,对世子殿下来说,就是最真实的目的呢? 或许他所求的,就是让这些劳工过上好日子?就是想让这些劳苦大众对他感恩戴德? 像世子这样的人物,做出惊人之事,口出惊人之语,身怀菩萨心肠,不都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 杨荣看着女儿神思不属,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一刻,怎么也在女儿身上,看不出一丝一毫女诸葛的影子。 好女儿啊,完全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 第144章 太子找我汉王世子贷款? 南京城外城廓西边的高桥门,很少有这样熙熙攘攘的时候。 朱瞻壑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上,看着下方的众人,这些都是急忙赶往轿子山的劳工,以及各类的技工。 花了两天的时间,筛选、造册、告别家人,到现在才全部集齐,朝着皇城之外走去。 三十里路,放得慢些,三个时辰,足够到达轿子山了。 朱瞻壑身后站着两人,其中一人,是汉王府如今的管家冯乐,而另外一人,是朱瞻壑直接在大同钱庄挖来的高等算学人才,名为李易。 连这个时代难倒无数人的鸡兔同笼问题,他都能够从容破解,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非常厉害了。 朱瞻壑觉得以李易这人的数学造诣,当初一时兴起,暗中教了他二元一次方程,一元二次方程,二元二次方程,他都能学会,并且很快掌握。 也正是因为朱瞻壑的点拨,他才有资格被朱瞻壑安排到大同钱庄当账房。 当然,这一切,李易都不知晓,他只知道当初有个老师点拨他,让他进入了算学之道,凭借老师随便教授的知识,他得以逆天改命,成为大同钱庄的账房。 朱瞻壑对李易极为看中,所以明明是自己的人,他也开出了每年两百两的巨额俸银,让他加入。 两百两银子,都能在京城偏僻的地方,买上一个小院了。 “世子,这次招工,寻常劳力按照世子要求,招收了五千人,都是身强力壮的精壮汉子。” “而各类有一技之长的人,拢共有两千三百人,其中石匠三百二十七人、木匠一百七十八人、厨子七十三人、园艺师二十三人,铁匠一百五十三人……”李易大声说道,中气十足,非常卖力。 由不得他不卖力,在这个士农工商地位极为分明的时代,他这样的人才,地位其实极为低下,也时常被人看不起,很难得到别人的尊重。 所以即便是高薪,他们也不太高兴。 而且他在大同钱庄,每月十两银子俸银,结果到了汉王世子这,直接就翻了近一倍!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发现汉王世子对算学是真的极为尊重,他能够感受到,在汉王世子的心里,算学的地位,绝对不会低于儒学。 这让李易觉得遇到了伯乐,能遇到如此赏识自己,并且愿意高薪聘请自己的人,他李易怎能不卖力工作? 当然,最重要的第三个原因,是当初的那位老师暗示自己,跟着汉王世子,否则以他对汉王世子的观感,怕是也不愿意放弃大同钱庄的铁饭碗,跟着汉王世子抛头颅撒热血。 “两千三百人?倒是比想象的要多一些。”朱瞻壑喃喃自语。 李易不禁感慨,这能不多吗?整个京城的大多数科技人才,几乎都被汉王世子给一锅端了,剩下那些,要么是不符合要求,要么就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束缚,无法离开。 而且这个高的价钱,只要不是傻子,怕是都选择跟汉王世子混。 而且有人算过,汉王世子身上保守估计,也有近四十万两白银,可谓是财大气粗,跟着这样的人,准没错。 “冯乐,轿子山那山匪的山寨,搭建劳工宿舍的事情,做的如何了?”朱瞻壑转过头看着冯乐,轻声问道。 “回殿下,轿子山山匪的山寨极为完备,只需要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改建的而已,弟兄们监督那群山匪日夜不休,已经搭建完毕,每个房间八个三层高低床,可容纳二十四人休息。” “而这样的房间,一共有四百间,几乎可以容纳近万人。” 朱瞻壑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这群山匪还真好用,不然他慢慢招工去建宿舍,一去一来,怕是又得耽搁好几天的时间。 “很好,干得不错,这群山匪,你要不断挑战他们的极限,让他们随时处于崩溃的边缘,每当要越过这个边缘的时候,你就稍微松一松,要完全榨干他们的剩余价值。”朱瞻壑冷冷说道。 冯乐恭声称是。 李易在一旁,听的瑟瑟发抖。 他原本跟随汉王世子,是因为汉王世子有钱,是因为汉王世子欣赏算学,欣赏他。 但是对于汉王世子能否干出一番成绩来,李易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毕竟一个出了名的纨绔,做研究新式火铳这种事,怎么想怎么离谱。 但是现在看来,这汉王世子杀伐果决,对那些没死的山匪极度残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还真有点干大事的样子啊。 当然,这种行为有些残暴,倒是和汉王世子的名声相得益彰。 “对了,今日到达轿子山之后,先让所有人都洗个澡。” 冯乐继续恭声称是,他们这些嫡系当然明白世子殿下此举是什么意思。 尽管是在冬日,但身体太过肮脏,也有可能引发各类疾病,保证卫生,就是保证安全。 李易看着穿着一席白衣,身上纤尘不染的汉王世子,认为汉王世子有这个举措,肯定是因为世子爱结,见不得人肮脏。 唉,这些表面功夫,有什么做的意义? “告诉他们,只要洗澡之后,就有羊汤喝,要是谁到时候谁头上还有虱子在爬,倒了本世子的胃口,呵呵。” “没其他啥吩咐了,你忙你的去吧。” 冯乐恭敬称是,随即离开。 李易脖子一缩,在世子殿下面前呆着,总能感受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压力,可能是世子殿下凶名在外,让他有些由衷恐惧。 不过羊汤,嘿嘿,真不错啊,你看看高桥门外的几千人,有几人在平时喝过羊汤? 即便是逢年过节,能有一点荤腥就不错了,羊汤,想都不要想? 要是伙食一直都这样好就好了,怕是不要钱,也有人愿意一直跟着汉王世子干下去。 而就在这时,有人穿着汉王府护卫的衣服,驾着马,急急忙忙的朝着高桥门外出来,寻到朱瞻壑的身影,当看到朱瞻壑的身影之后,便三步并做两步,小跑了过来。 “殿下,城内有消息传来。”这人走到朱瞻壑身前,低声说道,随后从身上摸出一张纸条。 朱瞻壑接过纸条,神情立即变得奇怪起来。 许久之后,他才轻轻说道:“下去吧。” 等到那人走后,朱瞻壑转头看向李易。 李易也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朱瞻壑眼神的含义。 这纸条上的内容,还不是他这个初入这个团体的外人能够知道的,所以他急忙找了一个借口离开。 “瞻壑,我还没看清楚纸条上的内容,发生了何事?”诸葛孔明温润的声音响起。 朱瞻壑哑然失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太子他们,到大同钱庄借贷去了,准备借贷三十万两,由于数额巨大,借贷人又极为敏感,所以话事人问我,到底贷不贷?” 第145章 十出十二归 大同钱庄的,朱瞻壑掌握了六成份额,可以说整个大同钱庄,几乎是朱瞻壑的一言堂。 但虽说很多人都知道大同钱庄背后有个大股东,但具体是谁,谁都不知道,或许是江浙山西一带的巨商,或许是京城的某位权贵,他们都有所怀疑,但是都只是猜测,没有实证。 正是因为朱瞻壑藏的极为隐秘,所以消息七转八转,才到了朱瞻壑的手中。 “诸位师父,你们的意见呢?”朱瞻壑问道。 “不贷,太子他们如何对你?你何苦助纣为虐?”项羽的声音适时响起。 “而且大同钱庄的财力,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咱们不贷,其他钱庄更不敢贷,无论如何,都会让太子难受,何乐而不为?” 朱瞻壑摇了摇头,他脑子里面的六位英灵,最不爱凑热闹的,就是农圣贾思勰和兵仙韩信了,他们作为绝对的专业人才,与他们领域无关的事情,他们都懒得掺和。 而剩下四人中,情圣柳永一天叽叽喳喳,但说不出两句正经的话,霸王项羽虽然说的多,但是都极为浅薄,一般找不到问题的关键。 就像此时此刻。 而始皇帝行事向来无拘无束,听到项羽的言语,总喜欢出声反驳。 “瞻壑,按照此刻的掌握的情报推断,太子他们多半是国库的收支不太平衡,有亏空,按照你的说法,就是财政赤字了。”诸葛孔明温润嗓音响起。 “这太子显然是想把这个窟窿给补齐,只是可能想了办法,依旧有三十万两的缺口。” 朱瞻壑不住点头,不得不说,孔明先生分析的非常有道理。 太子借贷一事,其实并不是太子亲自出面,毕竟太子借贷这件事,说出去也不太光彩。 但瞻壑在太子府,自然有眼线,所以告知了这件事。 “所以,瞻壑你可千万别借贷给他,让他们在你皇爷爷面前吃挂落!” 朱瞻壑低头沉吟。 如果不给太子他们借贷,的确会让他们为难一时,但太子人脉广博,想要找三十万两白银,应当也不是什么特别艰难的事情。 退一万步讲,即便太子没有找到这三十万,在皇爷爷面前,即便是会受到一些责难,但绝对不会太过严重。 因为这个财政赤字率,也的确不算高。 想到这,朱瞻壑心中主意大定,既然如此,那就借贷。 “就借贷给他们吧,太子的钱,不赚白不赚。” …… 陈芜,是朱瞻基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宦官。 陈芜原本是交阯承宣布政使司人,因为生的俊俏,做事伶俐,被英国公张辅选入宫中为宦官。 也正因为长的俊俏,做事伶俐,在原本的时间线上,皇太孙朱瞻基继位之后,直接赐名王瑾,从征汉王朱高煦,参与四方军事,累积赏赐巨万。 甚至朱瞻基还赐银记称“忠心肝胆”、”心迹双清”。 可以说是极富荣宠了。 当然,他们这这一批从交址而来的宦官当中,混得最好的,却不是他,而是范弘。 但是此时此刻,他还不是那位深得宣宗器重的大太监,而是朱瞻基身边一个寻常的宦官。 所以太子和太孙才让他来做这件事,以免暴露太子借贷之事。 此刻,他坐在大同钱庄会客厅的茶室之中,神情稍微有些紧张。 没办法,走的时候殿下千叮咛万嘱咐,这件事情一定要做成,不然他陈芜的结局,可能不会太好。 当然,如果事情做好了,好处自然也是多多。 现在这掌柜的去请示那位幕后老板去了,就让他这样在这等着。 过了许久,那位掌柜才急急忙忙回来,一边虚伪的告罪一边说道:“陈大人,久等久等!有结果了。” 陈芜站起身,有些急切的说道:“王掌柜,怎么说?东家愿意放贷吗?” 那位掌柜姓王,名为王黎,长得胖胖的,穿着极为富贵的衣物,笑嘻嘻的和蔼可亲,一副富家翁的模样。 “东家说可以贷,但是您是以个人借贷,钱庄这边承担了额外的风险,所以利息也会比寻常高一些。” 陈芜面色一凝,眼前这位,可以说是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他说要高一些,那可能这利息,就不简单了。 “几分?”陈芜沉声问道。 王掌柜继续带着笑说道:“敢问陈大人,这三十万两,需要借贷多长时间?” “一月。”陈芜说道,这是太子和圣孙告诉他的时间,等到把年过了,各处的收入,就会如潮水一般往京城,往太子府涌来。 到时候还清楚这笔钱,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只是借贷一月的话,倒是不必按照七出十三归的规矩来办,就十出十二归吧?”王掌柜沉吟片刻,笑着说道。 大同钱庄的每笔借贷,他都能够从中分成的,所以选择一个合适的利息,能够让借贷人接受,也能让东家满意,同时让自己挣的足够多,是最关键的事情。 陈芜脸色稍变,十出十二归,那等到一月之后还钱的时候,就得支付六万两白银的利息,这大同钱庄也太黑了些! 其实这只是陈芜身居高位,有着太子这位金字招牌在,谁敢收取如此之高的利息? 所以对大明的借贷利率,不太理解,才会觉得大同钱庄黑。 但其实在古代,这种利率的贷款,并不算如何离谱。 赵宋时期王安石变法时,推出青苗法,其中有一项青苗贷,就是在百姓青黄不接的时候,朝廷借贷,让百姓将这一段时间给支撑过去。 而贷款的利率,是半年息百分之二十。 这种利息,放在现代,已经算是高利贷了。 但对于当时的贷款行情来说,这是绝对的低息,因为当时从地主豪强、寺庙和尚那些地方借贷,年息几乎高达百分之两百! 意思就是每过半年,这息就等于本了。 而到了大明,这种状况,也丝毫没有得到缓解。 按照大同钱庄十出十二归来算,半年之后,息也就是本的一点二倍,虽然黑,但也不是黑的离谱。 “就这个价,陈大人愿意贷就贷,如果不愿意贷,那可以去问问其他钱庄。”王掌柜即便说出得罪人的话,脸上也都带着笑容,看着客气急了。 陈芜面色涨红,这利息比预期中的要多得多,可如何是好? 至于其他钱庄,他也不是没问过,都是直接干脆利落的拒绝。 三十万两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对于绝大多数钱庄来讲,三十万两都是极限了。 甚至有些钱庄,压根儿就拿不出三十万两。 也就只有大同钱庄,没有干脆利落的决绝,而是表示要问一问。 “王掌柜,可知这真正的借贷之人是谁吗!”陈芜朗声说道。 王黎丝毫不为之所动,只是笑着问道:“哦?倒要请教,如果身份高贵,大同钱庄减少利息,也是应有之义。” 陈芜看着眼前这油盐不进的人,心中给实在是恼怒,可是到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要是让人知道太子还要借贷,可丢不起那个人。 “对了陈大人,王某看你也不像是个能做主的,还是回去问问你家主子吧。”王掌柜继续温吞的说道。 陈芜直接气急,冷哼一声,便朝着大同钱庄门外走去。 第146章 愤怒的太孙 “什么!仅仅是借贷一月,竟然要十出十二归?这大同钱庄,怎么不去抢啊?” 朱瞻基怒拍桌子,一脸愤怒的说道。 “其他钱庄呢,也都是这个价吗?”朱瞻基愤怒的问道。 陈芜低着头,瓮声瓮气的说道:“其他钱庄听说借贷三十万两,压根儿就不敢接。” 朱瞻基愣了愣,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双手揉了揉脸。 “六万两白银啊,一个月就是六万两白银,这钱也太好赚了些,这些该死的钱庄,真的该杀!”朱瞻基目光微凝,沉声说道。 全都是吸食民脂民膏的蛀虫!大明要是再多些这样的无良商人,怕是都要亡了! 等老子当了皇帝,一定将这些奸商全给杀了! “殿下,咱们……还贷吗?”陈芜嗫嚅的问道。 朱瞻基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喟叹一声,有些落寞的说道,“贷吧,贷吧。” 陈芜如蒙大赦,又急匆匆的朝着大同钱庄而去。 陈芜没走多久,清丽绝伦的孙若微走到朱瞻基面前,看到朱瞻基面色沉重,轻柔的说道:“殿下何故神伤?” 朱瞻基抬起头看着孙若微,挤出一丝笑容。 孙妃向来极为体贴,所以朱瞻基有什么事情,也非常愿意与她分享的。 “哎,无非是因为钱财之事困扰,国库今年亏空一百万两,父亲打算自己掏腰包补上这个窟窿,群臣接济了十五万两,潜邸出了五十万两,卖了城东的一些良田,又凑了五万两,也就还差三十万两了。” 孙若微双眸中露出些担忧,十分温柔的说道:“殿下,妾身这还有些金银首饰,应该能换些银两,殿下不若拿去应急?” 朱瞻基转头看向孙若微,这个自己最宠爱的妃嫔,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关切。 这让他心中顿时一暖,紧紧握住孙若微的柔荑,温声说道:“不必了若微,有这份心,夫君已经感念莫名,怎能动用你的首饰?” “只是想到那大同钱庄竟然如此羞辱我,就感觉一阵气闷。” 孙若微柔声说道:“殿下与大同钱庄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吗?” 朱瞻基满脸愤恨的说道:“不是还有三十万的缺口?所以去找大同钱庄借贷,结果这大同钱庄店大欺客,仅仅是借贷一月,竟然就要十出十二归,这一去一来,就损失了六万两白银,你说我如何不恼?” 孙若微也是面露激愤,“这大同钱庄,也实在是太跋扈了些!夫君难道就没办法拾掇他吗?” 朱瞻基苦笑一声,摇头说道:“哪有那么简单,这钱庄的东家神秘得很,一看就是能量极大,我有时候甚至怀疑,这钱庄真正的东家,会不会是宫里的那位。” 孙若微听到这大同钱庄的东家竟然有可能是宫里那位,也是不自觉的捂住嘴,满眼惊诧。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有些难办。” “哎,原本我与父亲是不必如此谨小慎微的,只是你知道的,前几日兴安伯徐亨死了,而兴安伯做的那些事情,又实在是触碰到了皇爷爷的底线,这一段时间,自然不敢触怒爷爷,不然即便亏空一百万两,也不必如此畏惧。” “而且外面还有赵王和汉王世子不断窥视,每一步,都要走得格外小心才行。”朱瞻基万分感慨的说道。 孙若微想起最听说的那些传闻,觉着自个儿已经找到了安慰殿下的方法。 “殿下不必过于忧心,妾身听说那汉王世子,将十万两白银大张旗鼓的摆在西市刑场,而且开出的工价,几乎是寻常工价的双倍,那些所谓的有一技之长的人,甚至不止双倍,这样行事,陛下给他的那些钱,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他消耗一空。” “而他花了钱,却又没办法完成陛下交给他的任务,陛下一定会怪罪的。” 朱瞻基点了点头,“我这堂弟行事向来无羁,以他的性格,早晚会被皇爷爷收拾,而且这一天,我相信并不会太远,所以我倒是不太担心他对我造成威胁。” “我主要担心的,是三叔。” “三叔最近本来就得皇爷爷重用,前几日又在城外阻止了徐亨的罪行,陛下对他更是喜欢,一直称赞他,所以这三叔,才是真正的大威胁!” 孙若微连连颔首,认可朱瞻基的判断,不过看到朱瞻壑依旧心神不宁,她也低垂着头思考,想着如何能让夫君心情舒畅一些。 突然,她眼睛一亮。 “殿下,妾身听说鼓楼大街新开了一家食坊,在最好的位置,卖的好像是什么火锅?今晚正式开业,满大街的发传单,看着蛮新奇的,要不咱们去看看?” 朱瞻基抬起头,一脸疑惑的问道:“火锅?涮火锅吗?和羊肉边炉有何区别?” 孙若微说道:“不是,好像是用牛油和各种中草药熬制而成的锅底,极为鲜美,而所食之物,多为动物器脏,听说在油锅中一滚,就是神仙也难以拒绝的美味。” 朱瞻基听得连连摇头,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食物?要是真的神仙都难以拒绝,咋不就在天上服侍仙人?何苦来到人间? 看着孙若微那满脸期待的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拒绝。 “既然如此,那便去看看吧。” 第147章 从没见过汉王世子这样的纨绔 朱瞻壑选择的那处傍水缓坡,经过山贼们几天的辛苦劳作,上面覆盖的树木乱石,已经被整理的差不多了。 但也仅仅是做到这个地步,毕竟人力物力摆在那,只有一千一百人的山匪。 能把坐落在山寨的工人宿舍搭建好,已经是殊为不易了,能把缓坡上的树木乱石清理干净,那就是更为难得了。 足可见对这群山匪,压榨的有多严重。 但最难能可贵的,是那些从奴役中解脱出来的妇女,她们不需要人为催动,一样干劲十足。 进山当晚,轿子山山寨之中,搭建了许多大锅,在七十三位厨子和那两百妇女同志的帮助下,杀猪宰羊,放在大锅里煮得烂糊,肉与骨完全脱离,成为那勾人喉舌的耙肉,只需要少许盐,加上一把香葱,就是人间美味。 一人一碗肉汤,汤中必须要有肉,配上两个大白馒头,那滋味,别提有多绝。 “要是顿顿有这些吃食就好了,汉王世子要是要俺,俺可以在这干一辈子。”有人一边喝着羊汤,一边感慨着说道。 “是啊,平时哪怕是过年,都吃不到好东西吧?记得去年过年买了一副豕心肺,一家七口人吃,看着儿子吃得欢,看得爹娘吃的痛快,俺也就舍不得多吃……” “多少年了,都舍不得这样痛痛快快的吃顿肉了。”这人不停地感慨道。 另外一人也不由得感叹道:“是啊,只是不知道汉王世子这样优待咱们,能坚持多久。” “管那么多,那些人都说汉王世子是纨绔,我看那些人都是狗屁,人家纨绔都是欺压良善,你看看汉王世子,他欺压良善吗?咱们呐,就尽心尽力的干活,以此回报世子殿下的恩情吧。” “世子殿下日子过得越好,咱们的日子,也才能跟着过得越好。” 这人低声感叹道。 不仅是他们,这些前来轿子山的人,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 对于他们这个阶层而言,最吸引他们的东西,就是利益,谁给他们利益,他们就给谁卖命,仅此而已。 用过晚饭之后,冯乐就开始分配明天的工作任务。 那些木工带着人,开始砍伐树木,现在轿子山是百废待兴,很多东西都需要修建,而想要修建任何东西,都少不了木头。 石匠带着一些劳工挖石头、整平土地,准备修建房屋等所需的石头,将地基上那些不需要的石头统统去除。 而铁匠,则在朱瞻壑的要求下,搭起火炉,按照朱瞻壑的要求,搭建炼钢的高炉。 所有的各种各样的劳工,从明天开始,都将投身在轿子山的建设之中,而轿子山每一天,都会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 “对了,世子殿下给咱们煮的肉汤当中,似乎没有什么内脏,这是啥子原因?”有人问道。 “不知道,听说有人吩咐过,杀羊杀豕的时候,要将这些东西留下来,不知道汉王世子留这玩意儿有什么用。”身旁那人回答道。 这人扬了扬手中的汤碗,仅仅是谈论这一会儿的时间,汤碗都慢慢慢有些变凉了,他急忙一口将汤碗中剩余的所有肉汤全部灌到肚子里面的,然后满足的揉了揉肚子,慢悠悠的说道: “管那么多干什么?咱们有肉吃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 京城鼓楼大街。 鼓楼大街向来热闹非凡,南京十六楼有五座,都在钟鼓楼附近,如果按照现在的说法,鼓楼大街就是南京的cbd,就算不是,那最少也是一个次中心。 而此刻,在在鼓楼大街最为热闹的地段,张灯结彩,门口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花篮,张灯结彩,极为热闹。 而这,就是最近宣传的沸沸扬扬的日月火锅店。 听说这店前几天还是一个酒楼,卖一些寻常菜系,可就在前几天,有一位出手阔绰的老板突然现身,给了酒楼老板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直接将酒楼拿下了。 不止是店铺本身,连店铺里的桌椅板凳等各种设备,一并都卖给了这位老板。 有了极好的基础条件,开火锅店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什么都是现成的,根本就没有任何难度。 招牌一换,将原本的桌子进行改装,将中间掏出一个洞来,这个火锅店,也就算是成了。 “什么?我们前面还有五十七桌客人?那岂不是等到明天早上,也轮不到咱们?狗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工部左侍郎许廓!” “哦,原来是工部右侍郎许廓家的公子,久仰久仰,只是今日客人实在是太多,您来得稍晚些,只能等了,要不明天再来?”这外面负责招待排号的迎宾笑着说道。 这火锅的价格并不便宜,所以前来消费的,那都是非富即贵,原本他还有些害怕,怕得罪人。 但是自从一个闹事的四品官员的兄弟被叉出去,那位四品屁都不敢放一个之后,他也变得趾高气昂起来。 咱们东家花了这么多钱买下这个酒楼,开了这火锅店,那肯定也是能量极大的人,怕这些闹事的客人? “明天?本公子这一辈子吃饭,就从来没排过队!你速速去给我搞一桌!本公子给你双倍的价钱!”这工部左侍郎的儿子大声吼道。 “对不起,不行。”那负责接待迎宾的人笑盈盈的说道,只是嘴巴怎么都不肯松口。 “好好好!可以,你们店倒是嚣张的很!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许有东指着这迎宾的鼻子,大声威胁道。 迎宾依旧保持职业的笑容,一动不动。 “哥哥,可是奴家想吃嘛。”许有东旁边站着一个女子,搂着他的胳膊糯声糯气的说道。 许有东听到这个声音,一股气血顿时涌上头顶。 “两倍不行是吧?我出三倍价钱!三倍不行五倍!来来来,这些够不够?你们开门做生意,总归不会跟钱过不去吧?”许有东直接掏出一刻银锭,观其形制,应当是十两。 这一顿火锅,就直接吃掉了贫苦人家一年的收入。 “对不起许公子,本店是开门做生意,但是你前面的,有不少人地位不弱您父亲,就像如果让许公子上前,咱们这店,还要不要开了?” 而这时,一干人从门内走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旁站着一个女子,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三个年纪不一的少年,不用猜,就知道这是一家人。 那中年男子一边扶着肚子,一边极为畅快的说道:“美味!实在是美味!到了这才知道,原来咱们一直以来吃的,都是不堪入口的东西!” 许有东听到这话,心中更是痒痒,到底是怎样的美味,才能经得起这样的称赞? 而他身旁的女子,也是喉舌大动,挽着许有东胳膊的手不停摆动,“哥哥,你行不行啊?” 许有东哪里听得这种话?准备直接爆发,给这看门狗一个厉害瞧瞧。 “你家主子是谁,叫他出来!” 迎宾懒得理会这个人,我们老板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 这可惹恼了许有东,他直接抄起拳头,生生的朝着迎宾砸去。 说是迟那时快,一个愤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狂妄!” 第148章 赵王爷与圣孙 朱高燧的嘴是真馋了。 自从那天在汉王府吃到火锅的滋味后,他就再也忘不掉那个味道了。 回到京郊兵营之后,只要一饿,他就会想到那火锅的味道。 而这时候,那些以往能完全勾起他食欲的东西,已经完完全全只是为了饱腹。 往往都是肚子饱了,但嘴没并饱,一直想着火锅的味道留哈喇子。 没有火锅的日子,他是一天都不想过下去了。 所以在火锅店开业这天,他再也忍不住了,打算回京。 当然,借口他也找的非常好,无非是这火锅大业关乎老爹能不能在群臣面前硬起来,所以非常重要! 老爹忙于国事,二侄子因为轿子山的事情也抽不开身,他这第三大股东,很有义务对这件事进行监管。 这个理由得到了朱棣的首肯,反正他知道老三是个废物,他在不在京郊兵营练兵,影响都不太大,只要瞻壑这边的练兵之策略在正常运转就行。 而且从江浙一带选的兵,也都还没到达京城,所以练兵之事,并不算如何繁忙。 至于朱高燧到底怀了什么心思,他朱棣哪里会不明白?只是懒得揭穿罢了,毕竟他这几天,几乎也是顿顿吃火锅。 要不是肚子实在是受不了,难受的晚上睡不着觉,他绝对还要继续吃。 唉,人老了,实在是没办法。 而朱高燧得到朱棣的首肯之后,也是直接骑着快马,直接从京郊兵营往回赶。 看到生意如此之后,他也是心中暗喜,要是天天有这个生意,那他朱高燧岂不是发了? 想到这,他不禁心中暗喜。 只是正当他心中高兴的时候,竟然有狗贼捏着拳头想闹事? 这踏马也太狂妄了些! 许有东吓了一个激灵,硬生生止住了拳头,猛然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结果一看,差点就让他心神俱碎。 眼前这人高大威猛,身穿常服,头戴翼善冠,冠脚垂直朝前倾,这他妈是亲王才能用的仪制啊! 而如今尚在京城的亲王,又与眼前人物相匹配的,唯有赵王朱高燧一人。 只是这赵王爷来这做什么?莫非也是来这吃火锅? “老子的店你也敢闹事?”朱高燧看着眼前衣着华丽,约莫双十年岁的青年,阴恻恻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许有东当时就觉得心中响起了晴天霹雳。 这火锅店的老板,是赵王爷? 他在赵王爷的店那闹事? 谁不知道赵王爷脾气暴躁?性格暴戾?一辈子只服两个人,一个是他老爹,一个是他二哥。 得罪这样一位爷,他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死,他的侍郎爹爹,能不能救他一命? 而周围其他人,原本也都拿着一个木牌,等着火锅店里面的小二传唤,看着这位贵公子闹事,他们也不太想管,毕竟没动手。 而等到他准备动手的时候,赵王爷也到了,所以他们也没来得及阻止许有东的暴行。 此刻,他们也纷纷跪地行礼,参拜这位当今圣上的亲儿子,硕果仅存的亲王殿下。 没想到这火锅店身后的东家,竟然是赵王爷,难怪那位闹事的四品官员的弟弟被叉出去的时候,那位四品官员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工部侍郎的公子,看来今天必定是要吃些苦头了。 不过这赵王爷也当真是厉害,竟然能研究出如此美味的美食。 刚刚他们可是看到了,从店里出来的每一个人,每个人都非常满意。 这样一个店,一直满座,一年到头得挣多少钱啊。 这赵王殿下,藏的真深!难怪叫日月火锅店,官府没找他麻烦。 日月为明啊! 朱高燧挥了挥手,让他们起身。 “来人,将他拖下去,打他二十板子,给他甩出去,以后日月火锅店,不允许这一号人进入。” “狗东西!看你还敢不敢!” 许有东有苦说不出,他哪里想到,对着一位下人出手,竟然招致这样的后果。 汉王身边的扈从架起他,那个刚刚还跟他贴贴的女子,直接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很快,不远处传来了嘶吼声,显然打板子非常痛。 那位迎宾呆呆的看着朱高燧,他没想到,火锅店的老板,竟然是赵王爷。 想到这,他更是高高扬起头,左右环顾,一副王有胜做派。 朱高燧闻到火锅的香味,实在是无法忍受,直接闷头就朝着火锅店里面钻。 自然没人会说什么,老板莫非还不能进店? 而这时候,火锅店的掌柜也许是知晓了外面发生的事情,急急忙忙的从门外走出来。 “王爷,圣孙也来了,在包厢。” 朱高燧疑惑不已,大侄子怎么也会来凑这个热闹,他们父子这段时间不应该很忙吗?核算开支等,怎么还有闲心来凑这个热闹? 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目的? 不过太孙仪制等同亲王,换个说法,这个侄子的地位,丝毫不弱与他,既然来了这,也理当去打个照面才是。 “那俺去看看。” 而在另一边,朱瞻基面红耳赤,他实在是没想到,火锅竟然这么好吃!这次算是来对了。 尤其是那大刀腰片,一整片塞到嘴里,那滋味,别提有多舒服! 一旁的孙若微也吃得非常开心,脸蛋红扑扑的,更是增添了格外的美感。 而就在这时,守在门外的扈从说道:“殿下,赵王爷求见。” 第149章 心思热切的朱瞻基 朱瞻基疑惑不已,心道三叔来做什么? 他不是在京郊兵营练兵吗,为何来到此处?莫非是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朱瞻基想了一会儿,也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但是人家已经来了,也不能晾在外边,于是站起身,携着孙若微走出包厢门,就看到三叔站在包厢外面。 穿着一席藏青盘龙常服,头戴翼善冠,端是威风凛凛。 这个原本并不被人看好的三叔,现在竟成了他们父子俩的大敌,朱瞻基如是想。 但表面上,朱瞻基却不动声色,反而在脸上迅速组织起笑容。 “哟?三叔!” 一旁的孙若微也恭敬的打了个稽首。 朱高燧看着朱瞻基花式变脸,嘴角抽了抽,也是大笑着说道:“哟,大侄?” “最近不是要忙着清查国库,怎么还有闲心来我这吃火锅?” 朱瞻基眉头一皱,这火锅店,是三叔开的? “三叔,这火锅店,是你的?” 朱高燧朗笑着说道:“算是吧!听说最近清查国库的事情不是很顺利?大侄日子不太好过,所以大侄今天的所有消费,都由三叔来买单。” 朱瞻基面色顿时有些不爽了,什么叫大侄的日子不太好过? 我堂堂圣孙,日子有那么凄惨吗?以至于吃一顿饭,都要你三叔来请? 这三叔,实在是欺人太甚! 唉,当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三叔一朝得势,就完全不把他这个太孙放在眼里。 不过这三叔,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最近是越来越得势,竟然还有钱开这样一个火锅店。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火锅店,绝对不简单。 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位置,那可以说是寸土寸金,而这酒楼双层,带小院,占地面积极广,光是买下这个房子,没有两万两银子,压根儿就别考虑。 而且能让原主人干脆利落的放弃生意,将原先的所有布置全部留下,没个三万两,压根儿想都不要想。 其他的各项投入,更是无法计算。 这三叔不是才与汉王世子赌输了,折了十万两白银子吗?怎么还有如此大的财力?开上这样一间火锅店? 莫非朝中有大臣暗自资助? 而且这火锅店的美食,简直就不像是人间所有,一年下来,得赚多少钱? 刚刚他看了一下菜谱,那什么毛肚,竟然要一百六十八文钱一份;鸭肠稍微便宜些,但也需要九十八文一份,其他的各式菜品,都没有便宜的。 根据他的观察,正常食量,平均一个人也得需要半两银子,也就是说吃一顿,得吃掉寻常人半个月的工钱,甚至更多。 而且你看这生意,唉,他不想再算下去了,反正是一个绝对赚钱的生意。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侄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朱瞻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然后两人走进包厢,朱高燧看着眼前的红汤锅底,也是不由的食指大动,朗声吩咐道:“掌柜,卖的最好的食材,统统给本王来十份,还有本王马车上里的那坛烈酒,也给本王搬一坛上来!” 掌柜点头哈腰的,急急忙忙走出去安排了。 “大侄,咱这坛好酒,那可了不得,不仅极清,而且极烈,入口却极为醇厚,三叔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朱高燧大笑着说道。 这坛好酒,是他上次在汉王府吃火锅的时候,跟汉王世子掰扯了好久,说不尽的好话,才给了他两坛子。 他本身就是一个好酒之人,就放了一坛子在他的仪仗上,想起来,就舀两勺过过嘴瘾。 可就这几天的功夫,这一坛子酒,就已经只剩下半坛子酒了。 剩下一坛,则藏在赵王府当中,等着过年的时候,再慢慢细品。 朱瞻基的笑容异常牵强,这三叔言语之间,竟然反客为主了,实在是让他有些愤怒。 一旁的孙若微也是心中愤懑,但她一个女流,也没办法说什么,只能紧紧的攥住朱瞻基的手,安抚他的情绪。 朱瞻基笑着说道:“那侄儿倒是要试试看了,看看三叔这酒,到底有多好喝。” …… “好酒!” “三叔你这酒哪里搞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怪味,醇厚至极,而且极烈,寻常能喝两斤的,喝此酒,绝对喝不了一斤,就会往地上缩了。” 朱瞻基一杯酒直接闷了,不停的感慨。 要知道他最开始的时候,原本是打算无论这酒有多好喝,他都要挑些毛病出来,驳斥三叔一番。 但是等到他认真品味了一番之后,才发现这酒似乎没什么毛病。 唯一的毛病,或许就是太烈,容易喝醉? 但酒不能醉人还说个屁啊?要是没味道,那和猫尿有什么区别? 朱高燧一筷子将锅里煮的肉给挑出来,蘸了蘸料之后,就往嘴里塞,然后满足的喝了一大口酒。 那滋味,当神仙也不换。 “瞻基,你说咱这店,怎么样?”朱高燧顾左右而言他。 朱瞻基心想三叔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这店,当然是好的不得了,一年到头,不知道要挣多少钱。 要是多开几个这样的店,他们太子一派,将会获得大量的财政补充,老爹以后遇到这样这样的情况,也不用捉襟见肘了。 何必再看那些老臣的脸色? 又何必被那该死的大同钱庄欺辱? 而且有钱,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可以不断壮大自身的力量。 想到这,他的心顿时热切起来。 第149章 一万两的加盟费 “三叔这店非常新颖,而且这火锅味道极为鲜美,让人有一种酣畅淋漓之感,而且落座极多,当真是日进斗金。”朱瞻基实打实的说,眼中充满了艳羡。 朱高燧想起那日,他与老爹、瞻壑、还有郑先生在汉王府商议的内容。 想要做大做强,就需要有人加盟才行。 所以他就看中了这位二侄子。 有这位二侄子加盟,这件事情,将进行的更加顺利。 而这件事要是办成了,他不仅可以得到极高的报酬,最重要的,是让老爹高兴了。 如果那样的话,那太子的位置,岂不是就离他越来越近了? “大侄如果愿意开这个店的话,三叔可以帮你。” 朱瞻基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意动。 如果他也能开几个这种店,那就等于有一个源源不断的收入。 一边的孙若微捏了捏朱瞻基的手,显然她也对这个项目,非常感兴趣。 “三叔,细说!”朱瞻基心里有点激动。 朱高燧就知道这小子经不起诱惑。 “唉,你是不知道,这东西制作极为复杂,其中甚至有多种中草药一起熬制,才能有这样一锅浑圆的汤出来,可以说是价值千金了。” “你不知道,你三叔我为了研制这东西,到底耗费了多少精神……” 朱高燧开始不断强调火锅有多珍贵,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搞出来。 朱瞻基只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商人在想要从你身上赚钱的时候,往往就会吹嘘这东西有多好,现在他只需要听三叔开价就行。 “所以,想要你三叔给你技术支持,那必须得有一万两白银才行。” 朱瞻基觉得比想象的价格,要少得多。 毕竟这样一个店,只要能开起来,那就有源源不断的收益,相较起来,这一万两白银,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以说,三叔开出这个价格,非常良心的,他是一点都没坑我啊。 对了,技术支持,是提供配方的意思吧?这词倒是新颖得很。 “三叔,一万两白银,也太高了些。”朱瞻基沉声说道。 人就是这样,人家叫价多少,总是觉得不合适,哪怕心中再满意,也都要适当性的还价。 “啊?一万两一家店还算贵啊?你看看下方的热闹程度,这种店只要开起来,那就是赚不完的钱,一万两银子买个聚宝盆,这也贵?” 朱高燧满脸不悦的说道。 朱瞻基揉了揉耳朵,有些不可置信,他原本以为出卖配方是一万两白银,现在听这口气,是一个店就是一万两白银? 这也太坑了。 “一万两白银一个店?而且不提供配方?那这算什么技术支持?”朱瞻基冷冷说道。 “诶,大侄,技术支持,就是咱派人准备这火锅底料,仅此而已,一万两白银就想要配方,想啥呢。” “就算一个店一万两白银,那也有得赚啊,你想想,这牛肉卷一百二十八文一份,一份十二片,不过二两重,而实际上牛肉一斤二十文,这其中的利润,何止百倍?” “所以关键之处,不过就是在这锅底之中,只需一万两白银,就能得赚钱根本,何乐而不为?”朱高燧循循善诱。 朱瞻基还是接受不了,先不说他是否能挣钱,但是这三叔挣钱也太方便了些! 如今三叔势大,给他钱,那岂不是资敌?而且三叔又是好酒招待,又是好言相劝,这其中要是没鬼就怪了。 说不定就是布置了陷阱,等着他往里面跳。 想到这,他直接放弃了心中的想法。 “那三叔的意思是,你派人来炒锅底,也是需要收费吗?”朱瞻基轻声说道。 “当然,总不能白干吧?”朱高燧一五一十的回答。 朱瞻基听到这话,当即气笑了,原来这一万两还不算,就算这店开成了,这三叔也会不停的吸血。 而只要他不愿意继续合作下去,不提供锅底,他将没有任何的反制办法。 真狗啊三叔,差点被他骗了。 “呵呵,三叔,侄儿就的不参与了,同时提醒三叔,自古士农工商,商人狡诈成性,故居末位,从太祖皇帝开始,都大力压制商人,皇爷爷亦是从之,你还是小心些,别惹得皇爷爷不快。” “三叔堂堂亲王,竟然从商,怕是失了皇家体统。” 既然谈不拢,朱高燧也懒得跟这三叔虚以委蛇。 朱高燧淡淡一笑,这侄儿实在是可笑,要是他知道这店真正的老板,就是他口中的皇爷爷的话,还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就不劳大侄关心了,只是还是得告诉大侄一声,一万两,已经是友情价了。” 朱瞻基压根儿不听,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便直接拉着孙若微的手,转身离开。 朱高燧摇了摇头,自顾自的继续吃着火锅。 按照铜面人告诉他的做法,整个京城,只允许有二十个加盟商,而加盟商的价格并不固定,而是办个拍卖会,价高者得。 而到时候,可就不是一万两能够解决的。 要是朱瞻基答应,他就可以借助这位圣孙造势,吸引更多的人来参加拍卖会。 一位亲王一位太孙保驾护航,总能拉上不少人上车吧? 不过即便不答应,那也无伤大雅。 而且,让大侄赚钱,他还真不太乐意。 第151章 拍卖会 南京城下起了雪。 这是南京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比以往的时候要晚一些,但来的时候,也比往年要更猛一些。 所以此刻南京城,也都是一片银装素裹。 “诸位,咱们的日月火锅店,已经给大家介绍清楚了,加盟其中,一年能有多利益,诸位老板应该也都有一个衡量了。” 在京城的某处豪华别院,有一位银发飘飘,显得仙风道骨的老人,正高声说道。 而在下方,鳞次栉比的坐着很多的人,人人都穿金戴银,一看都是有钱人。 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是商人。 而除了商人之外,也有一部分是世家当中,掌管庶务的人。 但不管是什么身份,他们眼中都充满了热切,因为他们都知道,台上那位老者代表要出售的东西,对他们有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日月火锅店,只在京城范围内,招收二十个加盟商,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希望诸君好好把握。”那仙风道骨的人继续说道。 “先生,敢问这一家,可以允许有多个分店吗?”下方有人高声问道。 那仙风道骨的老人笑着说道:“当然,只要你有那么多的加盟费,如果资金足够充裕,这二十个分店,都可以是你的。” “你们前方的二十个箱子,代表着二十个加盟店,咱们从第一个开始,起拍价五千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两,现在开始……” …… 朱瞻壑坐在下方。 如今的他,已经化妆成一个约莫不惑之年的商人,坐在一个极为不显眼的位置,看着众人疯狂的争夺这一切。 没法子,稳赚钱的生意,没谁会不感兴趣。 洪武末年,南京城人口数约莫为八十万人,经过永乐一朝十几年的培养,如今南京城,人口已经超百万。 更恐怖的是,这世间的有钱人,有很大一部分,都聚集在此处。 所以这其中的利益,可想而知。 在物质条件极为匮乏的明朝前中期,火锅的出现,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也难怪这些人疯狂。 而且日月火锅店的幕后老板,是赵王殿下,这样的身份,信誉上还是很有保障的。 所以仅仅是第一个加盟店的拍卖,就已经接近两万两白银,最后定格在了一万八千七百两。 这个钱,可以在南京城的核心地段,买上一个极为优质的大宅院了。 南京房价极高,一个小户型的房子,至少也得三四千两银子,一个七品官员,不吃不喝十年,才能买上这么一套。 当然,这个房价,会在迁都北京之后暴跌。 至于寻常人,城西的瓦房,才是他们奋斗的目标。 而朱瞻壑扮演的角色,就是在场面不太热烈的时候,高声出价,然后将价格抬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再摆出一副为难的神色,偃旗息鼓。 而在朱瞻壑前方,一个更显眼的位置,坐着一个一脸惴惴不安的人,面白无须,多半是宫人。 他出价非常积极,但是运气不太好,每次出价的时候,都有人以更高的价钱的给截胡,而等他稍微犹豫的时间,竞拍就已经结束了。 最后在第十个加盟店的拍卖上,这人才以两万三千八百两的价格,取得了这个店的加盟权。 朱瞻壑当然认得这个人,根据他的调查,此人名为陈芜,朱瞻基身边一个极不起眼的宦官,听说是交趾承宣布政使司送来的。 上次代替朱瞻基去大同钱庄贷款的,就是此人。 此人出现在此处,也就说明他的那位便宜堂哥,对这门生意也很感兴趣。 这人也是奇怪的很,一万一个加盟店的价格不要,偏偏要来拍卖这两万多银两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而且看这陈芜的样子,似乎还并不打算收手。 而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随着二十个加盟店的不断消耗,这些人的情绪也愈发高涨起来,生怕一不小心,这些加盟店名额就被别人抢完了。 于是现场出价的情绪愈演愈烈,到了第十七个加盟店的时候,成交价格已经突破了三万两白银。 不得不说,在大明,有钱的人是真的有钱,没钱的人,那也是真的穷。 而那位陈芜,也是再度出手,抢到了一个,花费了两万九千两白银。 总共消耗了五万多两白银。 而让朱瞻壑有些哭笑不得的是,他的二舅哥杨让,竟然也来出价了。 杨让是杨荣的次子,与长子杨恭不同,此人掌握家族的庶务,杨府的所有产业,几乎都是由他负责。 而这位舅哥,似乎是个愣头青,前面价格便宜的时候不停观望,唯唯诺诺,以为等到后面就没有人跟他争抢了,结果越到后面价格越贵,他才忙着重拳出击。 朱瞻壑原本想价格喊高些,让这二舅哥知难而退,结果越喊,这二舅哥的越喊越上头,吓的朱瞻壑都不敢继续喊价了。 算了,也就由得他了,到时候从其他地方找补吧。 “好了,这第二十个加盟店,三十号李老板出价三万三千二百两,还有比他更高的吗?上方那位仙风道骨的老人高声说道。 这个价格已经超出很多人的心理预期了,如果继续出价,回本将需要很长的时间,风险实在是太大。 再也没有人出价,这最后一个加盟店,最终被神秘的李老板给夺走。 而后,所有人都伴着小雪,签订一个名为合同的东西。 而这些人,也都面色红润,极为激动,或许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次事情就是一次豪赌,如果成了,他们将进入一个新的层次。 但如果输了,或许就会萎靡一生了。 但朱瞻壑知道,这些人绝对不会亏,二十家店,是朱瞻壑计算得出的大家都有得赚的店面数量。 而且是以最保守的算法。 因为朱瞻壑的计划,并不是仅仅局限于南京,而是整个大明。 如果这第一批人都没赚钱,那他这计划,无疑是失败的,而其他地方,也会产生不信任之感,影响他的全盘计划。 而且他相信,大明的国力会不断增强,百姓的生活水平会不断提高。 人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第152章 初次获得分红的的朱棣 而到时候,火锅这种高端消费产品,就会逐渐贫民化,到时候,这些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将会赚的更多。 朱瞻壑拿起纸张,这二十个加盟店,总共赚取了五十三万两白银。 而抛出最近的宣传成本,组织这次拍卖会的成本,这次光是纯利,最少也有五十万两白银。 按照股份约定,皇爷爷就可以分二十万两,自己可以得二十万两,而三叔和郑先生,则一人可以分五万两。 仅仅是过了七八天,他们的投入,就已经回本一半了。 今年,皇爷爷应该能过一个好年了。 而在另一边,朱瞻基看着眼前的两份合同,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那天刚吃火锅回来,他原本还对拒绝三叔而感到痛快。 可结果回到东宫没多久,就看到父亲和东宫的诸位幕僚,在商议加盟日月火锅的事情。 而且还是表现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只要不高于三万两,都可以接受。 而且他们准备用六万两白银,盘下两个店, 他隐隐有些后悔,曾经有一个一万两加盟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却没有珍惜。 他压根儿就不敢跟父亲说这个事情,相差两万两白银,要是父亲知道了,怕是会郁闷不已,并怪罪于他。 唉,早知道就答应好了,直接省了四万两。 “儿子,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正当朱瞻基神游方外的时候,朱高炽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郑重的说道。 朱瞻基有苦说不出,只能恭声答应下来。 “对了,想办法再去借贷十万两白银出来,其中六万两用来竞拍加盟店,剩下四万,用以开店。” 朱瞻基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同时心中暗自后悔,要是当时答应三叔就好了。 这也就有了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是他派陈芜去竞拍,而陈芜也是不负所托,只花了五万两白银多一点,就完成了任务。 这让朱瞻基心情稍微舒坦了一点。 当然,又是找大同钱庄借贷的,最近这些钱庄,也因为这件事,挪用了大笔资金。 所以算过去算过来,最合适的,还是大同钱庄。 跟上次一样,借贷一月,十出十二归。 也就是说,这一月之后,要还给大同钱庄的,足足要还四十八万两! 近五十万两白银啊! 希望这两个店,能挣钱吧?只是想起三叔这一阵子收获实在是太多,也是心中稍微有些沉闷。 走了汉王,来了赵王。 皇爷爷啊皇爷爷,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归天啊。 …… 朱棣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嘴角都要咧到了后脑勺。 这才几天呐,投入的四十万两白银,竟然就直接回了一半,这下砸给那小子研究新式火铳的钱,就全部回来了。 这是不是就等于一分钱没花,就得了新式火铳? 想到这,他的心情就更美妙了。 这小子是真不错,能搞钱这种能力,比任何能力都要吸引人啊! 看老子以后还看不看那群大臣们的脸色? 一旁的郑和坐在一个特制的轮椅上,虽然有朱瞻壑提供的药粉相助,好转了许多,但是毕竟时日尚短,远远还没有恢复如初。 但他想着其中属于他的那五万两白银,也是笑开了花。 这不仅仅是五万两白银,而是陛下对他的认可,这比什么都重要。 “来人,将这几箱白银给朕搬到内帑去!”朱棣朗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中气。 十个宦官走了进来,将这装了好几个大箱子的白银往外搬。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朱棣柔声问道:“大伴,你说这孙子,为何只开放二十家加盟店?以火锅的受欢迎程度,应当不止这些钱才是。” 郑和的确是见多识广,走过那么多国家,那么多地方,对于汉王世子的行为,他自然也有他独到的见解。 “或许是怕砸了招牌吧,如果无限制,那价格必然不会很高,而进来的人良莠不齐。” “而且加盟店太多,必然有些店会不赚钱,而那些商人就不会继续加盟,这肯定会影响汉王世子后续的布局,所以汉王世子肯定是贵精不贵多。” 朱棣顿觉茅塞顿开,他对商业实在是一知半解,远远不如郑和知道的多。 同时也不停感慨,这小子才十七岁不到而已,竟然懂得如此之多,真不知道这脑袋瓜是怎么长的。 “对了大伴,这小子给那些工人开出如此丰厚的报酬,又是怎么想的?”朱棣继续问道。 郑和对这个问题也非常疑惑,毕竟如果为了赶工期,所以以大代价尽快招到更多的人,这个理由也说不过去。 因为赶几天的工期,一年多花费数万两乃至更多的钱,想想都离谱。 思来想去,他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那就是汉王世子就是想给这些人开更高的钱,或许是某种正常人无法想象的某种思想在作祟。 比如悲天悯人。 “或许是世子殿下体恤百姓,故意为之。”郑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朱棣眼睛一亮,这看似荒诞的解释,却是最合理的解释。 他们说世子行事无状,但圣人行事,本就无状! 这小子,多半真就是这么想的,而且多次模拟,也能看出这一点。 例如老三造反那一次,他就毅然决然的和朱瞻基站在一起,因为那一次,是老三在破坏和平。 朱棣也渐渐明白了这小子的行事逻辑。 在保证他在乎的人的安全的前提下,为这个国家做一定的事情。 朱棣非常满意,一个能悲悯世人的皇帝,绝对是一个好皇帝。 第153章 风雪夜归人 “而且世子殿下这一弄,对朝廷好处极多。” 郑和想了想,继续说道。 “哦?此话怎讲?”朱棣心中有一个粗略的答案,但是还是想听一听郑和的见解。 “回陛下,这第一点,汉王世子花大价钱招了如此多的人,其中大多数是底层百姓,而这一群人,是最危险的一群人,一旦天灾降临,他们或许就会流离失所,化身流民,而流民过境,当寸草不生。” “所以世子殿下此举,实在是将这一弊端直接消弭于无形。” 朱棣不停颔首,的确如此。 这些人本身就是在底层挣扎的人,朝廷没能力管,只得放任自流。 而现在,瞻壑通过花费大量的钱银,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第二点,就是世子殿下将京师附近的人掏走了不少,使得京师各处缺人,这些老板和贵族们,就得花费更多的钱来招人,如此一来,贫富之别,则有所缓和。”郑和说道。 朱棣同样表示认同,他年少的时候没读多少书,等到长大了,才靠着自学,也算是有了不俗的文化修养。 他遍观历朝历代史书,王朝之幻灭,很多都是因为强者越强,弱者越弱。 土地不断被兼并,百姓流离失所,化身流民,而流民如蝗;而此时强者隐匿土地不纳税,则朝廷无钱粮…… 虽然瞻壑只是缓和一地,但以他的能力,难道就没有可能延及其他地方? “只是陛下,如此做,也有一个弊端。”郑和继续说道。 朱棣已经猜到了郑和所说的弊端是什么。 瞻壑最近做的事情,对展现了他对‘工’和‘商’这两个阶层的无比重视,长此以往,这老祖宗定下的士农工商这四个阶级,怕是会因此崩坏。 “你是说瞻壑过于重视工商?”朱棣沉声问道。 郑和郑重的点了点头。 朱棣也在担心这个问题。 按理来讲,农民是最稳定的阶级,他们被束缚在土地里,必须花大量的时间在土地管理上,形成对土地的绝对依赖。 同时因为粮食是直接产物,而有粮食就可以保证社会的稳定,政权的有序。 所以农才是对社会最有利的阶层,而与之相对的商人,流动性则太强,低买高卖,而他们掌握了太多的财富,严重影响社会秩序。 “的确如此,短期来看,对大明的确有好处,只是不知道将来,会变成怎样。” “而且以那小子如此行事,完全是在刨那些官员的根,这些人,肯定会全力阻挠他行事……” 朱棣的语气略微有些担忧。 郑和自然看出来了陛下心中的忧虑。 “如果陛下实在是担忧的话,不若叫停世子殿下?” 朱棣低头沉思。 其实如今对于他而言,前路并不算如何迷茫,这小子走的这条路,就是最正确的一条路,这毋庸置疑,模拟器上已经展现的清清楚楚。 可重农抑商是大明的根本,要是真正影响到了这个国策,他也有些恐惧。 改变永远是艰难的。 但是想到那刚刚到账的二十万两白银,想着模拟器上面那小子创造出来的丰功伟绩…… “不停,就看这小子能捅出多大的篓子来!反正我让老三挡在前面了,那大臣们的发难,还到不了他的身上。” 郑和听到陛下竟如此有魄力,心中也是暗自动容。 陛下果然是亘古少有的雄主! “既然如此,那些弹劾汉王世子的折子,全部留中不发,看这些文官们,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郑和恭敬颔首。 “对了,从浙江选的第一批人已经来了,有三千之众,多为十六到二十六岁的青壮,而且多为矿工,最是好勇斗狠,大伴你说说看,老三能不能将他们驯服成精锐?” 朱棣有些怀疑的说道。 郑和当然不敢说赵王爷不行,只是回答道:“赵王爷如今行事极有章法,做事一板一眼,想来应当问题不大。” “再不济,可以去轿子山请汉王世子出手。” 听到这后面一句,朱棣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所言甚是。” “再有三日,便是新年了,传至汉王世子朱瞻壑,于明日傍晚入宫赴宴。” …… 人群陆续离散,他们像揣什么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揣着他们的合同。 无数的银钱、宝钞、票据,几乎堆满了整个后堂。 后续的事情,朱瞻壑早有交代,所以他并不需要做什么,只是和所有没有获得加盟店资格的商人一样,静静的离开。 南京城下着雪,而且不小,如柳絮一般轻飘,街边的柳树挂满了银条,高门大户门外的狻猊,也都穿上了银装。 没有几个摊贩愿意在这个时节沿街叫卖,也没谁愿意在这个时候出门买东西。 隔窗围炉饮热酒,才是最好的选择,即便没钱饮酒,那也有老婆孩子热炕头。 只有孩子不惧风雪,拿着大红灯笼到处跑,身后跟着一屁股的孩子,有些胆子大的拿着鞭炮炸雪,然后被追出来的母亲打得鬼叫。 已经有些年味了。 朱瞻壑心中有些苦涩,年味越是重,他就越觉得孤独。 或许是一种与这个世界割离之感,或许是老爹娘亲与兄弟姊妹不在,而产生的一种孤寂情绪。 他顺着大道往南方看去,前两日老爹寄来的家书,他们已经到达了广西,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达云南了。 父亲母亲这个年,多半是要在路上过了。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朱瞻壑低声喃喃。 “不错,好诗,你作的?”柳永不羁的声音响起。 朱瞻壑反手就将他关进了小黑屋,心情好不好,这柳永看不出来吗?非要在这个时候接腔? “瞻壑,想汉王了?”诸葛孔明温润的嗓音响起。 朱瞻壑点了点头,说道:“父亲此去何止千里?道阻且长,日子怕是不好过。” 诸葛孔明笑了笑。 “短暂分别而已,你现在要做的,是不断强大自身力量,才能一家团圆。” 朱瞻壑微微点头,说道:“孔明先生,你说如果用咱们修库房之物来修路,跑马是不是异常方便?如果有类似马车一样的东西,却并不吃草,而是吃其他东西,可否日行两千里?” “如铺上轨道,车辆顺轨行走,可否朝金陵而暮昆明?” 第154章 他实在是送的太多了 诸葛孔明听着第一个问题,刚想回答,可朱瞻壑后面说的那些话,生生的堵住了他的嘴。 修路或许有可能,那称为水泥之物造价并非太过昂贵,辅以碎石修路,并没有什么问题。 当然,修一条直达云南的康庄大道,那是想都不要想,无论是碎石的采取以及运输,都需要大量的人工。 这工程所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无法想象。 至于马车不吃草,吃其他,还能日行两千里,铺设轨道,朝金陵而暮昆明,则比山海经还要玄幻。 朱瞻壑摇了摇头,知晓他说的这些,学贯古今的孔明先生也无法理解。 那如大鹏展翅,可载百人的飞机,一个时辰便可从南京到昆明,说出来,他们怕也只会觉得是神话。 算了,慢慢他们就能接受了。 一步一步来,先从基础建设搞起。 “我决定了,年过后,修建一条从京城直达轿子山的路。” 诸葛孔明叹息一声,说道:“怕是耗资甚巨。” “无妨,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朱瞻壑一边与孔明先生闲聊,一边朝着汉王府缓行,冬日白天极短,等到回到汉王府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而此时不过酉时末。 要到门口的时候,他瞧着左右无人,抓上一把积雪,在脸上抹了抹,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而在王府门口,立着一辆马车,马车前面,恭敬的站着一个人,正弓着腰,尽量将脑袋缩进衣服里。 朱瞻壑认得这人,准确来说是认得这身衣服。 翰林学士杨荣,哦不对,如今是武英殿大学士的杨荣府邸的家丁,一般衣服都是这个款式。 那人听着足履踏雪的沙沙声,猛然抬起头来,就看到在风雨中行走的汉王世子。 他面色一喜,在冰天雪地里等人,可不是一件好的差事。 “殿下,我家老爷请殿下去杨府一叙。” …… 杨荣府邸占地面积极广,在寸土寸金的南京城,占地足有十数亩,亭台楼阁水榭应有尽有。 没法子,杨荣乃是世家,历经数世荣宠,家底极为丰厚,从杨荣的曾祖父杨伯逊开始,杨家就极为辉煌。 曾祖父杨伯逊获赠荣禄大夫、少傅、工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 祖父杨达卿获赠荣禄大夫、少傅、工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 父亲杨伯成获赠荣禄大夫、少傅、工部尚书兼谨身殿大学士。 所以这个世家的底蕴有多深厚,可见一斑。 朱瞻壑到达杨府,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只是上一次来的时候,并不是走正门。 杨荣的长子杨恭在门口等待,见到朱瞻壑来,不急不缓的上前,对着朱瞻壑躬身行礼,随后轻声说道:“殿下,恭候多时了。” 朱瞻壑看着眼前的大舅哥,一举一动都极为刻板,一看就是标准的刻板儒生,这样的人,怕是不太好打交道。 尤其是他这样的纨绔子弟,大舅哥怕是更看不惯。 朱瞻壑也一板一眼的还礼。 杨恭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实话,他对这个妹婿还是非常满意的。 那首蝶恋花,堪称词林典范。 而且长相英俊,如今看起来,也算是极为规矩,虽然也有很多毛病,但到底是瑕不掩瑜。 “殿下,父亲已经念叨着要见你很久了,可近日殿下事务繁忙,也就没有合适的机会,今日舍妹说世子殿下可能会在城内,父亲便派人到王府去候着,没想到殿下真出现了。” 朱瞻壑微微颔首,如果是采萱的话,那倒是不难理解了。 她是少数知晓他铜面人马甲的人,今日招加盟商的事情,她肯定知晓是他的主意了。 而如此重要的事情,她肯定会认为自个儿会在城中盯着。 还好没去梅妍楼醉仙楼……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就走到了大厅。 冬日苦寒,杨荣正坐在大厅里,身上披着狐裘,拿着一本极为破旧的书正看着,下方有一个火炉,正烧着木炭。 见到朱瞻壑进来,杨荣合上了书籍,走了出来。 “世子殿下。”杨荣上前迎接,躬身说道。 朱瞻壑好歹是皇孙,没出门迎接,已经算是有些失礼,只是他最近对汉王世子的一系列操作实在是太过不喜,才故意做出这种姿态。 朱瞻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而且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准岳父,反而应该是他恭敬些才是。 “伯父。”朱瞻壑阻止了杨荣的行礼。“你是朝廷肱骨,国之栋梁,武英殿大学士,怎可向我一个后生行礼?” 杨荣面色稍霁,显然是被马屁拍的非常舒服。 这小子,还算是有点优点的,也不完全是个废物,也不枉他精心为这小子谋划了那么多内容。 两人一齐走到大厅,杨荣坐在左首,朱瞻壑坐在右首。 “殿下啊。”杨荣率先开口。 “诶,伯父,您也别叫我殿下了,无论怎么论,您都是我的长辈,叫我瞻壑就好了。”朱瞻壑表现的极为客气。 杨荣满意的点了点头,作为一个正统的儒家君子,一个子知书达理,客客气气的后生,更能获得他的青睐。 “对了伯父,今日来的实在是太过匆忙,所以并没有准备什么礼物……”朱瞻壑一边说,一边从衣服兜里面掏出一叠银票。 杨荣面色一沉,这家伙,莫非是想直接送他钱? 他是读书人啊,送点笔墨纸砚之类的雅物多好,宝钞?你能送出价值多少的宝钞? 这小子俗气啊! “这是一万两,还望伯父笑纳。”朱瞻壑拿出十张银票,每一张面值都是一千两。 值得一提的是,银票并非大明宝钞,大明宝钞作为明朝初年的通用货币,由于没有保证金机制,再加上太祖和太宗两位皇帝大肆滥发,宝钞早就已经开始贬值了。 到永乐末年,已经贬值了约莫一千倍,一贯的宝钞只能换一文铜钱。 但永乐十五年的时候,贬值还没那么夸张,但也有五十倍之多。 但银票不一样,银票是取银之票据,拿着此票,便可在钱庄兑换成银子,一比一。 所以这一万两银票,几乎就等于一万两白银。 送钱的确不太好,但他实在是送得太多了。 第155章 老丈人送火锅店 但很快,杨荣就想到一个可能 ,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难堪起来。 这小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莫非是挪用了陛下给他的二十万两白银? 陛下虽然并未管你这钱如何运用,也并未派人监管, 但这不正代表了他对你的信任?如此胡作非为,算个什么东西? 唉!废物!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没有退路了,太子那边不可能再接纳自己,武英殿大学士的身份,已经让他和杨士奇等人格格不入了。 只能跟这小子一条路走到黑了。 想到这,他喟叹一声,怎么莫名其妙的上了这艘贼船? 不过这小子用钱没个数,替他保管着,留些底子,将来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多留些钱银,转圜起来,也要更从容一些。 既然如此,那这一万两银票,他就先替这小子保管一阵。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杨荣干笑道,随即接过银票,随手夹在书页之间。 朱瞻壑看着杨荣的表情,不禁挠了挠头,莫非是钱给的太少,准老丈人不太满意? 要不,再给一点? 正当朱瞻壑想入非非的时候,一位杨府的下人走了进来,说饭菜已经准备好,已经可以用膳。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前往饭厅用膳。 杨荣的夫人刘氏,长子杨恭,次子杨让,以及次女杨采萱,在门外等候。 杨采萱依旧如往日一样清丽无双,一席袄裙,外面罩着绣金袍,一颦一笑,皆是盛景。 朱瞻壑觉得有必要赶紧将这姑娘娶回家。 读书人规矩多,几人又是一番行礼,然后按照规矩各自落座,杨荣坐在左首位,而朱瞻壑虽然身份高贵,却因为客随主便的原因,坐在右首位置。 其余人依次落座,杨采萱坐在了朱瞻壑对面。 各式菜肴鳞次栉比的端了上来,食材都极为高端,烹饪方式虽然不像是后世那样精妙,但也算是可口,色相俱全,极好的展现了世家的底蕴,也同时表现了杨荣一家对他的尊重。 至于味道,那就乏善可陈了,毕竟在这个缺乏烹饪方法和足够调料的时代,指望菜有多好吃也不太现实。 “瞻壑,要不要小酌一杯?”杨荣看着餐桌上的饭菜,食指大动,觉得要是不配上一点酒,似乎就对不起眼前的一桌好菜。 而且屋外雪花纷飞,若是有一壶热酒暖胃,也极为不错。 而且,实在是思念家人,或许多喝些,就没这么想了。 杨府的仆从拿出一瓶酒,用极为精美的白瓷瓶装着,一看就不是凡品,朱瞻壑看着上方的白瓷,心道这里面的酒可能不值几个钱,但是这瓶子要是放在后世,绝对是价值不菲的古董。 “这酒是太祖皇帝御赐给父亲的,听说是西域进贡的葡萄酒,父亲一直没舍得喝,珍藏至今,到了老夫这,可老夫也舍不得喝。 今日瞻壑这个懂酒之人来了,才觉得这酒与你相得益彰,倒不算是埋没。” 朱瞻壑闻言,倒是有些兴趣。 明朝的良久技术已经足够发达,但是跟几百年后比起来,还是有很多差距,市面上流行的酒,大多极为浑浊,且度数不高,而且因为处理过程不够专业,所以会有各种各样的异味。 所以大多数平价酒,真就等同于猫尿一般。 当然,如果付出的成本足够高,这个时代也能酿制出不错的酒来,但也仅仅是不错了。 朱瞻壑尝了一口,不得不说,这酒的确有他的独到之处,可以说是上品,但仅仅是这个时代的上品罢了, 后世几十块钱一斤的好粮食酒,制作工艺稍好些,也能跟这个相比了,各有优劣。 “好酒!”朱瞻壑满饮一杯,笑着说道。 杨荣一脸的理所当然,表现的极为自傲,这酒贮藏了约莫二十年,要是不是好酒就奇怪了。 而杨荣的两个儿子,也因为沾了朱瞻壑的光,也每人分润了一小杯,却只敢用唇齿轻嘬,生怕一口下去,这难得的一小杯酒就这样没了。 但即便是轻嘬一口,也让他们如痴如醉,一副快要上天的样子。 朱瞻壑心中不禁暗自摇头,仅仅是这个程度的酒,就让他们迷醉到如此地步? “伯父,我这也有一些好酒,赶明带一些来,让伯父好好品鉴一番。”朱瞻壑轻声说道,反正二锅头也不值钱,三斤粮食一斤酒,一石粮食不过三四钱银子。 也就是一两银子买的粮食,都差不多可以得一石酒了。 到时候给这准岳父多送一点过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场面稍稍变得热切起来。 “瞻壑啊,陛下对你,那是极为信任,连这种大事情,都交给你做,甚至直接干脆拨款二十万两,你可不要辜负陛下的一番苦心啊。”杨荣有些微醺,所以说话也变的稍微直接了些。 “瞻壑必定认真行事,绝不辜负皇爷爷。”朱瞻壑沉声说道。 只是他这话说的严肃,但是在场的诸位,是怎么都不可能相信的,这小子最近做的事情,就突出三个字,不靠谱。 当然,除了杨采萱。 杨荣自然也是不相信的,于是继续劝说道:“老夫以为,百姓收入几何,乃是定数,如果强行增加少部分人的收入,长此以往,朝廷并无任何益处,只会让你徒增烦恼。” “二十万两,可经不起如此挥霍,甚至很难坚持半年,陛下要你一年之内造出新式火铳,你半年便将钱尽数耗尽,如何与陛下交代?老夫知道你有些钱银,除了这二十万两之外,与赵王殿下赌对,也有十万两,甚至在轿子山,你或许也有些收获。” “但按照你这个方法,依旧不够。” 朱瞻壑沉默不语,这老丈人所说的话,的确不无道理,要是仅仅是这点钱,那可能还真不够花。 但是? 什么更先进的火铳,他现在就能搞出来,火绳枪、燧发枪,问题都不算太大。 而且轿子山的那些东西一旦建成,就会有更多源源不断的收入。 仅仅是酒这一项,就绝对不会亏本,炼钢、制造玻璃等,更是可以给他创造无限的利益。 坚持不下去?不可能的。 而就在这时,杨荣继续说道:“最近赵王爷极为活跃,搞了一个朱什么火锅店,老夫寻思着必定赚钱,也买了一个。” 朱瞻壑挠了挠头,早知道送他们一个了,还白白花费了三万两白银。 “的确,这等新鲜的玩意儿,而且味道极为鲜美,很难不挣钱。”朱瞻壑从善如流。 “为此,老夫卖了西城外的一千亩良田,再加上府上的一些现银,成功加盟,然后将这火锅店,开在城北的,我杨家掌控的酒楼之中。”杨荣继续说道。 朱瞻壑暗自感慨,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卖田买地,是绝对惹人诟病的事情,尤其是儒生,更是除非饿死,否则绝不卖田。 这老丈人,舍得啊,跟一般的腐儒很不一样。 “这火锅店,就交给你了。” 第156章 诸葛孔明真迹 朱瞻壑楞在当场。 这时给他朱瞻壑的? 要知道像杨荣这样的儒家君子,在受到当前的政治体制和政治思想的影响,一般对田地极为看中,卖田卖地,那是天大的不孝,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可即便如此,他也卖出了千亩良田…… 而且一千亩啊,杨荣虽然是世家,但是这一千亩良田,怕是也占杨家恒产中不小的份额。 这老丈人,对自己是真没得说,以为按照自个儿如此挥霍,打算以此帮助自己。 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看在他汉王世子的身份上,看在皇爷爷的份上,但也极为难得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定的劝谏之意,我杨家为你付出了如此之多,你再乱挥霍钱银,说不过去吧? “伯父,此礼实在是太过贵重,侄儿万不能受!”朱瞻壑理所当然的拒绝。 这是他卖出去的东西,结果老丈人拿他卖出去的东西又送还给他,这个剧本,实在是滑稽得很。 杨采萱也是捂着嘴轻笑,她也曾经劝过父亲,只是他非要一意孤行,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总不可能告诉父亲世子殿下就是日月火锅的幕后金主?而且他就是铜面人?先不说这话对汉王世子会有什么损害,光是这句话,父亲就很难相信。 “瞻壑啊,你可能不太了解,火锅这玩意儿,是越来越火爆,尤其是大冬天,吃着火锅再小酌一杯,别提有多痛快,按照老夫调查的日月火锅的经营状况,从早到晚经营,每天有近五百桌,每桌最少消费一两银子,一日便是五百两!” “而如果店面是自个儿的,那就只需要出炒料的钱,一锅火锅底料二钱银子,每日得出一百两炒料钱,其余各项摘除,每日可进三百五十两,因此,一月便是万两,一年便是十万两。” 朱瞻壑面露动容。 当然不是因为这火锅店一年能赚这么多钱而动容,现在一家一天能有五百桌,但是二十家火锅店都开起来之后,这种场景就会少很多,每日能有一两百两进项,已经算是不错了。 虽然也不算少,但绝对算不上是一门暴利的生意。 而他之所以如此动容,是因为老丈人作为一个儒家君子,本身就不怎么看得起商人这个阶层,也看不起各种各样的商业行为。 但为了他这个女婿,竟然专门去了解这个他原本看不上的行当。 “轿子山之事,瞻壑还算有些把握……” “不必多言!”没等朱瞻壑说完,杨荣就厉声说道,每天花费这么多钱,这轿子山得砸多少钱进去?就算这个火锅店一年能挣十万,对于轿子山的海量消费来说,都是杯水车薪,还有把握,你有锤子把握? 要是这火锅店不是赵王弄出来的,而是你弄出来的,你或许才有资格说这种话。 朱瞻壑楞在原地,这算什么,强送吗? “这是地契,这是房契,这是火锅店的加盟合同……”次子杨荣拿出一叠文书,挨个介绍着。 朱瞻壑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想找理由拒绝,但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这……算是提前给嫁妆吗?这也太豪横了吧。 等到杨让介绍完毕,杨荣又继续说道:“如果实在是缺钱,等不得火锅店的长流细水,也可以直接售卖,二者转让出去,也能值个五万银……” 朱瞻壑觉得今天这个大礼,是不得不受了,如此诚心诚意,如果不收受,反倒是对不起人家的一番心血。 只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价值几万银的礼物,一定会得到更多的报酬,绝不让杨家吃亏。 此刻门外的雪,也让他没那么冷了,那种远离亲人的孤寂情绪,也在此刻稍微舒缓了一些。 “既然如此,那瞻壑再无理由拒绝,多谢伯父了。”朱瞻壑郑重的接过装着各种文书的木匣,朗声说道。 杨荣摆了摆手。 少顷,大家都酒足饭饱,杨荣今日喝的有些痛快,脸上已经有了些红晕。 “瞻壑啊,不若去老夫的藏书房去看看?”杨荣拍了拍朱瞻壑的肩膀说道。 在杨荣眼里,这个女婿或许其他地方不太出众,但是在文学造诣这一块,那是没得说,诗词水平那自然是不必多说,一手飘逸书法,也堪称当代怀张。 这样的人,自然是有资格进入他的书房的。 朱瞻壑诧异的看了一眼这位准岳父。 杨家是官宦世家,家中藏书极为丰厚,且有专人护持,装潢极为精美,历经数十载,依旧崭新入故,案头环列,连盈数十架,而这些,都是杨家的心头好,等闲不让人触碰。 杨士奇胡广这样的当世大儒,等闲很难进入这书库之中,只有夏原吉与杨荣有半师之谊,才能时常出入其中。 要是没才识?那便想都不要想! “早就听闻伯父家中藏书甚巨,各种孤本极多,甚至有些连宫中都没有,我早就想要见识一番!”朱瞻壑也极有兴趣,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 “老大老二,还有采萱,你们也一同相候。”杨荣继续吩咐道。 几人恭声应答。 少顷,一行人抵达杨府的藏书房,朱瞻壑看着眼前鳞次栉比的书架,上方都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古朴书籍,有些纸张已经泛黄,看着都极为破旧,但保存的极好。 经书之中,除了正统的十三经之外,中论、大学章句、周易参同契、孟子字义疏证等书,其中有些,甚至是当世仅存的孤本;而史书当中,各类正史极为齐备,编年体、野史、别杂史、传记、地理图书、政书等等,也都是应有尽有。 而子集类,那更是浩如烟海,数不胜数。 杨家藏书,果然极为丰厚,若论广博,可能比不上宫里,若论全面,也比不上永乐大典,但若论藏书之奇,孤本之多,杨家这书房,还是有一点发言权的。 “一千多年了,没想到在这还能找到某曾经注解过的书籍,当真如梦幻一般。”诸葛孔明温润的嗓音想起。 “在何处?”朱瞻壑直接在脑海中问道。 “第二架第三排那竹简,便是我曾经批注过的‘慎子’一书。”诸葛孔明低声说道。 朱瞻壑抬起头,看向那第二书架第三排。 第三排的东西不算太多,大多为纸质书籍,只有一卷竹简在那孤零零的躺着。 竹简已经有些发黑,甚至有些松垮。 “伯父,这竹简,可以给我吗?” 第157章 驱使你有上进之心 杨荣顺着目光,找到了朱瞻壑所求之物。 他笑着说道:“瞻壑还对法家感兴趣?一个竹简而已,就与你了!” 杨荣走上前,拿起这竹简,继续说道:“此乃法家慎到所著的慎子,的确有其独到之处,尤其是德立和君人,其中的说法很有些意思。” “但更有意思的,是这一旁的注解,这人的注解,理解竟比原文更加深刻,显然对法家思想理解的极为深刻,而且我观其注解,此人不仅对法学思想的理解极为夸张,对儒家、道家等的理解也同样极为深刻,一定是学富五车的前代大儒。” “只是注解之人并未留名,所以并不知晓这人到底是谁,只是观其字,应当是在东汉末年。” 朱瞻壑默默接过竹简,然后徐徐展开,竹简上写着一些极为好看的小篆,而在小篆旁边,有着用朱砂笔写的更小的批注。 朱瞻壑看着上方的红色篆文,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确定了这的确是孔明先生的字。 原因无他,这字,和他的太像了。 他前段时间递交给朱棣的关于犁庭扫穴的奏折,与这笔锋有些相似,而原因,就是当时是属于诸葛孔明的人格在出手。 虽然字不一样,但是起笔落笔,其中的转承,却几乎一模一样。 而那飘逸无比,形似狂草的字体,则是狂放不羁的柳永所擅长的,加上自己的理解,才写出了那等绝妙的行草。 诸葛孔明看着上方的内容,喃喃自语,说道:“是了,就是了,原本以为蜀国尽殁,吾的书法也尽皆不存,可没想到在此处竟然找到了,时光荏苒,跨越千年岁月再看此简,这种感觉,竟不知如何形容。” “此书,当为武侯所批注。”朱瞻壑不愿意诓骗杨荣,照实说道。 杨荣闻言猛然抬头,看向竹简的目光,瞬间变得火热起来。 如果真的是诸葛孔明批注的话,那其中的价值,可就不知凡几了,而且他作为文臣,如何不敬仰武侯?有着近乎通天彻地之能,希望能和他一样匡扶社稷,挽狂澜于既倒? 而且这世上,很少有武侯的真迹传世,唯一算是与武侯有些关系的,就是书圣王羲之临摹武侯的远涉帖,可只是临摹,也不是真迹。 但就那短短二十七个字,已经完全能够看出武侯极强的书法造诣,绝对是一代书法大家,时称蜀汉书法仅其一人,而南宋时人陈思在‘书小史’当中,称诸葛亮善其篆隶八分。 可远涉帖为草书,而眼前,则是堂堂正正的篆隶,更能体现出武侯的书法造诣。 如果真是武侯真迹,其价值,可以说是无法估量,何止万金? “瞻壑所言,当真?”杨荣声音都有些颤抖。 “自然当真。”朱瞻壑沉声说道, 随即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其中有些谁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恰巧说明了批注之人的身份,正是武侯诸葛亮。 杨荣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他开始有些舍不得这竹简了,只是金口玉言,实在是没法子反悔,而且给这小子,也不算是到了外人手里。 而且这小子刚刚解释为何是诸葛亮真迹的时候,各种历史典故,都极为熟稔,连他都不知道,一看就是喜爱读书之人。 如果给他,倒也不算埋没,而且他是皇族,是杨家未来的希望,世家本就依附皇权而存在,怎好违逆? 而且如果瞻壑不说,他杨荣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这是诸葛亮的真迹。 念及于此,杨荣喟叹一声,那些到了嘴边的话,也都生生的咽回肚子里面。 杨恭和杨让二人都觉得有些惋惜,在那长吁短叹,唯有杨采萱一点不觉得惋惜。 反正从娘家到夫家,差别不大,而且殿下原本可以直接什么都不说的,但还是选择说出来,如此坦诚,显然已经是将爹当成一家人了。 这个才是最让杨采萱高兴的点。 “伯父今日赠书之恩,莫不能忘,以后但有驱使,莫敢不从。”朱瞻壑得了卷轴,沉声说道,同时心中在想着,到底要给出怎样的回报,才能对得起这赠书之恩。 杨荣假装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只是他现在不知道,朱瞻壑的这句但有驱使,莫敢不从,到底有多大意义。 杨荣很快调整情绪,不再想这件事情。 “只是一封竹简而已,放在此处也是吃灰,瞻壑你太客气了。”杨荣硬着头皮,假装无事发生。 “不过你说驱使,伯父倒还真话要说,不过并非是要驱使你做事,而是驱使你有上进之心。”杨荣正声说道,而这,才是他请朱瞻壑到杨荣府邸的关键。 “如今赵王势大,深得陛下信任,又得勋贵相从,如今弄出来的那火锅,也是在京城各处蔚然成风,一个店加盟就是两三万两,所以光这一次,怕是都累进五十万两,已经对东宫那位形成了巨大威胁。” “而太子虽然前一段时间势力受损,但是未伤及根本,一样是难以对付,你想要与他们二人相争,还远远不够,所以应当更加勤勉,完成圣上交代之事,你才有机会。”杨荣沉声吩咐。 朱瞻壑只得无奈应声。 杨荣看着卷轴,说道:“如果钱不够,可以将这东西卖掉,武侯真迹,可值不少钱,可解燃眉之急,这也是你的福缘。” 朱瞻壑怎么都不肯卖掉这竹简的。 这是孔明先生存在于世间的明证。 他体内的这几位英灵,虽然平时乐呵呵的,互相开玩笑,但其实他们对自己的存在形式,也有过不解与疑惑,就像当初项羽天天嚷嚷着事有不谐便融合他,或许就是因为这种疑惑产生的厌世情绪。 本身就很虚幻了,或许看都他们曾经留下的足迹、传下来的书画,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更真实些,才不像是一场梦。 第158章 又一传世的佳作 朱瞻壑今天的收获不可谓不丰富。 除了一个火锅店之外,还有诸葛亮曾经批注过的真迹。 他看着眼前的竹简入神。 杨荣既然将这武侯真迹给了朱瞻壑,心中也不再自怨自艾,只是看着朱瞻壑对着这竹简沉思,不禁暗自摇头。 即便是武侯真迹,除了值钱些,又有多大用处?竟让他如此怔怔出神,他到底有没有将自己所说的话听进去? 无奈,他只得继续强调道:“听说今日早些时分,陛下在江浙一带选择的兵马已经到达京郊大营,明日便会开始训练,老夫也算是半个知兵之人,所以知晓这赵王爷新式练兵之法的厉害之处,这赵王爷要是能将这支兵马练成强军,他的地位,将再难撼动。” “所以瞻壑啊,你这件事情,一定要做的漂亮,你才有机会啊!” 朱瞻壑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准岳父。 他是真的比朱瞻壑自己还要关心自己。 虽然其中有利益关系驱使,但关心就是关心,不能因为目的而否定其行动。 “放心吧伯父,瞻壑自当勉励为之。”朱瞻壑低声说道。 杨荣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话都说道这个地步了,只能寄希望于这小子能将它说的这一番话,牢牢的记在心里。 天色已经渐渐完了,朱瞻壑看着杨荣双目微红,知晓准岳父年纪慢慢大了,已经快熬不住了,于是托故告辞。 朱瞻壑走出杨府,消失在风雨之中,走了几步,脚步突然变得有些踯躅,越来越慢,直到完全顿住。 少顷,他突然转身,施展轻功,一跃而上墙,辗转之间,便到了那处小院。 屋内亮着灯,冬日苦寒,所以门窗紧闭,只有一曼妙身影朱瞻壑缓缓上前,轻敲房门。 里面那道身影动了动,她当然知晓外面的是谁,在这个时间点,能够突破杨府护卫到底小院外边的,只有一个人。 这汉王世子,似乎有点太过于轻佻了,尚未订婚,竟然就想让我给他开门? 上次他也只是站在屋外,并没有想过要进来,今天这是怎么了?采萱是那种随便的女子吗? “吱。” 门开了。 外面风雪极大,让朱瞻壑的衣袍都有些沾湿,细密的雪花落在他的帽檐等处,在灯光的照耀之下,倒还有一番别样的光彩。 “殿下?”寒冷的风发了疯一样的屋子里面涌,让屋内的温度下降了极多,但杨采萱恍若未觉,非止如此,她的脸上染起了彩霞,心跳的速率也比往常更加夸张。 如果他要做什么?该如何? 本就心之所向?就算做了什么,也不算什么吧?杨采萱心中如是想,而另外一个声音,那从小接受的道德与礼教的束缚,又告诉她绝对做不得。 声音太多就听不进太多,想的太多脑子就会变成一团浆糊,这位女诸葛脑子有些乱了。 其实脑袋一乱,感性就会战胜理性,人本身就是情感生物,只是她不知晓罢了。 她呆呆的看着朱瞻壑,心中怦然。 “采萱?”温柔的嗓音打断了杨采萱,让她从那种迷乱的情绪之中脱离出来。 杨采萱看着眼前充满担忧的汉王世子,心道刚刚都是在想些什么。 朱瞻壑看着晚霞愈深,愈发好看。 “殿下。”杨采萱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句。 “给我纸笔。”朱瞻壑柔声说道。 “屋内便有,殿下请进。”杨采萱竟然生不出拒绝的想法,其实从开门的那一刻开始,她已经无法预判后面发生的一切,但却做好了坦然面对一切的准备。 朱瞻壑走了进去,坐在闺房的椅子上,靠窗的是一张极为出彩的黄杨木桌子,极为典雅。 杨采萱站在一旁研墨,心中有着许多思绪,或许以后,这一幕会时常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之中。 闺房之中,一人研墨,一人书写,相濡以沫,相得益彰。 朱瞻壑拿开放在最上方的那本女德,然后就看到女德下面,赫然是一摞宣纸,而最上方的,是一幅画。 墨迹已经完全干了,而画中有一人,站在小院之中,静静的看着门窗紧闭的房屋。 朱瞻壑回过头,看着杨采萱。 杨采萱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只是看不到自己的脚尖,不需灯光挑染,就已经极为好看。 朱瞻壑将画三折,放在胸口。 杨采萱欲言又止,但却没有说什么。 朱瞻壑抽出一张宣旨,开始书写,杨采萱看着上面那极为好看,几乎能开宗立派的草书,心中也是一阵雀跃,手指凭空挥舞,试图模拟朱瞻壑的笔画。 字已经足够经验了,但等到杨采萱渐渐看到所书内容的时候,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又是词!又是一首文笔极佳,堪为传世经典的词。 “嶰管变青律,帝里阳和新布。晴景回轻煦。庆嘉节、当三五。列华灯、千门万户。遍九陌罗绮,香风微度。十里然绛树。鳌山耸,喧天萧鼓。 渐天如水,素月当午。香径里、绝缨掷果无数。更阑烛影花阴下,少年人、往往奇遇。太平时、朝野多欢,民康阜、随分良聚。堪对此景,争忍独醒归去。” 杨采萱心中默念,心中感慨,这词写得也太好了些。 而且正应此时此景,新春将至,十里花灯如珊瑚一般,耸立的假山上挂着彩灯,乐器声乡响震天地,天下太平,百姓富足,才能有如此盛会。 好一首歌颂太平的词句! 殿下,当真是才学卓绝,当世少有能敌者! 然后最后的落款,让杨采萱来到此处的目的。 “丙申年冬,朱瞻壑聚于武英殿大学士杨荣府,得杨老提点,作此词感怀……” 第159章 你小子这么快? 杨采萱目露痴迷,他知晓在词末加上这句话的含义。 这首词必定是传世经典,而落款这一段话,让父亲也能跟着这词流传千古。 虽然以父亲的身份地位,必然会史册留名,但作为一个儒家学子,立德立言立功,都是他的愿望。 立德立功,问题都不算大,唯独这立言,不简单。 自古以来,有多少人能有完整的诗词传世?即便是只言片语传世,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从大明建国开始,有多少立功?有多少人立德?又有多少人立言?不过是宋濂方孝孺少许人等? 立功者多,勉强算是立德者也有不少,但立言者,却是少之又少。 立言如此艰难,那就退而求其次,成为立言者言中的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就像那宋濂的‘送东阳马生序’,谁人知晓马生是谁?但谁都会好奇马生是谁?就像‘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赠我情。’这句诗词出来之前,谁知道汪伦此人? 如果王勃在写滕王阁序的时候,也在最后的落款上,写上受某某提点,故成此序?那某某是否也跟着名垂青史? 所以这词,对于父亲来说,价值可能不低于那给予汉王世子那武侯批注过的卷轴。 至少在意义上,不弱于那武侯批注过的卷轴。 朱瞻壑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印,在宣纸上面印上自己的名字。 “采萱,你相机将此词交与岳父大人,算是女婿的一番心意。”朱瞻壑做完这些后,笑着说道。 杨采萱低着头,嗫诺的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具体说了个啥。 殿下也太无状了些,婚约都没有,三书六礼都没下,竟然直接称父亲为岳父。 只是不知为何,她竟然半点都恼怒不起来,反倒有些欢喜。 朱瞻壑真的爱看极了,想着一定要去找皇爷爷,下明旨将这件事确定下来。 “此间事了,瞻壑也就告辞了。”做完这一切,朱瞻壑也打算离开了,总不可能待在媳妇这吧?媳妇儿是女诸生,脸皮薄得很,可不能惹恼了。 杨采萱莫名的有些失落。 所以,殿下来此,只是借用纸笔,没有其他意思吗? “殿下。”杨采萱鬼使神差的唤了一声,叫回了原本正准备离开的朱瞻壑。 “小子,你咋如此之蠢?你来此就是为了借用纸笔吗!人家姑娘以为你来找他,正心心念念的盼着呢,你一点表示没有?”柳永的声音响起,语气之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 朱瞻壑一拍脑袋,妈的,好久没有这种初恋一般的感觉了,一时之间失了智,不然怎么可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想到这,朱瞻壑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什,笑着说道:“对了采萱,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杨采萱接过,发现是一面制作极为精巧的镜子,镜面光滑,对镜自照,人影清晰的印在镜面当中,无比真实!比铜镜要真实无数倍,真实的让人无法相信。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见到自己的容貌,不得不说,连自己都有些喜欢。 只是这样珍贵的镜子,肯定价值极为不菲,这得如何打磨,才能让镜面光滑到如此地步? “殿下,此物一定无比贵重吧?”杨采萱并没有拒绝,殿下给她的,收着就好了,拒绝反而更显得矫揉造作。 朱瞻壑尴尬一笑,其实这面镜子,与后世几块钱十几块钱一面的镜子相比,都有一定的差距,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铜镜来说,已经是降维打击了,所以看起来,应该会异常昂贵。 但其实并不是,这玩意儿只要掌握了方法,可以量产,压根儿就不值几个钱。 “是的,这是我从西域来的番商那买来的,至于价格,送与你的东西,何必考虑价格?”朱瞻壑昧着良心说话,要是真说不值钱,那他靠着卖铜镜发家致富的大计,可能就会泡汤了。 杨采萱捧着铜镜,非常高兴,心里就像是抹了蜜一般。 想着眼前的心上人,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往前踏了两步,扑到了朱瞻壑的怀里。 朱瞻壑武功极好,原本可以从容逃离,只是也装出一副触不及防的样子,顺势双手搂着杨采萱的后背。 软玉温香,这种感觉,别提有多束缚,朱瞻壑想起了上一世,那一年正读初二,他在昏暗的路灯下,第一次抱着女朋友的时候的感觉。 他急忙将脑海中的几位大爷,全部关上小黑屋。 而这时,他突然觉得脸上一阵温润。 杨采萱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口。 朱瞻壑双目失神,杨采萱挣扎着脱离了朱瞻壑的怀抱,这一个举动,已经消耗掉了她所有勇气,她转过身,糯糯说道:“殿下请离开吧。” 朱瞻壑回过神,摸着脸庞,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他看着杨采萱微微颤抖的身体,晓得要是再不走,这好姑娘怕是要羞死在原地,急急忙忙掩上门,再度踏入风雪当中。 杨采萱这一夜,怕是都要辗转难眠了。 朱瞻壑将几位大爷从小黑屋里面放了出来。 柳永轻咦一声,有些狐疑的问道:“小子,你这么快?” 朱瞻壑面色一黑,当即将他关到小黑屋,并打算不到下次讨要诗词的时候,绝不将这老小子放出来。 而与此同时,赵王朱高燧正在大帐中直挠头,为训练新丁的事情发愁。 第160章 来自江浙的三千兵痞 江浙一带的兵,非常让人头疼。 学过地理的都知道,东南是我国最大的丘陵山地地带,地形极为复杂,所以并不适合耕种粮食。 而且这些地方大多都是红土地,这种土地有机物少,酸性强,是出了名的低产土地,种茶行,但是粮食不太行,所以种种原因纠集在一起,使得他们的生存环境变得更加艰难。 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些人也因为这些原因,性格上有些放荡不羁,动不动就喜欢干架,见谁都不太服,为了争夺水源、矿洞等,那更是不惜抛头颅撒热血,悍不畏死。 所以这群新兵蛋子,不太好对付。 最主要的,是他们认为自己非常厉害,就算遇到北方的那群蛮子,也都乱锤,全然不需要训练。 朱高燧发现自个儿拿他们竟然没有什么办法。 京郊兵营是新修的军营,只是为了方便训练这支骑兵,所以在京郊马场旁边修建了这个军营,不算大,毕竟这支骑兵的人数,也就只有一万额制。 所以京郊兵营并没有驻军,三大营的精锐也都不在此处驻扎。 这也出现了一个问题,朱高燧身边除了一些护卫,并没有太多的兵马,所以没办法有效压制这群刁民。 “王爷,训啥呀!兄弟们打仗厉害的很,当初争夺银矿的时候,咱们跟隔壁县的械斗,几百人乌泱泱的,咱们也没怂过,照样打的极有章法!”有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大冬天也只是穿着一件粗陋的袄子,连手臂都遮不住,古铜色的肌肤怎么都遮掩不住。 一看就是有好一把子力气的。 “对啊王爷,听说那些蒙古人都非常矮小,老子一个过肩摔就能摔死两个,完全问题不大。”另外又有一人接腔道。 “所以王爷只需要教教咱们骑马就行了,其他的,压根儿就不需要管……” 朱高燧嘴角抽了抽。 老爹和皇爷爷两位帝王,将蒙古实在是欺负的太惨,使得如今整个大明的百姓,都觉得蒙古是不堪一击了。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皇爷爷的时候,中原骑兵的确能跟蒙古骑兵正面碰撞,但是到了父亲当皇帝的时候,中原骑兵就只能靠着火器与劲弩之利,与蒙古骑兵相周旋了。 这还得是边军和三大营的精锐才能做到,其他大明兵马,连做到这一点都很艰难,至于这群完全没有训练过的愣头青? 那肯定冲上去就被人咔嚓了,真当会打架有用?会打架还不是两个肩膀顶着一个脑袋?还不是一刀下去会流血? “胡言乱语!你们莫非觉得你们已经是精锐了?战争不是寻常械斗!不是人多就能赢,你们要是只有这个思想觉悟,永远也成不了精锐!”朱高燧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些人如此自大,听到这话,当即就受不了了,大声怒斥道。 这些人立刻静默不语,但是脸上的的表情,还是充满了不服气。 朱高燧心道很好,那就让你们体会到什么叫做差距! “既然你们如此自信,觉得自己肯定是精锐,那便于本王的卫兵们试一试?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精锐?”朱高燧阴恻恻的说道,他对他的护卫兵有着绝对的自信。 要知道他的这些护卫,可都是精挑细选来的精锐,吃得饱饭,所以一个个长得都极为精壮,而且经常训练,骑射各方面都非常擅长,对付这群穷苦的矿工农民,绝对没有任何的问题。 这倒是激起了这群人的兴趣,人群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这可比训练有意思多了。 “好!敢问王爷,怎么个比法?”有人兴致勃勃的问道。 朱高燧朗笑着说道:“诸位都是军人,自然就是按照军人的比法,骑马你们是比不得了,那就比射箭!比摔跤!比刀剑!凡是你们认为自己行的,都可以比一比!” “只要能赢,本王不仅不责怪,反而重重有赏!” 听到这话,这群人瞬间坐不住了,他们来这是为了什么什么?为了每年三十两的俸禄。 其他当兵的一年只有十八两银子甚至更少的俸禄的时候,他们就能拿三十两了,过惯了苦日子,钱在他们这,是最重要的东西。 打架打赢了还有奖赏,这种好事,哪里能找到? 朱高燧看着这群蜂拥登上演武台,心中想着马上就可以立威了!马上就可以驯服这群人了! 好好操练,封狼居胥就在眼前! 只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这群他吗的江浙人都是怪物,长期处于斗争状态的他们,连倭寇都不怕,压根儿就不怕其他。 除了射箭与火铳使用,王府的护卫几乎能赢之外,其他无论是摔跤,还是刀剑,亦或者行军速度,这些人压根儿就不落下风,甚至还因为悍不畏死的性格,还有一定的优势。 尼玛的咋回事?你说行军速度,这些人日子过得苦,每天光着脚走路习惯了,跑得快还算说得过去,但是摔跤和刀兵比不过,就有些太离谱了吧? 这尼玛,那铜面人当初说到江浙一带,尤其是义乌一带选兵的时候,他们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这铜面人完全就是未卜先知,早就知晓了这些人的强悍,才定下了江浙选兵这个策略。 他朱高燧一开始有些不以为然,现在却因此吃了大亏。 总体算下来,算是打了个五五开,虽然他的护卫并没有骑上战马,用擅长的弓弩火铳作战,但是搏击这些搞不过,已经非常丢人了。 这些江浙兵也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有些打的好的,直接大声嚷嚷着要赏赐了。 而那些护卫们,脸色都变得极为难堪,王府亲卫这四个字,给了他们极高的地位,他们也理所当然认为自己是精锐,无论从任何方面,都能碾压这群该死的新兵蛋子才对。 可是这结果,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 更有甚者,直接大声叫嚣道:“王爷,我说咱们是精锐,你还不信,这下信了吧?” 朱高燧面色难看至极。 第161章 一百特种兵有多变态? “呵呵,那你是没有见过真正的精锐!”朱高燧硬着头皮说道。 他实在是有些不能接受自己这些护卫的失败,只能这样说,以求挽留一点尊严。 那些新兵当然并不认同,王爷时时带在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不是精锐?难不成他还要带着一群废物在身边?这完全不合理嘛。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精兵,不过如此嘛! 不过朝廷还算是有点眼力,知晓他们是精锐,用这么高的俸禄将他们招揽。 保定侯孟瑛面色也有些难堪,说实话,近些年来,大明武备逐渐松弛,是肉眼可见的,他作为勋贵,自然清楚的看到这一点。 但是他认为即便松弛,那三大营、边军、王府卫队这些精锐,应当还是保有一定的战斗力的。 但是今天的表现,着实让他有些失望。 这还是王府卫队啊,而且是赵王殿下的卫队,在张辅没有回来之前,赵王就是练兵的总负责人,连他的卫队都只有这种实力,谁还敢相信他的练军水平? “王爷说您的卫队不是精锐,那意思说王爷手下,还有一群更厉害的精锐咯?不妨拉出来跟咱们比一比好了,要是能赢了咱们,那咱们就服气,就承认他们是精锐……”有人大剌剌的说道,语气之中充满了骄傲与自信。 “闭嘴!来人,打这人五军棍!顶撞上司,简直是目无军纪,这等人,如何能成为精锐?”孟瑛实在是受不了了,朗声呵斥道。 左右连忙上前,将刚刚说话那人拖了出来,狠狠的打了十军棍。 这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即便是挨军棍的时候,已经是昂着头一言不发,显然是非常不服气。 而下方的那三千人,也都同样如此,都是面服心不服。 朱高燧知道,就算用军令和军法压制住这群人,这些人虽然表面顺从,内心里却绝对不会服气。 而作为一位统帅,下属士兵如果不能从心里完全服膺,那绝对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而这样的军队,绝对不会拥有太强的战斗力。 想到这,朱高燧顿时心中一沉,想着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将这群新兵蛋子完全给驯服? 最好的方法,肯定是将他们打服,但是也试过了,除了护卫本身擅长的骑射,其他方面,还干不过这群江浙人,而等到这些人学会了骑射,怕是更会鼻孔朝天,虽然有战斗力,但是不成体系,永远也成不了精锐。 突然,朱高燧脑海里面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如果是他的话,应该有办法解决此刻的困境吧? 而且凡是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拳脚功夫不错的,那就跟这位碰一碰? 要不……试着联系他? 这个念头一升起,就再也挥之不去了,朱高燧开始分析这件事的可行性。 上次在外城廓高桥门外十里的那颗大树之下,救下铜面人的时候,他得到了铜面人的承诺,说这份恩情不敢忘,这下,是不是可以求助他了? 静海寺,观音殿,千手观音像下面的功德箱,是否还能传递消息。 想到这,朱高燧心里顿时火热起来,有他在,这个问题,应该就能迎刃而解了。 “诸位将士,明日!明日本王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精锐!”朱高燧一时之间来了信心,朗笑着说道。 孟瑛猛然转头,看向朱高燧,别人不清楚这位爷的底子,他保定侯孟瑛可是清楚的很,如今他身边带着的,已经是他三卫之中的精锐了,哪里还有有更强的精锐存在? 这贸然答应,不是找死吗? 除非去求助圣上,要是派出锦衣卫这样的精锐卫队,或许能将这群人的嚣张气焰给压制住。 但是这种事情去找陛下,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连这点事情都干不好,陛下不请你吃挂落都是好的了,还要要派兵协助? 但是王爷已经开了口,他也不能出声阻止,以免损了赵王的威严。 “王爷此话当真?那兄弟们明日倒要领教领教,王爷口中的所谓精锐,到底有多强悍!”那刚刚挨军棍的汉子艰难的站着,狠狠的说道。 显然是不相信。 还能站着,说明这军棍打的并不算狠,毕竟孟瑛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所以只是打了五军棍,也并未伤及要害,休息一晚上,应该就什么问题都没了。 朱高燧此刻已经充满了信心,笑着说道:“明日,你们就知道了。” 这话一出,火药味瞬间就起来了。 这些人心思变得极为热切,谁都没有继续训练的心思。 而赵王爷还得去静海寺试着传话,如果静海寺没找到人,那就要去找二侄子,看他能不能找到人了,自然也不想继续跟这群人纠缠,明天自然有人狠狠的收拾他们! 于是这三千士卒各自回营,朱高燧也直接驱马返回京城,好在从京郊兵营到京城,要经过静海寺,他并没有费什么功夫,就到了静海寺,将准备好的求助纸条,塞到了千手观音下方的功德箱之中。 然后回到了赵王府。 而没过多久,朱瞻壑便收到了消息,他打开三叔递来的纸条,不禁哑然失笑,堂堂藩王护卫,竟然在某些方面干不过将江浙一代的矿工和农民。 “冯乐!”朱瞻壑朗声叫道。 冯乐缓缓走了进来,低头恭敬的问道:“殿下。” 朱瞻壑将纸条递给冯乐,低声说道:“弟兄们最近在轿子山监工,怕是疏于训练,借着这个事,检验一下弟兄们的战斗力如何。” 冯乐恭敬称是,随即转身离开。 朱瞻壑心中暗自盘算,一百个特种兵,在装备齐全的情况下,有没有能力将那三千人全部杀光? 平原肯定不行,但如果是山林沼泽沙漠丛林这样的地方,鹿死谁手,还真难说得很。 第162章 一百特种兵,抵达京郊兵营 翌日凌晨,天刚蒙蒙亮,此刻的京郊兵营,还算是寂静。 而在兵营稍远处的大片农田,没有发春的枝条一样饱含着露水,人行走其间,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会沾湿裙袍,零距离感受南京城冬天的寒冷。 正因如此,很少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处,即便是农田的主人,也不愿意此刻出来劳作,这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 可就是这种情况下,在这大片农田的官道上,依旧静静的站着百来号人。 他们精气神极佳,即便是寒风无比凌冽,他们依旧一动不动,从容沉默,人人身上穿着奇怪的衣服。 如果有人目光更长远些,能够看到几百年后的事物,就会发现这些衣服,和后世特种兵作战时穿的吉利服有些相似。 而在他们前面的一人,就是穿着寻常的白色衣袍,也戴着面具,不过稍微有些不同的,是这人脸上覆着的,不是铁面,而是铜面。 正是朱瞻壑。 朱瞻壑看着眼前的弟兄们,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样子他们即便是负责监工,也并没有放松日常训练,这股精气神,还算不错。 “弟兄们,近日这京郊兵营,来了一群江浙人,极为嚣张,甚至连赵王爷的卫队,在他们手上,都讨不到什么好处。” “所以你们今天,要好好教教他们做人,让他们别这么自以为是,以为这世上真的没有精锐。” “能做到吗!”朱瞻壑朗声喝道。 “能!老大!”回答的声音整齐划一,丝毫没有犹豫。 经过长年累月的专业训练,轿子山的初次亮剑,已经让他们脸上写满了自信。 他们看着眼前这戴着铜面具的人,只要有这个人在,他们的这种精气神,永远都不会磨灭。 如果不能给这群农民矿工一个异常深刻的教训,那只能说他们是废物,真配不上老大的辛苦培养。 朱瞻壑面露严肃,朗声说道:“整军队列!与京郊大营门外候着!” 这一百人肃然列队,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走到京郊大营门外,朱瞻壑走在后面,观察着他的嫡系齐步走得怎么样。 而在对面,大营壁垒上方负责警戒的几位士卒,看着远处走来的整齐划一的队列,一瞬间愣住了?这是什么东西? 是一个百户军?怎么如此怪异? 戴着面具,着装怪异,甚至走路的姿势也很怪异,每一步走出的距离几乎等同,手摆动的高度也几乎在一条线上,甚至走路的频率,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他突然想起昨天王爷所说的话,莫非这就是那支所谓的精锐? 走路倒是怪好看,只是不知道战斗力怎么样? 不怪他有这样的疑惑,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一支军队是否有战斗力,绝对不是看行军是否好看,军容并不代表战斗力,就像赵王爷的卫队,军容如此之好,一样还不是在某些方面干不过那群农民? 当然,军容不错的部队,至少看起来是有战斗力的,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 但战场上的胜负,归根结底,还是得靠真刀真枪的拼杀。 这一百人到达大营门口的时候,就静静站定,不东张西望,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这让门楼上方的小卒子有些懵,不敲门?也不询问?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那是什么意思? 这支百户军,实在是有些古怪。 然后,这几人就看到站在后方姗姗来迟的朱瞻壑。 “铜?铜面人?”有士卒哑然失声,指着朱瞻壑,惊疑的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同伴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这群一动不动的人,听到同伴的惊呼,转头看向同伴,骂骂咧咧的说道:“什么铜面人,哪来的铜面人?” 同伴指了指下方。 这人顺着同伴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清晨的雾气下,果然站着一个戴着铜面的人,这人身穿白袍,身材修长。 “真……真他吗是铜面人?”这人舌头开始打结,“也……也就是说,这支百户军,是这铜面人所统领?” 如今这京城,应该没有人不知道铜面人的大名吧? 毕竟他的故事,如此传奇,鼓楼大街压制锦衣卫指挥使刘敬,静海寺大战真的大内第一高手郑和和明面上的大内第一高手王安,从容离去,而郑和受伤,王安断剑! 城外一人搏杀三千精锐,斩杀约五百人!一杆大戟,那是虎虎生风,几乎无敌于世间! 哪个江湖人不敬仰?哪个汉子不崇拜? 如今怕不止是京城,周边数省,都已经传遍了他的名号,随着时间推移,整个天下,怕都能传颂此人之名! 这样的人拥有的士卒,那自不必说,一定是精锐!是绝对的精锐!否则也不可能被他看中啊。 难怪这支兵卒军容如此之好,原来是这位主的兵。 王爷竟然请来了铜面人当救兵?真猛啊! “快去通知王爷!铜面人来了!”想到这一茬,这人急忙吼道,对方没有说什么,就是静静等着,他们可不能不懂事,真让对方在这等久了。 有人下了门楼,飞奔似的朝着大营奔去。 很快便到达了帅帐,才被账外的护卫拦了下来。 “王爷正在休息,有什么事情,等王爷醒了再说!”护卫沉声说道。 这士卒急忙说道:“我有重要军情,要向王爷禀报!” 左右护卫冷笑一声,重要军情,如今天下承平,京郊大营属于京畿之地,天子脚下,能有什么重要军情? 要是真冲撞了王爷,影响王爷睡大觉,那才是天大的罪过,以王爷的暴躁脾气,说不定会死人的! “不管是什么重大军情,都得等王爷醒来之后再说,现在才是卯时,天都还没有亮开!耽搁了王爷休息,看王爷不要了你的脑袋!” 这士卒当真觉得无语,这群蠢货懂个球!要是真耽搁了事可就糟了! 想到这,他决定不进去了,就在外面放声大喊道:“王爷!铜面人来了,还带着一百兵卒,现在正在门外候着呢!” 第163章 竟然还有人不服? 朱高燧陡然从睡梦之中惊醒。 原本他非常愤怒,睡觉睡的好好的被人吵醒,换做是谁可能都不太痛快,但是等他听清楚话语中的内容的时候,这种愤怒情绪瞬间消失不见。 铜面人来了?那是他老师,他亲人,他亲爹啊! 昨晚他睡的并不好,将消息传递到静海寺之后,他便回了赵王府,但是心里还是不太放心,所以在府里没呆多久,就又急匆匆的前往静海寺。 来到静海寺的时候,发现那功德箱里面的纸条已经消失不见,这让他面色一喜,看样子,这铜面人已经将这信拿走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回信了。 只是又苦等了好久,也没见回信,朱高燧心里有些难受了,莫非铜面人不打算帮自己?他那天明明说过,救他的恩情不能忘的,这铜面人竟然说话不算话! 又等了好久,依旧没人回信,朱高燧也没有办法,只得架着马,又回到了京郊大营,一边跑马一边骂铜面人不讲武德,竟然拿话来诓他。 所以有着这种情绪,昨晚朱高燧几乎就没怎么睡着过,等到寅时过后,实在是抵挡不住困意,才渐渐睡着。 结果被人惊醒,就是这种好消息? 外面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想来是那左右护卫对这不懂规矩的士卒无法忍受,要给他一个教训。 朱高燧急忙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就看到那兵卒鼻青脸肿的躺在那。 “王爷!卑职该死!让此人惊扰了王爷!”左右护卫急忙认罪,身上抖如筛糠。 没法子,谁不知道汉王爷和赵王爷都是暴戾的性格,惹到他们,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朱高燧心情不错,要是放在平时,他少不得教训这两人一番,让他们晓得什么叫做残忍。 但是今日算了,今日他心情不错,所以他只是静静的说道:“从今以后,你俩去守门楼。” 两人如丧考妣,从亲卫到看大门的,完全就是两个极端,这个惩罚,也太重了些。 随后他低头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士卒,笑着说道:“以后,你就是本王的亲卫了!” 士卒面色一喜,亲卫啊,老子挨了顿打,结果反而一跃枝头成凤凰了? 的确是一跃枝头成凤凰,这种跨越,几乎等同于从保安变成总裁秘书。 “通知全军整队!老子今天就让那群农民与矿工,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残忍!” …… 这群新兵蛋子从睡眼惺忪中醒来,听着远处传来的号子,外面有人敲着刺耳的锣,心中顿时恼怒不已。 天都还没亮呢!边催人起床?而且还是在大冬天,还要不要人好好过日子啊? 但是他们是当兵的,虽然跋扈、虽然是兵痞,但是最基本的规矩还是懂的,听到这玩意儿不起床,那就是触犯了军法,怎么处置,那都是没得说。 所以尽管再骂骂咧咧,他们也只能挣扎着起身,然后慢悠悠穿好衣物,然后慢悠悠的朝着校场赶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在那校场的演舞台上,竟然大剌剌的站着约莫百人,人人都穿着奇怪的衣服,戴着铁面,而在他们的前方,静静的站着一个穿着白袍的铜面人。 这让这群睡眼惺忪的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铜面人啊!最近可以说是如雷贯耳,只要到达这京畿之地,人们茶余饭后,总是会谈论这个人,述说着这个人有多么强悍。 可说实话,他们没见过,总觉得京城的这些人,肯定是吹死牛,这世上咋可能有这么厉害的人? 但是听得多了,他们难免也会对这个人产生好奇,这个让人人都传颂的铜面人,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所以今日见到正主,难免会让他们好奇,想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跟世人所说的那样强悍。 而在校场的另外一边,赵王殿下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看到朱瞻壑的时候,顿时面色一喜,三步并做两步,小跑着到了朱瞻壑面前。 “先生!”朱高燧语气充满了激动。 朱瞻壑看着下方这群人,确实很嚣张跋扈,都是用鼻孔看人的,不知道过了今天,他们还能不能保持如今的这种桀骜不驯? “王爷,你的这些兵,从锣声响起到到达演武场,竟然花费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如果敌军袭营,这群废物,怕是刚从床上起来,就已经被人砍了脑袋,准备拿回去领赏了!” 朱瞻壑稍微运用了一些内力,使得声音响彻整个校场。 朱高燧低着脑袋,这就开始进入状态了吗? 然后他看了看朱高燧身后的一百铁面人,不错,站如钟坐如松,一看就是精兵!或许能对付这群江浙人,就是能赢多少,大胜还是小胜,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集结,虽然稍慢,但是也不算特别离谱了,不得不说,先生是真的严格啊。 而朱瞻壑这话,却让下方的众人很不舒服。 要知道他们虽然没有早早起来,但是也没有故意拖沓,所以速度也不算太慢了。 而且什么兵啊?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攻破大营,把他们给杀了?真就是天将神兵? “这位大人,您似乎太过于夸大了吧,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外边的鹿砦和拒马怕是都还没攻破,又怎么可能把咱们杀了?”有人一脸不相信,直接发出质疑。 朱瞻壑冷冷笑道:“你们这群蠢货,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自己是精锐了吧?就如今军营的这种布置,那些蒙古骑兵一个对冲,便能踏破营门!” 下方的所有人面色胀红,这话说得非常重,一声蠢货,差不多将他们贬的一无是处,他们就真不信这些蒙古骑兵有那么厉害,不都是两个肩膀顶着一个脑袋,谁又能比谁好得到哪里去? “大人说的如此厉害,不妨大家碰一碰,俺们不知道蒙古骑兵有多厉害,但是如果俺们没下床就被铜面人杀了,那你们怕是睡梦中就被杀了,昨天比武,王爷身边的护卫,还不如咱们呢!” 有人梗着脖子说道,脸上明显写满了不服。 第164章 比箭术 朱高燧面色难堪,这件事怕是会成为他一生之耻,他的亲卫,竟然没干赢这群农民矿工,说出去都会被人嘲笑。 “呵呵,王爷亲卫要是在马上,手持火铳劲弩,你们这些,不都是待宰羔羊?”孟瑛冷声说道,为赵王解围。 这话倒是没说错,骑上马拿着火铳,威胁的确非常之大,这些农民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打的过。 “将军,弟兄们只要练会了马术,学会了使火铳,不也能做到这一点?甚至比这些护卫更厉害呢。”有人满脸不岔的说道。 朱高燧看了看朱瞻壑,心道借助先生装一下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既然诸位不服气,那还是昨天那句话,拿出你们擅长的,跟这一百铁面军比一比,如果能赢,以后要怎么训练,你们说了算,甚至不训练,也没有任何问题。”朱高燧极为自信的说道。 他不清楚这一个百户的战斗力如何,他只知道无条件的相信先生,即便吹了牛,先生也肯定有本事解决。 毕竟先生的两次出手,他都在场,他比所有人都了解铜面人这三个字代表的意义。 听到这话,下方的江浙新兵瞬间坐不住了,他们看着朱瞻壑,只要他答应,他们就要挑战这一百铁面人了。 他们倒是想要看看,这铁面人到底有多厉害!难不成不是人了? “可以,不管是擅长搏击摔跤,亦或者是骑马射箭,甚至是隐匿暗杀,都可以挑战,而且你们可以随意挑战,这身后的人,你们想要挑战谁极挑战谁!”朱瞻壑朗声说道,言语之中充满了自信。 用现代的练兵之法练出来的兵!完全掌握了现代搏击,掌握了穿插之术,掌握了野外生存技能的职业军人,要是不能将这些新兵蛋子锤翻,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他每年花费的海量银子,不如丢在水里去,还能起一点水花。 这些新兵瞬间激动起来,这铜面人实在是太过嚣张了!今天就是打他脸的时候,让那些无比推崇铜面人的京城人看一看,这人也并不是什么神话! 朱高燧与孟瑛脸色都是一变,双方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眸当中的担心。 铜面人似乎也太嚣张了些,他这支军队就算再强,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全方碾压这些江浙新兵吧? 要知道这些新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总体实力不算差,不然也不可能在他的亲兵手下不吃亏,甚至还有一定的优势。 甚至其中有好些人,那可以说是身怀绝技,都不能算是普通人了! “先生,会不会太过托大?”朱高燧走到朱瞻壑面前,附耳轻声说道。 朱瞻壑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朱高燧有些无奈,只得随它去了。 “俺家世代打猎,俺自认为射箭还算不错,可以比射箭吗?”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朗声问道,只见他右手拇指和食指上面,都有一层厚厚的老茧,而左手掌股处,同样有一层厚厚的茧。 稍有常识的都知道,这右手拇指和食指上的老茧,是长期使用弓弦,生生磨出来的;而右手的掌股出,是长期持弓才能练出来的。 这种人,射术一定不会差,无论到哪支军队,都能得到极好的待遇。 朱瞻壑微微颔首,说道:“自然不无不可,你想要挑战谁,说便是,赢了,赏银五两。” 这人面露热切,五两银子啊,差不多当他两月的俸禄了!而且他对他的箭术极为自信,这五两银子,一定是他的囊中之物! 不仅是他,其他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朱高燧和孟瑛都暗自摇头,这刚刚说身怀绝技的人,其中一人就是他啊! 要是真输了,他赵王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他走上演武台,指了指其中一个铜面人,说道:“就你了!” 朱瞻壑看到这人挑选的对象,心中暗自摇头。 说实话,他这群嫡系当中,任何一人的箭术,都不差,这猎户想要战胜任何一个人,可以说都非常艰难。 可这就算了,他竟然挑了他这嫡系中箭术最厉害的,那更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甲申,出列!跟他比一比!”朱瞻壑轻声说道。 那人当即出列,随后演武场上的立起了几个箭靶,放在三十步外,这个距离,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算是非常有难度了。 孟瑛叫人拿出两把一模一样的弓箭,分别交给甲申和那猎户。 那猎户摸了摸弓箭,随后搭弓瞄准,少顷,这箭如追风朝着箭靶方向激射,随后发出铿锵的声音,这箭直直的插在靶心上,箭尾还因为力量的作用不停震颤,发出嗡嗡的低鸣。 见到这一幕,这些江浙新兵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正中靶心!这已经是最好成绩了吧?那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超越了,这也意味着他无论如何,都将立于不败之地! 这猎户得意的看了一旁的铁面人一眼,三十步的距离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有些难度,但是对于他来说,就算不能百发百中,那也能十中八九。 正中靶心,也是在预料之中吧! 而台上的赵王朱高燧和保定侯孟瑛,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甚至看向朱瞻壑的眼神,都有些幽怨。 看你,托大了吧!这下该如何收场? 同时他们也在暗暗庆幸,昨日还好没让卫队跟他们比射箭,不然在这一方面,怕是也要遭这一人压制! 等到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朱瞻壑才轻声说道:“甲申,出手吧。” 那名为甲申的嫡系拿起长弓,搭弓,缓缓拉开弓弦,直到如满月,却像是没有瞄准一样,直接将箭放了出去! 更猛烈的破空之音响起,下一瞬,箭直接恶狠狠的钉在箭靶上,整个箭簇都已经没入箭靶,而且同样是正中靶心! 安静了,这下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第165章 在你最擅长的领域击败你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铁面人的箭术,绝对比猎户更加厉害! 猎户射出的那一箭,瞄准了很长的时间,才射了出去,而铁面人几乎是搭弓就射,却也同样能正中靶心的。 而且这铜面人的箭簇,几乎是整个的没入了箭靶之中,这种力度要是扎在人身上,只怕会瞬间洞穿人体,反观猎户的那支箭,只是没箭靶半寸,箭尾都有些往下垂。 仅仅是这一箭,可以说高下立判! 朱高燧面露狂喜,随便挑选一人,竟然就是神射手,这几乎可以说明,铜面人身后的这一百号人,可能都有这种水平! 太强了,实在是太强了,这样一支全都是神射手的军队,简直是无法想象。 不愧是铜面人,他练出来的兵马,果然是精锐当中的精锐。 而与之相对的,那些江浙新兵就有些懵逼了,怎么随便挑出来一个人,就能将他们的神箭手打败?这岂不是说,这一百人,每个人都有这种水准? 那猎户也是无法理解,他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弓箭,有些无法接受,喃喃的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他抬头看了看铜面人,又看了看远处的两个靶子,都是正中靶心,他没输! “大人!小人不服,三十步完全不能体现小人的水准,不如射五十步!乃至一百步!”这人朗声说道。 其他江浙新兵听到这话,也大声的支持他,说着什么三十步没什么难度,作为一件弓箭手,射得又远又准才是关键。 朱瞻壑当然无所谓,他今天,就是要将这些人的桀骜不逊完全压制,让他们知晓他们离真正的精锐,到底有多远距离。 孟瑛这次不犹豫了,直接派人在五十步外安靶,七十步外安靶,然后最后在一百步外,也安上了箭靶。 这猎户再度出手,这次瞄的时间更长,随后射出,正中靶心。 他有些兴奋的挥了挥手,五十步的距离,他其实已经没有绝对把握,状态好的时候,或许能射中七八箭,但如果状态不好,或许中不中靶心,只在五五开。 但是很显然,这一次上天眷顾,他正中靶心!他转头看了看那铁面人,想着如果这一箭,如果他不能正中靶心,那他也算赢了。 可是他想多了。 甲申搭弓,然后拉弦,几乎没怎么瞄准,就将箭射了出去,毫无意外的落在了靶心上,一气呵成,浑然天成。 猎户面色变得更加难堪了,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再度搭起弓箭,朝着七十步外的箭靶射去。 上天眷顾,他这一箭,只有四成把握能正中靶心,却也在靶心之上,虽然有些偏差,箭尖甚至有一小部分扎在了靶心外的圆环上,但也算是靶心。 朱高燧都有些诧异了,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能够有这种水准,不得不说,这小伙子是个有天赋的,稍加培养,绝对能成为军中的一把利剑。 江浙新兵又齐齐叫好,只是没过多久,叫好声就戛然而止。 因为甲申又趁人不注意,射了一箭,不过这次好歹是瞄了两个呼吸的时间,不然怕所有人都以为这人射箭不需要瞄,只需要在心里估量就行。 结果自然不必多说,正中靶心,而且不是像猎户那种蹭着靶心,是真正的正中靶心。 猎户有些绝望了,这人为什么这么离谱?七十步啊?怎么做到一箭正中靶心的? 他也是运气实在是太好,才正中靶心的,可这人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江浙新兵也都再说不出话来,看着那位名为甲申的铁面人,眼中充满了敬畏。 这铁面人的箭术,实在是太强了,那培养出他们的铜面人,又会有多可怕?看样子这些京城人对他如此推崇,也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这人,是真的有大本事。 猎户看着百步之外的箭靶,他抽光身体的所有力气,尽力的瞄准,但这个距离,已经超过了他的极限,无论他怎么瞄准,总是没有必中的把握,他心中无奈,只得凭借直觉射出这一箭。 这一次老天爷没有眷顾他,没有正中靶心,只是击中了箭靶,箭簇触碰到箭靶,也没有什么力气,两边的锋刃勾在箭靶上,箭尾低垂,显然没有什么杀伤力。 不过这也很正常,一百步的距离,几乎已经是箭羽有杀伤力的极限了,能射中就已经很不错了。 要是放在平时,这种成绩,已经足以自傲了,能跨越百步击中箭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但是此时此刻,猎户生不起一丝一毫的骄傲情绪,他紧张的看着那铁面人,知晓这接下来他这一件箭,才是决定他的成绩算好还是不够好的关键,他默默祈祷着对方会失手,甚至会脱靶。 朱高燧和孟瑛也都有些紧张,而下方的江浙新兵,也没有再为猎户的这一剑而庆祝,他们也紧张的看着甲申。 甲申再度出手,这一次,他瞄了很长的时间,可就在某一瞬,他直接果断出手,全无犹疑,这箭羽在空中形成一个较角度极大的抛物线,却狠狠的扎在了箭靶上,不对,是靶心上! 箭簇没入箭靶一半,虽然没有前面那几箭势大力沉,但可以看出,即便是在百步之外,这一箭同样有不俗的杀伤力。 而猎户那挂在箭靶上的箭,就显得像个笑话。 猎户绝望了,无论是准度,还是力量,他都被这个人无情碾压了,他引以为傲的箭术,被自己随便挑选出来的人给击败了。 随便挑选,也就是说,这铜面人身后的一百人,都可以在箭术上战胜他…… 原本他以为自己箭术无双,他靠着这个箭术,可以在江浙天天吃香喝辣,靠着卖野兽皮也能收入不菲,完全没必要参军,干这种将脑袋栓在裤腰带的上的事情。 但是他依旧来了,因为他觉得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在军中干出一番事业来。 可是这才到这的第三天,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就被人无情击败。 在最擅长的领域被人击败,这种痛苦,简直让人无法承受,他颓然的扔掉弓箭,颓然的瘫坐在地。 “我输了。” 第166章 让你们更绝望的还在后面 连这句话都说得无比颓然,猎户似乎失去了所有心气。 江浙新兵们看着猎户,都有些沉默,完全丧失掉了一开始的骄傲不驯。 朱瞻壑瞥着那猎户,好苗子,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重新拾起心气?要是能拾起,倒是可造之材,如若不能,那这一辈子,也就只能是这个样子了。 朱高燧看着甲申,又看了看铜面人,心中的思绪如同翻江倒海。 太强了,这不仅是给这些新兵上了一课,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上了一课啊! 这就是先生教给我的新式练兵之法练出来的成果吗?如果这个数量不是一百,而是三千?那将具备多强的战斗力? 朱高燧有些不能想象了,而可以想象的是,要是有一万个这样的军队,封狼居胥,或许真的没有问题! “是否还有人挑战箭术?尽可以试一试,觉得甲申难以战胜的话,其他人,都可以挑选。”朱瞻壑淡然的说道。 所有人都能听出朱瞻壑语气之中的强大的自信,但是没有人能反驳,这猎户的箭术已经很好了,却一样被虐的体无完肤。 比可以比,但是不能比箭术。 朱瞻壑环顾四周,见没人敢再挑战,于是继续说道:“不比箭术,比其他也是可以的。” 依旧有些沉默,过了许久,才有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站了出来。 这汉子长得极高,朱高燧目测足足有一米八,在这个时代,能够有这个身高的,可不多见。 最关键的是,这人不仅高,身材还极为魁梧,一身古铜色的肌肤,身体显然是长期经过锻炼。 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种身材的人,都特别能打。 “兄弟们实在是被这人吓破了胆,箭术好实力就一定强吗?俺不这么认为,大人,有本事让你身后的人跟咱比比打架?”这人高声说道。 朱瞻壑当然没有任何异议,有人站出来,说明被打的还不够狠,桀骜的情绪还没完全收敛。 既然如此,那就再打!他就不信,这些看似强壮,实际上没有经过系统训练,打起架来毫无章法的人,能够战胜他这专业训练,及擅自由搏击和军中搏杀之法的精锐。 “一样的规则,你随便挑。”朱瞻壑说道。 朱高燧心道先生是真自信啊,这人这么强壮,而先生身后的这些人,有些看起来非常瘦小,要是这人挑选这种瘦小的人做对手,这结局,怕是难以预料。 这人听到这话,也不含糊,直接跳上演武台,双目如鹰隼一般横扫,寻找合适的对手。 最后,他选择了其中最矮小、最瘦弱的一个。 朱瞻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江浙新兵,为什么如此之蠢,总是挑选最难啃的骨头? 这人如此矮小,却能被选中,那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啊,肯定在某一方面要远远强于其他人! 而这丙子,的确有些可怕,他都有些替这汉子担心……算了,既然选中了,不派出,这些江浙新兵怕是以为他怂了。 “丙子,出列!” 丙子当即出列。 那汉子看着眼前矮小的男子,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他时常参与矿洞争夺,自然又一套打架的经验,在他看来,人与人之间打架最关键的,就是体格大小。 你比对方壮,那你就有优势。 这话的确非常有道理,所以你看那些打拳击的,才会设置重量级别。 有本事你让羽量级拳王跟重量级拳王试试看? 如果按体格对比,起码有两百斤的汉子那肯定是重量级,丙子顶了天一百出头,怕是羽量级都够不上,只能算个雏量级。 当然,如果没有系统的练习过,那就跟那擅使闪电五连鞭的马老师的一样,只是乱打一通,那即便再壮,多半也是被人三拳ko的命。 连朱高燧和孟瑛,都不认为这矮小的叫什么丙子的人,能够打赢这个汉子,除非他跟先生一样,也是有真气傍身,属于有武功藏身的那种人。 演武台中间的区域,一下变成了两人的战场,随着一声令下,这汉子踏着昂扬的步伐,朝着丙子奔去,拳头高高举起,口中大声呼喊,看着都极有气势。 的确很有气势,场下的江浙人是这么认为的,朱高燧和孟瑛也是怎么认为的,王府的那些亲卫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甚至认为只要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丙子就会被打败。 但是可惜,他们只说对了一半,的确有人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被打败了,但是不是丙子,而那壮汉。 他们只看到这壮汉不停挥拳,这丙子辗转腾挪,壮汉的拳头压根儿就碰不到他。 然后几拳之后,壮汉气喘吁吁,丙子连续用细密雨点发起进攻,勾拳、摆拳、刺拳都运用的炉火纯青,只在有把握的时候出重拳,大汉哪里见过这种打法,一时之间慌了神,结果被丙子逮着机会,一个上勾拳打在脖子上。 壮汉当场后翻倒地,激起漫天尘土,然后死死的捂住脖子,显然这一拳让他无比的难受。 也让场下的所有人都非常难受。 他们今天,好像输的非常彻底? 朱高燧和孟瑛看着丙子,眼睛似乎能发出亮光,这是什么搏击之法?竟然能让一个不过一百斤的瘦汉子,战胜一个体重是自己两倍的人? 如果大明将士人人都会这搏击之法,战斗力是不是又能提上一个档次? 想到这,他们心思顿时热切起来。 这铜面人,当真是厉害! 朱瞻壑看着下方惊疑不定的人群,心中不禁有些可怜他们,你们以为到这就结束了? 不,让你们更加绝望的,还在后面。 第167章 打破菜鸟们的所有幻想 射箭不是对手,打架也不是对手,这个结局,让这些江浙新兵有些无法接受。 他们,真的这么弱小吗? 那一百铁面人,是不是每一个都是武林高手?所以才能这么轻易的战胜他们啊? “尤老三,你跟这人打过,你觉得这人有武功吗?”有人急忙问道,周边许多人的目光都凑了过来,如果那位叫丙子的人有武功,那他们输了,也算是说得过去。 不然再这样下去,他们的心气可就全没了。 尤老三就是刚刚出手的壮汉,闻言愣了一瞬,随后开始回想刚刚这短暂时间发生的一切,很快,他就颓然的摇了摇头。 他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拳头有多大力量,只是技巧很好,每次攻击,都是对着他的要害出手。 如果非要说,只能说那叫丙子的人,实在是太懂人体的构造了,哪里是要害,应当如何打击,都极有章法。 可反而就是察觉出对手没有武功,才让尤老三更觉得难受。 尤老三的摇头,也打碎了所有人的幻想,这两百斤的汉子,就是纯纯被人家用技巧给打败了。 他们低垂着头,显然已经绝望到了极点,那一直以来的高傲,瞬间被人碾碎。 “还有刀兵、行军速度都可以比啊,诸位不必丧气。”正当所有人都低垂着头的时候,站在演武台上的朱瞻壑又轻飘飘的说道。 听到这话,保定侯孟瑛嘴角抽了抽,这铜面人真是杀人诛心啊,连徒手打架都打不过,用刀兵,就更加不可能打得过了。 毕竟这些人所谓的械斗,顶了天不过就是拿着锄头铁锹,用起来更是毫无章法,怎么比得过铜面人这些精心训练的士卒? 果然,这些人还算是有些自知之明,头垂的更低了。 朱高燧脖子仰的老高,睥睨的看着下方的江浙新兵,表现的极为狂妄。 “试试嘛!本王做主,谁要是成了,本王直接让他当总旗!”朱高燧异常狂妄的说道。 这话,倒是让不少人感兴趣,总旗啊,正七品官,手管五十个兵,俸禄也是增加了一大截,甚至以后晋升,也都会比别人快上许多。 这样的诱惑,不可谓不大。 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些人想着反正是比武,一般不会弄出人命,干脆试一试,说不定还能搏出一个前程来。 想清楚这一点,就有不少人跃跃欲试了,拢共有十数个人站了出来,想要跟朱瞻壑身后的这些铁面人碰一碰。 很快各自队列,这十个人挑好各自的兵器,忐忑的挨个排好队,一个一个打。 第一个上去,脆败,被铁面人在胳膊上划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向外面涌出。 后面的人面色惨白。 第二个人上去,脆败,被铁面人用一种玄奇的,有三道棱子的奇怪武器在手臂上扎了口子,血流不止,最后还是铜面人给予的神秘药粉撒在上面,才算止住了血。 好在刺的不深,而且不是什么要害位置,不然恐怕就是这一下,这人就有些危险了。 朱高燧远远的看着这种奇怪的武器,眼神中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情,这到底是什么武器,刺中人体,竟然能血流不止? 等此间事了,一定要问一问先生!要是有这种武器,军队的战斗力,说不定又能上一个档次。 江浙新兵大喊着不公平,这兵器实在是太奇怪,他们一时之间没有防备,才吃了亏,大家都用常规武器,才能维持公平。 于是第三个铁面人用刀,江浙新兵依旧是脆败,大腿被砍了一刀,躺在地上呜呜哀嚎。 第四个,脆败。 第五个,脆败。 江浙新兵要疯了,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这上去的五个人都是这样,他们只知道拿着武器胡乱挥舞,而对面的铁面人确实找准时机才出手,一旦出手,就必有所获。 好在只是演武,并不是在战场上,不然这些铁面人肯定会将目标放在他们的要害处,而不是手臂、大腿这样的地方了。 太可怕了,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一群人? 而等到第六个人上场的时候,他拿刀的双手已经不停颤抖,瞅着不远处的铁面人,心中已经畏惧到了极点,双腿抖如筛糠。 众人尽皆摇头,这种状态,如何能够战胜对手?多半又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了。 可就在这时,那拿着刀的江浙新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喃喃道,“我输了……我输了。” 这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不过很快也就释然,面对无法战胜的对手,面对必然受伤的局面,很少有人能够再保持一往无前的态势,投降是最简单,也是对自身最无害的举措。 泄气了,随着这人的跪倒,这些人所有的桀骜不驯,所有人的骄傲,都被击碎了。 他们自诩精锐,但现在他们才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他们尽皆低垂着头,如丧考妣。 而这人的跪倒,也让他身后本就忐忑着准备上场的四人心态大崩,也是跟着投降,不肯再继续作战。 场面沉寂的要死,没有人说话,江浙新兵低垂着头思考人生,王府亲卫们思考这些人怎么这么猛,如果他们上,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铁面人……他们当然也保持沉默,这是他们的基本战术素养。 朱高燧高兴的环视周遭,看着一个个像是死了爹妈的新兵蛋子,那积攒许久的郁气,终于在此刻完全消失。 “诸位?还有没有人想要挑战的?刀兵不行,要不试试行军?试试攀岩也行啊,还是那句话,要是能成,本王就擢他当总旗!”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他们越是沉默,朱高燧就越高兴。 “你们不是自诩精锐吗?怎么不嚣张了?你看你们的对手,说强壮不算强壮,要武功没有武功,但是一样可以把你们打的满地找牙。” “这个做人呐,就是要低调,不能狂妄,总是这么张扬不好!”朱高燧越说越起劲,完完全全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下方的江浙新兵们张了张嘴,才发现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朱瞻壑也是对这三叔有些无语,这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好笑。 等到朱高燧说完,朱瞻壑轻声说道:“我可以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众人抬起头,看着上方的铜面人。 “来一次真正的军事演习,你们三千人!我这一百人,在北方的密林之中,你们要是能赢这一百人,也算你们赢。” 第168章 文官们的再度发难 久晴大雾必阴,就阴大雾必晴。 京城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在今早变成了雾,上午雾散之后,太阳终于露出头来,温柔的日光懒洋洋的洒在京城的每个角落。 奉天殿高高的檐角十个琉璃神兽,也都卸下头顶的银装,懒洋洋的沐浴着金光。 奉天殿内,场面却又是一片温馨。 “太子做得不错,今年的国库,虽说没有盈余,但是也没有亏空,俺在北方、西南方到处用钱,你依旧让国库没有亏空,实在是难得的很!”朱棣爽朗的声音传遍整个奉天殿。 朱高炽笑了笑,露出了憨厚老实的笑容,低声说道:“这都是仰仗父皇平日里的指点,还有诸位臣工的大力支持,才有了这番成绩,儿臣只是居中做了些调停的琐碎事情,实在是不敢称功。” 杨荣看着朱高炽,呵呵,太子脸都笑出褶子了,竟然还不敢居功?你怕是内心都笑开花了吧? 朱高炽当然高兴,虽说花了好几十万两白银,但是得到了父亲的高度赞扬,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足以稳定太子一脉的心绪了。 要是再被父皇责难一番,他都要担心这太子之位,到底能不能坐的稳当。 朱棣看着眼前的老大如此谦逊,也是有些高兴的说道:“难得你如此谦逊,不错。” 听到这话,朱高炽那是禁不住热泪盈眶,值了,值了,这砸锅卖铁甚至借贷出来的八十万两白银,没白花! 文官们都非常高兴,也奉承着陛下夸奖太子,说太子是如何仁德,是如何监国有方,说什么太子有尧舜之风。 武英殿大学士杨荣心中有些纳闷,他在一个月之前,还是太子党的核心人物,他知晓很多机密。 按理讲,从当时各部呈上来的奏报来看,永乐十四年,国库无论如何都是要亏空的,也许是五六十万两,也有可能是接近二百万两,都有可能。 但如果说刚刚好,没有一丝一毫的亏空,杨荣是怎么都不肯相信的。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杨荣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各所以然来,只能当太子谋划有道,真的在这一段时间里面,生生止住了亏空。 正当杨荣在神游方外的时候,上首的朱棣又出声了。 “对了,昨日京郊兵营发生的事情,诸卿都有所耳闻吧,说说部门的看法。” 朱棣话锋一转,直接转到了赵王朱高燧。 下方的文臣们都有些兴奋了,最近这赵王势头实在是太大,处处都能出风头,都快要威胁到太子的地位了,他们正愁没法攻讦,结果昨天机会就从天而降。 昨天晚上,他们得到消息,赵王第一次操练江浙新兵,但是由于这些新兵大多不是军户,而是属于募兵,所以这些新兵都觉得自个儿非常厉害,不过他们的表现,的确说明他们非常厉害。 赵王爷的亲卫,在他们手上,竟然没有讨到半点好处,无论是打架还是摔跤,赵王的亲卫不仅没有讨得一丝一毫的好处,反而还吃了些亏。 这些江浙新兵,经过这次的演武,怕是更加跋扈,难以制衡了。 不得不说,赵王爷这个表现,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废物。 最可怕的是,这赵王爷要是当时收手,局势或许还可以转圜,结果他偏偏放狠话,说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精锐…… 可他吗京城哪来的精锐?能够从容压制这群跋扈的江浙新兵?三大营的精锐,都不一定有这个把握。 这海口可是夸下了,看今天赵王爷要如何收场? “赵王毕竟是年轻,做些错事,也很正常,还望陛下宽恕。”说话的是成国公朱勇,作为勋贵一派的执牛耳者,他必须强势出生,保护勋贵一党最新的投资对象。 朱棣不置可否,昨天的事情,以他的情报网,自然也是有所耳闻,说实话,他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很有些愤怒的,甚至想当场就将老三从这职位上给撸下来。 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否定了这个计划。 因为打击老三,老大最开心,于是本着不让老大开心的原则,朱棣并不想直接将老三给干废,小惩大诫即可,这样老三才能保有足够的实力,继续跟老大打擂台。 “成国公此言大谬!这支骑兵的组建,是陛下钦定的国策!用以犁庭扫穴之用!陛下相信赵王,认为他能够将这支骑兵给训练好,才将这个重任交给赵王!” “可赵王殿下昨日的举动,实在是辜负了陛下对他的信任!堂堂亲王护卫,竟然没法压制这群新兵,使得这群新兵越发跋扈,已经变得无法压制了!这造成的恶劣影响,几乎无法弥补!” “臣认为,赵王殿下没有能力训练这支骑兵,应当另选练兵主帅!” 说话的是监察院左都御史刘观,作为太子一党的绝对拥趸,作为天下喉舌的掌管着,遇到这样的机会,他没理由不发声。 刘观的话得到了所有文官的高度赞扬,这样的错误,陛下你要是再护持着,就说不过去了吧? 朱棣看着下方的检察院院左都御史刘观,目光微凝。 “对了,昨日赵王不是说要让这些江浙新兵见识一下什么叫精锐吗?今早京郊大营有没有消息传来?”朱棣顾左右而言他。 刘观却像是完全没有领会陛下的意图,继续说道:“陛下,问题就是出在这!这些江浙新兵多为矿工、农民,什么都没有,唯独有一把子力气和悍不畏死的精神,要是咱大明三大营的精锐出手,骑在马上手持火铳,硬他们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赵王比的是搏击、比的是摔跤,咱们还真没有一支军队擅长此道。” “所以也就没有一支精锐,能在这些方面稳胜这些江浙新兵,要是今天赵王拿不出这样一支精锐,或者随便找些人滥竽充数,一败而再拜,朝廷还有何威严管束他们?” 刘观朗声说道,目光中透露出正直,像极了为国为民的仁人君子。 朱棣有些恼怒,这些文官是真该死,竟然如此苦苦相逼,朕说的话,他们是真听不明白吗? 而且他还不能对刘敬出手,他是言官,杀他是暴君,打他廷杖,这人怕是巴不得,又可以扬名了。 想到这,他有些烦闷,坐在龙椅上久久不语。 整个奉天殿,又陷入沉寂。 好在这种沉寂并没有维持多长的时间,有一锦衣卫径直走入奉天殿,朗声说道:“启奏陛下,京郊兵营有消息了。” 第169章 你皇爷爷的丰功伟绩就全靠你了 这名锦衣卫的到来,打破了僵局。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锦衣卫,表情充满了好奇,他们都想知道,今天的京郊大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赵王爷食言了?压根儿就没有什么狗屁精锐,还是真就找了一群人滥竽充数,被那些江浙新兵打回原形? 总不可能是真的整了一支精锐出来吧? “准奏。”朱棣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淡然的说道。 他也很想知道,如今的京郊大营,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情况。 按照老三的尿性,他肯定会去求助瞻壑,只是不知道瞻壑愿不愿意帮他,如果愿意帮,又会是怎么个办法? “谢陛下,臣今日一早,便前往京郊兵营打探消息,到达京郊兵营的时候,就看到有一支约莫百人的军队,静静的肃立在那,穿着打扮极为奇怪,他们人人戴着铁质面具,而领头的人,身穿白色袍服,脸覆盖铜面。” 嘶! 整个奉天殿的文武大臣们,都不由得吸入一口冷气。 铜面人,又是铜面人!这一段时间,这铜面人实在是太过活跃了,而且每次出现,都要搞出大新闻! 这次出现在京郊兵营,又要搞出什么大事情? 而那一百铁面人是什么?莫非就是赵王口中的精锐?赵王难不成想要用这一百人压制那些跋扈的江浙骑兵? 朱棣瞬间明白了所有一切,当他掌握到汉王世子就是铜面人的时候,他就可以凭借这个讯息,反推整个真相。 铜面人是瞻壑,那铁面人就是瞻壑的嫡系,一百人,如果没有记错,这小子刚刚进入轿子山的时候,也是带着一百人,然后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平定了轿子山的山匪。 如今看来,这一百家丁,在其中做出了极为关键的作用,不一定是瞻壑这小子一人的功劳。 想想也正常,他曾经问过郑和,如果是他去轿子山,能否在一天之内平定山匪?郑和给出的答案,是不能。 这小子的底牌真多啊,不知道这一百人,能有怎样惊人的表现? 那锦衣卫继续说道:“随后不久,铜面人进入京郊军营,赵王殿下将那些新兵叫到演武场,然后那铜面人就发话了,无论是江浙新兵擅长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对铜面人身后的一百铁面人进行挑战!只要能赢,就有大量的奖励。” 满朝文武议论纷纷,这铜面人实在是太过托大了,这不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吗?那些江浙新兵之人,三千人啊,总会有人特别出众,莫非你这一百人,都能战而胜之? 这等同于你身后这一百人,每一个,都能从各方面碾压那三千新兵? 这不扯吗? 这赵王爷,怕是要出大丑! “然后有猎户极擅射箭,便随便挑了一个人比射箭,这猎户三十步之内,弓箭正中靶心,五十步,弓箭正中靶心,七十步,弓箭正中靶心……” 文官可能不太清楚这个成绩的恐怖之处,但是看那些武将们吃惊的神情,也就知晓能有这样的成绩,绝对不一般? 这群铁面人,总不能随便挑出一个人来,都是神射手吧? “猎户百步之时,依旧能够引弓而中!” 这话一出,有些品级稍微低些的武将,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三千营,就需要这样的神射手,俺要了!” “俺五军营,才是他最好的去处!” “狗屁,我神机营转司火器,这样的人才,应该到我神机营来打火铳!” “……” 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直接在大殿之中,争夺起这猎户的掌控权了,由此可见,能有这种水准,在军中绝对不多见。 而就在这时,那锦衣卫又幽幽说道:“可那随意指派的铁面人,名为甲申,此人三十步正中靶心,箭簇整个没入箭靶,五十步正中靶心,七十步正中靶心,一百步正中靶心,且箭羽还有余力,箭簇入箭靶约莫有一半。” 这才是真的万籁俱静,所有人都惊讶的说不出来。 这种水平,即便是放眼整个军中,也是顶尖的存在,即便是放眼全军,怕是也找不出是个这样的人来。 最恐怖的是,这还是随意挑选出来的,这也意味着,这一百人,全部都具备这种水准! 这倒是他们猜错了,朱瞻壑手下的这些人,箭术都不错,但不是人人都有甲申这种出神入化的地步,大多数人的水平,不过是与那猎户齐平,只是那猎户倒霉,刚刚就挑选了一个箭术出神入化的。 只能说他倒霉。 朱棣非常满意,这小子果然极擅练兵,这一百人,怕是他嫡系中的嫡系。 有他的帮助,这支骑兵,应该是稳了,就算没有这一百铁面人这样的战斗力,也应该不差了。 好小子,你皇爷爷的丰功伟绩,可就指望你了! 那锦衣卫看现场无比安静,继续说道:“而后,搏击、摔跤、用兵器……这三千江浙新兵,无一人能赢。” 寂静,又是寂静,武将们脑子已经消化不了了,这他娘的能叫精锐?这他娘的叫天神下凡! 这一百人,已经刷新了他们对精锐的认知。 这世上,到底有谁能掌控这样一支军队?他们心里不禁有着这样的疑问,随即,他们微微抬头,看了看坐在至尊位置上的朱棣,心中的疑惑顿时有了答案。 陛下是极度在意铜面人的,当初铜面人在城外受难的时候,陛下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住铜面人,甚至让郑和王安刘敬这样的豪奢阵容联袂出手,再让孟瑛率领一万大军以及两千锦衣卫精锐兵马,也要试着救下铜面人。 所以说不准,这铜面人,已经是陛下麾下之将。 如果这支铁面人是陛下所有,而王爷竟然能请来这样一支精锐,那是不是能间接说明,陛下其实心里,是支持赵王爷的? 想到这一点,武将们瞬间就兴奋起来了! 而反观文官,则满眼都是警惕,有这一百人,赵王肯定能从容打压这群新兵,他们想借此弹劾赵王的目的,也瞬间破灭。 而更可怕的,是这支精锐本身的力量,以及这股力量身后可能站着的人物。 想到这,他们瞬间觉得,局面又变得艰难起来。 第170章 打醒古代人 “自此以后,江浙骑兵尽皆服膺,再也不敢多说一言,且人人自觉列队,再也没有一开始的嚣张与跋扈。” 那名锦衣卫的声音,再度在奉天殿之内回旋,连他都觉得非常猛,他都有些不理解,到底是要付出怎样的成本,用怎样的手法,才能训练出这样一支恐怖的部队? 朱棣抚掌大笑道:“诸卿,这下这些江浙新兵们应该服帖了,以后练兵,怕是不敢不尽心尽力。” “对了刘卿,你刚刚弹劾什么?”朱棣看着监察院左都御史刘观,轻笑着说道。 刘观悻悻的待在原地,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原本以为这次发难是必赢之局,毕竟赵王亲卫没打赢江浙新兵是事实,再夸下海口说让这群新兵见识什么精锐,他赵王亲卫都干不过,还能拿得出什么精锐? 这完全不可能嘛,所以他以监察院左都御史的尊贵身份,悍然发难,以期收获更多的战果。 可谁曾想,竟然出现意外,这次不仅仅是一个铜面人,还有一窝铁面人! “臣……臣并非是想要中伤赵王殿下,实在是忧心陛下的百年大计,所以才有些冒失,望陛下恕罪。”刘观只能这样忐忑的说道。 朱棣心中那叫一个得意,这监察院的这些御史们掌管喉舌,向来是想骂谁骂谁,想弹劾谁弹劾谁,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觉得生厌。 今天又是乖孙子,让俺有机会逮着这群文官一阵乱怼。 “监察院掌管天下喉舌,极为重要,那是齿如剑口如刀,一言便可定人生死,如果不分青红皂白,罔顾事实真相随意弹劾,后果如何,刘卿作为左都御史,应该比朕清楚的多。” 朱棣语气虽然极为平淡,但落在殿内的众多臣子身上,就是雷霆之音了,尤其是文官们,更是尽皆惶恐,垂头不语。 而首当其冲的刘观,更是直接惶惶不可终日,身上冷汗涔涔,直接跪倒,以头抢地,“陛下!臣万死!” 朱棣瞥着刘观。 他其实并没有想要如何处置刘观,因为这种小事情处置一位朝廷二品大员,也太过无稽了些,而且监察院有这样一位愚蠢的左都御史,骂起人来,才不算太狠。 “起来吧,刘卿,万望卿能自省。”朱棣低声说道。 刘观如释重负,谢恩之后,灰溜溜站了起来,躲在人群之中一动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 等到刘观回到队列之中,那锦衣卫继续说道:“陛下,还有消息。” 朱棣目光微凝,是不是不会一次性把话给说完? “说。” “后来,铜面人见这些江浙新兵实在是没什么心气,便提议进行一次真正的演练,在京郊大营北方的密林之中,以一百对三千,如果江浙新兵能赢,那就算他们赢……” 嘶! 整个奉天殿,都是类似的声音发出,即便是文官不谙军事,但是这基本的常识,那还是懂的,一百对三千,那就是一个铁面人要对付三十个人。 这有可能吗? 朱棣也是觉得不可思议,他是历朝历代少有的马上皇帝,对军事上的事情,自然是极熟谙。 正常情况下,一百个人,绝对不可能能战胜三千人,因为体量摆在那,当然,在特殊的地理环境下,以少胜多是有可能的,比如在大山密林之中,人数的差距一定程度上会被地利弥补。 就像西南的那些土蛮、都司,一旦躲进山里,那就算十万大军,也不一定能根除他们。 但是即便有地利加持,也不可能夸张到这个地步啊?京郊大营北边的密林本就不大,辗转迂回也会更加艰难,更何况是一比三十这样的人数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朱棣心中暗自摇头,除非这小子使用手榴弹,或许还能赢,但是只是演习,必然不可能动用这些东西,瞻壑向来聪明,这一点,肯定是能拎得清的。 但排除这个因素,他实在是想不到,到底要怎么赢。 “如何演习,是真刀真枪做上一场吗?”朱棣沉声问道。 “回陛下,并非真刀真枪,只是将所有武器改成木制,去掉尖端,在尖端处涂上颜料,凡是身上粘上颜料的,就算淘汰,除此之外,并无任何规则。”那名锦衣卫恭声说道。 朱棣暗自点头,如此的话,倒是不会产生太多的伤亡,但同样的,瞻壑这边的胜算会更低,毕竟没法使用他那些杀伤性极大的武器。 这小子,到底还有什么底牌? 而文武群臣尽皆肃然,他们也都无法想象,这一百人,到底要怎么战胜这三千人?尽管这三千人是新兵,并不具备太多的战术素养,但那也是三千人啊!一百人就算对付三千头猪,怕也有些麻烦,更何况是人。 文官们实在是不知兵,他们只会从政治上考量得失,要是真的……真的这一百人战胜了三千人,那赵王将会获得前所未有的威望,将对太子的地位造成严重的威胁,就像当初的汉王一样。 如果是这样,那可如何是好?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京郊大营北方的密林之中,一场几乎可以动摇当前军队战术的演习,已经开始进行,而从今天之后,这些古朴的用兵方式,将发生巨大变革。 就像海湾战争让世界知道了什么叫现代战争,这场演习,也将造成类似的成果。 打醒古代人。 第171章 这也太离谱了 京郊大营。 今日天气不错,冬日南京的太阳暖洋洋的,洒在人身上只有舒服,朱瞻壑站在密林之外,静静的等待着结果,在他身旁后退半步的地方,赵王朱高燧面露忧色。 朱高燧真的不理解,先生为什么会搞出这种操作,原本将这些人打服了,就可以收手的,那些人已经服了,也不再桀骜不逊了,为什么还要没事找事的,搞什么演习? 一百人对付三千人,怎么想都觉得离谱。 要是真的搞砸了,前面的所有努力,不都功亏一篑了吗?不对,这不是真的搞砸,那是一定会搞砸! 朱高身旁站着保定侯孟瑛,他同样是怎么认为的,就算这些人箭术非凡,但是在密林之中,弓箭完全没有办法发挥,只有那出色的搏击技巧能够发挥作用,但是作用也没大到可以以一敌三十的地步啊。 这铜面人虽然很有些本事,但是也太过托大了些。 只是没过多久,就有人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那人穿着新发的甲衣,不用说,自然是刚刚到京郊大营,才发了新衣服没多久的江浙新兵了。 这人眉心有一片殷红,但并不是什么美人痣朱砂痣之类的玩意儿,而是一种颜料,在他的额头上随意涂鸦,这人如丧考妣,面色郁郁。 走出密林便是出局,朱高燧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有些颇不期待的想要问问关于里面的情况,这能让他较清晰的判断出里面的战况、这些铁面人的实战能力。 “你是如何出局的?”朱高燧沉声问道。 这人看到王爷文化,也是急忙走了过来,恭敬的行了一礼,张嘴欲言,但是嘴巴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朱高燧有些恼怒,厉声呵斥道:“怎么,哑巴了?还是连自个儿如何被淘汰的都不知道?” 这人回想了半天,只得嗫嚅的说道:“回王爷话,的确不知道。” 朱高燧:“……” “按照王爷的要求,那群铁面人率先进入密林,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俺们这些新兵,也跟着进去,可咱进去没多久,咱就听到一声响,额头就被抹上了这些颜料……王爷,小的是真的没撒谎,小的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出局了。” 也就是的说,这人连对手人都没看到的,莫名其妙就没了? 朱高燧看着对方浑浑噩噩的样子,相信了对方的说辞,同时心中的担忧略微放缓。 不得不说,铁面人就是铁面人,还是很有一些实力的。 “下去吧。”朱高燧说道。 这人忙不迭的离开。 可他刚走没多久,密林中又走出十几个江浙新兵,他们同样垂头丧气,身上到处有红色的颜料,现在也是被淘汰了。 朱高燧又来了兴致,这一群人,又是如何被淘汰了。 “那垂着头像死了爹的那几个,过来!”朱高燧朗声喝道。 那几人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病恹恹的行了行礼,口称王爷。 “你们又是怎么被淘汰的?” 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让这些人顿时有些的义愤填膺,其中一个领头直接骂骂咧咧的说道:“这群铁面人,简直不是人,又凶狠又狡猾又歹毒,兄弟们刚进去不就,就又不少人中了陷阱,张二娃就是踩了一朵花,结果就从远处射来一支没有箭簇的箭,就被淘汰了。” “李三娃就更惨了,只是去解个手,就被人抹了脖子。” “最惨的是王四娃……” 这人越说越悲愤,他们这些人,都各有各被淘汰的方法,一个比一个好笑。 朱高燧都有些憋不住笑,直接干脆笑出声来。 “哈哈哈……本王实在是想笑,你们知道的,本王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哈哈哈。” 保定侯孟瑛嘴角抽了抽,王爷这行为,也太轻佻了些。 但朱高燧实在是高兴啊,都出来十几人了,全都是江浙新兵,没有一个铁面人,这样看下来,似乎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啊。 几人被一阵嘲笑,心中也是有些酸楚,只是嘲笑他们的是一位王爷,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少顷,密林之中又走出一批人,而这次人数极多,怕是有二十几人之多,而这次稍微有些不同的是,这二十几人当中,有一个铁面人。 朱高燧非常满意,三十几人才换了一个铁面人,这样看下来,完全是大有机会啊,不得不说,先生这支铁面人,有些太过于强悍了。 那铁面人走到朱瞻壑面前,低垂着头,似乎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而朱瞻壑也静静的审视着这人,就像审视做错事的孩子。 朱高燧有些无语,难道这些表现,他都不满足?还觉得做的不够好?要是他的兵有这样的表现,他朱高燧晚上都要偷着乐。 “丁酉!因何出局?”朱高燧沉声说道。 那名为丁酉的铁面人朗声说道:“报告老大,是我轻敌了,没有经过全方位的渗透侦查,没有充分利用地形的优势麻痹敌人,想着对方人数不多,可以从容进行刺杀任务,可我失败了,只换了二十多人。” 朱高燧和孟瑛听着都有点不得劲,什么叫只换了二十多人?这个战绩已经逆天了好吧? “蠢货!渗透训练,山地训练,野外生存训练,进行了多少次?我不是时时刻刻提醒你们,怎么一到实战就忘记遵守准则,只知道单干蛮干?如此愚蠢,怎么可能成为精兵?” 朱高燧和孟瑛听着铜面人的这些话,心中只剩下震撼。 这是什么标准和要求?难怪如此强悍,这种表现,在他的眼里,莫非只能算是垃圾? 这也太离谱了。 第172章 你们现在知道什么叫精锐了吧? “好好反省吧,要是再不改,我不认为你还有资格继续待在队伍里面。”朱瞻壑沉声说道。 丁酉低垂着头,浑身颤抖,这轻飘飘的话语,却是他不敢想象的惨烈后果。 在他眼里,他们这一百人,已经是站在山巅,他们可以看到许多别人看不到的风景,享受着这种强悍带给他们的变化与升华。 但是如果一旦脱离队伍,不啻于从山巅跌落悬崖,虽然以他的实力,无论去哪个地方,都能得到极好的待遇,但是说不定再次见到曾经的兄弟们的时候,就只能仰视了。 而等到百年之后,那些曾经的兄弟成为传奇,他只能在一旁默默无闻,成为某只并不出名的军队的小军官,但这又算得了什么? “老大,我错了!我一定改。”丁酉急切的说道,他实在是无法想象被踢出队伍之后的事情,如果真的是那样,不如自我了断! 朱瞻壑面色稍霁,继续说道:“你们中的每一个,每一个,每一年,都要耗费成百上千两的银子,是寻常兵卒的十倍乃至数十倍之多,难道我是为了让你们以一当十吗?” “下去吧,好好领会我教你们东西的目的,下次不得再犯。”朱瞻壑沉声说道。 丁酉如蒙大赦,躬身离开。 而赵王朱高燧和保定侯孟瑛,那简直就是如临梦幻,这?竟然不是装的?先生是真的觉得这人表现的不够好? 这都已经逆天了好吧? 而那与丁酉一同出来的二十几名江浙新兵,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他们在密林之中,被这名为丁酉的铁面人连续狙杀,却完全拿捏不住他,那人疾如风,且极为狡诈,一击不得手就再次潜伏,擅长伪装,简直是防不胜防。 他们这群人,直接被对方搞的心神惶惶。 好在后来这人在连续‘狙杀’他们多位兄弟之后,终于露出了破绽,他们像发了狂的野兽一般进行追击,终于将那名为丁酉的铁面人体力耗尽,给逮住了。 那丁酉的表现,都已经快要让他们心里蒙上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了,就这种表现,在铜面人这里,竟然还能挑出毛病? 那他们的表现,岂不是如同粪土一般不堪入目? 想到这,他们顿时就有些绝望了,这就是真正的精锐吗?他们这一辈子,有没有可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日头渐渐拔高,随着时间的流逝,从密林中走出的人不断变多,甚至已经有多人受伤,甚至还有五名江浙新兵因为伤势过重已经死了。 但这都是在可控范围之中,毕竟演习嘛,怎么都会有一些伤亡存在的,陛下喜欢围猎,一定程度上也是相当于练兵演习了,每次还不是要死上十来个人? 被淘汰的人越来越多,不断有人从密林中走出,有人被打击的完全丧失信心,一脸浑浑噩噩,在他们的描述之中,那些铁面人战斗素养极高,战斗方式又诡异多端,行动起来,那简直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林中有雪,这些人如同雪中之豹,跳脱灵动,如同鬼魅,完全抓不住他们的影子。 这样的敌人,到底应该如何战胜,这些江浙新兵,实在是无法想象。 孟瑛暗暗计算比例,根据这些江浙新兵以及被淘汰的铁面人的口述,揣测着密林之中的战况,按照当前已知的情况来看,里面的情况,大致是五五开。 如果江浙新兵能够稳得住心神,很有机会能胜。 但是可惜,江浙新兵们只是新兵,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那如同雪豹一般的身影,不断的冲击他们的弱小的心灵,留下的阴影在他们心间盘桓。 哪怕明知道是演习,他们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心理压力,慢慢的,有江浙新兵心神开始崩溃了。 而情绪最容易感染人,一旦其中一个人因为害怕而退缩,往密林外奔逃,亦或者说出什么丧气的话,都会摧毁同伴的意志,所以很快,成群结队的江浙新兵从密林中逃出。 众人看着不断逃出来的江浙新兵,他们身上没有任何颜料的痕迹,也就是说,他们是自己逃出来的,而不是被铁面人淘汰的。 朱高燧有些吃惊,但是很快又恍然,从古至今,两军相接,一方伤亡达到十分之一,就随时可能崩溃,而伤亡十分之二还能继续维持阵型不溃散的,那绝对都是百战精锐,虽说是演习,但是这些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因为这种浓重的无力之感而心神崩溃,也实属合理。 只是这样一来,这三千江浙新兵,算是没有任何机会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战之后,这些人会不会因为这一战的惨白而沉沦?如果因此彻底没了心气,也永远不可能成为精锐。 人群渐渐聚拢,他们都垂头丧气,哪还有今天早些时候的嚣张跋扈?有些人喃喃着我要回家,有些人跪着向朱高燧请罪,因为他们不战而逃。 朱高燧当然选择原谅他们,遇到这种对手,失败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他们本身就是新兵,军事素养、战斗方式等都很有问题,不应该过度苛责。 而且此时苛责,这些人,怕是会彻底没了心气。 你以为个个都是先生那样的怪物啊,表现那么好也能苛责。 很快,由于江浙新兵心态爆炸,铁面人兵不血刃的拿下了胜利,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就这样结束了? 三千人对一百人,非但不是一百人被打的溃散,而是这三千人被打的生活不能自理,被打的心神恍惚,甚至出现逃跑的局面? 到底是铁面人太强,还是江浙新兵太弱? “这江浙新兵……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弱?”朱瞻壑喃喃自语。 “瞻壑啊,并非是江浙新兵表现太差,而是你的这一百人实在太强,你对士兵的要求,似乎有些过于高了。”兵仙韩信听到朱瞻壑话语,心中顿时一阵无语,于是说道。 朱瞻壑想了想,好像也是,他以现代的军队标准来衡量古人,的确有些过分,古人死伤两三成能继续战斗的,那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是这样的水准,放在现代,却绝不会是衡量精锐的标准。 “先生说的是,是我要求太高了。”朱瞻壑传递心声。 韩信继续说道:“要求高不是坏事,但也要接受他们一开始的平庸,其实他们能挺这么久才崩溃,已经足以证明这些新兵,不是什么的孬种了。” 朱瞻壑微微颔首,总的来说,这次演习虽然没有和他设想中的一模一样,但好歹算是达到预期的效果了。 人群不断聚集,江浙新兵们垂头丧气,一副死了亲爹的样子,他们看着那铁面人,眼神之中充满了敬畏,今天他们输了,输的非常凄惨。 但同时,也有少数好强的人,他们也不禁在想,会不会有一天,他们也能成为像那群铁面人一样的精锐? “诸位,你们现在,应该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精锐了吧?” 第173章 雪豹特战队 朱高燧朗声问道,语气之中充满了傲娇。 不服老子管教,自有人收拾你们!现在看你们还服不服! 大多数人都是默不作声,只有少数人零星的回答答应,而铁面人那边,更是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兴奋的神色,显然这样的结果,对他们来说也只是稀松平常,无法在他们的心湖留下半点涟漪。 “其实你们也不必觉得委屈,因为将来,你们也有机会成为这样的精锐!”朱高燧又朗声说道。 朱瞻壑猛然转过头,有些诧异的看着三叔,原本以为以三叔的狂妄性格,一定会好好羞辱这群江浙骑兵一番,可没曾想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语。 不得不说,完完全全出乎了他的意料,看样子这位三叔,并不是固有印象那种差劲,也有其独到之处。 不过想想也是,皇爷爷也是聪明到极点的人物,他的儿子,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有不少人抬起头,看向朱高燧,但很快就低垂下了头,但还是有少数人面露期待。 他们是真的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可能成为和铁面人一样的强者? “是吧?先生?”朱高燧说完,就又接了一句,随后转头看向朱瞻壑。 这些人的目光,朱瞻壑看到了,这些人就是好苗子,是有机会成为真正的精锐的,如果表现足够好,或许能进入他的这群嫡系之中,挖几个人,想来皇爷爷应该没什么意见。 毕竟现在很多事,他还得求着自己帮忙干,要是自个儿撂挑子,皇爷爷哭都没地方哭去。 “当然,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你们的对手,并没有什么武艺傍身,只是因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系统训练,才能达到如今这种程度,你们如果认真训练,终有一天,也会有这样的水平。” 运用一点内力,使得朱瞻壑的声音极为雄浑,且非常有穿透力,极易让人信服。 “大人,我们真的……能成为像他们一样的精锐吗?你没有骗我们?”有人不可思议的喃喃。 赵王朱高燧和保定侯孟瑛,甚至他们身边的那些王府亲卫,同样也不肯相信,在他们看来,这些铁面人虽说没有内力,但是具备如此强大的战术素养,那肯定是需要极长时间的训练。 而这个时间,可能是数年……甚至是十数年。 而且其中的费用,更是不知凡几,不久之前先生也说了,这铁面人任何一个,一年都需要花费成百上千两银子的。 这个数额,实在是难以承受。 “骗你们作甚?你们可知道,朝廷为何要到江浙,尤其是你们义乌招兵?自然是因为你们底子好,肯干肯拼,悍不畏死,你们比世上绝大多数新兵表现都要好,更有可能实现打穿蒙古人的大计!” “那猎户未经过系统训练,竟能射百步,可以说是极具天赋了,多训练,未尝不能和他们一较高下!” 那猎户远远的听到铜面人的话,眼神之中才迸发出光芒,原来自己……也还称得上一句不错? 其余江浙新兵也都或多或少打起了精神,显然朱瞻壑的话语,也给了他们不少信心。 温润的日光照在铁面人熠熠生辉,江浙新兵看着这群强大的人,心中只剩下了敬仰,而有些有志气的新兵,已经开始畅想,未来会不会有一天,也会有他们这样的新兵,一脸敬仰的看着他们。 “大人,我们想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说话的是尤老三,铁面人的强悍,他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的,这样的一支精锐,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名字吧? 朱高燧和孟瑛耳朵突然竖起,显然他们也非常好奇这支强绝精锐的名字。 自古以来,可号称强绝精锐的有不少,大秦的铁鹰剑士、东汉末高顺的陷阵营、南宋背嵬军等,都属于强绝一时的绝对精锐,他们扬名天下,数量不算多,但装备精良,战力极强。 而今日这支不过百人的军队,即便与各朝各代的强军相比,依旧是不遑多让,甚至是更加强悍,犹有过之。他们需要的,只是许多的战绩来将自己的强大展现在世人面前。 这样的军队,应该有一个极为响亮的名字才是! 朱瞻壑愣了愣神,说实话,他还真没想过这支精锐,应该叫一个怎样的名字。 “诸位先生,要不给咱们这支辛苦多年培养出来的精锐,取一个响亮的名字?”朱瞻壑开始询问脑海中的众多英灵。 “这支精锐如此强悍,仿若能破三军,不若叫破军好了?”项羽率先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不可,破军为的北斗第七星,属水,与大明属性不合,而且破军有先破后立之意,如果取名破军,岂不是说这支精锐,必将有一次灭顶之灾?然后再凤凰涅槃?”诸葛孔明当即表达了自己的反对意见。 项羽悻悻不能言,这群英灵当中,他最不对付的,就是秦始皇了,但是最敬而远之的,就是诸葛孔明。 这小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几乎是无所不晓,他都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能知道这么多,这次用天文学来反驳他,他好像也没有任何办法。 朱瞻壑对这个名字也没什么感觉,至于原因,就是前世的网络小说中,叫破军的实在是太多了,他都觉得有些厌烦了。 “不如就叫铁面人?言简意赅,极为好记。”韩信也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朱瞻壑摇了摇头,这也太没文化涵养了,要是传到后世,子孙们怕是会说他没文化。 “今日算是他们第一次展现世人面前,何不在今日寻找值得镌刻的点,化作名字?或许更有意义一些?”秦始皇霸气的声音想起。 其他英灵也都表示赞同,即便是与始皇帝时刻打擂台的项羽,也都没有出声反对。 朱瞻壑眼前一亮,对啊?今日算是他们第一次展现在世人面前,意义深刻,从中选择有意义的事情命名,的确不错。 可如何选择呢? 林中依旧有残雪,密林的顶端犹如有一层雪盖,而根据那些江浙新兵所言,铁面人在里面如同雪豹一样来婉转灵动,不可捉摸? 那不如就叫雪豹? 而且印象之中,在另一个时空,雪豹之名,也被世人所传唱? 那不管了!让这雪豹之名,先传个几百年? “雪豹,雪豹特战队。” 第174章 高兴的朱棣 “雪豹?雪豹特战队?”朱高燧低声喃喃,随即眼睛一亮,连忙赞叹道: “雪豹昼伏夜出,行动敏捷迅速,动作灵活,且能是适应各种极端环境,不就是他们的特点吗?贴切!实在是好名字!” 下方的众人也默念着这两个字,他们大多数都没有接受过教育,压根儿就不认得这几个字,但他们还努力的记住这个名字,既给他们带来梦魇,又让他们看到了未来的无限可能。 众多英灵也对这个名字极为满意,以这种灵巧高贵的动物命名,同时与今日的场景,以及他们的表现,这无疑是最贴切的名字。 就应当是这个名字! “王爷,此间事了,某就不逗留了,否则陛下归罪,实在是难以担待。” 朱高燧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有了许多的想法。 铜面人这句话,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雪豹特战队,如今是陛下所有!铜面人,也是为陛下所用! 老爹,也太猛了,所有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那如此看来,先生的重要程度,比他想象的还要高!不过他今日帮助自己,不管是他的意思,还是老爹的意思,都称得上是好消息。 是先生的意思,那就是先生愿意帮助他夺嫡,而如果是老爹的意思,那就说明老爹已经有了改弦易辙的心思!他成为太子,指日可待! 想到这些,朱高燧打算以更恭敬的态度面对铜面人,直接以亲王之尊躬身九十度行礼,十分恭敬的说道:“既然如此,那高燧就不挽留先生了,先生慢走。” 铜面下的朱瞻壑嘴角抽搐,这三叔如此做派,要是以后他身份曝光,这三叔怕是会当场社会性死亡,再也不敢面对他了。 “告辞。”朱瞻壑拱了拱手,便带着所有雪豹特战队的成员离开了京郊大营。 朱瞻壑刚刚走出大营,保定侯孟瑛就低声对赵王朱高燧说道:“王爷,如果现在派人跟着,或许能的弄清楚这铜面人的秘密。” 朱高燧原本也极为意动,但是想到雪豹特战队的恐怖战力,以及铜面人本身的妖孽战力,还是摇了摇头。 “这群人太过机敏,怕是派多少死多少,还是不要做这种无用功了,反而会平白得罪人。” “只要知道他是友非敌,就已经足够了。” 孟瑛低头称是。 朱高燧继续说道:“你说,这一百零一个人,要多少人,才能吃下他们?” 这是他今天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保定侯孟瑛想了想,低声说道:“以我所见,如果是在平原,三千骑卒,或许能够将其覆灭。” 孟瑛是见识过铜面人的战力的,京城外城廓高桥门外发生的惨状,他也是历历在目,仅仅是此人,便怒杀了五百人,不过他应该体力损耗也极为严重。 如果是骑兵冲击,一千骑兵,杀铜面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剩下的一百人,按照今天的战力估计,两千骑兵足矣。 朱高燧摇了摇头,略微有些丧气的说道:“其实不一定,谁知道今天海豹特战队,到底有没有暴露出全部战力?” “不过好在目前,他是友非敌,短时间之内,倒是不必担心他。” …… 今日是春节前最后一次上朝,所以议题非常之多,很多平时不讨论或者搁置的问题,都得在今天讨论出个章程来。 所以这次的朝会,比以往的时候,都要长一些,甚至直到正午都依旧没有结束,群臣只得在宫内用膳,铁打的四个菜,小葱拌豆腐、炒青菜、一盘炝炒黄瓜,再加上一碗炖羊肉,羊肉上方铺满了薄荷。 不得不说当今圣上很有些意思,请群臣吃饭抠搜就算了,每道菜都是青色,晓不得是是不是有意敲打群臣要做个清官。 正当所有人都在揣摩圣意的时候,杨荣孤独的坐在一旁,大口吃着面前的菜。 杨荣如今真是一个实打实的孤臣,武英殿大学士,已经算是文官中最顶尖的,但是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文臣们都有意疏离他,凡是他在的地方,文臣都闭嘴不说话,他堂堂武英殿大学士,迎新春·嶰管变青律这首经典词作者的领路人,难不成别人不理,还要主动上前凑趣? 也不看看你们配吗? 此番我独坐于此,那是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黑我独白,我好女婿送我的二十坛佳酿,你们也不配享用! 至于武官,倒是想要跟这位愈发得圣眷的大学士亲热亲热,但是一辈子没读几个书,斗大的字认不得一箩筐,实在是没什么共同语言,要是没说好,说不定还得闹笑话。 而就在这时,在隔壁用膳的陛下,突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吸引了文武群臣的注意力。 好久都没听到陛下笑的如此开心了,是有什么喜事?交址完全平定,还是脱欢已经退兵?他们心痒难耐,但是又没法去问,只得怀着狐疑继续吃饭。 少顷,朱棣兴冲冲的走到这边,对着群臣大声说道,“赶紧吃,吃了继续上朝!俺有话要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