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奴》作者:羌塘   文案:   镇北王权势滔天,万人之上。镇北王好色风流,男女通吃,残暴无比,娶了九个妾室,没一个活下来。   这次,镇北王看上了知府千金,为了摆脱被镇北王折磨至死的命运,狸猫换太子,府里一名哑奴代替上了花轿。   哑奴生得谪仙之姿,却天生哑疾,因为长得妖孽,怕引来灾祸,被母亲锁在院子里。   突然有一天,哑奴被知府赐名沈玉,派人教他怎么伺候人,送到“活阎王”的床上……   他会成为镇北王第十个胯下冤魂吗?   残暴亲王渣攻*柔弱哑巴奴受   有副CP出没。   虐身甜心文,HE。   王爷渣攻*哑巴痴情受   前期虐到肝颤,后期宠到发齁 第1章 哑奴代嫁   镇北王府上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爆竹齐鸣,在乐器声中,花轿和四十八抬嫁妆一齐抬进了王府。   外人只听说,沈知府千金号称大靖朝第一美人,被权势滔天的镇北王看上了,要纳为妾室,沈知府正愁巴结不上镇北王,欢天喜地嫁女。   从花轿到洞房,沈玉一直忐忑不安,又不敢有多余动作,像是一个木偶被牵引着。   他怕被识破。   要是被看破,惹得镇北王发怒,一定会命人杀了他的,不,镇北王不悦,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撵死。   传闻,镇北王是最尊贵,大靖朝唯一的七珠外姓亲王。   传闻,镇北王养着百万雄兵,他在沙场上能以一敌百,所向披靡。   传闻,镇北王身高八尺,满脸虬髯,眼睛像铜铃,凶神恶煞,长得像地狱修罗场出来的阎王,瞪一眼就能吓得人缴械投降。   除了威名赫赫,更是凶名在外。   传闻,镇北王把敌人脑袋砍下来,挖去脑髓,用头颅盛酒喝,祭奠战死的同胞。   传闻,镇北王阳气盛好色,曾娶过九个妾室侧妃,都不堪忍受他日夜折磨,没一个活下来。   传闻……   沈玉怀着赴死的心情,坐在床上,光是想着那些传闻,就已经吓得双腿发抖了。   他不是知府千金,只不过是府上一个家生子小哑奴。   小时候府里的人都说他长得好看,很多侍女奴才,喜欢跑去跟他玩,送吃的。   到了十二岁,走在府里很多人都会侧目盯着他看。   十三岁,有几个奴才逗他玩,让他脱光衣服,哑奴不知道要干嘛,但是他不喜欢,便拒绝了,几个奴才不高兴,强行要扒光他的衣裳,好在有母亲拼死护着。   又不过一个月,有两个兵卫来找他,还没说上几句话,两个人就打起来了,还动刀子见血了。   为此,母亲挨了几十板子。   哑奴知道,是他做错了事,母亲替他领罚。   府里流言四起,说他是狐狸精转世,秽乱男女,是勾人魂魄的。从此“妖孽”“下贱”诸如此类的词语就常常传到他耳边。   后来哑奴就不怎么出门了,母亲把他锁在院子里,不许他见外人。   哑奴知道母亲是为了他好,怕他又闯祸。   直到知府小姐靖朝第一美人的名号鹊起,镇北王放话要纳她为妾。   知府小姐不愿意做第十个镇北王的胯下魂,便想了这么一个狸猫换太子的办法,让他这个哑奴顶替上。   为此,知府大人请了一个秦淮楼的嬷嬷,教哑奴怎么在床上伺候人,怎么隐藏他是男非女,还赐了个沈玉的名字给他。   知府说,即便他被镇北王识破也没关系,镇北王出了名的好色,男女通吃,不会忍心杀他的。   谁知道呢?   反正是个死,镇北王前九个妾室都受不住他,他很快就要成第十个了。   知府答应厚待母亲,这就够了。   房门被猛地推开,沈玉吓得一抖,随着脚步声靠近,他能透过喜帕的烛光,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姿,站在他面前。 第2章 美人如妖   沈玉忍不住去想象,眼前这个驰骋北疆十数载,被称为活阎王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   一定是凶神恶煞一样吧。   听说阎王爷就是那样,黑眼酒糟鼻,一脸的胡须,能把鬼吓坏的那种。   喜帕被突然掀开。   沈玉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他感觉到一根手指抬起自己的下巴,手指遒劲有力,一点都不温柔,还带着一些粗糙,镇北王带兵打仗,手上肯定是握兵器长的茧子。   手指摩挲了一下他的右脸。   “呵,大靖朝第一美人,有点意思。”   声音沉厚得像战鼓,一股酒气混合着男人味道扑面,居然没有沈玉想象中的浑身恶臭味,酒气还有点醉人。   大概是他娶妾,好歹洗漱净口了一番吧。   沈玉猜想着,不知道他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你不敢看我?”   沈玉拢了拢身体,更加忐忑不安。   镇北王看着眼前的美人,身材瘦削,怕是只有十七八的模样,含苞待放。   脸上干净得像天山上未经污浊的雪,又像是纯白无暇的羊脂玉,穿戴着嫁衣凤冠霞帔,在烛光下给肤色添了些许红润,浅浅的胭脂增添了独特的性感。   他的唇虽然闭着,却是微微有些上翘,像是勾引着人品尝,琼鼻小巧玲珑,耳珠晶莹玉润。   人间哪得几回闻的尤物!   纵然镇北王见多识广,娶过十个妻妾,寻花问柳也是家常便饭,也为眼前的美人惊叹到了。   镇北王抚摸着美人的脸,从下巴到嘴唇,到笔尖,到眉角,他能感受到美人在微微颤抖。   “怕我吃了你?”   沈玉点了点头,早就听说了镇北王打仗时缺军粮,连敌人的人肉都吃。   很明显,镇北王的话是另一个意思,只是沈玉误解了,让镇北王以为是故意勾引。   “哈哈哈!”   镇北王朗声一笑,挑起沈玉的下巴。   “睁眼,看着本王。”   这次的语气是命令,知府大人说过,绝对不能忤逆王爷,沈玉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男子魁梧英武,沈玉站起来恐怕都只能到他胸口。   镇北王胸膛宽阔,手臂腿脚修长,看起来遒劲有力,浑身充斥着无处发泄的刚猛。他穿着喜袍,不过懒懒散散地披着,露出里面玄色的里衣来。   原来传说中的活阎王没那么面目憎狞!   沈玉看到镇北王两条山丘一般的眉骨,浓墨般的剑眉直插云鬓,不怒自威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结合在一起,透着十足的英气。   他还刮了胡须,沈玉看到了他青色的胡茬,粗犷中带着凛凛威风。   “一点都不丑……也没那么可怕……”   镇北王呆住了片刻。   沈玉闭着眼时,已经是凡间少有的美人,睁开眼时,再次让镇北王惊为天人,桃瓣一般的眼睛,隐含春色,勾人心魄!瞳孔却黝黑灵动,里面住着一整个星夜,这双眼睛能和日月星辰争辉,让昏黄的洞房生光。   仙子的出尘明媚,鬼魅的妖娆美艳,在同一个人身上结合。   镇北王下腹升起一股邪火。   他要把这个美人据为己有!只属于他一人。 第3章 交杯酒,良宵夜   “本王现在就要了你!”   一只手直接搂住沈玉的腰肢,轻轻松松把他抱起来,走到床榻边坐下,把他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的左手还捞了一壶酒。   “喝了它。”   沈玉不会喝酒,小时候有人骗他喝过一点,昏睡了一天。   沈玉跟镇北王四目相对,贴得太近,镇北王的威严让他不敢忤逆,镇北王就是他的天。   沈玉拿起酒壶,学人家的样子喝了一小口,烈酒入喉,辣得他直咳嗽,眼泪水都渗出来了,更显得娇艳欲滴。   镇北王一口将剩下的酒喝了个干净,他仰头喉结上下吞咽的样子,又狂野又爽快,沈玉从没见过身上散发着如此霸气的男人。   “这是你跟我的交杯酒。”   交杯酒吗?   这样的男人,沈玉甘愿为他生为他死,可惜他只是个冒牌货。   镇北王一个翻滚把沈玉压在身下,他受惊的样子如同一只小鹿,镇北王就喜欢这种征服的快感,他是个猎手,要把这个小美人吃干抹净。   他俯身下去,猛烈的亲吻,直接盖上沈玉的红唇,没有预兆地,肆意妄为掠夺,撬开贝齿,径直捕捉到了沈玉柔软的舌尖。   他像是一个野蛮的侵略者,要夺取一切!   强烈的男人气息和酒气,充斥着口腔,直冲着沈玉的后脑勺,他几乎被一个深吻弄得晕眩。   “唔……”   持续了良久的张狂掠夺,让沈玉差点窒息,他呼吸不过来,憋得脸蛋嫣红,在失去意识之际,镇北王才饶过他,离开了他的嘴唇。   沈玉喘着气,大口呼吸着得之不易的空气。刚刚那一刻,他还以为自己会死。   沈玉喘息的样子,更刺激了镇北王,他似乎很享受沈玉经受不住的模样,尤其是沈玉颤抖的睫毛仿佛扫在他的心上,镇北王再次俯身下来,这次直接埋在沈玉的肩窝。 第4章 翻江倒海   沈玉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镇北王早就走了。   沈玉很痛,全身的骨头像是散架了,不,他的左手,因为被镇北王抓在身后,已经扭断了。下身红肿火辣,沈玉想检查一下,刚触碰就针扎一般的疼痛。   这一晚上,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他痛得受不了的时候,只能流泪,可他的痛楚,在镇北王眼里是梨花带雨,只会遭来他更猛烈的折磨。   后半夜,沈玉都是在晕厥中度过的,他记不太清,每次浑浑噩噩清醒时,镇北王还在他身上耕耘。   比起身体的疼痛,眼睛的干涩已经微不足道了。   颤抖着支起身子来,沈玉看到了床褥上灰白的痕迹,他的大腿还是黏腻湿漉漉的。   沈玉想爬下床,结果因为虚弱跌了下来,他的双腿被抽走了力气,站不稳,扶着床沿走到梳妆台。   铜盆里有净水,沈玉浸湿脸巾,擦拭手脸,细心地擦洗干净秽物,才开始穿戴好衣物鞋袜,身上疼痛的地方每碰一次都疼得沈玉直吸冷气。   “也好,嬷嬷教我的那些,我也用不上了。”   沈玉苦中取乐,安慰自己,镇北王在床上主动侵占,根本不用他服侍,那些取悦男人的手段也用不上。   何况镇北王持久精猛,也不喜欢多余的花样,沈玉就免去了被发现男儿身的风险,倒也算得上一个好处。他只是一只玩物,随镇北王摆弄。   “沈夫人,用了早膳该向王妃请安了。”   有人在外面轻声提醒。   沈玉急急忙忙穿戴工整,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青袍奴才,这人还配着刀,说明不是一般的奴才。   “奴才宋青,伺候沈夫人用药。”   沈玉坐着没动,眨了眨眼睛。   “哦,夫人的陪嫁丫鬟,都被王妃打发去干粗使活了,夫人不用惊讶,这是王府历来的规矩。”   难怪清早没有侍女伺候,反倒进来一个男仆。   沈玉拿过托盘上的几瓶药,有的是粉有的是膏,他分不清。   “宋青伺候王爷十几年了,王爷每临幸一个女子,这些药都用得上,所以奴才随时备着。”   他不止对自己这么粗暴,洞房过后连奴才都养成备药的习惯了。   沈玉虽然没指望着镇北王对他另眼相待,但还是希望镇北王吩咐宋青送药的,结果并不是。   他一个代嫁哑奴,哪里配得到镇北王的关心?原本就不该奢望这么多。 第5章 王妃   知府大人教导过,王府规矩大,自己一不小心睡到这个时辰,沈玉急忙忙连药都不擦了,赶紧跟宋青走。   “沈夫人,奴才多句嘴,王妃一向脾气不太好,您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受着。”   沈玉点头,他可不会觉得自己真的嫁给镇北王就草鸡变凤凰了,他也是奴才,主子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王妃住在梨清院,沈玉不敢抬头看王府的陈设景物,他只感觉到有很多人在看他。   王妃倚在美人榻上,满头的明晃晃的头饰珠钗玉钿,华贵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沈玉跪在她面前,行了叩头大礼。   “哟,这来的是谁啊?”   王妃吞了一颗葡萄,看都没看一眼。   见沈玉不说话,宋青主动说道:“沈夫人向王妃晨省跪安。”   “哦……是沈知府的千金啊,我说谁的架子这么大呢。晨省就免了吧,我都快用午膳了,算哪门子晨省?”   宋青解释道:“昨天王爷兴致高,沈夫人快天亮才睡下,所以起得太晚了。”   “我在问你吗?宋青,别仗着你是王爷的心腹,就可以在我面前不分尊卑!沈氏是外边来的野蹄子,不懂规矩,你不知道把他叫醒来吗?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王爷砍了你的头!”   宋青跪在地上:“王妃息怒,是王爷特地交代奴才,让沈夫人多歇息。”   沈玉心中微动,原来王爷有关心他吗?   “哦?王爷对这野蹄子还挺上心?”   王妃脸色更难看了,王爷以前在她的床上,可从没说过一句温存体贴的话,这让她嫉妒。   王妃哼了一声,从美人榻上挪下来,走到沈玉面前。   “折腾到天亮,本事还不小嘛……我倒要看看你长得有什么特别,居然让王爷尽兴了一整夜。”   王妃尖锐小手指护甲,挑起沈玉的下巴。   倾国倾城之色,王妃知道镇北王好色,带回来的女人都是角色,但是她还是震惊得无以复加,沈玉的容貌,完美无缺,并且有股勾魂摄魄的气质。   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是空谷幽兰一般神秘诱人。   跟他一比,以前那九个妾室只能算庸脂俗粉!   王妃痛恨这张脸,或者说,她痛恨所有跟她分享镇北王的女人。   “果然是个狐媚子!”   王妃不自觉地手指加重力道,沈玉吹弹可破的下巴,被尖锐的护甲划出一道血痕。   如果不是顾忌镇北王,王妃恨不得把这张脸刮花!戳瞎他那双勾人的眼睛!   “我问你,王爷一晚上疼惜了你几次?”   几次?   沈玉几乎是在晕厥中度过的,怎么知道王爷要了他几次?   只能摇摇头。   “说话!哑巴了?”王妃怒斥。   沈玉害怕,忍着脱臼的手腕剧痛比划:“我不会说话。”   王妃哪里看得懂?以为沈玉在戏弄她,耳光啪地抽在沈玉脸上,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我在问你话,你瞎比划什么?哑巴吗?”   沈玉嘴角破裂,流出一些血液,也顾不得这,他点了点头。   “真是个哑巴?我没听说沈知府千金是个哑巴啊……”王妃有些意外,哈哈大笑,“哈哈哈,原来王爷娶回来的,是个哑巴!”   王妃心里平衡了一点,这个完美无缺的美人,终究还是有缺陷的嘛。   “王府什么鬼怪我都见过,就是没有见过活着的哑巴,哈哈哈……”   周围的人都在笑,沈玉低下头,这种讥笑和指指点点他已经习以为常,以前别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在看一个怪胎妖孽。   王妃冷眼看着沈玉,恶狠狠说道:“骚蹄子,你给我听清楚,我就是这个王府的规矩!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不然有你好看!”   “我乏了,反正这哑巴也不会喊痛,让这哑巴跪着吧。”   沈玉知道王妃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就好像以前要他脱衣服的两个侍卫,他们都想独占自己,所以大打出手。   王妃想独占镇北王,所以她厌恶自己。   难怪知府大人用自己顶包代替小姐,王府就是受罪的地方,是地狱。   跪在地上一直到天黑,膝盖传来刺痛,沈玉心却麻木了,他早就认清了自己的命运,从小就知道,他是人们嘴里的妖孽祸害,沈玉十二岁的时候差点被他们点火烧死,后来锁在院子里不出门,人们才逐渐遗忘他。   死在王府,好歹能换来母亲的平安,值得了。   沈玉全身的骨头都在疼,王妃说得对,再痛他也喊不出来。   眼前的世界变黑,他慢慢失去意识前好像听到有人在喊。   “王爷驾到……” 第6章 哑巴   镇北王魁梧的身姿出现在梨清院,他大马金刀,步步生风。   在美人榻上闭眼休息的王妃,轱辘滚下来,仓忙行礼。   “王爷……”   镇北王一斜眼就看到跪倒在地上的沈玉,他瘦削的身子蜷在一起,看上去单薄得一阵风就能吹走。   “她怎么在这里?”   镇北王随口一问。   “呃……”王妃吞吞吐吐,“她进府第一天,不分尊卑,我在给她立规矩。”   “立规矩?”   镇北王两条山岳般的眉蹙起,威严十足。   “你倒是规矩大,她怎么招惹你了?”   王妃立马说道:“她午时才起床,连来跟我这个王府主母请安的礼节都不知道,我不过问了她几句,她说是王爷您恩宠她,对我横眉冷眼的,我气不过才罚她跪在这里。”   镇北王目光炯炯:“跪到这个时辰?”   “嗯……也就两三个时辰……吧?”   镇北王没有表情:“还有吗?”   “还有!”王妃继续说道,“她居然是个哑巴!那个姓沈的生了个哑巴,居然瞒天过海,欺瞒王爷!”   镇北王定了王妃一眼。   “本王知道。”   “王爷知道?”王妃惊讶不已,“那你还纳她为妾?一个哑巴怎么能做王爷的妾室?不如把她休了,赶回去!”   “本王的事你也要管吗?”   镇北王身上徒然杀气四溢,他虽不是有意,但是从沙场的血雨腥风里走过来,他身上养成的煞气比寒霜还要刺人,被看一眼仿佛坠入冰窖,那种冷漠让王妃胆寒。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镇北王没有再理会她,走到沈玉身边,把他抱起来。   沈玉下颌一条血痕赫然映入镇北王眼帘,他无暇的脸上,这个伤痕实在太打眼了,像一个精致的玉器,摔出的裂痕。   还有他的嘴角,些许破裂,证明他在王妃这里遭受过什么。   “很好,本王的东西你也敢碰。”   镇北王声音不大,但语气中的怒意,让所有人打了个寒颤。   尤其是王妃,她也不是第一次对镇北王的妾室下手了,但是王爷从来没心疼过,怎么知道才罚跪沈玉几个时辰,就惹来他如此盛怒?   “玳柔,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本王的东西再有一丝损坏,你就可以滚回皇宫了!”   镇北王捏住王妃的下巴,镇北王眼里的杀意,凝如实质。   王妃浑身发凉,她从没见过镇北王这么护着一个人,他真的敢把她杀了。   “我……我知道了……”   镇北王松开她,抱着沈玉头也不回离开梨清院。   王妃摸着疼痛的下巴不住发抖,心有余悸加上气愤,她一把打碎了插着孔雀翎的瓶子。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就为了这么一个狐狸精?一个哑巴!我是王妃,他的结发妻子啊!我堂堂公主,难道还不如一个哑巴身娇肉贵……”   王妃是皇帝的亲妹妹,以前封号为玳柔公主,身份尊贵,皇帝为了笼络镇北王赐婚。   同时也是王妃主动请求赐婚,镇北王当年也欣然娶了她,却没想到在这北境苦寒之地,尊贵的公主在镇北王心里,比不过一个哑巴!   ……   沈玉在自己的床上苏醒,身边只有宋青。   “谢谢你救我回来。”   沈玉比划着手势,其实是他自己琢磨的手势,母亲是奴婢出身,哪里请得起先生教他手语?这世上看得懂手语的不多,会手语的先生就更少了。   没想到宋青看明白了。   “你在谢我?”   沈玉点头。   “不用,是王爷。”宋青解释道,“其实也是王妃太恣意妄为,王爷不喜欢别人碰坏他的东西。”   宋青了解王爷,沈玉就算被王妃折辱死,王爷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王爷之所以动怒,是因为沈玉脸上的伤痕。   原来是这样。   沈玉略微有点失落,他是镇北王的玩物,所以镇北王不许别人破坏他的脸,没了容貌,他就一文不值。   “那药呢?”沈玉指着一堆瓷瓶。   “是王爷亲自给你敷的。”宋青犹豫片刻说道,“不过我劝你不要多想,王爷对你好是因为得到新人一时新鲜。”   这话有些残忍,宋青见惯了王爷玩腻了就被抛弃的女子,他不会真的动情的。与其说王爷纳妾,不如说他更换宠物。   宋青之所以多嘴,是觉得沈玉是王爷的女人中最好看的,好看到宋青不忍心眼瞧着沈玉香消玉殒。   沈玉点头,表示他清楚。   宋青有点意外,能坦然接受残酷现实的,实在不多。   只是除了母亲外,再没一个人关心过沈玉,镇北王偶尔的恩赐,是沈玉生命里为数不多的光。 第7章 夜夜笙歌   镇北王精力充沛,白天骑马练兵,晚上又宿在沈玉院子里。   他像是发掘了一个新奇玩意儿,对沈玉更加有探索的兴趣。   “哑巴……世上难道没有完美无缺的东西吗?”   镇北王手指在沈玉的脸上来回抚摸,欣赏着他的藏品。   沈玉从小就因为不能说话而自卑,镇北王大概也会因此不喜欢他吧?   “不过你不一样……是老天爷觉得你白璧无瑕,嫉妒你,所以才让你不能说话。”   镇北王醇厚的声音,是沈玉听过最动听的情话。   他的手指拂过沈玉的唇,然后探了进去,湿热滑嫩的感觉,让镇北王舒坦得半眯眼睛。   教引嬷嬷教过沈玉,镇北王如狼似虎,口味独特,在床事上也狠辣。   沈玉按照嬷嬷所教,主动包裹住镇北王的手指,用舌头轻柔舔舐。   “风情又未经人事,你可真是一个个妖精。”   镇北王得到满足,更加肆意地在沈玉的口腔搅弄,他是个粗暴的孩童,拿到新玩具后,恨不得把沈玉拆开来,一探究竟。   镇北王的手指抵住了沈玉的喉咙,沈玉被刺激得几欲作呕,鼻子一酸,眼眶冒出咸水来。   他很不舒服,但是他不能做出不舒服的表情来,嬷嬷说过,男人不喜欢愁眉苦脸的女子,他们喜欢看女人笑,笑得越是荡漾,越能抓住男人的心。   “嗯?还笑得出来,看来你很享受嘛。”镇北王更用力了,“哑巴到底是怎么哑的呢?本王很想知道呢。”   沈玉发不出声音,他的泪水控制不住流过脸颊,挂在精致的下巴上,脸上却还保持着笑意。   ……   沈玉沉沉睡去。   又一天的筋疲力竭,沈玉头有些疼,其实他身上都在痛,只是他尽量去习惯,只看哪天自己撑不住。   接下来的几日,沈玉晚上重复前天的折磨,白天被王妃喊去百般刁难,倒是日复一日没什么区别。   沈玉一天比一天虚弱,原本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脸上也有一丝红润,不到半个月,沈玉瘦得随处都可以摸到骨头,虽然眼睛还是一样明亮,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了,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   宋青被镇北王留下来,照顾他的起居。   镇北王不曾少他吃少他穿,甚至还十分厚待,下令免去了沈玉每日去王妃那里的昏定晨省,安排了小灶给他单独做吃食。   说实话,沈玉以前是家奴,膳食哪比得上镇北王府上?千年人参、血燕窝、雪蛤等稀世珍品,镇北王赏赐起来连眼睛都不眨。   沈玉虽然骨肉里精力已经被榨干,但是这些大补之物吊着他的命,一时死不成。   在从他的床上爬起来后,镇北王都会赐下金银珠宝,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沈玉却没什么兴趣,只让宋青保存在一个匣子里。   他一个将死之人,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带进棺材吗?   床事上,沈玉倒是越来越炉火纯青,镇北王勾勾手指,沈玉就知道该怎么伺候,镇北王拍拍他的臀瓣,沈玉就知道该换个姿势。 第8章 宴会   年关将近,镇北王宴请整个北域治下的大小官员,王府每个人都忙得乱窜,就连操办这次宴会的王妃,这几天都暂时没空管沈玉了。   宋青被镇北王叫走。   沈玉一个人在韶华院里,总算喘了一口气。   又跟以前被母亲锁在家一样,虽然寂寞,可是安全。   宴会这天,整个王府已经点缀得繁华似野,灯火通明,到处都是欢歌笑语,一直到深夜,官员们还在觥筹交错,玩兴正浓。   “王爷,听说您娶了咱们大靖朝第一美人,沈知府的千金,怎么在王府都没见着人啊?”   欢庆宴会,所有人都胆大了起来,镇北王也不会责怪。   “他身体不好,在院子里休息。”   “王爷不要唬我们,是王爷舍不得让她出来吧?”   王妃听了笑不出来,舍不得她?那她抛头露面,为了宴会左右逢源算什么?   “就是,王爷,不带您这样小气的,有美人自己藏着噎着,咱们也过过眼瘾啊……”   镇北王爽朗笑了:“一个美人而已,本王有什么舍不得的?你们说得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宋青,把她请来吧。”   宋青告诉沈玉这个命令的时候,沈玉讶异得张了张嘴。   “沈夫人要是实在不想去,可以称病,那些人也不敢再逼迫王爷的。”   宋青提醒。   他以为沈玉被王爷当成玩物,供众人瞻仰,沈玉会伤心。   沈玉讶异的是,他这种身份的人……怎么登的上台面?无非是借了沈小姐的名头而已,他们要是看到自己并不像传说中的美人那么漂亮,肯定要失望,镇北王也会因此失望吧。   至于镇北王把他当什么,沈玉真的不在乎了,他的使命是取悦镇北王,其实跟秦淮楼的名伶没什么区别。   不,他可能更低贱。   名伶们都有自己的名字,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是顶替来的。   沈玉被带到酒池中间,他穿着镇北王赏赐的海棠长袖裙,外面披着貂皮斗篷,这才能掩饰发抖的身体。   他像是一只花瓶,供人赏玩品鉴。   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沈玉身上,他们忘了弹奏歌唱,忘了喝酒,只微张嘴,眼睛都不眨,看着沈玉。   沈玉很局促,他是第一次到这么多人的场合,还都看着他,就连那天出嫁,他也是蒙着头的。   沈玉紧张,外人的目光让他害怕,他像是一个误闯入人类世界的山野之灵。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就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胆怯之下,他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镇北王,这个在残酷众生里面,带给他唯一些许安全感的男人。   沈玉看向镇北王,只可惜镇北王捏着酒杯,高昂着头,似乎都没有在意他。   良久,才有人发出惊叹的啧啧声。   “妙!妙!妙不可言!”   “我当是古书上描绘的那些美女都是假的,今日一件才大开眼界!那些溢美之辞根本不为过!”   “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王爷真是好福气!能坐拥北域,又能揽美人入怀!真乃豪杰!”   “也恭喜沈知府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   沈玉腿脚都不太便利了,所幸没给王爷丢脸,他知道,这些人的赞美不过是奉承王爷,不是他长得有多好看。   王爷脸上也有满意的神色呢。   “不知沈夫人会琴箫歌舞?给酒宴助助兴嘛,王爷不会怪罪吧?”   沈玉看向镇北王,他只听镇北王的命令。   “你会歌舞琴艺吗?”   镇北王和颜悦色的样子,沈玉很陌生,他只见过镇北王疯狂发泄的模样,如饥饿的野狼。   沈玉点点头,虽然很仓促,他还是跟教引嬷嬷学过一支舞的。   镇北王意外,他以为沈玉不会,只要他摇头,镇北王就准备让他回院子里。   那些官员对沈玉的欣赏,夹杂着贪婪,男人都懂的贪婪,这让镇北王稍有不快,他的东西,绝不容许别人染指。   沈玉走到一旁解下斗篷,然后一把抽出镇北王的佩剑。   好在这佩剑只是镇北王的装饰,要当真是武器,两个沈玉都抬不起来。   几个舞步,几招剑招,训练有素的歌伶们,立即领会,奏起了乐曲,给沈玉伴奏。   《兰陵曲》。   温酒的余烟袅袅,地上覆雪三寸,仿佛一片冰清玉洁的瑶池仙境,烟波里有一仙子闻歌起舞,姿容更雪,比雪还要清傲三分。   众人看痴了,看呆了。   就连镇北王,都满眼惊艳,同时又冒出点怒火,因为嫉妒。   “他从没告诉本王他会舞艺,居然第一次献给了这些凡夫俗子。”   镇北王的眼神简直要吃人。 第9章 一舞兰陵曲,恐为天上人   《兰陵曲》难度极大,不光要肢体柔美,更要有一股杀伐之气,普通舞姬都是女子,过于妖娆,显得媚俗。   而沈玉不同,他身娇体软能完成高难度的动作,又淋漓尽致地展现男儿的英气,看得众人如痴如醉,连连叫好。   一曲舞毕,又是一阵阵奉承镇北王的声音,沈玉毫不关心那些夸赞他的人,他只在乎镇北王满不满意。   可惜镇北王面目沉凝,沈玉看不出他眼眸里的深邃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你先回去吧。”   镇北王摆摆手。   沈玉失望地低下眼眸,看来他又让镇北王失望了,给他丢人了。   回院子的时候,沈玉故意放慢脚步,说来可笑,他从一个深院到另一个深院,都没好好看看这外面开阔的世界,不止是窗棂四方的格子。   以前他把自己锁上,就能少给母亲惹来灾祸。现如今,他是镇北王的囚徒,生死哭笑都只为取悦一人。   “你想在王府逛逛么?”   宋青似乎看穿了他的渴望。   想吗?当然想,不过不行,他已经让镇北王失望了,不能再胡乱走,惹恼镇北王。   沈玉摆首,埋着头快步回自己的院子。   深夜席散了,镇北王不约而至。   门被推开时,沈玉害怕得瑟缩了一下。   镇北王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高高在上的样子,像是一尊天神,掌握着沈玉的赏罚。   “哼。”镇北王清冷的声音,“怎么跪在这里,提前请罪吗?你倒是会讨好人。”   沈玉没有想过镇北王的宽恕,镇北王的惩罚肯定逃不掉,奴隶做错了事,就应该跪在主人面前,主动领罚。   镇北王看着沈玉乖巧的样子,更加生气,就是他这副冷若冰霜又勾人的模样,在宴会上不知道俘虏了多少男人的心,那些男人心里在想什么龌龊事,镇北王清清楚楚。   沈玉的脖子被一把掐住,喉管被捏得死死的。   “镇北王……这是要杀了我吗?也好……终于解脱了……”   沈玉痛苦难忍,眉心略蹙,不过他没有挣扎,甚至是放松,他的一切都是镇北王的,性命被他拿走也理所当然。   沈玉等到的,却是疯魔般的深吻,镇北王抵住他的嘴唇,张狂掠夺,把他的舌头吸进自己的口腔,沈玉被温热的唇瓣覆盖蔓延。   正当沈玉快失去意识之际,喉咙被镇北王松开了,冰冷的空气从口腔,灌进喉咙,呛得沈玉泪水渗出。   “你想求死?”   镇北王阴冷地看着沈玉。   沈玉想说不是,他只是遵从主人的意愿,做任何事。   “很好,很有傲骨,你是不是早就想摆脱我了?我折磨你羞辱你,你宁愿死是吧?”   不是的,如果可以活,谁会想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可是沈玉解释不出,他也不擅长用表情说话,他的焦急和惊恐,在镇北王看来,是冷漠,是无所畏惧。   “好,你不怕死,那我就成全你。”   镇北王说着,扯下自己的腰带,提着沈玉的脖子抓过来…… 第10章 鞭罚   镇北王粗暴地把沈玉的手用一条绸子锁在背后,挂到房梁上,他整个人腾空而起。   沈玉的手臂是扭着的,承受身体的全部重量,而且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的左手还没痊愈,又听到脱臼断裂的咔嚓脆响。   他疼得汗水落下来,滴在地上迸出水花。   一声兵器的龙吟,镇北王拔出佩剑,寒光映衬着沈玉惨白的脸。   “他要动手了……”   沈玉不想死,虽然他已经做好了成为第十条亡魂的准备,可是当冰凉的刀刃抵住自己的脖子时,他还有害怕的反应。   这些天日子不长,明明才嫁入王府才半个月,沈玉仿佛已经度过了几年,他盼望着解脱,但在死亡边缘,沈玉想起母亲。   被知府大人挑选为小姐替身时,母亲拉着他的手,哭得泪湿满襟。   她说:“儿啊,不管你以后发生什么,娘只要你活着。”   母亲还在那座小院子等着自己,他怎么能这么快死呢?   沈玉能想象到自己的尸体被送回去,母亲该多伤心啊。   现在他唯一能活着的方法,就是讨好镇北王。   沈玉扯起自己的嘴角,努力挤出苍白的笑容,教引嬷嬷说,男人都喜欢笑靥如花的女子,只要女人在他们面前赔笑,无论什么过错,他们都会原谅你。   双手被束缚,除了笑,他这个哑巴还能做什么呢?   “还敢笑?求死是吧?呵……”   镇北王再次误会,沈玉的笑,对他而言是轻蔑,他恶狠狠地捏住沈玉的下巴。   寒光乍现,沈玉看到镇北王举起了宝剑,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母亲……孩儿以后再也不会给您闯祸了……”   镇北王剑法精妙,嗖嗖几个剑招,沈玉的衣裳七零八落,只剩下了肚兜亵裤。   “你想死,本王偏偏不让,你什么时候死,由本王说了算!”   沈玉睁开眼睛,他没死……虽然镇北王误会了他的意图,但结果一样,他没死。   代价是镇北王的盛怒。   ……   沈玉承受了不知道多少鞭子,全身火辣辣地疼,意识朦胧。   镇北王发泄完,却兴致正高昂…… 第11章 赏赐   沈玉皮开肉绽,镇北王用食指刮下一滴他的血液,猩红的舌头舔舐掉美人血。   “嗯……”   镇北王发出的享受的声音。   嗜血的镇北王,在尝到腥甜的味道后,双目微微赤红,变成了一头发狂的狮子。   沈玉吊在空中的高度,更方便镇北王侵入的姿势。   ……   这一天,镇北王只玩了一个时辰,不过比以前都疯狂,带着愤怒的入侵,把沈玉弄得遍体鳞伤。   完事后,镇北王穿戴好衣物,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留在沈玉这里过夜。   “嗒……”   沈玉撕裂的隐秘伤口,流出的血液,顺着笔直的大腿滑下来,滴落在地上,迸出一朵娇艳似火的花。   沈玉动了动身体,挣扎是徒劳的,何况他没剩一点力气。   宋青进来的时候,沈玉还是不习惯被外人看到身体,想遮掩又动弹不得。   “不用动,我放你下来。”   宋青依旧面无表情,他像是个只遵从镇北王命令的机关人。   吊住沈玉的绸子被宋青解开,沈玉跌落到宋青的怀里,宋青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到床榻上。   “我帮你上药。”   宋青说着,端来一盆水,慢慢地给他擦洗鞭痕,每碰一下,他都能感觉到沈玉微微的颤抖。   药膏擦到隐秘处时,沈玉艰难地抓住他的腕子,阻止他。   “放心,王爷既然吩咐我照顾你的起居,就不会怪罪我碰过你的。”   沈玉不动,依然死死抓住宋青的手。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倔强什么,明明已经低贱到了尘埃里,沦为别人的玩物情奴,可他还是不想再有人碰他了。   自己太脏。   “好吧,你自己来吧。”   宋青没有坚持,走到一边转过头,留给沈玉一些空间。   “你是不是想明白了,王爷以前的女人,是怎么死的?”   宋青背对着他,兀自说话。   沈玉习惯性点头,虽然宋青并没有看他。   “不过你想岔了,她们不是被王爷折磨死的,王爷对她们……没有对你的十分之一狠。”   为什么呢?   沈玉趴着在床上想着。   难道镇北王其实发现了自己的身份?欺骗了他?所以他不说破,却想方设法把自己折辱而死?   “说明王爷很喜欢你,王爷是占有欲极强的人。”宋青说。   喜欢他?沈玉不认为。   喜欢他怎么会忍心把他伤成这样?宋青只是在安慰他吧?   教引嬷嬷说,有的男人有独特的癖好,所以玩粗暴的花样。但是镇北王,只能用残暴来形容了。   “算了,估计你也听不明白。”   “你擦好药没?”宋青自嘲,“抱歉,忘了你不会说话了。”   宋青呈上一些衣裳,素白蓝色,不花哨,沈玉喜欢,哪里有男人会喜欢穿女人五颜六色的衣裙?沈玉只是迫不得已。   “你看,这是皇上赏赐的云锦,很珍贵,每年只有不到两匹,王爷前些日子吩咐下面,全给你做成了衣裳。”   沈玉心微微触动,他苦笑,镇北王是他痛苦的源头,而自己居然对他还心存感激。   沈玉明白了,镇北王希望他明艳好看,又喜欢亲自把他摧残,做他的胯下臣。 第12章 贱蹄子   梨清院,丫鬟给王妃正在捏腿脚。   王妃脸上没有舒坦的神色,阴沉得能结冰。   镇北王连续近一个月都没在她的梨清院夜宿了,从校场上回来,就往沈玉那里跑,她甚至都见不到镇北王。   “啊啊!气死我了,自从王爷娶了那狐媚子,连正眼都没瞧过我一眼!已经快一个月没碰我了!他还记得我这个玳柔公主,他的王妃吗?”   丫鬟芷萝接口道:“公主殿下,要我说,您不能怪王爷,要怪就怪那个狐狸精,肯定是他使了什么妖术,迷得王爷魂不守舍的!”   “我当然知道!”王妃气得不轻,“王爷以前娶了不少贱女人,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王爷喜新厌旧,过不了多久就玩腻了,我才懒得理会。但是这个死哑巴,这都一个月了,王爷天天赖在她那儿!也不见他厌烦,再这么下去,我这个王妃的位置,让给她好了!”   芷萝不敢多言语,只安慰:“公主殿下别气坏了身子,为那些个狐狸精,不值当。”   “还有什么值当不值当?难不成真让那个骚蹄子得意下去?……啊!”   王妃喝了一口茶,烫得啊一声吐出来,恶狠狠地把茶杯摔碎在地上。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泡的茶?没教过你们要放温热了才端给我吗?”   王妃站起来,怒不可遏。   一个丫鬟噗通跪了下去,瑟瑟发抖。   “是……是奴婢,王妃请息怒,奴婢知错了……”   “拉出去,乱棍打死!”   丫鬟吓得脸全白,不住讨饶,王妃眼睛都不眨,摆手让下人将丫鬟拉下去,传来棍棒落在身上的闷声和惨叫,不一会儿就消停了。   “公主殿下,您为一个丫头动怒没必要,咱们还是得想想法子,治治那狐狸精才是。”芷萝小心翼翼地说道。   王妃舒了一口气,揉了揉额角。   “我知道,但是王爷还喜欢她,护得紧,你没见那天我不小心划破了她一点皮,你看王爷那宝贝样,呸,下贱坯子,净会勾引男人!”   芷萝眼珠一转,说道:“不能明摆着伤她,咱们可以暗地里来嘛,只要不让王爷看到明伤,还不是随便您折腾?反正她也是被王爷弄得一身伤,您不过是锦上添花,她是个哑巴,难不成还能跟王爷告状?”   “哈哈哈,你说得是。”   王妃站起身来,心念一转,有了主意。   “你现在就去看看,王爷在没在她那儿,要是不在,立即快把那小蹄子唤过来。”   ……   沈玉被王妃传唤的时候,刚擦完药,看样子镇北王是对他动真怒了,发泄完就匆匆走了,没有在他这里留宿。   沈玉总算能睡个安稳觉,却被王妃身边的丫鬟芷萝传话。   沈玉跟着去了梨清院。   当王妃看到沈玉身上的云锦时,她的两只眼睛简直能喷出火来。   “我的云锦!我的衣裳!怎么会在这个贱蹄子身上!你偷了我的衣裳!”   王妃五官愤怒到扭曲,声音尖锐刺耳。 第13章 罚跪针刑   沈玉身形单薄,加上这些日子的亏空,身体已经虚弱不堪,被王妃撕扯得摇摇欲坠。   “贱婢!”   王妃目尽呲裂,恨不得咬下沈玉一块肉来,沈玉还没有做出反应,重重的耳光就落到他的脸上,沈玉摔倒在地。   他的耳朵在那一阵发出蜂鸣,眼前发黑。   “这是我的云锦,怎么能穿到你这个低贱的奴婢身上!给我脱下来!脱下来!”   “王妃息怒,沈夫人没有抢你的东西,这是镇北王的赏赐。”   宋青低着头,语气却没多少恭敬。   王妃冷笑:“除了王爷恩赐,给这贱坯子八个胆子,量她也不敢抢本王妃的云锦!这云锦是我求皇兄赏的,每年上贡极少,比黄金还珍贵,她配穿么?来人,给我扒下来!”   沈玉无力反抗,下人三两下就把他剥了个干净,好在有里衣,让他不那么耻辱狼狈。   沈玉甚至主动脱下衣裳,呈上去,然后打了个手势。   宋青对沈玉最熟悉,解释道:“他说王妃想要,就送给您。王妃,今年这批云锦,是王爷早就吩咐拿去以沈夫人的身形量裁,其实您也穿不了,何必……”   宋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妃打断。   “这蹄子穿过的衣裳,本王妃怎么可能会穿?送我?你算什么东西!我需要你的可怜同情吗?”   王妃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过……我看不惯她得了王爷的恩赏,就迫不及待穿上在王府招摇!拿去烧掉!别染了晦气!”   王妃气得不轻,这云锦王爷历年都是给她的,明知道她很喜欢,偏偏被沈玉夺走了,怕是这小妖精在王爷枕边吹耳边风,要拿走属于她的东西!   这是对她这个王妃的挑衅!   沈玉看着下人烧掉自己的衣裳,他内心居然能波澜不惊,他不懂这些东西的价值,也弄不明白,金贵的王妃怎么会为一件衣服发这么大怒。   他之所以穿上,是因为他没有别的衣裳了,每夜镇北王的临幸,他身上的东西基本上要被毁得差不多,被镇北王撕得七零八落。   “芷萝,你派人去看守王府大门,王爷回来了就赶紧禀报一声。”   夜色已深,王妃吩咐奴才们后,就回厢房了,她还是怕王爷突然回来,撞见她在刁难沈玉,有人放风就鬼神不知了。   “把她带进来!”   沈玉跪在门槛边,王妃在妆台前撤下自己的满头装饰,耳环手镯玉坠金步摇,样样华贵无比。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着,毕竟王爷这会儿还宝贝着你呢。”   王妃侧目看了一眼沈玉,然后打了个哈欠。   “芷萝,看着她,不许她合眼睡觉,她不是精力旺盛,和王爷夜夜笙歌吗?我倒要看看,这骚蹄子有多能捱。”   芷萝讶异:“公主殿下,就这么便宜她了?”   “便宜?”王妃笑得如同一条毒蛇,“你可知道,在宫里有很多刑罚,有一些骨头硬的,什么刑罚都撬不开他们的嘴,唯有一种,再硬的骨肉都熬不住,而且连血都不会有一滴。”   这娇滴滴的沈玉,捱得住几天? 第14章 罚跪针刑(2)   夜深人静,月瀑撒在跪在堂前的沈玉身上,他单薄得几乎要隐没在月光里。   起了寒风,草地挂了霜。他冷,困饿交加,身上又带着伤,眼皮沉重得跟挂着一个秤砣,老想合下来。   这倒没什么,他是奴才家生子,什么冻都受过,什么饿也抗过,就是在镇北王那儿,也受足了折磨,王妃没有动用别的刑罚,沈玉已经暗自庆幸了。   沈玉越来越疲倦,视野慢慢变小,他的头终于垂下来。   刚眯上眼,他的左肩传来一股刺痛,沈玉猛地惊醒。   芷萝正拿着一根两寸长的细针,扎在自己左肩的骨缝里。   钻心的疼从左肩传来,沈玉清醒了不少。   “沈夫人,对不住了,不是奴婢用私刑,是王妃不让你睡,我也想不出什么妙计,就只能用这个笨法子。你要是受不住,就别合眼,也免得受皮肉之苦。”   芷萝脸上带着笑,手下的动作却阴狠毒辣,把长针再摁进去一些,全部没入沈玉的骨肉之中。   沈玉疼得直咬牙,僵直着身子,打起精神,尽量让自己清醒一点。   王妃是主母,主母的命令沈玉也不敢违背,这是母亲从小的教导。   可是深夜了,沈玉的身体很虚弱,没有多少力气支撑,他又昏昏欲睡。   这回,芷萝下手的地方是沈玉的膝盖。   长针从膝盖接缝处刺入,故意留了半截对着地面,只要沈玉身体稍稍放松,就会挤压到针尾,刺得更深。   “我都说了,你要是怕疼,就千万别睡哦。”   芷萝再挑了一根针,在沈玉面前晃了晃。   “还是奴婢帮你吧。”   另一只膝盖,也被同样的方法扎上针。   沈玉鬓角豆大的汗珠掉落,他只能微微抬起膝盖,不落到地上,可是又免不得触碰。   镇北王为了让沈玉在供他取乐时,不会脱力晕厥,逼他喝了很多的药膳,所以沈玉每日看起来精力充沛,实际上身体已经虚空。   在这关键的当口,药膳起了作用,沈玉希望自己干脆晕过去就好,但是不行。   “沈夫人,针孔大的伤口,王爷是不会注意的,而且你又是个哑巴,不会跟王爷告状,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对不对?”   沈玉想求救,以前好歹有母亲怜惜,可是现在偌大的王府,没有一个人庇护他。   沈玉觉得很荒唐,这时候他的脑海中竟然浮现的是镇北王,那个恐怖残暴的男人。   整整一夜,沈玉感觉自己比被扒了一层皮还要痛苦,黎明的天边露出鱼肚白,沈玉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芷萝姑娘!芷萝姑娘!”有丫鬟来禀报,“王爷回府了!”   芷萝从王妃的床榻边惊醒,赶紧说:“快,把他送回去,不要被王爷撞见!”   沈玉被送回自己的院子,他碰到枕头就要睡过去,门被镇北王一脚蹬开。   沈玉艰难地睁开眼睛,脸色已经惨白得像一个死人,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死的,只有镇北王能解救他,于是他想朝镇北王露出笑靥,只是他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勉强勾了勾嘴角。 第15章 硬撑侍寝   “你还不知错吗?嗯?”   镇北王的眉头狠狠地隆起。   他刚进门就看到沈玉懒洋洋地躺在床榻上,甚至连请安都不做了,还冲自己轻蔑地笑。   什么意思?他是觉得自己待他太差,受不了激烈的床事,不屑于取悦自己了吗?还是责怪自己体罚了他?   镇北王很恼怒,还没人敢忤逆他,沈玉居然敢对他冷面冷眼?还闭上眼睛,自顾自地睡着了?   “起来!”   镇北王抓住沈玉的衣领,直接提起来,凑近自己。   沈玉意识有点模糊,他实在太困倦了,身上好痛,身体像在水中下沉,不由得眼皮又合住睡过去了,镇北王的怒吼声震得他心脏骤停了一下。   “为何不穿本王赏的衣裳?”   因为王妃不喜欢,她就烧掉了。   沈玉很想说,只是他连抬手比划的力气都没有,他的头软软地耷拉下来,正好扭在另一边。   镇北王以为他在赌气。   “你不愿意见本王,是么?呵,看来是本王对你还太纵容了。你是本王的玩物,你的美只有我能看到,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沈玉很清楚,他是镇北王养的金丝雀,渺小得如一颗尘埃。   服饰好了主人,他才能活着。   沈玉伸出舌头,轻轻在镇北王的手指上,舔舐了一下。   他全身能动的,也就这么一两处了。   镇北王被沈玉的动作,弄得打了个激灵,沈玉是个人间尤物,他稍微的撩拨,就能让镇北王愉悦。   镇北王很满意,沈玉还知道像条小狗一样取悦他,说明他臣服于自己,不敢置气了。   “啊……舒坦。”   镇北王仰起头,喉结上下翻动。   “这样就对了,你好好服饰本王,我会厚待你的,你看,你叫沈玉,本王把这方和田玉送给你,可以让玉匠雕刻成你的模样,好不好?”   镇北王带来的一方晶莹玉润的和田玉,足有一尺有余,价值连城。在烛光下,和沈玉的肤色互相映衬。   沈玉将镇北王的中指含在口中,用牙齿摩挲。   “你不喜欢?你想要什么?苍穹之上碧海之下,只要你想要的,本王都会搜刮来送给你。”   我想活着。   镇北王朗笑一声:“你不会说话也没关系,想要什么明天就让宋青写下来,本王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给你。”   沈玉心中揪痛,他和镇北王明明肌肤相亲,却仿佛隔了银河那么远,他多想让镇北王知道他的心声。   能得到沈玉再次青睐,镇北王心情很好,一时话就多了,双手一边在沈玉身上游走把玩,一边想把世上能配得上沈玉的东西,全塞给他。   “答应本王,以后不要再给人跳舞,不,我不会让你再被外人瞧见的,你是我一个人的。”   情到深处,镇北王一口包裹住沈玉的唇瓣,长驱直入地侵占,灼热的呼吸都带着情欲的气息。   虽然沈玉没有什么迎合,全身软弱无力地耷拉着,但是镇北王依旧兴致大得出奇,在沈玉身上驰骋张扬。   一夜旖旎,石楠花香满屋。 第16章 强要   镇北王每天在日出前起床,不论阴晴雨雪,今儿个已经黎明了。他坐在床头,沈玉贴着他的腰侧,蜷缩着身子,小小的一团。   镇北王刚想起来更衣,发觉沈玉动了一下,他的手抓住镇北王的衣角,像是已经醒来了,又像是梦游。   沈玉躺在一个温暖的臂弯里,这是他的救命稻草。他实在太累了,神经却很敏感,这个宽阔的依靠正要离开他,沈玉死死抓住。   “才不过一个时辰,你继续睡吧。”   镇北王每次宿在沈玉这里,必定是一整夜的折腾,每分每秒都是良宵。   听到一个深沉的嗓音,沈玉惊醒,腾地坐起来,又因手臂无力,倒在镇北王的胸膛上。   他胆小地退缩了一下,又飞快地抓住镇北王的手袖。   “不许皱眉,本王喜欢看你笑。”   镇北王抹平他的眉宇,难得的温柔,沈玉受宠若惊,几乎以为是梦,他干涸的心田,像是注入一汪春水。   “本王有军务,晚点儿再来看你。”   别走。   如果沈玉能说话,他多想喊出来,求镇北王留下,救救他,镇北王一走,王妃又会派人把他传召过去的。   果不其然,镇北王前脚刚出府,王妃就派了奴才过来,沈玉膝盖里面有如针扎,走不了路,被两个下人拖去了梨清院。   “瞧你这春情荡漾的样子,王爷昨晚又宠幸了你好几回吧?”   王妃用力捏着沈玉的下巴,手指甲都捏得发白。   “不要脸的东西!”   王妃恨毒了他这张脸,太会勾引男人了。   “芷萝,继续!”   沈玉重复着昨日的刑罚,他比昨天还难受,他眼前有好多星籽在乱飞,视野忽明忽灭的,耳朵里面有蜜蜂的嗡嗡声,耳鸣个不停。   “呀?这都能睡着?看来这些针对你不管用了啊……”   芷萝已经在沈玉的骨缝和指甲里插了好几根银针了,但是沈玉居然还是昏睡过去。   芷萝命丫鬟抓着沈玉的头发,硬生生拉起来。   “听说这瓶水是一条蛊虫王的毒,稀罕得很,不会要人命,但是够你疼的了……”   芷萝摇晃着一个绿油油的琉璃瓶,掰开沈玉的嘴,直接灌进喉咙。   沈玉的喉咙立马被烈火灼烧一样,他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肺管剧痛。   更恐怖的是入腹的毒液,所到之处几乎要把沈玉的五脏六腑给腐蚀干净,像是被万箭穿心。   沈玉疼得在地上打滚,身上全是冷汗,额头上青筋暴起。   “哈哈哈……”   王妃看着这个冰清玉洁的美人,像条虫子似的在地上蠕动,偏偏又喊不出痛来,笑得直捂肚子。   ……   镇北王对沈玉的表现很不满意。   已经三天了,虽然沈玉会有小动作迎合他,但是以前脸上的巧笑倩兮没了,那些手指舌头挑拨的技巧,也变得笨拙,多数时间沈玉瘫软在那里,随意他摆弄。   镇北王喜欢的是征服和蹂躏,他喜欢看沈玉楚楚可怜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具行尸走肉!   “起来!”   镇北王抓起沈玉,把他衣裳撕掉…… 第17章 又干死一个?   镇北王是那种愈得不到满足,就会愈暴躁的人。   沈玉状态不好,镇北王就心烦气躁,动作比之前更粗暴,只顾着自己享乐,也不在乎沈玉受不受得住。   沈玉被摁在镇北王的身下,浮萍一般起起伏伏,房间里只剩下清脆的撞击声,以及镇北王的低吼,沈玉随着灼热的男势贯穿出入而摇动。   “转过来,看着本王。”   镇北王换了个姿势,在动作上得不到愉悦,就喜欢把沈玉正对着自己,这样沈玉眼眸中的流波和脸上红晕春情,就会落入他的眼底,让镇北王产生极大的满足感。   但是今天,沈玉眼神空洞,喘息也微弱,脸上白得几乎透明了,看得见皮肤下的血管。   镇北王疯狂地冲刺起来,他自信于自己的威猛,沈玉的反应让他受挫。   “呃……”   沈玉喉咙里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他仰起头,精致的喉结跳动了一下,然后镇北王看到他的嘴角,流出一条血迹。   沈玉的眼睛已经失去焦点,镇北王探他鼻息,已经微弱得几不可闻。   ……   太医扁十四是玳柔公主下嫁给镇北王的随嫁,当时宫里人人自危,生怕被发配到这偏远苦寒之地来,扁十四却主动请辞,自愿跟随。   镇北王府这天突然派下人来,说镇北王在行房的时候,活活把人给弄个半死不活,只剩下一口气,请太医赶紧去救人。   扁十四听了哈哈大笑。   “哟?又干死一个?”   扁十四嘲弄着,倒是一边吩咐药童,拿上他的药箱上了马车。   镇北王府上,干死人的事已经不稀奇,扁十四都习以为常了,他也不是第一次被急急唤去诊治。   韶华院里,镇北王守在床榻边,沈玉躺在上面安静得像一具鬼斧神工的雕像。   “咦?王爷也在呢?啧啧,王爷真是个深情之人,居然亲自看护。”   扁十四探头探脑地进来,一点都不像沉稳的太医,他本来就年轻,二十三四的样子,看起来还是个未出师的小药童。   敢跟镇北王这般语气说话的,恐怕整个北域只有扁十四一人。   镇北王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   “你先救他。”镇北王言简意赅地说道。   “废话,我千里迢迢赶过来不救人,难道来王府旅游的?”   扁十四傲娇地翻了个白眼,伸出妖异修长的手,搭在沈玉的手腕上。   “嗬,还真是个小美人,我在皇宫都没见过这么精致的人儿,跟假人儿似的,难怪王爷你这么疼惜他。”   扁十四朝镇北王眨眨眼睛,忍不住去摸沈玉的脸,啧啧称奇,谁得了这么个美人,恐怕都要跟镇北王一样龙精虎猛,弄得下不来床。   “别碰他。”镇北王威严地喝道。   扁十四撅了撅嘴,有点忌惮,却还是嘴硬。   “啧啧,瞧你宝贝得,我不碰他,怎么给他瞧病?”   也难怪镇北王关切得不行,以前受不住镇北王的蹂躏,晕过去的男女,被镇北王直接扔下床,虽是救活了,基本上也坏了镇北王的兴致,从此失了宠,再也没看过一眼。 第18章 扁十四   “如何?”   镇北王走近,倒是没有露出多担心的神色,不过能得到他一句关慰的男宠,可以说是前所未有。   “别急嘛,以前就嘱咐过你,对待这些娇滴滴的小美人儿,还是要轻柔点,你自个儿不听……”   扁十四絮絮叨叨,慢条斯理地望闻问切,他忽而“咦”了一声,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敢问王爷,你跟他行房的频率……”   宋青代为回答道:“两个月来,每夜……到凌晨。”   扁十四做出果不其然的表情,看怪物一样看着镇北王,这人的确精力旺盛,可没想到这么多年纵欲,居然还没把自己弄得精尽人亡,照样浑身是劲。   “怪不得啊,这小美人儿几乎被掏空了,身体虚成这样的,我还是头一回见,居然还没死,王爷肯定平日灌他人参汤之类的大补之物吧?”   “嗯。”   镇北王眉头紧锁,看不出来他是薄怒还是担忧。   “用这些补药有什么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么跟你说吧,我摸这小美人的骨龄,明明还十八未满,但是身子骨比老头儿还差,已经半截入土啦!”   镇北王抓住扁十四的衣服,提溜起来。   “能救吗?”   “哎哎!放我下来!”   镇北王没为难他,松开手,扁十四挣脱下来,捋直自己的衣裳,很嫌弃被这个粗鄙武人碰。   “我扁十四不让死的人,阎王爷也叫不去。”   扁十四娇俏的鼻子挺得更高了。   “你们先出去吧。”   开始赶人,不过镇北王居然没动,看向床榻上沉睡的美人,扁十四居然从他眼睛里看到了温柔。   扁十四打了个寒颤。   “见了鬼了……”扁十四咕哝,“你喜欢看那就看吧,我先给他处理下外伤,活生生一个人,全身上下居然被折磨得没一块好地,牲口吗?”   镇北王对他的骂人充耳不闻,他镇北王在外的名声可比牲口两个字臭,他怎么会在乎这些凡夫俗子的评点?   “嗯?”   扁十四突然牵着沈玉的手指,凑近仔细看了看。   “王爷,您现在又换花样啦?啧啧,居然皮鞭蜡烛都不用,用上针了,不得了不得了。”   镇北王嫌恶地看他一眼。   “什么针?”   “你瞧这指甲里面的伤,这不是针扎的是什么?王爷你就别否认了,瞒不过我扁十四的火眼金睛……”   镇北王这才发现,沈玉的十指,指甲里面没一个完好的,全是细细的伤口痕迹,显然是用针刺的。   镇北王每次做都会施虐,所以沈玉身上常年带着伤口,青的紫的红的,镇北王已经习惯了,但是这些细细的小伤痕,他从来没注意到。   “呀!怎么还下毒啊……这口味……呃……”   扁十四拿出一根银针,上面全黑了,他鼻子靠近闻了闻。   “好臭……南疆蛊毒,还是蛊虫王的毒。”   扁十四也发现了,虽然知道镇北王行房残暴,但是也不会灌个毒来玩,明显沈玉是被别人害了。   突然,扁十四感觉像是坠入冰窖,像是被一头危险的猛兽盯上,镇北王身上杀意凝结成冰。 第19章 喂药暖身   扁十四处理完沈玉遍体的伤痕,留下几个方子后走了,镇北王命下人煎了汤药送来。   镇北王舀了一调羹药汤,送进沈玉的嘴里,沈玉没有吞咽动作,药汤顺着沈玉唇角流淌下来。   “喝了它,不然你怎么好起来伺候本王?”   镇北王从来不会关心人,只习惯性地下命令,沈玉却没有了回应,不会讨好地冲镇北王笑,更不会把自己身体摆好姿势,随他汲取掠夺。   镇北王这才发现,他是真的差点失去什么。   “喝药!”   镇北王心里不舒坦,他烦躁地抓挠几下头发,然后右手托起沈玉的头,左手端着药碗,想硬生生把药灌下去,多半撒在了被褥上。   砰——   白瓷碗被镇北王摔得粉碎。   “再去煎一碗!”   镇北王衣袖一甩,阔步走到跪在门口的宋青面前,抬脚踢在宋青的胸口,宋青胸膛传来咔嚓的断裂声,他闷哼一声,重新从地上爬起来。   “本王让你照料她起居,你怎么当的差?!”   “属下失职。”   宋青疼得脸色发青,不过没有再痛哼。   “是王妃做的?”   宋青默认,镇北王其实都不用问,王府里头除了王妃还有谁敢动他的人?何况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   “为什么不早点禀报?”   宋青低着头说道:“王爷不是不知道王妃向来嚣张跋扈,您专宠沈夫人这么长一段时间了,王妃必然会醋意大发,迟早要下手的。”   宋青把沈玉近来遭受的折磨,一件一件说出来,每说一件,镇北王眼神变得更阴鸷一分。   难怪最近一段时间,沈玉都有气无力,他明明很想服侍好自己,但是力不从心,常常在镇北王兴致正浓时昏睡过去,镇北王自己居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以为他在敷衍,次次更加残暴地强取豪夺。   每次镇北王要离开,沈玉总会拉住他,原来他是在求救,只是被他忽略了。   镇北王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残酷的眼眸里多了一些别样的情绪在流转。   “梨清院里头,除了王妃凡是碰过他的人,全关去水牢。”   “属下遵命。”   宋青退下后,镇北王坐回沈玉身边。   下人把新的药呈上来,他端起药自己含了一大口,倾下身子,将汤药慢慢地度到沈玉嘴里。   “唔……”   沈玉不知道是疼还是梦呓,睫毛像蝶翼一样微微颤动,他还没恢复神智,身体却习惯性地讨好他,小舌滑进镇北王的嘴里,寻求着他的恩宠。   镇北王很容易被沈玉撩拨起邪火,不过这回他没有肆意妄为,出奇地分开双唇。   他握住沈玉的手,触觉冰凉。   沈玉的左手在伺候镇北王的第一天就脱臼了,后来被他吊了一天一夜,旧伤加重,扁十四说他的手骨断裂,又重新愈合了,只是因为没有固定,手腕稍微扭曲,成了沈玉永远的缺陷,以后再不可能恢复了。   镇北王揉捏着沈玉冰凉彻骨的手,又伸手发现他被褥里都没什么温度,镇北王褪去了铠甲外袍,躺进去。   沈玉本来在床上瑟缩成一团,黑暗又冰冷,似乎感觉到了一团火热靠近,主动贴了上去。 第20章 把你裤子脱掉   这两个月来,沈玉头一回睡得这么深沉,他做了个好长的梦,梦见回到知府小院子里,见到了母亲,画面一转,有一个恶鬼站在他面前,命令他脱了衣裳,供他取乐……   苏醒的时候,沈玉看到一双深邃如星河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镇北王!   沈玉打了个激灵,他完了,他完蛋了,居然在服侍镇北王的时候睡着了!   而且他现在是……躺在镇北王的胸膛上,难怪梦里好暖和。   沈玉脸皮煞地失去血色,从镇北王身上滚下来,然后摸摸索索地去抓镇北王的麈柄,把脑袋埋下来,准备往口里塞。   镇北王看着沈玉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了事的样子,醒来第一件事居然是为他服务,抓住他的手制止了。   “你这么怕我?”   沈玉茫然,他作为镇北王圈养的宠物,难道不应该怕他吗?镇北王也说过,取悦他是沈玉唯一的职责。   镇北王的女人和男人,都怕他,他也享受这种征服的快感,如果是之前,镇北王会非常满意沈玉的这种反应,不过他这回,却又不喜欢。   “呀儿~这才刚好,大白天的又搞上啦?王爷,你可当心点,别又弄得半死不活,我医术再好能救几次?你当我太上老君呐?”   扁十四从外边闯进来,贼眉鼠眼的,带着戏谑的讥笑。   沈玉的脸正对着镇北王的胯下,又是跪坐的姿势,看起来就是活脱脱的春宫图,沈玉面皮薄,羞得通红,钻进了被窝不敢见人。   “哼。”   镇北王冷哼一声,从床上起来,穿上自己的衣袍将军铠甲,连话都没留一句,就走了。   沈玉一阵阵失落,宋青说过,王爷喜欢的是听话乖巧的人,若是在床上都伺候不好,那就离失宠不远了。   镇北王这是对他失望了么?   “瞧什么啊?你的大郎君走远啦!”   扁十四坐下来,打量着沈玉,嘴里发出啧啧声。   “好看,真好看!比宫里的嫔妃好看得多!之前你昏迷跟死尸一样就很好看了,这一活过来……瞧瞧这双眼睛,我见犹怜的,我都快被你勾了魂了。”   沈玉盯着这个奇怪的人,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模样,一双细长眼睛满是狡黠,细鼻梁薄嘴唇,跟一只妖魅狡猾的狐狸似的,他絮絮叨叨在说什么呢?   “听王爷说你是个哑巴?”扁十四直愣愣地问。   沈玉颔首低眉,哑巴这件事让他更自卑。   “你是谁?”   沈玉随手比划,他也没指望对方能看懂。   “妙手回春,气死阎王的扁十四!”   沈玉猛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扁十四看得懂!头一回有人看得懂他的手势!   “你别这么瞅我,哎哟太勾人了,我可不想被镇北王大卸八块……”   扁十四从药箱里翻找了一下,一边说道:“把你裤子脱掉。”   “?”   “不脱裤子怎么给你那朵被捅烂的小雏菊上药?”   沈玉全身汗毛乍起,手脚顿时冰凉,一股恐惧穿透全身。   他的身份,他一直隐藏的秘密,已经被人知道了吗?那么镇北王……   难怪镇北王对他失去了兴趣,沈玉不敢想下去,欺骗镇北王的下场…… 第21章 祸从口出   扁十四背着药箱晃着腿从沈玉那儿出来。   “这身皮囊是倾国之色,人却无聊透顶,不就是上个药嘛,至于吓得跟见了鬼似的么……还是个哑巴,人生无趣啊……”   扁十四本来是要给沈玉上药的,但是沈玉听了吓得浑身颤抖脸色苍白,扁十四还以为他犯了羊癫疯,看架势,好似扁十四要杀了他一样,扁十四扔下药就溜了。   “扁太医!”   突然有人唤他,扁十四转过身,却是一身华服的王妃,头上的金饰珠钗沉甸甸的,走起路来叮叮哐哐响。   “也不嫌重。”   扁十四腹谤,脸上却堆砌笑容,行了一个不规制的礼。   “参见玳柔公主……哦不对,王妃有礼了。”   扁十四环顾左右,发现今天王妃居然只一个人,没有左右簇拥的下人丫鬟,连她贴身的芷萝都不见了。   “你我是老相识,不用这么多礼。”   王妃昂着高贵的下巴,不过动作表情却不那么自在,好像很焦急。   沈玉在镇北王的床上吐血晕厥,差点死掉的事,自然早几天就传到王妃了耳里。   王妃一雪前耻,连睡觉都是笑醒的。   王妃以为那病秧子活不成了,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等着镇北王去她那儿夜宿,结果连个人影都没有,再派人一打听,镇北王居然日夜守在那个骚蹄子窗前,寸步不离,连军务都不管了。   王妃气得脸色铁青,镇北王宁愿守着一个死人都不愿意宠幸她!王妃摔坏了房里的十几件古董花瓶。   还没有痛快几天,镇北王派人把梨清院的好几个贴身丫鬟抓走了,包括她的心腹芷萝,也不说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是镇北王知道了她暗地折磨沈玉的事?   心里打鼓的王妃,手里没有可靠的人,自己偷偷找过来了,正好碰见扁十四。   “王妃要是没有吩咐,那我先走了?”   “哎!”   王妃拦住扁十四。   “扁太医,里面那个病痨鬼怎么样了?救活了?”   “没如王妃所愿,活了。”扁十四弓着身子吹嘘,“十四的本事王妃还不清楚?只要没断气……”   “行了行了!”   王妃失望地摆手,打断扁十四自吹自擂。   “那既然没事,王爷为什么天天守着?难不成这小蹄子正巧怀上了,又演一出小产的好戏,惹王爷疼惜?”   “……”扁十四抽搐了一下嘴角,“我医术再好也不能让男人怀孕啊……”   话刚说出口,扁十四立马捂住嘴。   好像……祸从口出了。   “男人?”   王妃这才反应过来,尖叫出声:“沈玉是男的?哈哈……男人……”   王妃表情千变万化,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喜的是沈玉是个男人,那么他永远不可能怀上王爷的种,借此跟她争权;悲的是,她堂堂金枝玉叶的公主,居然输给了一个男人!   “男人……好个沈知府,好个沈玉,居然是个假的!把咱们和王爷都骗过去了!哈哈……贱蹄子,这回你死定了!”   王妃笑着离开。   扁十四愣了一会儿,忽然又满脸幸灾乐祸。   “又有好戏看咯~” 第22章 水牢   沈玉提着一颗心坐在床上,他嘴唇发干,保持动作许久不动,手脚都木然发凉了。   门忽然被推开,一股寒风吹进来,沈玉迷了眼睛,扭头看到宋青走进来。   “终于来了么……”   自己欺骗了镇北王,也差不多要被处置了,就是不知道是问斩,赐毒,三尺白绫还是什么刑罚……以镇北王的秉性,他必然是不肯让沈玉轻易死去,他的下场一定生不如死。   “沈夫人,王爷有请。”   宋青的声音平淡无常,沈玉就越害怕这平静下面的杀机。   镇北王床上有九个凄惨的鬼魂,他终究还是……落得同样的命运。   沈玉起身,跟宋青走了出去。   王府的风景真好,白墙黛瓦,走廊画舫,月洞假山……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   沈玉是头一回欣赏王府的景致,怕也是最后一次。   宋青领路,到了王府的偏僻处,前面有人看守,看样子是一个牢房。   沈玉双腿一软,好不容易才站稳,没跌倒。   “这就是镇北王府的监牢吗?果然,镇北王不会直接下令杀我……这监牢是我的埋骨地,死在这里,大概连消息都传不出去,母亲就会以为我还活着,有个念想。”   “沈夫人。”   宋青喊了一声,沈夫人似乎这一天都精神恍惚,行尸走肉一般,看到这座水牢的时候,他面色青灰,像是心如死灰,抬头看了牌匾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吧。”   沈玉点点头,跟上宋青的脚步。   这是一座水牢,阴暗潮湿,冷到骨子里了,墙上有火把照明。   沈玉听到了犯人的惨叫哀嚎声,他低着头走路,不敢往旁边看,时不时听到铁链拖地和哗啦啦的水声。   “王爷。”   沈玉听到这两个字,就莫名浑身寒颤,噗通一声跪下了,就跟羔羊碰到老虎一样。   镇北王高高坐在上位,沈玉都不敢抬头直视他。   “嗯。”   镇北王看着瑟瑟发抖的沈玉,有些不悦,沈玉还是这么怕他,明明他已经待他不薄,给他锦衣玉食。   沈玉服侍他是因为惧怕,而不是心甘情愿。   镇北王不是那种情情爱爱的人,天下的美人多如衣裳鞋履,喜欢就穿,腻了就换,不过自从碰到沈玉,他却不满足于单方面的发泄,他想要从沈玉身上得到更多,爱慕他,忠于他。   “怎么连鞋子都没穿?”   镇北王瞧见沈玉跪着,小巧白皙的双足露出来,就这么赤着脚踩在冰凉湿漉漉的水牢地面。   沈玉有些迷茫,将死之人,哪有心情管死得体不体面?沈玉出门的时候,鞋子都忘了穿。   镇北王不是要处置他么?还在意他冷暖做什么?   “过来。”   镇北王依旧威严着脸,朝沈玉招招手。   沈玉无法拒绝镇北王的都命令,慢慢挪过去。   忽然,他的腰肢被镇北王一把握住,搂了过来,沈玉失去平衡,跌在镇北王怀里,他惊魂未定,仰天看到镇北王深刻的眉眼。   “水牢里冷,你打算又冻坏了,让本王憋多久?” 第23章 凌迟处死   沈玉惊魂未定,在镇北王怀里僵直着身体。   他……把自己召唤来水牢,不是刑罚处置的么?   镇北王一双大手在沈玉身上游走,动作依旧粗暴,从他的脖子摸到腰腹,再顺着大腿内侧,一直抚摸到玉足。   “你要是冷,就靠近本王一些。”   镇北王身上像个小火炉,沈玉忽然有种大难不死的感觉,泪眼不自觉婆娑朦胧,氤氲着一层水汽。   镇北王的手掌温暖火热,握着沈玉的足尖,用力捏了捏,把玩着他如珍珠般的玉趾,又碰他的脚掌心,沈玉身子敏感,被弄得又酥又痒,呼吸都急促了一些。   “王爷,王妃到了。”   宋青握拳禀告,镇北王点头嗯了一声。   王妃出现在水牢里,她第一眼就看到沈玉窝在镇北王的怀抱里,那娇嗔柔弱的样子,让王妃气不打一处来。   “骚狐狸,勾引男人的本事倒不小!”   王妃暗骂着,一边对镇北王行礼,声音贤淑温柔。   “王爷唤我来,是为何事?”   沈玉转过头看镇北王,无法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什么。   “开始吧。”   镇北王浑厚的声音回荡在水牢。   几个看守的狱卒拉动一处铁链,只见一个囚笼从水牢里吊起来,激起一片水花,这囚笼里有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只有脑袋耷拉在木笼上边。   水牢黑咕隆咚的,沈玉刚刚不敢到处张望,这才注意到,原来这个犯人一直被浸在水中,只有脑袋留在外面,她的皮肤都被泡得发白皴皱。   “芷……芷萝!”   王妃捂住嘴惊叫起来,她认出了这个犯人的面貌,不是她的贴身丫鬟芷萝还有谁?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王妃心惊肉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镇北王的眼神冷凝如冰,让人不寒而栗。   一个刽子手走出来,他手里就一把小小的匕首,走到囚笼面前,手法精准地对着芷萝的小腿割下去,一条细长的皮肉出现在他手里。   芷萝因为疼痛,从晕厥中痛醒,虚弱地惨嚎起来。   “王爷!奴婢知错了……饶了奴婢吧……”   芷萝看到王妃也在旁边,像是看到了救星。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求你救救我!奴婢从小服侍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王妃自己害怕得发抖,哪里顾得上这个小丫鬟。   “你……你自求多福吧,我无能为力……”   王妃很怕自己被牵连。   刽子手又下了一刀,形状规律的皮肉又被割下一条,这回芷萝是醒着的,疼得嗓子都喊破了。   “公主殿下……奴婢对您忠心耿耿啊,我都是按您的命令做的,你不能这么对我……求求你救我……”   王妃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破口大骂。   “你这小贱人自己犯下大错,还往我身上泼脏水!”王妃嗓音发抖,“王爷,快把这个小贱人杀了,她擅自折磨沈玉,我从来没下过令!”   镇北王若无其事地看着她们主仆狗咬狗。   “急什么,凌迟的刑罚,还剩三千三百五十五刀。”   镇北王语调波澜不惊,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他在尸山血海里杀过来,嗜血残暴,这种极刑对他而言,跟吃饭一样寻常。 第24章 凌迟处死(2)   所谓凌迟,就是千刀万剐,要在犯人身上割上三千三百五十七刀,且此极刑对刽子手的技巧要求严格,在割完这三千多刀之前,不能让犯人死亡,直至最后一刀才刺死断气。   所以惨叫声充斥在水牢,芷萝全身血肉模糊,她的鲜血流进水池里,殷红一片,像极了阴诡地狱。   偏偏她又死不成,每次晕厥过去,都会再次疼醒。   沈玉手指冰凉,不住发抖,他再一次领略了镇北王的残忍无情,这个男人根本没有怜悯之心,他心中只有欲望和杀戮。   沈玉看不了这种血腥场面,对芷萝有些恻隐,更多的是惧怕。   “你怕吗?”   镇北王把沈玉的头轻轻拢过来,靠在自己的胸膛。   沈玉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了。   镇北王的胸膛宽阔温暖,在这阴森的地方,让沈玉想要依偎取暖,可是一想到这一切都是他一手打造的,又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你不用怕,她是害过你的人,亲眼看着仇人死去,你应该觉得痛快。”   比起惨烈的刑罚,其实沈玉更怕镇北王,他喜怒无常,今时能云淡风轻处死别人,哪天对自己厌弃了,他也一定同样残忍无情。   王妃吓得已经血色全无,嘴唇惨白,芷萝胸上的肉已经被割掉,王妃居然能看到那跳动的心脏……   “呕——”   王妃终于受不了,直接吐得天昏地暗。   镇北王走下座,走到王妃面前。   “啊!王爷饶命!我知道错了……”   王妃吓得直接跪下讨饶,她骄纵蛮横的公主脾气荡然无存,高贵雍容的王妃气度也消失不见,眼泪簌簌落下。   “好好待在这里看完。”   镇北王居高临下,冷漠地说道。   王妃尖叫一声,抱住镇北王的腿,苦苦求饶。   “不要!不要!王爷,我真的知错了……王爷饶了我吧……”   “哼。”   镇北王冷哼一声,抬腿踢开她,王妃跌在潮湿的地上,看着镇北王横抱起沈玉,出了水牢。   ……   沈玉回韶华院不到一会儿,宋青就来回禀了。   “王爷,王妃她……晕过去了,而且好像因为惊悸犯了病。”   “把扁十四叫过去就是了。”   镇北王伏案拿着笔处理军务,头也没抬一下,挥挥手打发了宋青。   “是。”   宋青静静退走,屋内只剩下了镇北王和沈玉,沈玉又不能说话,所以让这寒夜显得尤为清冷安静。   沈玉倒觉得难得,其实镇北王不太爱在他这儿静坐,往往一来都是天雷勾地火,次次翻天覆地的。   “你过来。”   镇北王忽然转头,沈玉深吸一口气,通常镇北王对自己下命令的时候,就是想要了,沈玉已经养成随时准备侍奉的习惯,虽然身子还很虚弱,不过以前受得住,没理由现在受不住的。   沈玉赤脚走过去,跪坐下来,从侧面环住镇北王的腰,右手慢慢地按到关键的位置,意外的是虽然很大一个隆包,却居然还没起势。   “呼——”   镇北王很受用这一套,沈玉的口舌手指,都是最奇妙的情药,能轻易挑起他的情欲。 第25章 玉儿   沈玉只触碰了几下,还没开始套弄,镇北王的分身就敏感地壮大高昂,隔着衣物沈玉都能感受到灼热。   镇北王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要是不怕坏,就尽管撩拨我。”   镇北王稍微用力,就把沈玉拉到他怀里,对着案几。   沈玉还在白天的惊惧中,没缓过神来,也不知道镇北王这是要做什么。   “你识字吗?”   镇北王的气息喷在沈玉的耳背,温热的触觉弄得沈玉酥痒难耐,他身子肌肤娇嫩得一触即燃,耳根也红了。   沈玉尽量收敛心神,摇摇头。   他在原来的府上,母亲每月的例钱只够他们保暖,不可能有余银子上学堂读书,更何况娘亲不让他见人,终日关在院子里。   所以沈玉只从母亲那里粗略学过几个字。   “我教你。”   近来沈玉受足了委屈,可他又无法表达倾诉,镇北王才起了教他识字写字的念头。   “这是昔字,昔年今昔的昔字。”   镇北王指着他面前的一本书,开头第一行的首字,这是《孙膑兵法》第一章 《擒庞涓》。   很显然,镇北王不是一个合格的教书先生,他打了半辈子仗,降烈马,挽长弓,击战鼓……就是没教过书。   沈玉愣愣地看着“昔”字,镇北王就不知道该怎么教了,又开始急躁起来。   “拿着笔,我教你写!”   镇北王握着沈玉的手,在宣纸上划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学过去,一会儿就讲完了一整篇文章。   镇北王的下巴枕在沈玉的肩膀,说话呼吸对着他的脖子,沈玉有些意乱情迷,这样温柔的镇北王,雷霆般地俘虏了他的心思。   镇北王以前是沈玉的天神,自己是他的奴隶,现在……却像极了他的夫君。   沈玉尽力保持着清醒,如果学不好,镇北王肯定会发怒的。   “你记住了吗?”   沈玉点点头,然后提起笔,一笔一划地将第一章 完整默写了出来。   镇北王看着已经惊呆了,他幼时号称天纵奇才,教课师傅无数次夸赞他,可惜他偏爱武不爱文,但是比起沈玉来,他简直不值一提!   “你以前真的没上过学堂?!”   镇北王惊异无比,这世上让他钦佩的人屈指可数,沈玉是头一个让他惊艳的!   “哈哈哈,玉儿,原来你是个奇才!”   镇北王毫不吝啬夸赞,怀里的沈玉却身子一震。   他唤他……玉儿?   沈玉转过头,看着高兴大笑的镇北王,他没听错,刚刚镇北王在唤他玉儿。   沈玉服侍镇北王这么久,两个人肉身交缠的次数数不清,可谓是亲密无间,但是又形同陌路。   镇北王在欢爱时,从未唤过他的名字。   说明镇北王其实打心底不认可他,只当他的泄欲工具,连名字都不配有的贱奴男宠,即便是镇北王兴致最高涨的时候,都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沈玉眼眶模糊了,他头一次觉得,沈玉这个名字真好,“玉儿”两个字从镇北王嘴里念出来,那么动听温柔。   娘亲,你看,有人不再叫我奴才骂我哑巴,他喊我玉儿。 第26章 想要?   “怎么又哭了,你可真是水做的,净会勾引人。”   镇北王很喜欢看沈玉烟雨蒙蒙的样子,让他更有破坏欲,不过他今日是打定主意要学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挥,一切等沈玉养好身子再说。   沈玉眼帘垂下,忽闪忽闪的浓密睫毛像蝴蝶的双翼,娇羞又挠人心房。   “你喜欢我叫你玉儿?”   沈玉点头。   其实他不叫沈玉,他没有见过父亲,母亲以前只叫他乖儿,却没有正式取过大名,那些外人总是叫他小哑巴,他就把小哑巴当自己的名字。   “好,那我以后就叫你玉儿,你知道自己名字怎么写吗?”   如镇北王意料,沈玉不会写。   “我写给你看。”   镇北王书法大开大合,尽管是寸大的字体,写得却有龙飞凤舞的雄浑感,就像他这个人,狂野粗暴,桀骜张扬。   “沈玉”两个字跃然于纸上。   很漂亮,沈玉的心脏被一汩温暖的清泉包裹着。   这是我的名字。   以前的沈玉只是小哑巴顶替的假名,现在,才真正打心底接受,因为是这个天神一般的男人,赐予他的。   “那你呢?”   沈玉欣喜地打着手势,又发觉镇北王看不懂,急得手忙脚乱,指尖轻轻戳镇北王的胸膛。   “你问我?好。”   镇北王大手一挥,自己的名字也一蹴而就。   “君玄枭。”   这么多日子了,沈玉第一次知道镇北王的名字。   外人畏惧尊敬他,“镇北王”三个字就足够赫赫有名了,府里都只叫王爷,哪里敢直呼他的名字?沈玉从来没起过妄想过,镇北王会告诉他,在沈玉心底,镇北王只是主人,自己不配知道他的名字。   对镇北王来说,或许是一时高兴,但对沈玉来说,意义非凡。   沈玉拿起两张纸,欢心雀跃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像是得到两串糖葫芦的小孩,一时不知道吃哪一串。   这比什么金银珠宝都珍贵,甚至比新婚那天的交杯酒,更让沈玉心醉。   镇北王看他又哭又笑,心里升起一种满足感,沈玉笑起来好看极了,不是以前那般谄媚轻浮,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他的眼眸完成桃瓣形状,亮晶晶的,明亮的烛光黯然失色。   “哈哈哈,玉儿……”   镇北王刚想说话,却被沈玉用红唇堵上了,沈玉转过身整个人都扑在他身上,像是飞蛾扑火。   微凉的唇印在镇北王的嘴唇上,然后滑嫩的小舌灵巧地跃跃欲试,又因为技术稍显稚嫩,不知从何开始。   镇北王闻到沈玉幽香的鼻息,已经是血脉喷张了。   沈玉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   虽然以前他会主动服侍自己,但是镇北王能分清楚区别,以前是履行职责一般地献媚,今天却是要把他整个人交给自己一样的热情。   沈玉跪坐在他身上的模样,妩媚得比牡丹还动人。镇北王哪里禁得住他这么柔情似火,简直是羊入虎口,镇北王下身早已一柱擎天,抵住了沈玉的娇臀。   镇北王热切地回应,将沈玉的小舌吮入自己的唇舌之间…… 第27章 想要?(2)   镇北王的手不老实地行动起来,抚摸着沈玉的背脊腰窝,纤细的腰肢盈盈可握,再顺势向下揉捏他的臀尖嫩肉。   “唔……”   沈玉发出细微的鼻音,他的脸滚烫红润,眼神带着春波,含情脉脉看着镇北王。   “想要?”   镇北王斜嘴一笑,邪魅张扬,他突然发现,两个人的欢爱,并不一定要疯狂夺取肆虐,也可以是互相给予。   就像以前沈玉,一味地付出侍奉,镇北王爽则爽矣,却少了一些水乳交融的契合感。   “真想现在就吃了你!”镇北王遗憾地说道,“不过不行,你先把身子养好了。”   长长的深吻良久才分开。   沈玉嘴边挂着一些拉成丝的津液,镇北王没有要他,他反倒有些空落落的,同时又确幸,这证明镇北王疼惜他啊。   “你安寝吧,我明日再来教你习字。”   镇北王把他抱回床上,亲自给他盖上被褥才离开。   沈玉这一刻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人,能得到镇北王如此关怀,夫复何求?   镇北王离开后,先去了书房。   “明日宣本王旨意,封沈玉侧妃之位。”   躬身在一旁的宋青,惊愕地抬起头来。   他跟着镇北王这么多年,王爷的脾性他自诩一清二楚。   镇北王虽风流成性,但也是精力旺盛的缘故,他的男宠妾室也不止那么九个,但是镇北王只当他们是泄欲的工具,从来不会加以颜色,不曾盛宠过谁,也不会耽迷于美色。   但沈玉来了之后,王爷一天比一天宠溺,以前宋青可没见过镇北王照顾病人的模样,那些生了病的宠妾们,镇北王会直接冷落抛弃。   镇北王对待沈玉,除了在床上依旧狂暴,平时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   现在还要封侧妃?   除了玳柔公主这个王妃是皇上赐婚,他未曾封过一个侧妃!   这意味着,镇北王把沈玉当成日后厮守相伴之人啊!   “王爷,这……”宋青迟疑,“这合适吗?”   沈玉他的身份……宋青不敢直说。   “本王说合适就合适。”   镇北王一言九鼎。   “是。”   “你再写一道折子上京呈报,让皇帝赐他一品诰命。”   宋青领命,看来王爷是认真了,侧妃可和普通的妾室不同,乃一品诰命夫人,有皇命赐封的,到时候就算是王妃,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虐待他对付他了。   “王爷,那封号是?”   “封号……”   镇北王沉吟了一会儿,最后说道:“隐。”   “隐妃?”   “就隐妃了。”   镇北王脑海中浮现沈玉风华绝代的姿容,不禁嘴角上扬,隐妃隐妃,他要把沈玉藏隐起来,不让任何人觊觎,单单属于他一个人。   “对了,你去王妃那知会一声,七日后就行受封礼。”   宋青神色怪异地说道:“是……咳,王妃受了惊吓之后,好似犯了病,梨清院那边来人请王爷去探望呢。”   也不知道王妃听到沈玉封侧妃的事,会不会病上加霜,宋青神色怪异地想着。   “让她自己养着吧,她不出门作妖就包治百病!” 第28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   是夜,沈玉睡得格外安稳。   而后几日沈玉精神头好很多,以前沈玉不是在被镇北王上,就是在被镇北王上完之后躺在病榻上养伤,沈玉总算得了一些空闲。   沈玉拿出缝在贴身里衣的一颗白玉四方骰子,里头是一颗红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这是沈玉从幼时,母亲就经常给他哼唱的诗歌,沈玉早就烂熟于心,只是诗词的含义沈玉不知道,也哼唱不出来。   那时候母亲哄他入睡,就是反复吟唱这两句。   “这是娘家乡的小调,我们那边的人都会唱。”母亲说。   “歌是什么意思?”   年幼的沈玉打手势问娘亲。   “说了你现在也不懂,以后就明白了。”   “那娘亲的家乡在哪?”沈玉又问。   “南国一个叫云梦的小地方,远得很。”母亲目光悠远,“娘这辈子怕是回不去咯。”   沈玉知道了,原来娘亲和他不是北域人,母亲生在大靖的南国,那里有她的家乡叫云梦,那里的人擅长种植红豆。   云梦有一个风俗,每个男男女女在十八岁的时候,都会去选一个最大最鲜艳的红豆,做成玲珑骰子,遇到了心爱的人,就把对方的名字刻在上面,对方也一定会爱上他的。   云梦一定是个特别美的地方吧,沈玉想。   可是沈玉还没有十八岁,就要代替小姐嫁给镇北王了。   于是母亲提前用菩提子做了玲珑骰子,交给沈玉。   “乖儿,你要是有幸能活着出王府……遇到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就刻上他的名字,他一定是你心爱的人。”   沈玉小心把玲珑骰子收在最贴身的地方珍藏,今天才取出来。   沈玉捏着骰子看了半晌,这小玩意儿真的有这么大法力吗?   沈玉晃动着骰子,里面的红豆滚来滚去,发出细微的声响,沈玉拿起小刀犹豫了很久。   “娘亲,我不用找了,镇北王不是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对玉儿很好呢。”   沈玉高兴地想着,他从来不觉得镇北王对他很坏啊,虽然镇北王力气大,欢爱时总把他弄伤。   自己本来就是镇北王的人啊,服侍主子是奴才的本分。   何况镇北王给他锦衣玉食,也不用挑水劈材,比起在知府府里,沈玉觉得太安逸了。   尤其是这几日,镇北王关怀备至,遮天蔽日地占据了他的心。   不谙世事的少年,总容易被轻易打动。   “只要我不做错事,他一定会对我好的。”   正在沈玉想要下刀时,门被撞开了,镇北王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玉儿,外边下雪了。”   镇北王进门带起一片寒风,沈玉冷得打了个哆嗦,不过还是喜笑颜开迎上来。   “站住!”镇北王阻止他,“我身上寒气重,你先别过来,不然着了凉又得养一段日子。”   镇北王命令身后跟着的两个下人,在屋子的两个角落摆上铜盆,炭火烧得正旺,屋子里一会儿就暖和起来了。   镇北王站在一个炉子边,把手烤暖和了才来牵沈玉的手。 第29章 玉像   “你在摆弄什么?看你躲躲藏藏的。”   进来的时候,镇北王看到沈玉把什么东西藏进衣兜。   沈玉笑着摇头。   镇北王看他抿嘴笑,带着以前未有过的娇气灵动,让镇北王看痴了,食指轻轻刮了一下沈玉小巧玲珑的鼻子。   “小东西,居然还有秘密瞒着我。”   镇北王屈身坐下,从后面抱住沈玉,从袖子里面抖落出一件物什来。   沈玉定睛一看,是那一方和田玉,已经雕刻成了一个美人像,精致的眉眼,微微张开的嘴唇,像是有了弱柳扶风一般的神态风情。   “我?”   沈玉指了指自己。   “是啊,喜欢吗?”   沈玉捧过来,玉雕很沉,差点没拿住,他兴致勃勃地瞧着,原来他长这个样子啊,不对,这个小人儿巧夺天工,他哪里有这么好看。   “这不是我。”   沈玉半写半比划,让镇北王明白自己的意思。   “对,毕竟是画师和玉匠听我形容描摹出来的,和你有些不同。”   镇北王指着说道:“你看,玉像虽然白皙通透,但是没有你肤若凝脂,粉如桃瓣。这眼睛也不可能有你那般传情,玉儿,你的眼睛是世上最勾人的。还有玉像呆滞木然,你是皎皎似月,那天跳兰陵曲,可是翩若惊鸿,就跟仙子下凡似的。”   沈玉惊诧地看向镇北王,这是他听过的最美的情话,原来他在镇北王眼里,是这样的吗?   “你别唬我了。”   沈玉推开镇北王,心里却禁不住噗通噗通跳得欢快,他不敢直视镇北王深情的眼神了,他怕自己沦陷,逃都逃不开。   “你不信是吗?我跟那些画师玉匠说,他们也不信,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世上哪有这样的人,那是他们没见过你,玉儿,你老实告诉我……”   镇北王突然严肃起来,把沈玉转过身来,正对着自己。   “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他……难道知晓了吗?   沈玉心里咯噔一声,一下子就锁紧了,他很怕自己沉溺于镇北王的宠爱中,但是他一直藏着一个秘密,他的身份,若是镇北王发现了,他其实不是知府千金小姐,他还会这么待自己吗?   沈玉很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幻,他天生低贱,何德何能与镇北王朝夕相处相濡以沫?   “如果你不是一直在骗我。”镇北王认真地说道,“那本王怎么会着了魔一样,这么喜欢你?”   沈玉抬起头,怔了良久。   “你肯定是哪里来的小妖精,都说红颜祸水,连本王都被你勾了魂。”   镇北王声音低沉温柔,狠狠地攥住了沈玉的心。   沈玉依偎在镇北王胸口,他知道,就算自己不把镇北王的名字刻在玲珑红豆上,自己也已经无法自拔了。   好景被宋青打扰了。   “王爷,王妃听了封侧妃的事,在梨清院哭闹,说你不去看她,她就寻死不活了。”   镇北王皱眉,不过还是起身了。   “玉儿,我去去就回。”   沈玉空落落的,其实他不用跟自己说的,他是镇北王,终究不是属于自己一个人。   沈玉明明知道自己不该贪婪,可他还是忍不住酸涩。 第30章 装病   镇北王还在梨清院外,就听到里头打打闹闹声。   “狐狸精!贱蹄子!天天缠着王爷!王爷连看都不来看我一眼,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砰——   花瓶碎裂的声响。   王妃已经闹了一个时辰了,屋里的陈设古玩被摔得七零八落。   “王爷为什么不来看我?!一定是他,一定是那个贱人,吹王爷的耳旁风……”   镇北王沉着脸出现在院子里,看见王妃衣衫凌乱,跟个疯婆子一样,就愈加不喜。   “王爷……王爷你来了……”   王妃破涕为笑,从地上爬起来。   “要死要活的,你还有一点王妃的体统吗?”   镇北王嫌弃地挥了挥衣袖,坐到主位上。   “还不是给那狐狸精逼的!我堂堂金枝玉叶的公主,居然被一个贱人把王爷抢走了……他沈玉病了,王爷寸步不离,端茶倒水,我呢?三番五次派人去请王爷……我知道了,那贱人拦住了梨清院的人,不让人禀报对不对?”   “你不是病了么?本王看你精神不错嘛。”   王妃尴尬地收敛了一些,掩嘴咳嗽了几下,做出病弱摇摇欲坠的模样。   “王爷,是真的,那日芷萝赐死……我就幡然悔悟了,后来一想到她被人剥了血肉的模样,就害怕得夜夜做噩梦,吃不好也睡不好,你看,我都瘦了……”   王妃受到惊吓不假,她当时晕过去,醒来时正对着芷萝的骨头架子,五脏六腑流了一地,是真的吓病了。   后来再听到沈玉被封为隐妃的消息,更是气得吐血。   王妃一边哭诉着,一边挪到镇北王面前,坐到镇北王腿上,伏在他肩头抽抽噎噎。   “悔悟?”镇北王冷笑一声,“你一口一个贱人,这就是你的悔悟?沈玉已经是本王的侧妃,你轻贱他就是侮辱本王!”   王妃不敢置信,沈玉在王爷心中……真的比她这个王妃重要这么多吗?   “我只是……只是太爱王爷了。”   “收起你那妒妇的样子,丢了本王的脸!”   镇北王推开贴在他身上的王妃,一股胭脂香味熏得他犯恶心。   “王爷!你今晚就宿在我这儿吧……”   王妃眼角眉梢春情荡漾,妖娆妩媚,镇北王却觉得媚俗风骚。   “你皇兄已经封了沈玉诰命,你最好给本王收敛一些,别等你皇兄来北域巡游,看到你阴险毒辣的丑样子!”   “什么?皇兄要来北域了?!”   王妃惊喜地叫道,原本镇北王这般护着沈玉,王妃一点心思都不敢再生了,如果有皇兄撑腰,她才不怕那小贱人!   皇帝赐封沈玉的诰命里,就说了再过些时日就来北域巡游,不过镇北王本来没打算告诉王妃,也懒得跟她解释,甩手走了。   “哈哈……哈哈!皇兄要来了!”   王妃得意笑起来,她本来手中就有沈玉的把柄,不过被镇北王一吓,不敢造次,既然皇兄来北域,那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芍药!芍药!把小贱……不,咱们的隐妃叫过来!” 第31章 威胁   沈玉被唤去梨清院,宋青这回长了个心眼,立马就跑去跟镇北王禀报了。   “她又把玉儿叫过去了?”   镇北王一掌把面前的案几拍裂,勃然大怒,大步赶往梨清院。   为了养好沈玉的身体,他都忍这么多时日没有碰沈玉了,这该死的女人还敢伤他,坏自己的好事?!   不过镇北王闯进梨清院时,却意外地看到王妃正牵着沈玉的手,说说笑笑。   “玉儿!”   镇北王推开王妃,把沈玉抱过来,拉着他左右查看。   “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王妃差点跌倒,委屈地娇声道:“王爷,沈玉已经要被王爷封为侧妃了,以后就是自家姐妹,我哪里还敢为难他?上回的事我已经长了教训,我知道悔改了,我叫她过来,是亲自道歉,她也原谅我了,不信你问隐妃。”   镇北王将信将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王妃这么嚣张跋扈,能轻易悔改?   “玉儿,她是不是又威胁你了?你只管跟我说,不用怕,我给你做主。”   沈玉看到镇北王眼里全是担忧,胸中全是一腔温情,可是又狠狠地心痛了一下,这一切都只是自己欺骗镇北王,骗来的幻象,王妃的一席话,彻底击溃了他的奢望。   这回王妃真的没有对他施刑,不过王妃的第一句话,就让沈玉掉进了极寒地狱。   “沈知府府上有一个家生子小哑奴,相貌奇美妖孽,传闻是不详之人,所以被其母亲锁在后院,极少见人,沈知府千金沈玉出嫁之时,由哑奴顶替代嫁……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王妃媚眼上挑,看着沈玉。   沈玉像是被放开了血液,一刹那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脸变得煞白。   王妃……怎么知道他的秘密?而且她说得很详尽,这是沈玉最害怕被人知道的要害。   “啧,一个男人,居然生得这般倾世容颜,难怪被囚禁起来不能见人,把王爷都哄得团团转,心思全花在你身上……你在想,为什么我会知道吗?”   沈玉脑子已经乱了,他只剩下恐惧,难道是他没有隐藏好吗?为什么会被王妃察觉?   “整个北域都在王爷的掌控之中,我派人去打探沈知府府上的事,简直轻而易举,沈知府好大的狗胆,敢狸猫换太子,他是仗着你有一副好皮囊,赌一把就算被王爷发觉,也不会舍得杀你?”   王妃笑得很阴冷,她对沈玉已经恨之入骨,现在得知了他的底细,有一种报仇雪恨的爽快。   沈玉跌坐在地上,镇北王对他的一切宠爱,都是“沈玉”这个身份带来的,王爷真的会不忍杀他吗?   不可能的,沈玉绝望地想着。   “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急着拆穿你,当然,前提是你好好听我的话。”王妃恶狠狠地说道,“听懂了吗?”   沈玉不想,可他已经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了。   最终,沈玉点头,他除了答应,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很好。”王妃得意道,“我要你今晚拒绝王爷,让他来我这儿过夜,如果你做不到,哼……” 第32章 拱手相让   沈玉才来梨清院半刻钟,镇北王就赶过来了,沈玉如何不感动?   可是他对自己越呵护,沈玉就越心痛,难以割舍。   “玉儿,是不是她又难为你了?若是,你就点头告诉本王。”   沈玉躲避开关切的眸子,他看到王妃正抚着护甲,若有若无地剜了他一眼。   沈玉轻轻摇头。   “没有?”   镇北王虽然狐疑,但是沈玉都亲自否认了,他也不能拿王妃怎么办。   王妃笑了笑:算你识相!   “以后你不用理会王妃的传唤,这是本王的命令!跟本王走。”   镇北王握住沈玉的手,沈玉被一股温暖又踏实的温暖包裹住。   他真的很不想离开这样的温暖,镇北王是世上第二个待他好的人,沈玉贪婪地想握住这来之不易的依靠,可是一想到这样的宠爱,其实是自己骗来的,沈玉就觉得愧疚心虚。   “隐妃。”   王妃突然叫了他一声,沈玉转过头,看见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记得常来跟我聊聊天,以后是你我都是亲人,有什么体己话,未必要告诉王爷,让王爷徒添烦恼,你说是不是?”   沈玉像是全身被泼了一桶冷水,全身发凉。   ……   沈玉学字神速,不过几日光景,就把《孙膑兵法》的字学得差不多了,虽然有许多篇章,不过字反反复复还是那些,他已经慢慢能理解文章意思,还能勉强写字和镇北王交流。   不过这夜,他总是犯错,镇北王说的东西,他也没能记住。   “玉儿,你今天总走神,如果太累,就早些歇息吧。”   镇北王说着,想要去抱住沈玉入暖阁,却忽然被沈玉抓住手。   “不累。”沈玉写道。   “不累正好。”镇北王笑道,“你也好长日子没有服侍本王了,扁十四说你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   镇北王说着把沈玉的手,放到自己的胯间,让他感受自己火热的欲望。   沈玉像是碰到毒蛇一样缩回手,闪躲着不敢看镇北王。   镇北王脸瞬间阴沉下来,他是个霸道之人,他的命令别人只能服从,有了邪欲就必须发泄,从来没有被拒绝过。   “玉儿,本王念在你身体虚弱,已经纵容你很久了!你不要不识好歹!”   沈玉根本不敢回应镇北王,他僵着身体,承受着镇北王即将到来的怒火。   镇北王待自己好,一是因为“沈玉”二字,二是因为自己顺从乖巧,不管什么情况下,自己都满足迎合他的冲动。   沈玉知道,自己一旦忤逆他,就会失去这一丝宠爱。   镇北王就是这样的人,一旦不能取悦他的兴致,他就会变得暴躁无情,从前那些疼爱又算得了什么?   “王爷,请去梨清院吧。”   沈玉在纸上写下,这耗尽了他最后的意志,即便他心里在缱绻眷恋着,希望王爷留在自己身边,他都必须这么做。   “你要我去找玳柔?!”   镇北王不敢置信,沈玉会说出这样拒绝他的话,还把他拱手相让给别人?   “玉儿,我最后问你一次,是不是她让你这么做的?” 第33章 寒心   镇北王深情凝望,沈玉几乎要沉沦其中。   如果沈玉不是哑巴,他多想脱口而出,告诉镇北王,自己有多倾慕他,依赖他,感激他。或者干脆把一切和盘托出,沈玉就不用日夜受愧疚的折磨。   可是他是威震天下镇北王啊,而自己轻于鸿毛就算死了,估计也只有母亲一个人为他掉泪的小人物,镇北王真的会容忍他的欺瞒吗?   “不是的,不是王妃威胁我。”   沈玉写字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抖。   “那这是你自己的意思?”   镇北王神情冷然,他的一腔热切关怀,变成失望和阴郁。   “是……”   沈玉鼓起勇气,快速写道:“自玉儿入王府,王爷再没宿在别处,玉儿感激王爷的疼爱。不过王爷不应该再留宿我这儿了,不然外人该说我勾引王爷,狐媚惑主了。”   看着沈玉笔下的字,镇北王身上的肃杀之气越来越浓。   “哼,本王宠谁,和外人有什么干系?有哪一个敢在背后指指点点?你若是怕,本王自会护着你。”   沈玉攥紧了笔:“传出去对王爷的声名也不好。”   “这么说来,你倒是大方,还是替本王着想咯?”   不是。   沈玉知道自己自私,只是为自己着想,这让他更加自责。   “王妃很可怜……她是王爷的结发妻子,理应相濡以沫,恩爱一世,王爷难道不怜惜王妃吗?”“山,与。氵,夕”   “本王去哪里轮得到别人指手画脚?!”   镇北王怒吼,他已经压抑了极大的怒气,沈玉三番两次地拒绝他,镇北王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对待,女妾男宠,哪个不是唯命是从?唯他仗着自己的宠溺,把他往别人那推?偏偏自己居然舍不得把他如何!   “本王知晓了,你不想被我宠幸了是不是?你嫌本王每次太粗暴,弄伤你是不是?”   都不是,沈玉舌根发苦,他以前能尽心尽力服侍镇北王,病得再重都不曾渎职,他从不觉得自己身娇肉贵,现在也是,如果受伤能让镇北王开心,那他在所不辞。   沈玉无法回答,侧着身子不敢看镇北王,他怕自己多看一眼,仅存的理智就会被击溃。   沈玉的样子,在镇北王看来冷漠固执,彻底让镇北王失望。   “玉儿,你真让本王寒心。”   镇北王声音清冷,像冰川融化的水滴,敲打在沈玉的心上,一阵一阵地抽痛。   “好,你不想见本王,那接下来几日,本王都不会踏足韶华院,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镇北王转身,脚步厚重,他突然驻足。   “不过本王的喜好,不是你们随意摆弄的,你当真以为你拒绝了本王,本王就会去王妃那儿吗?”   镇北王的脚步声,慢慢走远。   良久,沈玉才转身回来,早已泪流满面,看向镇北王离去的地方,院子里空空荡荡的。   沈玉闭上眼睛,滚下两行热泪,沾湿手心紧攥着的玲珑红豆上,沈玉赶紧用袖子胡乱擦干,用尽了力气牵起嘴角。   镇北王喜欢看他笑,所以他从来不在他面前落泪。   如果现在不哭,他还会回来吗? 第34章 骚狐狸   王妃为了迎接镇北王的宠幸,特地沐浴焚香,换上了新做的玉带华服,让芍药给她绾了个性感妖娆的飞天髻,再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如同新婚娘子。   就等着沈玉亲自送镇北王上门。   结果等了整整一夜,王妃都没等来镇北王,自己睡着了。   “公主殿下……”   王妃惊醒,喜悦问道:“王爷!是王爷来了吗?”   芍药畏惧地说道:“不是……王爷没来,公主殿下,已经天亮了,奴婢伺候您更衣……”   “混账东西!”   王妃听到这里,直接伸手打芍药的脸,芍药不敢躲避,她已经习惯了王妃的暴脾气,王妃一旦有什么不如愿,她这个顶替上来的贴身丫头,首当其冲供王妃泄怒。   芍药被打出泪花,不敢吱声。   “哭什么哭?哭你主子失宠吗?”王妃骂道,“王爷没来你这么高兴?好端端地叫我做什么?!”   “不是……”   芍药不如芷萝能说会道,没有多余言语。   “我问你,王爷呢!王爷来的时候你怎么不叫醒我!”   芍药回:“王爷……不曾来过。”   “没来?”   王妃怔了一下,然后面容愤怒到扭曲。   “一定是那个贱蹄子,没有按我的话做!好啊,把他给我叫过来!”   芍药小心翼翼说道:“王爷下令沈夫人不必理会公主的传召……”   王妃气得咬牙切齿:“他不过来,我去找他!”   王妃蹬蹬冲进了韶华院的暖阁,把缩在床榻上的沈玉直接扯下来。   “贱人!王爷呢?为什么王爷没有去我那儿?你是不是又勾引王爷宿在你这儿了?骚狐狸!”   啪——   沈玉被耳光的疼痛刺激,才从麻木中回过神来,收拢自己被王妃撕扯得不整的衣衫。   “不要脸的贱人!”   芍药匆匆追过来,犹犹豫豫禀报道:“公主殿下,一大早奴婢就打探清楚了,王爷昨夜,也不曾宿在韶华院,而是去了书房过夜。”   王妃稍微冷静了一些,问:“这么说,他的确拒绝了王爷?”   “听说王爷走的时候大怒,大概是吧……”   王妃呆滞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笑得很凄然。   “哈哈哈……王爷被这个小贱人拒绝了,他都不愿意去我那里吗?王爷……”   王妃抓住沈玉的衣服,满脸恶毒地说道:“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自从你来了,王爷就再也没有正眼瞧过我,你使了什么妖术,让王爷对你这么死心塌地?!”   王妃看着沈玉精致如画的脸,恨不得现在就把它给抓花了,这张脸美得动人心魄,是个男人都会被魅惑。   “只有没了你,王爷才会回心转意……是的。”   王妃充斥着怨恨,步步逼近。   “我真想杀了你啊,可是你如果死了,王爷肯定会一直惦记着你,对我更加厌恶。所以我要你离开王府,主动去跟王爷说,你不想做他的隐妃,让王爷对你彻底死心,听到了吗?”   沈玉从窗棂看到院子里覆了一层厚厚的雪,明天就是镇北王定下封他为侧妃,行受封礼的日子。 第35章 服软?   镇北王练兵强度增加了一倍,都说他是精力无处发泄,撒气在他们身上,可是稀奇,也有镇北王搞不定的人。   坐在书房的镇北王时不时发个火,稍有不如意,桌案砸得砰砰响,有眼色的老部下都躲了,这时候不敢招惹他烦心。   “不识好歹!”   镇北王把兵书扔在地上,他心烦气躁,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沉下心来读兵书了。   他从未在任何一个妾室男宠身上花过这么多心思,可是沈玉居然不领情,对他忽冷忽热,还拒绝他夜宿,放在以前,镇北王早就冷落他,换一个宠妾了。   谁敢给他脸色看?偏生沈玉就能,被他赶出房门,简直是奇耻大辱。   看来的确是太骄纵沈玉,让他不知满足,镇北王决心冷落他几天,让他想明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除非他来认错恳求自己回心转意,否则决不能再惯着他的性子了。   “王爷,沈夫人求见。”   “玉儿?”   镇北王脸色缓和一下,又重新紧绷起来。   “不见,让他回去吧!”   镇北王心下傲气正盛,难道沈玉来认错,他就巴巴地接见吗?   下人出去了好一会儿,外面又没什么动静了,镇北王忍不住往外瞧,没看见人影,就白茫茫一片,花坛枯桠上全是厚厚的积雪,屋檐垂下锋利的冰棱。   他身子孱弱,大病初愈,这天寒地冻地跑一趟,又受寒了岂不是浪费自己的心血?   可是镇北王一想到沈玉倔强的样子,就心里闷火。   下人进屋,镇北王主动问:“他回去了吗?”   “人还在外边,王爷,奴才都说了,好生劝沈夫人回去,不过她无动于衷,拧得很。”   他算是稍微了解沈玉了,别看沈玉弱柳扶风的,好似比女子还孱弱,实际上性子比谁都隐忍固执。   沈玉手骨断了,还能满面春风地侍寝,明明病重得快死了,他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导致镇北王一时居然没察觉他的虚弱。   如果自己不喊他进来,他是不是宁可在外面冻死,也要固执地等在寒风里?   镇北王稍稍放下凌厉的剑眉,说道:“看来他是知错了,让他进来吧。”   沈玉进来时,镇北王没有看他,只是专心在写些什么,沈玉放轻脚步,静静地跪在堂下。   “又是这般。”   镇北王当然知道沈玉进来跪着,让他恼火的是沈玉的态度,他是来服软认错的,说不了话也就算了,默默地跪在那里算怎么一回事?   只要他肯服一句软,镇北王会不计前嫌,可他偏偏摆出恭敬的态度,却毫无诚意!   两人就这么在书房待了一个时辰,镇北王已经火冒三丈,写下的字几乎都穿透纸背,一片狼藉。   “给本王磨墨!”   镇北王本就没耐心,最终忍不住命令道,论沉默不语的本事,谁能比得过一个哑巴?!   沈玉因为跪得太久,腿脚麻胀,起来时打了个趔趄,走到镇北王的身边,碾磨起来。   沈玉身上的阵阵香气袭来,镇北王几乎按捺不住要把他就地正法。   “你找本王何事?” 第36章 死也要把魂留在王府!   沈玉停下研墨的手,然后打开一张纸团,明显是提前写好了的,被反复折合变得皱巴巴了,掌心的汗水浸湿了纸张,让墨字晕染开了些许。   “请王爷收回成命,立玉儿侧妃之事就此作罢。   镇北王看到这扎眼的一句话,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冒。   “这一一就是你要跟我说的话?”   镇北王几乎是一字一字,从齿缝中挤出的声音,他不敢置信,沈玉执念要见他,就是为了跟他表明,不想做他的侧妃?   沈玉近在咫尺,听到了镇北王厚重的鼻息。   他无疑在往刀山火海上闯,可他无路可走,   就算他不遵从王妃的命令,待王妃把他身份的事告诉镇北王,他逃不过也是个死字。   "是。”沈玉写下。   咔--镇北王手里的狼骨笔应声而断   “为什么?”   镇北王喝问道:“为什么?!你不想做本王的侧妃,还是根本就不想再见我?!   沈玉咬破了嘴唇,渗出血珠来,嘴里是腥甜的味道。   “沈玉无福消受。”   一个人的福分大概生来就由老天爷决定了吧,沈玉心想,自己果然只适合做一个卑躬屈膝的奴才,可惜老天爷作弄人,把他放到镇北王身边。   他福薄,能被镇北王宠爱一阵,已经是老天爷开恩。   “无福消受?哈哈……   镇北王气极反笑,果然,沈玉是怪他欢爱时过于粗暴,所以他每次承欢都是虚情假意?原以为他乖巧懂事,没想到他这么薄情寡义,为自己忍受些许疼痛都不肯!   “你是觉得跟着本王太委屈了?"   “不敢。”   哪里会委屈?再没比镇北王更厚待他的了。   “不敢……镇北王嗫嚅着这两个字,“你想离   开本王去哪里?回沈府?”   镇北王大概以为他是沈家千金吧?   沈玉点头,他的母亲还在沈府。   沈玉自卑得几乎快把头埋到胸膛。他一无是处,只会做挑水喂马这些粗活,实在想不到除了回去当奴才,还能去哪里,回去之后,他就再也不用见镇北王了,这个假冒的“沈玉”,他再也不想当了,这样也不用提心吊胆被人拆穿谎话,再不用对镇北王时时忐忑愧疚了。   “好,很好。”   镇北王失望地轻哼,原来他堂堂镇北王,在沈玉的心里根本无足轻重,自己给他再优待的环境,却比不过在人家面前当牛做马,难道跟着自己,就这么让他痛苦不堪?   “沈玉,你不会以为,镇北王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吧?”   镇北王的声音极寒透骨,带着陌生的威严。   “你既然做了本王的人,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的去留,乃至生死,都由本王说了算!就是死,你也得把魂魄留在王府!听懂了吗?”   镇北王雄浑的声音回荡在大堂,他猛然站起身来,阔步离开。   “明日吉时,受封礼事宜不变,你最好穿戴好凤冠霞帔,准备做本王的隐妃!   镇北王英武的背影消失不见,沈玉久久未动。   ★很明显镇北王知道沈玉的身份,只是一个不说,一个不敢,矛盾在于心意无法沟通,说到底两个人还没互相信任~ 第37章 冠以君姓   沈玉从寅时就起床沐浴更衣,被十几个侍女簇拥着,换上了吉服华裳,梳发髻,一层一层戴上繁重的金玉头饰,随着身上的装扮越沉,沈玉的心也越沉重。   他嫁过一次镇北王,那次是喜庆热闹,这回是隆重肃穆,镇北王拒绝了宾客观礼,一切从简。   宋青垂手站在一旁,他性格冷清,言语不多,多半时候只看不说,只有问到他头上,才会如实回答,今天倒是主动说了话。   “你不该这么做。”   沈玉闻言侧目,他今日眼尾眉梢画了粉胭脂,比平日多了妩媚柔美,宋青叹了一口气,难怪王爷要疯狂地禁锢他为己有。   “王爷封你为侧妃,是想庇护你。即便王爷命我照料你的起居,我也不可能时时护卫在你身边。”   沈玉不太懂。   “我从来没见过王爷这么喜欢一个人,想必你也听说了吧?王爷之前的九个美妾,其实何止九个,个个都下场凄惨,王爷喜新厌旧,一旦被王爷冷落后的美人,都枉死在王妃手下,王爷并不在意,美人如衣裳,新的总比旧人年轻漂亮,但你不同……   “封侧妃证明王爷当你是枕边人,和那些宠妾变童有别,你的名字可以冠上君姓,入君家族谱,百年之后,你可以作为君家祖先,葬入君家坟陵,被供奉牌匾香火,你……唉。"   沈玉心突然揪得生疼。   原来镇北王不止给他那些价值连城的玩物,他是想和自己日夜相守,朝夕相伴的。   沈玉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小奴,又是关在旧宅深院里长大,哪里懂这些王公贵族的规制?   他是个连身子不属于自己的奴隶,他没有名字,没有家,没有族人,镇北王却给他一切,就像一个孤魂野鬼飘荡人世,忽然有了倚靠。   可是这一切,他不配得到。   沈玉手指上的护甲刺破了掌心。   “属下多嘴了,告退。”   宋青走后,沈玉擦去铜镜里的泪痕,看到有一个人探头探脑,除了扁十四,也没有谁敢在王府里胡作非为。   “小美人~”   扁十四语气轻佻,沈玉不想看到这个疯人,背对着他。   “呀,哭啦?”   扁十四一屁股坐在梳妆台上,拿起一只南国运来的柑橘开始剥皮。   “瞧你这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样子,不就封个   侧妃嘛,没出息,真丢人。”扁十四笑道,“不过没想到你这窝囊的病秧子还挺有本事,能让镇北王收心。”   沈玉懒得理会他,这疯人跟宋青的清冷性格截然不同,哪里有热闹往哪里凑,没事还得挑出点事来。   “吃吗?"   扁十四嘴里问,手里却已经把橘瓣塞进沈玉的嘴里。   沈玉生气,吐在痰盂里。   “不吃拉倒。“扁十四踢了踢沈玉,“不过你可别信这些臭男人,都是些喜新厌旧的猪头,你这么好看,封个侧妃就完了?打发要饭的呢?要是我,就只当正宫!"   沈玉斜眼看他,没个正形的疯子,也能当救死扶伤的太医?   扁十四:听说你们喊虐?是时候活跃一下气氛……   第三更~ 第38章 把他衣裳扒了!   “没趣。   沈玉本来就不能说话,加上不爱搭理扁十四,扁十四自己咕咕嚷嚷走了。   吉时已到,沈玉由侍女领着,进行繁琐的礼节,因为镇北王拒绝了宾客观礼,所以显得庄重又静谧,说是安静,其实光王府管家侍从下人就有二三十个。   沈玉感觉自己更像是一个被押赴刑场的囚犯。   镇北王今日褪下了战衣铠甲,穿一身黑螭龙纹长袍,披着玄色狼皮大麾,看起来少了将军的肃杀,多了一些王族的贵气神武。   当镇北王看到华服加身的沈玉,还是忍不住动容,以前只看过他清丽和妩媚的样子,没想到连刻板繁重的吉服在他身上,又有别样的雍容华美,丝毫不觉得老气横秋。   不过沈玉没有看他,镇北王就一阵躁怒,打断管家宣读册封诏书。   “入族谱!”   “王爷且慢!”   听到王妃的声音,沈玉的心骤停了一下,他知道逃不过的。   王妃三步并作两步走近,轻蔑地看着沈玉,她原想利用沈玉的把柄,威胁他离开王府,不过镇北王没答允,执意封侧妃,王妃岂能如他所愿?   她闷了一天没有找沈玉闹,就是等着这个时机,亲自将沈玉揭穿。   “舍不得离开王爷是吗?‘下贱的东西!"   沈玉不觉得王妃在羞辱他,因为她说的事实。镇北王双目如渊,反常地没有出言护着沈玉,让沈玉反倒松了一口气,至少不那么愧对他。   "王爷,我不是来捣乱的,这个小贱人把你我都骗了!我今儿个,是来给您看看他的真面目!”   镇北王就站在祠堂的屋檐下,遥遥望着雪地里的沈玉,又好像没有在看他,漠不关己的样子。   王妃带着几个丫鬟婆子,把沈玉围住。   “我早警告过你,最好乖乖给我滚出王府,既然你做不到,那本王妃就帮你一把!   王妃气势逼人,沈玉后退了几步,他身边没有一个人,孤立无援。   "把他的衣裳给我扒了!我倒要看看,这个勾引王爷的狐狸精到底是男是女是人是妖!   沈玉惊恐地想躲,却被几个力气大的老婆子拧住手掐住衣服,他张大嘴想呼救,可是哑巴再张大嘴也没有声音。   沈玉下意识地望向镇北王,原来自己没了他的保护,只能任人鱼肉,没有了他,自己什么都不是。   嘶拉一一   沈玉的吉服被直接撕裂,这些婆子丫头都是在王府做苦力活的,力气很大,沈玉根本不是对手,何况这么多人按住他,他甚至都动弹不得。   他想逃,逃开这个吃人的地方,用力之下,一脚踩在雪上滑倒,双手着地,碰到了地上的冰块,割出一寸长的口子,嫣红的血液流在银白的雪上,温暖的血液和融化的血水混合在一起,格外凄艳。   “哈哈,不敢了吧?不是靠你这身骚肉勾引王爷吗?给我继续扒!"   沈玉跌倒正好给了婆子丫鬟们时机,十来只手撕扯他的衣裳,金钗玉钿四处掉落,很快,沈玉身上已经七零八落…… 第39章 拆穿画皮   沈玉上身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下身也只   剩下了亵裤,他抓起撕裂的衣物想要挡住自己的身体,可哪里是这些如狼似虎的婆子们的对手?   嗯?   王妃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沈玉胸前分明是有两团挺翘的软肉,粉红的樱珠明明是女子的形状,这让王妃大惊失色   “不可能……他不可能是女人!骚蹄子,你使了什么妖术?!嗯!?"   王妃走过去抓起沈玉的青丝,让他把头昂起,以便自己看得仔细。   王妃眼睛毒辣,突然想到什么,抓住沈玉胸前的皮肉一扯,竟是将一大块皮肉撕扯下来,原来这是一块画得极真实的皮,做工精湛,甚至还填充了什么东西,让触感更加真实。   哈哈哈!我就说嘛,原来是易容术,王爷你看!这个贼人就是个男人,喷,真是不知廉耻的下贱坯子,居然改装换貌让男人睡!果然是个不要脸的妖精,只有妖精才画人皮呢。   你这张脸,怕也是假的吧?   王妃还想去把沈玉脸上的面皮撕下来,但是却没有任何裂缝破绽,反倒指甲把沈玉的下颌挠出血痕。   “你们都好好看看,世上竟然真的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扮成女人的模样让男人上,恶心!下流!"   沈玉没法阻拦王妃,他也已经绝望到无力阻拦了。   自己一切阴暗的谎话都被拆穿,这副“恶心”的男人身体,还是曝光在了镇北王面前。   沈玉身上没有一丁点可以遮掩,伪装的东西了,他像是一个被拔了刺的刺猬,剥了甲的乌龟,供人嘲笑,供人指指点点唾骂。   听说娼妓是世上最低贼的人,而妓院里的小倌,比那些姐儿还要下或,见到姐儿都得   低眉顺眼行礼。   沈玉心想,他比小倌还低劣,至少人家光明正大做着皮肉营生,不像自己靠骗。   这副画皮,是沈知府请最好的江湖上的易客师做的,本来沈玉也知道只能隐瞒一时,只是恰好镇北王在他身上发泄时,只喜欢后入一个姿势,也不喜欢乱摸他的身体,只单调粗暴地冲刺,让沈玉能瞒到现在。   现在,他终于不用欺骗镇北王了,大概他看到自己是个男人,会厌恶报了自己吧?   眼前出现一双登云履,是镇北王……他走到自己的跟前。   沈玉下意识地缩成一团,他除了这样做,   还有什么能保护自己的手段呢?他怕死,更怕死得太狼狈,以一点尊严都不剩的方式。   “王爷,幸亏拆雾了这狐狸精的真面目,不然真被他骗了过去,他要入君家族谱呢!”   王妃趾高气昂,胜券在握。   镇北王没有理会王妃,弯腰蹲了下来。   "所以,你近来拒绝本王,不想做本王的侧妃,要离开王府,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沈玉不敢回答,镇北王的嗓音低沉得可怕   “是玳柔先发现了你是男儿身,逼你这么做的吧?”   沈玉在想,镇北王是会直接把他碾死,还是不想脏了手,命令仆役们将他乱棍打死呢? 第40章 你当本王是瞎子还是傻子?   沈玉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为何不早跟我说?”镇北王声音带着贵怒。   为什么?   沈玉笑得凄苦,他如何敢告诉镇北王?   “因为你不信本王。”镇北王自问自答,“你不信我会宽恕你,不信我有那么喜欢你,也不信我会为你做主。   沈玉从口舌苦到了心腹:他怎么敢有这样的奢望?   沈玉手支撑在冰雪上面,北城入寒得早,到了严冬,更是能把人耳朵手指冻烂,他四肢冻僵了,动一下就跟钢针刺骨一般。   “你以为本王喜欢的是你装扮成的女子皮肉?以为本王是因为知府千金这个身份才疼爱你的?   不……是吗?   "我们同床共枕这么多时日,你把本王当瞎子还是傻子?”   衣衫摩擦的簌簌声,沈玉身上落下一件毛   皮大麾,带着镇北王的体温和男子气息。   沈玉身子一震,抬起头,怔住了。   镇北王把他的大麾解下披在了自己身上,他的大手帮自己拢了拢,遮掩住裸露的位置,以免风寒继续侵袭。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这样对自己?沈玉脑子一下子被这股暖意堵塞了,他不应该杀了自己泄愤吗连一旁的王妃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王爷!”王妃急着喊道,   “他……他是个男人!还是个低戴的奴隶!骗了您这么久,您不杀了他?!   "骗我,骗我什么?说起来,如果不是你本王到现在还没明白,为什么玉儿会抗拒我"   镇北王的声音平静,可是静得很诡异,像是一汪没有一丝涟漪的湖泊,深水里暗藏杀机   王妃还继续说服镇北王“他……“"闭嘴!"   镇北王突然怒喝,王妃看到他的怒容心里打了个冷战。   “玳柔,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动你吗?本王容忍你在王府嚣张跋扈,你害死了本王多少人,从不跟你计较,那是看在你兄长的份上,他跟本王是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手足,他万般嘱咐让我好生照顾你,本王答应了承诺。而你,一直在消磨本王的耐心!”   王妃吓傻了,嘶哑出声:“王爷……我只是太爱你了"   “够了!”镇北王不想再听她辩解,“从今日开始,禁止王妃踏出梨清院半步,待你皇兄到了,让他把你领回京城吧!   不!   王妃扑过去抱住镇北王:“王爷!你这是要休了我?我不走,我要跟你!   镇北王掰开她的手:“拉回梨清院。”“王爷!我是大靖公主啊!你休妻我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可话!你还不如杀了我!王爷……   镇北王不理会她声嘶力竭地喊叫,留她一条命,已经是对手足兄弟最仁慈的交代了。   镇北王弯下身子,把沈玉轻柔地抱起来,见沈玉还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   傻玉儿,你以为本王因为那些外因喜欢你,要封你为侧妃?”镇北王又气又心疼,本王欢喜你,只是因为你是本王的玉儿啊! 第41章 生同衾死同穴   在沈玉举目无亲的时候,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脸贴在镇北王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感染他的体温,让沈玉恢复了一些知觉。   “王爷不怪我?"   沈玉在镇北王的手背上写字,指尖凉凉的。   当然怪你!   镇北王眼睛一瞪:“你有什么事,居然就想着逃,任玳柔摆布,都不相信你的夫君!"   夫君……!   沈玉对这个称呼十分别扭,他是个男人,怎么能把另外的男人当作夫君?镇北王还说得这般义正辞严,坦然自若……转念又一想,自己都能做以身侍奉的男宠,好像把镇北王当夫君也不那么羞耻了。   更何况,这两个字给他带来浓浓的安全感。   "怎么?你又想着拒绝本王,准备请辞回你的沈府当奴才?!"   镇北王深刻的眉头一皱,好看的眉骨自成一股英气。   不敢   沈玉揪着镇北王的衣衫,这人太霜道,说   话都让人无法忤逆,偏又霸道得如此甜蜜,沈玉的心融化成了一难软泥,里头盛的全是感动   谅你也不敢了,那你说,闹成这样,你该怎么赔礼道歉,好好补偿本王?   沈玉回答不出,金银财宝,权势地位,他一样都没有,镇北王一样也不缺。以前沈玉还能做性重话,自来了王府,自己竟变得手不能挑肩不能扛,他拿什么报答镇北王?   不由得,沈玉想到那方面,他除去这一具侍奉取悦的身体,实在想不到能献出什么。   这个念头让沈玉羞得满脸通红,自己何时   竟期待着这种事了?也忒厚脸皮。   “正如你所想!再好不过,就这个了!”   镇北王看着沈玉红得发烫的脸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正巧是他想要的。   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管家命人把一片狼藉清扫了,然后唯唯诺诺地来请命。   王爷,接下来该……"   “受封礼那些步骤都免了,去祠堂把隐妃载入族谱之中!”   “啊?”   管家也是没料到,这沈玉都……都是男人了,镇北王还能封他侧妃,登堂入室?毕竟这男宠娈童……地位着实旭尬,王爷也不是沉迷于美色之徒,看来这隐犯的确有些本事,能让镇北王这般着迷。   “从未有过,那就从本王开始!以后史书工笔,只能是一段佳话!你觉得,本王会在意那些凡夫俗子如何评说本王?“   镇北王早就恶名昭彰,他何曾在意过?管家满头大汗:“是是……不过列祖列宗牌位在……"   “莫说只是些死人牌位,就是真有先祖族老在,也由本王说了算!少废话,快改族谱!"   “老奴遭命……"   镇北王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指着族谱上沈玉的名字给他看。   玉儿,瞧瞧,以后你就是我君玄枭的隐妃,生同衾死同穴,咱们做一对名正言顺的夫妻,你说好不好? 第42章 老虎护食   生同衾,死同穴   沈玉心里默念着镇北王的话,他感动得无以复加,自己何德何能?沈玉一时忘了回答。   不过他在镇北王下领处,轻轻啄了一口,是最好的回应。虽然镇北王下巴有青色胡茬,亲上去也不如何滑嫩,反而有些粗糙,但更让沈玉心醉。   事毕后,镇北王抱沈玉回了韶华院,立即把扁十四召来给沈玉瞧伤。   又有什么病?雏菊又破啦?你心疼你的人,就不把小爷当牲口使?这寒冬腊月的,冻死个人啦,非得收你一倍的出诊费……"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扁十四满口怨念地进屋,碎碎叨叨个不停。   啧啧,小美人,你可真厉害,啥也不用干,就斗垮了玳柔公主。   扁十四悄悄跟沈玉咬耳朵,很明显,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早就把王府里的人打听得清清楚楚,沈玉甚至怀疑他藏在哪里偷看,以扁十四的性子不是做不出来。   沈玉设给这个疯人好脸色,他又没想着要跟谁斗,怎么扁十四嘴里说出来,就到处是勾心斗角呢?   怎么?恭喜你还不乐意?   沈玉可没瞧出来多少恭喜的意思。   “我当是多大的伤,不就割破了个手嘛,还催小爷急急忙忙地赶过来,行了,不出三四日就好了。”   扁十四收拾自己的医箱,似乎想到什么,   凑到沈玉面前,突然一把抓捏在他的胸上。   沈玉被弄得释不及防,打开他的手,愤怒的眼睛在质问:你在干什么?!   "嘿嘿……那张猪皮子不在了啊。"   扁十四促狭地笑着,却被后面一只大手提了起来。   离他远点!   不需要说,是镇北王恐吓的声音。   "哎哎!君……镇北王!放我下来,我不过就是摸了一把嘛,哪有大夫不碰患者的?……好好好我错了,你这小美人是娇滴滴的,但是身上没三两肉,有什么好摸的?小爷喜欢的不是这一款!你至于老虎护食样嘛你……"   扁十四被镇北王扔出去,在外头骂骂咧咧一会儿,踢着腿走了。   “你别理他。   镇北王又搬来一床毛褥子,紧紧地给沈玉裹上。   我想沐浴。   沈玉比划着,示意自己手上有血迹,身上也沾了很多冰渣泥点。   “你今天受了冻,先暖暖,别洗了,本王不嫌弃。”   沈玉撇撇嘴,镇北王也有不正形的时候。   不舒服。   沈玉在镇北王掌心写道,虽然出身不好,但是喜欢干净,即便是补丁粗麻衣,也要洗得干干净净,没有异味。   镇北王灵光一现,“倒是有个地方暖和,本王不喜欢太热,以前也没去过,不过对你应该是个好去处!   说着镇北王就连床褥带人,把沈玉卷进了马车,不多时到了离王府不过几里外的一处庄子。   这庄子在一个山谷里要说这地很奇怪,四处白雪皑皑,只有此处山谷温暖如春,庄子上方竟飘荡氛氲着腾腾热气。   是一处汤泉! 第43章 嬉闹   沈玉还没见过这么神奇的地方,这庄子里是个用白玉石建造的巨大汤泉,泉水常年保持温热,和外面的严寒刺骨相比,这地方再舒坦不过了。   “这汤泉是以前的官员建的,本王来得少,就让两三个人打扫,没想到能用得上。”   沈玉坐在池边,手掬了一捧水,果然温和,帯着淡淡的药石味。   “你刚上了药,别打湿手,我帮你脱。”   镇北王跪下来去帮沈玉脱鞋,沈玉不好意思想缩回去,却被镇北王捉住脚腕。   “别乱动。”   镇北王轻轻蹙起眉头责怪,但是一点都不可怕,反而格外温柔。   镇北王轻手轻脚地褪掉沈玉的鞋袜,沈玉看着他低头认真的模样,不由得遍体生暖,这是传闻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镇北王吗?怎的就像普通人家体贴的丈夫一样?   镇北王还使坏地挠沈玉的脚心,弄得他发痒,又笑不出声,憋得满脸通红地扭来扭去。   镇北王停下逗弄他的手,把沈玉拥在怀里。   “哈哈哈,玉儿,你身子太娇嫩,本王一碰你就着性。”   沈玉瞪着眼瞋怪,明明是他喜欢捉弄人家,倒怪他轻浮?   “来,让本王摸摸。”   镇北王可不是征求他的同意,已经把淫手钻进了沈玉的衣裳,摩挲游玩。   沈玉把那张画皮丢了,现在是直接被镇北王的手触摸,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敏感,镇北王的手因为常年握兵器,所以有些粗糙,这种激烈的触感让沈玉酥麻得像是被雷电击中。   “嗯——”   沈玉不由得轻哼出声,以前镇北王很少会抚摸他,只对准关键出乱戳乱撞,沈玉的身体几乎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细致地抚摸。   沈玉的哼声让镇北王得意,又生了更加想挑拨他的心思。   沈玉的左侧丹珠,被男人捏了一下,沈玉身体轻颤了一下,脸上红晕更浓了。   “喜欢本王摸你吗?”   赤裸又粗鲁的情话,让沈玉羞于回答,轻轻地捶了一下镇北王的胸膛。   “哈哈,玉儿,你不戴那张画皮更好。”   以前沈玉有两坨假软肉,镇北王虽然也喜欢,但是却不知为何,没有多少把玩的欲望,反倒他这瘦削平坦的身子,对镇北王有极大的吸引力。   镇北王像是得到了一个神秘的玩具,肆无忌惮地探索,尤其是沈玉胸前的两点红珠,原本只是扁平,却被镇北王捉住,或是用拇指和食指揉搓,或是用食指中指夹捏,玩得花样百出。   “嗯_”   不知不觉,沈玉竟被他弄得呼吸急促起来,分明是被挑起了全部性子,忽闪忽闪的睫毛,像是貂毫,在镇北王心上扫来扫去。   “玉儿,你真是只小妖精!”   沈玉这才恢复一点神智,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几乎被镇北王剥了个精光,连遮羞的肚兜都没了,只剩最后一丁点遮羞的亵裤。   一具雪白修长的玉体,躺在镇北王的怀里。   沈玉居然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第44章 当然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沈玉很奇怪自己的反应,明明侍寝伺候不止一次,自己的隐秘处镇北王已经进进出出不知道多少回了,为什么会羞于在他面前裸露呢?   大概是沈玉第一次真正坦诚相见吧,不是用肉身来麻木地取悦镇北王,一个任取任夺,一个只顾发泄。   这次镇北王含情脉脉地仔细抚摸,让沈玉觉得这才是真正情人之间的欢爱。   ‘‘害羞做什么?本王又不是第一次要你了。”   镇北王伸手扯走沈玉的遮掩衣物,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更觉得有趣。   “不一样的。”沈玉心想。   无处可避,沈玉干脆赶紧沿着白玉阶梯走下去,躲进了汤池之中。   “呵呵,本王要看你能躲去哪里”   镇北王直起身来,自己把腰帯解下,然后把身上的衣袍一件一件褪掉,他可不是含羞帯怯的沈玉,连亵裤都丢掉,就这么赤身裸体站在汤池边。   健壮伟岸的身姿,让沈玉心跳加速。   镇北王是个武人,身材魁梧高大自不用说,全身上下的肌肉线条深刻,却不扭曲,显得修长遒劲,宽阔的胸膛和腿脚上汗毛生机勃勃,手背小腿上青筋凸起,血脉喷张。   最让沈玉视觉冲击的,是某处雄起的粗壮,沈玉倒是见过无数次,就是到现在都觉得胆战心惊,他是怎么容纳这恐怖的东西的?   “像个狂暴的野人”   沈玉腹谤,越看镇北王越觉得他像个英俊的野人了,自己笑得咧大了嘴。   “你开心什么?”   镇北王不解,沈玉这个表情,显然是在笑自己,恼怒之下,镇北王直接跳进了暖泉,砸起一大片水花。   沈玉就这一旁,被溅了一脸水花,青丝湿漉漉的,贴在鬓角肩头。   “真是个野人”   沈玉心想,更确定自己的想法没错了。   “还笑?小东西心思还挺多。”   镇北王跟饿虎一样扑过去,抓住沈玉,搂在自己的怀里,箍住沈玉不让他挣扎。   “还敢笑吗?待会儿就让你哭!”   沈玉紧紧贴着镇北王,这是他和镇北王最贴近的一次,几乎都要合二为一了,他的呼吸,心跳,皮肤的触觉,以及戳在自己腹部的火热,都那么真切,搅得沈玉心驰神往。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男人。”   沈玉手势写字都用上了,没有纸笔两人交流起来还是困难,好在镇北王越来越了解沈玉,知道他一些手势的含义。   “什么时候?”镇北王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新婚之夜,要你的时候。   沈玉无言以对,他难道不是按照教引嬷嬷所授的招式,瞒过了镇北王么?原来他早就知道?   “那你为何不拆穿我?”沈玉帯些怨气。   “你不觉得也十分有趣么?”   沈玉羞怒地扭过头去,他是有趣了,却把自己当猴儿把戏,看穿不说破,害得自己战战兢兢,每次侍候镇北王都如履薄冰,还以为自己做得不错瞒天过海。   “还学会生气了?”   镇北王看他模样,自有对付的办法。   沈玉感觉到一只大手,抓到了自己的后臀上。 第45章 缠绵悱恻   镇北王还很不老实地揉捏了几下。   沈玉瞬间觉得自己被包夹了,前面贴着灼热,后面有一只手胡乱揉搓,前有狼后有虎,让他无处可躲。   “还穿着这个做什么?   很明显,沈玉的亵裤影响了镇北王的手感,他的手摸到沈玉背后,扯开了绳结,提起一根布条来。   “这是什么?”   明知故问!   沈玉羞得想钻进水里去,这是他用来舒束缚下身的布条,现在被镇北王拎在手里,他羞耻得无法直视。   一直戴着这个,不勒得慌?   勒!当然勒!   平时都会被勒得嵌入肉中,包裹得没有凸起。   好在不是一直穿戴,有时候镇北王不在,沈玉会偷偷取下来,缓解一下疼痛和红肿,否则他真的要被勒烂了,成了真太监。   让本王看看,有没有被勒坏?   沈玉气血全往脸上涌,一直红到了耳根。活了十几年,沈玉头一回被人触碰那种地方……   沈玉赶紧抓住镇北王的手,又想把他推开,可是镇北王强壮魁捂,推也推不动,沈玉实在受不住了,张嘴直接在镇北王胸口上咬了一口。   ‘嘶’……   镇北王正玩得起劲,稀里糊涂就被咬了一口,终于停下手来。   沈玉咬完就后悔了,镇北王那么凶残暴躁,把他惹恼了,自己可没好果子吃。   沈玉第一次吻得忘怀,意识迷离,唇舌相交是沈玉最喜欢的互动,甚至超过了欢爱,毕竞后者更疼痛,有时候疼到晕厥,他哪有心情享受?   这是沈玉期待的温柔深吻,没有暴风暴两般的掠夺和啃咬,只有缠绵悱恻的唇齿相依。   良久才唇分。   镇北王停下来了,沈玉睁开春情朦胧的眼睛。   汤池的水面还在泛着涟漪,似乎昭示着一波接一波的纠缠。   ‘玉儿,我忍不住了,现在就要。’   沈玉的理智终于占了一些上风,“床第之私”怎么能在这种荒郊野岭的幽谷汤泉进行?他们岂不是真成了野人? 第46章 公子如玉   “不行……’   沈玉还剩最后一丝羞耻心,野合这种事情太今他羞耻了,不过这点可怜的羞耻心,被镇北王含住樱珠时,瞬间击溃。   ……   这场欢爱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沈玉被顶在云端飘飘然,一泄如注。镇北王却没有释故,沈玉都不知道自己被掏空了多少回,最后镇北王才将滚烫的热最注入他的体内。   镇北王的低吼和沈玉的喘息,构筑成一曲情爱。   镇北王从沈玉身上爬起来,沈玉身上已经一片狼藉,平坦的腹部沾满了浊液。   沈玉脸上潮红尚未褪去,像是被夏季雨水崖通过得果子,愈发熟透了。   这一次,是沈玉全身心投入的一次,以至于全身酸软无力,夜成山滩烂说,不想动弹。   两人平息时,已经夜深。   庄子里的仆役点燃了几排蜡烛,汤屋内顿生光亮,沈玉才发现在局烈欢爱时,手上的锢带早已脱落,伤口都泡得发白了。   镇业王再不让他乱动,帮他擦洗身子,然后仔细拭干。   仆役呈上一套衣师,沈玉意外,偏头看向镇北王,因为这套显然是男子的交领直裾。   ‘早就按你的身材尺样载量好的,不过你一直不说……本王都差点忘了。”   有男子衣裳穿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沈玉本心并不喜欢繁华似锦的女装。   “我帮你。’   镇北王主动要替沈玉更衣,却被沈玉拒绝了,他习惯伺候别人。何况镇北王这双手舞刀了,他习惯伺候别人。何况镇北王这双手舞刀弄枪是冠绝天下,做起细活来其实笨手笨脚,又爱在沈玉身上乱来,沈玉只能避着他。   穿过珠帘,沈玉走到屏风后面。   片刻之后,从屏风里头走出一个白衣胜雪的翩翩公子,仿佛画中仙。   镇北王头一次相信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沈玉的一头墨发留单地梳在一起,用公子冠和发钗束缚,鬓若刀载,发尾随风面扬,没有了以前那股女子魅气,平添了一股男子的英朗。   脸上的脂粉也全部洗去了,不着半点,比镇北王稍窄的创眉恰到好处,明眉星目,虽然毓秀,却不显得那么柔弱。   顾盼之间似有星辰,举手投足恍若请仙。   “玉儿,你穿这身真好看。   镇北王抱住沈玉。已经忍不住上下其手了,沈玉大觉危警,刚穿上就要被他剥光?赶忙抓住镇北王的手腕。   “是男装好看还是女装?”说玉金着刚换下来的衣裳比划。   “都好看。”镇北王贼心不死,“硬要比较,本王更喜欢你随本性。   那是自然,至少不用走路都被布带勒病。“玉儿,这个给你。   镇北王说话间已经把自己的盘龙玉佩取下来,不到沈玉腰间的玉环上,沈玉稍移动,就碰撞发出金玉叮叮的脆响。   沈玉不解。   “你叫玉儿,世土最珍贵的玉就是你。”镇北王心满意足道,“以后你要是丢了,又不能唤我,我听这声音就能找到你。”   镇北王说话间已经把自己的盘龙玉佩取下来,系到沈玉腰间的玉环上,沈玉销移动,就碰撞发出金玉叮叮的脆响。   沈玉和镇业王浓情蜜意,三日后,实然有驿站快马加鞭上报,烨帝突然提前启程北上巡游,已经离北都不过一日的路程。   镇北王惊异之余,看向沈玉的目光若有所思 第47章 罚你今晚再伺候本王一次   是夜,镇北王教完沈玉学字后,照例温存了一番。   “玉儿,咱们的皇帝陛下来北减巡游,本王需要陪同,怕是抽不出多少空闲来陪你了。   沈玉淡然地点点头,镇北王统领北城,日理万机,哪能时时刻刻陪伴他?这道理沈玉明白。   镇北王沉吟片刻,道:“这几日,你就待在韶华院,切忌不要出院,有什么需求告诉宋青即可,宋青会给你办妥。”   沈玉不解,他一向都是在韶华院,除非镇北王带他出去,或者王妃传唤。为什么镇北王要特地交待一声?就好像以前母亲不让他出门,怕他又惹来祸患一般。   镇北王笑道:“你不要多想,这些日子王府人多眼杂,你身子骨又弱“又生性喜静,我怕有人冲撞了你。   沈玉心中融融暖意,他点点头心表示自己清楚。   镇北王满意道:"本王会让宋青伺侯在你身边,若是有外人闯进来,你都不用理,让宋青赶走就是。   沈玉示意自己记下了,镇北王一定是为他好,才会如此看重他的。   “你都没什么想告诉本王的?”镇北王佯怒。   沈玉疑惑,偏过头冲镇北王眨眼。   “比如会想念本王,希望本王留下来陪你之类的体已话。”   镇北王握住沈玉的腰,惩罚似的掐了指,沈玉又疼又库,扭动着身子:这野人王爷,手劲忒大了。   “王爷心怀天下,不止有玉儿一人要照顾。’   还有一半没有写:但是沈玉的世界只有王爷。   “玉儿,你真懂事,让本王省心不少。镇北王话锋一转,“但是居然不想本王,你说该不该罚?”   沈玉努努嘴儿,他明明是普镇北王着想。   “就罚你今晚再伺侯本主上次。   说着,镇北王就已经撩起沈玉的衣摆,爪伸进去四处探索了。   沈玉忙在纸上写上:“扁太医说,那事…………要节制。   “还知道搬出扁十四来挡本王了?”镇北王笑骂,“那个满着马车的,没个正形,不用理会,不过,本王舍不得玉儿再生病痛呢。’   镇北王这回倒老老实实收回了手,沈玉忽然有些失落,心想自己还真是矫情,镇北王要他承受不来,不要,自己反西空落落的。沈玉从不患得患失,毕竟他也没什么可失去的,可现在不同,他不想失去镇北王。   沈玉从不患得患失,毕竟他也没什么可失去的,可现在不同,他不想失去镇北王。   镇北王让沈玉歌息,早早从韶华院出来了   “他们到哪儿了?’   月光下,镇北王面客冷峻。   宋青回道:“在弹馆倒是派人来传话,说明日午时就能到北都。   “嗯,明日本王亲自带大开城门,迎接烨帝。”镇北王下令道,“你今晚就添人手,增强城内和王府的护卫,北巡期间,不容许烨帝遇到任何意外。”   “是。’   镇北王顿了顿,道:“韶华院这边,你亲自看护,不要让隐妃乱跑,不要让人靠近韶华院,若有必要,杀无赦。   宋青意外,不过镇北王的命令自有其道理他从不多问。   “那王妃那边……’   “让她老实待在梨清院,北巡结束。随烨帝一起回京城!   看来镇业王这次是铁了心要休妻了。 第48章 烨帝   烨帝萧奚烨突然起意北巡,并且提前了日程,所以没有通知沿途各省,几乎算是微服私访,只带了几十个护卫待从,轻装简从,几日便到了北都。   镇北王站在城楼,大开域门迎接,两旁百姓明明泱泱,但是在烨帝进城时,却齐齐喑哑,只剩下跪地参拜的声音。   八驹马车富丽堂皇,四角挂着风铃璎路,不过却没有皇族标志,看起来像南方来的大户人家。   “不愧是镇业王治下的百姓,甚至比那些草包军营都纪律严明。’   声音从马车传出,明朗和盐,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淡然和高傲,不过这高傲并非目中无人,而是生在骨髓的贵气。   镇北王跨上马,在前面领路回到王府,才请烨帝下马车。   '去梟,你这莽夫,朕都说了不必惊动任何人,你闹出这么大阵仗,朕都不敢在城门下马车了!”   车厢帘子还子还没撩,就传出焊帝的骂声。   “恭迎圣驾的礼数不可荒度。”   镇北王站得笔直,脸上古井无波。   “就你是老古板……’   烨帝不像是生气,带些无奈的数落,可见二人之间的交情。   雅致的蜀绣审子揭开,一个白衣金盐濠边的公子走出来,头戴金玉冠,脚踏纹锦翘头履,披着白熊毛肩,手里还握着一个手炉。   烨帝身材修长,身高手足都超过常人,尤其是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细长优雅,通体的贵气却不显俗,皇族气度浑然天成。   “臣参见皇上。’   镇北王拱手行礼,却被烨帝的手托住。   “去枭,你要是再这样,就是不欢迎我,我可就立马掉头走了。”   连“朕’都舍去了。   ‘奚烨。’   烨帝这才满意,两人哈哈大笑张开怀抱在一起,互相拍着背,力道之重,好似在打架。   “原来北城这么冷,我刚出玉门关就冻得想回京城了,真是难为你在北或镇守这么多年,成卫我大靖疆土,杀得那些匈奴北夷子不敢再犯,实在劳苦功高。”   "你不是说北巡只为了游玩,怎么还没进家门就说这些?’   镇北王奉上烈酒。   箫奚烨一点都不端着架势,和镇北王碰杯一饮而尽,像是回自己家一般催促。   ‘是我的错,不提这些……快走快走,咱们兄弟俩进屋说话。”   镇北王连夜安排了酒宴舞乐,为萧奚烨接风洗尘,酒席中,箫奚烨和镇北王果然都没提政务军事,只你一碗我一碗地喝酒,说早年间那些趣事。   “玄枭,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去皇宫,玳柔那时候还小,就对你一见钟情,吵着嚷着要嫁给你吗?哈哈哈,哦……说起玳柔,她人呢?   箫奚烨醉眼朦胧,右手撑着案几,左手端着青花瓷碗,大着舌头口齿不清。   镇北王也带着醉意,摆摆手,似乎不愿意提到王妃。   “你什么时候回京,把她带回去吧。   镇北王借着酒意,无所顾忌。   唉……玳柔信里都跟我说了,我知道她从小性子高傲顽劣,你啊,就多忍让一些,她说你被你新纳的侧妃迷得晕头转向,不喜欢她了……’   “小妖精,你长牙了?   对不起……我…………我…………   沈玉此划半天,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表示,那种被操纵身体不由自主的感觉。   ‘我在沐浴,不能……"   “有什么不行的。’   镇北王不以为意,托着沈玉的后脑匀按过来,他低头俯身,粗暴地吻了上去,长吻依旧激烈,却不似以前那样,老把沈玉弄疼,常常嘴唇舌实都被镇北王咬出血。   沈玉第一次吻得忘怀,意识迷离,唇舌相交是沈玉最喜欢的互动,甚至超过了欢爱,毕   竟后者更疼痛,有时候疼到晕厥,他哪有心情享受?   这是沈玉期待的温柔深吻,没有暴风暴雨般的掠夺和啃咬,只有缠绵悱恻的唇齿相依。   良久才唇分。 第49章 金屋藏娇   “你又不是不知道玳柔,她爱了你这么多年,难免忍受不了你冷落他,你这个人风流成性,玳柔也没多过问,就是三五天去她那儿逗留一晚就好……’   镇业王仰头干掉一碗酒,笑道:"我就知道你要来当说客。   咱们兄弟这么久不见,不谈国事,还不能唠唠家常了?”   萧奚烨眼睛一瞪,手去抓酒壶,落空了两三次。   “去枭,不是我要插手你的家事,玳柔毕竟是你的结发妻子,又是身娇体贵的公主,你要真把她休了回去,像什么样?她哪能受得了这份屈辱?就连我都觉得丢人,唉……我这个兄长管教无方啊……你瞧瞧你,客得下那么多女妾男宠,怎么就不能留下她呢?”   镇北王不答话,一碗接着一碗地灌下肚。   萧奚烨知道他的心思,决定的事也不是那么好说服的,即便自己是皇帝。如果他以皇帝身份下命令,恐怕非但弄巧成拙,这手足情谊也就到此为止了。   “不说了不说……"箫奚烨环顾四周,问,“你把玳柔关了禁闭也就算了,你千里迢迢上诏,要我封的浩命,隐妃呢?怎么也不见人?”   镇北王喝酒的手停住。   “他身子虚弱,前些天又生了病,我让他不用出来受寒,呆在院子里。”   “呵呵呵……屋藏娇一”箫奚烨朝镇   北王投去暖昧的笑,”也不知道是长什么样的美人,能让你这个风流鬼都舍不得拿出来见人。   “胡说八道。”镇北王笑骂。   “难道不是吗?玳柔信上都跟我说啦,你那隐妃可是天婆国色,说自从你得了就再也不宿在别人那儿,而且到现在还没减,居然为一个男人求浩命,我也是为你,才做这种不合礼法的事……"   萧奚烨醉话不断。   “玳柔还说了,你宠她不如那隐妃的一成,可有此事?我看你啊,可别是被美色弄糊涂……哎,你怎么还不把人叫过来,让我开开眼?看看到底是何等人物?   镇北王鄙夷道:“你又不喜男色,有什么好看的?’   ‘……’   箫奚烨无言以对,最后呸了一声,虽是粗偌的动作,放在他身上,却依旧赏心悦目。   ……   宴席散尽的时候已是深夜,镇北王和烨帝互相搭着肩,摇摇晃晃送到碧琼院才蹒跚离开。   镇北王走远之后,萧奚烨才推开下人的搀扶,眼神皎复清明,他顺手理了理衣裳的皱褶,从随身丫鬟那里接来湿中擦拭手。   “让去枭护得跟宝贝似的美人,朕还真想一睹芳客,好奇啊……   朕一个人走走,解解酒。   箫奚烨挥手遭退下人,自己在王府的走廊月洞随意走动,绕了好多个弯,看到了王府最深处偏僻的韶华院,这地方僻静无人,又朴实无华,跟王府别处过然不同。   “还派人守着?看来朕今天是看不到咯,好个玄枭……   箫奚烨远远看到两个侍卫和宋青,勾起嘴角笑了笑,又迈着醉步离开了。 第50章 朕要见隐妃   萧奚烨最后转去了梨清院,在外边就听到王妃的鸣咽。   “朕从来都没见过玳柔公主哭哭啼啼的样子,是哪个不开眼的,能把你欺负成这样啊?   箫奚烨笑着进走去,玳柔一看到他,刚惊喜地想扑过来,又扭过身子歪着头,掠泪生气。   “怎么?连皇兄都不想见了?萧奚烨打趣道,‘瞧你现在这小家子气的样子,母后要是看到了,得稀奇成什么样,嚣张跋扈的公主居然躲在屋里哭,前所未有啊……   ‘母后肯定会心疼我!你不会!’   王妃恨声吼道。   箭奚烨摊手道:你这话可就没良心了,朕刚散了席,连酒都未醒呢,就来看你了,还落得个没良心?   “你还去吃酒淫乐,也不早些来看我,呜呜呜……   王妃声音变弱,趴在萧奚烨肩上哭起来。   “谁让你乱来,惹恼了去枭,把你关禁闭呢?   箫奚烨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玳柔是他一母同胞年纪最小的妹妹,所以自小就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从未受过这种委屈。   “皇兄,这不是你来了嘛,你一定要给我做主,让王爷把我的禁足令撤了不是一句话的事嘛,还有!皇兄,你帮我下今杀了那个贱人!我要他不得好死!最好也像芷萝凌迟一样!不……我要他惨十倍!   说起沈玉,王妃恨得眼睛都直勾勾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好好,朕会替你向玄枭求情的,不过你们毕竟是夫妻,朕一个外人不好强求,你也不是不知道他那犟驴脾气,就算朕是皇帝,他也不一定听从。   “那怎么办?我已经受够了这窝囊气!这些天我待在院子里半步都没迈出去!   ‘三日后,朕会同去泉一起去冬猎,到时候朕叫上你,到时候你自己把握,挽回玄梟的心。’   王妃破涕为笑,挽着箫奚烨的手撤娇。   “好皇兄,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萧奚烨宠漏地揉她发誓,话锋一转。   “不过……你得答应皇兄一件事?’   皇兄能有什么事要我答应?”   '朕要见隐妃。   “什么?!”   王妃惊叫出声,站起来激动道:“皇兄,你……你不是没有这种癖好吗?!不会也听了那骚蹄子有多好看,见色起意了吧?我现在就去挖了那骚狐狸的眼睛,看他还怎么勾人!”   “朕倒是很想见见,让镇北王走不动路的美人。”箫奚烨故意说道。   王妃气得直跺脚:“我就知道应该早就杀掉那个祸害!死妖精!   “看看你急得,听你说他不过一个家奴,你是公主,难道还斗不过他?”   王妃更盛怒:“还不是仗着王爷喜欢他,成天招摇欺负我!你是没见过他那得意样,说什么王爷一夜宠幸他多少次,娇滴滴地走不动路呢,呸!下流坯子!”   “哈哈哈,朕不过随口二说,你放心,朕不是那种昏聩的皇帝。朕这么做,自然有别的理由,你且帮我就是。”   箫奚烨纤长的手指揉揉额角,跟镇北王那野蛮人拼酒太凶,他真有些头痛。   王犯愣了愣,迟疑道:“只要能挽回王爷,把那贱人除掉。”   萧奚焊优雅地勾勾手指:‘你附耳过来……’ 第51章 “君玄枭”   连续两日,萧奚蝉只待在王府,跟镇北王喝酒作乐,他们是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手足兄弟,许长时间不见,有很多话要说,缅怀情谊。   每夜都是各自醉酸睡地回房歌息,都不再提起王妃和沈玉的。   沈玉在韶华院也清出得像置身世外,有宋青他们守着,无人打扰。   王府别处突然传来吵闹声。   “发生了什么事?’   宋青唤来一个人询问,王爷命他在烨帝北巡期间守备王府,这几日都风平浪静。   “宋大人,好像是抓住一个贼。   宋青不可置信,王府这几天连苍蝇都出入不得,怎么会有贼?何况,天底下哪个叠贼偷到镇北王府上?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么?   “听说是家贼,有人私带王府器品出去。   宋青皱眉。镇北王商从来不会发生这种事,王爷倒不会在乎那点东西,但是这个时候……岂不是大损王爷颜面?   “你去看看,速速回稟,你,去禀报王爷。’   宋青觉得蹊统,把两个手下支走了,自己留下,镇北王给他的使命是寸步不离守护隐妃。   不到一刻钟,王妃出现在韶华院。   “宋青!”   宋青越发疑惑:王妃怎么在这儿?”   “整个镇北王府都是我的家,本妃爱去那儿就去那儿!果就是那个贱人养的狗奴才!你是不是很希望本妃被一辈子禁闭啊?!”   ‘宋青不敢。”   话是这么说,宋青却语气潢漠,毫无尊敬,也懒得辫解。   “哼。’王妃趾高气昂道,“你快些去梨清院,有一个耗子钻进本犯的房间了!”   ‘呃……"宋青回道,“王妃怎么不让再梨清院的奴才,把耗子打死就是了。”   “你是眼瞎吗?王爷把我科清院的一大半下人遣走,只留下两个侍候丫巢,你是让本妃去打耗子吗?   …………   宋青犹豫不决。   王妃灵机一动:“我刚去请示王爷,他正料理盗害之事,让我来找你,王爷把王府安危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当的差?居然什么脏东西都能四处横行,要是皇上看到了,必定斩了你的狗头!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   毕竟是王妃命令,宋青无奈,只能随她去了。   …………   沈玉这几日清闲,镇北王说不来就不来,沈玉虽体贴王爷繁性,不过心里按棒不住思念,他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去打扰。   反正自动一个人长大,早已习惯孤身一人   沈玉正好拿出玲珑红豆来,用一根绣花针慢慢雕刻,即便是选的最大的红豆,也只不过小拇指甲的四分之一大小,说玉必须全神贯注。   “原来刻上名字这么难,怪不得只会刻上心爱之人的名字,好累……’   沈玉心想着!这几天都在默念“君玄枭”三个字,就是陌生人,怕是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沈玉出门坐在天井的石井上,把红豆塞进玲珑骰子,拿着成品,在月光下反复把玩欣赏,心中欣喜,不由得抿嘴莞尔一笑。   身后响起脚步………… 第52章 月下雪妖   守卫和宋青都被王纪支走后,萧奚烨就进入了韶华院,他也不急,像是春游赏花闲庭散步似的,到处赏玩。   “这院子比起王府其它地方来,可寒酸多了,玄枭不是很疼这位隐妃吗?怎么舍得他住这么破落的……情啧,就几株梅花,院子倒是隐蔽,隐妃意妃,玄枭啊,你是要把这位隐妃藏多深呢?   忽然,讲奚烨驻足,站在一棵梅花树后。   他看到一个人坐在高高的石井上,悬着腿,手里拿着一根铃铛项链之类的东西,在对着月光赏玩,晃动着贴到耳边,在听里头的声响。   “这便是隐妃罢。”   萧奚烨只远远地看得见沈玉的侧背影,他一袭白衣,被月光映成了银白色,墨发垂腰,随意披散着,身村虽然瘦削;虽然不如女子那么婀娜多姿,但是却有一种奇异的灵妙风华。   萧奚烨忍不住打量他的全身。发现他没有穿上鞋袜,精巧的玉足还俏皮地晃来落去,他几乎要融入月色里面,凡一起,发丝和衣摆飘动,他像是随时会被吹走。   “仙”大概也不过如是吧,萧奚烨心想。   烨帝后宫佳丽无数,红花绿柳争奇斗艳,当然,没有男人,他也不喜欢男人。   但是眼前这个人,萧奚蚪明明知道他是男子,却耐不住好奇,想一睹他到底是什么样子。   萧奚烨听他大概是想叹息一声,但是因为哑巴,只发出销强烈的呼吸声,得亏韶华院偏僻寂静,箫奚烨又有好耳力才听得到,箫奚烨忍不住往前再走近一些,只离他两丈远。   再看月光下的那人,稍稍偏过头,提起手里的物什来,似喜似怨地盯着那一颗玲珑豆。   箫奚烨这才看清他的客貌,这一刻,箫奚烨仿佛觉得风都停止了。   那人皮肤白得几近透明,精致的琼鼻留下月影,朱唇微张,小巧却丰满萤润,画龙点睛的是那一双眼睛,怕是天底下再也找不出这么多情的眼眸了,他看着玲珑豆的目光里,全是   温柔和深情。   尤其是他莞尔一笑,仿佛雪川尽融。   这人既是广寒官下凡的仙子,又是勾去人魂魄的雪妖。   萧奚烨突然嫉妒镇北王,要是这人也能用这种目光看自己一眼,箫奚烨也愿意封他为妃,为他离经叛道。   萧奚烨很想靠近他,就算不据为己有,也想近距离欣赏他。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箫奚烨忍不住迈开步子,朝他走近……   沈玉其实是听到了宋青离开的声音,他以为是镇北王回来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拿着玲珑骰子,跑出去迎接镇北王。   结果落了空,沈玉郁闷地坐在石井上,幽幽叹息一声,又想着镇北王收到他心意的时候会不会很高兴?沈玉的喜悦洋溢在脸上。   等了一会儿镇北王,外头寒冷,沈玉才发现自己忘了穿鞋,正想回屋暖身,听到身后一个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一个浑身尊贵之气的人已经走到他面前。 第53章 月下雪妖(2)   沈玉看到这个陌生人的第一反应是想走,他见过的人极少,眼前这个人给他很大的压力,不是镇北王那样咄咄逼人的杀伐霸气,沈玉第一眼就觉得自己相形见绌。   何况镇北王特地交待过,不许他见外人。   沈玉从石井跳下来,往屋里跑,箫奚烨出声阻拦。   “沈玉!你是沈玉吧?”   听别人叫自己的名字,沈玉销有些不适应。这人有些焦急,担心沈玉直接跑掉,不过声音温和亲切,让沈玉稍放下心防,定身转头看他。   像是在说:“你认识我?   箫奚烨这才回过神来,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看我急得,忘了你不能说话了。你是玉。   沈玉点点头,镇北王府那么大,他一个人走也会迷路。他却没有想过,烨帝有镇北王陪同,身边太监宫女环绕,再不济都有侍卫保护,怎么“意外”一个人闯进韶华院了。   我要进屋。   沈玉不知道这个皇帝要干嘛,他自己也手足无措,所以就打着手势指了指屋里。   ‘你邀我进去?’   箫奚烨喜笑颜开,兀自迈着步子要往里面走,沈玉顿时焦急,他又喊不出话让他站住,   心急之下一把拉住他。   “你走!”   沈玉又急又生气,指着院子外面。   “呃,你又指里面又指外面,把我都弄糊涂了。   沈玉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又没随身带纸笔   “你的手好凉。箫奚烨突然说。   沈玉连壮缩回了手,心里很怪异,这个皇帝怎么自来熟,语气好像以前认识自己似的。   “为什么不穿鞋袜呢?”   沈玉看他居然盯着自己的脚,羞怒之下,自己跑回屋子里关上了门。   还是把他吓跑了,箫奚烨暗自懊恼。   ……   镇北王抓住的贼,却是烨帝带来的一个太监,他包袱里带着王府的几个花瓶茶盆,没有敢偷更贵重的,,证据确凿。“   ‘皇上宫里的太监什么珍品古董设见过,却瞧上了本王的几件破玩意儿。”镇北王似笑非笑,“他自己的人出了事,3居然到现在还没过来……宋青还在韶华院吗?”   “宋大人被王妃唤去了,说是抓耗子。   侍卫回话。 第54章 你跟哪个野男人拉拉扯扯?   “待会玄枭来了,你可别提我来过,玄枭那个人就是个醋坛子,把你藏得这么深,怕是要怀疑我心怀不轨了。”   用得着你说?   沈玉躲在屋里心想,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萧奚烨是皇帝,但沈玉没多惧怕,兴许是这人和蔼和煦,笑客让人如沐春风,又兴许是沈玉在镇北王身边待久了,胆量也大了吧。   还有谁比活阁王更恐怖呢?   箫奚烨离开得很快,因为镇北王已经闯进来,他进来时一脚踢开了门,门栓咔嚓一声断裂,沈玉吓了一跳,以为闯进来的是大虫老虎。   镇北王气势汹汹,表情冷峻得像一块寒铁沈玉瑟缩了一下,镇北王心情好的时候温柔似水,动了怒的样子,沈玉依旧胆寒畏惧。   不过看到屋内没有别人,镇北王稍缓和了一些。   “王爷怎么来了?”沈玉在纸上写。   镇北王坐到书案前,喝了一口茶解酒。   “刚处理完一个内贼,抽空来看看你。   沈玉迷惑地看着镇北王,王府里面还会有贼敢闯进来?   “只是个吃里扒外的家贼,本王已经命人砍了双手双脚,做成人棍,扔到雪地里自生自灭了。”   沈玉打了个冷颤,这冰天雪地的,窃贼没了腿脚,还有命活下来?镇北王做起这种残酷的事,连眼皮都不贬。   沈玉莫名心虚。   “方才可有人来过韶华院?”   沈玉对上镇北王深邃的眼睛,自己的心思像是被他看了个通透,沈玉差点守不住心防,把刚才烨帝来过的事告诉镇北王。   可是镇北王严令他不许跟外人接触,如果让他知道了,他会不会不高兴?对自己失望?   最终,沈玉轻轻地摇摇头。   “过来。”   沈玉刚靠近镇北王,腰肢就被大力搂住,沈玉踉跄跌倒,被镇北王抱到自己的面前,正好跨坐在镇北王的腿上,后腰抵着书案,无路可退。   “你有没有跟本王撤谎,嗯?   镇北王目光购购,像烈日一样,沈玉心里本就藏着秘密,不敢直视,他忐忑地捏搓着衣角,不敢多余动作,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镇北王看穿了。   “还不承认?   镇北王惩罚似的,动作粗暴,扯开沈玉的衣裳,把他上衣扒下,香肩和平坦的胸膛裸露在外,两颗玉珠在雪夜中显得尤为可口。   镇北王咬住其中之一,沈玉受到刺激绷紧了身子,动了怒的镇北王不复柔情,又吸又咬,沈玉疼得咬紧了牙关。   “本王说过,不许任何人进入韶华院,你也不能跟外人接触,你有没有把本王的话放在心上!嗯?”   镇北王舔了舔嘴唇,谈淡的血迹把他的唇舌染成红色,血腥残暴。   沈玉睫毛上挂着泪珠,胡乱点头应诺。“但是你不光不听本王嘱咐,跑去外面受冻,跟人私会,还学会撤谎了?怎么,本王没有满足你,才两日不宠幸你,就急着找别的男人?”   沈玉瞠目结舌,私会?为什么他会这么认为?   雪地里那么多脚印,你跟哪个野男人拉拉扯扯? 第55章 昨晚多谢你收留朕   沈玉心急如焚,他想写字坦白,告诉镇北王烨帝只不过在王府迷了路,意外走到韶华院,他们也没有拉拉扯扯,那些凌乱的脚步,是在阻拦烨帝进屋。   可是镇北王束得他紧紧的,连手都被钳死动不了。   就算他写出来,镇北王怕是也不会相信吧   “你不要忘了,本王许了你身份,你是本王的人,别的念头想都不准想!   镇北王说着已经把沈玉余下的衣物扯掉,掏出自己滚烫的昂扬,横冲直撞而入,沈玉手撑着案儿往后躲,却被镇北王蛮力往下按…………   ………………   王府冬猎的马匹兵率随从侍卫等队伍,在校场整装待发。   镇北王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这马和其它马稍有不同,脖子后的鬣毛很长,马腿比寻常马长许多,强壮有力,马毛黝黑,在雪地里最为惹眼,它不住打着响鼻,蹄子踏得哒哒响,别的马都和它保持距离。   “去枭!我来晚了!”   箫奚烨骑的是一匹汗血栗色马,同样一身皮甲劲装,身后跟着一匹白马,上面坐的是王妃。   镇北王看到王妃,神情冷淡。   玳柔在王府憋闷太久,朕就擅作主张,把他叫来散散心,我们兄妹二人也有些日子没有好好叙旧了,玄枭,你不会不同意吧?”   王妃出奇地没有说话,雏得乖巧贤淑的样子。   ‘哦,好。”   镇北王没有反对,王妃惊喜地露出笑容。   ‘多谢王爷!’王妃感激地说道,“玳柔自小就学过骑马,不会拖王爷后腿的……咦?怎么不见隐妃?   王妃故作惊讶地四处张望。   “你很希望带上他么?”镇北王反问。   “当然。王妃笑着说,“隐妃是王爷的心头宠,王爷高兴玳柔就高兴,何况,他在王府也从来没机会出门走走,王爷忍心把他一直当金丝雀养。   王妃的笑客大方贤德,外人看来,定会说一句这气度,不愧是心胸宽阔宜室宜家的正妃   “你倒是挺关心他。镇北王讥讯了一句。   王妃有些难堪,说:“我只不过是替王爷着想,毕竟王爷一去至少半月,王府现在人多手杂,隐妃既不适应,王爷恐怕也会想念的。   镇北王半眯着眼睛,他怎么会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烨帝和王妃的安排?故意让一个太监偷窃,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又派王妃支走宋青,烨帝趁机去了沈玉那儿。   镇北王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烨帝大概是察觉镇北王很快赶到,匆忙离去。   沈玉心思单纯,虽然镇北王派人严守韶华院,但是沈玉,哪里斗得过烨帝兄妹俩的心眼?王妃这么一说,镇北王不由得动摇了,留沈玉在王府反而更不妥,不如带在身边,就算烨帝又想做什么,至少自己就在一旁照看。   镇北王叫宋青安排一辆马车,接沈玉来校场。   沈玉刚下马车,萧奚烨先朗声说话。   “原来你就是玄枭的隐妃啊,昨晚真是唐突了,多谢你收留朕进屋避风……" 第56章 累赘   沈玉惊愕地顿住了,不知所措。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明明自己不让他进屋怎么成了主动收留?箫奚烨笑容明媚真诚,像极了在真心实意感谢自己。   “不是不是!   沈玉心里大喊,可是他除了摇头摆手,又能做什么?   “原来你不记得朕了,也怪我喝得烂醉如泥,都忘了互通姓名。   沈玉当下焦急看向镇北王,却只迎到了一对深不可测的目光,虽然镇北王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沈玉知道镇北王一定信了烨帝的话。   “玄枭,你看真是巧缘。烨帝高兴地说道,“昨夜朕喝醉了,想在王府散散心,结果稀里糊涂走失了路,闯到韶华院了,又被雪水打湿了鞋袜,幸得沈玉热情邀膜进屋,烤干了鞋袜,朕迷迷糊糊地走得匆忙,连感谢都未曾表示。   萧奚烨说得有板有眼,沈玉想不通,他是皇帝,为什么要编排一些子虚乌有的事,虽然他们之间清清白白,但传到镇北王的耳里……   ‘哦,既然你们见过了,那就免了我再做介绍了。   镇北王幽幽扫了沈玉一眼,将“见过了’三个字咬得很重。   “咦?皇兄昨夜是第一次见隐妃吗?王妃好奇地问道,“你们之前不认识啊?   沈玉连忙否认摇头。   “这大半夜的,皇兄又喝醉了,隐妃就把一个醉醺醺的陌生男人拉进屋里,还真是热情好客啊~”王妃掩嘴笑道。   沈玉生气得嘴唇颤抖,连王妃都这么想,镇北王就更别说了。   玳柔!萧奚焊严厉地喝道,“胡说些什么呢?朕岂是那种孟浪之人?你这么说要让玄枭误会了。   王妃“哦”了一声,咕哝:我只是想感谢隐妃嘛,要不是他收留,皇兄在王府乱走,万一失足跌到池水里了怎么办?   ……   冬猎的队伍走入茫茫冰原,直指狼居胥山,那里山高林深,悬崖峭壁无数,乱峋怪石林立,豺狼虎豹横行,是横在匈奴和大靖之间天然屏障,人迹罕至。   既然是冬猎,狼居胥山里的鸟兽成了最好的猎物。   镇北王整整三日没有理会沈玉,只把沈玉放到马车车厢里,按时送食物清水,冻不着也饿不着,但是连亲自关切一声都不曾有。   别人都会骑马射箭,白天行进打猎,不时背回麋鹿狍子等野兽,晚上就安营扎寡,生起篝火,解剖猎物在锯里煮了,喝酒吃肉,豪爽痛快。   镇北王以帕沈玉受寒为名,从不让他下马车,就连解手都是备用马捅夜壶,沈玉吃不惯大块大块的煮肉,又喝不了酒。   明明是个奴才,以前就连草根糠饼都吃过,却被镇北王养成刁胃。   也是刚来王府的那段日子,日夜颠倒承欢,吃了蛊虫王毒,沈玉身体被弄垮,导致吃大肉就恶心反胃,就算勉强塞进肚里,也都全吐了,他不敢告诉镇北王。   沈玉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马车吊在最后面,沈玉觉得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果赘。 第57章 羞辱   “王爷!’   王妃骑着白驹鱼上镇北王,兴高采烈。   “那边有一只崇鞀,王爷,你帮我把它射下来吧!   镇北王顺着王妃所指,果然看到一只紫貂在树上穿梭逃跑。   紫貂皮毛光滑,比白貂更稀少,皮毛在越繁华的地方卖的越贵,有时候甚至有价无市。本就稀少,加上学貂生性谨慎胆小,又速度奇快,难以捕捉。   “没三两肉,你要它干嘛?   镇北王懒得为小野兽动弓。   “可是人家想要嘛~我一直就想要一双手用这条貂的皮最好!咱们北都一年到头冷的日子多,你看我手上都快生冻疮……   王妃不断央求:‘我自己箭术射不着它,王爷你就帮帮我嘛,!求求你了,再不动手它就跑远了!   “玳柔,你怎么不让朕来?   萧奚烨跃跃炊试;他早就听说紫貂难射,正是一展箭术的好时候。   “皇兄,不是我说,这里除了王爷,恐怕没有人能帮我射中这只小东西。   王妃崇拜地看着镇北王。   “你呀,就知道吃里扒外,女大不中留,也不知道帮你皇兄涨涨威风。   虽是贵怪,箭奚焊语气却全是宠焉。“不信你跟王爷比比箭法?   “比就比!朕就不信邪!箫奚烨看向镇北王,“玄枭,你敢不敢?”   镇北王轻笑,朗声道:‘好!   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取弓搭箭挽弓瞄滩,萧奚烨的箭矢先射出,镇北王紧随其后。   紫貂本来就在树枝里灵巧地乱窜,要不是技桠上掉落积雪,甚至都找不到它的影子。   两支箭一前一后,位置方向有细微的差别箫奚烨眼看那学貂闪得太快,心中暗道不好这一箭必会落空,他同时注意镇北王的箭支因为弓拉得更满,后来居上,不过位置似乎比他偏得更多。   “都没射中,算是平手。”青奚烨心想。让他没想到的是,空中突发变故,两支箭在空中撞到了一起!镇北王来势汹汹的箭头直接将他的箭击落,而镇北王那支箭靠着碰撞的偏离,恰好射在了紫貂身上!   箫奚烨张大了嘴,这箭凶难狠!霸道又刁钻,一气呵成!   说来繁复,其实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外人只听到箭簇相撞的金石声,然后一支箭射中了紫貂。   箫奚烨一向和煦从容的脸却僵住了。   要仅仅是镇北王射中,箫奚烨落空,他倒不至于有多难堪,毕竟镇北王身经百战,而萧奚烨坐在朝堂上这么多年,箭法早已生疏,输得合情合理。   以萧奚烨的气度,一定会笑着甘拜下风恭喜。   箫奚烨心性修养得再好,也自有一股天子争强好胜的高傲,镇北王生生把他的箭击落,简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赤裸裸地羞辱!   萧奚烨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看来镇北王对那夜的事只字不提,其实心里记仇着呢,这让箫奚烨对沈玉在镇北王心中的份量重新评估。   难不成沈玉和以前那些男宠不同,真让玄梟这么看重?" 第58章 我想学骑马   “哈哈哈!去梟,你的箭术越来越精湛了箫奚烨还是干笑了几声,大方地说道。   “皇上看起来倒是把早年间的箭法全荒废了,这要是再上战场,想来也不复当年神勇。   镇北王毫不客气,萧奚焊听后收敛起笑客   “是是,不过有玄枭你为朕镇守疆土,朕可以高枕无忧,不必亲临战场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各自怀着心恩。   王妃欢天喜地下马坊去捡回了悸貂,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皇兄,是王爷的箭中了!而且只射穿了脑袋,回去可以剥下一张完整的毛皮来!”   ……   镇北王和萧翼烨同是风华绝代的人物,一个神武霸道,一个风度翩翩,加上一个活泼开朗的王妃,男的英朗女的美艳,三人构成一副完整的雪原猎貂图。   沈玉不忍再看,放下了帘子。   自己好像镇北王的喜好格格不入呢,自己会什么?挽水劈柴喂马?沈玉自己都觉得可笑镇北王他们都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他是最低贱的奴才,竟然也想迎合镇北王的喜好,想融入他们?   痴心妄想罢了。   尤其是镇北王不论在哪都耀眼得像天上的金乌,王妃是映衬的婵娟,多般配啊。   自己呢?除了矫情地妄自菲薄黯然神伤,居然连下马车都做不到。   沈玉这才发觉,自己和镇北王之间,没有王妃从中作梗,他们也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沈玉也不怪烨帝胡说让镇北王误会,他心痛的是镇北王那么轻易地把自己想成一个浪荡的人,连一丁点信任都没有,甚至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在烨帝来之前,兴许镇北王还会贪图新鲜美色,和自己浓情蜜意缱绻二番,自烨帝来了之后,镇业王就对他冷淡了,王妃也恢复了自由,看她在镇北王身边欢声笑语,镇北王也时不时会露出笑客,这未是真正的夫唱妇随吧。   不像镇北王,谈情说爱来去自如,他热情时堪比灼日,冷淡时胜过寒冰,沈玉做不到,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倾其身心的爱,哪那么容易收回。   沈玉骨子里的倔强,让他不肯放弃,他咬咬牙下了决心,执开车帘,拍拍宋青的肩膀。   “我想学骑马。沈玉打着手势。   “骑马?”宋青意外,然后否定,‘不行,你骑不了马。   ‘我可以学。沈玉坚定。   “那也不等这一时,狼居胥山很危险,王爷命你不能下马车,让我保护你,这是我的职   宋青说完,觉得自己太冷硬,又缓和了一下语气。   “可以回去之后等开春,待请示王爷后,我教你。   “现在就学。   宋青目视了沈玉一会儿,实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突然想学骑马,还是冰天雪地里头,难道他不知道骑马不是一时就能学会的吗?难道他不知道扁十四交代过。他身体里的蛊虫王余毒未清,他身体已经亏空,每生一场病就等于折寿吗?   他到底在坚持什么?为了骑马连性命都可以不顾? 第59章 眉来眼去   宋青耐不住沈玉一直炯炯地盯着自己,不答应他就不回车厢,只好妥协了。   “你先试试上我这匹马吧,虽然跑得慢,胜在性子温顺。   宋青示范了一遍,踩住蹬子,一个飞跃直接翻身上马,动作利落萧酒。   沈玉聪慧,动作一遍就记住了,只是他没有宋青那样的体格,余毒蚕食了他腿脚的力气,别说翻身上马,就是爬都有些吃力。   第一次尝试,沈玉的腿怎么也跨不上去,扒在马背一侧用尽全力也不行,他咬牙想继续上马,结果手也脱力,跌了下来。   有宋青护着,倒没有摔跤。   才这么一会儿,沈玉就已经气喘吁吁,额头上冒出吸汗来,面色也升起两坨绯红,宋青忽然出神,他每日在外头等镇北王和沈玉行房伺候,听到一些喘息声,那时的沈玉表情是不是和现在一样娇艳欲滴?   ‘’咳……宋青掐了自己一下恢复头脑清明,“你还要学吗?   沈玉固执地点头,当然要学,他连上马都做不到,谈什么骑马?   “好吧,我帮你上马。   宋青也知道沈玉的倔强了,不再劝阻。   不远处刚回到营地的镇北王,习惯性侧目看向唯一的马车,刚好看到如此一幕:   宋青正扶着沈玉上马,动作轻柔,贴身护着沈玉爬上马鞍,最后还用手托了一下沈玉的大腿根部,二人亲密无间,沈玉终于爬上马,朝宋青露出喜悦的笑客,那种溢于言表的开心,是在镇北王面前从未有过的。   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在别人面前倒是随性自在。   ‘咦?那不是隐妃嘛,怎么不在马车里待着,跟宋青勾勾搭搭了?   王妃像是看到了好戏,把手里的悸貂都丢给了随从,眼睛里爆发出兴奋。   果不其然,镇北王策马冲向沈玉,他这匹黑驹本就血统怪异,威风凛凛,横冲直撞的凶狠样子,吓得宋青那匹马儿嘶鸣一声,惊恐地跑动起来。   沈玉正坐在马背上,连缰绳都不知道怎么拿,马一动沈玉就坐不稳了,慌乱趴在了马背上。   "吁一   宋青眼疾手快拉住缰绳,好在这匹马服训,虽然在黑驹面前颤颤巍巍,但没有乱跑跳了   “没事吧?”   宋青关切地把沈玉扶下马,身体未免又要亲密接触。   “你们在干什么?   镇北王还没开口,王纪先质问起来。   “王爷。”宋青只看镇北王,“属下在教隐妃学骑马。   本王妃问的是他,你是他的嘴还是什么人?用得着你替他说话?   有烨帝在一旁,王妃底气十足,咄咄逼人。   “王爷命令属下照料隐妃,当然是属下回答,王妃又不是不知道隐妃不会说话。”   王妃轻蔑地笑道:‘不是会瞎比划么?啧啧,学骑马,我怎么净看你们你拉我扯,眉来眼去了?”   宋青肃然:“王妃不必往属下和隐妃身上泼脏水,清者自清,宋青既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教学,那就证明和隐妃之间并无王妃所说的。 第60章 丢人现眼   “好个嘴孑的狗奴才!”   王妃早对这个不冷不热不恭不敬的宋青看不顺眼了,挥起手里的马鞭狠狼抽过去。   毕竟只是女人,力道不足,宋青武艺榜身眼疾手快抓住了马鞭。   “属下是王爷的从属官,不是王府奴才,   只听令王爷一人,顿的是军饷,王妃想打骂发泄,想必是找错人了。   宋青不卑不亢地说着,松开了马鞭。   王妃气得发晕,却又不敢再打了,宋青有军职在身,根本无需听从她号令打骂,不过是因为王妃身份尊贵,所以一直维持恭敬。   “你竟敢顶撞我!王妃尖叫起来,“皇兄,你瞧见没有?这个沈玉没有别的本事,就会勾引男人,瞧瞧,连个奴才都帮着他,不把我放在眼里,现下还是皇兄你在场,你不在的时候,这主仆俩都快骑到我头上去了!”   萧奚烨对宋青的反应稍稍惊讶,目光变为赞赏,这才是一个军人该有的气概,而不是捧高踩低溜须拍马。可一想到他是镇北王的随从,萧奚烨心里的不安和嫉妒又多了一分。   “皇兄~”王妃娇声娇气道,“你得替我做主!我不喜欢这个目中无人的奴才!你帮我砍了他的头!   ‘玳柔,别胡闹!   箫奚烨冷厉地何止,然后转向镇北王。   “玄枭,玳柔在官里的时候,着实是让朕和母后宠坏了,你别放在心上。”箫奚烨话锋一转,“这教学骑马,哪有不碰碰撞撞的?何况都是男人,就是亲密一点也没什么,难不成   朕去沈玉房里醒了会儿酒换双鞋袜,就有了奸情?玳柔,你不要总把去枭想成这种小肚鸡肠之人。”   这话明明在理,而且向着沈玉,可沈玉听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绵里藏针。   “我和宋青……"   沈玉刚想打手势解释,却迎到了镇北王冷若冰霜的面容,沈玉哑语本就不标准,被镇北王所慑,心慌意乱,,手也不听控制,笨拙起来。   “丢人现眼。”   镇北王只轻轻地说了四个字,却像是一柄锤子砸在沈玉的心头。   丢人现眼吗?是在说他和宋青拉拉扯扯,丢了王爷的脸,还是在说他笨得连话都不会说,苍促打手势的样子丢人现眼?   的确是丑态毕现……有谁说话是像他这样恶偌地张牙彝爪?   沈玉忽然没有了力气,他两只手藏到背后脸颊羞耻得发烫。   难怪镇北王只让他待在车厢里,因为他是哑巴,交流起来的样子很丢人,尤其是在外人面前,侮辱了“隐妃”这个身份。   可是为什么又要封这个侧妃?还说那些甜言蜜语哄自己开心?   沈玉明白了,隐妃隐妃,隐而不见,他是见不得人的,镇北王喜欢的是闺房中的他,若是曝露在世人面前,就只会“丢人现眼”   “回马车里去!   镇北王留冷然留下命令,策马离开了。   沈玉逃也似的回到车厢,口鼻咸涩。   我……我也不想丢人现眼,我只是以为,学会骑马,就能离你近一些……" 第61章 匈奴刺客   沈玉刚回马车里,不远处一声尖锐的鸣叫颗焰火飞弹升上天空炸裂。   “刺客!护驾!有刺客!”   冬猎的队伍刚搭好帐篷扎雾,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烨帝随身的侍卫和镇业王的军队都训练有素,迅速围拢,将焊帝三人围在正中央,拔出武器维备迎敌。   “是强盗山匪?’   王妃吓得面如土色,驾驭白驹挤到两人中间。   烨帝肃然,不过还算沉静说道:“玄枭治下怎么可能有土匪?再者,这狼居胥山没有道路通商,土匪在这里劫野兽吗?只怕是匈奴人。’   狼居胥山太过险峻,人迹军至,最有可能是匈奴人越境来犯。   不过片刻,就已经看到一群拿刀举枪的人冲了过来,他们身上穿着皮甲兽衣,戴着圆铁帽,果然是匈奴人装扮。   粗略看过去,恐怕有两三百人。   护卫主动变换防御阵法,马车因为一直在远处,曝露在保护圈外。   “驾!   镇业王驾着黑马像是一道旋风,廷眼就到了马车旁。   宋青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持剑。   “这里不用你管,带他先走。”   ‘是!’   镇北王冷静地下令,宋青也二话不说,调转马车就走,镇北王的军令无需质疑,如果沈玉不离开,反倒牵扯更多精神和兵力。   那些匈奴人已经杀到,匈奴人的凶悍立马体现出来,他们像是不要命似的,也没有战术闷头往阵里闯,见靖人就砍杀,甚至连防御都不顾。   “这些北夷子果真凶残!”   烨帝看到一些匈奴人用自己的肉身扑到兵器上,也要欢上敌人十刀,如传闻中一样勇猛凶恶。   虽说靖人阵法精妙,又都是精兵护卫,但是毕竟人少了一半有多,被不要命的匈奴人-冲,阵型稍有些溃散,很难保证不变成一团乱战。   “玳柔,你快去追上马车,和他们一块先走,烨帝连牡吩咐。   “啊?皇兄……好吧。   王妃实在不愿跟沈玉和宋青一起,不过大敌当前,她自己都性命堪忧,也顾不得对他们的厌恶了。   “玄枭,你杀得他们的匈奴王两年前签订和亲条款,看来这些北夷子是好了伤疤忘了森忘了你镇北王的名号,又敢派斥候觊觎咱们大靖了!”烨帝怒道。   镇北王没有出声,只是踢了踢黑马肚皮,冲进了匈奴人之中,第一刀就把一个匈奴人的脑袋劈成两半,他像是虎入羊群,所向披廉……   马车狂奔,沈玉看到十几个匈奴人从两侧杀了过来,马车被逼得只能链而走险,走上悬崖边。   “隐妃!隐妃……沈玉!你们等等我!救我………’   女人的娇呼传来,却是王妃在求数,她的白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匈奴人砍断了腿,只能弃马投弃沈玉和宋青,后边还追着五六个匈奴   沈玉拍拍宋青的肩膀,示意他减缓速度,让王妃上马车。   毕竟他跟王妃也没有生死大仇,如果是他落了单,一定也希望有人伸出援手救自己。   “你不用管她的……   宋青本来想劝说沈玉,不过还是闭嘴,保护镇北王的亲眷同样是他的职责。   宋青放缓速度,王妃看到救星,使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重上来,一边哭得妆都花了,披头散发。   眼看匈奴人也快递上来,沈玉伸手,王妃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沈玉的手,艰滩地爬上了马车。   “谢谢,谢谢你不计前嫌救我……’   王妃惊魂未定钻入马车,她忽然转过身来眼神突然变得狼厉怨毒,一把推在沈玉的肩背。   沈玉刚刚为了拉王纪趴在车辕边,背后被王妃大力一推,失足跌落马车…… 第62章 匈奴刺客(2)   宋青疲子应付从侧面抄过来的匈奴人,还要一边驱策马区,当他察觉到后面的动静回过头来时,沈玉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悬崖边一些痕迹。   不……不是我!   王妃忙解释道:“是他自己掉下去的!刚刚一个匈奴人扑过来,把他拉下去了!他自己没有抓稳……不怪我!”   王妃嘴里出来的东西,宋青连呼吸都不信,他虽然焦急愤怒,可也没办法质问王妃,想跳下马车去寻沈玉。   “你去哪?!”王妃立即拉住他。“放开!”宋青没好气喝道。   “不行!你不能走!你走了谁来保护我?我一个王妃重要的还是他重要?!快赶马走!他……我刚刚看到他掉下悬崖了,你就是找现在也找不到!”   宋青咬牙,这悬崖茫茫一片风雪,就算他现在舍弃王妃,也没办法去寻人了。   “快走啊!匈奴人要追上来了!难道你要我也给那个死人陪葬吗?!”   ……   匈奴人毕竟缺乏将领,一团散沙,而大靖侍卫进退有据,指挥缜密,又有镇北王以一敌百,匈奴人再凶悍,慢慢地损失过半,他们也没有蠢到全军覆没的程度,不知道谁号今一声落荒而递了。   大靖也付出了几十个精卫的代价。   镇北王没有金击穷寇,让人清理战场,他和烨帝去追马车。   “沈玉呢?”   镇北王跳下马,只看到了马车旁负伤的宋青和完好无损的王妃。   “属下失职。”宋青低头跪下。   “什么叫失职?本王让你看一个人都看不好?   镇北王的神情比这冰天雪地还冷,他浑身散发着戾气,尤其是衣裳染得血红,如同一尊嗜血的罗刹。   ‘’王爷……‘’   王妃娇声娇气扑在镇北王身上,抱着他哭得梨花带两。   “吓死我……我差点被匈奴人杀掉,还以为再也见不得王爷……也不能怪宋青,他一人保护我跟隐妃,还要驭马,实在顾不过来,宋青被那些匈奴人牵制,,隐妃就被匈奴人拉下去……"   王妃说到一半,脖子被一只铁手扼住,镇北王目光似乎凝结成了寡冰。   “被匈奴人拉下去,那他的尸体在哪?嗯   呃一   王妃喉咙嘶哑,喘不过气来,脸憋得通红眼珠布满血丝,就在她以为会被镇北王杀掉时,脖子上的手稍微松懈,王妃急促呼吸着空气。   “他在马车里,怎么会被匈奴人抓到?!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一一那时候宋青都自顾不暇,我哪里能分心给他?他好像是掉下悬崖了,我想救他的,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呜呜呜一”   烨帝出声道:“玄枭,这时候你拿玳柔出气也没用,还不如快找到他,说不定沈玉没死…………   镇北王把王妃招到一边,找寻着悬崖边的痕迹,可是悬崖边脚步凌乱,这时候正下着大雪,有一些印记已经被覆盖了,寻找起来难上加难。   就算沈玉海下悬崖还有幸活着,这天寒地冻满天风雪的地方,他能撑过多久? 第63章 为什么你们都护着他?   镇北王派所有人去搜寻,自己一马当先下了悬崖。   这悬崖不算狼居胥山最陡峭的地方,但是积雪很厚,若没有一些武功基本上寸步难行,就算是精兵侍卫,都十分缓慢。   镇北王已经下到四五十丈的地方,没有找到一丝蛛丝马迹,他身上挂满雪,覆盖住了班斑血迹,呼吸出的白气融入天地间。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冷,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充斥在胸口呼之欲出,堵得生疼,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   王妃从车厢里拿来沈玉的手炉抱在怀里,披着他的白袭斗篷,不耐烦地等待:只要王爷找不到沈玉的尸体就会死心罢?那王爷就会只爱她,只把心思放到她的身上了。   萧奚烨目光微凝,看着镇北王在寒风中若隐若现的身影,忽然想到什么。   “玳柔,你老实告诉我朕,沈玉是从哪里掉下去的?   王妃惊诧地抬起头,吞吞吐吐,然后指了稍远的另一处地方。   我……我不太记得了,大概是那边吧。   ”你……箫翼焊压抑着怒气问,‘你为什么不告诉玄枭?   王妃不可置信地反问道:“难不成我告诉王爷,好让他把那或蹄子找回去碍我自己的眼吗?皇兄,你不是一直帮我的吗?怎么还护上那个贱人了?我就知道,这个狐狸精把你也蛊惑了……"   “他是不是被你推下去的?”箭奚烨又问。   王妃说不出话来,嗫嚅半天,干脆破罐子破摔。   “是我又怎么样?我就是趁乱故意把他推下去!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他死了,大家都开心!你也别想见到那狐狸精了!   啪一   响亮的耳光打在王妃的脸上,王妃被打得有些懵了。   “你看看你现在,为了君去枭变成了一个市井泼妇!还有没有一丁点公主的体统!箫奚烨呵叱道。   王妃泪珠濠下来,捂着脸喊道:“皇兄,你从来都没有打过我……你居然为了那个贱坯子狗奴才打我……"   “我打你不是因为你胡言乱语。”萧奚焊深吸一口气,牙缝里挤出话来,‘是因为你差点坏了朕的大事!”   箫奚烨不想再过多解释,从王妃所指的地方下悬崖。   王妃怔在原地,哭着骂道:"为什么你们都喜欢那个狐狸精,都护着他!他就该死,摔死在这里是便宜他了!“   沈玉跌下的地方更险峻,好在萧奚烨这么多年来还是坚持习武,否则他这个养尊处优的皇帝不可能下得去。   “你们都疯了!这个或婢有什么好的?!你们去找好了!搬回一具尸体看你们怎么抢!   王妃又气又委屈,跺着脚回到车厢。   箫奚烨爬到崖底的时候,天色已晚,好在雪也停了,积雪能映出性光亮来。   沈玉的墨发在雪地里稍微打眼,箫奚焊在崖底找到的时候,沈玉身子被雪掩盖了一些,箭奚烨已经探不出他的鼻息,贴在他的胸膛上才听得到一些心跳脉搏。   多年之后,镇北王回想当年做过的种种错事,最悔恨的是:这天找到沈玉的是烨帝,而不是他。 第64章 体温   雪崖四处怪石嶙峋,青奚烨没有多余的力气背一个人爬上去,找了一个石窟,把沈玉抱进去。   洞窟里没有镰刀般的暴风,暖和了不少。   箫奚烨从雪地里捡来一些树枝,用光了火石和火棉才把篝火升起来,也得亏早年间和君去枭征战沙场,什么因境都遇到过,这些老本萧奚烨没忘。   沈玉通体冰凉,如果不是那一丁点儿脉搏萧奚烨都快认定他是一具尸体了。   倒是没有受到外伤,大概是受不住严寒晕厥过去了。   萧奚烨把斗篷覆在沈玉身上,靠近火难,-边握着他的手揉搓升温,不过见效甚微,萧翼焊干跪把他抱到自己怀里,两人紧贴着,让沈玉汲取些许体温。   箫奚烨把能用的方法都用上了,他烤暖双手,想伸进沈玉的里衣,又停住了手。   毕竟沈玉是男人,虽然萧奚烨第一次见他月光下那一瞥足以惊为天人,但箫奚焊头脑清明,他又不喜欢男人,也厌恶跟男人肌肤相亲。   “我是在救人,又没有别的越轨之想,有什么不能的?”   箫奚烨迟疑了一下,还是伸了进去,因为跟沈玉接触,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何况生死一线,他想这些未免龌龊下流。   箫奚烨反复帮沈玉摩挲皮肤,终于见了成效,沈玉的体温终于回暖了,他毫无血色的脸颊有了一丝红润,呼吸也不那么微弱了。   有了温度的肌肤,让箫奚焊生出奇妙的感觉,沈玉皮肤光滑,虽然身子骨瘦小了些,但是箫奚烨并不反感。   箫奚烨把手退了出来,他疑惑于自己的反应,他似乎对沈玉的身体,有一种想探索的兴趣。   摒弃这些杂乱的念头很难,毕竟这洞窟里荒芜得连老鼠都没有,除了沈玉这个活物,萧奚烨真不知道该看哪儿。   萧奚烨尽力去想朝堂上的事,可总忍不住低头看看沈玉的脸。   沈玉的面色还是不太好,好歹不像之前那般苍白,呼吸恢复正常。   近在咫尺的萧奚烨惊讶地发现,沈玉的脸上居然没有一丝瑕疵,常人年纪大的有细纹,有人长着小小的黑痣,就是那些藐美如花的后宫美人,肌肤再好的也总能找到一丁点瑕疵,沈玉却没有。   火光在沈玉脸上跳跃,映衬得更加无瑕。   嗯……”   沈玉眉头蹙起,发出微弱的哼声,箫奚烨总算露出轻松的笑容,在这种环境下,沈玉发出的轻吟显得尤为挠人心房。   沈玉眼睑动了动,上翘睫毛的阴影落在眼晴下方,他没有醒,估计是难受,所以发出些许声音。   箫奚烨这才发现,沈玉的体温已经高得不太正常了,脸颊发烫,分明是受了寒之后高烧?   生了热病的沈玉已经身体滚烫,他自己却畏寒畏冷,不住发着抖,难受得紧了,反身抱   住萧奚烨,往他怀里靠了靠。   沈玉没有意识的动作,仿佛一只脆弱的小猫拱了拱脑袋,让萧奚烨心神一阵激荡,他抑制不住地俯身亲吻下去…… 第65章 情不自禁   箭奚烨只轻轻触碰了一下沈玉的脸颊,清溃到几乎快消失的体香,让他心驰神往。   面对如此倾世客颜时,谁在乎他是男是女?   沈玉已经高热得意识模糊,嘴里时不时发出含糊的哼声,有时候难受地扭动身子我,像是春情正盛,娇艳欲滴地引诱人采獭。   萧奚烨被一股邪农冲得头脑昏聩,覆上了沈玉的唇。   他没有想那种龌龊事,但是美人在怀,男人的本能驱使箭奚烨去品尝这红润的唇。   沈玉正烧得糊涂,全身时而燥热,时而发寒,仿佛获得了一汩溢润的暖象,能缓解一些痛苦。   萧奚烨并未想侵入沈玉的口腔,结果沈玉的小舌主动攀附过来,舌实挽弄撩拨,欲求不满地渴望更多,箭奚烨脑海中像是有一道烟火炸裂,闪得人心神失守。   其中妙处……他竟然从未有过。   萧奚烨最后一丝理智让他分开了唇,尽管他不愿意承认,可是身体的依依不舍做不得假,他居然分身支起,有了反应。   萧奚烨默念了一段清心经文,再这么下去,他真要兽欲大发了。   我……我不喜欢男人。’   萧奚烨脑子一片混乱,想起跟一个男人肢体变缠,他便觉得恶心反胃,可是一想到如果是和沈玉,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反而他心怀期待……   “玄枭啊玄枭,你可真是会享受,调数出这么一个尤物。”   箭奚烨无奈地暗自笑了一声,又隐隐有些羡慕,羡慕镇北王能谘意潇酒,管他男女,收为已用便是,但是萧奚烨不能,他是皇帝,要做一代明君的皇帝,不能有任何污点。   萧奚烨看着沈玉,心中多了些怜悯:活得多身不由己,才会被调教得把承欢变成自己的本能?甚至高热得神志不清,他的身体还习惯性地取脱别人。   镇北王到底是如何残忍地看着对待他?   正胡思乱想着,怀里的沈玉缓缓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萧奚烨的脸,沈玉心急又惊怒,自己怎么跟他这么亲密地抱在一起?要是王爷看到了,一定会厌恶自己的。   沈玉想起身推开烨帝,但是头重脚轻,别说站起来,就是抬头动一下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巴巴瞠着萧奚烨。   “你醒了?'   箭奚烨正束手无策,毕竟他不是大夫,除了尽力给沈玉保暖别无他法,却没料到沈玉能清醒过来,他松了一口气。   沈玉恢复了一些神智,他被王妃推下悬崖这个……看起来就在崖底。   王爷呢?为什么是烨帝救了自己?沈玉沉甸甸的失落,王爷对他已经弃之不顾了么?   “你的手……是玄枭伤的么?真是可惜,这么美的一双手……萧奚烨自言自语。   沈玉根本无心听烨帝说话,伤也好残也好镇北王如果不喜欢,他就是完美无缺又有什么意义?   萧奚烨将沈玉的左手故在手掌,仔细端详除了手腕处的骨头曾经断裂又愈合外,他的小手指似乎也有一道伤痕,看起来像是多了一个指节。 第66章 被皇帝抱一宿的感觉如何   浑浑噩乘一夜,沈玉反复昏睡,直至天亮他才终于醒来,才发觉自己靠在烨帝身上,箫奚烨一宿都保持这个靠墙坐姿睡着了。   这个人说好,他总是胡说八道让镇北王误会自己,可说他坏,是他救了自己一命,沈玉恨不起来。   沈玉挣扎着起身,只不过冻病了一夜,又没有进粒米果腹他已经没几分力气,才刚支起身子就倒下来。   “你别动。   稍有动静,箫奚烨立马睁开眼,搀扶住沈玉。   “我背你出去吧,玄梟也肯定在找你。   沈玉倔强不肯,箫奚烨拗不过他,叹息。   “你不肯让我背你出去的话,去枭怎么知道我们被困在崖底?滩道你不想见玄枭吗?”   沈玉失落的眸子重新焕发一些光芒,他很想,即便是不省人事的时候,他都是幻觉自己回到了王府的韶华院,!哪怕镇北王从不让他出门,他都觉得那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就对了。   萧奚烨露出笑客,他坐在皇位上揣度人心无数,最能一击即中。   沈玉脚步轻浮,外面的积雪没过膝盖,他的力气全部来自于萧奚烨接着他肩膀的手。   离洞窟不到五丈的地方,站着一个魁梧的身影。   是镇北王。   就算再离远一些,沈玉也能认出这个熟悉的身影,他欣喜若狂,挣脱萧奚蛘媳朝镇北王跑过去,没走几步就被积雪绊倒。   镇北王垂下眼审,看了沈玉一眼,没有动作,甚至表情都波澜不惊,要说有一些情绪,也是不屑一顾。   沈玉因为摔在雪里,没有看到镇业王的不盾,他仿佛是全身都有了力气,从地上爬起来笑客满面地跑过去,说是跑,其实是跌跌撞撞,几乎是在雪里淌过去的。   “玄梟?   萧奚烨惊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讶异。“你终于找到我们了!’萧青奚烨笑得不那么自然,‘昨夜肤先找到隐妃,他已经昏迷了朕懈怠了武艺,没力气把玉儿带上这悬崖,便寻了这处洞穴,好在是两个人能贴着取暖,不然都要被冻死了,哈哈……   玉儿?   镇北王听到这个称呼,嘴角划过一丝嘲弄刚过一夜连称呼都变得这么亲呢了么,再看到沈玉身上原本属于烨帝的斗篷,可想而知,他们昨晚是怎么样“贴身取暖”的。   皇上没事就好。   “朕好得很,就是玉儿……箫奚烨像是刚发现称呼不太对劲,改口道,“隐妃他昏迷了一夜,又高热不退,朕是用尽了法子,你快带他上去吧。   ”劳皇上‘费心’了。   “哎,你我手足之情,你又是大靖的顶梁支柱,朕照料一下家春又何足挂齿?”   这时候,沈玉已经连漆带爬到了镇北王面前,跑得急了剧烈吱嗽起来,眼前阵阵发黑,双腿也不听使唤膝盖发软。   沈玉伸手想抓住镇北王站稳,却被一般大力拂开,沈玉本就站不稳8镇北王蛮力又大,沈玉又跌倒在雪维里,耳边听到一句冷言冷语   被皇帝抱一宿的感觉如何?”   沈玉抬起头,满脸错愕。 第67章 野合野出毛病了吧?   冬猎被匈奴人打断,队伍快马加鞭赶回北都王府。   大概最没如愿的就属王妃,她看到沈玉活着回来,像是见了鬼一样,指着他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这个贱人……命真大呵,连老天爷都不收他!”王妃气得竟忘了骂人。   镇北王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命宋青把沈玉送回韶华院之后,再也没来,倒是把扁十四请来了。   扁十四不太乐意,一路上哪嘟囔囔。   “我都千叮咛万嘱咐,这弱不禁风的病美人不能折腾了,王爷就这么管不住胯下那只鸟呐?去那冰天雪地的地方也要带上他?这下好了吧,野合野出毛病了吧?你当我扁十四的医馆是专门给王府开的呢?要不要也给我个地方,干能长住好?   扁十四一边看病一边骂骂咧咧,把药杵戳得噔噔响。   “喂,小美人,你除了高热,还有哪里不舒服?倒是说话啊!”扁十四愣了一下,“老子被你们气糊涂……哑巴无聊死了。”   沈玉把头偏到另一边,看都不想看到这个疯人。   扁十四更傲姘,也懒得搭理他,把药包留于,正准备走人,屋里正好进来另一个人,扁十四看到他,像老鼠见了猫,差点跳起来。   “哎的我的妈……   箫奚烨抓住缩着脖子逊跑向后门的扁十四。   “这不是扁太医嘛,怎么见了膜就要走?朕能吃了你?”箫奚烨揪住他的衣领不放。   扁十四咧嘴行着不标准的礼:“扁十四参见皇上,多年不见,皇上龙体安康?”   “你还管朕安不安康,朕还没治你一个读职欺君之罪!”箫奚烨少见地板起脸。   “呵呵呵……”扁十四莫名心虚,“皇上要是没事,草民就先告退了。”   “站住!朕北上巡游,到了北都之后,你也躲躲藏藏不来见朕,看你今日往哪逃!京城有人托朕给你一封信。   箫奚烨直接把信封丢在扁十四生无可恋的脸上。   扁十四突然又嘻嘻笑了两声,捡起信封搁在烛火上,随着青烟袅袅,信封直接化为灰烬。   "你……看都不看么?   萧奚烨有些意外,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看个屁,就他那榆木脑袋,老子脚趾头都能想出,他能说出一些什么蠢话,别倒了老子的胃口,害我吃不下宵夜!”扁十四咬牙切齿说道。   箫奚烨不怒自威:“你在谁面前一口一个老子?”   扁十四扬起谄媚讨好的笑客:“当然不是冲您,皇帝爷爷,草民哪冲您……"……   “那人还捎话说,你若是气消了,就回京城去,他很挂念你……   “滚犊子!”扁十四气得跳脚,“这话也是他能说出来的?他要真挂念我,怎么不亲自来找我?不过,就算他八抬大轿求老子,也没用了!   扁十四说完,跟尾巴着火似的逃了。   箫奚烨滞了一会儿,和沈玉说了几句话,沈玉自然不会再理会他,只好走了。   萧奚烨刚出韶华院,就碰到了玄去枭。 第68章 玉儿伺候得可还舒心?   “去梟,原来你来了啊,扁十四给他瞧过病了,所幸没有大碍,快进去吧。   箫奚烨放松地笑了笑,像是终于能故下心来的样子。   镇北王眉头蹙成山丘,烨帝的语气听起来如同他是这个院子的主人,沈玉是他的人,镇北王反倒是个探望的外人似的。   “有皇上全身心的照料,是沈玉求之不得的福气。镇北王语气随意。   箫奚烨诧异:“玄泉,朕知道你的秉性,但凡你的东西被别人沾染过,你就会丢弃,但是沈玉毕竟不是物件,朕知道沈玉和朕共处过一夜,你在意他才会吃味,可毕竟那时情况……   皇上想得太多了。   镇北王打断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你我情同手足,妻要男宠如同衣裳,皇上要是喜欢沈玉,我把他赠予你就是。就是以前都不知道你也好这一口,所以我把沈玉放在韶华院,没有过多提及,怕污了皇上的眼。   “什么?   萧奚烨一时没反应过来,君玄枭看重的东两从来都是硬抢,没听说拱手相让的。   箫奚烨居然……有一刻心动。   不过镇北王卷度暧昧不明,箫奚烨也提摸不透,不明白他是真心实意还是故意试探。   ‘哈哈哈,去枭,你不要说笑。”箫奚烨义正辞严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朕瞧你对沈玉不是无情无义,何苦说这些气话?   镇北王没有回答他,只是另起话头说:我方才不是来探望他,是来寻皇上。”   “哦?有什么要紧事吗?   “你两日后就要起驾回京城……镇北王顿了顿说道,“把玳柔也带回去吧。”   萧奚烨惊讶道:“玄泉,你是铁了心要休了公主?”   “方才我便说了,妻妾不过的衣裳。”镇北王云濮风轻地说道,“我怕有一日,我会忍不住杀了她。"   箫奚烨眼角抽扯一下,怒从心来,不愧是胆比天大的镇北王的,当着他的面都敢说这种话。   “难道你不明白玳柔对你的心意?”   “儿女情长不过是小女儿家心思,朝三暮四也实属平常,京城多的是风流潇洒书生意气的公子哥。   箫奚烨被堵得无话可说,方才镇北王都说了可以赠与沈玉给他,现在以“情”来绑架也就是笑话了。   最后萧奚烨只叹息道:“这么多年,你对玳柔,就没有一点怜惜之情?   镇北王沉声道:‘即便有,也是喜欢她少年时天真烂漫,现在大体是全耗光了吧……皇上这次北巡,可还得偿所愿?   箫奚烨一愣,笑道:玄枭此话怎讲?   我大半辈子都在跟匈奴人打交道,皇上不会以为我连匈奴人和汉人都分不清吧?   箫奚烨面色僵硬。   ‘用一百多侍卫的性命,换沈玉一夜良宵,本王对沈玉的调教,不知道皇上满不满意?玉儿伺侯得可还舒心?   萧奚烨眯了眯眼睛,丝毫没有被拆穿的旭尬,原来镇北王打心底认定自己已经把沈玉吃干抹净了。   “哈哈哈!国色天香,销魂蚀骨,朕自然心满意足。” 第69章 遗失   在烨帝的授意下,王妃接连两日求见镇北王,认错道歉,甚至有辱皇族声望地跪下忏悔镇北王都没有见她一面,烨帝大怒,训了王妃一通。   不过这烨帝回京这日,镇北王倒是没有再提休妻的事。   皇兄,王爷会宽恕我吗?   王妃站在马车旁,依依不舍地抹着泪。看着王妃六神无主的模样,烨帝既心疼又气脑,恨铁不成钢。   “玳柔,你日后要把嚣张跋扈的性子收敛一些,王府毕竟不比皇官,山高水远,朕也不可能时时护着你。   王妃心不在焉地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耳。   “我知道,王爷要是多在意一些我,我哪会找那个小贱人的麻频?   焊帝有些恼怒;“你不做那些出头鸟蠢事,玄枭看在朕的面子上,便不会对你如何,不说宠爱有加,至少能相敬如宾,你以后要学聪明些!   哦……王妃委屈地嘀咕,“你不也费尽心思,还是没能把王爷的心从那钱人身上挪开,没能把他赶出王府……’   “鼠目寸光!”   烨帝骂了一句,懒得多解释,说:“你且按我说的做,朕就不信玄枭还能客忍!”   王妃破涕为笑道:我都听皇兄的!   烨帝压低声音:“交给你的东西必然要保管好,日后用得上……"   ……   沈玉一直静养到除夕夜,也没完全祛除体内的寒气,络日咳嗽,时不时还反复高热,扁十四称沈玉体虚,常人的小病于他而言都是顽痪,除了将养别无他法。   除夕夜王府挂满了红灯笼,请了焰火师,夜空炸得五彩斑斓,积雪都被照出色彩,下人们都多领了一个月例钱,个个笑开颜。   韶华院犹显冷清,这地方除了打扫的丫鬟镇北王下令不许任何人接近。   所以平时下人经过,都不敢靠近。同时又露出艳姜的目光,知道这里住着隐妃,镇北王喜欢得紧,不过可惜的是,这病美人似乎不太安顺,在冬猎的时候勾引烨帝,被镇北王逮了个正着,所以最近镇北王都没有再看他。   下人每每说到此处,都啧啧称奇,夹杂着复杂的八部语气,可惜嫉妒鄙夷比比皆是。   沈玉从床榻上坐起来,把镇北王最喜欢的白衣穿上,细致地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水盆里映照出憔悴的面客,嘴唇干枯,沈玉又搽了一些脂粉,好让自己的气色好看一些。   披上斗篷,沈玉准备出门,又想起什么东西,他在衣箱里面翻了个底朝天,没有找到,再把妆奋柜台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翻了一个遍。   沈玉越找越焦灼,急得满头大汗。   玉佩呢……我明明放在衣箱……对,冬猎上山那日,我带在身上……   沈玉努力回想着,镇北王送给他的盘龙玉明明系和他的玉环系在一起,那日上山他佩戴在身上,后……他就一直病得糊涂,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玉佩被他弄丢了。   “难道掉下悬崖的时候遗失了?” 第70章 身子脏了怎么擦干净?   “你在找什么?   守在门外的宋青忍不住出声问。   说玉沮丧地坐在床揭上,摇摇头,他不敢告诉别人,他把镇北王的盘龙玉佩弄丢了。   沈玉不说,宋青也不逼问,看沈玉精心打扮了半天,猜到他大概要干嘛。   “你是准备以色侍人,讨王爷开心,让他回心转意么?   沈玉神色暗了暗,也谈不上回心转意,他只不过是想有个机会,跟镇北王解释清楚。如果是一脸病客过去,镇北王怕是看都不想看见他吧?镇业王喜欢他的皮囊,所以说玉想出这个办法。   宋青有些话到嘴边,重新啁了回去,有些话不该说就不说,他不能老动侧隐之心,就像在狼居胥山,心软教沈玉骑马,结果只惹得镇北王不快。   镇北王真的不知道沈玉和宋青是清白的么不,他只是不喜欢他们逾越本分,否则就不会让宋青继续照顾沈玉了。   本来沈玉想佩戴玉佩,希望王爷念及他们之间有过一段温存的份上,能给他解释的机会现在玉佩不见了,沈玉根本不敢泄露这个事情,只能怀着不安硬着头皮去了。   让沈玉意外的是,书房外的侍卫通报一声,镇北王就让他进去了。   镇业王抬头看了沈玉一眼,不明意味地扬了扬嘴角。   “看来,你已经病愈,可以侍寝了。   果然,镇北王喜欢的是跟自己欢爱,沈玉庆幸镇北王对他还有兴趣。   沈玉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拿起笔,想把这段时间镇北王的误会解释清楚,笔却被镇北王一拂,打落在地上。   飞溅的一滴墨汁,沾在沈玉的脸上,沈玉急壮去擦,镇北王喜欢他的脸,所以他不能弄脏……   手被镇北王扼住。   “你身子本来就脏了?再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沈玉身子一震,如果拭去他脸上的胭酯水粉,镇北王一定能看到他的面色如土。   镇北王贴近沈玉,拇指抚在说玉的脸上,恶作剧似的干脆把沈玉脸上的一点墨迹划开,晕成黑黑的一团。   “本王真想把你的这张脸给毁了,这样你就不会四处勾引男人了。   镇北王笑得邪异桀骜,沈玉却觉得可怖,让他心惊胆寒。   “伺候好本王,本王依旧可以好好待你,像以前一样。   镇北王施恩一般张开双手,沈玉咽下苦望摆出轻浮妩媚的笑容,手搭在镇北王的胸膛上,一双手灵巧地游走在镇北王的身体上,他的胡须,喉结,宽阔的胸膛,腰间……   镇北王舒服得闭上眼睛,任由沈玉侍奉,这双手似有魔力,该用力的时候用力,该温柔的时候软弱无骨。   沈玉解开镇北王的胸膛,褪下亵裤,只剩一件单薄的里衣挂在身上。   沈玉仰起头,正好够着镇北王的喉结,他舌实轻轻触碰了一下,镇北王敏感地哼声。   然后沈玉缓缓打转,一路往下,找寻镇北王的敏感处,从胸肌到腹部,尽心尽力,从轻舔到吸嘬出声,用上了所有教引嬷嬷所授的,取脱男人的招式…… 第71章 疯狂   烛光窗影里,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剧烈交合经久不衰。   玉儿……玉儿…………   “你不是爱男人吗?本王满足你,够了没?’   “你这辈子只能记住本王一个男人!”   “本王一想到你和烨帝共度一夜,就恨不得杀了你!”   情到溶处,胡乱喊着沈玉的名字,一边羞辱他,动作快得像是要把沈玉送进自己的身体。   “你喜欢皇帝吗?本王也可以做!   沈玉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被折腾得精疲力場,随着镇北王的冲刺和低吼,这场爱终于结束了。   沈玉甚至不知道镇北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沉沉睡去。   当沈玉从梦魇中惊醒时,已经日上三竿,书房里孤零零地就他一个人,静谩得好似昨夜的就狂是-场幻觉。   沈玉拖着夜累到几乎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回到韶华院。   宋青送来漱口的柳技青盐,看到沈玉摇摇欲坠的模样,便知昨夜发生了什么。   “梳洗一下吧。宋青淡淡说道,‘你的衣裳已经脏了,我帮你拿去浣洗。   宋青看着衣蒙上乳白的痕迹班班驳驳,还有一些触目惊心的血迹。   沈玉无力地摆摆手,示意不必了,他现在都不在乎衣掌验不脏,全身都在酸痛,每一个动作十分艰难。   “王爷有听你解释么?”   或许是因为见不得如此白璧无瑕的人,被折磨成这个凄惨样子,宋青心生岭惜。   沈玉抬起眼眸,望了宋青一眼。   没有,镇北王都不让他写字,哪来的机会解释呢?   可是沈玉的目的达到了,镇北王完幸了他,说明他还是喜欢自己的身体的,只要是能陪伴他左右,自己是做地位尊贵的侧犯,还是无名无姓的男奴,沈玉已经不在乎了   至于尊严奴隶本就所剩无几,沈玉最后那一丁点,也全献给镇北王了。   “那你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有什么意义   宋青突然有些激动,语气也强硬了一些。   沈玉愣了愣,然后朝宋青露出笑容,没事的,我很好。   宋青看着他的表情,脑海浮现几个字,苦中作乐。   他是着了魔,把镇北王当成了他存在的意义。   “你好好歌息吧,我去请扁太医。   宋青不愿多话,显出屋子。   除夕之夜,镇北王在书房度过,最失望的还是王妃,她以为这年节,镇北王好歹会去梨清院陪伴她,王妃特地备了涌席一桌,可终究没等来镇北王。   再一打听,原来沈玉去了书房,和镇北王颠寓倒风一夜,王妃怒不可遇,廉碎了一只价值连城的法琅彩瓶。   “不要脸的骚货!下贱东西!本王妃已经没准备怎么着他了,居然心心念念跟我争宠!他不是病殃殃的吗?。怎么承欢王爷没把他操弄死?!装病骗王爷怜惜的狐狸精!不成……芍药,你快把那人给我请到王府来!   芍药犹豫道:“可是皇上吩咐……公主殿下千万别操之过急。   “我已经等不了了,再这么下去,王府就由这个贱蹄子做主了! 第72章 云梦人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烨帝连夜赶回,不顾舟车劳顿,将左右相及阔老大将军从睡梦中叫起来,秘密召进皇官,这些权臣尚睡眼惺松,颇有怨念。   “朕决定削镇北王兵权,收回兵符。   权臣们大惊失色,瞬间清醒。   “皇上,万万不可!   权臣将军几乎异口同声,烨帝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削兵权之事,烨帝早就和阁老提过,只是顾忌太多。烨帝没有下定决心,也就搁置了。   “皇上,忽老臣直言,您当年登基,镇北王鞍前马后,立下赫赫战功,后又镇守北城,抗击匈奴,逼匈奴人签订十年不战之约,镇北王功不可没啊,可以说大靖的大半个江山是镇北王守下的,如今皇上突然削权、岂不是要让将士们寒心?   “启禀皇上,镇北王居功自傲,结党营私占据大靖北城,问罪当斩!   “皇上!镇北王权势滔天,皇上若贸然收回兵符,怕是让他起疑心,不但违抗圣旨,反而起兵造反啊……   "正是因为镇北王势大,才必须削减兵权,-步步瓦解他的势力,才能兵不血刃。   “你以为镇北王这么好糊弄?“   “若不如此,滩道真逼镇北王叛乱?届时高丽、匈奴、大理、波斯同时犯难,大靖四面楚歌,内忧外患,谁去平息内乱收复镇北王?你么?   “镇北王忠心耿耿,对皇上从无二心,镇守苦寒之地多年,皇上为何非要削减兵权?若是镇北王不在,谁去替大靖攘抗匈奴?   阁光将军们七嘴八舌,吵得烨帝头疼,除了一两个亲镇北王的,其他全部赞同处理镇北王这个大患,问题是镇北王不是软泥,可以随意揉捏,到底要怎么挑出这个刺头?   烨帝疲倦地坐在龙椅上。   “朕记得,玄枭辅佐朕登基,战场上不知道救了朕多少回,朕和他,胜过血脉相连的亲兄弟,朕封他领地,授他虎符,把亲妹妹踢婚给他,即使他再势大,朕都只当亏欠他的……   “可是……这个皇位坐久了,朕越来越寝食难安!所以才有这次北巡…………’   “你们都说北城乃酷寒战乱边疆之地,呵呵……之蛙!”烨帝目光如矩,“自玄枭镇守北城,商要往来,百姓安乐,业都之繁华甚至不下于京城!你们知道北都的百姓跪迎朕居然鸦雀无声!朕的军队有几支能做到?北宏百姓已经只知镇北王,不认识联这个皇帝!只需要去条振臂,他们必会摇旗响应!朕如何能安心?   “朕不愿做那生性多疑的昏君,但是这个龙椅,朕坐不安稳,步步惊心!一脚踏错,满盘皆输!去……不要怪朕心眼小,只怪你功高盖主,是你逼我的……”   “玄枭啊玄枭,这一切我都能容你,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为何要藏着一个云梦人?   听到“云梦人”三个字,一些年纪轻些的权臣还不太懂,只有两个不霍之年的阁老从椅子上掉下来。 第73章 抄书   烨帝密谋的内容,不过三日,原封不动地出现在镇北王水中的信纸中。   镇北王只看了一眼,把信笺投入暖炉之中一双涂满鲜艳花汁的手从背后环住镇北王。   “王爷,夜深了,您劳累一日应该乏了吧?奴家替您疏通疏通筋……   镇北王贴着一个妖艳的美人,明明是男声却比女人说话还娇媚,不过却意外地不惹人厌恶,倒真是风情万种,眼角眉梢尽显艳丽风尘。   镇北王抓住他的手,转过去欺身把他按在床榻之……   …………   沈玉没能挽回镇北王的信任,反倒一身伤痕累累回去,昏昏沉沉地睡了些时日,伤好了一些,就又梳洗更衣,准备故技重施。   宋青再次把他拦下来,这些日子,宋青总以各种缘由,已经拦了他三回。   王爷不在府中。”宋青生硬地说道。   沈玉偏了偏头,又不在吗?是他忙于军务痕累还是不想见自己?   “什么时候回来?”沈玉比着手势。   宋青欲言又止,他不擅长撤谎,干脆沉默不语。   “你在骗我?”   “没有。”   宋青连忙否认,看着沈玉郁结的眉头,局促地咽了一口唾液。   “王爷他……他说,你惹他不快,让你把以前学的书卷全抄写一遍,算作惩罚,抄完了再去见他。   宋青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了,镇北王留在这里的书卷,加上他自己写的行兵打仗,练兵军务心得等等,至少有上百卷,应该够沈玉抄一段时日了。   沈玉眉头舒开,展颜一笑。   那真是太好了,只需要抄完这些书卷就能见镇北王了。   沈玉习了许多字八又学了几十本兵法,他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没有人跟他说话,他就反复翻看镇北王的手扎,烂熟于心。免得镇北王考他的时候他不能作答。   沈玉欣喜地跑去外头捧了一捧雪,放进砚台在铜盆上烤融化,然后细心研墨,提笔一笔一划地抄写起来。   宋青在一旁看着,因为沈玉的所有东西都是从镇北王身上学的,所以书法上学了镇北王的三分神形,不过根骨上却截然不同,镇北王的字苍劲雄浑,沈玉的字缺了分刚毅。   更深露重,宋青站得无趣了,坐在门边小鼾了一会儿,再一睁眼,沈玉点了一支蜡烛,还端端正正坐着抄写,除了哈欠,不见他揶动过半点。   宋青内疚,明知道沈玉定会不依不饶地做任何事,何必要如此骗他,做这些注定落空的事?   宋青不思待在一旁,他怕一冲动,自己忍不住告诉沈玉残酷的事实。   两日后天边还没白,沈玉欢天喜地抱着一个书筐,把宋青摇醒,而且还打扮了一番,略施粉黛,却掩盖不住他眼睑的青黑色。   沈玉像是献宝一样,把重重一筐书纸塞到宋青手里,笑得双目弯成了月形,流光溢彩。   两日两夜不眠不休,沈玉把书卷全抄完了连眼都没合过半刻。   不用他打手势,宋青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抄完了,快带我去见王爷吧! 第74章 红莲   宋青看着沈玉纯良的脸,一时无言。   ‘’王爷他……‘’   他已经另觅新欢了。   宋青几乎要脱口而出,告诉沈玉不必苦等了,可他终究没有狠心说出来。   ‘’王爷……说近些天忙于军务,得了空就会来韶华院,你别去打扰他,耐心等候便是。   沈玉低下眸子暗了暗,片刻后还是扬起笑容,坐到院子门口的石阶上,呆愣地坐着。   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他生活的柴房,每天干完了活,他的就这么坐在机子上等母亲,从厨房偷一些剩菜剩饭回来,有时候运气好,沈玉还能吃上鱼头,或是一颗煮蛋。   现在也是,只不过沈玉衣食不愁,不用再为了一顿饭整日巴巴地望,一边幻想着镇北王今日能不能吃到荤食。镇北王并未在饮食上苛待他。   幼时等的是一口果腹的食物,大了等的是镇北王的临幸,后来沈玉才明白,越是摇尾乞怜讨来的东西,就越廉价。   ……   韶华院连下人都不来,更不会有镇北王的身影,沈玉等了两日后,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沈玉惊喜地抬起头,却看见一个花枝招展的人,浓妆艳抹,穿得五颜六色,头饰五花八门,沈玉第一眼瞧过去,以为是个绣球。   这人走起路来,腰服屁股扭动的幅度极大远远就闻到他身上的脂粉和香囊气味。   单看他脸是好看,沈玉惊讶的是,为什么会妖艳成这样的人?他像是一朵盛开的火莲。   这人看到沈玉,也驻足顿住了,片刻才娇媚地呵呵直笑。   “你就是他们说的隐妃吧?   这人丝毫不避讳她直往沈玉跟前凑,张大了眼睛上下打量沈玉,一边啧啧称奇。   “不得了不得了,奴家自以为花客天下,头一回见着这样的美人儿,啧啧,瞧瞧这小脸,这体态,这头发……你要是在秦维楼,奴家这个红牌定然被你抢了过去!”   沈玉瞪了他一眼,原来是个男人,声音虽妩媚,却能听出来,沈玉不喜欢他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像个在掂量他的价钱似的。   “他是谁?”   沈玉望向宋青,比手势询问,不知不觉,沈玉不正规的手势宋青基本上都能看懂了。   "是……"   宋青犹豫了半晌,没说出话,警惕嫌恶地看着这人,让他快滚。   只可惜这人似乎看不懂脸色,笑嘻嘻地坐在沈玉的身边,牵起他的手,亲热得好似他们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奴家叫红莲,是秦维楼的当红相公!红莲自豪地说道,“奴家早在秦维接就听说过你了,你那教引嬷嬷还是奴家派过去的呢!啧啧,这样一个妙人儿,光是站着都能让男人神魂颠倒,要是让奴家再调教一番,喷啧不得了   ……   沈玉抽出手,被他身上的香味弄得鼻痒。   “奇了怪了,王爷把你这个美人扔到这孤零零的地方不要,居然做了奴家的入幕之宾……   “你快些滚!   宋青怕他乱说话,而且不男不女的样子让宋青很不喜。 第75章 红莲(2)   “呀儿~这位大爷好大的火气。”红莲又攀附到宋青身上,“要不要奴家给爷消消火?   宋青嫌恶地扫开他,像是帕被他沾上一层胭脂灰。   也不知道为何,恶毒刻薄如王妃,宋青都不会假以颜色,不过是冷谈对待不理会而已,但是宋青第一次看见红莲,就打心底厌恶。   红莲被推开也不脑,妖娆地拢拢鬓角碎发。   大爷要是付不起缠兴,奴家给爷爷六成折扣,就三百两如何?要知道,就算是那些达官贵人,奴家也是收五百两的,这可是看在爷精壮英朗的份上,奴家就喜欢军营出身的爷……   说着,红莲眼睛瞄向宋青的裆部,言语轻佻,眼神瞪昧。   一柄闪着寒光的剑抵在红莲的脖子上。   “再不滚,当心你人头落地!”6宋青沉声喝道。   红莲滞了滞,眨眼又恢复媚笑,兰花指轻轻地捏着剑刃移开。   买卖不成仁义在,爷何必动刀动枪的,怪吓人了~”   也不见他有多惧怕,盈盈碎步回到沈玉身边。   “奴家是王妃请来,和你抢王爷恩宠的,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还请隐妃多多照拂。   沈玉被他弄得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这人客客气气的,说话的内容却让他如芒在背。   红莲转身维备扭着腰胯离开,却被沈玉拉住。   沈玉目光购灼盯着红莲,一时心急,连打手势都不顺畅了。   “你在瞎比划什么?”红莲看不懂,“还是小公子你也想做奴家的恩客呀?不过你这身板……是要被奴家压才是啊,如果你银子够多,奴家也不介意勉为其难做一回……   “闭嘴!”   宋青怒不可遇,站到沈玉面前,这风尘之人果然是没脸没皮,说什么话都不害臊,别说沈玉臊得脸红耳赤,就是他都听不下去。   红莲反倒茫然:“莫名其妙。   他是个玲珑剔透的主儿,看这主仆的神色,忽然想到了。   “哦~奴家明白了。”红莲转向宋青,你没有跟他说奴家的事对不对?離怪小美人不认得我。   宋青挑眉威吓,不过红莲根本没放在眼里,只觉得他浓眉大眼,人看似又冷清又严肃,实际憨厚得很,毫无威慑力,不由噗嗤一声,掩嘴咯咯直笑。   “那奴家来说吧,王妃把奴家找来,就是侍奉王爷的,所以这段时间,都由奴家在侍寝,要说王爷也真是凶悍,夜夜笙歌就连奴家都有些承受不来呢,奴家现在都腰疼……"   红莲揉了揉腰,业毫不在意对面人横眉冷眼。   “你方才坐在石阶上,是在等王爷吧?瞧你那眼巴巴的可怜样,不必等了,王爷有奴家精心服待,大概一时半会是想不起你来了~”   说完,红莲在宋青杀人的目光中,晃着屁股走了,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儿。   “原本以为是个难对付的,原来是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呆子~无趣啊……"   红莲感叹声老远都能听到,像是刻意说给沈玉听的。 第76章 浓妆艳抹   宋青以为沈玉会因此失落沉论,不过他小看了沈玉的意志,他既没有哭着闹着要去见王爷,也没有黯然伤感,每日按时晨起,用膳,吃扁十四开的药,可他越是这样平静,宋青越担忧。   除了这些,沈玉每日就只坐在梳妆台面前描眉搽粉,不满意,又用清水洗净,重新再来,脸上的粉层越来越厚,唇脂越来越鲜艳,眼影像蝶翼一样飞扬。   ‘别画了!   宋青抓住沈玉还在描壮的手,实在不明白他这样画了洗洗了画的意义。   沈玉扭过头来,笑着比手势:“怎么了?不好看吗?   宋青看着他的浓妆,美艳无比,虽然化妆的手法拙劣,眼影晕不均匀,腮红过度,看起来像大戏里画着滑得花脸的丑角,但掩盖不住他完美的五官。   “不好看!”宋青狼心说道。   沈玉稍有些泄气,他都画了几十遍了,怎么就这么手拙呢?连个妆面都弄不好,以前教引嬷嬷匆牡教过他一些,沈玉沮丧当时因为害怕嫁给镇北王而走神,没有细心学会。   那我重薪再来。   沈玉做完手势,就把头理进水盆里,胡乱搓洗掉所有脂粉眉黛。   “你学那相公的有什么用?准备和他一样搔首弄姿,挽回王爷吗?   这让是宋青说过的最刻薄的一句话,他一冲动,把那些脂粉盒妆奋一股脑扫在地上,鲜艳的胭脂洒了一地。   沈玉被他突然的怒气吓得怔住了,脸上湿漉漉的水渍也忘了擦。   “王爷……喜欢。   沈玉想,王爷近日喜欢红莲那样风情万种的,那如果他也变成那个模样的,是不是也会捎带喜欢他?   所以沈玉看了红莲精致妩媚的妆面和气质之后,自愧不如,闷在屋里学起来。   那种人靠给男人卖弄姿色,人尽可夫,为了银两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他来王府是因为王妃给了他一万两白银作酬谢!你就想变成他那样?”   宋青一想起红莲那张粉面和忸怩作态的样子来,就一阵恶偌反胃。   原来红莲来王府只是为了银两,沈玉这才知道,不过红莲卖肉能赚钱,一夜千金,他就是把自己白送,镇北王也不要呢,好似比红莲还低廉一些。   “王爷朝三暮四,他如果明天喜欢瞎子,你就要把自己眼睛戳瞎,后天喜欢女人,你能变成女人吗?!   宋青胸膛起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说完又懊恼自己的冲动和失态。   沈玉认真想了想,手势道:那太难了……像以前那样假装行不行?   宋青语塞,沈玉奴隶出身,以“替代品”嫁入王府,他的世界小到只有镇北王一人,所以执念深入骨髓。   ”你……你不用学他。”宋青酸望道,   王爷不喜欢你,自会有人的……”   “呀儿~这光天化日的,里头的人锁了门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呀?奴家可是敲门了,再不开门,奴家就自个儿进去提好啦~咯咯~   光听这姘笑和柔媚的语气,便知外头来的是红莲。 第77章 难不成图王爷的真心吗?   “你怎么又来了?   宋青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他极少这样待人,这人明明受王妃所雇,来韶华院却比去王妃那儿都勤,当真是没脸没皮。   “窜门谈天呗。   红莲不请自来,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也不管人家欢不欢迎。   王府说大不大,王爷白天不在,奴家这不是闲得无聊嘛,就来找个人说说话,那性下人丫头不理奴家,只好到这儿来啦,大爷有没有想奴家呀?”   宋青恶寒,离他后退两步。   “你也知道连下人都不想理你。   像只五颜六色的狗不理,宋青腹谤。   “爷也不看看那些下人能不能付得起奴家的恩钱一”红莲喊了一声,“大爷要是不照顾奴家的买卖,就靠一靠边儿。   你有何事?   宋青挡在沈玉前面,防贼一样。   “多管闲事可是大爷您的不对了,沈公子是你小媳妇儿还是怎么的你这么护着他?要不要奴家跟王爷说一声,让他成全你们呀?”   红莲口无遮拦,轻易挑拨起宋青的怒史,恨不得缝住他的嘴。   “咯咯咯略……奴家逗大爷玩呢,瞧把你吓得,放心,奴家不会告诉王爷的。   红莲挤开宋青,轻移莲步,飘到沈玉旁边   “沈公子,您这一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奴家好生无趣呢,王妃聘奴家来争宠,结果您倒好,不战而降了,奴家毕竟是诚信生意人,一分钱一分货,不找您一点茬,奴家拿那些银两都觉得不安心呢。   分明是憋着一肚子坏水,却说得这么道貌岸然,关键是你说他阴险狡诈吧,他连前因后果都坦率供出,让人大开眼界。   “瞧见没有?这是王爷被奴家伺候得称心今早赏的玉扳指。   红莲竖起左手拇指,上面的确有一只成色上品的翠绿扳指。红莲对着光亮处,喜滋溢地欣赏着。   “这买卖做得可真值,这东西就能卖个几千两吧?啧啧,王爷兴起时的随手赏赐,够奴家卖十几次屁股……你有么?听说王爷以前宠你宠得紧,总赏了你些玩意儿吧?”   红莲带着炫耀的语气询问。   没有,沈玉扭过头不想理会,他又不像红莲,能腆着脸向恩客讨赏。   红莲轻蔑地嗤笑道:“也是,哑巴当然没法开口讨赏,你跟着王爷时日也不短了,不会连一件值钱的东两都没有吧?咱们承欢呀,就要趁男人气血冲脑的时候提要求,男人一准答应!   不过你不能说话,也不知道王爷上一个闷葫芦是什么感觉,就是把你干死也不会娇喘呻吟,怕是枯燥得很,王爷可喜欢奴家莺啼呢……"   沈玉听他越说越下流,可是却忍不住听下去,或许真是他太闷,镇北王喜新厌旧,以前图一时新鲜,现下已经乏味了。   红莲突然柳眉倒竖,娇叱道:‘哦我知道了,你心气高着呢,不屑于做奴家这般讨赏的下或事?!”   “那你图什么?难不成图王爷的真心吗?   红莲满脸讥讯,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诞的笑话。 第78章 心意   ‘是。   沈玉点头,承认得理所当然。   …………   轮到红莲愕然无言,翘着小拇指指着沈玉   “你怕是个痴呆儿吧?红莲鄙夷道,你不会不知道镇北王以前那些风流韵事吧?那些男宠美妻,哪个不是对他死心塌地要死要活的?他们一个接一个死了,你见过镇北王何时怀念过吗?你以为你比他们强到哪里去?”   沈玉攥紧了手心,从被抠成青白色的掌心可以看出力道之大。   可是……可是王爷待他与众不同的,他说过喜欢自己,把他的名字列入族谱,“生同衾死同穴”几个字历历在目,这才没过多少时日便烟消云散了。   红莲的话是一根针,刺破了沈玉所有的虚妄。   宋青看不惯红莲咄咄逼人,出声道:“王爷真不真心,不由你这个相公说了算。都说婊……"宋青觉得言语不妥,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反正你这种人,又懂什么真心不真心?”   “你是想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红莲自己补上了,还笑得十分自豪的样子。   所幸奴家早悟通这个至理名言,世上靠得住的只有钱,至于男……还不如一顿红烧猪蹄!不过爷要是做了奴家的恩客,您就是世上最好的男人,奴家保证把您当佛祖供起来……   红莲说着晃了冤手上的扳指,耀武扬威,媚忘毕现。   宋青不喜和人争辩,可就每每被红莲挑起怒意,只是这酒色场上风生水起的头牌小倌,嘴皮子比他利索得多,能噎得他说不出话来。   “怎么?奴家说这些话惹你家小主子伤心,你心疼啦?   宋青憋怒道:“你有时间倒不如去街上多揽几个客人,免得王爷哪日对你也厌倦了,在这儿欺负一个口不能言的算什么本事?   “奴家偏要~”   红莲得意地甩甩头,把外头的两个下人叫进来,环顾四周,把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指过去。   “这个三足态……这对孔崔瓶……这个石头摆件儿,奴家都喜欢,都给我搬走!   红莲指挥着,清点过去韶华院的陈设都要带走。   “你做什么?这间屋子的主子是王爷侧妃!你不过是爬了王爷几次床,就敢以下犯上?’宋青怒目圆睁。   “若不是王爷首肯,奴家哪敢这么猖獗?王爷说了,只要奴家瞧得上的,都可以搬去奴家的厢房,宋大爷,你的官儿还不够大吧?护得住你这小主子么?   红莲搬出镇北王的命令,见宋青默然,冷笑一声继续牡活。   还有这几个炭盆,奴家那儿冷得很,反正他病殃殃的也好不了了,也搬走!”   就连烧炭用的铜盆都拿走,两个下人当然不够用,红莲唤来了十几个人,没多久就把韶华院搬空。   沈玉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子已经空无一物一如他的心境。   真心吗?这大概是他唯一贪图的东西,沈玉以为自己得到过,为什么自打烨帝北巡开始,一切都变了呢?   “一定是王爷没看到我的心意。”   沈玉恍然大悟,从怀里取出一物,起身跑出韶华院。 第79章 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沈玉脚步轻快,近似飞奔到了镇北王的书房,又得知镇北王去了冰心阁,他手里的东西随着颠簸发出细微的撞击声,沈玉却听得清清楚楚,一如他因为激动而脱兔般的心跳。   沈玉对王府的路不熟,找到冰心阁时已经跑得出了薄汗,喘息得太急,寒气吸入肺腑,呛得生疼。   镇北王果然在冰心阁,正在摆弄一个沙盘,沙盘模拟的是一个关隘。   听到沈玉匆牡的脚步声,镇北王蹙眉,搁下手里的几面小旗子。   “宋青没有好好看顾你么?本王何时允许你在王府乱跑了?   沈玉知道他不该违背镇北王的意愿到处乱跑,可是镇北王不见他,他只能自己找过来了   沈玉噔噔跑到镇北王的面前。   “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沈玉比着手势,因为紧张有些不连贯。   镇北王看懂了,眉宇更威严了,从来只有他赏赐沈玉,沈玉能送他什么东西?或者说,他有什么值得他高看一眼的?皮肉吗?早就是他的了,后来被人玷污了,他也就不想要了。   沈玉拉起镇北王的手,郑重其事地把小方块放到镇北王的掌心,然后推到镇北王面前,眼神带着明亮的期许。   像是在说:你看你看啊,这是我的心意,我不喜欢皇帝,红豆上刻的是你的名字。   沈玉迫不及待地,用这幼稚的方法出来证明自己,和白玉菩提里鲜艳的豆子一样,一片赤诚丹心。   镇北王托着玲珑骰子,只看了一眼,白玉菩提被磨成了精致的小方块,还用一根红绳串着,红豆上如果不细看是看不到刻字的。   “你想说什么?   镇北王嘴角噙着嘲弄,轻轻抛玩玲珑骰子做得倒是精巧。   沈玉被一间,他就有些慌了:是了,这是他家乡云梦的习俗,,北城离云梦可几千里之遥,镇北王不了解他的心意也情有可原。   我母亲告诉我,我们家乡的人,要把心爱的人名字刻在上面……‘’   沈玉急切地打手语解释,不过好长的一段话,他的手语又不精准,沈玉越急就越容易手忙脚乱,半天词不达意。   ‘罢了。   镇北王没有耐心看他手舞足蹈了。   “这种小孩子玩意儿,本王不喜欢,也用不上。   镇北王随手一抛,红豆骰子从窗户划成一条虚线,眨眼融入白雪茫茫中,不见了踪影。   沈玉期许的笑客定在脸上,然后瞳孔紧缩,随着红豆骰子被招下去,他自己仿佛也从高楼上坠下来。   他忽然转身连漆带爬跑下冰心阉,在楼梯上摔下来手肘被擦去一块皮,也顾不得去管,像疯了一样扑进雪里,模样可笑又狼狈。   沈玉脑海一片空白,他只想把红豆骰子找回来,只是白玉善提本来就跟雪色相似,那一丁点红色也被掩盖,一眼望去,根本不可能找到。   沈玉焦急如焚,趴在地上跪爬着寻找,眼睛也不眨眼,生怕一既眼就漏掉了,他纤弱的手扒开雪难一寸一寸地找过去。 第80章 最不屑一顾是相思(2)   时值冬春交替,北城的冬去得迟,只开始融化一点儿雪水。   沈玉的衣摆很快就被雪水浸湿了,他膝盖指甲上全是泥泞污渍,雪水冰凉刺骨,沈玉的手像是在被刀割,一会儿之后反倒不疼了,只是手有点本然,僵硬得不受控制。   “在哪呢……明明是这个方向丢下来的……   沈玉吸了吸鼻子,抹掉鼻头的一丝汗珠,他以前劈染挑水都不在话下,现在稍一跑动就腿脚酸软,虚汗直流。   “真是没用啊……手语也打不好,要是我我也没耐心看一个哑巴瞎比划……早知道,我应该先写下来……这样王爷大概就会明白的   ……”   沈玉自责,好似自己什么都办不好。   沈玉眼睛突然一亮,他看到了不远处一点红色,就是红豆的颜色,他急忙忙地伸手去抓,抓回了一团雪,上面有一点刺眼的朱红,却不是红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沈玉的手指被冰割破了,把血液滴在地上。   沈玉失望地把雪招掉,爬到另一处寻找。   镇北王倚在栏杆上,居高临下看沈玉爱惜如命疯狂的模样,来来回回寻找,一片镜白的雪地全是他的脚印和跪着拖出来的印子。   镇北王波澜不惊,回到沙盘前,在关隘一侧插,上一面旗子。   半刻钟后,正当镇北王准备离去之时,沈玉急匆匆跑回来拦住他。   沈玉捧着找回的红豆骰子,小心翼翼地捧到镇北王面前。   上面沾着一些雪水污泥,还有沈玉十指上的血迹,看起来脏合兮的。   沈玉指头被冻得青悸,破裂处并无多少痛感。   再看他身上,已经没一块洁净的地方了,全是泥水,就连他的发尾和脸上,都满是污浊。   污渍下是沈玉的笑脸,每当他央求的时候就是这个笑脸。   “这不是小孩子玩意儿,我花了好多个日夜,刻了一百五十二颗红豆才刻好的……你快看看吧,君玄枭’三个字还是你教我的……   沈玉心里有好多解释的话,可是他说不出他急得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平时他都不敢发声的,幼时他一尝试说话,就被人指着笑,这时候沈玉已经很狼狈了,也不在乎镇北王笑不笑他。   “够了。   沈玉的手被镇北王一拂,红豆骰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沈玉立马蹲下去想去捡,却被镇北王提前踩在脚下,靴子一拧。   咔一-   沈玉心里有一个声音,随着红豆骰子碎裂响起,裂成数瓣。   “以后也不许做这种东西!   镇北王冷声说完,大步离开冰心阁,红豆骰子被镇北王踏过去,碎了一地。   沈玉趴在地上,用手去把碎末拢过来,因为碎得太细,沈玉捧也捧不起,他把衣摆扑在地上,用手去扫进去。   他张大嘴却无法故声,五官扯得扭曲,嘴里发出低闷的鸣鸣声。   镇北王驻足,他虽看过沈玉流泪,却没有听过他的哭声,以前沈玉断手,被王妃喂毒疼得在地上打滚都未曾哭出声过。   原来哑巴也是会哭的,很雉听。 第81章 最不屑一顾是相思(3)   宋青找到沈玉时,沈玉正跪在地上,衣摆卷成一个兜,他趴在地板上,一只手护着衣兜里的东西,一只手在地板上摸索寻找……   “你在干什么?”   宋青看到沈玉满手指都是已经凝固的血液,触目惊心……   宋大哥。”沈玉抬头一只手比手势,“红豆不见了。”。   “什么?”。   沈玉一只手的手势宋青看懂了,不过他没懂“红豆不见了”的意思……   “我弄丢了。”。   沈玉垂头丧气地跪坐着,低下眼帘。   “丢了就丢了,再去重新买就是。“不行的。   沈玉固执地摇头,又贴在地上,查看着每一个红豆可能滚进去的细缝   “那你先回院子,我帮你找。   沈玉不同意,不过宋青没再让他任性,背上沈玉直接回韶华院,背上的人也不多挣扎,只是不知怎么,不住微微颤抖,宋青以为是自己弄疼了他……   路上碰到了花枝招展的红莲,红莲一脸奸笑摇过来……   “呀儿,这王府光天化日的,你们也敢这么招摇,不怕王爷瞧见么?”   红莲拿着一把羽扇,掩嘴咯咯笑……“滚!”宋青没好脸色……   红莲愣了一下,宋青已经脚步飞快地走远了,正眼都没瞧他,红莲看着他的背影,气得跺了跺脚……   回韶华院后,宋青打了热水,让沈玉沐浴盥洗,他一-身白衣已经不能要了……   沐浴后,宋青端来铜盆,用狼毫笔刷洗沈玉指甲里的淤泥和血痂,十指连心,沈玉的手被冻出了青紫色的淤痕,还有许多创口,他也没哼一声,只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玉手指涂上药,裹了厚厚的纱布后,他才笨拙地作手势问……   “我的东西呢?   “收好了,用布包着放在梳妆匣子   宋青不明白,那个菩提骰子已经碎得只剩粉末了,他还留着做什么,大概是关于王爷吧,冰心阁发生的事,宋青并不清楚。   沈玉拿来布包打开,靠在软枕上,怔怔地出神……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母亲唱家乡云梦小调很好听,经常哄沈玉入睡,沈玉烂熟于心,只可惜他唱不了,只能用手轻轻击着节拍,假装自己在哼唱。   母亲说,云梦盛产相思豆,那里的年轻男女,遇到心仪的人,都会做一颗玲珑骰子,把对方的名字刻在红豆上,对方也会爱上他……   沈玉不止把他的名字刻在红豆上,也刻在心上……   母亲教他这样做,就能和心上人终成眷属,可是母亲没有告诉他,如果对方不愿意呢?要怎么做才好?   沈玉茫然,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也丢了什么东西……   入夜微凉,沈玉起身,他想再去冰心阁找找看,不过冰心阁很偏僻,沈玉已经不记得路,他心神不宁,乱踩着脚步居然到了镇北王的书房,这条路是沈玉最熟悉的,哪怕是闭着眼睛,他也能走过来。   书房还点着灯盏,里面亮如白昼,窗户上映着两个人影,一个人在上激烈耸动,一个人在下娇喘连连。 第82章 死缠烂打。   红莲的呻吟声果然耐听,镇北王深入时,他长啼如歌,镇北王加快时,他如燕雀喳喳,总能配合着镇北王的情绪涨落……   沈玉站在外头也不知道多久,一边身子都麻了,里头的人才在最后的冲刺后偃旗息鼓……   红莲声音慵懒,带着情事餍足后的沙哑……   “王爷,奴家今儿看到了隐妃呢,好似失魂落魄的,您不心疼么?”。   “哼。   镇北王没有正面回答,好像是做了一个什么动作,让红莲失声吟叫……   王爷你好坏…………红莲声音不稳,“毕竟是您以前的心头宠,您就真这么狠心,对他一点都不动心了?   ‘本王动心你就高兴了?”镇北王反问。   “啊呀一一当然不是,奴家恨不得独自霸占了王爷呢,只是……王爷毕竟不是奴家一个的,就好像隐妃,长得比奴家还好看,还不是成了昨日黄花?奴家只是害怕,哪日王爷对奴家也腻烦了,岂不也要伤心啦?”。   “你比他更懂风情。”   红莲羞得咯咯直笑,娇气说道:“奴家才不信~”。   沈玉本来不想再听他们让人脸红的闺房私语,却听到镇北王声音清冷:。   ‘若不是他的确有几分姿色,本王怎么会一时脑热,封他为侧妃?”3   沈玉停下脚步,一时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咦?王爷后悔啦?”红莲追问。   后悔倒不至于,不过本王没有再追究他欺瞒之罪,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红莲接口道:“奴家听说了,隐妃不是沈府小姐,是个冒牌货是不是?   ‘他本是沈府的哑奴,能爬上本王的床已经是三生有幸,本王也是觉着新鲜,没有拆穿他,没想到却是个不安分的,烨帝北巡,他居然想方设法在烨帝面前卖弄颜色,本王封他为侧妃,他倒是还不满意呢,呵,若不是瞧在他那张脸实属难得的份上,本王早打发他去做苦役了。”   沈玉觉得身子好重,他有点站立不住,只好抓住栏杆……   他的疑惑迎刃而解了,原来在镇北王心里,他一直就是低贱的奴才,而且还痴心妄想,不安分守己,试图勾引烨帝攀_上更高的枝头。6   “那王爷,您是喜欢奴家多一些,还是偏爱沈玉多一些?”。   “此时此刻,自然是喜欢你多。   镇北王和红莲后面的话,沈玉没有听清。   他脸颊发烫,为自己羞愧不已,镇北王的种种态度,其实早就说明了一切,是他自己不甘心,如镇北王口中所说,他是个不安分守己的,所以才死皮赖脸留在王府,妄想镇北王回心转意,他好继续做亲王侧妃,安享荣华富贵……   还有什么比死缠烂打更丢人呢?。沈玉跑回韶华院的时候,宋青正焦急地等在门]口……   你去哪里了?”。   宋青看他安然无恙,稍放下心来……   “宋大哥,我搬到别处去住吧?   沈玉平息了一下呼吸,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他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镇北王所赐。 第83章 下人   沈玉逃回韶华院后,书房里,镇北王原本情欲喷薄地抓住红莲摁在身下,突然停住了,侧目看了一眼漆黑的外头。   “王爷~怎么了?”。   红莲已经饥渴难耐,两条长直的腿勾住镇北王的腰,主动迎上去。   “没什么,你回去吧。’。   镇北王起身,敛上自己的衣袍,红莲愕然穿上衣裳,被镇北王莫名其妙赶出书房。   ……   沈玉再三要求,已经自己打好了包袱,里头就几件换洗衣物,宋青拗不过他,连夜搬到了韶华院后院的柴房里。日不知为何,沈玉睡在席子铺盖上,像是尘埃落定般,片刻就睡着了,睡得很沉,宋青唤了几声,关上吱吱呀呀的柴门都没有吵醒他。   韶华院本没有伺候的下人,浣洗打扫都是宋青安排别处的粗使丫鬟,从这天起,连丫鬟都省去了,沈玉把衣裳都洗了,屋子窗户清扫得干干净净,比下人还勤快,地擦得-尘不染,院子里的雪也被他清理干净……   就是宋青发现他时常走神,明明刚晾上的衣裳,他又扔进盆里搓了一遍又一遍,实在闲下来无事,只坐了一会儿,便又打盆水来,擦洗韶华院的各个角落。   宋青忧心,沈玉脸上倒多了些笑容,宋青已经许久没看见沈玉轻松的神情了,好似他干起活来的时候,是最安心的。   宋青看他动作熟稔地拿起斧头劈柴,只是他现在没多大力气,劈了好几下都没能劈开,反倒流了一身虚汗。   “你不要干做这些活了。”   这句话宋青劝了不止一遍,不过沈玉从来没听从过。每夜都是宋青趁他睡着了,给他换新的纱布,他手掌的创口非但没好,反倒是冻疮溃烂生了疤,自天要么把手上的伤口泡得发白,要么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痕又崩裂,一双柔荑变得满目疮痍。   宋青去问药时,扁十四都怀疑自己医术不精,否则一丁点小伤小痛,怎么拖了这么多时日还不见好?。   宋青刚开始担心搽药的时候弄醒他,后来发觉他睡得太沉,兴许是白天太劳累了。   再过一段时日,沈玉已经把韶华院的活反反复复做了无数遍,实在找不到事干了,去粗使房的丫鬟婆子那里抢活干,初丫头婆子们稍有敬畏之心,离他远远的,不敢搭话,也不敢把重活交给他。   后来熟悉了,发现这哑巴是任劳任怨,就连挑粪这样的脏活都肯做,Y头婆子们一边暗地骂他傻子,一边把脏活累活扔给沈玉,毕竟有个白痴儿愿意吃苦,他们乐得偷闲。   沈玉耗费体力多,用膳也不用以前那样精挑细选,他每日都去下人厨房领剩饭,狠吞虎咽,好似比以前吃的珍馐美酒都要美味,厨房的掌勺是个好人,特地给他留一份,有时候还添-块肥肉鱼尾。   每日夜里,沈玉回柴房后,都会在一本薄子上,划上一笔,宋青不知道他在写什么,偷偷看过一眼,只是一些横竖的计数。2   宋青只看他原本就瘦削的身子,现在单薄得像纸片,风一吹就要飘走。 第84章 恩客   "原来你们躲在这儿快活,让奴家一通好找~”。   红莲来过韶华院许多回,每次都没看到沈玉,还以为他跟宋青躲着他,后来八面玲珑一打听,才知道沈玉已经搬进了柴房……   再跟王妃一通气,王妃乐得从美人榻上蹦起来,她听了烨帝的警告,一段时间都窝在梨清院没出门,不主动寻事,也是害怕镇北王真把她给休了,   可是龟缩了这么久,难免憋得火大,听到沈玉落魄的消息,大笑三声拢上新做的貂皮手套就找过去……   “哈哈哈!本王妃以为王爷会宠你到几时呢,看来跟以前那些贱婢差不多嘛,隐妃啊隐妃,早让你不要器张得意,这不,报应来了吧!   王妃在柴房里转了一圈,这小破地方居然被收拾得挺整洁,那些杂物被摆放得整整齐齐,临窗的角落用木头支了一-张草席床,简陋但是干净。   沈玉全当没有听到王妃的话,自顾自地把刚劈好的柴码在柴房的一角,已经快堆到房梁了,沈玉够不着,搬了一个梯子,费力地做完。   王妃看见他这副闷葫芦的样子就来气,一脚踢在梯子上,使上了不少力气,没把梯子踹倒,反踢到了自己脚尖。   “嘶--   王妃疼得破口大骂:“没有王爷庇   护,你这贱蹄子还敢跟我摆谱?!"。   王妃气恼之下,抓起一旁的洗衣棒想打,却想起烨帝的话,也拿不准镇北王的心思,是不是真冷落沈玉了,她不能再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了。   “奴才就是奴才,瞧瞧,这地方跟你多般配啊!沈玉,最后还是我赢了。”王妃脸上挂着阴森的笑容,“你可知道,以前王爷那些失宠的小妾男宠,都是怎么死的吗?”   沈玉听了外面的传言,以前真的以为是死在镇北王的床上。现在,他大概知道了。   “说起来,这个柴房就吊死过一个   呢。   王妃抬起头指着梯子上方:“喏,就是这个位置,好像是一个唱曲儿的,生得好嗓子,巧言令色哄骗王爷,在他面前说本王妃的坏话,她吊死的时候,眼珠子快掉下来了,舌头伸得老长,我命人把她那喜欢多嘴的舌头割下来,看她怎么去阎王那儿告状!”   “哈哈哈…………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快杀你,你是我最讨厌的一个!让你轻易死了,岂不是便宜你了?咱们的账,以后慢慢算……你不是喜欢干下人的活吗?芍药,把梨清院下人的脏衣都拿过来,还有,不许让厨房准备他的饮食,只能按贱奴的规制领剩饭!’。   王妃耀武扬威一番,她不愿意在这小柴房久待,嫌恶地掩着鼻子走了。   红莲倒是倚在门上,笑眯眯地看好戏。   “你怎么不跟着你主子走?”宋青斜眼问道……   “她可不是奴家主子,只能算雇主。   宋青冷漠地说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王妃是你叫过来的吧?   ‘’…………”红莲抱着手笑道,“是啊,那又如何?奴家和王妃都是-般货色,就宋大爷您的小玉儿纯洁琳……不过奴家佩服得很呢,听说隐妃和烨帝还共度过一夜良宵?能睡到皇帝,奴家的确自愧不如……   “你明明知道这是谣言!是王妃作的恶!乱嚼舌根当心死后拔舌地狱!’。   宋青被红莲气得不知道骂他什么好。   “噗咯咯咯……6   红莲笑得张扬,“奴家是秦淮楼的小倌,死后本来就是要下地狱的,倒是宋大爷你,是不是-想起小玉儿被王爷捅了也就算了,还被皇帝睡,偏偏没有你的份,就气躁难安呀?奴家要是你,早近水楼台先得月了,非得装什么君子,想以情动人?你家小玉儿指不定就喜欢粗暴的,不|喜欢大爷您这般窝囊的。’   宋青面红耳赤:“……没脸没皮!滚!”。   “偏不。”红莲一屁股坐在草席上,“奴家喜欢看人干活,就在这儿不走了一沈玉公子,你可瞧好了,越是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越是一肚子花花肠子,你可得提防着宋大爷呢!”。   沈玉偏头看他一眼,心思全然只放在手上的活上……   宋青捏着拳头,深吸一口气……   你不必挑拨离间,宋青行得正坐的端,不怕你泼脏水。”。   “奴家可要帮王爷盯紧了,免得他的手下和男宠在这小柴房里行苟且之事。”红莲翘起二郎腿。   “不可理喻!”。   宋青明白了,这种人就不应该理会,越跟他争辩他只会越来劲……   芍药奉王妃命令,果然带着两个粗使婆子,把一堆粗布衣扔到沈玉面前,沈玉照做不误……   “你别洗了!她们是故意为难你你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以前沈府的下人,也总是把许多活扔给母亲,母亲只闷头做完,这是下人的本分……   沈玉乐意做,不然自己受镇北王这么大的恩惠,他会觉得过于亏欠,他多做一些就能弥补一些……   “我帮你!”。   宋青干脆也坐下来,沈玉固执他没法说服,但是实在不忍心看他自虐式地做这些……   “呀儿~小情夫不忍心啦~”。   红莲支在草席上,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葵花籽,嗑得咔嚓响,然后把壳呸在地上,吐得老远……   直到深夜,沈玉才把梨清院最后一件衣裳晾到竹竿上……   宋青注意到他的手臂不由自主地颤抖痉挛,抹药的时候,看到沈玉手指,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泡白,里面的肉翻出来,触目惊心……   “咦?洗完了?”。   红莲从瞌睡中醒来,正好瞧见宋青拉着沈玉的手在涂药膏,一边吹气舒缓疼   “呀儿,都这么晚了,奴家还没有梳洗呢,小玉儿,你既然喜欢干活,就帮奴家打一盆热水吧?奴家想泡泡脚,唉……这一天累死奴家了。”。   宋青瞪了红莲一眼,他话还没说出口,沈玉就已经起身,宋青知道他的劝说已经不管用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宋青咬牙问道。   “啊?当然是仗势欺人啊。”红莲眯着眼睛说,“除非宋大爷你做奴家一晚上的恩客……‘’ 第85章 召见   近一个月的时日,王府像是少了隐妃这个人,多了一个更默默无闻的哑奴,起早贪黑,揽了王府一半的脏累活,只见他身材瘦得像竹竿,一碰就倒,但是却像有使不完的力气……   沈玉这日把梨清院送来的衣裳叠好后,开始收拾自己的包袱……   “喏,人不是在这儿嘛。   红莲扭进柴房,身后跟着一个男人,沈玉认得他,是照看那处暖泉庄子的,好似叫孙老六……   “隐妃。”   孙老六低着头行礼,四方脸显得忠厚老实……   沈玉不习惯地偏了偏头,隐妃这个称呼,以后大概也听不到了……   “王爷让奴才来接您去庄子,他在那里等您。”   等我?。   沈玉想起那处幽谷的庄子,烟雾飘渺的,在里面沈玉头一次对镇北王坦诚相见,全身心地把自己交付给镇北王,他们在水中动情野合……这场景明明不过几个月,沈玉却觉得恍惚如十年前……   镇北王突然要在暖泉见他,是不是又想起和他欢愉的美妙来了?。   正好,沈玉也想求见镇北王……   “你带路吧。   沈玉比完手势,又发现孙老六并没有看自己,宋青不在,只好求助于红莲……   ……   红莲正在欣赏自己新涂的指甲花汁,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他说好,快走快走。”。   “是。”。   孙老六弯着腰,在前面领路……   沈玉拿上了包袱,抱在胸前,跟着孙老六从后门出王府,他奇怪为什么走后门,是近路?还是镇北王特地吩咐,不让他见外人?。   孙老六在王府后门备了马车,恭敬请沈玉上车之后,挥鞭策马,走得匆忙……   沈玉只出过王府一次,还是乘坐镇北王的马车,又是深夜,他无法发现,这条路不是通往暖泉庄子……   …………   红莲在柴房只逗留了一会儿,到处翻找了一下,没有找到想象中的东西,失望地出了柴房……   突发奇想,红莲走进韶华院的正屋,屋子里已经被搬空了,只有沈玉以前的卧房,红莲没有去过,他晃着腿脚这里瞧瞧那里碰碰,也没看到多值钱的东西……   “王爷宠了沈玉也有一段时日,连值钱的东西都没几样?银票首饰呢?   红莲目光落到沈玉用过的衣箱上……   “就是这儿了……。   果不其然,沈玉的金银贵重之物,都在这衣箱里,沈玉一样都没有拿,红莲看得眼睛都直了……   “世上竟然真有不爱钱的傻子,便宜奴家了呵呵……   红莲大把抓起珠串玉钗金钿种种,全往自己胸前衣里塞,一边心惊肉跳地担忧被镇北王发现,当然,沈玉那个小哑巴是不会告状的……   “这么多……够奴家开三个秦淮楼了!   正当红莲做着自己当老鸨,带领一群女妓小倌接客,挥金如土的美梦时,他看到衣箱下面埋着的一个物什……   是一尊玉像,红莲眼睛毒辣,一眼瞧出这玉像的质地是稀世罕见的和田玉,雕的也不是佛祖观音,而是……个美人……   眉眼嘴鼻,分明就是沈玉!。   红莲张大了嘴,这东西他可不敢拿,拿了恐怕世上没人敢收,搞不好人头不保……   红莲羡慕得口水都快滴下来,舒尔老脸一红……   那日镇北王赏赐了红莲一只玉扳指,他戴着在沈玉面前招摇炫耀,但是他压根不知道好似,沈玉有这么大一尊和田玉像!。   跟这玉像一比,他那玉扳指简直就是乞丐玩的铁环!亏他还在沈玉面前得意洋……   “好个宋青……小哑巴不说也就算了,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好货,看奴家丢了这么大一个丑!你们主仆背后都快乐坏了吧?”。   红莲越想越羞怒……   “你在干什么?!”   背后突兀的声音,吓得红莲从衣箱上滚下来,玉像差点失手掉在地上……   宋青看他胸口揣得盆满钵满就知道他在做什么,一截血珍珠项链还在外头,心中鄙夷,果然是个掉钱眼里的……   “你管奴家?”红莲正气他害自己丢脸……   “哼,王府的守备皆由我管,你是不是很想试试被关进王府水牢的滋味?”。   在宋青的威胁下,红莲依依不舍地把东西从衣服里掏出来放回去,准备择日再来……   “隐妃呢?”宋青问。   “奴家哪知道?你不是一双眼睛全在他身上么?怎么?小情人丢了?”红莲翻着白眼……   “你说不说?”。   红莲把柄在宋青手里,抠着指甲说道:“庄子有个叫孙老六的,把他带走了,说王爷要见他,估计是想起他来了,以后也没你的份!别痴心妄想了!”   “孙老六……   宋青默念这个名字,王府的人他都认识,他忽然想起,孙老六以前是在梨清院当差的,后来好像做错了事,被王妃赶去了庄子……   宋青忽然脸色骤变,抓住红莲的衣服……   “是你领他来的?!”。   宋大爷,就算你想做奴家的恩客也不用这么猴急吧……”。   红莲对上宋青要杀人的眸子,缩着脖子打了个寒颤,挑逗的话也不敢说了……   “奴家只不过来柴房路上碰到他……”。   宋青丢开红莲,焦急地冲出韶华院,王爷怎么会这么晚在庄子召见沈玉?。 第86章 私奔捉奸   在王府养尊处优的王妃,以她平时的性子,这春寒犹盛的日子,恨不得整日贴在火炉旁,这日却突发奇想去踏春,说动了镇北王去西山看迎春花……   平时不拜佛的王妃在西山的寺庙里头吃了斋饭,听经念佛后,拖到夜深了才和镇北王回王府……   王妃时不时掀开车厢帘子往外看,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在离护城河-里外的地方,终于她等来自己想看到的。,   “咦?王爷,那里也有一架马车,跑得很快呢,这么晚怎么朝西山去的?他们也去拜佛吗?”。   王妃指着外面随口说着,镇北王目力敏锐,看到了马车上镇北王府的标志……   “是王府的马车。   “王府的?王爷有安排什么人去西山吗?”   镇北王否认,王妃大惊失色……   “快!快把这辆马车拦下来!   沈玉坐在马车内,把几张纸条写好,以免见了镇北王,又没有耐心看自己的手势……   “吁--   马车骤停,沈玉手里的纸张差点飞落……   一辆更大的马车横在路上,王妃从马车上下来,缓步走过来。   “你们是王府什么人?见到主子还不快下马跪拜!”。   “奴才孙老六参见王妃,……   孙老六不知怎么,变得支支吾吾……   “孙老六?王爷,我认得他,的确是王府的当差的,一年前因为手脚不干净,为人猥琐放浪,总对王府的丫鬟们动手动脚,被我打发去暖泉庄子了。”。   王妃对马车里说了一声,然后狐疑道:“大半夜的你不在庄子里,怎么跑这儿来了?”。   “奴才……双才是去西山办事,王爷吩咐的……   孙老六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沈玉听了更疑惑了,前方不是那处暖泉么?难道孙老六还能带他走岔路?。   “本王何时吩咐过你去西山?”。   车厢里威严的声音响起,沈玉从帘缝看到镇北王走出来。   “原来王爷去了西山,孙老六为何骗我说在庄子上?”。   “你莫出来……   沈玉拿上纸张,正要走出去,孙老六回头警声喝止他,却正是这动作,被王妃看得清清楚楚……   “好啊!孙老六,你跟沈玉这是趁王爷和我不在府里私奔啊!”。   王妃一语成谶的样子,满脸怒容。   “隐妃,我竟不知道你在王爷眼皮子底下,什么时候和孙老六勾搭在了一起!我原以为你是个守规矩的,没曾想这么不知检点,做出这等没有廉耻的事!”。   王妃盖棺定论,直接判罪……   沈玉脸色发白,他没有和多少人打过交道,不谙世事,也不知道这世上有这么多勾心斗角栽赃陷害,他终于懂了,镇北王根本没有传召他,王妃正好等在这条路……   “隐妃,别怪我不给你机会,往你身上泼脏水,你若是跟孙老六没有奸情,只管大声解释,本王妃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大可以说是我污蔑了你。”   沈玉手脚发凉,他如何解释?从哪里开始解释?他的的确确上了孙老六的马车,而且带上包袱要远行的样子,孙老六既没有绑架他也没有威胁他……   而且镇北王连他跟烨帝清白都不信,现在当场“捉奸”,他会相信吗?。   “我……没有……   沈玉只作了一个手势就无力地垂下了,他不会那么多手语,镇北王冷漠无情的眼眸让他遍体发寒,他仿佛觉得整个黑夜都在往自己身上压缩,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你不是会瞎比划么?没话说了吧?”王妃冷笑一声,“拿住这两个奸夫淫妇!哦,不对,咱们不男不女的隐妃……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了。”。   ‘玉儿!你快走!我拦住他们,你不用管我!”。   孙老六突然把沈玉怀中的包袱抢过去,护在沈玉的面前,沈玉下意识地要把包袱抢回来,里面有他最重要的东西…………   然而孙老六和沈玉拉扯的场景,落在   镇北王眼里,只是一对私奔的贱淫之人,   互相牵挂的生离死别。 第87章 奸情   “玉儿!你快走啊!不用管我!只要你活着,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孙老六挡着沈玉,像是不畏生死要保护他的样子。   沈玉只想拿回自己的包袱,红豆已经   遗失了,只剩菩提骰子的碎末,他不能再   弄丟。   “跑?一个都跑不了!还不把他们抓起来!”   王妃眼神毒辣,因为兴奋,忍不住露出欣喜,她用尽了手段,王爷都舍不得杀沈玉,这次,他无路可逃!   沈玉也没想过逃,他要是逃了,岂不   是正中王妃下怀,坐实了他跟孙老六私奔   的罪名?何况他往哪里逃?王妃率领那些下人对自己虎视眈眈,没有任何逃跑的余地。   几个家丁很快把孙老六制服,反手按   在地上,孙老六嘴里还不住叫喊“玉儿”。   “孙老六!你跟隐妃是什么时候勾搭上,你最好把你们的奸情从实招来!说一   句谎话,本王妃就命人打断你一条腿!”   孙老六嘴里进了土,挣扎着昂起头来。   “不关玉儿的事!我一个人承担!”。   沈玉呼吸凝滞,喉咙紧得发疼,孙老   六要是为了脱罪把脏水泼在他身上还好,说不定镇北王起疑心,但是他满口都是维护自己,镇北王即便不信,也会介怀……   沈玉遥看到镇北王对自己审视的目光,夹杂着无情的怀疑……   “好个嘴硬的奴才!”王妃果然不肯善罢甘休,“一个巴掌拍不想,你莫以为就凭你几句话就能替沈玉开脱!本王妃劝你说实话,免得受皮肉之苦!”   “是……是我!是我色欲熏心!不儿……孙老六始终不改口道,‘那日王爷带玉儿来汤泉,我……我便喜欢上了玉儿,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好看的人,至此我日思夜想,可玉儿是王爷的人,奴才哪敢觊觎?……   “奴才本没有非分之想,只盼着王爷再带玉儿去庄子,奴才能见上面便心满意足了!但是后来玉儿再没来……奴才听闻玉儿在王府过得不如意,还失了王爷的恩宠,担忧之人,这才壮着胆子偷偷找去王府……。   沈玉脚步跟跄了一下,差点没能站稳,孙老六和自己无冤无仇,为什么编排得绘声绘色,好似真事一样?。   王妃继续追问道:“然后一来二去,你跟隐妃就勾搭上了?隐妃是失宠寂寞,他怎么能看上你这样的奴才?也忒饥不择食了!”   王妃定定地看了沈玉一眼,胜券在握。   “不!隐妃没有看上奴才,我们之间是清白的!他这般天仙似的人儿,怎么会跟奴才做……是我痴心妄想,玉儿只是感激奴才在他百无聊赖时,陪他说说话……王爷!奴才敢发誓,隐妃跟奴才真的没有做那龌齪事!奴才几次深夜偷偷探访,是奴才起了色心,隐妃都拒绝了!求您不要怪罪玉儿……   孙老六哭声流下两行泪,做足了愧疚自责的样子……   孙老六越替沈玉解释他们之间肉身清   越证明他们用情之深。   “哦一”王妃了然于胸,“原来你们还知道一些礼义廉耻,没有踏出最后一步,那   隐妃怎么肯跟你私奔,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不是私……是玉儿在王府孤苦无依,他告诉奴才,王爷对他无情无义,又不肯放他离……所以让我找了一个王爷不在的时候,悄悄接他离开,奴才不忍玉儿在王府受这些对待,能为玉儿做任何事!所以就答应了……。   沈玉怀里紧抱着行囊,正好成了他私   逃的罪证,孙老六爬到他面前,表情懊悔又深情款款……   “玉儿……原谅我没能帮你逃出王……我辜负了对你的诺……能为你死,我不后悔!孙老六也死得其所了,只可惜连累了你,对不住……东西还给你……。   孙老六胸膛里掉出来一物,沈玉瞳孔紧缩,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怎么会在他身……   沈玉顿生绝望,别说他不能说话,就是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这是什么!快拾过来给本王妃瞧焦!”   王妃拿到眼前看了看:“这不是王爷随身佩戴的玉佩吗?'   的确是镇北王送给沈玉的龙纹玉佩,沈玉眼前一阵阵发黑,当时镇北王送他玉佩时,种种情话仿佛还在耳边,和自己的玉环绑成了同心结,沈玉随身携带。后来在狼居胥山沈玉昏迷而遗失,现在,却成了他索命的东西。   镇北王在看到玉佩的一刻,终于眼中   布满杀机,寒意刺得沈玉如芒在背。 第88章 人尽可夫   镇北王走到沈玉的面前,明明只是眨   眼即至,沈玉却觉得度秒如年,他阴鸷的   眼神刺透了沈玉的灵魂,寒得彻骨,每一   个脚步都重重地砸在沈玉心上。   “本王问你,这玉佩是如何到孙老六   手里的?嗯?''   镇北王声音不大,几乎是贴在沈玉耳根说的,但是沈玉振聋发聩,仿佛开始耳鸣。   “我……在山里弄丢了……   沈玉举起手,做了简单的动作,因为   复杂的语句,他无法通过手势表达出来。以前沈玉无人可交流,现在他所能表达的   过于匮乏。   “丢了?”。   镇北王轻轻勾起唇角,极尽讥讽凉薄。   “是你跟烨帝宽衣解带的那一夜吧?   沈玉全身木然,他原以为镇北王在碾   碎玲珑骰子那刻后,镇北王对他的无情就到此为止了,原来镇北王对那一夜仍旧耿耿于怀……   “本王信你没有说……那你现在告诉本王,那-晚上,你还有什么没丢?你的身子?连孙老六这等下人,都可以成为你的入幕之宾?人尽可夫?”。   沈玉觉得天旋地转,口腔内充斥一一股血腥,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才能保持清   醒。   人尽可夫吗?。   呵呵,人尽可夫……   沈玉惨笑,笑得凄然无比,自己在他眼里,怕是最浪荡不堪的人了吧?。   沈玉不伤心,他的心那日就随玲珑骰   子一齐碎了,他只是觉得疼,从五脏六腑冲出来的疼痛,穿破他的骨髓,蔓延他的血肉,刺透他的皮肤,把他全身灼烧得体无完肤。   这种疼痛似曾相识,那日王妃灌他蛊   王毒,便是这种痛……   沈玉眼眶肿胀,他不敢眨眼,一眨眼   热泪就会滚下来,可是他不想哭啊,他再   在镇北王面前流泪,岂不是连最后一丝苟   延残喘的尊严都没了?。   “除了烨帝和孙老六,你还有多少肯为你卖命的奸夫?'   沈玉的脸被镇北王捏住,钳得他生疼,不过这比起身上的疼痛来,实在不值一提……   “本王第一次见你,便知你这张脸要勾引不知多少男人,所以把你囚禁在韶华院,封你隐妃,让宋青好生看顾,没想到只需一丝缝隙,你就能引来这么多男人趋之若鹜…………本王有时真想把你的脸毁了!”。   镇北王把沈玉扔在地上,用帕子擦了擦手,沈玉看到了他掩埋在眼底的嫌恶,仿佛碰他都让镇北王觉得肮脏恶心……   “王爷,这两个人该如何处置啊?”   王妃忍不住催促,她怕镇北王顾念旧情,还饶过沈玉,暗地冲孙老六使了眼色。   孙老六哭喊起来:“王爷饶命!王妃饶命!奴才死不足惜,只求王爷不要处罚隐妃,这玉佩……这玉佩是奴才偷的,绝非隐妃赠送……   “宫刑,然后剁碎了喂狗。   镇北王睥睨一眼,不夹杂任何情感,孙老六死到临头脸色才变得惨白,不过还是咬紧牙关没有抖落出任何话。   王妃惊喜地让下人动手,她心中无比爽快,终于可以除去沈玉这个心腹大患,却听到镇北王下一句话-   “把沈玉绑回王府。”。   “什么?'王妃惊愕,“王爷,这骚蹄子背着您不知道干了多少龌龊勾当,和多少男人有染,您就这么宽恕他了?”。   “那依你说,该如何处置?   镇北王意味悠长地盯着王妃。   这种不洁的荡货,浸猪笼都是便宜他了!最好施以木马之刑!他不是喜欢被男人上吗?……王妃越说越兴奋。   镇北王幽幽说道:“如果你再多舌一句,就照你自已说的刑罚让你先尝一遍!   王妃被吓懵了,镇北王转身上了马车,她打了一个激灵赶紧追上去。   沈玉木讷地被绑回马车,直到远处传来孙老六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才回过神来。   “疼一-”   下人把沈玉绑在柱子上,沈玉每被碰一下,都生出蚀骨般的疼痛,他眼球变得赤红,又动弹不得,只好禁闭双眼忍痛。   这时,宋青从汤泉庄子赶回王府,他听了红莲的传话,以为沈玉真被孙老六带去了庄子,去了之后惊觉不对,骑马飞奔折还,看到院子里这副景象。   “沈玉!   生性冷淡一向处变不惊的宋青,也禁不住失了分寸,跳下马去推开那些奴才……   “他是王爷的侧妃!你们怎么敢这么对他!。   宋大哥……   是宋青的声音,沈玉睁开一丝眼缝,疼痛难忍……   “你……你怎么样?”。   宋青目尽眦裂,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他?沈玉是宋青有生以来,见过最无心计的人,他单纯得像一-张不着点墨的白纸,以至于别人说什么都信,认定了一件事就死不回……   他不该遭受这些对待!。   沈玉看到宋青担忧得慌神的样子,他很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又作不了手势,只好扯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是本王的命令。”镇北王清冷说道。“王爷沈玉就算犯了天大的错,还请王爷先松他绑,传召扁太医吧……   宋青噗通跪在地上,叩头叩得青石板闷响……   “沈玉这是蛊毒复发,属下亲眼见过的!他对您一片赤诚,您为什么听信谗言,怎么就视而不见呢?!”   “怎么?你也心疼他?若不是你没有看顾好他,让外人趁虚而入,怎么会有今日之事?”。   宋青哑然,最后伏在地上:“属下失职,可是和沈玉无关啊……   宋青头磕出了血,还想替沈玉求情,却被红莲拉住……   “宋大爷,您就闭嘴吧……王爷的性子哪轮得上你指手画脚,你越替沈玉说话,处罚就越狠啊……   “帮他洗干净!   镇北王拂袖而去,只留下无情的几个字。   沈玉身上的衣裳被扒光,只剩下亵裤,一桶冰凉的水从头上浇下去。   沈玉原本被复发的蛊毒折磨得快失去意识,被冷水激醒,反倒浇灭了皮肤的焦灼,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视野朦胧……朵也听不清……   宋大哥在喊我吗?他在说什么?他好像在……大可不必的,你一哭弄得我也想哭啦。 第89章 辞行   沈玉被淋了个通透,冰冷的水浇灭了-些蛊毒复发灼热,他原本绸缎般的墨发拧在了一起,贴在他白得毫无血色的皮肤上、脸却反常地赤红看。   沈玉垂着头,原本深若幽谷的眸子失去了神采,被松绑时,他软塌塌地跌在地   身上的毒性也慢慢褪去,只剩下浓浓的疲倦,他像是在极寒地狱里走了一遭,被千刀万剐了一通,他尽力支撑着眼皮不要合上……   “衣裳……   沈玉脑海里只有一个执念,就是把地上的衣裳捡过来遮蔽自己的身体,可是他连抬一下手指都要消耗极大的力气。   “玉儿……玉儿!”   宋青声音颤抖,头一次唤“玉儿”。   他连忙把自己的外衣脱下,包裹住沈玉的身体,但他碰到沈玉冰凉的手掌时,顿时心惊肉跳,沈玉已经被蹉跎得不成人形,没一点活人该有的样子,他原本肤若凝脂,现在泛着死气沉沉的青色!。   “你冷吗?我带你回去,屋子里有炭盆,我去请扁太医……。   沈玉握住他的手。   他不冷,他只是想着片缕遮羞,这么赤身裸体地被人看着,他的羞耻心不允许。   真是奇怪,他明明已经低贱得快到尘埃里,却还有这多余的羞耻心。   “带我……见王爷……   没有毒性作祟,沈玉恢复了一些体力,祈求地看着宋青打手势。   “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见他?。   宋青痛心疾首,实在不解。   “我有话告诉王爷。’。   “他是说这个吧?”红莲在一旁扬了扬沈玉的包裹,“我看他一直揣在怀里,估摸是什么要紧物吧。”。   沈玉看到包袱,眼神恢复-些急切,伸出手去拿。   “什么好东西呀?   红莲躲了躲,却被宋青一把抢过来交给沈玉,沈玉紧紧抱在怀里……   “嘁一--”红莲不满地斜眼,“宋大爷,你再这么呵护备至,当心王爷吃醋,再淋他几十桶冰水~   宋青咬牙,不顾这些,背着沈玉回韶华院,换了身干爽衣裳,端来火炉子暖身,把手炉塞给他捧着……   红莲只抱着手地看戏,满眼妒火。   沈玉僵直麻木的手脚有了知觉,不顾宋青的劝阻,一瘸一拐地拖到镇北王的书房。   沈玉脸上异常安逸祥和,好似方才受尽苦头的不是他,他一丝不苟地行了大礼,跪在地上。   镇北王稍感意外,侧目道:“看来你   骨子还挺硬朗。”   “托镇北王福,沈玉在王府吃了不少千年参万年茸,虽外表残破不堪,但是精气十足。”   沈玉这次打起手势来,没有一丝凝滞,顺畅得很,他不知提前默习了多少遍。   镇北王看他肤色像死人一般,实在不像精元满满的样子……   “要是早知道你禁得起,本王应该更粗暴一些。   沈玉微微点头:“只要是王爷赐予,沈玉无论如何都承受得住。’。   “你倒是变得伶俐了。”。   镇北王对沈玉恬淡的态度有些不适,虽然沈玉依旧毕恭毕敬,可镇北王总觉得和以前不一样,近在眼前,却极其疏远的感觉……   如果说以前沈玉是活在他影子里,把他当成所有的天地,就连讨好他都显得十分笨拙,那现在的沈玉,好像即将跳脱自己的掌控,有了自己的所以所求……   “再笨的人,也总有学聪明一些的时候,沈玉感谢王爷这段时日所授,终生受用不尽。’   “你到底想说什么?!''   虽然这是镇北王预料之中的结果,可他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怒火,语气微沉。   “辞行,沈玉是来辞行的……   沈玉伏身,叩了三个响头。   “望王爷放我一条生路!’'   镇北王审视着沈玉,手指轻轻叩着桌面,良久默不作声……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放你离开?”镇北王冷笑问道,“你知道本王的脾性,宁可杀了你。’   沈玉抬起头,他没有提前想好应答这样的问题,所以想了想,才坎坷地作手势……   “王爷要是想杀我,大可不必借惩罚之名,用冰水替我解毒,直接和孙老六一起剁碎喂狗简单了事。’'   沈玉力不从心地擦了擦细汗,希望镇北王看懂了。   “哦,原来你早就知道。”镇北王微微惊诧……   王妃喂毒,扁太医诊治时,我意识朦胧,听到他说蛊虫余毒不可能完全根除,不定时复发时,只能用冷水压制缓解。   沈玉比完很长一段,可谓绞尽脑汁,背后内衫已经被汗渗透,也不知道镇北王看懂了没……   镇北王饶有兴致地看着沈玉。 第90章 你可曾喜欢过玉儿?   “看来你有话要问本王。”   沈玉抬起眼帘,灰蒙蒙的眸子里死灰复燃一-点希冀,呈给镇北王一张已经写好上月的纸条,沈玉呈递的这张纸仿佛有千斤重,然后如卸重负……   “王爷可曾喜欢过玉儿?   字迹算不上大家,却脱胎于镇北王的书法,清隽秀逸,已有自己的韵骨。   沈玉认真地看着镇北王,生怕漏掉他表露的一寸怜惜,然而只看到一片云淡风轻。   “当然喜欢,不然本王岂会封你为侧妃?”   镇北王淡然承认,他喜欢过红颜无数。   这不是沈玉想听到的回答。   那一一爱呢?”   沈玉急切地手势询问,他知道自己不该追问,镇北王不是耽迷于情情爱爱之人,可这是吊住沈玉的最后一口气,他必须知道……   镇北王果然露出不耐的神色,然后唇启:“从未。   沈玉的世界仿佛万籁寂静,连炭炉中的火舌都不再跳动,他只从镇北王的口型便得到了答案。   “多谢王爷成全。   沈玉再叩首三次,他不曾和镇北王拜堂谢天地,全当把这一切补上。   恍然记得新婚之夜,镇北王搂着他端起一杯酒,他说,这是俩人的交杯酒,沈玉当了真。兴许镇北王只当是家家酒一般,兴许他对许多人都说过,转眼便忘了,却成了沈玉的执念。   沈玉知道,当时他的欢喜之情是真的,如今他的厌旧无情也是真的。   如今礼成圆满了……   镇北王看着不哭不闹的沈玉,突然有些躁闷,好似有一些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飘然远走……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沈玉小心从包袱里拿出一本簿子递给镇北王,虽是裹在包袱里,还是保存得整整齐齐,连页脚都没有卷曲,只是上面的字因为被水打湿晕开了一些:。   “承蒙王爷照拂,沈玉在王府为奴半年,白吃白喝一段时日,又让王爷破费药钱千金,赔上沈玉所有月例钱都不够,但沈玉子然一身,只好厚着脸皮讨要,以便出了王府后安身立命,还请王爷首肯。”。   一段话让镇北王有些不舒服,轻哼了一声……   “为奴?本王记得,自你进王府就不曾做过任何’下人差使吧,你这个奴才,当得可不如何称职。”。   沈玉比手势:“沈玉深知,所以惶恐,自一月前开始,把在王府偷懒半年欠下的活儿都补上了,王爷一看便知。   镇北王深呼了一口气,继续看下去,下面密密麻麻罗列了沈玉一个多月所做的活,什么劈柴挑水喂马浣衣扫雪挑粪,无所不做!。   沈玉一个月余,干完了普通粗使仆役半年的活!。   不知道为什么,镇北王觉得这些账很刺眼!好似变成了一只一只小鬼,在找他算账,镇北王眼前总浮现沈玉单薄的身体,咬牙干那些脏累活的模样……   “够了!”。   镇北王怒吼,把账簿撕得粉碎,扔在沈玉面前……   “你居然跟本王算账!你居然敢跟本王算账?!”镇北王怒不可遏,叱道,“好,你要当贱奴,那你可算清楚了,本王该支付你多少银两啊?   以往沈玉怕死了镇北王发怒,哪怕是他一次皱眉,都让自己忐忑不安,这次他好似也不怕了……   “以贱奴每月二钱银子来算,统共一两二钱……至于服侍王爷的次数,我也记不清了,我特地问了红莲,妓馆最廉价的小倌,十文钱即可享一夜春宵,沈玉算术不好,还得劳烦王爷……   十文钱?。   镇北王气极反笑:“好,好,本王身上没有碎银子,这个赏给你,够不够啊?”。   一大锭官银滚落到沈玉面前,他小心收入包袱的衣裳最中间……   “沈玉换了零碎银子,会把多余的钱奉还。”。   镇北王阴森说道:“那倒不必,依你这副皮囊,在秦淮楼定不止这点身价,何况,你身娇腰软,伺候男人的本事,本王很是满意舒心!你又当贱奴,又当性奴,真可谓劳苦功高!不多给些银两,本王也过意不去!   沈玉原以为自己可以从容应对羞辱,听到镇北王这么说,还是忍不住疼得心中一颤……   “王爷舒心便好。”。   镇北王站起身来,从沈玉身边经过,再无言语……   沈玉丧失了最后的气力,颓然跪坐在地上,手臂垂着,他在想,那夜王爷和红莲巫山云雨,王爷是真不知晓他在外头,还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罢了,知不知道又有何区别呢?。   镇北王此时如果有一丝不忍而回头,一定能看到沈玉脸上的万念俱灰。 第91章 让哥哥快活快活   沈玉对着镇北王消失的方向,第三次行叩首礼……   第一叩首,谢王爷赏他容身之所,锦衣玉食,授他字文兵法……   第二叩首,谢王爷赐他姓名,许他“生同衾死同穴”的美梦,筑白头偕老的海市蜃楼……   第三叩首,谢王爷当头棒喝,踏碎他的虚妄,让他幡然醒悟,从此两不亏欠。   沈玉包袱里因为有了一大锭官银而沉甸甸的,好似他在尘土里重新拾起的自尊……   贱奴的尊严所剩无几,但好歹不算子然一身了……   镇北王喜欢他时,是他的天神,护他周全安宁,衣食无忧;不喜欢他时,是他的梦魇,将他践踏得遍体鳞伤……   走出王府的时候,正是阳春三月,严冬已逝,柳暗花明,沈玉闻到一股花香。   面对车水马龙走卒商贩,沈玉无所适从地眯了眯眼睛,他一直是见不得光的身份,忽然获得自由,感觉像闯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匹马在闹市飞驰而来,拦在沈玉面前,正是宋青……   “你要去哪里?”宋青忧急……   沈玉拢了拢包裹,手语回道:“回沈府,王爷赐给我许多银两,应该足够给我和娘赎身了。”。   “你不曾在北都走动过,知道回沈府的路吗?”   沈玉茫然,他不知道,这大街小巷对沈玉来说就是迷宫,他陌生得很,寸步难行……   “上马,我送你去!”。   宋青刚伸出手,身后有一只花团锦簇的绣球追上来,气喘吁吁地大喊大叫……   ‘宋大爷!你懂不懂得怜香惜玉?骑个破马跑这么快,让奴家一通好追!”。   红莲叉着腰上接不接下气,脸都跑红了,胡乱抹着汗……   “奴家这一年的路都没今日跑得多……你个杀千刀的。”。   “你又来做什么?   宋青烦腻,沈玉都不在王府了,红莲还总纠缠着他。   “来盯着你们怕你们私奔啊,要是奴家来晚点,你是不是就要随他一起走了?”。   红莲瞪了一眼沈玉,好似拐跑他夫君的罪魁祸首似的……   ‘胡说八道!”宋青气恼,我去哪,用得着你管?”   红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你   当我想多管闲事呢?你猜,你要是跟他一块走,王爷能让你们俩活几天?   宋青一愣,他没有考虑这么周全,以王爷的脾性,定不会放过背叛他的人,自己一时冲动,兴许是害了沈玉……   ‘对不起,玉儿……宋青内疚得说不出话来……   “没事的。”沈玉摆首手语道,“多谢宋大哥一直的照拂。   你若是在沈府遇到什么难事,大可来找我!”宋青赶忙说道……   沈玉嫣然一笑,点点头,如果顺利,他要带母亲离开北都,越远越好,最好是回云梦故里……   “少在奴家面前依依不舍你侬我侬,弄得奴家作呕!”。   红莲双眼冒火……   宋青懒得理会他,帮沈玉雇了一辆马车,哒哒远去,这才收敛神思,策马回王府……   “宋青!你良心被狗吃了吗?让奴家跑出来,还让奴家走回去?!”。   红莲火冒三丈,气得直呼其名。   ……   马车靠近沈府,沈玉越忐忑不安……   悬着一颗心下了马车,跑到府1]叩响铜环……   开门人沈玉认得,叫桂子,沈玉本就过目不忘,何况这人就是当年要脱他衣裳的几个奴才之一,沈玉自然记得……   桂子看到沈玉,呆了片刻,也认出了沈玉就是当年住后院柴房的小哑奴,竟然出落得越发惊艳了,让桂子看直了眼,以为大白天有妖精唤门……   “你不是那小哑巴么?乖乖,难怪能替咱们大小姐出嫁……   桂子笑得露出一口黑牙,上下打量着沈玉,满眼龌龊淫欲……   “我找我娘。   沈玉比手势……   “你不是成了镇北王的男宠么?怎么还有命出来……   桂子直勾勾地盯着沈玉,像是要用眼神把他衣服扒光,他当年没能如愿以偿,现在沈玉愈发诱人,他邪念丛生。大概是被王爷滋润得熟透了,沈玉摇曳生姿,桂子脑热得忘乎所以了……   “我找我娘!”沈玉再打一遍手势……   “你是说你娘那个老婆子吧?”桂子猜道,没问题,只要你让哥哥我快活快活,哥哥就带你去找你娘!   桂子已经禁不住幻想,这连镇北王都爱不释手的美人儿,究竟是怎样的销魂蚀骨?他若是能品尝一二,也死不足惜了……   沈玉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哑奴,从桂子猥琐的脸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淫邪事。   “你敢动镇北王的人?!”。   沈玉沉着脸做手势,心里苦涩,即便是出了王府,他也必须在镇北王的庇佑下才能生存。 第92章 玩弄股掌   镇北王这杆大旗果然有用,桂子再色欲熏心也不敢招惹,听闻这小哑奴已然是王爷的心尖儿上的人物,哪里是他能染指的?   ‘呃呃……瞧我这张破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奴才是玩笑话……您就当奴才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桂子缩了缩脑袋,后脖子发凉,差点人头落地,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嘴巴……   “您方才说那老婆孔……亥,老夫人是吧?她早不在沈府了。”。   “那她人去哪里了?”。   沈玉焦急地打手势追问,桂子看了个一知半解,不过他这种奴才察言观色久了,都修成了人精,猜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早被人接走了。   接走了?   母亲在沈府身份低微,也没有认识她的人,她会被谁接走?。   ‘是谁?她有没有说去哪里?   桂子为难道:“约摸一两个多月前的事了?好像是几个权势很大的人,沈知府毕恭毕敬送走的呢,恕奴才没用,当时也没打听这么多,您也知道,沈知府他老人家和谁来往,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又怎么知道?奴才当时还以为,是您派人接她走的呢……   权势很大……连知府老爷都毕恭毕敬……   沈玉脑海中浮现一个人霸道凌人的身影。   镇北王!。   除了镇北王,北域还有谁,能让沈知府都毕恭毕敬?。   一定是他!。   镇北王带走母亲做什么?。   沈玉脸色煞白,镇北王的心思他猜不透,但是镇北王从未跟他提起,那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沈玉心急如焚,匆匆离开……   母亲是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他好不容易离开镇北王府,却听到这个噩耗,他心里紧绷的一根弦断了……   一两个月前,是他已经失宠的时候,母亲被镇北王的人带走,会不会已经……   沈玉不敢想下去,母亲是他唯一的希冀了,他不能再失去!只能劝慰自己是胡思乱想……   难怪镇北王轻易放他离去,整个北域都是镇北王的天下,自己是被困在沈府还是外面,根本毫无区别,都被镇北王玩弄于股掌之间!他的权势就是他手中的线,能操纵沈玉的去留和生死……   可是……镇北王都对他失去兴趣了,为何还要这样做?。   ‘王爷,隐妃去而复返,正跪在王府外求见。”侍卫禀报……   镇北王放下手里的兵书,略微意外:“沈玉?   ‘他不是很有骨气,跟本王算清楚账目,不亏欠本王,心心念念想离开王府么?怎么自己又找上门来了?   “这个……属下不知。   大概是发觉离了本王,他什么也不是吧?”镇北王嘴角噙着嘲弄,“不见!’。   沈玉在外头跪到了深夜,他知道镇北王不会这么轻易见自己,是他要离开的,现下又来祈求镇北王,哪里会如愿?。   原来自己真的只是镇北王笼中的金丝雀,即便打开了笼子,他有一千种手段囚禁自己……   镇北王是厌倦了言听计从的沈玉,想到了新的游戏吗?让他跪着认错、恳求,享受他高高在上,肆意玩弄自己人生的快感?沈玉身体不住发抖,镇北王兴趣残暴嗜血,他又有什么做不出呢?。   “玉儿!”。   宋青得到消息赶来,想扶起跪地的沈玉却被拒绝~了……   宋大哥……你能不能帮我求求王爷,我要见他,只要他肯见我,我都能满足他!   沈玉泪流满面,哽咽着比手势,他真的好怕失去母亲……   沈玉知道镇北王对他兴致寥寥,可是自己除了这一身没有骨气的软肉,还有什么可付出抵偿的呢?即使……即使镇北王觉得他下贱也无所谓!。   你,你为何还要回来?”宋青心疼不己。   “我娘被王爷带走了,宋大哥,你帮我求王爷不要杀她,好不好?   沈玉焦急得手势都凌乱了,无助地恳求宋青……   “我去找王爷!   宋青带着怒意,跪在镇北王面前……“请王爷饶恕沈玉,至少见他一面!   镇北王剑眉一挑:“怎么?你又来替他求情?本王一言九鼎放他离开了,他自己又悔悟,真当这王府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既然王爷言而有信,何必再抓走沈玉的母亲作要挟……这种手段,宋青不耻!”   要挟他?。   镇北王了然了,原来他们一个个以为自己表面。上放沈玉离开,暗地里以他母亲的性命威胁,呵,他要囚禁沈玉留在自己身边,何必通过这种下作的手段?!。   镇北王燃起一股怒火,在沈玉眼里,原来他就是这般不堪入目的奸诈小人?! 第93章 秦淮楼暗阁   君玄枭若是想要沈玉留在身边,即使沈玉不乐意,他也会强抢强要,何至于耍这点小心眼?。   他憋着火气,看着宋青失望的脸,也不屑于解释!。   ‘是本王做的又如何?宋青,你别忘了你是本王的属下,不是沈玉什么人!你要清楚你到底忠于谁!   宋青低头说道:“宋青出身镇北军,仰慕于王爷的雄韬伟略英雄气概,宋青还记得当年匈奴狼子野心,王爷横刀立马,率领镇北军一夜之间杀匈奴五万精兵豪气冲天的样子!而不是……怀是如今用这等卑劣手段对付一个哑巴……   “宋青。”镇北王眼中寒光熠熠,“你不必用这种方法激本王,本王以前不在乎世人说我杀人如麻万恶不赦,现在也不在乎多个哑巴认为我冷血卑劣……   …………   沈玉巴巴望着王府里面,宋青迟迟不出来,   他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沈玉意识到,在镇北王面前,他是多么渺小无能。   绝望渐渐吞没了他的四肢五脏,为什么自己毫无利用的价值,镇北王还不肯放过他?一次一次把他践踏得体无完肤,现在连唯-的亲人都夺走了,   他要把自己作贱到什么境地才肯善罢甘休?。   “隐妃?”。   沈玉茫然转过身,看到一个布衣男人……   “王爷派我来的。   布衣男人长得断眉酒糟鼻厚嘴唇,像|个凶残的屠夫,   沈玉从未在王府见到过这个人。   “王爷说,让我带你去找你娘。   娘亲!。   沈玉心中一喜,终于听到了一丝消息……   可是,这个男人面貌不善,沈玉很面生,而且他穿的也不是王府制式的衣服。   沈玉迟疑了一下,若说镇北王还教会他什么,那便是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你知道我母亲在哪?   布衣男人看不懂沈玉的手势,有些急切说道“我看不懂手语,你且跟我来便是,你娘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王爷给她安排了住处。”。   沈玉戒备地退后两步,心中更加怀疑,既然镇北王松了口,那怎么不见宋青出来?。   “你看,我还有王府的腰牌。   布衣男人果然拿出了一块身份令牌,的确是王府的,如果是以前,沈玉为了找到母亲的那-线希望,-一定会跟他走……   “我还是等宋大哥的消息吧。”。   这布衣男人见再三都没有蒙骗过去,沈玉依旧提防,他眼底发狠,忽然欺身而上,动作迅猛……   他有武艺!   沈玉想向王府内的人求救,但是喊不出声,被布衣男人一计手刀击晕,扛上肩匆匆隐没在黑暗之中。   ……   沈玉再苏醒的时候,身处一个黑漆漆的小房间,不过两丈长宽,墙角摞着许多酒坛,面前横着-一扇老旧的梅花屏风。   这是-个地窖,或是后院库房暗阁。   沈玉想坐起来,发现自己的手被反绑,双脚也束在一起。   “醒了?”   一个女声从屏风后面传来,沈玉耳熟,是王妃!   果然,那个布衣大汉是王妃派过去的,难怪他有王府的身份腰牌。口   “没想到你这小哑巴倒长了心眼,居然拿王府腰牌能没能瞒过你,若不是这壮汉有些武艺,还真骗你不过来。’。   王妃命人撤去了屏风,她把手中的茶杯放到桌子上,站起身来。   “可有几天不见了。”王妃带着胜利者的笑容走过来,“隐妃。’'   沈玉环顾四周,这地方,大概已经不是王府了,镇北王不在,宋青不在,他无人可靠。   可笑的是,自己居然想起的第一个人,还是冷酷无情的镇北王。   “别看了,没人会救你的,你还指望着王爷会心疼你,护着你呢?这里是秦淮楼,离王府远着呢。”。   王妃抱着手,低头俯视沈玉……   秦淮楼,听说是男人寻乐的地方,红|莲也是这里出来的。   她想干嘛?杀了自己吗?沈玉心想,王妃恨毒了自己,现在自己落到她手上,大概是没可能活着出去了吧,只是不知道娘到底身在何方,是死是活。   沈玉轻轻闭上眼睛。   “怎么?这么快就认命了?’   王妃一脚狠狠踢在沈玉的腰侧,沈玉吃痛蜷缩弯曲着身体,额头上疼出冷汗……   “小贱人,你不是仗着王爷喜欢你这一副脸,喜欢你这一身骚肉,在本王妃面前耀武扬威吗?你倒是得意啊!哈哈……,因为你,我被王爷冷落了多久?被王爷误会,在他眼里我成了一个毒妇,王爷再也不爱我……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可知道,我日思夜想都想杀了你!’ 第94章 一个一个轮流伺候   “可是这世上,死是再容易不过的   事,本王妃岂会这么便宜你?”。   王妃俯下身,幽幽地看着沈玉……   “你莫要怪我,怪就怪王爷太喜欢你了,你看,为了让王爷厌烦你,我做了多少事?王爷喜欢你这身软肉,我便给你吃些毒药,看你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加上王爷自己本就不会怜香惜玉,其实你也没几年好活,可是我等不及啊,你在王府-日,我便要忍痛一日,仇恨一日……   沈玉深吸一口气,或许他也是自私的,从未想过自己的存在,给王妃带来多大的不幸,她恨自己,是理所当然的。   “我实在等不及!所以主动请王爷带   上你,一起去狼居胥山狩猎,皇兄他瞒着我让侍卫假扮匈奴人,是为了有机会跟你独处,还特地吩咐我,不许害你性命……我实在不懂!皇兄怎么也会护着你?!他从来没有打过我,为了你这个贱婢!他第一次打我……我知道,推你下悬崖是对的!你就是个蛊惑男人的祸害!”。   匈奴人是烨帝派人假扮的?   沈玉张了张嘴,那烨帝那夜去韶华院,也并非偶然路过,而是故意的?。   可是烨帝为什么要离间自己和镇北王?正是因为烨帝的出现,镇北王才会对自己一次次产生误会。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王妃惨笑一声,“你这个贱人死了多好,偏偏你命大,掉下悬崖都不死,王爷和皇兄,都跟发了疯一样寻你!你到底有什么好?!我从来没见过王爷如此对一个人,他在悬崖底待了整整一夜!''   沈玉原本麻木的心,突然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镇北王……真的寻了他一夜吗?沈玉当时和烨帝在山洞躲了一夜,出来看到镇北王神情铁寒,一口认定沈玉和烨帝有私情。   沈玉一直只觉得镇北王误解他而委屈,可是没想过他冒着暴风骤雪寻找自己却看到自己和烨帝共度一夜有多失   沈玉心被揪得疼痛,如果不是这些阴差阳错,镇北王和他,会不会依旧浓情蜜意?而不会走到今天曲终人散这一-步?   “你有什么可掉眼泪的?做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给谁看?!”王妃恶狠狠地说道,“幸亏有皇兄帮我,一步一步让王爷对你厌恶失望!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王爷送给你的玉佩会在孙老六的手里呢?’。   无需多言,孙老六在拿出玉佩之时,沈玉便想到了,在崖底那夜,烨帝把他的玉佩拿走,然后布置了这一切,王妃依计执行即可……   沈玉一时分不清,烨帝到底是好还是坏?。   “今日,总算能让本王妃出一口恶气!   王妃满脸恨意,将沈玉的脸踩在脚下。   沈玉的脸贴着地面,被磨破了皮,血沾着尘士让他看起来狼狈肮脏……   “你很得意自己的这张脸吧?还有你这一身骚肉?不是很喜欢被男人骑着操弄吗?本王妃今日成全你,让你舒爽个痛快!来人!”   暗阁门外走进来五六个坦胸露乳的大汉,个个满脸横肉,身上只围着兜裆布……   沈玉因为恐惧睁大了眼睛,王妃看着他害怕的模样哈哈大笑。   “这是秦淮楼暗阁,别说你一个哑巴没法喊救,就是口舌完好的人,也传不出半点声响!这几个龟公都是帮秦淮楼的妓子小倌开苞的,专门对付那些不听话的新……你呀,就闭上眼睛好好享受吧……   沈玉全身剧烈地颤抖,挣扎着起来,绑住他的绳索勒进了他的血肉,沈玉越挣扎,越一片血肉模糊……   几个大汉解下自己的围布,围住沈玉……   “鸣鸣……   不要……放过我吧……求求你们……   沈玉用力挣扎,他想呼救也无济于事,腹中一阵绞痛,酸液反胃……   他想活下去啊,干干净净地活着,娘亲还在等着他……   “咱们兄弟在秦淮楼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等绝色,真是有福了……。   王妃冷冷说道:“别急,一个个上,轮流伺候好咱们的隐妃!”   沈玉被抬起来放到桌子上,几只粗鲁的手在他身上乱摸,一边撕扯他的衣裳,片刻就不着片缕……   救救我……   沈玉的手脚被抓住,两行绝望的清泪滚滚而下,他情愿自己晕过去,就不用受这比死还难受的折磨……   几个壮汉在他身上乱舔乱咬,一股男人的臭味让他恶心透顶。   王爷……为什么不来救我……   求求你们杀了我吧……   沈玉眼前一片血红,竟是流出了血泪…… 第95章 一个一个轮流伺候(2)   啪--   秦淮楼暗阁的门被一脚踹开,一个身姿妖娆的人倚在门框边上……   “呀儿~这么好的戏怎么不喊奴家来看?   王妃正满心痛快地看沈玉被蹂躏,突然被打断,恨恨地瞪向来人……   “你怎么来了?”。   秦淮楼是奴家的娘家,回来一-趟再正常不过了呀。   红莲咬了一口手里的桃子,然后嫌酸,呸地一声吐了,剩下的也就丢了。   几个龟公看到红莲,停下了动作,沈玉眼神失焦地瑟缩到一旁,像是一只刚从屠夫刀下逃生的幼鹿,他手脚血痕无数,脸上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别妨碍本王妃的好事!滚出去!”王妃斜眼冷喝……   “咯咯……王妃真是好雅兴。   红莲掩嘴直笑,扭着腰肢走了进来。“这龌龊地方奴家才不愿意多待,不过走之前……红莲指着沈玉,“奴家要把他带走。   “什么?!”王妃怒声道,“你什么意思?你要救他,跟本王妃作对?你别忘了,是谁把你引见给王爷,让你有机会爬上王爷的床!”   “奴家当然记得……。   红莲似笑非笑……   “那你就给我滚开,本王妃今日定不能放过这个小贱人!”王妃气得胸膛起伏……   “王妃好大的威风,不过王妃也别忘了,您跟奴家是雇佣关系,奴家只帮你抢王爷的恩宠,其它的事情,恕奴家不能从命。”   红莲自顾自地扭到沈玉面前,敲了敲沈玉的腿脚……   “……骨头没断,自己能走吧?奴家可没宋大爷那把力气背你。”红莲啧了一声,“还愣着作什么?给这小美人松绑啊!”   几个壮汉面面相觑,红莲是秦淮楼的红牌小倌,不过他却是个有本事的,不知怎么混到了当家之一,就是他们的主子,主子的命令自然听从……   你敢!”王妃又气又急,“你们连本王妃的命令都不听了吗?!红莲!你为什么要帮这个小贱人!你这个出尔反尔的贱货……   啪!!。   王妃脸上落上一耳光,瞬间通红,可见红莲用了多大的力气。日   红莲甩甩自己的手:“疼死奴家……奴家是贱货,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喊   的。   “你敢打我?!你死定了!整个秦淮楼的人都要跟你陪葬!”   王妃气冲冲地想走,却被一个壮汉拦住了去路……   “你想做什么?你还敢杀人灭口不成!?”。   红莲嗤笑一声:“方才王妃都说了,这可是秦淮楼啊,死的人可不止一个,你就算叫破喉咙外头的人也听不见,反正您也是偷偷溜出的王府,连王爷都不会知道你去哪儿了。”   “你……你你敢!   王妃后腿几步,终于知道害怕了,她悔恨自己没有带几个仆从丫鬟,为了不声张,秘密把沈玉处置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万万没想到红莲会突然翻脸……   “当然不敢……喏,王妃方才不是说要好好舒爽一番嘛,你们几个,就好好侍奉王妃,一个一个轮流伺候哦!   “呢……几个大汉还有些打鼓,“当家的,咱们真要对王妃下手?”。   红莲蔑视一眼:“怎么?你们怕了?-群孬种,进了秦淮楼暗阁的人,有哪个不是乖乖出去?再金贵也是个人,还是没受过苦的,你们这要是整治不好,就白吃这碗饭了。”   ‘是!奶奶的,睡一次当朝公主,命豁出去也值了!”。   壮汉们目露精光,围向王妃……   “你们敢!我是王妃!是公主!你们这群狗奴才怎么敢……找要让皇兄砍了你们的狗头!你们不得好死!……。   王妃惊恐的尖叫,随着暗阁的门关上而变得鸦雀无声,红莲贴在门框上,听到-声尖锐的凄厉惨叫,这才心满意足地拉上沈玉离开……   沈玉沐浴完喝了红莲给的压惊茶,才回过魂来,捂着脸呜呜啜泣……   “行了行了,这不是没把你怎么样嘛。”红莲不耐烦地说道……   沈玉咽下咸涩,抬头手势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红莲吐着葵花籽皮:“哪有什么为什么,奴家是怕你被人玷污了,有人要苦哈哈地去当和尚了,你先住在秦淮楼吧,别出门,你这小脸蛋儿还真招人疼,到时候被哪个恩客看上了,奴家可不负责。’。   沈玉点点头,红莲看他神情木讷,气不打一处来……   瞧你那窝囊小媳妇儿样,奴家在王府就跟你说过,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你若不想再沦落到今日这田地……算了,奴家懒得费唇舌。’。   看着沈玉身上的伤口,红莲还是没忍再毒舌刺他了。 第96章 梦魇   十日之后,北都秦淮楼刚下板子迎客,涌进几十个黑衣刀卫,见人就砍杀,秦淮楼的妓子小倌龟公老鸨一个都没放过,不到半个时辰血流成河,无一活口,最后黑衣刀卫放了一把火,差点连临近铺子都烧了……   血洗过后,原本北都最繁盛的烟花之地被化为断木残垣,世上再无秦淮楼。   秦淮楼的倾覆,似乎是天下大变的预兆……   大靖二百八十九年四月中旬,烨帝下旨撤回君玄枭手中镇北军虎符,褒奖功勋,加封两珠,享皇帝之下独尊的九珠亲王世袭爵位……   世人皆知镇北王失了镇北军,等于自断双臂,这是烨帝以削减兵权的方式,兵不血刃地解决权势日益扩大的心腹大患,镇北王日后就只能做一个尊贵无比的闲散王爷……   然而镇北王岂会束手就擒?   在沉寂了三日之后,镇北王宣称,京城奸臣当道宦官谗言,烨帝已经被权臣挟持。   镇北王当即发兵南下,剑指京城,搭救皇帝……   北域的百姓十分拥护,谩骂昏君在镇北王平定北域的匈奴祸乱后卸磨杀驴,忘恩负义。   更多的人则站在天子这边,明显是镇北王狼子野心,寻了个粗糙的由头,率兵叛乱……   烨帝在朝廷上大发雷霆,他顾念和镇北王的兄弟之情,封他大靖前所未有的九珠亲王,愿意用世代尊荣换他一枚兵符,镇北王却二话不说撕破脸,直接起兵造反……   烨帝圣旨,镇北王意图谋反,命镇守各方的将帅调兵,合击君玄枭,阻拦镇北军南下……   ……   外头风云变幻,沈玉无法得知。   那日血洗秦淮楼的黑衣刀卫,是朝廷秘密培育的黑羽营高手,他们没有伤沈玉,把他带回了京城……   沈玉在皇宫住下已有半月有余,烨帝待他很好,把他安排在麒麟阁,白日里会抽空来看他闲谈解闷……   箫奚烨下了朝之后,直奔麒麟阁……   这时,老太医也刚给沈玉号完脉,从|麒麟阁出来……   “皇上。   箫奚烨朝老太医招招手,示意他出来说话……   “他的身子怎么样了?“   箫奚烨两条长眉对蹙,眉心形成一个川字……   这……说来杂乱,微臣见过的病患也不少,可从未见过这般……唉,只能用千疮百孔来形容了。”。   老太医捻着山羊胡道:“他身上旧伤甚多,看着光鲜,身子骨内里竟比微臣这个老头还差。还中了奇毒,虽毒性暂时未发作,但随时随刻都在侵蚀五脏六腑。   “玄枭竟如此心狠……”烨帝眉皱得更深,“身子可以养回来一些,你只管用太医院最好的药!这毒可有办法拔了?"日   "呃……,……恕老臣无能为力,暂时连此毒的来历都没能找到。”老太医惭愧地低头,“皇上,关键是这位公子不光外伤内毒,更是心气郁结,老臣行医多年,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等病患,如若他自己无心求生,心病是无论用多名贵的药材都治不好的。”。   行了行了。”烨帝摆摆手,“你就   说,他到底还有多少年可活?’。   ‘’呃……老天爷支支吾吾说道,要是祛除奇毒心病,倒能活上二三十年,若是不能,恕老臣直言,怕两年都不一定撑得过去……。   ‘两年……”烨帝怔怔然道,“应该也   足够了……2   烨帝进去的时候,心情复杂,看到沈玉坐在窗下书案旁,眼神不知飘到何处,阳光正好落到他眉睫上,让他的脸显得光彩夺目,薄唇紧闭,烨帝一时心神摇曳。   雪夜那惊鸿一瞥,早就深深烙在烨帝心上……   “你醒了?”烨帝坐到沈玉对面。   沈玉見神起身,要给烨帝行礼,被烨帝制止了。   “这几本书都看完了吗?。   烨帝目光落在书案上的几本书册上。   沈玉点点头,他会识字了之后,虽不能一目十行,但看书极快,而且过目不忘。大概是老天爷瞧他四体不勤一无是处,可怜他的恩赐吧……   “你又都背熟了?!”   烨帝张了张嘴,心道:不愧是云梦   人,果然如传言中那般天资聪颖。心中更加欣喜,证明他耗尽心思,把沈玉从镇北王身边离间,最后夺得沈玉,这些工夫没有白费。   “玉儿,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厉   害,这麒麟阁全是皇宫藏书,有许多珍稀瓜本,说不定你几个月就看完了。箫奚烨高兴,又忍不住夸赞,眼眸里毫不掩饰的欣赏……   沈玉偏了偏头,避开烨帝赤勾勾的眼神……   “你不知道那些读书人,要熟读理解背诵一本书,至少要一个月!要是都像你这般天资,那全天下都是状元郎了!”   沈玉轻轻笑了笑,哪有这么夸张,他要是真的聪慧,就不该陷入一个死结,无法自拔……   沈玉以为自己会因为烨帝做的那些事恨他,但是却谈不上恨,如果没有烨帝,镇北王也依旧会对他厌弃,这是终究无法挽回的事……   “玉儿,你怪朕吗?’   箫奚烨收敛笑容,认真问道,虽然沈玉从未表露过憎恨,可是他谦恭平静的背后,烨帝总能感受到他的冷淡和防备,快-个月了,沈玉都没跟他做手势说过一句话,总是他在问,沈玉点头或摇头回答。   果然,沈玉也只是平淡地摇摇头。   “真的?”箫奚烨已经很满意了,“玉   儿,你知道不知道,自从在王府见你一面,朕就忘不了你,所以才千方百计……你别怪朕……   尽管烨帝深情款款,沈玉的心思又飘走了。   自出了王府,沈玉夜夜梦魇难寐,梦里只有镇北王一个。   有时君玄枭温柔如水,对他说:“玉儿,这是你我的交杯酒,喝了之后永结同心,咱们做一辈子夫妻好不好?”转眼,君玄枭的脸就变得冷漠无情,或是凶神恶煞,压迫感让沈玉喘不过气来,身子沉重地坠入深渊,每日折磨到凌晨才能堪堪睡上几个时辰……   “我做了好多梦,每个梦都有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做过梦,是不是一个梦中有过我。” 第97章 云梦楚氏   箫奚烨见沈玉又出神,知道他心神肯定到了北域的某人身上。   “玉儿……   箫奚烨手伸过去,轻轻握住沈玉的柔荑,他的手微凉,左手的微微扭曲令箫奚烨心疼不已,这便是君玄枭留下来的痕迹,沈玉一辈子都褪去不了,箫奚烨每每看到,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意。   箫奚烨刚刚碰到,沈玉像是被毒蛇咬到,飞快地缩回了手。   “你在想玄枭吗?”箫奚烨失望地问   道……   这一段时日,烨帝从不逼问沈玉以前的事,甚至不曾提起镇北王,这是头一次……   沈玉没有回答,不过他眸子里的晦暗说明了一切……   箫奚烨带着隐忍的嫉妒说道:“你不必心心念念记着他,玄枭他并不是真心待你!”。   沈玉局促地摩挲手心,连他都不知道镇北王是否真心待他过,烨帝何从知晓?   “他把你关在深院,不许外人靠近,根本不是因为他将你视为禁脔,怕别人抢走你!而是而是因为他怕有人知道你是云梦后裔!”。   沈玉惊异,烨帝怎么知道母亲的家乡?他从没提过,就连镇北王也没告诉,因为沈玉以为他并不在意。   “你不知道?”箫奚烨看沈玉惊讶的神情,才知道自己说多了。   “你说的云梦后裔是什么意思?’。   沈玉迷惑地写下这句话,这是他这么久跟烨帝表达的第一-句话……   箫奚烨好不容易打开他的心门,放下对自己的芥蒂,高兴得笑容满面。   “具体说是云梦楚氏,你原本应该姓楚,不姓沈,是不是?”   沈玉耸肩,母亲根本没给他取过正式名字,更不会有姓氏了。   “原来你自己也不知道…………'箫奚烨低头沉思片刻,然后释然道,“那你也没去过南国云梦泽吧?你家乡是云梦泽君山,祖祖辈辈都是,若是有机会,朕带你去好不好?”。   这是沈玉的夙愿,如果亲眼看看母亲口中的云梦是什么样子,听说是个山清水秀四季如春的地方,不像北域,一到冬季就万物凋零覆雪三尺,能把人冻死……   “和母亲一起。”沈玉写道……   “好!”箫奚烨欣喜道,“朕答应你,帮你把你母亲从玄枭那儿要回来!”。   一想到母亲生死未卜,沈玉眼睛暗了暗,箫奚烨以为他又在思念镇北王,暗道自己不该提君玄枭的。   “你是如何知道我是云梦人的?‘沈玉写问……   “哦,你还记得朕第一次见你那夜,你手里在把玩一样东西,叫玲珑骰子,只有南国云梦才有的习俗,朕便留心了,又想着玄枭把你藏得这么紧,便有了怀疑,   直到后来在狼居胥山的山洞,朕看到你在手小拇指多一个指节,才肯定你是云梦楚氏后人了。”。   箫奚烨全盘托出,毫无隐瞒。   沈玉抬起左手,他的手指比常人修长,小拇指也细长一些,虽是多一个指节,却不显得突兀怪异,反而更加优雅纤长。   烨帝不说,沈玉自己都不曾注意到。   “你看,朕疑心玄枭并非无意将你的左手折骨,恐怕是故意为之,让旁人以为你多出的一个指节也只是曾经的旧伤痕,以此掩盖你云梦楚氏的特征……   沈玉不解,镇北王为何要这么做?   箫奚烨适时转变了话头:“你那颗玲珑骰子还在吗?送给朕如何?朕不白要你的,也准备有回礼。”。   沈玉抬头,正对箫奚烨热切期待的目光。   烨帝既然知晓云梦人的习俗,那便应该知道玲珑骰子对沈玉来说意味着什么,他还提出这等请求……   “不。”沈玉摇头拒绝……   看烨帝满怀期盼的样子,沈玉也懒得去猜测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不是那个别人说什么就相信的无知小儿了,玲珑骰子已经碎了,于沈玉来说,世上再无第二颗,他也不会再傻乎乎花那么多时日去雕刻名字……   刻上心爱之人的名字,便会两情相悦终成眷属?这等哄骗憧憬情爱的年轻男女的戏言,他也不会再信。   “你不愿意?还是已经将它送给玄枭了?他何德何能,弃你如蔽履,你何苦用情至深念念不忘?'箫奚烨失落说道……   烨帝大概不会懂,沈玉在这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了镇北王,便把他当成了所有天地……   爱上只需寥寥数月,可足够沈玉心心念念终年。   “朕不会逼你,总有一日,你会相信朕是真心实意。”6   沈玉听到屋外细微的动静,箫奚烨身怀武艺,同样耳力出色,面容一一肃,侧过头朗声问:“外面是谁?!” 第98章 宠爱   窗外几声仓忙的脚步声,然后紧嗓子回:“皇上,是臣妾沈氏。"   进来的人沈玉认识,算得上同在一一个屋檐下,沈玉却只敢偷偷瞧过几眼的沈府小姐,彼时沈玉视她为天仙一一般的人物,根本不敢正眼看……   后来母亲不允许沈玉出门,见到沈小姐的机会就更少了,几年不见,沈小姐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顾盼生姿了,她一身浅红色宫装,比牡丹更娇艳,当得起“大靖第一美人”这个称号……   “沈婕妤,你在外头鬼鬼祟祟做什么箫奚烨不悦,那些奴才竟没通传一声……   在二月龙抬头皇宫祭祀那日,沈知府贿赂皇宫祭祀的礼部,让沈小姐扮演了春神,其美貌一-鸣惊人……   箫奚烨知道沈知府有进献自己女儿的心思,而箫奚烨正好需要靠沈知府在北域帮他监视镇北王,便封了沈小姐婕妤位份,不过箫奚烨琐事缠身,被镇北王的事弄得焦头烂额,哪有心情临幸沈婕妤?。   沈玉不安地挪了挪身子,他这个名字,原本是沈婕妤的。   “参见皇上。’   沈婕妤盈盈欠身参拜,落落大方,她让沈玉顶替自己的名头代嫁给镇北王,自己早就改名沈若菲了……   “臣妾并非鬼鬼崇崇,是特地来见故友,臣妾知道沈玉公子喜静怕闹,所以特地吩咐奴才们不要声张,不曾想皇上也在这儿。”   “故友?”箫奚烨笑容暧昧不明,“你是说被你当替死鬼,送到镇北王府上的这个小奴才?”   沈若菲脸色一白,连忙跪在地上,原来烨帝早就把这件事查了个通透,以镇北王当时恶名,是没有女好敢嫁的。   不过沈若菲是个心思活络的,转念就有了说辞。   “臣妾自知做了错事,不过若不是臣妾误打误撞,沈玉公子也不会跟皇上结识,成为皇上的座上宾,所以阴差阳错,因缘际遇早由老天爷安排好了的……   好张能言善道的巧嘴,箫奚烨明知她是狡辩,却偏偏生不出气来,的确如她所说,如果不是沈玉被送到镇北王府上,箫奚烨也不可能遇见……   “这么说,朕还要奖赏你的功劳咯?   沈若菲低头:“臣妾不敢。   箫奚烨轻笑道:“你不必动辄下跪,朕也能体谅你,玄枭恶名昭彰,嫁给他等于送死,你出此下策也是迫不得已。’。   沈若菲惊喜地抬起眼眸,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皇上……   箫奚烨却没有再看她,转头问沈玉:“玉儿,你在沈府这些年,她没欺负你吧?   沈玉摇头,他连见到沈小姐的机会都少之又少,谈何欺负……   “那就好。”箫奚烨格外温柔说道,日后不管你在皇宫还是何处,受到了委屈朕都会为你做主。”。   沈玉看向别处,这种施舍怜悯般的宠爱,他有过一次,最后低贱得一文不值,他已经不会动心了……   箫奚烨见沈玉回应冷淡,稍稍失落,也不丧气……   沈若菲看着箫奚烨目光中的宠溺和关怀,心生嫉妒,皇上虽看在沈知府的面子上,直接封她一个婕妤,风头一时无两,可箫奚烨甚至都没正眼看过她,一个未曾临幸空有其名的婕妤位份,和这种发自内心的宠爱更是无从比较……   好在这哑巴识相,不敢说些什么。   当年沈若菲见小哑奴第一眼就不喜,不为别的,就因这小哑巴长得太好看,沈若菲自小被人夸赞是美人坯子,却在一个哑奴面前相形见绌,让她如何开心?。   尤其是居然有几个狗奴才,为了调戏这个哑奴,在府里打起来了,沈若菲一气之下,将哑奴的母亲打了板子,命她将小哑奴关进柴房,不许外出招摇……   如此,她这个大靖第一美人才能坐得踏实……   ‘皇上,被您一问话,臣妾都忘了正事了,臣妾知道沈玉公子体虚畏寒,特地把这个手炉带来,是臣妾从家里带来的,旁人臣妾还不舍得送呢,想必沈玉公子能用得上,别嫌弃是个旧物。’。   “嗯,你放下吧。”烨帝挥挥手,像驱赶苍蝇一般……   沈若菲眼皮跳了跳,含着不甘告退。   沈若菲是个心气高的,一心只想当天子的女人,可造化弄人,哑奴当了她的替死鬼,却没死在镇北王胯下,辗转被烨帝接来皇宫,如今又低头不见抬头见,看烨帝这捧在心尖尖上的模样,沈若菲更是不平衡……   难不成这哑奴是老天爷派来膈应自己的?!当真冤家路窄!。   沈若菲出来麒麟阁,转身赶去了椒房殿。 第99章 妖魅转世   椒房殿内传出浓烈的药味,直刺沈若菲鼻端,呛得她舌根都苦了,她用手掩着鼻子皱眉走了进去……   正殿内支着好几个药罐子在文火煎着,扑得罐盖咕咚咕咚响,几个宫女忙得不可开交,就连姜皇后自己都手里照着一本医术,在琢磨一些药方……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   姜皇后抓了一把药放在称上,眉头紧锁郁结,心急加上被几个炉子一烤,额头上冒着香汗……   “本宫不是告诉你,这几日不必请安了么?   沈若菲欠身低声道:‘嫔妾忧心三皇子殿下,一想到三皇子殿下受病痛折磨,嫔妾便吃不好睡不着,恨不能替三皇子生病,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前来探望,嫔妾自会当心,不会吵到三皇子的。”。   “嗯,多谢你。   姜皇后听了几句可心话,原本焦急烦躁的心情也减缓一些,她跟沈婕妤不熟,至少落个表面和谐,否则外人要说她这个皇后刻薄了……   “三皇子殿下可见转好?”沈若菲探了探头……   ‘都请太医改了三副方子了,煜儿连热都没退,咳得反而更厉害了,昨夜都咳了血丝……   姜皇后说着,扭头暗自抹了泪渍……沈若菲忙劝慰道:“皇后娘娘不用太过忧心,兴许是那些宫女嬷嬷没照看好皇子殿下,三皇子吉人自有天相。   正是怕她们疏忽懈怠,本宫才把煜儿接到椒房殿,亲自照料,唉……   姜皇后扶额,她神色疲倦,眼下有黑晕,已经两夜没歇息好了……   沈若菲紧接着问:“三皇子殿下是从哪日开始感染风寒的?。   “已有十五日,足足半月了。”姜皇后随口道……   “十五日……啊!   沈若菲似乎想到什么,脸色惊恐地惊叫出声……   “煜儿方才睡着,你一惊一乍又想把他吵醒?!”姜皇后低声训斥。   “不……怀是,嫔妾……嫔妾……沈若菲吞吞吐吐,惊疑不定……   “有话就说!”姜皇后不耐烦……   沈若菲靠近一些,说道:“嫔妾只是想起……住在麒麟阁的那位,正巧是十五前进宫的。”。   姜皇后不悦:“我当是什么,难不成他刚进宫就害的煜儿?”。   “是……是……   沈若菲踌躇,低头不语……   “你到底想说什么?”姜皇后追问……   沈若菲咬了咬下唇说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麒麟阁的那位,是嫔妾府中的奴才家生子。有些话嫔妾本不该乱嚼舌根,可也不敢向皇后娘娘隐瞒……   “何事?”   “十几年前,府上来了一个道士,说遥见沈府有妖光乍现,黑云降落,问沈府有没有婴孩出生,正巧有一个婆子生产,正是那哑奴呱呱落地,那道士看了之后大惊失色,说那婴孩是妖魅转世,应该趁他未长大早早除去,否则将来必会祸国殃民妖魅乱世……   姜皇后挑了挑眉道:“这等狐神鬼怪之说,怕是胡说八道……   沈若菲心中暗喜,姜皇后嘴上说不信,心里却也好奇……   “嫔妾爹娘也是如此说,那奴才的孩子也是人,嫔妾爹娘不忍杀害,于是把那妖道赶^了出去……曾想,还未日落,嫔妾的母亲就忽然心悸猝死,她身子硬朗,连死的根由都找不到,着实灵……   “竟有此事?   姜皇后果然神色惶恐,若有所思……   ‘是啊,嫔妾父亲仁慈,出了这等事也没真的杀了那家生子,说兴许是巧合,只是又忌惮那妖道说的话成真,便把那家生子和其母关在后院柴房,不许他们招来祸事。”。   姜皇后急切问道:“然后呢?你府上可还发生了别的?”。   “那道人说过,只要不让妖魅转世见到人,他便祸害不到人,所以关在后院,府上倒一直相安无事,可他越长越大,天生哑疾,长得……真如画上的妖精鬼魅,嫔妾薄有美名,却不如他的十之一二,娘娘您说,一个男子,真有长成那般美的么?”。   姜皇后沉思道:“本宫忙着照料煜儿,一直没去会见,光是哑疾和长相……怕是有些牵强。   “娘娘得了空闲,去看看便知。”沈若菲又想起什么道,“还有,虽然这哑奴关在柴房,可总要跟后院的奴才打交道,结果那些奴才居然为了他,打了个头破血流,这不是红颜祸水是什么?   姜皇后沉不住气了,腾地坐起来……你是说……皇上把他带回来,也是被他美色所迷?不可能,皇上他不喜男色……   ‘是啊,皇上又无龙阳断袖之癖,可为何偏偏被他所迷呢?”沈若菲再添油加醋一番,“娘娘您是没见,皇上护他护得可紧呢,方才嫔妾去请安,瞧见皇上拉着他的手,满脸都是宠爱……   “胡说!”。   姜皇后大怒,沈若菲吓得忙跪在地上。   “娘娘息怒,嫔妾是不该说这些……可那哑奴终究是嫔妾府上出生的,万一真是不详之人,魅惑皇上,祸乱朝纲,还害得三皇子殿下明明只是普通风寒,却久病不愈,嫔妾就罪过大了……   说到三皇子,果然击中了姜皇后的软肋……   “不成,本宫要亲自会会这个沈玉,看他是不是真如你所说!   姜皇后急切之下,就想凤驾赶去麒麟阁,沈若菲赶紧拦住她……   “皇后娘娘且慢!”沈若菲泪眼道,嫔妾都是听父亲所说,是真是假尚未可知,现下皇上还在麒麟阁,皇后娘娘就这么闯过去质问,恐怕不能让那沈玉知难而退,反而激怒了皇上……。   姜皇后止步,冷静片刻,说道:“你说得也不差,但是煜儿一日比一日病重,本宫一刻都不能等!”。   “娘娘,这些鬼神之事没有证据,不如娘娘去问问钦天监,兴许嫔妾冤枉了沈玉呢,如若不是,咱们再寻法子医治三皇子殿下。”。   “是了,本宫把钦天监忘了,来人!去把钦天监的监正请来皇宫。”。   姜皇后左思右想,还是放心不下,即便沈玉不是什么妖魅转世,也不能让烨帝染上这龙阳的恶习! 第100章 接纳   镇北王举兵南下,烨帝虽早作准备调兵遣将,但一个攻一个守,又无几处城墙关隘作防守,再加上镇北军虎狼之师,镇北军势如破竹,四月中旬抵达黄河北岸,就地扎营,稍作休整后,准备一举击溃靖军进入中原腹地……   烨帝急躁不已,他早知道镇北军在苦寒之地磨砺得骁勇善战,可没想到自己的军队如此不堪一击……   皇宫的太监侍女都战战兢兢侍奉,生怕不小心惹恼了主子,前几日有个小太监不小心打碎了茶盏,被烨帝直接砍了头……   皇宫朝廷人人自危时,麒麟阁的这位却我行我素,对烨帝不冷不热,烨帝却日日陪伴,想方设法只为博他展颜一笑……   当姜皇后在麒麟阁看到烨帝亲手喂沈玉汤药时,脸霎时阴沉,恐怕沈婕妤说的都是对的,沈玉冷着脸拒绝了,烨帝都不顾帝王威严,孜孜不倦地讨好他!。   如果不是被沈玉迷惑了还能作何解释?!烨帝对他的妃嫔乃至她这个皇后都未曾如此体贴过!。   “皇上。”   姜皇后走进麒麟阁福礼,眼睛却没有落到箫奚烨身上,而是聚焦在沈玉的脸,果真和沈婕妤所说,一个男子竟长着比女人还精致的脸!虽不似她想象中的那般妖魅之气,一袭白衣的样子反而带着出尘的书卷气,但姜皇后已经认定他是妖魅转世了,既然是妖怪,那总能千变万化蛊惑男人的……   “你来做什么?”。   箫奚烨将《资治通鉴》等几本书搬到一旁,这是沈玉又看完了的,好在麒麟阁藏书过万,否则还真经不住沈玉翻阅……   “臣妾许久没见皇上去椒房殿,便来看看皇上有什么要紧事缠身,听闻镇北王叛乱大军南下,皇上似乎却很悠闲。”   箫奚烨听出了她语气中的醋意,怒容道:“朕刚下了朝,和几位将军商议对策,你听了谁的谗言,觉得朕很清闲了?”。   姜皇后被训斥,委屈得眼泪打转,她和烨帝一直伉俪情深相敬如宾,烨帝从未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   “这位便是皇上带回宫的沈玉公子吧?”姜皇后忍住眼泪,愤愤地看着沈玉……   沈玉起身拱手行礼,看她凤仪天下的穿戴便知是皇后,他从未见过,但能感受到姜皇后对他莫名的敌意。   姜皇后肆意打量沈玉,他桌上放着一个手炉,当真是妖魅习气,这四月的艳阳天,十足男子怎么还时刻捧着一个手炉,还披着毛皮坎肩?。   要么是个妖精转世,要么是个跟男风馆里那些相公一般,需要男人阳气才能活的下贱货色!。   “沈玉公子可考有功名?”姜皇后问   道……   沈玉摇头,他才学识字不到半年,更遑论参加考取功名了……   “那是哪一位大学士的弟子咯?”姜皇后又问……   沈玉怔了怔,依旧摇头……   姜皇后噗嗤笑出声,说道:“既然不是读书人,那沈公子为何要住在这麒麟阁,装模作样看起书了?沈玉公子不应该多学学描眉化妆,如何取悦男人?’'   “皇后!”   箫奚烨冷喝一声,制止她继续羞辱沈玉……   “皇上赎罪,臣妾失言。”姜皇后抿嘴,然后说道,“不过臣妾并无恶意,只是皇上也有不妥之处,这皇宫多的是妃嫔女人,有一个男子在,后宫姐妹深觉不便,皇上既然喜欢沈玉公子,不妨帮他在宫外安置一处宅子,也免了后宫诸多闲言碎语。’。   只要把这妖精赶出皇宫,烨帝至少不会日日被他缠着了,时日久了,烨帝自然就把他忘了。   箫奚烨对姜皇后的心思通透,半眯着眼问道:“是谁帮你出的这些主意?’。   姜皇后有一丝慌乱:“臣妾句句肺腑之言,并没……   “你以前没有这么多心眼,朕这次不怪你,只当你受小人挑拨。”烨帝冷冷说道,“你有空替朕操心,不如帮朕照顾好玳柔,她近来如何?   姜皇后一想到那个疯婆子就烦闷,她|连自己的孩子都照顾不过来,哪有空去管箫玳柔?大概还在自己宫殿发疯吧。   姜皇后一开始还去探望两次,后来见她披头散发时不时发疯的样子,就见都不想见了。   呃……听太医说,情绪稳定了不少,心悸病也犯得少了,不过能不能全好也说不定……皇上,镇北王如此对待公主,您为何不把他的罪行公诸于众,让世人讨伐他?   箫奚烨看了一眼沈玉,发觉他没有敏感,才说道:“君玄枭哪里会怕世人的唾骂?再说,这等丑事有损皇家颜面,不许让那些宫人走漏一点风声!”   “哦……姜皇后忍不住说道,“皇上若是得空,去看看煜儿吧,他病了一月还未见好,晚上咳得见了血,臣妾实在担忧……。   说着姜皇后抹起了泪,爱子之心情真意切……   “煜儿?他病了?你怎么没早告诉朕?”箫奚烨紧张问……   皇上您也未曾过问过臣妾母子二人啊……姜皇后幽怨地说道……   箫奚烨略感惭愧,这些日子他一心扑在沈玉和战事上,的确冷落了皇后……   “煜儿什么病能拖一个月?”   “起初以为是风寒,可一直不见好,太医们也没有办法。’。   箫奚烨沉吟片刻道:“朕知道了,明日就去看看他。”   连自己最疼爱的皇子得了重病,都只是“明日就去看看他”,姜皇后已经肯定,烨帝这是被妖魅缠身了……   退出麒麟阁,姜皇后还驻足听了一会儿烨帝对那妖精的温柔细语……   “皇后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沈玉轻轻摆首,要是因几句侮辱就寻死觅活,那他早在沈府,被人骂哑巴怪物的时候就上吊自裁了。   箫奚烨舒了一口气,伸手搂着沈玉说道:“玉儿,你真善解人意,朕能得到你,是朕的幸运。”   沈玉蹙眉避开箫奚烨的亲昵,除了镇北王,他不想跟任何男子接触,箫奚烨每次跃跃欲试,都让他觉得恶心反胃。   他不善解人意,他只是不爱箫奚烨,不爱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沈玉不恨箫奚烨,可也做不到接纳他…… 第101章 恨他,也爱他。   被拒绝的箫奚烨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有耐心慢慢打开沈玉的心防。   “玉儿,这是一些关于云梦,和楚氏一族的记载,你看看,兴许能帮你找到族人。”   沈玉接过几卷杂乱的书簿,上面零零碎碎地记录着一些信息,综合起来看,云梦的楚氏族人被称为“守陵人”,但楚氏和云梦当地人通婚姻亲,真正的嫡系已经少之又少,上一次发现楚氏嫡系,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模棱两可的记录,让沈玉更加迷惑不解。   “玉儿,你有想起什么吗?   箫奚烨仔细盯着沈玉,试图捕捉他任何一点表情的变化……   沈玉摇头,他在沈府出生,连云梦都未曾去过,怎么可能想起关于祖籍的事?。   箫奚烨不死心,继续问:“那你的爹娘,有没有跟你讲过关于你祖辈的事?   没有,除了一些乡俗琐事,母亲从不跟他提家乡的事,甚至连关于他父亲的事都不曾说……   沈玉觉得,烨帝看起来比他更急切。烨帝些许失望,看来沈玉虽是楚氏族人,可他不知道一丁点内情。   烨帝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也不气馁,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战事地图上,镇北军在黄河北岸,黄河水流湍急,要想横渡只有两条处水势稍缓的河段,以箫奚烨的兵力,如果分散驻守,恐怕无法阻止镇北军……   玉儿,依你对玄枭的了解,他会从哪一处渡河?”。   镇北王有时拿他的行军打仗的策略心得,让沈玉学识字背诵。沈玉看了一眼似曾相识的图纸,伸出如葱根的食指,点在图纸上……   …………   十日后,镇北王被生擒并且押解回京城的消息传遍皇宫,就连小太监宫女都在欢庆,如此一来,叛军群龙无首,应该很快就会被剿灭,叛乱一平,他们也就不必提心吊胆害怕镇北王打进皇宫来了……   沈玉大概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皇宫的人都瞧不起一个有手有脚却出卖色相的男人,不屑于跟他说话……   还是烨帝告诉他的……   玉儿!这次能将镇北王擒获,你应该记首功!他果然反其道而行之,舍弃了两处平缓河段,在险要之处趁夜偷渡,被朕的兵马打了个措手不及!你真是朕的福星!”。   烨帝用力握住沈玉的手,激动得忘乎所以,把沈玉捏疼了……   沈玉抽出手,写问:“你会杀他吗?   箫奚烨沉默了片刻,反问道:“你对他还有情,所以不想朕杀他对吗?   沈玉逃避似的低下头,他应该恨镇北王的,所以才告诉箫奚烨镇北王横渡黄河的策略,可一想到他会死,会永远见不到了,沈玉却心慌了……   沈玉恨他,可这恨,不及爱他的万分之一……   ‘朕暂时不会杀他,朕不想因为杀了他而让你恨朕。”气萧奚烨眼含深情说道,“何况,你母亲还在君玄枭手中,朕要帮你逼问出来。”。   “我想去看看他。”沈玉写道……   箫奚烨欣喜的眉梢落了下去,兑道:“朕本来不会同意,你对他越念念不忘,朕就越痛心……可是玉儿,朕会满足你所有的心愿,哪怕是你去看他,只要你哪天能接受朕,你的要求朕都答应。   对烨帝的深情,沈玉只能视而不见,他的心早就装满了另一个人,即便烨帝再热切,也腾不出一丁点空间……   箫奚烨言而有信,带沈玉来到天牢,他让沈玉在隔壁的暗牢等候……   “玄枭,没想到年前你我还情同手足地在北都畅快对饮,这么快就只能以敌人的身份在战场上相见。”。   沈玉耳朵贴近墙壁,他想听到看到镇北王的音容,即使他千万遍告诉自己已经心灰意冷,不要再对这个残忍的人心存留恋,可君玄枭就在墙的另一边,他的心也跟着飞到了那边,迫不及待……   “应该说是以胜利者和阶下囚的身份。   君玄枭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桀骜不驯,沉厚如鼓……   沈玉听到的这一刹,眼眶温热,眼泪不自觉地簌簌落下,他暗骂自己不争气……   这个男人给了他那么多羞辱折磨,让他即使脱离了禁控,夜夜辗转反侧,梦魇纠缠,自己还这么放不下做什么?离开王府时的决绝去哪里了?。   “不管是何种身份,你我都曾是兄弟。”烨帝的声音传出……   “哈哈哈!奚烨,看来这些年当皇帝真的磨光了你的傲气。”君玄枭笑得猖獗,“一个靠这种下三滥小手段赢了仗还沾沾自喜的人,不配做我君玄枭的兄弟!”。   烨帝隐忍着恼怒说道:“不管你怎么说,赢就赢,输就是输,战场上也是……玉儿也是!最后得到他的心的人,必然是朕!   “这便是你我的差别。”君玄枭盛气凌人得不像囚犯,“你的爱,要通过算计得来,而我就算是辜负了他,他也照样忘不了我,奚烨,你太不自信了。”   沈玉心跳漏了半拍……   所以烨帝在北都安排的一切,君玄枭都早就心知肚明?那他为何不信自己清白?就因为和烨帝共处一夜,他就耿耿于怀,对自己那般轻贱吗?。   沈玉惨笑,在镇北王眼里,他必须是个完美无瑕的物品,稍有污渍,就被他丢弃?。   爱你?玄枭,你也不必太自傲。”烨帝清冷说道,“你知道你伤他有多深?他每夜要煎熬到凌晨才能合眼!即便浅睡了,也噩梦不断!朕时常听到他在梦里哭,他是哑巴!你见过一个哑巴哭不出来,只能呜呜抽泣的样子么?他会跟我泄密,你还看不出他有多恨你吗?”   墙壁那边忽然沉寂下来,沈玉听得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那又如何?”   君玄枭高高在上,轻蔑的声音一如碾碎玲珑骰子时的冷漠无情。   “他是我的人,我怎么待他,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话音刚落,沈玉从牢房一侧缓步走出,神情自若,没有一丝方才的软弱神伤。   镇北王瞳孔微缩,看着沈玉走到箫奚烨身旁,挽起他的手,冲箫奚烨嫣然微笑。 第102章 轻薄强吻   玉儿……   箫奚烨受宠若惊,将沈玉的手回握在掌心,只有他知道沈玉的亲密有多来之不易,箫奚烨心跳剧烈,这一刻他盼望已久……   随即箫奚烨也明白了沈玉为何要这样做。   可即便是假的,箫奚烨也甘之如饴。   玄枭,看来你还是过于自信,玉儿,他早就已经把你忘了。”。   君玄枭目不转睛盯着沈玉,深渊般的眸子没有过多惊讶,似是要把沈玉看穿……   他的确有所变化,不再是为奴为仆般用崇敬狂热的眼神看自己,也无需对任何人唯唯诺诺,好像是有了自己的灵魂,光彩照人……   腹有诗书气自华,沈玉原本就气质如玉,现在再添了一些书生意气,有了一股自信的底蕴,变得更加夺目……   君玄枭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沈玉,以前他能牢牢把控沈玉,现在却有种脱离他的压迫支配,要远走高飞的感觉……   “是吗?”君玄枭咧嘴一笑,爽朗之中带着凛然邪气,“那为何要来这里,却不敢看我?”。   沈玉身子凝滞了一霎,他的确不敢直视君玄枭,他怕被君玄枭锐利的鹰眼一审视,自己就原形毕露……   ‘自以为是!箫奚烨怒声道,玉儿之所以来,和忘不忘情毫无关系,他是来问你,你到底把他母亲带到哪里去了?!”   君玄枭目光悠长,长笑一声……   “原来如此,箫奚烨,你把戏可真不少,只能证明你的心虚。”君玄枭话锋一转却承认~了,“就是沈府那个老婆子吧,几个月之前,本王就命人从沈知府手里要走了,至于藏在哪儿……找现在不想说呢。”   箫奚烨盛怒之下,拿起一旁的刺鞭,狠狠地抽下去,嗤啦一声,君玄枭的胸膛多出了一道深刻的血痕,鞭子上的倒刺划破了他的皮肉,鲜血立刻染红了一片……   “哈哈……箫奚烨,你把天牢的十大酷刑试一遍,看本王会不会松口?!哈哈哈--   君玄枭笑得更猖狂,好似他才是行刑之人,他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嗜血狂妄,直勾勾地看着沈玉,沈玉被他炽热的目光灼红了脸……   这一鞭子,虽是打在镇北王身上,沈玉却揪心地疼,他低头不敢去看他的伤痕,那赤红的血仿佛是火舌,炙烤得沈玉的心焦灼刺痛……   箫奚烨顺势抱住沈玉,让他伏在自己胸膛之上,柔声安慰……   “玉儿,你不用怕。”   沈玉是在怕,但他怕的不是刑罚,他是怕自己会忍不住替镇北王求情……   ‘玉儿!   看到沈玉倚靠箫奚烨的,君玄枭忽然大吼一声。   “你过来!我告诉你你娘在哪。   沈玉不可置信地转过身,镇北王笑容莫名,他真的会这么轻易把母亲的下落告诉自己?。   可也由不得沈玉信不信,但凡有一线希望,他都要把握。   沈玉走到君玄枭面前,近在咫尺,他忽然感觉又回到了以前,对这个男人的爱意丝毫不见减少……   “你再走近一些,我只讲给你听,不想让箫奚烨听到。”。   君玄枭声音蛊惑,沈玉下意识地就要听从他的命令……   “你又想耍什么心眼?!”箫奚烨冷   喝……   君玄枭懒得回答他,只冲沈玉道:“你不是想知道吗?过来一些,本王可以告诉你……   沈玉不由自主再走近,他们几乎贴到一起了,镇北王浓得如墨剑一般的眉毛,黝黑深不可测的眼眸,高挺的鼻……这一切都日日出现在沈玉的梦里,让他甘心倾倒,夜夜思念的源泉……   君玄枭垂下头,靠近沈玉的肩脖处,眯着眼睛猛吸了一下鼻子……   “玉儿,你好香啊……   君玄枭扯起嘴角,笑容邪魅……   沈玉身上的香气不是女子的胭脂味,是独有的清幽,他终日在麒麟阁看书写字,也沾染了一些墨香……   镇北王的声音醇厚低沉,略带嘶哑,像是一条毒蛇的毒液,让沈玉头晕目眩,沈玉掐了自己一下才保持着理智……   正当沈玉想做手势询问时,自己的脸颊被一个温热的东西贴上,一触即分,不过十分用力,镇北王还恶作剧般地伸出舌头,划过沈玉的唇畔……   沈玉惊慌地后退几步,镇北王居然在这种情况,还有心思调戏轻薄他,强吻了他一下?!。   “香,还是像以前一样香!哈哈哈   君玄枭舔了舔嘴唇,像是尝到糖的小孩,心满意足……   “你……。   为什么?!。   沈玉思绪一片混乱,他不是对自己厌弃了吗?为什么还要亲他?就为了激怒烨帝?!。   令沈玉惊恐的是,自己心跳加速,居然有一些……欢喜?!就算镇北王是利用自己嘲笑烨帝,沈玉都心甘情愿……   “君玄枭!!”   箫奚烨果然怒不可遏,拿起刺鞭狠狠地抽了好几下,只换来君玄枭更加猖獗桀骜的笑声……   “玉儿,你不要理这个疯子,他根本就是在戏耍我们,走,你先回去。”。   箫奚烨关切地抓住沈玉的手臂,君玄枭这一举动,让他妒火中烧。   箫奚烨也有情难自禁的时候,可他都克制住了,因为他要做一个君子,让沈玉心甘情愿把自己交付给他,而君玄枭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为所欲为,丝毫不顾及沈玉的感受……   “玉儿。”君玄枭忽然喊道,“你明日再来,本王说不定真的告诉你了。”。   箫奚烨又气又怒,这个混蛋就是以此来牵住沈玉,让沈玉每日都来看他,好供他轻侮消遣吗?! 第103章 回本王身边   君玄枭,你明日还想见玉儿?箫奚烨咬牙切齿说道,“做梦!”   回到麒麟阁后,箫奚烨的心境都无法平静,连喝了一壶酒,仍旧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一只手搭在箫奚烨的手臂上,箫奚烨惊喜地抬起头来,沈玉在对他笑,笑靥如清雅的芙蓉……   “玉儿……箫奚烨声音紧促……“喝多了酒伤身。”。   沈玉打了个手势,坐到箫奚烨的对面,给箫奚烨盛满,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玉儿,你在关心朕吗?”箫奚烨高兴得不知所措,“脚……联好像是在做梦,玉儿,朕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你也对我笑,不止给了玄枭一人。”   沈玉羞赧地抿嘴,举起酒杯,自己先仰头饮尽……   酒是琼浆玉液,比王府的还要好,沈玉甚少饮酒,他却不觉得辛辣,只满嘴白水无味,全然不似那杯交杯酒醉人,唇齿留香……   “我想,明日去天牢。   沈玉的手势很慢,且小心翼翼……箫奚烨的惊喜僵在脸上,慢慢转为苦涩,他再拿一壶酒,一饮而尽……   “朕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件事。在天牢的时候,你冲朕笑,就算不是真心的,就算是配合你演戏报复他,朕也高兴……可是玉儿,你也看到了君玄枭就是个混账!他不配你心心念念惦记,你不去了好不好,朕怕他再欺负你。”   欺负吗?若是在王府,镇北王肯这么欺负他轻薄他,他都会欢喜若狂。现在都已经离了王府,自己何苦还要贴上去?大概真的是自找的吧。   沈玉有千百个理由不去,可有“爱他”这一个理由,他都会奋不顾身。   最难说服的,是自己的心……   “玉儿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君玄枭他是故意的,他不会告诉你你娘的下落,他只是想戏弄你啊。”。   箫奚烨醉醺醺地说着,沈玉无颜面对他的热情,注定要辜负……   “好,那我不去便是了。”沈玉手势道……   “真的吗?好玉儿,你真的答应了朕不去看他了?”   沈玉点头,再给二人倒上酒,一旁的宫妃经换了不知多少壶。   箫奚烨眼神迷离地笑起来:“太好了,你终于看清了他的面目,玉儿,以后你跟朕好不好……君玄枭能给你的,朕都有,而且比他的更好!”   情到深处,箫奚烨伸出手环住沈玉,沈玉微微蹙眉,挣开了他的怀抱……   “对不起,玉儿,朕太高兴了……   箫奚烨放开手臂,打了个酒嗝,脸上有两坨酒晕……   沈玉将酒杯递到箫奚烨唇边,接着比手势:“你说得对,他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我们可以试试,但是你不能逼我……   箫奚烨对沈玉的酒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   “好,好,朕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玉儿,你终于肯接受我了,朕会证明给你看,朕比他君玄枭强……,   箫奚烨口齿不清说着胡话,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壶酒,才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沈玉推了推他的肩膀,没有反应……笑容刹那褪去,沈玉无力地瘫坐在软席上,脸上再无一丝欢欣,只剩下落寞和茫然:。   烨帝,你错了,沈玉的笑,全留在了王府,其后笑得再烂漫,都由酸楚堆砌……   如今的沈玉的确是变了,你看,我都懂得如何投其所好献媚,用皮囊作为手段来达到某些目的。   沈玉摸向箫奚烨腰间,找出一块令牌来,他回自己的暖阁取了一些东西,披上斗篷去往天牢……   白日烨帝带沈玉来的时候,他用心记下了路。皇帝的贴身令牌自然是管用的,天牢的守卫立即放行……   君玄枭不用看便知道来者是谁,桀骜自信的笑洋溢在脸上……   “本王还以为明日才能见到你,你是迫不及待想知道你娘的下落,还是迫不及待见我?”。   沈玉放下物什,面无表情手势道:“王爷未免太自作多情。”。   “哈哈哈!不是本王自作多情,是你骗不了我。”君玄枭声如猛兽,极具野性,“你虽然对烨帝假装亲密,但是你看他的眼神,没有当初看我那般狂热和爱意,玉儿,你伺候了本王这么久,难不成还能骗过我?”。   沈玉假装整理一个匣子,掩饰自己被拆穿的慌乱……   镇北王永远这般武断自信,不管是当初认定沈玉不洁,还是现在断定沈玉依旧爱他……   当沈玉听到镇北王的下一句话时,手里的东西差点掉落。   玉儿,你也置气够了,回本王身边,本王可以既往不咎,依旧宠爱你。” 第104章 你吃剩的,本王也喜欢   君玄枭的话是-桶凉水,浇得沈玉冷静下来……   “我并不亏欠你什么,何来既往不咎?”。   沈玉坦然地看着镇北王比手势,他现在既不是君玄枭的禁宠,也不是他的奴仆,以前那些恩赐早一笔勾销了……   沈玉目光清明,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嘲弄,既是嘲弄镇北王的自以为是,也是嘲弄自己的冥顽不灵……   君玄枭看着自若的沈玉,神情沉下去,他心目中那个唯命是从的玉儿已经飘然远去,不再是他的附庸……   “别忘了,是你离开的本王。   哦,原来是这样。   沈玉可笑,原来君玄枭把他的离开视为背叛,自己应该对他歉疚……   可是他却从不想想,如若不是再看不到一线希望,沈玉怎么会心如死灰,弃他而去?高高在上的镇北王,从不肯低下他的姿态,放下身份……   “是,我才是背信弃义之人。”沈玉笑着手势道,“既然是个无信无意的人,王爷认为我还可能回到您身边,继续做被囚禁,任夺任求的性奴吗?”。   君玄枭被沈玉堵得发慌,心脏处像是有一只猛兽要冲破他的身体。   “你不喜欢以前那样的日子?你在本王身边不开心?”君玄枭闷着声音问……   谁会喜欢不见天日的日子?。   那种如同置身世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沈玉想想都后怕!。   他如此过了十几年!。   从没有人问过他喜不喜欢,愿不愿意……   说来幼稚可笑,沈玉无事时,常羡慕飞进院子里的麻雀,它们飞得虽低,可至少能翻越围墙,而沈玉不能……   沈玉抬了抬下巴,面露讥讽手势道:“连烨帝都明白,他准许我在皇宫随意行走,不下任何禁足令。   君玄枭张了张嘴,一时没法应答,这是沈玉第一次主动提起箫奚烨,虽然他不能说话,但君玄枭都能感受到他满意信赖的口气。   这让君玄枭心中的酸意彻底打翻了,他胸膛里的猛兽肆虐,撕扯得他心肺脏器像是要燃起来,一向所向披靡的镇北王从未如此憋闷。   你是喜欢他给你自由,还是喜欢他是个皇帝?”君玄枭双眼冒火质问。   沈玉喉咙发紧,全是刺得眼眶发热的酸涩……   他就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人么?。镇北王何曾真正了解过他?。   “都喜欢。”沈玉轻笑,无所谓地手势道,“我们这些贱奴,当然贪慕名利,羡慕人上人,皇帝是世上身份最尊贵的,谁会不喜欢呢?”   君玄枭咬牙,这是他头一次在沈玉面前失了气度分寸。   “好,如果我说……君玄枭阴沉说   道,“以后本王会让你自由,不像以前那般束缚你,给你那些权财地位,你……你还愿意跟随本王么?”。   沈玉侧目看他,这是尊贵的镇北王,说过的最低眉顺眼的一句话了吧?。   沈玉冷冷一瞥,算作回答。   镇北王呼吸厚重,气息像是被惹怒的狮子,他都主动放低姿态求和,许他所欲所求了,沈玉居然不屑一顾!。   却不知,他也曾对沈玉最珍惜的东西不屑一顾。6   “你不用骗本王。”君玄枭忍耐着怒气道,“你就算真爱烨帝,也不曾胜过爱我,玉儿,你全身最好看的是眼睛,它从不骗人。”。   沈玉飞快手势道:“那又如何?烨帝喜欢我,也胜过你。’'   君玄枭语塞,眼神阴鸷无比,里头全是按捺隐忍的嗜血和杀意。口   “那你为何今晚就来看我?你放不下本王,对吗?”   沈玉轻松写意手势:“我劝王爷不要自作多情,让人贻笑大方,我是怕王爷死在天牢里,母亲就无处可寻。’。   沈玉打开食盒,端出一碗凉透了的鱼翅粥来……   “王爷不要嫌弃残羹冷炙,这是沈玉吃剩下的。”。   沈玉原本以为,桀骜不驯的镇北王,   会因他的羞辱而震怒,令他意外的是,镇|北王非但没有发怒,反而没有了怒容,望着沈玉宠溺地笑起来。   “你吃剩下的,本王也很欢喜。   沈玉心中一震,呼吸有些不稳。   随即又有种被戏耍的感觉,镇北王总是这般忽冷忽热,时而温柔似水,时而冷若冰霜,说明他根本就是游戏感情,把沈玉当玩物,就好似富贵人家常喜欢养的猫狗鸟雀等玩意儿,高兴时逗一逗,不喜欢了就冷落一旁……   沈玉没好心地舀了一大勺粥,塞进镇北王口中,动作粗鲁。   镇北王怡然自乐地吞咽下去,冲沈玉   笑得暧味不明,好似沈玉喂的不是粥,而是在脱光了衣裳准备侍奉他似的。口沈玉一气之下,干脆直接把粥碗递过去,镇北王咕噜几口就喝完了。   “玉儿,你还想用一碗粥噎死我不   成?”镇北王哈哈大笑,伸出舌头舔舐掉唇边的残渍……   都沦为阶下囚,一身鞭伤了,还有心情调情捉弄自己,沈玉羞怒地往他伤口上摁了一大块药膏,胡乱抹着。   “玉儿,你害羞的样子真好看……   君玄枭贴着沈玉的耳根说话,温热的气息扑在沈玉的侧脸,沈玉的脸变得红烫,他不是羞,是被气的,忙往后躲开一些。   这个男人都感觉不到疼的么?!   伤痕深入血肉,有的地方甚至连肉都翻出来了,沈玉看到有些手脚发软。口   沈玉心一狠,故意掐了一把君玄枭手臂上的伤口,然后手势问。   “我娘在哪?   君玄枭理都没理伤口是不是疼,而是看着沈玉故作凶狠,掐他旧伤威胁的样子,发怔,沈玉瞪着眼睛,脸上还有两团红霞未褪,   生气恼怒的小模样竟是让镇北王看痴了。   以前的沈玉就是-只温顺的波斯猫,乖巧体贴,现在他有了自己的脾气,肉垫中伸出一些锋利的爪子,对君玄枭来说一点都不凶悍,反而挠得他心尖痒痒……   “你看什么?把我娘还给我!”沈玉更气恼地作手势……   “呵呵……哈哈哈……君玄枭乐不可支点头道,“好,还给你还给你,本王说还给你就一定还给你。”。   君玄枭无奈,如此沈玉,还真是让他不忍舍弃,难以拒绝啊。 第105章 强辱   沈玉隔-两日便借机灌醉烨帝,偷偷去天牢一趟,在烨帝箫奚烨酒醒之前把令牌放回去。   沈玉自认为是去逼供的,君玄枭却乐在其中,也不在意身上的伤痛……   到后来沈玉自己都茫然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去逼问母亲的下落,还是担心镇北王死在天牢。沈玉也意识到这样下去也徒劳无功,到最后还是自己落得个深陷其中的下场……   消沉了五日后,沈玉决心去见镇北王最后一面……   “玉儿,你好些时日不来看本王,本王都要去找你了。”。   镇北王看到沈玉的第一句话。   沈玉没有应答,君玄枭自己都被困在天牢无法脱身,怎么去找他?大言不惭。   沈玉命看守君玄枭的狱卒将他放下刑架,狱卒本来不肯,碍于沈玉手中的令牌才勉强答应,但是不能替君玄枭打开手脚的镣铐……   "唉……本王手脚都木了,玉儿,你帮本王捏捏。”。   君玄枭喟叹一声,活动活动生硬的腿脚,然后躺在沈玉身旁的草席上。   沈玉自然不会再听从他的号令,只是照常拿出吃食和药膏,帮他处理伤口……   烨帝并没有对君玄枭再施刑罚,他知道除了解解恨反正也没用,所以这些旧伤已经开始愈合结痂……   沈玉低头上药,细致均匀地抹上,从他胸膛上到腹部,沈玉对这具身体再熟悉不过了,他哪里有几块凸出的肌肉,哪里有几道旧伤疤,   哪里汗毛旺盛都清清楚楚,沈玉又觉得可笑,除了对镇北王的身体,自己竟然对他毫无了解。   二人从一开始,就只是身躯肉体上的   紧密联系,一个倾身侍候,一个粗暴享用这样的关系,能长久才奇怪。   沈玉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面,从此以后脑海里再无这个人,君玄枭往后是死是活也跟他无关……   “玉儿,你今日怎么不逼问本王了?’   沈玉这才惊觉,自己的手-直覆在君玄枭的胸膛上,保持搽药的动作许久了。0|   一股积郁已久的情绪冲上脑海,沈玉忽然俯身,狠狠一口咬在镇北王的胸膛,他用了十足的力气,把自己对镇北王所有的爱和恨,都积聚在这一一口上……   皮肤被咬破,沈玉的牙齿深深地刺入,。   “为什么……什么说那些甜言蜜语骗我?为什么要把我当玩……什么对我这么无情,现在又若无其事地戏弄我……   沈玉脑子一片混乱,他有许多话想问君玄枭,可他也知道,自己叩不开镇北王的心门,君玄枭从未真正对他动情,才会来去自如,在自己的心房狠狠地糟践~番,然后全身而退。   君玄枭不动声色,任他啃咬。口   沈玉松开牙齿的时候,君玄枭胸膛出现了-道崭新的伤口,还在渗血。   沈玉舌面齿缝都有一股血腥,他舔了舔牙尖,这是镇北王的血液,和常人一样也是腥甜温热的,可为何偏偏对他这么冷   沈玉笑了,可惜他是个哑巴,不能放声大笑,他太开心了,总算在镇北王身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既然不能印在镇北王的心上,那用这种方式也不错……   以后君玄枭看到这个印记,应该就能想起自己,沈玉就是要让这个让他着了魔发了疯,又让他受尽煎熬的男人记得,自己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   “咬得可真够狠的……。   君玄枭声音低沉,忽然一个翻身,把沈玉压在身下,碰翻了一旁的食盒药箱。0|   他干什么?!。   沈玉惊恐地想推开镇北王,但君玄枭身强体壮,力气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纹丝不动地牢牢压住他。   镇北王此时灼热的眼神极具侵略性,像是一个盯住了猎物的雄狮,沈玉对这个眼神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以前镇北王想要的时候……   ‘玉儿,你又是跟谁学的招式?你这一口,咬得本王来了性致……。   这种情形之下,他居然想要干这种事?!   当真是个禽兽!。   沈玉又羞又怒,想要从君玄枭身下挣脱,但是使了最大的力气也无能为力……   沈玉急中生智,加上心里的愤恨,弯起膝盖,狠狠地往上一顶,正中某个雄赳赳的东西……   “嘶一-”。   这东西再坚硬,也始终是男人最脆弱的部位,镇北王倒吸一口冷气,发出一声低吼,全身的重量压在沈玉的身上。   “玉儿……你这是想要绝了本王的后啊,本王以后要是没有孩子,就把你操弄怀孕了给本王生!”。   君玄枭被踢得火冒三丈,恶狠狠的粗言秽语跟市井流氓一般,低沉的嗓音证明他被激怒了……   沈玉被如此羞辱也红了眼,呼吸急促地拳打脚踢……   君玄枭抓住沈玉乱打乱推的手,粗鲁地覆上沈玉的唇,湿热的舌尖撬开沈玉的嘴唇,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像是要把沈玉命都要夺走…… 第106章 反压   君玄枭凶悍地把沈玉四肢压得动弹不得,胡乱亲着沈玉的嘴唇,君玄枭下颌的胡茬扎得沈玉生疼,沈玉紧咬牙关,不想让他胡作非为得逞……   “玉儿,我现在就想要,给我吧……   沈玉胸口一股怒气冲出来,君玄枭把他当成什么?兽性大发时随意泄欲的器具吗?是,他以前是有求必应,可他终于从魔爪中逃出来,再不想继续沦落……   君玄枭的吻让沈玉窒息,这不应该称作吻,只是他发泄式的侵占。口   一双温热的大手钻进了自己的里衣,沈玉情急之下松开了紧合的贝齿,君玄枭以为他情动松懈,趁虚而入,却被沈玉狠狠地咬了一口……   “啧嘶-   君玄枭吃痛之下,暂时松开了嘴,他舔了舔嘴唇牙齿上的血丝,然后吞咽了下去,君玄枭嘴唇因缺水而有些干枯,这个动作让君玄枭看起来更加嗜血狂野……   沈玉眼睛赤红,布满血丝,呼吸凌乱。   君玄枭动了动下巴,受情欲催使,他变得狂躁冲动,又求而不得,本性里面的冷酷被沈玉激得原形毕露……   “怎么?以前你替沈小姐代嫁,不也伺候本王伺候得好好的,忘了你是如何在本王胯下承欢的么?现在装什么圣人烈女?”   沈玉全身沉重,像是被卷入了一个漩涡,心如刀绞……   他不是人,是只管自己取乐不顾沈玉死活,自私凉薄的禽兽!若他高兴就施舍一些怜爱,一旦失去了耐心,便暴露了本性!。   沈玉羞辱之下,扬手想扇镇北王可恨的嘴脸,却被他飞快抓住……   “玉儿,玩欲擒故纵也要有个限度,你别乱挣扎免得伤了你自己!”   君玄枭的话让沈玉如坠万丈深渊,原来在他眼里,自己的拒绝就是在欲擒故纵吗?。   沈玉扯起嘴角笑了笑,却无比凄凉,也是,是自己心软来天牢看他,所以才让君玄枭有了羞侮自己的机会,他的确是自取其辱!。   是自己下贱才来找他!。   镇北王的喜欢是一个囚笼,成了沈玉的宿命,他逃不开也忘不掉……   沈玉的手无力地垂下了,不再挣扎……“这就对了,不要逼本王动粗,又不   小心把你的手弄断。   君玄枭把沈玉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几下就把他的裤子亵衣扒光,下身抵住他软嫩的翘臀……   君玄枭顺手拿了一盒滑腻的药膏,抹在沈玉的秘口,一股清凉的触觉让沈玉不习惯地扭了扭身子,却让君玄枭的欲望更加火热昂扬。   身下的人在微微颤抖。   沈玉绝望中,居然隐隐有一些兴奋,期待和君玄枭灵肉相融,这让沈玉又陷入   更深的黑暗之中……   大概自己是真的病了吧,是从何时喜欢,上和君玄枭交合的呢?沈玉记不清了,一开始他只觉得痛苦难堪,后来自己也沉浸其中了……   镇北王说得对,他天性浪荡,在镇北王的身下,由一个堂堂男儿,变成了撅着下身承欢的东西,在折磨中享受被贯穿侵略带来的欢愉……   沈玉白皙的皮肤微微发红,他纵有万个恨排斥君玄枭,身体却骗不了人……   镇北王一根指头强行滑进某处甬道,紧实温热的嫩肉包裹住他的手指,竟然--时没能挤进去第二根。   君玄枭兴奋得忘乎所以,这么长一段时日不见,沈玉的花蕊已经紧若处子,这更刺激了君玄枭的新鲜感……   “玉儿,你根本没让烨帝碰是不是?'。沈玉冷笑,碰了又如何,没碰又如何?反正他已经彻底变成了男风馆里一样的兔儿爷,已经不知廉耻了……   镇北王你自己就有多干净吗?还不是个四处寻花问柳的风流种?这一根雄柱不知宠幸过多少男女,早也肮脏不堪……   君玄枭见他莫名讥笑,不明所以,说||道:“你的身体本王熟悉,真紧啊……   又一根手指进入扩张,沈玉蹙了蹙眉强忍不适……   要上就上!废话少说!。   沈玉坚忍的性子在这一刻爆发,忽然起身扑倒君玄枭,坐到他的腰上,赤勾勾地垂眸掠了君玄枭一眼。   既然是两个人欢愉,凭什么让你一个人快活,我要觉得耻辱?!。   你不把我当人,那我也只把你当泄火的器具!。   君玄枭惊异地发现,沈玉像是一只稚嫩的小野猫,张开了爪牙。 第107章 羞辱?   二人的喘息经久不衰……   沈玉脑袋一片空白,良久不能动弹疲累空乏的身体,就这么坐在君玄枭的身上休息恢复体力,然后抬起头冲君玄枭左嘴角勾起,笑得狡黠邪魅……   沈玉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君玄枭的胸膛上刮了一些乳白色浊液,飞快地抹在君玄枭的嘴唇上……   “你!!……呸-   君玄枭正享受着欢愉的余韵,没想到沈玉会来这一招,怒火中烧地坐起身来,抹擦嘴唇,上的粘液,他瞪大眼睛几乎要杀人!。   他在吐出残液的时候,尝到了一丝咸腥,比任何冒犯都要让他觉得羞辱!。   沈玉怎么敢这样做!。   沈玉只冷笑一声,离开君玄枭的身体,然后强忍着痛楚,明明腿还在无力地发颤,还有一条血迹缓缓从大腿根部流下来,却装作若无其事地穿上自己的衣裳。   动作行云流水,跟习惯出入青楼的风流公子一般,然后还捡起君玄枭的衣裳,扔到他赤裸的身躯上,像极了以前镇北王事后对他的态度……   君玄枭还处在震怒中,沈玉已经做完了动作,然后利落地穿好鞋袜下了草席……   君玄枭气得牙根根痒痒,虎扑过去,-把将沈玉扯回来,摁在身下……   你是什么意思?把本王……在本王身上寻乐子吗?”。   君玄枭喘息如牛,表情凶神恶煞……沈玉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他不会被镇北王的淫威恐吓住了,故作轻松地比手势……   “有何不可吗?你现下不是尊贵的王爷,而是天牢里的犯人,做一回性奴也不算辱没你,我很满意,不过我忘了带银   看着沈玉嘴角的讥讽,君玄枭怒火攻心,掐住他的喉咙,手指呈鹰爪状,嵌入沈玉的肉中……   沈玉瞬间脸被憋得通红,不过脸上的笑容始终倔强地不肯改变……   君玄枭最终还是松开了,阴鸷说道:“你不要以为就凭这样就能激怒羞辱我,在本王胯下承欢的可是你,受一次,就永远翻不了身,哼。   沈玉等脸上的血色消减才缓过来,手势:“多谢不杀之恩,银子我是没有,不过就赏你个东西吧。   沈玉从袖子里扔出一个东西,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牢狱,看似潇洒,实际上跨步都在一瘸一拐……   君玄枭接住一看,却是一把钥匙,看齿状显然是打开他手脚的镣铐的,君玄枭瞳孔紧缩。   “玉儿!”。   沈玉已经无力再跟君玄枭纠缠了,他已经做了一个了断,只当此生不复相见。   当沈玉走出关押镇北王的囚牢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不知何时,所有看守天牢的狱卒已经全部倒下,几个同样狱卒装扮的人,拿着刀剑,一个个清理过去,在昏迷的人脖子上一抹,血液飞溅,在没有知觉中一条一条人命消失……   这是……发生了什么?!。   沈玉看着一具具尸体,身体僵直了,那几个手持刀剑的人看到他毫无反应,依旧做着自己的事……   “玉儿。   一只手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沈玉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却是已经脱困的君玄枭……   是君玄枭买通了这些狱卒?这是早有计划的劫囚?   “他们本来就是本王的人。”君玄枭一语道破沈玉的疑惑,“要不然本王怎么敢来天牢里走一遭?”。   沈玉张着嘴,久久无法平静,镇北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城府深沉,眼光长远。   原来……连他被擒都是他计划掌控之内的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玉嘴唇发白,无力地手势道:“看来我费尽心思偷来烨帝的钥匙,只是多此一举,你根本不需要我救。   沈玉有种深深的挫败感,原本是借此羞辱镇北王一番,在他面前却是幼稚可笑的画蛇添足。   “不管你方才如何试图羞辱本王,你这一番心意,本王都记在心里,也不同你计较。”   君玄枭沉吟片刻,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双手搭在沈玉的肩膀上……   “玉儿,跟本王走吧?”。   沈玉看着他深若幽谷的眼眸,后面是他永远猜测不透的心思和喜怒。沈玉后来才知道,君玄枭这一问,是他少有的良心发现,也是因为自己偷来钥匙,少数几次打动他的铁石心肠之一……   可惜他当时摇头拒绝了。旧 第108章 君玄枭值得你余情未了?!   沈玉已经沐浴更衣,看完最后一页《商君书》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猛烈的撞击声……   是箫奚烨,果然半个时辰内,他就得到了镇北王逃出天牢的消息,赶来了麒麟阁。   桌上的东西被箫奚烨一股脑全推到地上,砚台笔墨纸张撒了一地,还有一只梨花瓶子,在一声脆响过后变成了碎渣……   “为什么?为什么?!玉儿,你告诉朕,为什么?!”。   沈玉僵硬地放下书,其实他能理解烨帝的暴怒,让他没想到的是,烨帝已经怒发冲冠,额角的青筋暴起,都没有对他动手,也没有’下令把他打入天牢……   “为什么你还要帮他?!你知不知道这次能擒住君玄枭有多千载难逢,还是你我一起筹谋的机会!以后他必然不会再犯第二次!你把他放走,是放虎归山呐!咱们的心血全部白费了!你不想知道你母亲的下落了吗?!你不是对他恨之入骨吗?你告诉朕!为什么要背判朕!”。   沈玉低下头,他很惭愧,尽管即便他没有偷走令牌和钥匙,君玄枭也能安然脱困……   箫奚烨颓丧地蹲下身来,质问道:“是朕哪里做得不好吗?朕满足你的所有要求,你为什么还偏心于他?!君玄枭就这么值得你余情未了?!朕甚至明知你要偷偷去见他,还故意喝醉……可是却没想到,你会放他走!”   沈玉身子一震,原来烨帝一直就明白自己和他喝酒的意图……   沈玉惊觉,原来不止是镇北王和箫奚烨阴晴不定反复无常,他自己同样也是。   明明恨透了君玄枭,却和他纠缠不清,明明不爱箫奚烨,却留在了皇宫……   “我想回云梦,你如果不杀我,就放我走吧。”沈玉怔怔地做手势……   箫奚烨皱起长眉问道:“什么意思?你不想留在朕的皇宫,想离开吗?   箫奚烨良久不语,看着沈玉的眼神十分复杂,最后长叹一声,颓然坐到椅子上……   “玉儿,朕不会放你走的,朕千方百计把你从君玄枭手里抢过来,就不会轻易放你走。   沈玉也料想是这个结果,只是分不清烨帝到底是真的爱他,还是有可利用之处。   “玉儿,你知不知道,这些时日,你常对我笑,跟朕喝酒谈心,是朕最快活开心的日子了,朕明明知道,你是为了君玄枭所以才跟朕把酒言欢,可即便是假的,朕也心甘情愿^……联每次半醉半醒,让你拿走令牌,你可知你行色匆匆地赶去天牢会见君玄枭时,朕有多伤心?”。   沈玉听着这些深情款款的话,心湖却没有起一丝涟漪波澜……   “君山陵……   沈玉手势做到一半,烨帝忽然神色大变,腾地坐起来……   “你知道了?”。   沈玉点点头,继续手势道:“君山陵   就在云梦泽的湖底。6   君山陵,这便是烨帝想方设法从沈玉身上知道的秘密……   “你说的可是真的?!玉儿,你不是不记得吗?你是从何得知的?!   箫奚烨欣喜若狂,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找了十几年,终于让他找到了线索!。   沈玉有些疲累,捡起地上的纸笔写道:“你给我的记载说,云梦楚氏族人被称为守陵人,云梦一带并无别的皇亲陵墓,只有前朝的君山陵。   箫奚烨激动得耳根有些赤红,急切说道:“不错,云梦楚氏守的就是君山陵,从大靖太祖皇帝开始,就一直在找,可惜楚氏一族已经所剩无几……千辛万苦却从来没想到君山陵会在湖底!一定是了!玉儿,幸亏有你,哈哈哈!”。   箫奚烨笑得豪情万丈,方才的颓丧全然不见,仿佛很快就能找到君山陵,成为开创大靖盛世的千古一帝……   ‘朕即刻就命人去云梦湖底找!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   沈玉也是半猜测,据箫奚烨给的记载,云梦多水患,湖道每逢几十年就会有很大的改变,沈玉记得母亲说她是因为家乡水灾,她才流离失所到北域的……   所以君山陵原本是在君山脚下,后来沧海桑田,被水淹没在湖底也是极有可能的……   “你能放我离开了吗?”沈玉再做手势问道……   沈玉已经把这个烨帝梦寐以求的线索告诉他了,烨帝会放他走吗?   箫奚烨的笑僵了僵。 第109章 妖星   不到大半月,烨帝派去南国云梦的信使快马加鞭回报,果然在云梦泽的湖底找到了君山陵,陵墓齐整完好,未曾被盗墓贼动过……   只是在水下的君山陵一时无法进入,如果强行开掘,里面的东西怕是会毁于一旦,只能围湖造田,先让君山陵脱离水底,这是个不小的工程,湖广总督已经征集上千劳力,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烨帝没有来得及高兴,他正为镇北军忙得焦头烂额……   君玄枭故意被擒,成功转移了烨帝的注意力,让靖军防备松懈,等他们发现镇北军已经悄然横渡过黄河,进入中原腹地时,已经晚矣……   回归后的君玄枭,率领镇北军一日百里,很快打到了居庸关,离京城不过百里之遥……   烨帝原以为他二十万大军怎么也能镇压只有区区五万的镇北军,结果被铁蹄踏碎了幻想……   镇北军本就是大靖的王牌之师,在北域被训练成了一支铁军,凝合力极高,而靖兵人数多,却是由几方临时组成的,烨帝手下有几个寄予厚望的将帅,在君玄枭的战术才能面前却不堪一击……   烨帝不再询问沈玉出谋划策,而君玄枭排兵布阵千变万化,永远占了上风……   好在居庸关是抵御外敌最好的关隘,暂时将镇北军拦在关外,一旦失守,恐怕君玄枭不出七日就能直捣皇宫……   皇宫流言四起,说烨帝被妖魅迷惑,这妖精正是从镇北王的北都带回来的,镇北王正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所以才起兵造反,是想把这个妖魅抢回去……   这些蜚语很快传遍的京城的各个角落,百姓官宦们痛心疾首,烨帝和镇北王曾是出生入死的手足,却为了一个妖魅反目成仇,罪魁祸首就是他,茶楼说书的讲得头头是道,说这个妖魅男身女相,有口不能言,长得千娇百媚倾国倾城,普通人看一眼都会被魅惑……   史上那些亡国昏君,哪一个不是身边有一个祸国殃民的妖精?   像是为了印证这一流言,钦天监监正夜观星象,发现北方妖星妖光大盛,几乎要掩盖北极宸星的光芒,监正连滚带爬叩见烨帝,说这是妖星乱世的征兆,大靖的灾劫!。   烨帝一脚把监正踹翻在地,赶出了皇宫……   皇帝如此鬼迷心窍,京城的官员和百姓,联名上书请愿,要皇帝下令诛杀妖孽,方可解大靖的危难。   就连朝廷大臣,即便是不信,也不得不信了几分,毕竟镇北王都快打到京城了,他们除了以斩杀妖孽来获得一些安全感,祈祷老天开眼以外,也做不了别的……   烨帝每日身心焦躁疲倦,只有夜深了才回麒麟阁躲一刻清闲。哑巴不会聒噪,是最好的倾听者……   沈玉对外头的传闻置若罔闻,除了麒麟阁伺候的宫女太监有时候会对他横眉冷眼,说一些刻薄的话外,流言对他没有造成多少影响……   ‘皇上……臣妾求您看一眼煜儿吧,他已经两日没合眼,方才咳得呕血了!您再不帮帮他,煜儿就……就活不成了!”   沈玉抬起头,是姜皇后的声音,她跪在麒麟阁外哭得声音都哑了……   “朕去去就回。   箫奚烨扔下沙盘的旗子起身,沈玉迟疑片刻,跟他出去了……   姜皇后手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幼儿,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赤红的小脸,姜皇后哭得眼睛花了,跪在地上不住恳求……   除了几个宫女陪同,还有沈婕妤扶着姜皇后……   “煜儿病了这么久,朕也很忧心,但是朕又不是大夫,那些太医都说只是风寒,你求朕有什么用?”。   姜皇后瞪了一眼沈玉,哭诉说道:“太医都说了会好会好,可是煜儿一天比-天严重,一个风寒拖了一个多月,你看他刚才吐血了!”。   沈玉仔细才看到,三皇子的嘴角和衣服上还有残留的血渍……   “钦天监的监正说,他是被妖星克的!要不然普通风寒怎会好不了呢?!”。   “胡说八道!”烨帝怒道,“什么都是妖星作祟,连生病都是吗!?”   姜皇后恶狠狠地指着沈玉大声道:“臣妾不是胡说!就是这个妖精!自他进宫,煜儿就一病不起,您为何不听忠臣的肺腑之言,偏被他谗言蛊惑?非得等他把您的子嗣都克死才罢休吗?   箫奚烨不耐烦说道:“那为何其他皇子都好端端的,只有煜儿才生病?”。   “监正说煜儿名字犯了妖星!这个祸害要先克死我儿……姜皇后发髻凌乱,脸贴着三皇子泪流不断。   箫奚烨愣了愣,默念“玉儿、煜儿”目光中有一丝变化,见姜皇后作为母亲哭得如此凄惨,终究是不忍心……   “说不定只是巧合……他要退热,你别给煜儿裹这么多衣物。   箫奚烨说话没有了底气,走过去探三皇子的脸,突然手迅速缩回……   三皇子已经没有了鼻息。 第110章 妖孽作祟   箫奚烨惊得退了一步,姜皇后怀抱中的三皇子眼睛半开,粗一看像是没有精神,仔细才能发现,他的眼珠已经失焦。0|   “皇上,怎么了?”   姜皇后见烨帝失态,茫然地问道。   C…………   “煜……儿……他,他已经……奚烨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出口,“已经去了。   姜皇后呆滞了片刻,她伸出手指去探三皇子的鼻息,跌坐在了地上,手里紧紧抱着三皇子……   “不会的……煜儿只是感染风寒!他不会死的,太医!太医呢?!皇上,你快宣太医进宫吧!快救救我们的孩子啊……   姜皇后两颗泪珠滚落下来,箫奚烨惭愧又伤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煜儿已经没气了,此时宣太医……也没用了。”箫奚烨愧疚说道,“是朕不好,这些时日疏忽了他……   “有用的!有用的!皇上你救救煜儿,求您救救他……您看他已经退热了,说不定很快就好了!”。   姜皇后哭得撕心裂肺,脸贴着三皇子才发现他的身体已经不似之前滚烫,开始发凉了……   箫奚烨面露哀伤,伸手抱过三皇子,轻轻放在地上,合上他的眼帘……   “煜儿,是父皇对不住你……   姜皇后突然抬起头来,死死盯着沈玉,两只眼睛几乎要掉出来,全是滔天的恨意。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妖孽!克死了我的煜儿!你还煜儿的命来!给我儿陪葬!”。   姜皇后声音歇斯底里,扑向沈玉,像是把沈玉撕碎了才肯罢休。   沈玉被姜皇后扯得脚步不稳,她虽是女子,但丧子之痛让她已经丧心病狂,陷入癫狂,面容扭曲地拉扯沈玉,不顾一切地想咬下沈玉一块肉来才解恨。   “皇后!”   箫奚烨眼疾手快拉住了姜皇后,姜皇后崩溃地大喊大叫……   “啊啊啊!让我杀了他!杀了这个妖孽!我要你给我儿抵命!皇上!你快杀了他!他害死了煜儿,以后还要害死你更多   孩子!他是灾星啊皇上!”   尽管姜皇后已经没有了理智,不成体统地抓喊,但箫奚烨终究没忍心责怪她。   “你带煜儿回椒房殿,他的死……联会查明白的。”。   姜皇后固执地喊道:“我不走!我要他死!给我儿子偿命!”   箫奚烨无奈之下,只能击晕姜皇后,让宫女扶她先回去,她一时受不了刺激也实属正常,先让她好好睡几个时辰,恢复精神为好。   箫奚烨下令安置好三皇子的尸体,开设灵堂,连夜请高僧入宫替三皇子超度。   “玉儿,你没事吧?”   箫奚烨关切地问道……   沈玉看着箫奚烨担忧悲悯的眼神中,分明多了一丝怀疑和挣扎。   沈玉摇摇头,不过是被姜皇后抓伤了而已,和她丧子之痛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没事就好……”箫奚烨顿了顿说道,“害你受惊了,你回房歇息一下吧。   这是让他回屋,不希望他出来的意思,沈玉听得懂,他转身回房,关上房门时,正对上了烨帝警惕的目光。   “皇上,您节哀。”'   沈若菲搀扶住箫奚烨的手臂,一边悲伤地抹着泪……   “臣妾近日陪伴皇后娘娘,看着三皇子一天比一天病重,恨不得自己替他病着,没想到三皇子才年幼就……唉,臣妾   早该跟皇上禀报的。   箫奚烨挣开沈若菲的手,冷冷地问道:“禀报什么?”。   沈若菲看了一眼麒麟阁,脸色为难。   “臣妾不敢胡说……皇上您也知道,沈玉他是臣妾府上的家生子,他出生时,早有道士找上门,说他是不详之人,很可能是妖孽转也……   “胡说八道!”箫奚烨怒道,“世上哪   有什么鬼神妖怪?!”   沈若菲忙跪在地上,偷偷看烨帝的神色,虽是龙颜大怒,脸上不信,却没将她怎么样,说明他已经产生了疑心。   “臣妾万万不敢胡言,是家父亲身经历告诉臣妾的,皇上大可问问家……   “这事你可有对其他人说起?”箫奚烨目光如冰……   沈若菲连连摇头:“当然没有,臣妾也跟皇上一样,自然是不信的,只是忧心皇子心切,把这件事跟皇后娘娘说过,巧合的是,当天钦天监的监正求见皇后娘娘,说三皇子的病是有妖孽作祟,臣妾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第111章 灯话   箫奚烨目光流转,似乎在做挣扎。   沈若菲心中一喜,知道趁着烨帝对皇子愧疚的当口,再添油加醋一番,定然能让烨帝听信妖魅之说……   “皇上,当年臣妾的母亲,死得跟三皇子一般的症状,正是沈玉出生那日病故。”沈若菲小心翼翼道,“臣妾也不懂这些,,不如皇上叫钦天监询问?''   沈若菲的话提醒了箫奚烨,当即命人传唤钦天监监正……   “朕问你,最近妖星祸乱,此事可当真?不许有一句妄言!   监正穿着八卦星袍,跪在地上回话。   “臣早在半月前,就禀报过皇上,的确北方妖星大盛,逼近宸星,说明妖星已然入了京城,可是皇上不信,狠狠叱责了臣,如今三皇子的天折,足以说明灾祸已开始应验。   箫奚烨坐在龙椅上,久久不语,扶着额头深深思虑……   “既然如此,那应该如何避开这灾祸?”   “最好最快的办法,自然是找出妖星,杀之!灾祸自然就随之消亡,不   过……”监正看了看烨帝更阴冷的脸色说   道,“如果皇上实在不舍,倒可以试试用外物镇压。”。   箫奚烨急切问道:“如何镇压?'。   “譬如在皇宫建一座佛塔,让高僧给佛像开光,说不定能镇压消磨妖星的煞气……   “就照这个办!”箫奚烨想都没想直接下令,“朕拨款十万两白银,你即刻去办!半月之内,朕要看到皇宫多一座佛塔,办不到你就人头落地!’'   监正吓得冷汗直流,只能领命。   沈若菲听着心里焦急,问道:“皇上…………其实第一个方法未尝不可,这毕竟是关乎到大靖朝廷的……   “闭嘴!   箫奚烨冷喝一声,都没有闲情责骂沈婕妤,匆匆赶回麒麟阁去了。   沈若菲委屈地咬着嘴唇,恨恨地跺了跺脚,和监正面面相觑……   她盘算了这么久,不惜铤而走险在三皇子的药里添了积热的药物,让他久病不愈咳嗽得越来越厉害,最后送掉小命,再贿赂钦天监散播谣言,成功嫁祸给沈玉,最终烨帝却心慈手软,没有直接下令杀掉那个贱人!。   难道这都能让沈玉逃过一劫,功亏一箦!?   沈若菲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你方才为何不跟皇上谏言,说斩杀妖孽便可一劳永逸?!”沈若菲质问道……   监正抹了抹吓出来的汗,瞪了沈若菲一眼……   “你没见皇上护着那人的心思吗?若老夫谏言杀他,没等他人头落地,老夫就被皇上处死了!哼!'   沈若菲气得胸闷道:“窝囊!你拿了我三万两银子,连-句话都不敢说?!”   二人不欢而散……   箫奚烨回麒麟阁时,脚步沉重,沈玉点着灯,没有入睡,安静地翻越手中的典藉,烛光摇曳,沈玉墨发如瀑,原本就一尘不染的皮肤在灯火下显得几欲通透,让箫奚烨感觉遥远飘渺,好似沈玉就要飘然而去……   惊艳得不像人类,正如箫奚烨第一次在雪夜见他……   “玉儿。”箫奚烨轻轻唤了一声……   沈玉放下书,清朗一笑。   “皇后没事吧?”   箫奚烨感到歉疚,他忙着别的事,只吩咐宫女把姜皇后送回去,请了太医,他没来得及去看望。   “玉儿,你真心为皇后担忧吗?”箫奚烨定定地问道……   沈玉没有丝毫隐晦,手势道:“我娘亲送我上花轿入王府时,也曾哭得这般痛不欲生。   箫奚烨脸色变得有些奇怪,怔了半晌……   “她不会有事的,   朕已经传唤太医照料   沈玉点点头,又手势问:“皇上准备   如何处置我?”。   箫奚烨的愧色更深了,他未曾表露心迹,但沈玉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沈玉,他天资聪慧,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甚至看透人的心思……   “玉儿,你不要多想。”箫奚烨迥然说道,“朕是不会听信那些谣言的,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忘了?朕许诺过要护你周全……2   沈玉手势打断他:“皇上胸怀天下,有自己的苦衷,其实沈玉另有更好的方法。”。   “什么?’。   箫奚烨燃起一些希冀,沈玉总能带给他一些惊喜,说不定他有两全其美的方法。   “放我离开皇宫,京城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皇上从此不必烦心…… 第112章 七宝佛塔   箫奚烨目光闪烁,闷了一口茶,茶水已经凉了。   “你知道朕不会答应的。’   沈玉料想也是如此,他被拒绝不止一次了,还是坚持手语:“君山陵皇上已经找到了,镇北王叛乱我也帮不上别的忙,皇上还想要什么?沈玉都答应,只要您放我走。”。   箫奚烨走近沈玉,面色忧郁,一只手摩挲沈玉白洁无瑕的脸……   “朕想要你。”箫奚烨浓情说,玉儿,你总觉得朕只是在利用你,可朕想要的,一直是你啊。’   箫奚烨看着他诱人的丹唇,心中燃起想品尝的冲动,正如在狼居胥山的崖底。口|   沈玉扭头避开了,往后躲了躲。   “这是沈玉唯一给不了的,皇上恕罪。”。   “为什么?朕不比君玄枭待你好吗?   你能倾尽所有为他付出,为什么就不肯把心交给朕?哪怕是一丁点!’’。   箫奚烨情绪交加之下,搂住沈玉,不顾他的挣扎,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强行亲吻,汲取着他皮肤的温热和体香。   沈玉情急之下,抓起茶杯猛地在桌上砸碎,捏着-块碎片抵住自己的喉咙。   “玉儿!你别冲动!”箫奚烨见沈玉红了眼,忙停住了手,“好,好,我不动   你……你把东西放下好吗?’'。   沈玉手中的瓷片掉落,他手势道:“皇上说过永远不会逼我。   “好,朕说到做到!”箫奚烨沉痛道,“玉儿,你手被割伤了,朕帮你包   沈玉低眸看了一眼手指,已经流出了许多鲜红的血液,洇成一片,他都没感觉多痛,没让箫奚烨握他的手,随意用一块帕子裹住……   “皇上若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沈玉淡淡的神情中带着疏远,是箫奚烨永远无法跨过的鸿沟……   曾几何时,沈玉是个隐忍温润的人,箫奚烨以为总有一天能打动他,直到现在,才发现沈玉骨子里的倔强,爱上一个人就亘古不变,生死不改……   “你……过几日搬出麒麟阁吧,换一个住处。”箫奚烨失望地说道,“你别多想,麒麟阁的藏书你几乎都看完了,这里主着始终不便,朕帮你找了另一个住所……。   沈玉无所谓,其实在哪都一样,他都是身处煎熬。   箫奚烨所说的住处,是皇宫突然多出的一座佛塔……   皇命在身的钦天监监正哪里敢怠慢?他亲自招了几百个劳力,硬生生在十日之内,在皇宫建造了这座七宝佛塔,这座佛塔一共七层,看起来巍峨雄浑,比金銮殿还要高一倍,飞檐上镀着金箔,看起来佛光普照,普度众生……   里面的佛像有的是请高僧开过光,有的是从皇宫外的寺庙软硬兼施抢过来的,   总之监正为了完成皇命,想尽了办法。   沈玉住进去的时候,手搭凉棚望着七宝塔顶笑了笑,他何德何能,居然能住上如此恢宏的宝塔,还有诸多佛像陪伴,只是他不会敲木鱼念经,不知道佛祖会不会怪罪啊……   箫奚烨看了他的手势后,脸色变得怪异,像是惭愧得气血上涌……   宝塔没有安排宫女太监,监正说必须让他清修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化解了妖气和煞气,大靖的劫难应该就解了……   皇宫和京城的人,似乎因为有了佛镇压妖星,而安心了许多。   可惜佛祖到底没能保佑他们,就在沈玉住进宝塔这一天,居庸关的驿使传报,居庸关告破,镇北军长驱直入,他们再也没有了屏障防守……   唯一的防守大概就是京城的护城墙了,可惜箫奚烨已经无军可调动,就连京城的守备军,皇宫的侍卫御林军都全部派去了城楼,这是最后一搏,背水一-战。   京城的百姓慌了,镇北军以前镇守北域,杀得匈奴人节节败退,镇北军的勇猛他们早有耳闻,可这一支铁骑,若是踏在他们的头顶呢?。   百姓们听着城墙外滔天的战鼓声,吓得慌乱暴动,有的人想出城逃难,镇北王跟烨帝的相争与他们无关啊,他们是无辜的,为何要承受这场浩劫?!   该死的不是他们,而是那个罪魁祸首的妖孽才对!   一切都是红颜祸水造成的,如果不是妖孽蛊惑镇北王叛乱,又挑拨烨帝他们之间的君臣之情,怎么会有今日?。   箫奚烨亲自穿上了盔甲,站到城楼上排兵布阵。   趁着皇宫空虚,在钦天监监正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儒带领下,京城成百上千的人涌到皇宫的西门,要亲手斩杀妖星,还大靖一片朗朗乾坤……   沈玉坐在七宝佛塔的最高层,俯瞰皇宫,有嫔妃太监宫女慌慌张张地逃命,连|京城都能看得一半面貌……   “咚--咚一-一咚   是圆木撞击成门的声音,震得佛塔都在微微颤动……   这是镇北王要攻进京城了吧?。   沈玉听得到战鼓擂擂,兵将厮杀的声音,虽看不到具体景象,但一定是血流成河,尸体遍布。 第113章 赖定你了   宫门传来一声巨响,沈玉不由得眺望那个方向,大概是城门被破了,此刻人马嘶吼声兵器交戈声滔天,仿佛要吞没整个京城……   皇宫的人更加慌了,原本还在观望,期待烨帝能大获全胜保全他们,此时都希望破灭,卷起铺盖细软仓皇逃命,听说镇北王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从不留活口,他们可不想成为刀下鬼……   “杀!   一个时辰后,战火很快蔓延到了皇宫,那些侍卫都被烨帝派去了战场,皇宫守备空虚,被镇北军直接踏破了宫门……   皇宫的妃嫔太监们还没有来得及逃,就被镇北军包围了,镇北军闯入皇宫来势汹汹,他们以为这是要大开杀戒,一个个吓得仓皇逃窜……   皇后太子及身份尊贵的人一天前被烨帝转移出宫,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镇北王骑着黑驹出现在金銮殿外,他身上沐浴了人血,战袍已然成了血衣,不过这些血都是靖军的,就连黑驹身上都染得斑斑驳驳,让镇北王看起来像个修罗场执行的罗刹,浑身冒着肃杀之气……   宋青紧随其后,四处张望,在寻找一个身影。   “你去佛塔,帮本王把他接过来,不许有一丝一毫损伤!   君玄枭的命令自然是给宋青下的,后者立即领命,策马奔向佛塔……   “宋青!你个死人!等等奴……后面拖着一个艳红色的身影,骑着一匹有气无力的瘦马,红莲为了追赶宋青,被颠得脸都发白了。   “我有王命在身,没空等你!”宋青冷漠地说道,又补充一句,“我说过让你别跟来,你刚学会骑马多少天?3   红莲努力挤了一个媚笑,不羞不臊地道:“你明知道奴家不擅长骑马,只擅长骑男人,不会跑慢点吗?   宋青没好气道:“又不是我让你跟镇北军跋山涉水来京城的。”   “呀儿,你这死鬼好没良心,奴家可是为了救你那姘头,才惹了这么大一个祸患,秦淮楼都没了,你让奴家去哪里落脚?”红莲委屈抱怨道,“幸亏那伙人烧掉秦淮楼时,奴家在王府才躲过一劫,不然你就是想见奴家,也见不着了。”。   宋青回头一眼,看见红莲在抹泪,暗道一声又装模作样……   “王爷都没宠幸过你了,你也好意思没脸没皮赖在王府。   红莲果然停止了抹泪,嬉皮笑脸道:“那奴家可不管,奴家救了他,你就   得感激涕零,奴家现在没了娘家,就赖定你了,你得养着奴家!”。   宋青气短,他从王府到京城,跟红莲斗了一路嘴,就从来没赢过,关键是红莲脸皮如钢铁,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羞臊。   佛塔将近,宋青没有再跟他扯嘴皮。   …………   在镇北军攻破宫门时,许多兵马在皇宫乱跑,虽是没有胡乱杀人,但场面很骇人,皇宫里的人乱作一团,唯有佛塔没有受到一点侵扰,无论是镇北军还是皇宫侍卫,都不曾闯进来……   沈玉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在佛塔下哭泣不止,看她翘首以盼的样子,大概是和家人走散了……   沈玉怕她被兵卒误伤,把她拉进了佛塔……   女孩穿戴华贵,大概是皇宫身份还算金贵的人,沈玉看她啜泣不停,端了一杯茶让她压压惊……   女孩瑟缩地接过来喝了,恢复一些平静。   “我是瑶嘉公主,你救了我,我会向父皇说让他赏赐你的。   公主气度傲人,不过始终是个小孩,现下皇宫沦陷,烨帝身在何方都难说……   沈玉对她和善地摇了摇头,自己做手势她大概也看不懂……   瑶嘉公主像是想到了什么,看体态穿着眼前的人是男子,却长得比女子还好看,又是哑巴,还住在佛塔,除了传说中那个妖精还有谁?。   瑶嘉公主脸色大变,又惧怕又厌恶地指着沈玉的鼻子:“你,你是那个妖精!你别过来!'   沈玉愣了愣,这些日子除了烨帝,再无人敢跟他交流说话,皇宫里都拿他当瘟疫一般,没想到连个小女孩都是如此,对他避之不及……   “你果然就是!都是你这个妖怪害死了我三皇弟!迷惑了父皇!”瑶嘉公主满脸仇恨地大喊,“皇宫死了那么多人,都是你害的!你这个妖怪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 第114章 无所不用其极   沈玉定定地看着情绪激动,对他口出恶语的瑶嘉公主,这场面他并不陌生,小时候在王府,有一次碰巧遇到了沈若菲,她也是这般憎恶自己,命几个恶奴打了他一顿……   沈玉忽然明白了母亲的良苦用心,正如娘说的,我儿没有错,但是人心险恶,他们看到比自己好太多的人,总会嫉恨摧毁,他的脸就是过错……   这大概就是书里说的人性本恶吧……沈玉走出佛塔,正好,皇宫的人不喜欢他,他可以趁乱逃出这里……   瑶嘉公主见他像行尸走肉一般怪异,也不吭声,不自觉开始害怕,忌惮地让到一边……   “这个妖怪终于走了。”瑶嘉公主松了一口气,“最好是被那些镇北军杀掉!”。   皇宫很大,沈玉也没走动过,他一时不知道哪一条路是通往宫门的,只好随波逐流,跟着那些逃命的太监宫女……   前面是开阔宏伟的金銮殿,好像离皇宫正门不太远了……   …………   殿内,血甲战袍加身的君玄枭站在正中央,箫奚烨坐在九龙椅上,皇冠已经不知丢在哪里,金甲上也染了许多鲜血,箫奚烨坐直了身体,保持着最后皇族的尊严,尽量不露出败意……   “玄枭,看来还是朕自不量力,朕原以为……联不输于你的,精兵二十万,怎么会输?!”。   箫奚烨声音依旧温和贵气,却少了那份意气风发胸有成竹,眼球有些呆滞……   皇帝养尊处优,当然比不上我在北域的苦寒之地磨砺这么多年。”。   箫奚烨点头道:“是啊,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朕跟你年轻时,原本是大靖并驾齐驱的骄孔……呵,如今你赢了,这江山也是你的了,龙椅自然由你来坐。   箫奚烨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君玄枭抬头桀骜一笑:“大靖这么点江山,不至于让我争得头破血流,想想前朝,是西征波斯,北伐匈奴,东御高丽,四方来朝!现在疆域不过前朝的三分之   有什么可争的。”箫奚烨怔了一会儿。   “朕是无能,殚精竭虑苦守着一亩三分地,却连你镇北王都斗不过……你的野心比朕大,动手吧,以后就是你镇北王称霸天下了。”   君玄枭抬起手中的剑,片刻之后入鞘……   “你走吧。   箫奚烨瞪大眼睛:“你不杀我?!”。   “你我曾在沙场上把后背交予对方,上次我故意被擒,你没有杀我,我君玄枭从不欠人人情,你可以带上你的后宫兵卒。   君玄枭转身要走,箫奚烨怒吼一声,震得金銮殿回响阵阵……   YUXI ZHENGLI   君玄枭!箫奚烨赤红着眼,“成王败寇朕认了!但你不必如此羞辱朕!朕不需要你顾念旧情怜悯!   君玄枭转头道:你少用你那些心机城府揣度我,我说放你走就是放你走。”。   箫奚烨张着嘴半晌没有说话,最后恶狠狠地咬牙,力道像是要把牙咬碎……   朕最后悔的就是在天牢没有杀你!你放过朕这一次,日后朕有了机会,一定会杀你!   “我既然能败你一次,就能有第二次。君玄枭不屑地说道,“如果你实在不想欠我,那便告诉我,玉儿的母亲在哪?   箫奚烨面露讥讽,随后哈哈大笑,状若癫狂。   君玄枭,我当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原来也不过如此嘛,你也为了君山陵的东西费尽心机,怎么?想同我一样,把沈玉的母亲带走当人质吗?君玄枭,你同我一样卑鄙!   君玄枭皱眉说道:“我不屑用你那样的手段。   是吗?箫奚烨表情狰狞吼道,“那你故意那般残忍对待沈玉,让他死心离开王府,好顺理成章地让朕带走他,是为了什么?!   君玄枭沉默了……   “朕来替你说!因为你觊觎君山陵却无从下手,当意外得到楚氏后人的沈玉时,甜言蜜语骗去他的真情!企图从他口中得知,沈玉在深院里长大,一颗心赤诚无瑕,当然被你轻而易举俘虏!而后你却发现沈玉对君山陵毫不知情!所以朕北巡时,你故意卖了个破绽,让朕发现沈玉的身份,让朕自以为设计周全从你身边夺走他!甚至不惜待他那般狠心,让他万念俱灰,这一切都是你演给朕看的!因为皇宫朕的手里,有君山陵的记载,你故意让朕夺走沈玉,然后推算出君山陵所在,果然如你所愿,你便起兵造反,君山陵里的东西都是你的囊中之物,呵呵,你争夺的不是大靖的皇位,你的野心更大!”。   君玄枭目光深幽,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迫。6   是又如何,只能说我看得比你长远。”君玄枭冷笑道……   箫奚烨惨笑一声,然后死死盯着君玄枭:“所以朕的镇北王,其实你我是同一路人,为了目的都无所不用其极,你有什么资格怜悯朕? 第115章 恨之入骨   君玄枭目光沉凝,寒光闪烁。   “我和你不同,你优柔寡断什么都想握在手中,我可以权衡利弊,舍弃-些东西。”。   箫奚烨难以置信地质问:“舍弃?玉儿就是你的弃子?嗯?”   君玄枭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愤怒和急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为什么被箫奚烨这么问的时候,他会忐忑不安心慌意乱?。   脑海里突然浮现沈玉的模样,巧笑倩兮的沈玉,温润如玉清雅的沈玉,面若死灰的沈玉……君玄枭脑子里像多了一面走马灯,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攥住了,他想抛却这些杂念,却无法做到。   沈玉不能开口说话,但是脑海中他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目光,都好像在拷问他……   他不会忘记本王!本……我以后也可以挽回他。6   从不会自我质疑的君玄枭,此时却忽然发虚了,他无法底气十足地说出这句话……   “镇北王,你怎么不说话了?玉儿现在恨你入骨,他已经彻底把你忘了……   箫奚烨能看到君玄枭露出迷茫的神情,十分满意。   “哼,玉儿不会忘了我,有什么是比恨要让入更难以释怀的呢?所以他会恨我,但不会忘了……但恨总有一一天是能消失的……。   箫奚烨嘲弄说道:“是吗?在天牢里,他可是挽了朕的手……   “闭嘴!”君玄枭暴躁地吼道,揪住箫奚烨的衣服喝问,   玉儿的母亲到底在哪?!”。   箫奚烨惨淡一笑,身上全无气力……   “原本朕死都不会说,不过朕很乐意见到,当玉儿看到她母亲在你手里时,痛恨你的样子呢,反正他不会再信你了,所以朕告诉你,她就在城内大理寺的监牢里……。   箫奚烨话音刚落,金銮殿外响起轻微急促,离开的脚步声……   君玄枭剑眉一挑,动作迅速推开后门,却空无一人……   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君玄枭心中升起,他心,上犹如被闪电劈中……   不会是他……他在佛塔,不会出现在这里,金銮殿的对话他也不会得知。   心性坚忍的君玄枭居然开始安慰自己,却看到宋青骑马赶回来。口   “王爷!”。   君玄枭心中的不安愈加浓厚。   “人呢?!”怒声如雷……   宋青不知道镇北王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回禀道:“属下有辱使命,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属下并未找到……   君玄枭身上的盔甲仿佛重了一倍,一定不会是他,-定不能是他……他烦闷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襟,长呼了一口气才能稍微缓解压抑……   “大理寺监……对,大理寺监牢!   君玄枭翻身上马,鞭子狠狠地抽在马臀上,黑驹长嘶一声,如同旋风蹿了出去。这匹被他视若手足的黑驹,他从来都是细心照料,有时候甚至自己亲自刷洗,头一回遭到如此对待。   大理寺离皇宫路途不远,此时也被镇北军围拢了,不过因为有不少狱卒侍卫高手,所以一时还没有将其控制。   君玄枭随手抢来一柄长矛,一马当先冲了进去,此时的君玄枭当真是杀人如麻,视人命为草芥,羊入虎口般冲进去,身后一片断头残臂。   有君玄枭开路,大理寺的守卫很快缴械投降……   君玄枭-刻不停冲进了监牢,这大理寺本就是京城最大的办案场所,囚犯上百,监牢甚多。   君玄枭未见过沈玉的母亲,所以只能-个-个找,大体年龄相仿的妇人,他都去询问。   监牢里面还藏着几个狱卒,他们奉上头的命令,在镇北军冲进来之前,要把这些要犯全部杀掉,否则囚犯趁乱逃跑,又是百姓的灾祸……   君玄枭杀掉几个狱卒,但此时大理寺的囚犯也已经死了一半,君玄枭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烈,连囚犯尸体都要查看下。   君玄枭走进大理寺最隐蔽的暗牢,眼前一具妇人尸体,没有穿囚服,已经被狱卒砍杀了。   不知为何,无所畏惧的镇北王心里有些寒意,他的手有些僵硬,将妇人尸体正面朝上,这妇人虽已上了年纪,因为劳苦头发白了一半,脸上满是沟壑,但五官神韵,却和沈玉有三分相象。   身后牢门撞击声,沈玉双目赤红,睁得几乎要开裂,   盯着妇人的尸体和君玄枭,还在滴血的长矛。6 第116章 娘亲   沈玉走得急,他的汗水打湿了墨发,沾在绯红的脸颊上,监牢里忽然静谧无声,只剩他焦急的喘气。   可惜他还是来晚了一步,看到的是淌着血母亲的尸体,以及兵器饮血的君玄录。   “……玉儿。   君玄枭有-丝慌乱,下意识地把长矛收到身后,可正是这个动作更容易让人误会。君玄枭暗道自己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此时却莫名有些胆怯,他怕沈玉看到这个场景……   沈玉全身的血色刹那褪尽,君玄枭分明看到他脸上蒙上一层死气,苍白如纸,连唇色都泛着灰色,沈玉惊恐地张大眼睛,几欲滴血……   “我,我也是刚到……   君玄枭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骄傲如他,第一次主动解释,就连沈玉误会是他掳走了沈母时,他都不屑于做辩解。   沈玉并没有理他,此刻的沈玉像是屏蔽了外界的声音,他一步一步蹒跚到尸体面前,跪在地上,抱住母亲的身躯,用力拥在怀里……   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母亲也不可能再活过来,开口说话,对他嘘寒问暖了。口   沈玉的脸紧紧贴住母亲的皮肤,他奢望地汲取残留的体温,假想娘亲还活着那样   沈府的每个冬天都好漫长,小时候沈玉的手被冻得红紫,母亲会把他的手拢进衣袖,让他取暖,尽管她自己要做苦累活,手早就被冻得皲裂出血……   母亲是他的一切,像-把伞保护他,他惹出祸事,是娘替自己受罚,沈玉总觉得,母亲会这么护着他一生一世。   沈玉手抚着母亲的手,因为在沈府做最苦最累的活,她的手上全是厚厚的老茧……   记忆中的娘年轻漂亮,有一对明亮的眸子,在沈府的日子艰难,她衰老的很快,才不过四十岁,一头长发变得枯白,皮肤受日晒雨淋而面黄肌瘦。口   娘,待我长大了,就努力赚银子,替|你跟我赎身,我们不要再做贱奴了,这里的人都不喜欢我们……   这是沈玉曾手语说过的话,母亲还夸他懂事说,好,那你快吃掉鸡蛋,这样就长得快了……   沈玉拿起母亲从厨房偷来的鸡蛋,尽管馋得口水四溢,还是给母亲了。   母亲不要,说不爱吃……   沈玉年幼,以为娘真的不爱吃鸡蛋,下午睡得半梦半醒时,却看到母亲在尝他吃剩的蛋壳,上面残留着-一些白皮。   于是沈玉恨不得一日就长大,可是越大他只会惹来更多的麻烦,沈府有些下人,看到沈玉总要戏弄他,让他脱衣服,母亲在这时都会变得很强硬,把那些人打跑,她明明是个柔弱女好,在保护沈玉的,却力气惊人,什么都不怕。   直到后来沈知府让他代嫁上了花轿,母亲流了一夜的泪……   “我儿,你去了王府要顺着主子的心意,他想如何你只能答应,就算是打你骂你,你也不要灰心想不开,娘只盼你活着回来……   沈玉很听话,镇北王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手断了受伤了都不要紧,镇北王虽然凶恶,但是他没杀掉自己。口   因为母亲在等他回去……   娘,我回来了……你怎么不等我……   沈玉两行泪滚落,他紧紧贴在母亲的脸   然后从怀里逃出一个粗布小包,里面是沉甸甸的官银,正是离开王府时,厚着脸跟镇北王讨要的……   娘,你看,我攒够了赎身的钱,我们以后不用再做奴隶了,我们可以住自己的屋子,我长大了,可以分担好多活,还可以去外面当伙计赚工钱,应该可以养活我们俩个……   娘你拿着啊……你怎么不拿……   沈玉把贴身藏了好久的官银放到母亲手里,但是她已经不会合上手,也不会开心地抚摸沈玉的头,说我儿真懂事了。口   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沈玉忽然觉得好怕,他眼神茫然,如果以后没有了母亲,他一个人在这世上,要去哪里?   君玄枭看到沈玉手里的官银,想起什么,突然明白为什么沈玉连自尊都不顾了,爬也要爬到他面前讨要银钱。   这锭银子变得很刺眼……   君玄枭以为沈玉软弱,可以随意摆弄,平时也是唯唯诺诺的模样,可是原来他活得比常人更有骨气。   “玉儿……   君玄枭喉咙发紧,沈玉保持这个动作已经很久了,他有些忧心,伸手抚在他的肩膀上……   沈玉突然转过头,嘴里发出嘶吼声,对着君玄枭张牙舞爪,他五官用力扯着,眼睛布满血丝,像是一个发了狂的保护母亲尸体的小兽……   他没有了安全感,对外界的一切都紧张提防……   “呜呜--呃啊   这是沈玉第二次发出哭声,声音声嘶力竭,这是他所能的发出最大的声音。口   哑巴也会撕心裂肺,只是他们多数时间都隐忍不发,自己默默咽下苦楚,直到彻底决堤,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四 第117章 被人误会的感觉   君玄枭想抚慰沈玉,让他冷静下来,但沈玉不让他靠近,还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口。日   沈玉眼里全是对他的警惕和仇恨……   君玄枭很不喜欢,他曾那么深情崇拜地看自己,为什么却变成了这样?君玄枭的骄傲让他从不觉得自己有过错,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说,是他做错了事,是他导致的这一切。   玉儿,对不起,我来晚了一步……   君玄枭硬着头皮道歉,   “你母亲的身体…………本王帮你好好安葬……   君玄枭刚走近一点点,沈玉就情绪激烈地表现出敌意,   他只好退后,沈玉才安静下来。   娘,我带你走……   我们去北都也好,回云梦也好,以后再也没有人欺负我们了。   君玄枭看他费力地背起母亲,他本就身子已经耗空,孱弱得几乎要被风吹走,所以走一步都十分艰难,如果不是沈母也瘦削无比,他一定早就垮了。   沈玉不让君玄枭靠近,他只能跟随着沈玉,不远不近地吊着,他怕沈玉再出别的事。   看着沈玉出了大理寺,背着母亲的躯体在大街上寻找,很久才看到--家棺材铺子……   沈玉不能说话,也不放下母亲,棺材铺子的掌柜一眼便看出了他要干嘛……   “走吧走吧,铺子里的棺材都卖光了,这什么世道,连义庄都满……   镇北军虽没有四处杀人,但战场厮杀下来,京城到处是尸体,有家人的哭着买棺材安葬,没家人的被人用席子一卷只能丢到乱葬岗了……   沈玉忙一-只手掏出官银,示意:我有银子。   掌柜的眼睛一亮,伸手就接过来,然后就反身进屋……   沈玉大急,可他没办法喊出声,只能放下母亲的身躯,飞快地揪住掌柜的衣服。   “原来是个哑巴……”掌柜的变得更肆无忌惮,“小子你干什么?都说了我这是材铺子,做生意的地方,又不是行善施舍的寺庙,没银子就别进来……   沈玉慌乱比划:“你收了我的银子!   掌柜的即便看得懂,也不会承认……   “你别拉我了,现在京城都乱了,棺材都涨了十倍价钱,你还想我白送给你呢?做梦去吧你……掌柜的又揪住沈玉的衣襟,“小哑巴,我劝你识好歹,现在京城什么官都跑了,当心我叫人打断你的腿!”。   恶狠狠的话音刚落,这个掌柜啊地一声倒飞出去,胸膛肋骨断裂了好几根,比被马撞到还惨……   他只感觉到疾风铺面,胸膛就被入踩着,一个凶神恶煞的人居高临下看着他,这人穿着战袍铠甲,一看就是镇北军那些活阎王……   “军爷饶命!不知小的什么地方得罪了军爷……   君玄枭脚下稍用力,掌柜的疼得嗷嗷直叫,涕泗横流……   “把银子还给他。”君玄枭森然说道……   “是是是,小的猪油蒙儿……   掌柜的惜命,把银子立马奉上。   依君玄枭的脾性,他一定会把这个人杀了,但是他不想让沈玉见血了,只会加深对他的误会……   君玄枭松开这奸商,回头却看到沈玉已经倒在地上。   “玉儿!”。   君玄枭把他抱起来,好在只是体力透支伤心过度,晕了过去。   沈玉受了刺激,又背着尸体走了这么远,早就把精力消耗一空,能走到这里全靠一口气撑着……   君玄枭低头看着沈玉禁闭的眸子,眉头还微微蹙着,他的心揪了揪,虽然沈母不是他所杀,可追根究底,他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如果当时不是他设计这一切,接下来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玉儿如今是对他恨之入骨吧?。   沈玉在金銮殿听到了他和烨帝的谈话,沈玉一定恨透了他……   君玄枭想起方才在监牢里,沈玉那怨恨敌视的眼神,一定以为是他杀了母亲。   君玄枭捏了捏拳头,他从来不怕别人误会,外人传言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他只当这是夸赞,可是沈玉那-一眼,刺透了君玄枭的骄傲,他觉得很不舒服,这种被人误会的感觉,简直让他憋屈得想杀人……   “难道是我错了吗?”   君玄枭捏着拳头无处发泄,一拳击在地上,青石板寸寸开裂……   “玉儿他一定会听我解释,他会相信我的……4 第118章 你还爱我对不对   沈玉从一片黑暗中惊醒时,门恰好被推开,一片刺眼的阳光照进来,眼睛短暂失盲,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全身酸软,还未从极度疲累中恢复过来……   进来的是君玄枭,沈玉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   “玉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君玄枭几步走到床榻边,俯身下来,关切地询问……   沈玉看着君玄枭英朗的脸,怔了片刻,才想起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来……   “我娘呢?”。   沈玉手语问,君玄枭从他不信任的目光可以得知,他是在质问……   君玄枭不由得心闷,可是看着沈玉满身冷汗,虚脱的模样,他没忍心责怪。日   “我命人殓了尸体,葬在了皇陵不远处。   君玄枭见他掀开被褥想下床,立马制止,不许他下来……   “你先别急着乱跑,等你回恢复些体力,想去拜祭的话,我会派马车送你去。   沈玉没有乱动,他现在身心俱疲,只怕自己是走不到坟墓,额角一阵抽痛,他轻笑了笑,带着略微的惨淡,自己还真是逃不开君玄枭的掌心,他实在不想和他纠缠了,他很累。   沉默如沈玉,君玄枭只能从他的神情中读取信息……   “玉儿,你母亲不是我所杀。   沈玉意外地淡淡看了他一眼,呵,不可一世的镇北王,什么时候会主动解释了?。   “王爷自己心安便好。   沈玉手语道,是不是他有何区别?自己的所有悲痛,都是他亲手安排的,现在道歉未免太迟……   镇北王不理解他的意思,重复道:“我没有杀她,也不会杀一个不相干的妇人,玉儿,你这是在看轻我。   “看轻?王爷真是好大的脸面,此刻的我,怎么会看轻你?世人也不敢看轻你,堂堂南征北讨,连皇位都能夺取的王爷,我怎么敢轻视?   沈玉顺畅地手势完,便扭过头去,他现在多看君玄枭一眼,都觉得心脏血气翻腾着,难以抑制……   “但是本王的确没有杀她!玉儿,我跟你解释,是因……因为不想你误会。”。   君玄枭因为憋着怒,声音变得沉厚,威严十足……   沈玉冷笑,手语问:“王爷何必向我   解释?”。   君玄枭一噎,闷闷说道:“因为本王在意你!   沈玉嘴角笑得更夸张了,像是听到了世上最滑稽的事……   “承蒙王爷厚爱,既然解释完了,那|就请回吧。”沈玉赶他走……   君玄枭蹙起眉根沉声问:“什么意思?你还怀疑我?”。   “不。”沈玉摇头比手势,“我知道了,所以王爷是不是心安了?王爷帮我殓了母亲的尸首,应该更心安理得了吧?’。   君玄枭被他激得呼吸都重了,鼻息都像是要喷出火来……   “本王不是为了心安!”   君玄枭烦躁地起身,来回踱步,他忽然觉得有口难言,沈玉怎么会如此想他?。   “难道王爷是为了让我原谅不成?”沈玉唇角挂着讥讽,乏力地摆摆手后,又手语道,“好了,我原谅你了,你不会杀我母亲的。”。   君玄枭觉察他的态度怪异,不过他能相信自己,就已经很满意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又见沈玉做手势……   毕竟以王爷的神机妙算,一定会让她活着,以此来胁迫我。’。   君玄枭脸色瞬间沉下来,压低嗓子问:“你在金銮殿听到我和烨帝的谈话是吗?”   沈玉淡淡扫了他一眼,手语:“我倒情愿没有听到,这样我就会以为,王爷曾是喜欢过我的,虽然后来厌弃了,可始终是有过那么一点喜欢……哪日我在皇宫迷了路,误打误撞到了金銮殿,看来是老天爷注定让我醒悟。”。   君玄枭长呼了一口气,才缓解了一些胸膛的闷火,他争一时意气,便承认了箫奚烨的话,可烨帝说的也不全是他心中所想……   “所以你认为,本王以前是虚情假意,现在也是利用你,好打探君山陵的机密?   沈玉没有回答,镇北王啊镇北王,都这个时候了,还问这些废话做什么?。   “我……   君玄枭狠狠地抓了一把头发,弄散了发冠……   “好,本王承认,故意将你拱手让给烨帝,是在我筹谋之内。”君玄枭懊丧地说道,“可本王喜欢你也是真的!就算你不是云梦楚氏后人,本王也会喜欢你!”o|   沈玉呆滞了片刻,如果他不是云梦人,或许他和镇北王,真的不会分开,可|这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沈玉手语道:“王爷说有,那便有吧,不过比起王爷的宏图大志来,我是可以舍弃的,怎么王爷也优柔寡断,想挽回一个弃子呢?这可一点都不像当机立断的镇北王啊。”。   君玄枭心血上涌,气得喉咙都快梗塞……   “玉儿,我是不该那般待你。”君玄枭咬牙问道,“可你能原谅我吗?我们可以重修于好,我发誓会弥补你,你还爱我对不对?”心 第119章 你真恶心   沈玉定定地看着君玄枭,这张俊朗英武的脸,曾对他深情款款,他的爱慕倾尽身心,可现在,他完全看不透,这看似诚挚的面孔下,到底藏了多少虚情假意……   “王爷。”沈玉笑了笑,认真手语道,“你真恶心。”   君玄枭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   沈玉很柔弱,他一向对自己毕恭毕敬唯唯诺诺,即便是自己辜负了他,他也从来没有说过这样重的话……   君玄枭满腔热血被浇了一桶冷水,他都已经低三下四认错,祈求原谅了,沈玉为何还无动于衷?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你还是不信我?”君玄枭阴沉着脸问道,“你为何不信我?   沈玉看着他恼羞成怒的表情,心中木然。   “以前即便是你骗我的话,我都深信不疑。”沈玉神情恹恹地手语……   君玄枭心脏像是被刺了一记……   这么说,这一切是他造成的?是他生生毁了沈玉全部的信任?。   “好,你不信我喜欢你,那本王问你,我费尽心思把你从烨帝身边夺回来,是为了什么?”   沈玉理所当然地手势道:“当然是为了楚王墓,王爷是不是已经得到探子暗报了吗?”   君玄枭哑然,他无从反驳……   的确,他才刚得到消息不久,君山陵中,最珍贵的东西在楚王墓里,而楚王墓由一种异常坚硬的金属浇灌,初步探查根本无法打开……   沈玉是从烨帝那儿得知的吗?。   君玄枭怒极反笑,他大概是洗不清了,沈玉已经认定自己是利用他,就算自己苦心孤诣想挽回,他都只觉得还在算计他。   呵呵……君玄枭失望地笑道,“是,我只是为了楚王墓。   既然沈玉已经认定了,那他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呢?。   君玄枭胸膛几乎要炸裂,从没有人敢这么对他!从没有人让他牵肠挂肚,低下头道歉认错,却连半个字都不信!。   自沈玉离开王府,他没碰过任何男女,以前他故意和那小倌缠绵,气走沈玉时,甚至脑袋里都想的是沈玉!可这话说出来,沈玉只会更觉可笑……   既然这样,那本王该如何待你,嗯?”君玄枭掰过他的脸,阴沉地问道……   沈玉轻蔑地笑了笑,手势道:“王爷多的是酷刑重罚,不如把天牢里的刑罚都试一遍?或者把我娘的尸首挖出来威胁我,反正王爷的手段,从来没有下限。   君玄枭被堵得几乎要杀人,他捏得拳头咯咯作响,浑身散发着无处发泄的阴戾,他的胸膛快要炸裂开,近三十年来,他是头一次如此憋怒。6   “不,刑罚有什么意思?”君玄枭阴森笑道,你不是厌恶我吗?觉得本王恶心?本王要把你留在身边,像以前那样,日日上你,反正你都说了,本王以前只当你是性奴!”   君玄枭说完,欺身压倒沈玉,他食髓知味,早就对沈玉的身体着了迷,既然他把自己视为极恶的人,那他就当这恶人,他扒开沈玉的衣裳,有种报复性的快意。   沈玉哪有他这把蛮横力气?被死死束缚住了手脚,镇北王的嘴唇凑过来,在他的脖子脸颊处乱亲乱舔……   一个坚硬的东西顶在自己的大腿,沈玉心中冷笑,这便是镇北王的喜欢,不如说是喜欢发泄情欲的快感……   沈玉绝望又痛恨,他是爱君玄枭,可他没有下贱到在仇人胯下承欢的地步,他怔怔地看着屋顶,面若死灰……   君玄枭察觉到他无力反抗,抬起头看到沈玉的虚弱的模样,终究没有真的狠下心,在这个当口强要沈玉,只是想给沈玉一些惩罚……   “王爷为何不继续了?”。沈玉做手势都有些颤抖……   “当然是怕把你干死!等你身子好些了,本王自然会日日让你痛不欲生!但本王不会让你死,不然从何得知楚王墓的机密呢?   沈玉强撑着坐起来,歇息了好几个呼吸,才手势道:“不如王爷答应我几件事,然后我便告诉你如何?”。   “你说。”君玄枭不快地蹙眉……   沈玉已经怕了,以前那样的日子,他心有余悸,他只想好好活着,能轻松一些地度过剩下的时日……   反正也所剩无多了,他不想这么狼狈污秽地走…… 第120章 条件   “第一,王爷性事暴躁,欲求不满,沈玉怕是没有这个福分消受,所以不会再屈身承欢。   沈玉手语的第一条,就让君玄枭难以接受,他之所以欲求不满,还不是因为喜欢沈玉?沈玉就这么干脆地拒绝他以后的求欢,难道就一丁点都不乐意?。   君玄枭冷哼一声道:“本王想要就要,由不得你说了算,你看本王的身边除了你,还有谁供本王寻欢?”。   对君玄枭的蛮横,沈玉早就不意外   “这世上有的是姿色可人的男女,王爷的手段霸道,怎么会抢不到人?王爷大可多纳几个妾室男宠。”。   君玄枭看他丝毫不挂在心上,平静自若的模样,就恨不得真就强要了他……   “你就这么想把本王拱手他人?你说”。沈玉抿了抿嘴角,手势道:“王爷当真可笑,几时王爷曾是我的人过?”。   “……   君玄枭还要说什么,沈玉摆摆手打断他。   我真的没有多少气力跟王爷争辩了。”沈玉厌烦地手语道,“王爷不过是忍这一年半载……,说不定半年都不必,就能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   “三个月!本王给你三个月时间修养!”君玄枭松口道……   沈玉愣了愣,三月也差不远了,到时候他的身体还能不能承欢,可由不得他说了算了,所以沈玉点点头答应了,他别无所求,只求换来接下来这些日子的清静……   第二,请王爷恩准我在皇宫可以自由进出,不受监管约束。”。   君玄枭越来越看不懂他要干什么了,不悦问道:“那本王岂知你是不是想逃走?”。   沈玉面露轻蔑,手势道:“这天下都是王爷说了算了,我能逃去哪里?王爷瞧我这点力气能跑多远?   君玄枭沉吟片刻,沈玉见识多了之后,有了自己的盘算想法,像是要脱离自己掌控,今日的对话,甚至是沈玉占了上风,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还有什么条件,你直接提出来,免得到时候后悔!   沈玉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手语道:“一时想不出别的,以后想到了再说,我不像王爷出尔反尔,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好,本王就准许你,三月后,本王要得到所有想要的东西,包括楚王墓,包括……你!”。   君玄枭拂袖而去,沈玉才放松了身子,他目光空洞,一股浓浓的倦怠和寂寞席卷他的身体,这宫殿金碧辉煌宽敞无比,沈玉一个人显得尤其寥落。   直到有人走近他的跟前,沈玉才从神思游离中缓过来……   扁十四的脸出现在沈玉逐渐清晰的视野中……   “小美人儿,感觉怎么样?”。   扁十四依旧是普通郎中的打扮,提着个药箱,不过他身材瘦小,脸也精致小巧,这么大个郎中帽戴着,看起来跟个偷穿大人衣裳的孩童似的……   “你也来京城了?”。   沈玉礼貌性地手语问,其实他知道自己昏迷期间,迷迷糊糊就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了,自己又被他捡回一条命……   “这儿本来就是我老家,唉……北域那蛮荒之地待腻了,就跟镇北军一起回来了。”   扁十四拿起沈玉的手号脉,黑咕隆咚的眼球却四处转动,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是你第几次毒发了?”扁十四问道……   沈玉比了三根手指……   第一次是被王妃灌下蛊王毒,虽是被扁十四救下,但余毒无法清除;第二次是离开王府之前;这是第三次,不过好在沈玉在昏迷期间,大大减轻了那种侵入五脏六腑灼烧的剧痛,等他醒来时,只剩下满身的汗水和毒性平息后的疲倦……   “……骗十四掐指算了半天,才说道,“那间隔分别约莫是四个月和三个月?”。   沈玉点头,讷讷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何要算这么久……   扁十四脸一红,翻着白眼说道:“老子算数不太好行不行?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妖孽吗?。   算数差成这样,也能做大夫吗?药的   剂量弄错了,不会吃死人的么?。   扁十四看着沈玉的表情,像是能读懂人心思一般,傲气说道:   “老子会算盘就行!你还是操心自个儿吧,这毒发作起来越来越频繁,到第七次你就嗝屁啦!”。 第121章 狮子狗炸毛   沈玉听到自己寿命不长的话,云淡风他活着的念想已经经被君玄枭斩断了,是一年还是几月他根才   不在乎……   “啧啧,你不怕死?”。   扁十四凑近,仔细盯着沈玉,几乎鼻尖相碰,除了看见沈玉清亮眸子深处的疲倦,什么都没有。沈玉别扭地撇到一边。   “你别这么快死啊。”扁十四依依不舍道,“你死了,我去哪找一个哑巴病磨砺医术啊?像你这样的疑难杂症,一辈子也遇不到几个,要死也等我治好你的应疾再死嘛。”。   沈玉眼神中焕发-些神采,不过很快就熄灭了,人都快死了,会不会说话也不重要了……   “看吧,你还是抱着一丝希冀的。”扁十四坐到床榻上,靠在他的旁边,挤在一起。   你能发声,那应该不是天生哑疾的   吧?告诉本神医,你什么时候不能说话   的?”。   沈玉的喉咙微动,他的确能发出一-些简单的嗯啊声,但是无法连窜成句……   他还是手语回应了扁十四:“或是三岁,或是四岁,记不清了。”   ‘’嗯……正是学说话的时候。”扁十四   托着~下巴问,“应该是有外因的吧?”。   当年年纪尚幼,沈玉记不得多少,只|依稀想起他跟随爹娘从南国逃难到北域,在一处荒庙里歇脚,有一队凶悍的兵马追赶他们……沈玉后来才知道,这些兵马是追杀他们的,母亲抱着他躲进了荒庙的地窖,他眼睁睁看着爹被那些人杀死,他吓得哭出声,母亲慌乱地捂住他的嘴鼻,他被捂得晕过去前,   从地窖缝隙中看到爹的头颅滚到他上方,血滴进他的眼睛,一片赤红……   沈玉所能记得的,就只有这个画面   了……   扁十四听了咬了咬手指,喃喃:“所以你是受过刺激变哑,这就难办了……"   这种哑症多半出自心结,指不定哪天好了,也有可能一辈子不好,药石的作用甚微。   扁十四深深思考,殿内又陷入寂静。   “扁太医。‘’   一个丫鬟手里端着一个,点心盒出现在门口……   “这是宫外有人送过来的,说是扁太医最喜欢的醉仙楼糕点。”。   扁十四挑了挑眉,跳下床趿了鞋子跑过去,打开食盒,是栗子糕、灯芯糕等几样糕点,还有一碗藕粉莲子羹,全是他喜欢吃的……   能这么清楚知道他口味的,还能有谁?   “老子早就不喜欢吃了!送回去!”。   扁十四恶狠狠地喊道,Y鬟吓了一跳,连忙盖上食盒,正要走,却被扁十四叫住……   “哎!”扁+四踌躇一下,问,“送东西的那人呢?他怎么自己不来?!”。   丫鬟回话:“说是被禁足在府上,无法亲自为您接风洗尘,荣归故里。”   荣归他个大头鬼!少跟老子阴阳怪   气就一盒点心就想让老子消气呢?门都没有!除非他亲自来……"扁十四气冲冲道,“不,就算他八抬大轿,老子都懒   得理他!回去就这么告诉他!”   丫鬟吓得有点懵,颤颤巍巍问:“那这盒点心,扁太医,……”   “不要!拿去喂猪!   扁十四咬牙切齿地看着丫鬟提着食盒走出殿外,又急忙冲过去抢回来。   “皇宫又没有猪!”   扁十四找了个借口,塞了一块金黄的栗子糕在自己嘴里,狠狠地咀嚼,像是在咀嚼对方的肉……   “你吃不吃?   扁十四被沈玉瞧得不好意思,伸出食盒问道……   沈玉点点头,拿了一块尝,香甜软糯很好吃,他从来没尝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好吃吧?”不等沈玉回答,扁十四自豪地说道,“这可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一家酒楼,……那人想赔礼道歉,还是用了点心思嘛,记得我喜欢吃的东西,哼哼。   沈玉瞧着他娇俏的神情,虽是嘴硬,又暴跳如雷,可分明有一丝甜蜜。   沈玉也跟着觉得心愉悦起来,也不知道扁十四口中的那人是谁,不过瞧他一碰到有关那人的事就跟狮子狗炸毛似的,多半他心里住着那人才会这样。   真好……   沈玉很羡慕,即便他们没有腻在一块,心上都牵挂着对方,而他,和君玄枭可以日日相对,却隔着-道天堑,越来越远,在一起的每-刻都是互相折磨。 第122章 杀仟刀的负心汉   三日后,恢复了体力的沈玉,找到了现如今的御林军统领府……   “玉儿!   身穿银灰色盔甲的宋青惊喜不已,走路带着风把沈玉迎进去。   “宋大哥,我想去西郊皇陵。’'。   沈玉手语道,他实在想不出京城之内,除了宋青,还有谁会帮他。   “你是想去祭拜你母亲?"宋青想都没想,说道,“好,我现在就命人备马车……   看见宋青,就跟看到自己的兄长一般,他干涸的心升起了一些暖意。   “谢谢你,宋大哥。’'   沈玉做完手势后低头,宋青帮了他很多,沈玉只能感激却无以为报。口   宋青看到他眼睫上的水雾,心中一酸。   “玉儿,我说过,你不用跟我说谢谢。   沈玉原本强忍的泪水夺眶而出,头埋得更深,手语道:“宋大哥,我再也没有娘亲了,没有亲人……。   沈玉的啜泣仿佛滴在宋青的心上,宋青眼眶微红,酸涩不已。他以前虽是个不冷不热的性子,可和沈玉朝夕相处,怎么会无动于衷,对这个出身微寒的孩子,他不由得怜爱心疼。   宋青伸手想要环住沈玉,刚碰到他的肩膀,沈玉却后退躲开了,宋青一阵失落,沈玉对他,依旧不能接纳逾越的亲密动作……   “玉儿,你还有我。”宋青情不自禁说完,又觉不妥,“还有王爷。”。   沈玉抬起头,抹净泪渍,手势道:“宋大哥还以为我和王爷还能回得去么?”。   宋青叹息道:“我知道,王爷他……   胸怀天下,不得已做过伤害你的事,王爷他其实,对你有一些真心的,你不省人事的几日,钦天监的监正带领一一群儒生,跪在皇宫门口,说你……总之是很难听的话,要将你烧死,王爷去了之后,那监正只说了一句话,就被王爷一刀劈成了两半,你看,他是护着你的……   镇北王那日连杀三十几个儒生,甚至是德高望重的老儒,被读书人叱责暴君昏庸,说他被妖孽蛊惑,叛国篡位,君玄枭只冷眼睥睨:“本王何时说要做明君了?’。   直到杀得那些人胆寒了,他们才鸟兽散逃,文人的骨气在残暴的枭雄面前,什么都不是……   这些事,昏迷的沈玉自然无从得知。   若是以前,他必然心存感动,可惜再听说这种事,只会徒添痛楚……   “玉儿,我不是替他说话,你不能原谅他,但是不要跟自己置气,我现在也不在你身边……   说到这里,宋青更忧心,又惭愧自己帮不上忙……   沈玉笑着摆首,手语道:“宋大哥不必担心我,他也答允了,我以后可以自由出入皇宫,来找你。”。   “好好。’   宋青欢喜地答应,“来找你”这三个字对他而言便足够了。   “呀儿一奴家说你这死鬼跑哪去了,原|来在这私会姘头啊~”   红莲叉着腰扭过来,瞪了沈玉一记,像是在瞪勾搭他男人的情敌,沈玉不以为意,反倒为他们两个高兴……   “你出来做什么?”宋青蹙眉问。口   红莲揉了揉肚子,怨念道:“你堂堂-个御林军统领,府上连个像样的厨子都没有,奴家几日都没吃饱了,不如去下馆子?京城的馆子做的菜应该能入腹吧?’。   “好好的去什么酒楼?”宋青很怕他麻烦。   红莲理直气壮喊道:“你可是答应了要养奴家的!’'。   声音极大,喊得街上的人都侧目,看着宋青指指点点,原来新的御林军统领是个养相公的人物,啧啧……   宋青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瞪眼怒道:“我何时说过要养你?   “哇,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就这么对奴家不负责了?…………红莲抹着泪大喊,“快来瞧一瞧嗬,这里有个杀千刀的负心汉,……   宋青羞得头顶都快冒烟,捂住他的嘴。他性子耿直正派,却偏偏拿红莲这个妖精没有办法,他总有千万种没脸没皮的手段治得他服服帖帖……   “你别吵!我答应,答应了好吧!”宋青咬牙塞给他一大锭银子道,“你自己去   吃酒楼吧,我要送玉儿去西郊。"。   红莲亲了银子一口,来了兴致:“去郊游?怎么不带上奴家啊?”   “你去干嘛?”宋青嫌弃。   红莲嘻嘻一笑:“盯着你俩。 第123章 重操旧业   去往西郊皇陵的马车上,只有红莲叽叽喳喳的声音,偶尔宋青才不耐烦地搭上-两句话……   沈玉母亲的坟墓就在靠近山脚的地方,   荒郊野岭只有光秃秃的一座孤坟,和不远处可以望见的皇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座新坟,所以也没有杂草没有墓碑,沈玉安安静静有条不紊地摆放自己准备的祭品……   “宋大哥,你们回马车上等我吧,片|刻就好,我单独和娘亲待一会儿。   ”沈玉手语支开他们两个。   宋青带红莲回马车旁,目不转睛地眺望跪在坟前的沈玉,他瘦小的身影几乎要融入山野间,孤零零的。   “奴家还要吃四喜丸子,吊炉烤鸭,佛跳墙……哎!奴家跟你说话呢!   红莲坐在车辕上,踢了踢宋青的大腿。   宋青烦躁地拍了拍尘土,离他远一点,说道:“你没见玉儿在拜祭吗?你吵这么大声是对故去的人不敬!”。   红莲撅起嘴:“是人家在拜祭母亲,瞧你急得跟你拜祭丈母娘似的,喊……你是真笨还是假笨啊?你以为他叫上你又带上奴家,还把我们两个特地支开,是为了什么?”。   宋青一愣,鄙夷道:“是你死乞白赖地要跟来。”。   红莲气得翻白眼,是为了让我们单独相处啊你个榆木脑袋!   看着宋青死不开窍傻愣愣的样子,红莲气不打一处来,算了,人家一片好心,被这个死鬼耽误了,还得他来主动。   “宋青,给奴家一百两。”   红莲跳下马车,走过去深处手掌。口   宋青扭过头,问:“你要干嘛?'。   “当然是买东西。”红莲掰着手指头说道,“奴家好些时日没有买衣裳了,奴家千里迢迢随你们这些臭男人翻山越岭来京城我容易嘛我?在军营差点没把奴家熏死……   “什么衣裳要一百两!?”宋青扬起眉……   ……当然是好看的衣裳。”红莲略微心虚道,“还有你那统领府,要啥没啥,也得添置些东西才能过日子吧?’'   宋青想了想,说道:“一应俱全啊,没什么可添置的。’。   “你当然足够了,奴家活得可比你精致。”红莲摸了摸手指甲上的花汁道,“你到底给不给嘛?’'   “不给,我一个月俸禄才几十两。   绝对不能让他得寸进尺……   “堂堂大统领怎可能每月俸禄只有几十两?瞧你抠搜得……”红莲不满地说道,“还是你想藏着私房钱,给哪个狐狸精花?   宋青气得快吐血:世上没人比你更狐狸精!。   “谅你也不敢。”红莲逼问道,“当真不给?”。   “不给。   宋青捂了捂胸口,好像一个不慎,就会被红莲把银子哄骗过去似的。   “好,好。”   红莲翘起兰花指指着他,生气道:“不给就不给,奴家自有办法。   宋青挑了挑眉,奇怪地问道:“你打算干嘛?”。   红莲别过头,闷闷说道:“重操旧业!你不给银子给奴家花,自然有的是男人找上门送银两!京城这繁华之地,奴家可以重开秦淮楼,生意指不定比在北都还好呢!”   宋青怔了片刻,不知为何,听了这话他心里生出一些烦闷,很不舒服……   虽然平日里看红莲花枝招展,骚里骚气的习惯了,可一想到红莲重回那种烟花之地,对着别的男人搔首弄姿,他就郁闷得想把红莲揪住,教他什么叫荣耻。   “不许!”宋青闷闷地吼道。红莲侧过头来,用帕子抹泪道:“这世道奴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扛,你个负心汉也不疼惜,把奴家赶走,奴家还能做什么?……还不是得回那龌龊地,挣些恩客酒钱,奴家六岁被卖到青楼,身世凄苦,身不由己……   红莲说着说着,竟像唱起了小曲儿,宋青隐隐有些不忍。   宋青牙缝里挤出来话:“没人赶你,我说了不许!”   “真的?”。   红莲转过身,眉开眼笑,连一滴泪都没有,也不知道他刚唱的那些是真是假。0|   宋青瞪他,乖乖掏出一百两银票后,才觉得不对,自己的好心又被戏耍了。●   沈玉祭拜完回到马车,已察觉二人之间的气氛有所改变,尤其是红莲挽上自己的手,不似之前对待情敌一般,别提多亲热。 第124章 掏心掏肺   夕阳收敛最后一片红霞时,沈玉才从西郊回宫,走廊上挂上了灯笼,走过弯弯曲曲的月洞桥廊,沈玉偏僻的住处到了。   沈玉推开大殿正门,从黑暗的角落处,一个高大的黑影扑过来,把他重重摁压墙壁上,脑后背撞出闷声。   “玉儿……。   伴随沉厚的声音,是扑鼻而来的酒气……   惊了刹那之后,光听声音,沈玉便知道是谁,他被浓重的酒气熏得皱眉。   隔着衣物,沈玉都能感觉到这个怀抱熟悉的温热,宽阔霸道,而现在,沈玉却只觉得反感,他用力挣了几下,反被他抓住手,力道很大,像是要把沈玉嵌进他的身体……   “玉儿,你今天去哪儿了?”。   君玄枭深邃的眸子在黑夜中却熠熠生辉,醉醺醺也没能影响他英朗的气质……   沈玉对他的惯用伎俩已经习以为常,无非就是死缠烂打,不成就野蛮动粗……   “对不起…………本王弄疼你了吧?”君玄枭稍有些歉疚地松开了手,沈玉才能从他禁锢中解脱,他揉揉酸痛的手腕,然后冷淡地做手势……   “我去哪里,似乎和王爷无关。'   沈玉兀自走到案几前,掌了灯,房间里才明亮温暖了一点,侧目看到君玄枭醉步蹒跚跟过来,手里提着一只酒壶……   “当然和本王有关!你知不知道本王很担心你!”君玄枭声音粗犷,“担心你一去……,就不回来了,我在这里等了你整整一天。   “就算逃走也会被王爷抓回来,何必装模作样?”沈玉手语道。   君玄枭看着沈玉冷漠的样子,脸上闪过失落,靠近想抱他,深情缱绻地望着沈玉。   沈玉避开了,手语道:“王爷的酒量我很清楚,所以大可不用来酒后情迷这一套。   君玄枭的身子顿了顿,果然眼中的意乱之色消失,以他的酒量和城府,怎么可能把自己灌醉?。   “王爷若是没事,就请回吧,别坏两个人的心情。’。   沈玉冷眼着手势逐客,然后拿起一本书,全神贯注地读起来。口   君玄枭像是没有听到他遣人,坐到他的身边说道:“本王陪你一起看书,以前你都是窝在本王的怀里,识字学文,你若是有不懂的,也可以问我。’。   沈玉被跳跃的烛光弄得恍惚了一下。口“你还记得吗?我最先教你与我的名字,你拿着那两张写着名字的纸,高兴地塞在怀里睡觉。你还想学骑马吗?若是想,本王可以带你去京城最大的马场,亲自教你……   沈玉当然记得,彼时镇北王任何一丁点赏赐,都足够他高兴得忘乎所以,现在想来,不过是自己稚嫩,容易被打动。   沈玉转过头,手语道:“只能佩服王爷手段高明,计谋长远。”。   君玄枭诧愕了一下,低沉道:“你真信了烨帝的话,觉得本王那时全在欺骗你真心?"。   沈玉没有回应,也懒得回应。口君玄枭怒声问:“本王当初若只是想从你口中逼问出君山陵的下落,有一百种一千种方法!何必把自己搭进去?!玉儿,本王那时对你的疼爱,你就感受不到一点真心吗?你待本王,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何忍心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难道要本王把心掏出来给你吗?!’'   沈玉的手指弯曲了一下,然后合上了书页……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掏心掏肺,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君玄枭看。   看着沈玉无动于衷的样子,君玄枭终于泄气了,他略带痛苦的表情冷漠下米。   “玉儿,本王的耐心差不多被你耗尽了!”君玄枭幽幽说道,“你告诉我,你今日去哪了?!”   君玄枭抓住沈玉的肩膀,让他正对着自己,动作粗暴……   沈玉忍着痛,笑着手势道:“和宋大哥一起去西郊,祭拜之余,权当郊游散步,我们一起用了膳,他待我很好,至少……比你好,原来世上不止王爷一个男人值得依靠,满意了吗?''。   君玄枭阴沉着脸问道:“什么意思?你和他几时勾搭到-起的?’'   沈玉露出嘲弄的神情,手语:“那太   早之前了,约莫在狼居胥山,宋大哥手把手教我骑马还要早吧,宋大哥很贴心……。   “你!!”   君玄枭妒火中烧,一把掐住沈玉的脖子,沈玉闭上眼睛,表情轻松,似乎听天由命。   君玄枭挣扎了片刻,终究是没有真的用力,松开了手……   “你不怕我杀了他?”君玄枭森然说道……   沈玉手势道:“世上哪有王爷不敢杀的人?最好是把我也一起杀了,我和宋大哥在阴间也能做一对鬼鸳鸯……   君玄枭隐忍着血液里沸腾的怒意,腾地站起身……   “这是你逼我的!   君玄枭阔步走到门槛边,回头凛然首:“你不用故意激怒本王,既然你对本王无情,那就别怪本王不念旧情! 第125章 如何挽回一个人的心?   君玄枭一脚踏碎了寝宫的殿门,吓得一群婢女齐齐跪在了地上,她们可是亲眼目睹了镇北王大开杀戒的场面,果真如传闻中那般凶残爆劣……   跪在离君玄枭最近的一个宫女装扮的人,却悄悄抬起头,看着君玄枭的怒容,斟酌了片刻,下定了决心,富贵险中求,此时不是自己最好的机会吗?   “王爷,这是奴婢在御膳房熬的清心汤,王爷消消恕……声音轻柔娇媚,还算婉转……   君玄枭难以平息心中的怒火,自然也没心情去喝什么狗屁汤,他从来就没有这种习惯……   都滚下去。”君玄枭烦闷地挥手赶人。   其他婢女立马大赦般出了寝殿,生怕受君玄枭怒火的波及,这宫女却拖延了半天,也以为没能成功让君玄枭注意到她,只能无奈放弃,搁置下汤罐准备退下……   “你,等等。”。   君玄枭突然出声喝止住她……   宫女停下脚步,面露狂喜,莲步走过来,她故意怯生生地抬眼看君玄枭,君玄枭果然在她脸上停顿了一霎,也仅仅是一眼而已……   的确漂亮,可惜比起君玄枭此刻脑海中的人来,却相形见绌……   这宫女自然是沈若菲……   当日烨帝败逃,带着亲眷离开了京城,却没有带上她这个身份低微的婕妤。沈若菲只能卷上自己的细软准备逃命,却远远看到杀进皇宫的镇北王……   镇北王英武的面孔,伟岸的身姿,如同天神一般降临,沈若菲眼中便全是这个男人,传闻中长得像阎王,杀人如麻的镇北王,原来却是这般俊朗非凡。   何况他风头权势无两,连皇帝都被他掀翻,世上还有比他更出色的男子吗?。   沈若菲肠子都悔青了,原本应该是她嫁给镇北王的!当时阴差阳错,她不甘愿嫁给一个丑陋不堪,又极其残暴的人,弄不好要死在王府,所以让哑奴当了替死鬼,谁会想到镇北王跟传闻差别如此巨大呢?   她对那个哑奴生出嫉妒,居然让他白捡了这么大个便宜!而她这个真正的“沈玉原想做皇帝的贵妃,却错失了良缘!   沈若菲重燃希望,她不甘心就这么落魄回北域,大着胆子做了一个决定,她要留下来!。   以沈若菲的心机城府,自然谋来一个贴身伺候君玄枭的职位……   ‘王爷有何吩咐?   此时的沈若菲欣喜若狂,看着英武的镇北王,心跳得快蹦出来了……   “本王问你。”君玄枭肃着脸问,“若本王伤了一个人的心,有没有可能挽回他?”。   君玄枭当然不是找这宫女倾诉,实在是他不懂男欢女爱,对油盐不进的沈玉半点辙都没有,女子心思细腻,应该比较了解。   沈若菲愕然,不过她这些日子在皇宫,几乎都是盯着君玄枭在做什么,再细细打听,对君玄枭的行踪很了解,她心思缜密,立即联想到了……   “男女之间,若是普通误解,甜言蜜语几句便化解开了,如果是深仇大恨,恐怕再无和解的可能。”沈若菲尽量让自己显得谈吐得体,“奴婢胡诹,王爷请不要怪罪。   君玄枭果然眉根挤成川字……   ‘那若他原本很爱本王,但是如今却很冷淡,可有法子?”。   沈若菲灵机一动,侃侃说道:“那便难了,嗯……奴婢倒想起来,奴婢母亲也曾对父亲不理不睬,后来父亲想了个歪招,扬言要纳个妾室,结果母亲跑去骂了他一通,结果却怨气化解了,后来夫妻恩爱。   君玄枭转过头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冷然问道:“你是谁?”。   沈若菲被他一看,仿佛那些心思都被他看穿怕,噗通跪在地上……   “奴婢是烨帝刚纳的婕妤,但是皇上那段日子一直和一个叫沈玉的公子住在麒麟阁,后宫妃嫔都不瞧一眼,奴婢自然未曾被临幸过,心死之下,奴婢只想留在皇宫做个宫女,伺候王爷了却残生。”。   他们两个,日夜不离吗?。   君玄枭心里想着,也没有追究沈若菲的那点小心思……   “伺候本王沐浴。”   沈若菲更加欣喜得忘乎所以,尽心尽力侍奉镇北王沐浴,给他揉背捏肩,看着镇北王健壮的身材在水中若隐若现,沈若菲霞飞双颊……   ‘明日本王便册封你为侧妃。”君玄枭闭着眼睛说道。6 第126章 新人换旧人   皇宫乃至京城的人都知道镇北王新立侧妃,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沈玉大概是最后一个得知的,还是红莲来皇宫找他来谈天说起的……   “你不知道吗?”红莲以为自己说漏了嘴,“呢……宋大爷回府还为你生闷气来着,怒斥王爷喜新厌旧,风流不改。”   沈玉摇摇头,关于君玄枭的消息,沈玉都没有打听,君玄枭本就是个朝三暮四的人,自己对他冷淡疏远,他失去耐心另寻新欢是迟早的事……   你知道新侧妃是谁吗?   红莲神秘轻佻地冲沈玉挤了挤眼睛,活像市井里头交头接耳嚼舌根的八婆……   “是沈府大小姐!”红莲兜不住事,忍不住说道,“没错,就是你以前顶着她名号嫁给镇北王的那个沈小姐!啊一一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啊,有趣有趣~”。   自红莲知道沈玉有意无意撮合他的宋青后,红莲常跑来跟沈玉表示亲热,可惜沈玉是个哑巴,无法跟他高谈阔论别人家的八卦。   “你说这沈小姐还真是心气高的,以前费尽心思来皇宫,想做皇帝的嫔妃,现在是镇北王执宰天下,她又想爬上镇北王的床,这脸皮比奴家还厚……责啧……   红莲手里拿着一把团扇,掩面咯咯直直笑。   沈玉手语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两天前吧,镇北王就忽然下旨册封了。红莲一拍大腿,“奴家差点忘了,明日就是新婚大礼呢。’   沈玉透过窗棂看到不远处的宫墙屋檐下,挂着红色帷幔、对联、灯笼等喜庆物,难怪,原来是镇北王的大婚……   沈玉在嫁入王府那一天,是盖上盖头的,又因为紧张害怕,都不知道外头是什么红火景象,现在知道了。口   “喜事年年有,新人换旧人;只听新   人笑,不闻旧人……。   红莲倚在美人榻上,哼起小曲儿,沈玉平时都觉得他哼曲十分妖艳轻佻,此时却深谙其情。   是啊,新人换旧人,才半年他便成了旧人……   沈玉正听红莲唱曲听得入神,扁十四提着药箱走进来,斜眼瞟了一下坐没坐像的红莲,径直走到沈玉面前……   沈玉笑着手语问:“扁太医可找到好方法?”   扁十四递给沈玉几包药材,努了怒嘴。   “我找了几个古方子,不知道有没有效,姑且试试吧……   红莲瞥着扁十四斜眼道:“哟~太医不是妙手回春嘛,药乱试不会吃死人吧?”。   扁十四嫌恶地哼声。   “这是哪里来的骚孔雀?晃得本神医眼睛疼。”扁+四装模作样地揉着眼睛,不去看红莲。3   红莲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嗤嗤笑道:“骚孔雀总比野鸡强。   扁十四最瞧不起红莲这种靠卖软肉吃饭的小倌,被红莲讽刺表情立马皮笑肉不笑。   “本神医说错了,你哪配得上孔雀,插了几根毛装什么绣球?这才五月是该拿把扇子扇一扇浑身的臊气,妖艳贱货,……   红莲手上的美人扇不敢乱扇了,塞进屁股底下……   “您是阳春白雪,我是下里巴人,不过别管白毛黑猫,能偷到腥的就是好猫,奴家好歹有男人要,不像某些人,守了几年活寡,还没开张吧?略……   扁十四气得炸毛,被直戳心窝窝,他心里最大的疙瘩就是那人至今为对他表达心意,他才一气之下跑去北都……   “本神医可不像你,靠给男人卖屁股养活!”   红莲站起来,争锋相对:“那也是奴家的本事,有种你也去卖啊?您都二十四五了吧?屁股肉起皱可卖不出去……。   扁十四抱胸高傲道:“听说宋大统领还没说要你吧?你自己倒贴的?可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红莲一噎,叉腰喊道:“奴家和宋大爷是迟早的事!你还是操心一下你那青梅竹马,有没有被人拐跑吧?’”。   看着扁+四和红莲你一言我一语,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沈玉好笑又头疼,这俩人见过几次,缝见必掐,也不知哪根筋搭得不对,扁十四出身御医门第,自命清高,红莲从市井流氓里混过来的,浑身都是俗气,实在八字不合。   有他们俩在,沈玉这偏殿才显得有点人气,他边听着他们骂仗,边走向衣箱,镇北王大喜,他该送一些礼才是。 第127章 祝贺   镇北王大婚,他自己却误了吉时,一大早去了校场练武,回来时身上还穿着劲装,满身臭汗。   “王爷,您快沐浴更衣吧,今儿个可是您迎娶沈侧妃的日子,可把奴婢急死了……   丫鬟总算把镇北王盼回来了,婚礼的应事情都准备妥当,就等他这个新郎官。   “沈侧妃?”   君玄枭蹙眉,这个称呼让他失了一下神,可一想到根本不是那人,他便高兴不起来……   “是啊,沈侧妃都派人催问了好几次,说王爷怎么还不回来,这吉时都已经过……王爷您看?”。   “什么吉时不吉时,照常就是。’。   本来就只是做做样子,君玄枭无所谓,没等来期盼的那人,按说他总能皇宫太监宫女得到消息,为何至今没有现身?o|   如果沈玉找到他,哪怕只是表现出一点不高兴,醋味的模样,君玄枭都会立马取消这册封礼。   为什么沈玉不来?。   真对他如此灰心,听到他新娶美人,他都无动于衷?!。   君玄枭站在浴池边,任由丫鬟们替他沐浴,换上红金色的喜袍,头戴赤金冠,那边花轿穿过各式宫墙,在皇宫绕了一大圈,君玄枭才穿戴整齐……   他行尸走肉一般,把新人迎娶进大殿,牵着红绸带试,君玄枭恍惚以为回到了去年,只是那时他也不过是以娶一一房供消遣的妾室的心态,所以甚至都没有正式行礼,敷衍了事……   如今想来,君玄枭心中后悔不已,若是一开始,他便把这些俗礼认真对待了,沈玉和他是不是就完整一些,对他更眷恋一些?。   喜帕被凤冠高高隆起,君玄枭侧目怔怔地看着,这下面是他梦寐以求的人吗……   “玉儿……   君玄枭忍不住出声唤他的名字……   沈若菲雀喜,王爷在叫她的名字呢!他是喜欢自己的,没错,当年便是镇北王主动提出要娶她,一定是因为王爷喜欢她……   沈若菲欣喜中夹杂一些后悔,如果当时上花轿的是她,不是那个贱奴哑巴,她和王爷早就恩爱情深,度过好长的韶华了,说不定她已经为王爷怀上孩子,那么她在王府就站住了脚跟,别说这个哑巴,就连原来的王妃,她也能斗垮她!日   幸亏好事虽多磨,最终留在王爷身边的,还是她沈若菲……   盖头下面传来一声娇柔,充满爱恋的回应:“王爷。”。   瞬间把君玄枭拉回现实,盖头下不是他的玉儿,玉儿不会说话。   君玄枭一阵嫌恶,沈玉这个名字是原本沈若菲的,早知道,他应该把玉儿的名字改掉,她怎么配和沈玉牵扯到--起?。君玄枭不住看向殿外,沈玉还是没有来。   礼成之后,沈若菲被牵着走入寝殿洞房,   君玄枭站在屋檐下等到月明星稀,沈若菲这才忍不住自己掀起了喜帕催促。   王爷……时候不早,该歇息了?'   沈若菲原本就画了颜值的脸上更添红霞,终于,她能和镇北王行夫妻之实,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虽有些仓促,但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你自己睡吧。”   君玄枭头也没回,冷冷地留下一句话走了。   沈若菲愕然,许久没反应过来,不是该洞房的吗?王爷怎么走了?新婚之夜留她一个人独守空房?沈若菲揪住喜帕狠狠地往地上一-扔,珠花滚了一地,她只能心存侥幸,大概是王爷还需要应酬宾客吧。   君玄枭回到酒席上,他本来就想借此笼络各方官员,他刚夺下政权,但大靖上下治理,还是要倚靠这些官员。   心情愤懑之下,君玄枭敞开了喝,酒量如海的他,真的在酒席散后,把自己灌得微醺,脚步踉跄,回后宫住所?口   去哪?君玄枭想去那最偏僻的地方,去问一问他,为什么这么铁石心肠……   可君玄枭有自己的傲气,沈玉既然不来,他也就不会死乞白赖地再去热脸贴冷屁股了,他已经受够了沈玉的冷漠……   “玉儿,你不来,那本王便真的和别人入洞房了!呵……本王何时需要这么讨好一个人?”   君玄枭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袍子,自有了沈玉,他从没碰过任何人,哪怕是红莲,都是陪他做戏,可沈玉为何不明白他的心意呢?镇北王在酒气中,逐渐心灰意冷……   拐到新房的院子里,君玄枭以为自己喝多了酒眼花,一个他心中念想的身影站在院子中央,他一袭白衣,在月光下滢滢升辉,脸庞也白得洁净无瑕,微风-一吹,他的衣摆发出细微的声音。   “玉儿……本王没有看错吧?’。   君玄枭喉结滚动,把酒壶一扔,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你来了!你还是来了。”   沈玉身子动了动,一丝不苟地开始行礼……   “恭喜王爷大婚,祝王爷伉俪情深,百年好合。”。   沈玉冷清地做着手势,脸上的淡漠狠狠地刺进君玄枭的心。 第128章 本王不想再见你   满心期待的君玄枭看到沈玉的身姿时,觉得所有的等待都值了,他来了,说明他还是眷恋的……   结果却得到冷冰冰的祝贺。   君玄枭的狂喜的心跌落谷底……   “你就是想告诉本王这句话吗?百年好合?嗯?”。   君玄枭语气神态满满都是失望和诧异……   沈玉轻轻摇头,手势道:“还带来贺礼,足以说明我真心实意祝贺王爷……   沈玉呈,上一个礼盒,上面用红纸贴着喜字,是沈玉昨夜剪的……   君玄枭半晌没有接,沈玉只好放到他手中……   “王爷别嫌弃薄礼寒酸。”沈玉手语道,“王爷看都不看,可辜负了我一番美意。”。“山,与。氵,夕”   小小的匣子,在君玄枭手中似乎变成了千斤重,他没有打开,即便不打开,他也知道里面是那枚龙形玉佩,这是他赠与沈玉唯一还留在身边的东西……   砰一-   礼盒落地的声音后,玉佩掉出来,和青石砖碰撞出清脆尖锐的声响,龙形玉佩被君玄枭摔得粉碎……   他呼吸沉重,压抑着阴森的煞气,一顿一顿问道:“你什么意思?想把最后一丁点东西归还给本王,然后互不亏欠?’。   沈玉蠕动了一下手指,然后蹲下来,把碎在各处的玉片拾回礼盒中,这碎片锋利如刀,沈玉被划破出血,却像是没有知觉,我行我素地把最后的碎片从花坛旁找到吗,重新放回君玄枭手里……   “物归原主罢。’   沈玉做完手势,便没有其它解释了,这玉佩本早该归还的,这是镇北王送给他的心意,后来却成了他的噩梦,现在和玲珑骰子一般,都由君玄枭打碎了,也算两清了……   王爷……   君玄枭身后响起怯生生的女声,沈若菲在新房寝殿中,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其实她早就观望了许久,只是想看镇北王和沈玉如何决裂,不过君玄枭居然一忍再忍没有动怒……   沈若菲眼睛迸发出毒恨,沈玉居然在她的新婚之夜来勾引王爷,真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她的良宵夜,岂能让这小贱人破坏?。   “你出来干嘛?   君玄枭不悦,觉得碍眼……   沈若菲机灵得很,娇声娇气说道:“妾身还以为王爷喝醉了……原来是沈公子,这是沈公子送的贺礼吗?真是多谢了,今日是妾身和王爷大喜之日,本想邀沈公子喝一杯喜酒,不过怕沈公子脸皮薄,没想到公子自己寻来了。”。   沈玉笑了笑,如何会听不出她话外之音?说自己不要脸,在她的新婚夜跑来和君玄枭纠缠……   若是以前,以沈玉不争不抢的性子,他也不会辩驳,不过他看着沈若菲得意洋洋的嘴脸,忽然生出恶趣味……   “我这个先来的,自然要跟后到的道贺,你也要早习惯才是,说不准两三月后,就是你我一起向另一个侧妃恭喜了。   谁知道风流成性喜新厌旧的镇北王,下一次纳妾是什么时候呢?。   沈玉手势做完,沈若菲很明显地脸僵了僵,青了脸却不敢发作,只好假装没看懂……   “王爷,沈公子在比划什么呀?妾身不懂。”沈若菲委委屈屈说道,“还是妾身哪里没有做好,惹沈公子不快了?其实妾身知道公子不喜欢妾身,怪我夺走王爷,   呜呜……   沈若菲低着头用帕子拭泪,不过帕子不见湿,她余光恨恨地剜了沈玉一记,心里骂开了:你不就是王爷的旧宠嘛,有什么可嚣张的?现下我才是王爷的新欢!。   “够了!”   君玄枭把他们俩互相挤兑看在眼里,丝毫不顾及他的脸面,忍不住-声怒吼喝止他们……   沈玉看了君玄枭一眼,他果然满脸阴寒不快,走上一步,稍低头盯着自己,沈玉感受到压迫,抬起眸子不避不让……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了?”君玄枭唇启,冷然说道。2   刻薄吗?我是不是就该柔弱无能,受沈若菲冷嘲热讽?他不做出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就是刻薄的那一个么?。   沈玉捏了捏拳,驱散心底的寒意,如果可以发声,他此刻一定要捧腹大笑……   “王爷恕罪,弄哭了您的新娘子。”沈玉手语道。   君玄枭眉尾痉挛了一下,可见他隐忍   了多大的怒气……   “你走吧,本王不想再见你!’。   君玄枭蓦然转过身,不带一丝情感,他闭眼平息了良久,连沈玉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他明明不是想说这句话的,可怒,上心头,看着沈玉漠不关心的样子,他就一时脱口而出……   见君玄枭赶走了沈玉,沈若菲忍不住浮现笑意,挽上君玄枭的手臂……   ‘王爷,外边夜露重,我们回寝殿歇息吧……。   君玄枭猛地甩开她,森然喝道:“你真把自己当本王的侧妃了?滚!”。 第129章 药   沈玉的额角有些抽痛,头重脚轻,良久才缓过来,手脚被人反绑在椅子上,嘴也被塞了一块抹布。   眼前是皇宫某处偏僻的住所,陈设简陋,沈玉环顾四周,才想起他在回偏殿的路上,被人用布巾捂住了嘴鼻,片刻便没了意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瘸着腿的太监走进来,冲沈玉笑了笑……   “公子可别怪奴才粗鲁,皇宫在宋大统领的戒备下,连只苍蝇都难进,奴才以防万一,这才出此下策,弄疼公子了吧?”。   这瘸腿老太监虽是笑容满面,但五官些许狰狞,让沈玉有些惧怕……   “奴才没有多少时间,王爷和宋统领若是几个时辰内发现公子没回偏殿,一定会找来的……所以奴才现在就给公子松绑,还望公子配合,否则奴才就只能随公子一块陪葬了,公子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沈玉只能点点头……   老太监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抵住沈玉的喉咙,另一只手飞快地给沈玉松绑,看他行事老辣麻利,想来也是个不要命的狠角色……   沈玉手脚上单独的绳子没有被解开,看来老太监并不放心,不过他好歹能喘口气。   “想必公子也猜到了,奴才以前是在皇宫当差,现在自然也是奉皇上的命令,和公子商榷商榷,能否请公子助皇上一臂之力,刺杀姓君的那个狗贼?'"。   沈玉瞳孔微缩,随后面露疑惑。   “公子是想说,为何找你?”老太监嗓音嘶哑尖细,“公子的确手无寸铁之力,可是公子至关重要,毕竟狗贼最信任的,便是公子您了。’'。   沈玉摇了摇头,以前现在,君玄枭真的信任过自己么?。   “公子不愿意?”老太监失望地问道,“若公子不答应,老奴可不敢放公子离开,奴才左右是个死字,公子可莫耽误了大好年华。”。   沈玉抬起手,示意让他松绑,老太监照做,还贴心地寻来纸笔。   “奴才看不懂哑语。”   老太监抱歉的笑容,在昏黄的灯笼下显得可怖……   “你们为何认为我会帮烨帝?”沈玉写上……   老太监笑道:“皇上的旨意,说姓君的辜负了公子,害死公子的至亲,公子对他恨之入骨,极有可能助皇上一臂之力。”。   沈玉下笔力透纸背:“可真正下令杀   死我母亲的是烨帝,我是恨镇北王,可皇帝……我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老太监愕然,然后笑道:“那么公子想那狗贼安稳地坐拥江山,你永远没有报仇的那一-日吗?不管刺杀成不成,公子都能一解心头之恨,不是吗?’。   这老太监说服人的确有一套,沈玉默然……   ……   沈玉回偏殿时,不过一个时辰,没人发现他途中消失……   他揉了揉勒痛的手腕,打了热水洗净后,便睡下了……   翌日,扁十四照常来诊病,他走到门口先是张望了一下,看到红莲不在,才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你这屋子被那骚孔雀待久了,都有-股骚气……啊嚏-   扁+四嘀咕,揉了揉被脂粉气弄得痒痒的鼻头……   “你吃了那服药,没有-点药效吗?   沈玉笑着摇头,扁十四则抓耳挠腮,他实在想不出别的方子了。   沈玉忽然手势问:“你有……催情的药物?”。   “什么?”。   扁十四还以为看错了,不可置信。   沈玉只好写上:催情药……   扁十四睁着眼睛,看了看字,再看了看沈玉……   “啧啧啸……没想到啊没想到。扁十四啧个不停,“你然……会喜欢上这一   口,啧啧,怎么了?镇北王许久没有碰你,你反倒雏菊发痒啦?不对不对,还是君玄枭纵欲过度,终于把自己掏空了?张扬不起来啦?哈哈……郭王八蛋糟蹋那么多美男闺女,天道好轮回啊!本神医就知道他会有这么一日!   …………   沈玉看着扁十四骂骂咧咧,莞尔一笑……   “你要药是吧?本神医有好几种呢,金枪不倒、一条柴、累倒……是药三分毒,   我可提醒你,这都是杀鸡取卵的事情,用一次助兴无妨,用多了那牲口以后只会越来越萎……不过他活该!‘'   沈玉接过扁十四递来的小药包,攥紧在手里,若有所思。6 第130章 刺客。   镇北王再也没来过偏殿,宫里人传言,镇北王娶了新妃,偏殿的这位便失宠了。   端阳这日,宫女们四处挂菖蒲和艾草,   撒雄黄驱虫蚁,像是把偏殿忘了,无人问津,皇宫的人捧高踩低,都是习以为常的事……   沈玉恶汗淋漓,他瞳仁溃散地慢慢恢复体力,皮肤还有病态的潮红未褪,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   扁十四一边拔他身上的银针,一边嘟囔:“果然间隔一一次比一次短,这才一个月多月,毒性又复发了,比我预料得还要早……   沈玉身上都是细细的针孔,有的地方渗出了血珠,扁十四只能施针减缓蛊毒带来的疼痛,却无法阻止频繁地发作……   沈玉身体软软地坐起来,良久才从毒发的痛苦和疲累中缓过来……   扁十四收拾好银针,问道:“这是第四次了,还剩三次,好像比以前恶化了,你若是不想死……   沈玉摆摆手,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口   “驴脾气……骗十四忍不住说道,“那再过两三月,本神医就要替你收   尸啦,你想埋在哪儿?   沈玉笑着手语:“一把火烧掉比较省……怀过麻烦扁太医若哪日得空南游,   顺手把我的骨灰捎回去,撒在云梦泽亦可,随意埋了亦可,只是千万别留在皇宫,否则九泉之下也会魂魄不宁。"。   “我可没那闲工夫。’'   扁十四停顿片刻,又为难地点头,算是答应了。   “可否帮我送封信笺给王爷?’。   沈玉从袖子里拿出早就写好的纸,因为拿在手里握了许多时日,揉得软塌塌的了。   扁十+四从偏殿出来的时候,挠了挠后脑勺,总觉得沈玉今日像交代后事,他忍住好奇心,没有打开信纸,送到金銮殿镇北王手中……   君玄枭拿着信笺扬手放到烛火上,离|一寸之遥却停住了,冷哼一声,飞快地打开来。   “西郊皇陵……   沈玉信纸上邀他去西郊祭拜新坟,君玄枭心中颇多疑惑,他心灰意冷把沈玉扔在偏殿这么多时日,沈玉这是回心转意,借由这个来服软求和吗?。   君玄枭又觉得不可能,以沈玉外柔内忍的性子,怕是要记恨疏离他一辈子了,   怎么会轻易妥协?。   “这字的确是他的笔迹……。   君玄枭捏着纸条沉思良久,甚至都疑心这不是沈玉传来的,不过最终他还是命人牵来黑驹,策马狂奔,离开皇宫赶去西郊……   万一沈玉真的回头了,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哪怕其中另有蹊跷,君玄枭都要去一探究竟……   黑驹如一道妖风飞快穿过京城的街巷,只一个时辰便到了西郊……   当君玄枭看到那座孤坟时,眼光锐利起来……   沈玉母亲的坟墓,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掘开了,黄土暴露,里面连棺材都不见了。   “玉儿……   君玄枭焦急地呢喃出声,他下马走到墓穴旁,环顾四周,却无沈玉的身影,君玄枭不由得忧心起来,会不会有人把沈玉掳走了?。   几:支利箭从暗处疾射而出,直奔君玄枭的要害,他眼疾手快,一个翻滚避开了。   那放冷箭的人不中,自己的位置便暴露了,君玄枭抓起地上的箭簇当作“飞镖,树丛里面发出两声闷哼……   随后二十几个人影从四面八方的埋伏中现身,一飞身围拢君玄枭。   “你们是奉谁的命令?   君玄枭赤手空拳站在中间,厉喝问道,这些人的武功身法都训练有素,都是高手……   “不宜拖沓,速战速决!   为首蒙面人一声令下,所有刺客不要命地冲上去,招式凶狠,从各个死角围攻君玄枭……   君玄枭脚踢翻冲在最前面的刺客,他力有千钧,一阵咔嗤脆响,这刺客的肋骨断裂,胸膛凹陷进去,趴在地上呕血,君玄枭趁机脱离包围圈,以免腹背受敌。   黑羽营……君玄枭冷笑一声,“箫奚烨还是只擅长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当年黑羽营还是本王一手调教出来的,就凭你们这些阿猫阿狗也想杀我?”。   “狗贼!你今日无处可逃!”   君玄枭鹰眼盯着贼首,喝问:“沈玉在哪?   贼首哈哈笑道:你要是想见他,便快快束手就擒,不然,我们兄弟也不介意尝尝王爷男宠的滋味!   君玄枭目光转冷,身体忽然一动,不守反攻,直奔那为首的刺客……   “你嘴贱寻死,本王先送你一程!”。君玄枭拳风如雷,身形迅速,‘飞快就杀到贼首面前……   “拿下他!谁砍了这狗贼的头颅,皇上赏银万两!”   这些刺客稍显慌乱,但是很快便变化应对的阵型,他们都是死士,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君玄枭刚猛无匹,拳头下去,就算不立刻丧命,也骨头断裂。   贼首见形势不利,喊道:“狗贼!若你躲在京城,我们哪来的机会杀你?真要多谢你那男宠!”。   君玄枭明明知道他言语有诈,身子不由得还是凝滞一刹,一柄利刃适时贯穿他的腹部…… 第131章 女儿红   沈玉送扁十四离开后,将偏殿收拾得规整熨帖,好似没有住过人一般,然后出了宫,去往大统领府上……   玉儿,你要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宋青喜出望外,把夹着一小坛酒的沈玉迎进门……   “我闲得无趣,便来找你们喝酒。   沈玉手势完,宋青奇异地看着他,“你不是不喜欢喝酒吗?”。   沈玉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上面的红纸已经掉了眼色,依稀可见“女儿红”三个字……   “好吧,我让人做几个下酒菜,你不能喝太多。   宋青的厨子被红莲换了,现下是从醉仙楼挖来的一个鲁菜大厨,为了满足他的口腹之欲……   很快,跳跃状的糖醋鲤鱼、珍珠丸子、九转大肠、蒸豆腐……满满一桌酒席备好……   刚打开女儿红的坛口,一股陈酿酒香扑鼻,红莲凑过去猛吸一口,砸吧嘴……   “嗯……至少十五年的女儿红,好酒好酒!   红莲看着眼前的小酒杯,随手一扔,换来大白瓷碗,倒了满满三碗……   “你干什么?玉儿酒量不如你这个酒鬼,少倒点。   宋青严肃地皱着眉,去拉红莲的手,却被红莲执拗挣开……   “宋大爷,今朝有酒今朝醉,你家玉儿可是特地来找奴家喝酒的,别坏了我们的酒兴,奴家自出了秦淮楼就没有好好喝过酒了,总被你管,你就让奴家恣意这一回……   红莲还没喝酒,就已经醉态萌生,眼睛迷离又狡黠,风情万种,像是一只化成人形的狐狸……   沈玉和红莲碰了碗,猛喝一口,被女儿红辣得直咳嗽,喉咙刺痛,涕泗横流,但是他却笑容满面,十分尽兴……   宋青忧心地走过来,拍拍他的后背,瞪着红莲……   你明知道他不会喝酒,少起哄。”宋青责怪道。   沈玉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宋青无奈夹了一块鲤鱼肉在他碗里……   “先吃点东西填肚子,当心伤了身子。   才喝一口酒,暖意便直升沈玉的眼眶,他看向宋青的视野有些朦胧……   看看,连小玉儿都喝了,宋大爷,你要是个男人,就跟奴家干一碗!”。   沈玉看了看还未醉就开始撒疯的红莲,忍俊不禁,然后歪头看着宋青。   宋青为难着脸,一动不动,只不悦地瞟红莲……   红莲呵呵一笑,站起身来,缠到宋青身上,然后顺势就坐到他怀里,手上的酒碗对准宋青的嘴唇……   宋大爷,没喝过花酒吧?”红莲冲他媚眼如丝,“奴家这个秦淮楼头牌敬的酒,你总要给点脸面吧?”   宋青被他箍住了脖子,脸霎时一红。   “只喝一碗,你不准再灌我。   喝了第一碗,还会拒绝第二碗吗?   红莲嘻嘻一笑,看着宋青咕咚咕咚一口闷了,眼睛亮晶晶的,忽然绛唇贴过去,在宋青的脸颊上吧唧一口……   宋青瞪着眼,差点把红莲从身上摔下来……   看着他呆若木鸡的模样,红莲咯咯直笑:“宋呆子!”。   宋青不知是被酒熏的,还是羞的,脸变得通红……   “有,有人看着呢,你别闹!”宋青结结巴巴说道,打开红莲乱摸的手……   红莲呼吸如兰,喷吐在宋青的耳根……   “宋大爷的意思是,没人看着,奴家就可以为所欲为?”。   宋青哑然,局促不安……   沈玉趁势手语道:“宋大哥,我敬你,多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若不是你,沈玉怕是活不到现在。”。   沈玉都喝了,宋青自然不能再推诿,又干了第二碗……   女儿红是民间生了女儿,便埋一坛酒在地下,待女儿出嫁时,开封宴请宾客,所以是喜庆之酒……   红莲本身就是个酒虫,喝得酩酊大醉,又不时灌宋青,沈玉是喝得最少的。   不多时,红莲衣衫不整放浪形骸,抱着宋青的头乱亲,宋青向来律己,也难得醉了一回,尽力坐得端正,脸上的酒晕却出卖了他……   红莲扒在宋青的身上,胡言乱语:“宋大爷,宋呆子,你喜不喜欢奴家?   宋青点点头,又猛摇头……   “骗。……你要是不喜欢奴家,为何不让奴家回去做小倌?好热啊……   红莲扒下衣裳,露出香肩,宋青醉态朦胧地咽了咽口水。   沈玉见此退出了房间,外头已经明月高悬,虽然他喝得最少,但回宫时还是有点醉步蹒跚……   刚回寝殿不到一刻钟,镇北王传旨召见。6 第132章 背弃的滋味   沈玉拿着一个翡翠盒子踏进镇北王的寝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君玄枭坐在软席上,只穿了一件薄衫,贴在线条健美的身躯上,腹部绑着厚厚的绷带,渗着斑斑点点的血液……   矮桌上放着一杯绿油油的浓液,和沈玉喝过的蛊王虫毒相差无几。   沈玉嘴角浮现若有若无的笑意,跪坐到君玄枭的对面……   “玉儿,我今日去了西郊。   君玄枭突兀地说道,声音一如既往的敦厚低沉,很有男子气魄……   “遇到了一伙刺客,我受了点伤,不过他们都被我杀光了……幸好你没有赴约,不然你碰到他们,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君玄枭自顾自地说着,眼神似乎是望着沈玉,又像是透过他看向更远处。   沈玉自若地抬起手,手语道:“王爷不必试探了,我引王爷出城,自己当然不会赴约。”。   君玄枭深邃的眼眸凝聚神采,落到沈玉的脸上,微微惊愕后,盛满了不可思议。   “我赶去西郊,发现你不在,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说你骗我赴约,让我分神,我也不信,玉儿……君玄枭艰涩地说道,你为什么不骗我?哪怕随口说一句不是你做的,我都信你,你连骗骗我都不肯吗?!”。   “我不想再自欺欺人。”沈玉淡然地手语道,“王爷拿到信笺时,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   君玄枭终于露出难过的神情……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他们,帮烨帝?”君玄枭痛苦地质问道,“为什么要背叛我!是,我是疑心你邀我去西郊的动机,可我还是去了!因为我信你不会背叛我,不会害我!”。   沈玉目光明灭了一下,手势道:“大概是因为恨吧。   君玄枭剑眉拧到一起,他用力咬着牙,才让自己隐忍住暴虐的情绪……   “从什么时候开始?”。   沈玉眼神悠远,手语道:“从进王府第一次被王爷临幸,折断手骨开始,从被王爷鞭罚无法下床开始,从王爷认为沈玉肮脏开始……王爷可曾想过,沈玉是人,会痛,会伤心!至于王爷碾碎玲珑骰子,抛弃到烨帝身边,原本是恨的,不过也不恨了,毕竟这是王爷演的一出戏,我都不知道从何恨起了。王爷没想过,我在皇宫夜夜难眠,是如何数着星籽熬过来的,王爷眼睁睁看着我母亲被烨帝杀害,会让我寝食难安,王爷原本可以阻止这一切的,但是,你没有。   沈玉字字诛心,君玄枭说不出话来,原来沈玉对自己的恨,早已根深蒂固,关键是这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故意为之……   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要置我于死地?!”   沈玉喉咙哽咽了一下,无力地手势道:“王爷既然敢去赴约,其实我便知道那些刺客杀不死你。”   “那你为何做这无用功?!”君玄枭更不可置信……   “当然是让王爷尝尝被人背弃的滋味。”沈玉扯起嘴角,手语道,“王爷痛苦了,我就能轻松一些。   看着沈玉歇斯底里的模样,君玄枭的心像是被放在炉火上炙烤,一寸一寸将他湮灭……   君玄枭闭上眼睛,良久不语……   “所以你暗中和烨帝的党羽联络,背叛本王?”君玄枭声音不稳道,“若是本王今日……今日真的回不来了呢?你是不是更痛快?还是会为本王伤心几日?   沈玉原本麻木的心抽痛了一下,手势道:“那我便陪你走完黄泉路,一齐去阴曹地府,反正我也时日无多。”   “……哈哈哈!   君玄枭朗声笑起来,笑声肆意疯狂……‘可惜本王活着回来了,不能陪你去赴死。”君玄枭的眸子冷了下来,不带一丝感情,“玉儿,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可以容忍你任性恨我疏远我,可……我不能容忍你背叛我!”   沈玉坦然地点点头,做这些之前,他便早就想好了后果……   ‘楚王墓的入口,到底在哪!?如果你告诉我本王,本王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   沈玉低头看了看矮桌上一杯毒液,手语问:“否则,这杯毒就是赐予我的?”。   不等君玄枭回答,沈玉迅速拿起银酒杯,一饮而尽。9 第133章 归宿   “玉儿!你……   君玄枭手停在半空中,眉心深深拢成震惊和痛苦。   你宁愿服毒,也不肯原谅我?宁可死也不愿意帮本王?!”   沈玉轻轻摇头,他只是觉得好累,身心倦怠。   “那是为什么!”君玄枭怒吼道。   沈玉手语道:“年纪尚幼时,我想走出深深的院墙;后来我想得到王爷的心;最后我只想离开皇宫……可终是求而不得,没一件做到:了,王爷这辈子可像我一般身不由己过?”。   吞下的毒液在腹中一阵绞痛,一股腥甜之气直冲沈玉的喉头,他伸手抚过嘴角,把血迹拭掉……   “所以你一心求死?”   君玄枭呼吸急促,他愤怒于沈玉这么一心一意逃离他,又痛心不止……   沈玉像是报复,挑衅地抬头直视他。   ‘王爷囚禁了我这么久,甚至不惜让我恨你,这样便永远不会忘记王爷,我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王爷都能抓回来,那么死呢?王爷还有办法吗?   沈玉故作轻松地做手势,尽管毒性已经开始侵蚀他的脏器,痛不欲生……   这已经是沈玉走投无路中想出来的,唯一离开君玄枭的办法……   君玄枭双目失焦,他一心想把沈玉留在自己身边,总觉得沈玉离不开他,他可以掌控他的人生,从没想过沈玉这般处心积虑要逃离他,不惜一切!。   君玄枭忽然想到:“你母亲的坟墓……是你自己挖开的?   沈玉点头承认:“我将娘亲的遗体已经烧成骨灰,我死了之后,托扁太医把骨灰坛一起带回南国云梦,离皇宫离北都……越远越好。’'   君玄枭一拳砸在矮桌上,应声而断,木屑纷飞,他睁着眼睛看着沈玉,表情凶狠……   “本王不会如你所愿!以后就算你死了,本王也要把你骨灰摆在本王的寝殿!和我朝夕相对!本王要永生永世囚禁你,日日夜夜都不会让你安宁!。   君玄枭的怒吼让沈玉心中一震,他再也压抑不住胸口的闷慌,张口吐出--口深色的淤血来。   “玉儿!”。   君玄枭扑过来,把抱住沈玉,把他狠狠地搂在怀中,箍在自己的胸膛上,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   你不能死!就算你不惦念本……君玄枭喉咙干哑地说道,“宋青呢,你不是爱他吗?你还说要和他生死与共,你怎么舍得他?’   沈玉无力挣脱,他呼吸不稳,眼中流露出一丝挂念……   “宋大哥……他已经有了归宿,红莲虽然牙尖嘴利,可他心肠不坏,是个可怜的人。”沈玉怔怔地手语道,“此时此刻,宋大哥和他应该已经真正在一一起了吧。"。   在催情酒的药效下,宋青和红莲必定水到渠成。   沈玉无法忘怀君玄枭,即便没有红莲,他也不可能和宋青有结果,沈玉只把他当最亲密的兄长,宋青隐忍的爱慕沈玉心知肚明,可他终究给不了宋青答案。   如果自己死了,宋青念念不忘,迟迟不肯和红莲在一起,那要耽误多少韶光?沈玉深知一朝一夕的可贵,不忍看他们蹉跎浪费……   宋青刻板忠厚,他会待红莲好的。沈玉知道他们两情相悦,只是宋青不肯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所以只好由自己来推他们一把,成全他们……   “你是不是早想好了?早就有了打算?”君玄枭恨声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玉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哑声,他眼神溃散,抬手都十分费力……   母亲死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死   了。   沈玉手语完,手无力地耷拉下来,却还用尽全力去拿地上的翡翠盒子,牵动了伤势,血液从唇角汨汨冒出……   玉儿…………你不会死!不会死   ……君玄枭挤出一些强笑说道,“这杯毒是蛊后毒,和你体内的蛊王毒相生相克,……我是逼你说真心话!你别怪我,你不会死……我做了这么多错事,占有你利用你,可唯独没有想杀你,玉儿……   沈玉嘴角也勾了勾轻微的弧度,然后做了一个简短的手势……   “我知道。”。   扁十四说了,蛊王毒并非无解,王爷手中的蛊后毒便是解药,可王爷把它当掌控沈玉的筹码,看着他承受一次一次的毒发却不用。四   “什么意思?”   君玄枭的心跳一滞,勉强的镇定彻底变成慌乱,一种不好的预感愈来愈浓烈。 第134章 倾尽所有   “玉、玉儿……   君玄枭看着沈玉的血液染红了衣襟,彻底慌了,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逃离他的控|制……   沈玉的唇色泛起了黑青,这分明不是蛊王毒的迹象,更像是要人性命的剧毒。   在来之前,沈玉便服下了见血封喉的乌金丸……   ‘玉儿!你做了什么?告诉本……   君弦枭慌乱地检查,从来智珠在握的他,忽然觉得举手无措,他胸膛气血翻涌,搅得五脏六腑疼痛欲裂。   沈玉口中冒着血沫,他神情呆滞,右手用力收回,君玄枭才注意到他拿着的翡翠盒子,沈玉把东西塞进君玄枭的手中。口|   “本王不要!本王只要你活着!’'。君玄枭不接,却被沈玉用最后一点力气紧紧攥住……   沈玉意识朦胧,这是你梦寐以求的东西,你都不曾打开看,怎么知道不想要呢?。   为了这个,我在皇宫费尽了心思……   沈玉气息微弱,却执念握着翡翠盒子,当君玄枭僵硬着手,打开翡翠盒子时,他全身的血液涌上头顶,意识炸裂得粉碎……   里面,竟然躺着的是一根小拇指,血液都不曾凝固!。   楚王墓的钥匙,竟是楚氏后人独有的指骨!。   “玉……玉儿   君玄枭突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声音发颤,全身忍不住发抖,他猛然握住沈玉的左手,不敢解下他左手缠着的绷带,因为他不敢去看!也不敢去想!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君玄枭眼眶赤红,他的心在被触目惊心的景象千刀万剐,他声音嘶哑得可怕。口   为什么?。   沈玉眼眸微微动了一下,因为我爱你,王爷折磨我,拋弃我,利用……我都爱你,可是王爷始终不信,不信有人肯把生死都给你,王爷机关算尽,却从不开口其实只要你说一句,我都会为你倾尽所有,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沈玉很想手语奚落君玄枭,祝他江山永固,用一个哑奴的性命换连天子都求而不得的东西,太值了,可惜他已经油尽灯枯……   那便只能这样了,临死前能看到君玄枭扭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无边悔恨,他也值了……   恕玉儿不能与王爷生同衾死同穴,我恨你,可又忘不了你,所以只愿和王爷阴阳相隔,不复相见。   沈玉原本星辉般的眸子终于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翳,再无神采。   “玉儿,你不能……我什么都不要,你不许死……。   君玄枭最后一根理智的弦断了,他语无伦次,脸庞贴紧沈玉,他好怕一一松手,沈玉就离他而去……   君弦枭张着嘴却喊不出声,刚毅的脸上泪水滚落,他把沈玉嵌进自己的怀中,却无力阻挡沈玉生命的流逝。   胸膛快要炸开,君玄枭额头上的青筋凸起,什么桀骜尊严权势地位,在失去面|前,碾压得粉……   他终于知道什么是心如死灰,原来不是世上不是所有东西都受他掌控,原来人哭起来,不管是不是哑巴,都-样难听,一样刻骨铭心……   ……   前朝楚太祖天降奇才,文韬武略于一身,南征北讨,竟然打下了辽阔疆域,超过如今大靖三倍有余……   楚氏皇族一代一代英才辈出,攘异兴邦,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楚氏族人嫡系均天赋异禀,天资聪颖,不论是行军战略,还是儒学法说,甚至琴棋、曲艺、机|括、天工、医药等领域,楚氏-一族均人才辈出,楚朝盛极一时,大放异彩……   可盛极必衰,楚氏族人恃才傲物,自|诩天之骄子,严禁与外族人通婚,一种心悸病在楚氏族人之中蔓延,楚氏族人最多活不过三十五岁,且愈演愈烈,即便族人之中有精通医术之人,也束手无策。口   世人皆传天妒英才,楚氏皇族过于强盛触犯天威,这是天罚,天亡大楚!。   嫡系皇族很快人才凋零没落,无法支撑庞大的皇朝,终于被群起讨伐而覆灭。0|   楚氏族人不甘把心血拱手他人,将所有兵法典籍医术等,全部销毁,剩下的埋入隐蔽的君山陵,以铜铁浇筑得密不透风,并安排一支嫡系守陵。   皇朝更替,昔日墨守不与外族通婚成规的楚氏,已经湮灭成历史的尘埃,大靖接掌江山,历代皇帝都觊觎君山陵的财宝文籍,为寻君山陵的下落,将所剩无几的楚氏嫡系赶尽杀绝,只为逼问突然消失的君山陵下落,谁能想到云梦泽改道变迁,君山陵沉入了湖底。   君玄枭野心勃勃,从一开始就妄想建立如楚氏一般的皇朝盛世……   可当他终于得到翡翠盒子里的“钥匙”时,却丢掉了最重要的东西,心中只有无际的空虚,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台阶上,失神任由太医进进出出……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有些东西,即便武力再高,权势再大,计谋再深,也再夺不回来了。 第135章 诞辰   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被传唤到寝殿,里里外外站了几层,挨个替沈玉号脉,轻声交头接耳,都暗暗为难摇头……   榻上静静躺着的人没有了鼻息心跳,他面容平静,好似在身心枯倦后,终于能够踏实地合眼睡着了……   “如何?!”。   君玄枭询问了不止一次,但他不能放弃哪怕是一线曙光。   可惜他没能看到老太医点头……   “恕老臣直言,沈玉公子他……他已经没了脉搏呼吸,王爷,微臣等是大夫,可不是起死回生的神仙,人死不能复生,王爷节哀吧……   君玄枭狰狞吼道:“节哀?节什么哀?!本王不要节哀!要他活着!听懂了吗!若是救不活,本王杀了你们所有人!!   太医被震耳欲聋的怒声吓得纷纷跪地,二十几个太医均束手无策……   “庸医!一群庸医!”。   君玄枭一脚踢翻了一个太医,顿时吐血重伤,人人自危……   “王爷拿这些老骨头撒气有什么用?”。   扁十四提着药箱走进来,就看到了君玄枭大发雷霆的一幕,这太医差点被他踢死,卧床几月肯定是跑不了的……   “你来了!快帮本王看看,玉儿他还有救的!是不是?还有救……定有的……   君玄枭状若疯狂,毫无平时的威严冷静,把扁十四揪到床榻边,他目不转睛看着扁十四,生怕扁十四说出让他疯掉的结果……   “猫哭耗子假慈悲。”扁十四嘀咕了一句,“王爷现在知道后悔焦急,早干嘛去了?”   放在平时,君玄枭威慑十足,扁十四可不敢这么跟他说话,但扁十四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又忍不住来气,人是他一步一步逼死的,恨不得骂他活该!。   君玄枭拉着沈玉的手,听着扁十四的怨言,却没有一点怒意……   是……是我活该。君玄枭眼眶微红,茫然失神,“可是这不该玉儿受罪,是我该遭报应!本王求你……救他,我,我现在后悔,是不是晚了?”   扁十四从没想到,威风堂堂傲气凌人的镇北王,也有低眉顺眼,这般懊悔脆弱的一日。   扁十四记得初次在王府见到沈玉,还是个单纯内向的傻痴儿,但他气质惊艳恍若谪仙,扁十四早就预料到镇北王不会长情多久,再好看的皮囊总有一日也会看腻,只是没想到,短短时日,他竟然被伤到一心求死的地步……   床榻上的人,全身竟没几块好地,全是新伤旧痕,不成人形……   扁十四最恨薄情之人……   是晚了。”扁十四忍不住替沈玉出气,“王爷原本有补救的机会不是吗?你看着沈玉一次次蛊王毒发作,每次都痛不欲生,为何不用蛊后救他?”   君玄枭喉咙哽咽,后悔到几欲窒息,他怕沈玉真的跟烨帝走了,所以留了这一后手,可正是他的多疑谨慎,断送了沈玉对他的最后一点念想……   “玉儿,对不起,对不起……"   君玄枭把沈玉的手贴在脸颊上,嘴里反复念着对不起三个字……   扁十四再厌恶他,也终究心软~了一下……   所幸那日沈玉旁敲侧击,跟他讨药,扁十四便察觉沈玉状态不对,所以他没把真正见血封喉的乌金丸给他,而是换作了祖传的假死丹。   “你把他血迹污渍擦一擦,这副药煎了让他服下,让这些老骨头退下吧,杵这里碍事。   君玄枭黯淡的眼睛里才焕发出一点神采,赶紧命人煎药备水……   太医们如蒙大赦,他们真怕君玄枭动怒,真拉他们给死人陪葬。   “玉儿有救了吗?   沈玉无法吞咽,所以君玄枭一口一口喂服,迫不及待地问扁十四……   扁十四查看了一下沈玉的心跳和眼球,叹了一口气。   他哪里说得好,假死丹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听说是江湖术士制的,一般谁会拿自己性命玩笑服用这东西?扁十四也没亲眼见人服用过……   扁十四也有些后悔,生怕弄巧成拙,早知道沈玉拿毒药是给自己吃,不如给他一颗大补丸……   “先给他的手上些药吧。”。   “我来。   君玄枭抢过铜盆,轻轻取下沈玉左手的纱布,血肉模糊处让君玄枭胆颤心惊,他在战场上早看惯了伤口,但沈玉的伤让君玄枭无比揪心,他用热水打湿了布巾,轻轻给沈玉擦拭干涸的血迹,然后撒药粉,重新包扎,像是对待一只易碎的琉璃娃娃……   君玄枭不常做这些,所以大手看起来有些笨拙,在扁十四眼中,像一头老虎在给小乳猫舔舐伤口。   扁十四看了看外边的夜色,喃喃问道:“应该已经过了子时吧?”。   君玄枭没有理会他,扁十四下一句话却让他心脏紧绷,鼻翼不受控制地翕动。 第136章 捏紫了   晨曦透过窗纸将光影打在寝殿中紧紧依偎的两人身上,廊檐下一声清脆的燕啼把君玄枭惊醒,他下意识地拢了拢怀中的人,察觉到还在才安心。   君玄枭整夜都保持着这个姿势,合眼浅眠不过一个时辰。   他低头看看怀中安静的人,精致的脸白得可怕,君玄枭心中抽痛。   君玄枭以为对沈玉了如指掌,对他已经够体贴入微,直到现在,君玄枭才明白,自己大概是世上最不称职,最自以为是的夫君……   如果沈玉苏醒还能当他是夫君的话。口|   君玄枭深深觉得自己不配,这么长时间以为,他甚至连沈玉的生辰都不知道,还是通过扁十四之口得知。以前自己那--些无关紧要的施舍,沈玉真的在乎吗?君玄枭内疚自己一丁点都不了解他。   要是没有发生这一切该多如……若是有机会重来一次,一定不会再做那些伤害沈玉的事,要千百倍地待他好……   可惜世事无二。   “玉儿,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对天发誓,我会补偿你,把以前欠下的债都补偿给你,好吗?只要你醒来,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本王都答应你……   君玄枭附在沈玉的耳旁,轻柔地低语,但是沈玉听不到他说话,也不会有回应……   一日一夜没有修理胡须,君玄枭下巴上长出青黑色胡茬,让他看起来苍老憔悴了许多,他用清水扑面,让自己昏昏沉沉的神智清醒一些……   宫女备的长寿面已经凉了。   “玉儿,今日是你的诞辰,在北域风俗是要吃长寿面的,不知道你们家乡云梦要怎么过?你要睡觉的话,那我替你吃吧。”。   君玄枭塞了一大口寿面,喉头咸涩,难以下咽,味同嚼蜡,飞快地硬吞进肚里。   君玄枭觉得自己可笑,绝望到居然用靠风俗寓意来期待沈玉好起来。   “风俗……   一颗赤红色的豆子在君玄枭的眼前闪过……   “来人!”   一支镇北军奉命立刻启程回北都王府,王爷的旨令却很奇怪,是为了在王府找一颗掉在哪个缝隙的红豆,他们疑惑不解,以为王爷发了疯。   ……   统领府厢房中,红色的衣裳和劲装甲衣交替扔了一地,一只绣花鞋挂在床边,一只和另外一双靴子码在一起。   床榻上两具坦诚相见的身体缠在一起,一个白皙如雪,一个麦黄精壮,一室浓烈的情欲之火才刚刚熄灭,只留下经久不散的淫靡之气。   宋青睁开眼,猛然坐起来,强烈的药效余热让他头痛欲裂,一条修长的腿搭在他的肚子上,坐起来的时候,恰好滑到他下腹隆起处……   兴许是药力还在,又兴许是宋青二十三年未经人事,这一接触,便又让他火热腾起,眨眼就有跃跃欲涨的趋势。口   宋青像是碰到毒蛇一般,把这条腿扔开……   当他看到旁边一丝不挂的红莲时,眼睛惊恐地瞪大……   “怎么会……和他睡在一起?!’'o宋青抱住头,里面好像有一巢蜜蜂在飞舞……   宋青虽是处子,可对这种事情还是有耳闻的,在军营之中,那些兵卒大汉都喜欢讲一些荤话打趣,伺侯王爷和沈玉这么久,他该懂的也都懂了,所以宋青一下子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而且红莲身上青紫的痕迹,以及床褥上四处斑驳的浊液,证明了他所想的一切。   红莲被他的动静弄醒,但是一夜操劳,他根本不想睁开眼睛,只半眯着迷离的眼睛看他……   “宋大爷不累么?精力真好……   红莲迷迷糊糊还想睡觉,却被宋青一把拉起来……   “你起来!”宋青怒不可遏,“你为何在我的床上?!昨晚……昨晚发生了什么?”。   红莲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不是明摆着嘛,奴家第一次伺候宋大爷喝花酒,宋大爷不胜酒力,哎……就把奴家强要了呢。”   宋青瞠目结舌,喊道:“不,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红莲抢白道,“宋大爷昨夜可不是这么说的,还唤奴家宝儿来着,嘶一一不愧是军爷出身,快把奴家的骨头都折腾散架了,你瞧瞧你这牲口猴急得,把奴家屁股都捏紫了……。   宋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然后又羞怒得脸刹时通红,尤其是红莲眼神暧昧地冲他胯下挑了挑眉,宋青惊慌地摔下床榻,捡起衣裳往身上盖。 第137章 本性难移   红莲眯着眼看宋青惊慌失措的样子,翘着兰花指掩嘴娇笑起来。   “宋大爷,你拿的是奴家的亵裤……   咯咯咯--”红莲乐不可支道,“大爷若是喜欢,送给你也无妨……   宋青这才发现自己拿错了衣裳,正用红莲的粉红的亵裤遮掩自己的下方,顿时脸烫得快冒出烟来,亵裤上的血痕和浊迹让宋青蛰手般赶紧扔掉,手忙脚乱地套上自己的衣物,平时雷厉风行的宋青,慌乱之下居然半天还衣衫不整……   红莲被逗得瞌睡也没了,津津有味地瞧他……   “宋大爷慌什么?男人总要有第一次,不然你以后新婚洞房,看着你媳妇儿干瞪眼么?还是奴家伺候得不满意?那可叫奴家伤心了……日   宋青瞠目结舌,虽说他当时酒醉情迷,兽性不受控制,但是他还清楚地记得,俩人缠绵时那种喷薄的快意,体香臀次,宋青觉得像在天上飘了一夜,现在还脚步轻浮……   宋青一个激灵,从意犹未尽中回醒过来……   “你…………你昨晚没喝醉!为何要,要   趁人之危?!”   “噗嗤   红莲被他的“趁人之危”弄得失笑,笑得前俯后仰,在床上打滚。   宋青脸都黑了,他依稀有些印象,开始他酒醉全身发烫,意识迷乱,是红莲主动把他推倒在床上,然后剥了他的衣物,用手口抚慰他昂扬的欲望,当时宋青像是快决堤的湖水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男人本能的动作把红莲扯过来,压到了身下……   红莲身上的淤痕,足以证明他昨夜有多尽兴……   宋青被他笑得耻辱,怒道:“你说!你明明没有醉……   “送上门的买卖还不做?奴家可不傻。”红莲打断他随口说道,“宋大爷又不是不知道,奴家没处做生意,可不得"趁人之危’主动揽个买卖嘛。”。   宋青脸更黑了,一阵恼怒。   “你把我当成你以前那样的买卖?!”宋青粗着声音低吼……   红莲笑容停顿了一下,然后摆手轻松道:“不然呢?难不成奴家还抓着宋大爷哭着嚷着要以身相许,对奴家的下半生负责么?还是宋大爷不想出酒钱,当白嫖?   宋青脸一僵,心里冒出无名的怒火来,红莲这轻描淡写无所谓的态度让他恼火,于他而言,两个人怎么能因为钱财做这种事!他难道就成了跟红莲以前的那些恩客一样的人?!   “好!好!”宋青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你要多少银两?!”   红莲手支着身子说道:“给你打个六折,三百两好了,虽然你鲁莽胡冲乱撞,毫无技巧可言,但资本够大,体力惊人,比奴家以前伺候的那些官老爷土财主可勇猛太多了,奴家身子都酥了呢……宋大爷,如果今晚再来,奴家还可以半价哟~”。   宋青听他越讲越离谱,拿自己和那些人相比,更怒不可過,胡乱从衣服里摸出三百两银票来,恶狠狠地扔到床上,然后气冲冲要出房间……   “哎!等等!”红莲喊住他,“宋大爷,你去哪呀?”。   宋青侧着头道:“用不着你管!   “奴家才懒得管,不过……红莲指着地上的衣物道,“奴家的衣裳都被你撕烂了,你总不想奴家就这么赤身从你屋子里走出去吧?被那些下人看到,可要污了宋大爷的名节。”。   宋青把红莲干净的衣物送来时,红莲已经泡在浴桶里,爱不释手地拿着银票对着光亮处看……   宋青搁下衣裳就要离开。   红莲扒在浴桶边缘,笑嘻嘻问道:“宋大爷还没沐浴吧?不如一起鸳鸯浴?   “恬不知耻!”。   宋青七窍生烟,门都差点被他扯下来,哐当响,红莲看到他瞥来的目光之中,分明有一丝嫌恶……   红莲觉得有些刺眼,但是无所谓地摆摆手……   “奴家本就是做皮肉营生的,要是不寡廉鲜耻些,饭都可吃不上。’。   “你!你不是说不回秦淮楼做这营生了吗?。   宋青话到嘴边没有问出口,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既是烟花之地出身的,便改不了浪荡本性,自己都不自爱,他何必为此怒气冲天?。   红莲这些日子没有去招蜂引蝶,亏他还觉得此人有救,可以劝说从良。6   作者有话说   青莲是之前就想挖的一个坑,背后故   事请见以后的……预警就是主甜微   虐,不渣~ 第138章 苏醒   红莲沐浴更衣后推开门,看到宋青正呆愣愣地坐在雨亭中,跟失了魂一般,红莲蹑手蹑脚走到身后,瞧见他掌心托着一颗赤豆。   “相思豆?’'   红莲撇嘴,这东西的寓意他自然懂,却不知是谁送给宋青的,瞧他发怔的模样,定是在思念哪个小妖精……   “呀儿~什么好东西,让奴家瞅瞅……红莲突然出手,宋青猝不及防被他抢过去,勃然大怒站起来。   “你干什么?!还给我!   “宋大爷怎么会有这种小女儿家的玩意儿?”红莲手藏在背后说道,“你先告诉奴家,这是谁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啊?”。   宋青怒目,在王府他拾到了红豆,原本想归还给沈玉,不过沈玉却被伤透了心,宋青便不想把这东西归还了,干脆留在身边做个念想……   宋青对沈玉,有一些情悸不假,但他自知无缘,所以从未有过僭越的举动。   “与你无关!”   宋青不想跟他说红豆的来历,祸从口出,被人知道只会给两人招惹不必要的灾祸……   “哦~奴家知道了,是宫里那姘头   吧?”红莲贼兮兮道,“我就说你们一天到晚眉来眼去的,早勾搭上了吧,幸亏奴家   聪明,早早盯着你们。”'。   宋青哼了一声道::你不是要做皮肉生意么?还管恩客如何?   “奴家怕被人抢生意啊。”红莲大言不惭说道,“再说,奴家是替王爷盯着你们   宋青不耐烦:“你少管闲事,把东西给我!”。   “那你接着!   红莲手一抛,朝最远的地方扔去,红豆本就小,宋青连影都没看到。   “你干嘛?!’'。   宋青焦急地转了几圈,可这院子这么大,假山花草,还有一池水,哪里找得到?。   “……力气太大,好像掉那棵海棠树下,你去找找……   宋青急糊涂了,真围着海棠树拨开杂   草寻找。   红莲看他痴痴地扒草,咧嘴坏笑,摊开手看了看红豆,他眼尖,其实早就看到上头的名字是‘君玄枭’了,然后随手往花坛里一扔……   宋青找了许久,心中生疑。   “你是不是藏在哪里?!   红莲无辜道:“真扔给你来着,奴家   也没想到天生神力,一扔就扔太远了……   宋青直直地盯着他,这人鬼心眼太多,他说的话宋青-个字都不敢再信。口   红莲被盯得发毛,心虚道:“不就一   粒豆子嘛,回头我给你买一斤!不,十斤,让你在家炒着玩儿。”。   对红莲无赖的性子,宋青无可奈何,颓丧地坐在石阶上……   红莲见他连火都不发,蹭过去坐到他旁边……   “要不……再来一斤葵花籽?''   宋青不爱跟他插科打诨,捂着额头喃喃道:“我方才得了消息,   玉儿中毒,生死未卜。   红莲愣了一下,他心思要比宋青机灵得多,联想起沈玉找他们喝酒,定然是沈   玉预见了什么,才故意成全他和宋青……   “奴家替你去打听打听。”红莲拍拍胸脯道……   宋青侧目看他,不知道他到底是好心还是又有鬼主意……   “不过你可别忘了奴家的恩情。”红莲两眼放出妖媚的光,“哪日奴家银子花没了,就找你要。”。   红莲的马车在宫门处,正巧和进宫的扁十四撞到一起……   扁十四撩起帘子,看到在车厢里探头探脑花枝招展的红莲,面露鄙夷。   红莲先扯着嗓子喊了声:“扁十五!   扁十四眉头抽搐,真懒得理这个骚狐狸啊,竟然敢直呼其名,还他妈喊错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   “别搭理他!快走。”。   扁十四催促马夫,红莲却已经几步跑过来,跳上了他的马车,不请自来地钻进他的车厢……   “滚出去,别熏臭了老子的马车!   扁+四--看到他就无法保持心平气和……   “奴家的马车不能进宫,捎一程呗,顺路。   ”红莲一屁股挤到扁十四旁边,开   门见山问,“奴家问你,沈玉怎么样了?"   扁十四扫了扫鼻子,皱着眉说道:“服了剧毒自杀,半死不活……   若不是沈玉体温未退,扁十四都怀疑是不是假死了……   “药是不是你给他的!”红莲瞪眼道,“宫里只有你这儿能拿到毒药。’。   扁十四没回答……   “奴家就知道是你这草营人命的庸医。   “你放屁!”   车厢里传出剧烈的震动,两人骂骂咧咧扭打在一一起,不多时,两人面红耳赤娇。喘嘘嘘,如同两只斗鸡……   “你他妈是不是男人?打架抓脸?”扁十四的怒叫……   “你把奴家头发扯掉-缕怎么说?   二人都没多少力气,算打了个平手,谁也没讨到好,扁十四脸刮伤了块,手里捏着红莲的一撮墨发,吵到镇北王的寝殿才安静下来。2   君玄枭看到扁十四,欣喜若狂道:“玉儿醒了!他醒了!十四,你快去看看……9   作者有话说一   今天周日啦,貌似推荐榜被泥萌挤上   去了,明天加更~日 第139章 心门   君玄枭寸步不离守在寝股,照扁十四交代,每半个时辰用银针刺激穴位。更换完伤口的纱布,君玄枭刚转身,床榻上忽然有了动静……   沈玉端坐起来,一动不动,连目光都沉静得像一汪死寂的湖水,无悲无喜……   他就这么静静坐着,形单薄如纸,眼眸虽-如既往地透亮幽黑,却不知道他目光落到何处,像是游离世外。口   “玉儿!”。   君玄枭喜出望外,他如获重生,空荡荡的心才有了着落,重新跳动起来,枯倦的脸,上焕发出神采。   虽沈玉只昏迷了一整日,可这一日一夜他似乎度过了一年,每-刻都煎熬难耐,从未这般绝望,束手无策。   “玉儿   君玄枭一时高兴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双手无处放,像个犯了错的孩童手足无措……   沈玉没有回应,甚至连侧目看一眼都没有……   “玉,玉儿……   君玄枭喉咙生涩唤他,满腔失而复得的欣喜让他迫不及待想把沈玉搂进怀中。口   君玄枭刚刚靠近一些,沈玉却瑟缩着往后躲了躲……   看着沈玉胆怯惧怕的眼神,君玄枭手顿在了半空中,沈玉看他分明是充满对陌生人的抗拒,   君玄枭的心狠狠地抽痛下。   自己把他伤得多深入骨髓,才会让他如此惧怕自己?   “玉儿你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君玄枭几次尝试靠近都会激起沈玉的闪躲,他不敢再逼近,沈玉便恢复了平静无波……   扁十四和红莲出现在殿外……   “十四!玉儿醒了,但是他……君玄枭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闷闷说道,‘“你   快看看他。”   沈玉看到扁十四两个人,淡漠的神情缓和起来,还露出淡淡笑意,   扁十四给他号脉,他也主动伸手配合……   “你还记得我吧?”扁十四询问。口   沈玉点点头……   扁十四望闻问切一番,说道:“血脉   通畅,蛊毒也解了,就是假死丹本身也有损害,身子有点虚弱,   这不是没事嘛,瞧   王爷急得,我还以为他失忆了呢。’。   君玄枭稍放下心,走近一些沈玉却又往扁十四身后躲了躲,十分忌惮和他亲近……   “玉儿他这是为何?区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的感觉,让君玄枭备受煎熬。   扁+四指着君弦枭问道:“那他呢?"。   君玄枭忐忑不安,眼睛地不眨看着沈玉,他紧张得喉头滚动,很怕沈玉把他忘了……   沈玉像是极不情愿地抬起眼眸扫了君玄枭一眼,良久没有回应,久到君玄枭失望地以为他根本不愿意面对自己时,沈玉略显病白的嘴唇微微蠕动一   “王爷。”   君玄枭怔在了原地,扁十四和红莲也惊得合不拢嘴。   他们面面相觑,确认方才不是幻听,沈玉的确发声了!   虽然因为从未说过话,吐词含糊不清,嗓音也带着一丝沙哑,但沈玉的确是发出了声音。   “本王没有听错吧?”君玄枭抓住扁十四,“玉儿刚刚说话了对不对?哈哈哈_-玉儿他会说话了!玉儿,你再唤本王一声……   君玄枭力气奇大无比,抓得扁十四肩膀咯吱直响,疼得他白眼珠都翻出来了。   “是是是……但是王爷你想捏死我这个救命恩人嘛?   君玄枭放开扁十四,朗声大笑震得扁十四耳朵生疼……   几番试探后,扁十四已经能笃定,沈玉没有大碍,因为假死丹让他吐出淤血,   反而治好了他的哑疾,他能说几个简短的字,虽然发音不准,但是以后学会是迟早的事……   难以琢磨的是他性子好像变得更加内向冷清了,在扁十四他们面前还算放松,--旦君玄枭靠近就像是缩起身子怯阵的乳猫,眼底漫漫都是恐惧……   “我倒是听说曾有人受过刺激,性情大变,心门紧闭,但没亲眼见过,沈玉大概就是这般。”   “那要如何医治?皇宫的药材你尽管用,皇宫没有,本王上天入地都能去找!   君玄枭急切地说道,扁十四沉吟片刻,才长叹一声……   “药石无医。”   君玄枭僵在了原地,股深深的挫败油然而生……   扁十四悠悠说道:“王爷自己作的孽,自己受着吧,我无能无力。”。   君玄枭呆若木鸡,看着沈玉跟扁十四|生涩地牙牙学语,偶尔目光略过自己,却|视之为空气,没有丝毫波澜。   这个曾一心一意信赖他,把他视作一切的人,再也不会对他巧笑倩兮,表露半点爱慕,甚至都不屑于憎恨他。   君玄枭想过沈玉醒来后,恨他厌他,他都能承担,因为这是他该赎的罪,哪怕是沈玉将他恨之入骨,他也认了。   但原来世上比恨更重的惩罚,是沈玉还记得他,却把他抗拒于整个世界之外。日   君玄枭甚至没有资格自怜自艾,因为以前沈玉面对高高在上的他,小心翼翼尝试进入他世界,不也是如此卑微?四 第140章 亲吻   更深之后,红莲出了寝殿,就把扁十四拉到一旁。   “你那日是不是还给他催情。药了?’。   红莲破天荒语气还算客气,欲言又止的样子……   扁十四挑眉问:“你怎么知道?   红莲饶是脸皮厚,想起跟宋青一宿翻云覆雨,也脸颊腾起一些绯红……   “你别管奴家怎么知道……   “我知道了!”扁十四恍然大悟道,“我说你这骚狐狸今儿个怎么面色红润精气饱满,走路轻浮还拐八……来是有男人滋润了。’。   “这也能看出来?”红莲惊讶。口   扁十四哼了一声,道:“你也不想想本神医是干什么的,就连你们折腾了几次我都能看出来!”   红莲嗤了一声表示不屑,不羞反而自豪地媚笑道:“嫉妒不嫉妒?你那块都荒得能种树了吧?   呸!臭不要脸!扁十四瞪眼骂道,“你当老子是你这种卖屁股的吗?”。   “懒得跟你吵,以奴家给你相骨,身娇体软臀翘,就算放秦淮楼里面也是再极品不过的了,等你尝到了个中的快活滋味,怕是比奴家还风情……   红莲摆摆手,贼眉鼠眼问道,“就那药……你还有么?”。   扁十四张了张嘴,骂道:“你不知道节制二字怎么写吗?当心那朵烂花裂了,老子可不乐意给你治!”。   红莲不耐烦地说道:“这你就别管了,奴家出银子买!”。   扁十四骂骂咧咧地塞给他一包。   “你可悠着点。”扁十四鄙夷道,“银子就免了,还是留着以后治花柳吧你!   红莲塞进衣服里,走到前面快活地哼起小曲儿……   “人生得意须尽欢,咿咿呀~”。   ……   一股夜风吹得寝殿烛光摇曳,君玄枭正埋头处理这两日积攒下来的政事,习惯性地回过头看向沈玉,以前他无度地占有沈玉,却不知珍惜,现在只是看他在自己身旁,便觉得难能可贵心满意足了。   扁十四离开时,沈玉依依不舍地拉着扁十四的衣袖,让君玄枭更黯然,沈玉依赖信任一个外人,都要超过他……   在他们离开后,沈玉又恢复了安静缄默,不管君玄枭如何跟他说话,他都不肯再出一言……   君玄枭不敢强行逼迫他,扁十四特地嘱咐沈玉不能再受刺激,若想他哪日有可能卸^下心防,除了百倍对他好别无他法……   “玉儿,你以前喜欢本王教你写字,   你看,这是你以前誊写的你和我的名字,本王没舍得丢,一直带在身边……   君玄枭献宝似的拿到沈玉面前,沈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专心于自己手中的书……   君玄枭眼眸暗了暗,又喃喃说起来,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可他还是忍不住心存侥幸,万一沈玉回应他了呢?。   “玉儿,我在偏殿给你母亲安置了一个灵位,你若是想她,可以不用再跑到宫外去……   玉儿,今日吃的雪蛤羹合不合你胃口?你连一半都没吃下,明日可不能再挑嘴。   ……   君玄枭也不知道自言自语了多久,再回过头时,却看到沈玉不知何时已经入睡,怀里还抱着读了一半的书,蜷缩着身子,像一只侧卧的猫儿……   君玄枭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给他盖上了被褥,然后细心给他换药,他敛声屏气,生怕沈玉醒来就躲他。   也只有趁沈玉睡着了,君玄枭才能靠近他一些……   君玄枭支着身子在床榻边,目不转睛看着沈玉,他的眉眼绛唇,以前君玄枭只是觉得沈玉好看,便想着如何侵占他夺取他,甚至为了爽快,无情地摧残他,在他身上留下触目惊心的印记,现在才明白,他的好,值得保护,万般疼惜也不为过,因为世间再无第二个他。6   君玄枭懊悔自己到如今才领悟……   抚着沈玉左手微微变形的掌骨,君玄枭闭眼咬牙,他当时是如何下得去手,把他手骨折断的?   “玉儿,对不起,如果你能解恨,就算把我剜肉拆骨我也愿意!我会等的,等你哪日再正眼看我一眼。   君玄枭心中苦涩,轻轻地覆上沈玉的唇瓣,这是君玄枭最轻的一次亲吻,片刻就唇分,也是他最满足的一次,因为能感受沈玉的体温,轻微的鼻息,他就已经庆幸不已。日 第141章 老虎和兔子   乍暖的清晨,君玄枭一边亲自整理包裹,一边跟沈玉搭话……   “玉儿,今日本王带你去宫外,你不是一直讨厌被囚禁在皇宫吗?以后你想去哪,跟本王说。”。   君玄枭兴致勃勃换了便服短衫,做普通武夫打扮,不过他魁梧的身材在,即便是不起眼的打扮,也看起来英武难当,气度不凡,一眼就能从人群中脱颖而出……   玉儿,我给你带了吃的,不过你不能吃太多点心,坏了胃口……要不要多带件斗篷,虽说天气暖和了些,但起风怕你受凉,还是带上吧。   静坐在床榻边,一言不发的沈玉忽然歪了歪脑袋,略微疑惑地看着君玄枭忙碌的背影:。   堂堂呼风唤雨唯我独尊的镇北王,怎么比老妈子还能碎碎念?。   他在嘀咕什么,沈玉不清楚,苏醒之后他多半都在发呆,脑子好像有些窒碍,君玄枭经常对着他自言自语,沈玉只偶尔听进去一两句……   沈玉当然记得眼前这个男人,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和他爱恨纠葛,但却像是上辈子的事,总有一层隔阂……   他的心里好像多了一个上了锁的匣子,将关于君玄枭的所有记忆和感情封锁在里面,沈玉不会去触碰,偶尔想起来,也跟在读别人的故事一般,好像跟自己无关……   只有在君玄枭靠近自己的时候,沈玉才会本能地抵触和畏惧……   “玉儿,马车在外面,我们走。”   君玄枭菱角分明的脸凑近,分明是满脸温柔,沈玉却不敢直视,所以被君玄枭牵着手上马车时,表情如同被押赴刑场。   车厢宽敞,沈玉和君玄枭对坐,沈玉扭着头一直盯着外头的车水马龙市井人情,脖子酸痛时沈玉才换个方向,余光见君玄枭无心窗外的风景,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   君玄枭俨然把沈玉当成了最美的风景。   “玉儿,那是酒肆,那边是茶楼,那一家是典当行,那个是布庄……"   君玄枭趁机越挪越近,二人的手指微微触碰,沈玉醉心于车厢外的繁华,一时没有察觉,君玄枭心中狂喜,但没敢再进一步……   “那个挑担的是卖豆花的……停!”。君玄枭吩咐下人去买了一碗豆花,递给沈玉,其实他根本不知如何才是对一个人好,所以只能笨拙地看到什么就给沈玉什么,譬如车厢里头已经有一堆吃的用的,君玄枭就是觉得沈玉过于瘦削,要把他喂得胖胖的,才会觉得安心一些……   沈玉没有接,他从没见过豆花,汤汤水水的,像一碗奇怪的药……   药他已经喝得够多了,整日喉咙都是苦的,好不容易出宫,他不想再喝了……   “怎么了?很甜的,快试试。   君玄枭倾过身子,轻声劝道,沈玉瞳孔微缩,-飞快地接过碗来,咬都没咬一下,咕咚咕咚直接灌下去……   他是被吓的……   虽然君玄枭态度温和,可留在沈玉心中的形象太可怕,哪怕是面容和善微笑,沈玉都觉得好可怕……   正如一头老虎把一块血淋淋的肉扔到兔子面前,兔子也不会心存感动,而是瑟瑟发抖,生怕自己也会成为下一块肉……   狼吞虎咽的沈玉被噎得直咳嗽。   “哈哈哈,又没人跟你抢,玉儿,你这样连味道都没尝出来吧?”。   君玄枭伸出手指刮了刮他唇上沾着的白色豆花,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君玄枭并不喜甜,但是却觉得格外香甜……   沈玉睁着眼,身子僵直着,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马车出了京郊,停在了一个村庄外,君玄枭跳下马车,沈玉才放松了身子。   君玄枭又杀了个回马枪,掀开帘子嘱咐:“玉儿,你就在马车上等我,我去去就来。   总算走了……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沈玉舒了一口气,每每面对君玄枭,他都慌乱得连君玄枭在跟他说话都没法留心,面对其他人完全不会出现这种状态……   正好扁十四和红莲也从后面的马车下来,挤上沈玉的车厢……   呀儿,镇北王真是,你们坐的马车这么宽敞,还有软垫,奴家屁股都快颠开裂……"   红莲和扁十四叽叽喳喳挤上来,占最舒适的地方……   “本来就裂的吧?”扁十四嗤声道。 第142章 拥他入怀   扁十四是镇北王命令随从,红莲则是听说一行人要去京郊游玩,恨不得长第三条腿,跟着跑来了。   俩人各占了车厢一大块地盘,撩起帘子,远远眺望镇北王进入庄子……   君玄枭在一户人家面前犹豫了良久,才狠下心,敲响了这家的门……   扁十四说,治疗心门已闭的偏方,要借百家的人气,人的气来自五谷杂粮,吃百家米说不定对沈玉恢复有好处……   君玄枭原想下令命人去买,被扁十四制止,如果是用金银交换来的,等于互不亏欠,便没了功效,借的才是“人情”,而且非王爷本人去不可……   君玄枭觉得荒唐,扁十四鄙夷道:“王爷不是说为了沈玉,什么事都肯做吗?原来只是嘴上说说,罢了罢了,王爷既然放不下自尊,以后莫说什么赴汤蹈火的话了。”。   “本王去!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开门的是一个头戴布巾的老妪,君玄枭捏着拳头,硬着头皮走上去……   “老婆婆,我……。   君玄枭刚开口,面前的]就被砰地一声关上,里头传来插销的摩擦声……   “土匪进村了!!”   老妪惊慌的大吼……   君玄枭脸抽搐了一下,他全身上下哪个地方像土匪?!。   他却不知道,他长年累月上位者的威严。加上从沙场培养出来的煞气,在普通百姓眼里,绝对是山中的悍匪才有的气质……   君玄枭吸了一口气,放松挺拔的身姿,松开拳头,扯起笑容,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叩响了第二户人家的大门。   这回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妇女,凤眼尖鼻,看到君玄枭第一眼,倒是目光意外惊艳。   “你怎么来了?”。   君玄枭一愣,他们何时认识过?。   “呢……”君玄枭保持着笑容道,“我来……   “哎呀。   妇女跺跺脚打断他,生气中又带着一些欢喜,左右看了看没人,才迅速把君玄枭拉进去,然后飞快地关上门……   不多时,里头传来她尖锐的叫骂。   “什么?!你不是陈媒婆介绍的那个张生?……你是哪来的登徒子!给老娘滚出去!当老娘是个寡妇好欺负是吗?”   君玄枭没想到他会有被一个寡妇哭哭啼啼拿扁担打的一日……   他火冒三丈,他镇北王要什么东西,从来都是硬抢,何时这么狼狈过?。   可一想到关乎到沈玉是否痊愈,君玄枭那些骄傲和脾气,只能生生压下去,半点都涨不起来,继续走到下一户人家。   “年纪轻轻好手好脚,居然学那些乞丐讨米?!瞧你也人高马大,找个什么活做养不活自己,懒死你得了……   “你看我家像是有余粮的吗?!自镇北王那恶霸来了,我们家的地被征收了一半,我一家老小都养不活,没有没有!”。   …………   马车上,红莲收回伸到窗外的脑袋,怀疑的目光落到扁十四身上……   “你说的那个偏方,真有其事?”   那是自然一一”扁十四拖着长音,“没有的。”   “那你还……   扁十四略心虚嘟囔道:“我不过是激他一下,谁会想到他真去要饭了……   哈哈哈!红莲乐道,“胆子不小呀,你当心王爷知道了之后砍了你的脑袋!”   你敢说!老子撕烂你的鸟嘴!扁十四瞪眼道,“我这不是替沈玉出一口气嘛,瞧他一天到晚高高在上,不把沈玉当人看,就该给他一些教训,反正沈玉最近要养病,吃点五谷杂粮粥有好处……   红莲深以为然,幽幽说道:‘若是有一个男人,为了奴家尊严都不顾,奴家就是替他死都心甘情愿。”。   见镇北王迈着沉重的步伐回来,扁十四和红莲赶紧灰溜溜地逃回自己的马车……   逛了一片野樱花林后,回宫的路上,君玄枭一直闷闷不乐,想他纵横天下,却连一把杂粮都没要到,真是丢人…… 第143章 放他自由?   沈若菲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她年芳二十,容颜娇艳欲滴,正是盛放得最热烈的她是大靖第一美人!可为什么没有人爱她?。   沈若菲把牛角梳砸向铜镜,划出一个深深的印记。她是天之娇女,出身正四品大员门第,长得又美若天仙,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塔尖上的人物……   所以沈若菲心气高,眼界高,-般的纨绔子弟富贵人家,她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自年轻时,便只想嫁给这世上数一数二的男子……   以前自然是皇帝,后来看到镇北王的风采后,她便移情别恋,一心扑向了镇北王。   玳柔公主发了疯,等于被王爷休妻赶走,沈若菲的目标,只在正王妃上!什么侧妃妾室,都不是她所以所求!。   关键是她做了侧妃后,镇北王竟是碰都没碰过她一下,从未在她这儿留宿……   都怪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想起沈玉那比她还要好看的脸,沈若菲就恨得发狂,以前是他让烨帝魂牵梦绕,现在又是把镇北王勾引得围着他转!而她这个沈婕妤,沈侧妃,一直都是有名无实!。   好不容易王爷对他死心,居然玩起了服药自杀这种把戏!沈若菲想想都觉得作呕……   沈若菲时常气得发抖,可她不是玳柔公主,没有皇室撑腰也不是真正的王妃,和玳柔公主嚣张跋扈不同,她性子谨慎资质聪慧,绝对不做那种硬碰硬的蠢事。   “要是那贱人服药真死了便一了百了。”沈若菲遗憾叹息……   眼下不是她自怜自艾的时候,眼看着镇北王终日把精力全放在沈玉身上,甚至让他从偏殿搬到了镇北王的寝殿,同吃同住,沈若菲焦急起来,可是镇北王根本不见她……   沈若菲只好等在寝殿外,镇北王正要上朝……‘王爷!”。   沈若菲壮着胆子拦路,她也是没有办法,如果再不行动,若是那妖孽病愈,岂不是更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吗?。   “……   君玄枭恍惚了一下,差点没记起此女是谁,说起来他平时都没注意沈若菲长什么样,娶她为侧妃也只是刺激一番沈玉而已……   沈若菲含羞带怯地颔首,她今日特地打扮精致,却不出格,果然镇北王看她呆滞了一下,世上的男人哪有不好美色?。   她体态婀娜,不比那干瘦的沈玉强?“王爷最近忙于政事,还要为沈玉公子操劳,妾身看王爷都憔悴了许多,心疼王爷,便熬了一罐参汤……   沈若菲还没说完,就被君玄枭挥手打断……   “哦,本王从来不吃这些。”君玄枭蹙眉道,“你不知道么?’。   沈若菲神色尴尬,君玄枭迈开步子要走……   “王爷!”沈若菲急忙喊道,“妾身有事相商,几句话而已,还请王爷留步。”。   君玄枭驻足道:“快说。   “妾身听闻沈玉公子中毒,直不曾看望,但妾身一直担忧,可妾身不懂医术,怕去了反倒给王爷添乱。’。   君玄枭更不耐烦,他没耐心听这些虚情假意……   “听说沈玉公子现在比以前更内敛?”沈若菲忙切入正题道,“王爷若是真关心他的病情,解开他的心结,不能逼得太紧,要顺遂他的心愿,说不定郁结顿开,公子就痊愈了。”。   “心愿?   沈若菲心道果然,只要提到沈玉,君|玄枭哪怕不耐心跟她说话也会留步……   “是啊,恕妾身多嘴,沈玉公子的心结其实是由王爷而起,王爷和他朝夕相处,不仅不能缓解他的排斥,反而让他每时每刻都生活在痛苦中。与其逼迫他接纳王爷,不如随他的心愿,如此他才能卸下心防。’   君玄枭冷笑一声,道:你盯着玉儿和本王倒是盯得紧。”。   沈若菲低眉顺眼道:“妾身不敢,所谓关心则乱,沈玉公子说起来和妾身青梅竹马,如何会没有感情?妾身记得他那时跟我说,他最想攒银子赎身,王爷也知道,他对自由有多渴望。’。   “不用你提醒本王。”   君玄枭不满,沈若菲言下之意就是要他放沈玉自由?可他好不容易重新得到沈玉,怎么可能任他离开自己?他再也不想品尝失去的那种痛彻心扉了。日   沈若菲早就料到镇北王不会听她的耳旁风,他油盐不进,但那个病痨鬼就不同。 第144章 他会为你放弃后嗣吗?   沈若菲趁镇北王早朝,找到了寝殿,她毕竟顶着一个侧妃的名号,侍卫无人拦她……   “沈玉公子。   沈玉正想书上的事情,直到沈若菲坐到对席,他才后知后觉地收敛神思……   “呵一-”。   沈若菲看他看似正常的眼神,实际上稍显空洞后,不由得笑出声……   “沈玉公子为了王爷的恩宠可真下得了狠手啊,连自己都不放过,连我都佩服得紧,至少我可不敢这么果决,这一一次,你赢了一仗,至少把王爷留在你身边不是   么?”。   沈若菲语气轻慢,她觉得沈玉虽对自己狠心,却着实愚笨,纵然镇北王暂时照顾他又如何?瞧他如今呆呆愣愣的模样,镇北王迟早要腻烦……   沈玉未有什么情绪,只看着沈若菲。“原先我还真不信你服了毒药,看来是真的……   沈若菲笑容消失,反正这里只有她和沈玉二人,沈玉又变得比以前更缄默,连手势都不做了,那她没必要再虚与委蛇……   ‘既然这样,那我便开门见山,我要你离开王爷,听懂了吗?”   离开君玄枭?那太好了,和君玄枭日日相对的日子,他连大气都不敢出,如果能离开,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过这跟她有何关系?是君玄枭让她来说的?。   看样子也不是……   沈若菲皱起眉头,不知道沈玉这波澜不惊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还想对王爷死缠烂打吗?我新婚那日,王爷便很清楚地告诉你,他不想再见到你了!”   的确有这回事……   沈玉自然记得,可并不是他死缠烂打,要怪就怪君玄枭又变了主意,把沈玉都弄糊涂了,他到底是想见还是不想见自己?。   对君玄枭感情封闭的沈玉,在思考这件事的时候,脑袋有些迟钝……   “怎么?你不服气?”沈若菲对默不吭声的沈玉更不悦,“是你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以为可以惹王爷怜惜,我告诉你,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不会因为可怜你就永远疼爱你,这不是他的真心!   看着气急败坏的沈若菲,沈玉忽然觉得她扭曲的表情好笑,于是扬起了嘴角……   放在沈若菲眼里,变成了轻蔑的讥讽。   “你不信是吗?我知道你不会死心,你以为自己也是王爷的侧妃?凭什么让给我?那我告诉你,哑奴,你从一开始就是贱奴,是本小姐府上的奴隶!本小姐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沈玉这个名字,是我的,你现在的一切,本应都是我的!你不过是个替代品,所以我现在要把它收回来!”。   沈玉终于有了反应,他轻轻摇了摇头,以示拒绝……   沈玉这个名字,是原本应该是沈家大小姐的,可世上不止她一个人能叫,有一个恶人,帮自己取了这个名字,叫他玉儿,那个恶人说一不二,把这个烙印烙在沈玉的灵魂中,他不敢忤逆,就好像他现在虽然怕恶人怕得要死,但他也不敢逃走,甚至不敢跟他说话。   “你!!……   沈若菲没想到沈玉会拒绝得这么果断。   “呵……看样子你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我争咯?我倒是有些后悔,早在十年前,我就应该把你的脸毁掉!也不会有如今的麻烦……   沈若菲冷笑道:“哑奴,你知道我为什么自信你争不过我吗?”。   沈玉觉得莫名其妙,他从来没有想跟谁争,谁想把恶人带走,尽管带走好了,他会谢天谢地……   沈若菲走到沈玉的面前,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腹部……   “因为我是女人,而你是男子,这便是我最大的筹码。”   沈若菲挑起凤眼冷冷说道:“王爷是一个即将君临天下的男人,他会玩弄你一时,却不会宠爱你一世,你现在容颜未老,他自然疼惜有加,如果哪日你年老色衰呢?嗯?”   “王爷以后会称帝,会立后,这个皇后一定是我,你听说过史书上有哪个帝王,会立一个男子为后吗?没有,一旦成为帝王,他们便要恪守君主之道,不会做出离经叛道的事!你看,历史上那些备受君主宠爱的男宠,到头来,他们的下场如何?一个比一个凄惨!   沈若菲最后的话阴寒得冰冻三尺……你不要觉得不公,我这肚子以后能怀上王爷的骨血,这是我最大的凭仗,他日史书工笔,我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你,只是狐惑帝王的男妓!王爷能给你万千宠爱,但是你以为他会为了你,而放弃后嗣吗?” 第145章 割舍   沈玉默然,沈若菲以为他屈服在自己的威势之下,得意地扬起唇角,奴才就是奴才,即便有天大的机缘能陪伴在王爷身畔,他也始终是个窝囊废……   事实上沈玉只是在想,他的确想离开皇宫,不是因为沈若菲的话吓唬住了他,而是因为和君玄枭朝夕相对太可怕了,他以后就算成了皇帝也是个暴君!。   沈玉才不想待在暴君身边……   “这样就对了。”沈若菲笑了笑,“人啊,天生就分三六九等,有些人永远都只能做低贱的下人,你能看明白就好,顶着我的名头,你也受了王爷不少日子的恩宠,也算值了。不属于你的,终归不会是你的,有些异想天开的事,最后不要有非分之想……你不配。”。   沈若菲看着沈玉低眸,当成被自己羞辱而不敢抬头……   ‘你放心,既然你识时务,我也不会亏待你。”沈若菲语气收敛了一些,道,你离开王爷后,你不用再当沈府的贱奴,我会给你在宫外安排住处,不会少了你的吃穿,你啊,就老老实实在宫外了却残生,也能平安到老。”。   沈玉这才有了反应,他如果还有一些执念的话,就是和母亲有自己的屋子田地,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娘亲虽然去世,但这还是他的夙愿。   正好和沈若菲想的相差无几……   “你同意了?”。   沈玉刚想点头,君玄枭大马金刀地回寝殿,看到沈若菲,脸上的殷切染上一些不悦……   “你在这里做什么?”。   君玄枭知道沈若菲是个心思不安分的,不过他不认为她敢害沈玉,但是不想让玉儿跟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接触……   王爷,妾身看沈玉公子一个人也闷得慌,便来陪他说说话,我们两毕竟是旧相识,刚还在聊小时候的趣事呢。   “玉儿,她说的是吗?   君玄枭疑心看向沈玉,征询他的说法……   在君玄枭进来的一刻,沈玉便进入了提防的状态,君玄枭自带恐怖的气场,只要他在,沈玉觉得空气都变得胶着起来,君玄枭问话他都没听到……   君玄枭倒是稍微习惯了他回避自己,只是按捺不住失落……   “那你们方才说了些什么?”君玄枭问。   沈若菲飞快地回答:“说起他打小在深宅里长大,所以一直想有个自由自在的家,而不是皇宫这种于他而言牢笼般的所在,是吧沈玉公子?”。   君玄枭将信将疑,这的确是沈玉的心愿……   “玉儿,你想离开皇宫?”君玄枭一字一顿,认真地询问……   沈玉猛点头,因为皇宫外没有恶人,他也就不用常常提心吊胆了……   君玄枭眸子里闪过一丝痛楚……   沈玉还是想离开他吗?。   君玄枭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夫君,可做了那么多改变,他对沈玉温柔以待,舍不得伤他弄疼他,再也不逼他侍寝,小心翼翼地把他捧在手心,把他当至宝疼惜。   可沈玉最终,却还是想离开他……   是……是本王还有哪里做得不好吗?玉儿,你告诉我,我都改。   君玄枭眼眶发红,他已经尝过一次失去沈玉的滋味,刻骨铭心痛彻心扉,他真的不想承受第二次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挽回沈玉的芳心,哪怕是沈玉没有再跟他交流过半句,他都耐心等待,就算沈玉的心已经凝结成石,他都要把它捂热了……   天可怜见,君玄枭以前是多暴躁自我的人,在沈玉面前,却把那些伤人的菱角磨光了……   “王爷,你不要逼他。”沈若菲忙插嘴道,“他现在畏惧你,就算他说不是,也是违心之言啊,王爷,待一个人好,并非要把他囚禁在身边,而是成全他啊,妾身知道王爷不舍,其实也并非永不相见,王爷若是思念他了,出宫和沈玉公子相会便是,如今他需要疗养,更需要一个清静之地……   是禁锢他,还是放他自由?君玄枭一时矛盾,无法抉择。   “玉儿,如果我不放你走,你是不是会怪我?记恨我一辈子?”。   君玄枭抓住沈玉的手,一滴滚烫的清泪落到沈玉的手背,不知怎么,沈玉好像被灼伤了一般,心里忽然好难受,好像有什么枷锁松动了,有一股波涛汹涌的情绪要冲出来……   恶人不是凶神恶煞冷酷无情吗?为什么他会哭呢?。   沈玉想伸手擦拭他的泪痕,可心底的惧意让他不敢这么做……   君玄枭自记事起,只流过三次泪,全给了沈玉……   第一次是沈玉服毒,那是生离死别的痛心,第二次得知沈玉诞辰,那是幡然悔悟的怜惜,这一次,是他主动放手割舍的爱。   “好,玉儿,我放你自由。   君玄枭松开沈玉的手,别过头去,他万般艰难地做这个决定,怕多看一眼都会反悔……   高兴的自然只有沈若菲,只要沈玉离开了皇宫,无法和王爷朝夕相对,那王爷终有一日会忘记他,而她便可以趁虚而入,成为王爷唯--的宠妃。 第146章 恶霸   沈若菲满心欢喜,给镇北王推荐了京郊的一处庄子,却是前几日君玄枭带沈玉去过的野樱花林不远的地方。口   镇北王命人去买下了小庄子,提前让人修缮,把一应家具都置办齐全了。   五日后,君玄枭终于给沈玉收拾细软,和他一起上了马车,送他出宫。   沈若菲看着出宫的马车,心情畅快,不由自主笑出了声……   “哈哈哈---从今日起,王爷身边便只有我一人!”   沈若菲对自己的美貌有十足的自信,只等王爷彻底把沈玉忘了,那世上的女子,还有谁能跟她争夺后位呢?。   京郊合欢谷长着一片野生樱花林,因为依山傍水,气候冬暖夏凉,在别处的春花谢尽时,这片樱花林方始盛开。   兴许是离开了严肃的皇宫,又兴许是到了这处鸟语花香之地,沈玉心境都开阔了……   他原先想的,是君玄枭把他赶出宫,随他是生是死,结果却还是由君玄枭安排住处,受他恩惠。   沈玉忽然发觉,他既怕这个人,又在不知不觉中依赖他,若没有君玄枭,他的日子哪里会好过?以前在沈府,随便-个下人都能欺辱他,他和娘亲无能为力,只能躲在深院……   自己竟然……这般离不开他么?   沈玉忐忑不安起来……   “玉儿,你在想什么?来,你先看看喜不喜欢这个地方,若是不喜欢,本王给你再换一处。   君玄枭伸手要牵他下马,沈玉没有意识地主动伸手,他自己都没察觉,倒是君玄枭眼睛一亮,高兴得居然心房颤动,用力地握了握沈玉的柔荑……   沈玉忍不住侧目,看了看君玄枭,他神情轻松,笑得英朗阳光,沈玉竟不觉得这张脸像以前那般可怕,反而有吸引人挪不开眼睛的魅力……   下了马车,便能将小庄子一览无余,只有四五间压制的木屋,呈三面环抱,正前方是一条清溪,上面有窄桥,只能并排走四人,马车不能通过……   清溪的对岸便是田舍,不过大概是无人打理,已经荒废,水车也没有运作了。   君玄枭亦步亦趋地跟在沈玉的侧身后,慢慢悠悠走过窄桥,进入院子中央的天井,盖了一间茅草凉亭,入夏之后,在这里躲凉是再合适不过了的……   木屋为了规避水气虫蚁,用了木桩吊脚,沈玉踩在木阶上,心驰神往。   “清静雅舍,玉儿觉得如何?”君玄枭坐在栏椅上,“本王很喜欢……   沈玉偏了偏头,他很喜欢?这话说得好像这处庄子是他精挑细选的一般。   沈玉却不知道,君玄枭前些日子带沈玉赏花,便看中了这处地方,只是他不忍和沈玉分离,所以一-直没提……   “你看,那一块田咱们可以开垦出来,玉儿喜欢吃什么就种什么,对了……●   君玄枭兴致冲冲地拉着沈玉穿过堂屋,然后推开推开窗扉,一片花田映入眼帘,原来这屋后是-处花圃,无人照料,反倒所有的花草肆意疯长,一片生机勃勃……   带沈玉参观之后,君玄枭命人把带的东西搬进屋子。   沈玉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太监下人们出入,一时没有想通,他的衣裳不过一-两个包裹,加上日常用的东西,也没有多少。   那这整整两辆马车的物什是怎么一~回事?!。   那一些大箱子根本不是他的啊!。果然,君玄枭下一句话让沈玉彻底呆若木鸡……   “玉儿,以后本王也住这里了!’   …………   等等……   沈玉脑子一片混乱,不是他一个人离开皇宫,被丢到穷乡僻壤么?。   不是下定决心放他自由么?   君玄枭也跟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还苦哈哈地掉了一滴泪,让他麻木的心还狠狠地揪”了一把……   全都是假的……   “玉儿,本王可不是食言,你不是讨厌皇宫吗?本王跟你一起走,日后你要去哪要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但是我也要跟你一起,我离不开你。   沈玉瞠目结舌,他怕的不止是皇宫,更是君玄枭啊,这样一来,他只不过是从一个地方瑟瑟发抖,换到另一个地方瑟瑟发抖……   依旧活在君玄枭的淫威之……   沈玉低估了君玄枭的执着,以及脸皮之厚……   哪里是恶人,简直就是出尔反尔的流氓恶霸!。 第147章 沐浴   “怎么了?玉儿不愿意吗?”。   君玄枭诚恳地问道,态度极其端正,但没有一点要搬走的意思……   沈玉摇头,当然不愿意!谁会想跟一个恶霸在这隔绝人烟的地方一起住?。   “啊,没有就好。   君玄枭自然而然地说道……   沈玉急得呼吸都窒了一下,他摇头不是这个意思啊!。   然而君玄枭也不知是没有看到沈玉憋红了的脸,还是故意转移话题。   东西都布置好了,玉儿,你喜欢哪一间屋子?”。   沈玉稍稍舒了一口气,好在这里屋子不少,他们两个分开住的话,就不会那么忌惮,大不了就当这个恶霸不存在……   沈玉随意指了一间屋子,他对住的要求不高,而且这些屋子看起来都差不多,清雅透光……   “这间啊?是很不错,背靠花圃,面朝南阳,而且那排樱树挡住了北风,玉儿眼光真好。”君玄枭毫不吝啬地称赞道,“那咱们就住这一间了!”。   沈玉:“   晚膳是从宫里带来的御厨做的,君玄枭不住给沈玉夹菜,沈玉奔波一日,胃口大开,连君玄枭在一旁都不顾了大快朵颐,就是偶尔看到君玄枭脸上满意的微笑,他心里有些发毛。   总感觉被喂肥了,会被这头恶霸老虎吃干抹净……   “玉儿,你今日也累了,我帮你添好了热水,快去沐浴吧。   消食后,镇北王已经殷勤地准备好了浴水,沈玉坐在热气袅袅的浴桶中,仍觉得怪怪的。   一只手忽然贴着沈玉的背钻入水中,沈玉寒毛乍起,惊恐地看着不知何时潜入浴室的君玄枭……   “别怕,我就试试水,看有没有凉,哎呀,只带两个丫鬟忙不过来,这种事只好本王亲自来做了。”。   君玄枭遗憾地说道,搓了搓手,回味着方才沈玉滑腻柔嫩的肌肤……   事实上,君玄枭已经在沈玉的背后看了好一会儿了,沈玉的胴体在清水中若隐若现,皮肤白皙如莲,君玄枭咽了咽口水,才忍不住,上前摸上一摸……   果然舒服得君玄枭心里发酥,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不,比以前还美妙。   沈玉鼓着腮帮子,有君玄枭在,他哪里能自在地沐浴?   他觉得不能再让这只恶霸随意戏弄了,虽然他还是对君玄枭有点发怵,但是一味的退缩只会换来君玄枭得寸进尺……   于是沈玉站起来,舀起一瓢浴水,泼向君玄枭,君玄枭还沉浸在和沈玉的肌肤之亲中,也没想闪躲,被淋了个通透,头发衣服都湿了……   看着君玄枭狼狈的样子,沈玉终于报复性地失笑……   笑一下沈玉又凝固了,君玄枭面无表情,模样很可怕,完蛋,他把恶霸惹恼了,……   君玄枭走过来,忽然情绪激动地抓住沈玉的肩膀,沈玉忐忑胆寒之际,被君玄枭一把拉进了怀中……   “玉,玉儿……你终于对我笑了……   君玄枭语气哽咽,却是高兴的……   沈玉的脸贴在君玄枭的胸膛,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感觉到君玄枭的拥抱十分用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良久君玄枭才松开他,脸上没有丝毫生气,反而一脸惊喜和宠溺……   “玉儿,我就知道我能等到这一日……。   诶?这样也不会被责罚么?这个暴君脾气不是狂躁易怒么?沈玉怔怔地眨了眨眼睛……   傻玉儿,你光着身子站着不冷么……。   沈玉这才惊觉自己对着君玄枭袒露无遗,顿时羞得双颊通红,想要躲回水中,却被一双大手捞起来……   “水都凉了。”。   君玄枭一把将沈玉从水中抱出来,用衣裳裹成了粽子,只露出绯红的小脸,帮他擦拭水渍……   沈玉靠在君玄枭厚实的胸口,君玄枭舍不得放手,虽然沈玉只是展颜一笑,没有彻底卸下心防,他便觉得他做的这一切都值得了……   ……   沈若菲在皇宫等了整整一日,时不时走出宫殿去望一望,却始终没有等到君玄枭的身影……   临近傍晚时,镇北王的马车才回宫,沈若菲激动得小鹿乱撞,不顾斯文跑过去。   王爷!王爷!沈若菲满面春风,“王爷舟车劳顿,妾身在殿里特地准备了酒菜舞乐,来迎您回宫!”   马夫行礼道:“沈侧妃娘娘,王爷不在马车里。   说完便要赶马回马厩去……   沈若菲连忙追上,拦在前面……   “等等!什么叫王爷不在?他人呢?   “自然是跟隐妃在山庄,今日肯定是不会回宫了。”   沈若菲愣住,不可置信地问:“什么   意思?王爷今夜要在山庄留宿?!”。   马夫点头说道:“何止今夜,王爷置办了一套用的,以后怕是要长住山庄了。”   长一一长住?!?!。   沈若菲如晴天霹雳……   “怎么会这样?王爷不是只把他送去宫外吗?”   ‘那就不是奴才该过问的了。马夫说完策马走了……   沈若菲呆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她好不容易劝服镇北王,把沈玉赶出宫去,她还做着独占王爷的美梦,最终却是把王爷也送走,她在皇宫仍旧独守空房,让王爷和那个病痨鬼在山庄双宿双飞?!。   她苦心孤诣想好了这一切,却白白给沈玉做了嫁衣,她推荐的那处庄子是因为偏僻无人,原想把沈玉扔过去自生自灭,却正好让镇北王看上,甚至都不会被人打扰,变成了金屋藏娇的好地……   说不定此刻镇北王和沈玉,在山庄你侬我体……   沈若菲眼前一黑,脚步踉跄差点栽倒。 第148章 高丽奇人   君玄枭并非时时能缠着沈玉,白天多半时间都在皇宫处理积攒下来的政务,沈玉乐得自在……   镇北王虽把皇帝赶出皇宫,但迟迟未改国号,也没有称帝,以前京城的官宦,除了少数死忠烨帝的被清洗撤职,其余的都沿用下来……   甚至还嘉赏了一番在朝政紊乱期间,恪尽职守的官员。   如此一来,君玄枭笼络了大部分人心,毕竟多半人只在乎乌纱帽保不保的住,有几个誓死和旧主共存亡?   民心还算稳定,借着匡扶正统小打小闹的起事也不少,镇北王很快就派兵镇玉……   但毕竟改朝换代是一个消耗国力的事,大靖原本能震慑邻邦,国力削弱之下,那些宵小开始蠢蠢欲动。   大理南洋还好,成不了大患,君玄枭最烦心的还是匈奴,北方草原戈壁虽然是苦寒之地,但疆域其实不比大靖小多少,匈奴人磨砺得个个精通马术,骁勇善战。   匈奴人见镇北王发兵南下,没有多余的精力分心北域,他们便背弃什么不战条约,开始侵犯北域领土,好在君玄枭留了一部分镇北军镇守,匈奴人只是派小兵力试探虚实,一时没打进来。   原本不被君玄枭留心的小国高丽,最近忽然也敢骚扰大靖,君玄枭才注意到,安于一隅的高丽国趁着大靖和匈奴对峙,这几年休养生息,竟变得富庶强盛,兵肋虽不如大靖,但已然不可小觑。   而且边境探子回报,高丽国和匈奴狠狈为奸,似乎已经联盟……   细作回禀,高丽国忽然冒出来一个国师叫木疋先生,这国师本事不小,短短几年,助高丽王变法变革,深得高丽王信任,这一次高丽和匈奴联手,便是他的主意,也是由他出使匈奴当说客,如今在高丽,木疋先生风头正盛,被称为高丽奇人。@   匈奴人眼高于顶,竟然会答应和弹丸之地的高丽联盟,君玄枭认为功劳多半在这个国师身上……   木疋先生几日前便呈上拜帖;要参拜大靖新主镇北王,君玄枭一直没有理会,他倒是有胆子自己跑到京城来了,自己在驿馆住下,扬言镇北王一日不见他,他便一日不走。   君玄枭看了这国师在高丽的事迹后,决定传他觐见……   走上金銮殿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和君玄枭年纪相仿,蛾眉凤眼标准的美男子,气质儒雅,看起来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但下巴微微抬起,目光不偏不闪,透露着自信……   “在下高丽国师木疋,拜见镇北王。木疋先生没有下跪行大礼,但弯腰鞠躬的动作很有诚意……   君玄枭淡淡问道:“你代表高丽王?木疋带着微笑回答:“并非如此,我只是代表我自己参见王爷,镇北王威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日   君玄枭摆了摆手道:“奉承客套的话就不必说了,你有何事见本王?’”。   “王爷还真是个率直的性子,那木疋也不废话,请王爷赏我白银十万两,粮食一千旦。   木疋自信的微笑和镇北王的淡然自若争锋相对……   君玄枭轻轻扣了扣椅把,没有说话,倒是伺候的太监大声呵叱……   “大胆!王爷面前竟敢口出狂言,还   不跪下!”。   君玄枭伸手令他退下,饶有兴趣地问:‘既然你提出来要求,那想必是有所倚仗了?”。   “王爷英明。”木疋侃侃说道,“如今高丽王和匈奴王已经联盟,王爷想必已经得知了,只要王爷赏赐我银两和粮食,我便劝说高丽王,放弃和匈奴联手攻打大靖。”。   有意思。”君玄枭笑道,“可惜高丽的兵力,在本王看来,还不值一千旦粮食呢。”   木疋早就料想如此,昂首道:“王爷不必自欺欺人,高丽自然不擅长打仗,但王爷应该有所耳闻,高丽如今富庶丰足,而匈奴人骁勇善战,却一直受粮草不足掣肘,若二者取长补短……。   木疋话说一半,胸有成竹地看向镇北王……   君玄枭朗声大笑。   “没想到威震八方的前朝楚氏,剩下的血脉跑去了高丽,现在已经沦落到只能当别人的奴才,做些趁火打劫的勾了。’。   木疋原本春风拂面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第149章 禁脔   木疋以为自己占了先机,却没想到镇北王一语道破他的身份……   被识破的木疋不慌不忙地颔首道:“王爷慧眼如炬,木疋的确只是在下在高丽的化名,在下楚翎,楚氏一族处境王爷是知晓的,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你姓甚名谁本王不感兴趣。”君玄枭轻哼道,“本王只是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若放在以前,君玄枭认出这个姓楚的,肯定将他拿下了,但自从差点失去沈玉,他对楚王墓的兴趣越来越小,甚至成了他心中的一个禁忌,翡翠盒子里头血肉模糊的手指,成了他挥之不去的阴影。   楚翎连称是,笑道:“在下提出的建议,还望王爷考虑考虑。’'。   “考虑?”镇北王手指叩了叩龙椅把   手,说道,“本王没有把你拉出去砍了,   你应该感谢自己姓楚。’'。   楚翎不卑不亢地说道:“王爷不会,虽然外界传言王爷是残暴冲动之人,但据楚翎了解,王爷粗中有细,并不是那般只会动刀子的莽夫。”。   君玄枭轻笑一声,依他的脾气早就把楚翎杀了,但是他姓楚……玄枭不由得考虑沈玉的感受,他在世上除了自己,没|有别的亲人,甚至连稍带血缘的人都没有,跟无根的浮萍一般,遗世孤单。   “如今大靖四面楚歌,还有一个在暗的烨帝,王爷可谓内忧外患,现下王爷只需要付出一些钱财,便可以少一个敌入,王爷在应付其它隐患时,便轻松许多,这个买卖,怎么想都是王爷划算。”。   楚翎说话温和儒雅,条理分明,而且语气恳切,一般人听了很容易被他牵看鼻子走。   镇北王斜眸睥睨道:“你们楚氏族人都寥寥无几了,还想着养精蓄锐收敛钱财匡复大楚呢?”。   “并非如此。”楚翎说道,“楚氏元气大伤,如王爷所说,真正的皇族嫡系屈指可数,暂时百年内都无法死灰复燃,王爷大可放心,但楚人有自己的骄傲,即使再落魄,也不能苟延残喘,每年光养活上干奴仆都是不小的花费,所以不得不出山赚些银两糊口而已。”。   君玄枭默然,斟酌着楚翎的话有几分可信……   楚翎以为他心动,继续说道:“在下在高丽:王面前,说话有几分分量,王爷若是答应,我甚至可以说服高丽王倒戈向王爷,如此一来,匈奴人便缺乏粮草后继乏力,王爷还多了一个盟……。   “说完了吗?”君玄枭打断他,“你这次来京城,如果只有这一个目的,那本王恐怕世上的楚人,会再少一个。   楚翎噎了一下,轻叹一声,还是彬彬有礼道:“王爷,事实上,楚翎这次来也受族老所托,见一见王爷身边的那位楚氏族人。”。   君玄枭不悦地蹙起了剑眉,让他看起来气质更锋利威严。   “王爷不要误会,族老们实在是出于关心,您也知道我楚氏族人所剩不多,每|一个受族中重视,若非这些年我们竭尽全力,将族人接回到隐居之地,怕是楚氏已经沦为历史了。   “哦?看来你们对大靖的局势事无巨细打探得很清楚嘛。”君玄枭冷笑。   楚翎谦逊道:“不敢,君山陵乃我楚人的祖陵,前些日子忽然被烨帝找到,所以我们才暗中追查,并无窥探王爷隐私的意思。   “如果他的确是你们楚氏后裔,你当如何?也把他带走?”。   楚翎忙摆手道:“王爷的人我们岂敢随意乱动?说实话,我们暗查的结果,已经确定他是楚氏皇族嫡系,和在下甚至是刚出五服的表亲,这么说来,我们楚氏和王爷不仅不应该对立,关系还能更加密切。   “玉儿现在不是什么大楚皇族嫡系,也不是本王和楚氏之间的纽带,你更不要妄想着利用他和本王搭上关系。   君玄枭态度强硬,沈玉是他的禁脔,只此一点就够了。   回山庄的马车上,君玄枭还在考虑要不要将让玉儿见一见他的族人……   “楚氏”这个身份已经带给他很多伤害了,君玄枭并不希望他和楚氏再有什么牵扯,可君玄枭现在开始站在沈玉的立场,考虑他的感受,如果玉儿知道,他在这世上还是有亲人的,会不会开心?。   只要能取悦他,君玄枭可以放弃自己的意愿。   作者有话说--------------------上一章修改了一丁点儿,刷新或者不看都没什么太大影响,就是玉儿没有接纳君玄枭,但是不那么怕他了~追妻尚未成功,王爷仍需努力……个小调查:接受生子的扣1,不接受……舍都别…… 第150章 要   山庄外挂着灯笼,沈玉的屋子里传出昏黄的烛光来,君玄枭下马车远远眺望时,不知怎么恍惚了一下,浮躁的野心像是尘埃落定一般,忽然有了归属。   即便是在北都王府,君玄枭都未曾有过这种感觉,他本不是一个生性安分的人,常年征战,几乎都是镇北军杀到哪里,他就在哪片战场……   他父母早亡,早就养成了四海为家的习性,后来被皇帝赐婚,和玳柔公主成亲,也从未有过真正夫妻恩爱相濡以沫之感,他风流成性,眠花宿柳,只当女妾男宠如衣裳,可沈玉却偏偏闯到他的心底,君玄枭自此心房只被一人填满……   君玄枭看着山庄的灯火,嘴角不经意扬起笑容……   这是君玄枭和沈玉的小家,不需要如皇宫一般金碧辉煌,有一人等他归来便足以……   君玄枭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子,看到清丽淡雅的背影,心中一暖,沈玉正伏案专心写写画画,没有发觉君玄枭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玉儿,你在写什么?”。   声音轻柔,却还是把沈玉吓得身体僵直。   吓着吓着,大概就习惯他的存在,不再惧怕他了吧?君玄枭恶作剧般想着,但终究不敢真的吓到沈玉,万一弄巧成拙,他哭都哭不回。   君玄枭坐到沈玉对面,瞟了一眼桌案上的纸。   “经义?”君玄枭奇怪地问,“玉儿,你是要参加科考?”。   沈玉不想搭理这个恶霸,拿起经义转过身去,留给君玄枭一个后脑勺。   沈玉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想彻底脱离恶霸的禁锢,他必须得有本事,虽然肩不能挑手不能抗,但是他记性好啊,读了那么久的书,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今年科举在即,他已经让下人给他报名了……   君玄枭被沈玉冷落习惯了,心里痴汉想着:我家玉儿连后脑勺都好看!   “玉儿,你真不理本王?”君玄枭摇头叹息道,“本来我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你有族亲找来了京城,玉儿,这世,上你还有亲人的。”。   君玄枭没有隐瞒,让沈玉这么孤孤单单地,他实在于心不忍……   果然,沈玉这才耳朵根动了动,稍稍侧过脸来……   不行啊,恶霸诡计多端,不能再上当受骗了,沈玉很纠结……   “本王说的是真的!这回不骗你。他自称是你的表亲,不过你要是不想见,我明日便打发他走了。”。   君玄枭看着他的小动作,忍俊不禁。   沈玉捏着拳头,最终身子转过来一半,怀疑地瞥着君玄枭,恶霸你若是再敢骗我,我就和你势不两立!   你想见他吗?你跟本王说,一句半句也行,一个字都可以,好不好?   君玄枭趁机利诱,像是拿着一块肉在试探一只小兽。沈玉和红莲、扁十四二人能自在交谈,却始终没跟他开过一次口……   沈玉心防未消,低头抿嘴没有吭声。   “唉……君玄枭起身长叹道,“看来你不想见他,那本王明日便跟他说,让他回去,玉儿只想呆在京城,呆在本王身边,玉儿喜欢跟本王在一块,以后双宿双栖……   放屁!。   沈玉一急,揪住君玄枭的袖子,薄唇微启:“要……   声音不大,略带沙哑,而且发音含糊,君玄枭差点听成了“噢”,但对君玄枭来说,如同仙音,君玄枭的狂喜溢于言表,看着沈玉巴巴的黑眸,激动得竟说不出话来……   尽管方式有些卑鄙,但沈玉肯不情不愿地跟他说上一个字,君玄枭都高兴得忘乎所以。   可一想到,玉儿居然是为了那破亲戚,才跟他说第一句话,君玄枭又嫉妒又愤愤不平……   作者有话说一 第151章 听墙角   楚翎去见沈玉时,没有再穿高丽的官服,而是换上一身天蓝色滚金边长裾,玉冠抹额,完全是前朝楚人最喜欢的打扮……   原本就修长的身材显得更加高挑,和君玄枭都相差无几,不过体型上不如君玄枭魁梧健壮,肩膀稍窄,有种修竹般的儒雅。   “阁下这一身,早就不时兴了。”   君玄枭不屑地说了一句,原本还没注意到这楚翎长相如何,被衣裳一衬,竟自成一派典雅的气质,君玄枭怀疑他要去见沈玉,故意打扮得衣冠楚楚,君玄枭便略有酸意……   居然带另一个男人去见玉儿,君玄枭自己都没想过,所以忍不住胸膛挺直,隐隐要较个高下……   可毕竟答应了,临时反悔倒显得小气。   楚翎像是没有察觉君玄枭的敌意,笑道:“在下穿楚国衣裳习惯了,王爷莫见怪。   哼。   君玄枭轻哼一声,他有什么可见怪的?虽说楚翎气质的确不俗,但是君玄枭对自己更自信……   君玄枭跃下黑驹,远远见沈玉站在外边,翘首以盼的样子,让君玄枭微微挑了挑眉尾。   大概是的确期盼见到世上的亲人,沈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心情很好,激动之情差不多都写在脸上了……   见沈玉的目光落在楚翎身上,连瞄都没瞄他这个正主一眼,君玄枭朗声喊话……   “玉儿!   还是没看他……   沈玉一直带着郁结之气的眉眼终于舒展开,看到楚翎他便觉得亲切,兴许血浓于水,有血缘关系在会增进好感,兴许只是沈玉太渴望亲人了……   不管如何,恶霸这次真的没戏弄他。   “你叫玉儿?”   楚翎语气和善,也高兴地打量沈玉……   沈玉点头,楚翎的笑容和蔼,伸手抚了抚沈玉的头发,带着兄长的宠溺……   “果然不愧是咱们楚氏的后人,玉儿真好看,就算是放在楚人之中,也是万中无一的,至少我没见过比玉儿更好看的人。我叫楚翎,应该叫你娘亲表姑姑,所以你可以唤我兄长。”   沈玉没有说话,虽然他觉得楚翎亲切,可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他不好意思开口……   沈玉拉了拉楚翎的袖袍,示意邀他进屋   君玄枭嘱咐过玉儿刚学会说话,平时若不是熟人他都保持沉默,所以楚翎也不意外,迈步跟上……   完全被沈玉无视,一个人落到后面的君玄枭妒火中烧,眼冒杀气……   沈玉和楚翎对坐,君玄枭风风火火地屁股坐到沈玉身边,挨得紧紧的……   沈玉侧脸看他一眼……   恶霸就是恶霸,屁股真大,占了一大半软毡垫,沈玉往旁边挪了挪。   ‘玉儿,你的家真不错,幽静无人打扰。”楚翎环顾四周,由衷赞道……   君玄枭咧了咧嘴,端起一杯茶水,他给玉儿布置自然是最好的,用得着你说?。   “你的爹娘……楚翎柔声试问……沈玉神色黯了黯,还算平静地开口道:“过世了。”   君玄枭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他软磨硬泡了好长时日,还是连哄带骗,才让沈玉开口跟他说一个字,结果这个刚认识不到半盏茶工夫的破亲戚,就让玉儿敞开心扉……   整整多了两个字!   若是扁十四几个亲近之人也就罢了,这楚翎算什么东西?。   “可有其他兄弟姐妹,或者亲人尚在?”楚翎继续问道……   沈玉摇头道:“自娘亲去世,只我一   人。   君玄枭一双狼眼阴森盯着楚翎,往嘴里扔了一根芝麻麻花,用力嚼得咯嘣响,像是在嚼楚翎的骨头……   ‘王爷……楚翎忍不住说道,“在下想和玉儿说几句体己话,王爷可否回避片刻?若王爷不放心,在门口守着亦可。   君玄枭手拍在案几上,虽是控制了力道,还是拍得茶盖跳起来……   正待发怒,君玄枭却见沈玉也厌烦地看着自己,君玄枭那腾腾火气像是被沙土掩盖,强行压了下去……   ‘玉儿,你想跟他单独说话吗?”君玄枭问……   沈玉当然地点头,还不是他从进门开始,敲锣打鼓的,跟野牛进房似的,打扰他们说话……   君玄枭倒吸了一口气,把怒火硬吞进肚子里,忍住了把楚翎扔出去的冲动,他已经发誓要尊重沈玉的意愿,不再武断独行。   “那好,你有什么事,就唤本王。”君玄枭站起身来,退出屋,掩上门时,目光如刃,几乎要将楚翎大卸八块……   君玄枭也没走,他倒是要听听,楚翎能跟玉儿讲什么体己话……   “王爷,……   马夫路过,见君玄枭倾着身子,附过耳朵,不知道仪表堂堂的王爷怎么会做出这种……听人墙角的动作……   君玄枭瞪了一眼马夫,正了正身形,负手而立……   “咳,本……”君玄枭一阵恼怒,“滚!本王做什么,轮得到你问?!”   ‘’是、;是……‘’   马夫吓得腿一软,连滚带爬牵自己的马去了。6 第152章 本王爱他!   屋里只剩下楚翎和沈玉,没有君玄枭在一旁,沈玉不再那么拘谨……   “玉儿,你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过得好不好,沈玉没有想过,他未见过多少世面,自然不知道跟别人对比,他的日子算不算好,于他而言,母子二人团聚,便是最幸福的事了……   沈玉默然不语,楚翎也没有深问,目光落到沈玉左手上,纱布下面的小拇指处已经空了……   “你受了伤。   楚翎目光沉凝,手掌想去触沈玉的伤处,被沈玉躲开了,这是他不愿意被外人接触的……   “是镇北王做的?   楚翎心知楚氏后人的小拇指有何意义……   沈玉摇头否认,是他自己斩断的,楚翎皱眉,又痛心不已……   “世人贪得无厌,镇北王更是野心勃勃,我听说他娶你为侧妃,以为他会护你周全,却没想到,为了楚王墓的宝藏,他也免不了俗,竟忍心伤害你,你也不必替他隐瞒,我都想得到这些日子你受了多少苦。   沈玉没有反驳,目光平静,事实上,他感觉不到心痛,也感觉不到恨……   “唉……祖先们丰功伟业,也未曾想到会成为后人的灾难。楚翎悠悠说道,“大靖皇帝对咱们大楚的遗物痴心妄想,所以立国之后,大肆捕杀楚人,不止是大靖皇室,楚氏族人乃各方势力的众矢之的,几百年下来,楚氏族人竟被残杀得几乎灭族,只有少数躲起来隐姓埋名,才得以苟延残喘,经历多半和你相似。”   “为了延续楚氏香火,几个族老暗中搜查遗落在各地的楚氏后人,接到隐居之地,可大部分楚人不敢暴露身份,有的和外人通婚,纯血脉的后人已经寥寥无几,到我这一辈,连我在内已经只剩下两男一女,幸好找到你,玉儿。   沈玉能理解这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正如他没有了母亲之后,对亲人的渴望就更浓烈。   ‘所以玉儿,你愿意跟我回隐居地,见一见族人吗?他们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沈玉抬头,答应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他当然想看看自己的亲人,何况他不想待在恶霸的身边,整日提心吊胆……   可他又有一些茫然,不知不觉中,他的一切几乎都和君玄枭有关,终于有了这个机会离开,沈玉却犹豫了……   他应该果断笞应的,可恶霸的身影如同一座高山,拦在他的面前,让人生畏……   “玉儿不想吗?镇北王他……待你这般残忍,你不必留恋他的。”楚翎意外地问道,“你是不是怕镇北王不答应?如果你愿意,为兄可以和镇北王谈……   “不用谈!   威声震震,君玄枭一脚踢开门,闯了进来……   君玄枭原本没有偷听了,但他担心沈玉安危,所以便还是守在门外,却听到楚翎一步一步蛊惑沈玉,分明是要拐走他。   再让他说下去,保不准沈玉真的心一软就答应了!。   君玄枭再也忍不住,破门而入,一把将沈玉搂在怀中,对楚翎怒目而视。   “本王若是早知道,你见玉儿就是为了迷惑他跟你走,那就该把你杀了!”   镇北王气势逼人,楚翎如同面对金戈铁马,他稳住心神不受影响……   “王爷,让玉儿亲人团聚,对他是有好处的,在下也是一片好心,绝无歹意,王爷何必看得这么紧?”。   “歹意?你妄图把他从本王身边带走,便是最大的歹意!难不成你不知道玉儿是本王什么人?你要带他走,有经过本王允许吗?!”   君玄枭强硬喝道,若不是看在沈玉把楚翎当亲人兄长的份上,君玄枭已经一刀劈死他了……   楚翎张了张嘴,奇怪地说道:“王爷的侧妃不止玉儿一个,以前王爷有过不少,以后更是无数,少一个不少,何必执着于玉儿?”   君玄枭额头,上青筋暴起,他不喜欢被人提这等事,尤其是他有心改过,却被人在玉儿面前说起……   “玉儿和他们不同。”君玄枭定定地说道,“本王爱他!   这反倒让楚翎意外,君玄枭暴躁的反应过于激烈……   “哦,在下知道了。但在下有一事不明,王爷既然爱他,为何我在玉儿身上,看到的是遍体旧伤?敢问王爷,玉儿的手腕为何扭曲?小指去哪里了?是如何得的心闭症?”   楚翎语气仍旧平和,却直剜君玄枭的心肺。 第153章 承诺   君玄枭剑眉倒竖,楚翎句句直戳他心窝,他却反驳不得,因为玉儿所受的伤害直接或间接,都与他有关……   你在质问本王?   君玄枭语气凛然,但是手臂稍稍用力,抱紧了一些沈玉,他感到愧疚,可无论怎么做,沈玉身上都有不可逆的伤痕,这是判决他罪行的证据……   “不敢。”楚翎避其锋芒道,“只是在下对王爷的话存疑而已,以王爷的能耐,缘何连玉儿母亲都保护不了?如果这便是王爷的爱,那玉儿怕是无福消受。”   君玄枭握拳,血气冲击他骨子里的狂暴禀性……   可他不能像以前那样谁激怒他就把人杀了,因为他对玉儿发过誓要改变,他就一定要做到。   为你传宗接代,你也不会立他为正妃或是皇后吧?王爷是不是始终只当他是个貌美可供消遣的侧妃?   君玄枭被问住了,他一心想挽回沈玉,心思全在如何让沈玉接纳他,却没想过这个现实的问题……   他可以为沈玉放弃其他女子,放弃子嗣吗?如果他有朝一日为了后嗣,娶别的女子,沈玉会是什么处境?这个难题第一次摆在君玄枭面前……   见君玄枭陷入沉思,楚翎以为他默认了,心想,这才是贪得无厌的镇北王,事实上每个帝王都差不多,岂会真的为一枝独秀放弃整个花丛?。   “既然如此,那在下愿意为王爷张罗寻找天下的美人作补偿,只请王爷放手,让在下带玉儿回家族。”。   君玄枭目光如炬问道:“本王何时说过玉儿以后只是侧妃了?”   “你……楚翎讶异……   “本王现在是镇北王,那玉儿便是唯一的正妃,若他日称帝,玉儿便是帝后,本王不会再纳任何一个妾宠,只专情玉儿一人,就算不要后嗣,也不会让玉儿受委屈。”   方才他想了一刻,便果毅地做了决定,他心中已经有了衡量,无人比沈玉更重要……   至于沈若菲这个有名无实的侧妃,遣走便是,他根本就从来没当她是自己的女人……   楚翎惊愕地张着嘴,忘了合拢,他当然信世上有痴情专注的男子,但镇北王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君玄枭见他半天没反应过来,桀骜地斜了斜嘴,从现在开始,无人能拿后嗣的事挑拨他和沈玉……   下了这个决心,君玄枭没有觉得沉重,反倒是倍感轻松,原来这就是专心一人踏实的感觉……   所以你也别妄想着离间本王和玉儿,他不会跟你走的。”   怀里的人忽然扭动了一下身体。   沈玉被君玄枭箍得不舒服,这恶霸力气本来就大,虽然是有心控制,但一激动起来就没轻没重,沈玉骨头都疼了……   还老喜欢大嗓门吼,震得沈玉耳朵疼。   沈玉钻出君玄枭的怀中,才松了松肩膀,-一脸不悦地瞪着君玄枭……   “怎么了玉儿?你不愿意?”君玄枭看着他拧巴的小脸问道……   愿意什么?。   沈玉被君玄枭吼得耳朵发聩,光觉得痛了,没留心君玄枭大声说什么帝后王妃……   爱谁谁,关他什么事?。   “那就是答应了。”。   沈玉不作声,君玄枭立马趁虚而入。楚翎拱手说道:“既然如此,看来我暂时是带不走玉儿了,若王爷遵守承诺,待玉儿始终如一,在下争不过王爷,也无话可说,若王爷哪日改变了心意,在下还是希望王爷高抬贵手,让我接玉儿回矣。”。   “想都别想!。   君玄枭哼声说道,任何妄想带走沈玉的意图,都要从火苗开始掐灭……   希望如此。”楚翎笑道……   沈玉看着楚翎疑惑问:“不去了么?楚翎只好答道:“日后有的是机会,玉儿若是想回族看一看,为兄当然是欢迎的。   沈玉将信将疑地瞟了一眼君玄枭,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恶霸从中作梗……   心中更惆怅了……   有没有记载农民如何造反,打倒地主土财主的书?四 第154章 男后   三日后,迟迟没有称帝的君玄枭终于皇袍加身,登上九龙宝塔,洒酒敬天,改国号为“景”,虽和“靖”只有分毫之差,但终归是改朝换代了,大靖止于二百二十九年,以后称“景历”……   晨钟暮鼓敲响,京城百姓朝皇宫方向跪拜……   百官不管是真心还是不情不愿,都要下跪,嘴里高呼“吾皇万岁”,恭贺“玄帝”成为景国开国太祖……   毕竟天数已定,无人敢反对,但玄帝登基颁布的第一个圣旨,却让群臣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不设三宫六院,尊沈玉为帝后。立一个男人为……   这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从古至今第一人。   朝堂上议论纷纷,尤其是礼部的老尚书反对得最激烈,老尚书恪守纲常礼节,于他而言,这可真是离经叛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皇上!从古至今,便没有帝王立男后的先例啊!这是亵渎孔孟,无视君王之道……   “那朕便开这个先河。   君玄枭打断几乎趴在地上的礼部尚书,放眼望去,有近一半的臣子跪在地上,都是反对他诏书的……   ……可这是大逆不道……礼部尚书急红了眼,“皇上乃大景国开国圣祖,却为美色所迷,专宠一个男宠,史书工笔必将成为皇上的污点,皇上纵使是明君,后人也只会认为皇,上昏庸……   君玄枭不耐烦地说道:“朕再说一遍,邪君也好暴君也好昏君也罢,朕从未说过要做一个明君,后人评说?可笑。钦天监监正的下场,你们都看到了吧?”。   “好好……皇上一意孤行,立男后的旨意老臣无可奈何。”礼部尚书抬头问道,“那皇上为何裁撤三宫六院?自古以来,皇上就应该广纳后宫,绵延子嗣,国家才能繁荣昌盛   君玄枭目光深邃地问道:“哦,依你这么说,沈玉不能生育所以不适合尊帝后?”。   皇上喜欢他,自然大可养他作男宠,甚至立他为男妃,史上同样是有喜好男色的帝王,但皇后之位,应该另寻贤后,还有后宫繁盛才能为皇上开枝散叶,所以请皇上收回旨意,广纳佳丽嫔妃……   君玄枭想了想,苦恼地说道:“这可让朕头疼了,世上美人众多,何人能当朕的皇后?爱卿可有人选?”。   礼部尚书面色一缓,小心翼翼说道:“自然是皇上心仪,又能母仪天下之……老臣私以为,沈知府沈氏女,柔嘉淑慧,敬慎持躬,是皇上的首选。   大胆谢广成!”君玄枭忽然脸一沉,“你收了沈知府多少银两?”。   礼部尚书被君威所慑,忙磕头道:皇上明鉴!老臣未和任何人私相授受,老臣全部都是肺腑之言,没有受贿啊!   ‘当初烨帝在位,沈氏也是你推举进宫的吧?你和沈知府私交甚密,当朕不知道?”。   礼部尚书喉咙被掐住一般,好一会儿才磕头讨饶……   “剥去官服,押往大理寺,听候发落!朕最见不得结党营私之人。”。   老尚书万万没想到,他一向谨言慎行,和沈知府交往也自认私密,他以为新帝登基,扎根不深,结果却是玄帝早了然于胸,他成了玄帝杀鸡儆猴立威的对象。   拖出去的老尚书,自然是一阵大喊求饶,但玄帝有心震慑群臣,无人敢替他说话。   “关于立后之事,还有人有异议吗?”。朝堂上鸦雀无声,无人敢答……   ‘很好,那此事以后朕不想再听到半句非议,违者杀无赦!”   在朝廷上龙颜大怒的君玄枭,下了朝却快步上马车,着急回家去。6   关于立沈玉为皇后的事,君玄枭虽然提前想劝服沈玉,但沈玉惦记着回族之事,根本听都不听他解释,别说跟他说话,沈玉已经三日没给他好脸色了……   好吧,根本就是没脸色,又回到把他当空气的状态……   “玉儿,你开门啊,你听我跟你解释,虽然你是当皇后,但是不用住皇宫,我没有后宫嫔妃,所以你也不用掌管凤印跟人争斗,我只是想告诉世人,你是我的人,这样别人便不敢害你……真的,我不会干涉你的,你以后还是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君玄枭拍着房门,讲得喉干舌苦…… 第155章 本宫   门吱呀一声开了。   “玉儿,你终于肯开门了!”   君玄枭挤进去,生怕沈玉又把门栓上。   沈玉心想,他再不开门,这扇门又得跟上次一样换新了。这厮熊掌力大无穷,一激动起来就拆家,屋子里好些东西都遭过殃……   君玄枭亦步亦趋跟在沈玉身后,急切地问道:“玉儿,你不生气了吧?关于册封皇后的事,我……   “不。”。   沈玉本来就没生气,关于君玄枭事他都无感……   只是山庄的丫鬟和厨子,一见他就五体投地跪行大礼,以前还能说两句话,现在都战战兢兢……   那个马夫也是,送沈玉去参加府试去还好好的,回来沈玉下马车时,马夫直接一个俯身跪下,拱成一个墩子,恭请“皇后”下马,丝毫不管刚下过一场雨,泥地还有些潮湿……   未免他们把头磕破,也免得不自在,沈玉干脆关上门……   “不生气了就好。”。   君玄枭搓着手坐到沈玉的身旁,注意到案几上的一封府试通过的小册子……   …………   沈若菲在自己的寝殿干坐了一日,君玄枭的圣旨终于颁布下来,一个老太监宣读撤销六宫,尊沈玉为唯一的帝后的时,沈若菲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行尸走肉般接过圣旨的……   她脑海一片空白……   红色的朱砂笔迹在金册上格外显眼,沈玉两个字像锋利的针刺……   原本,这个名字是她的,这圣旨上写的也该是她……   可阴差阳错,沈若菲自己放弃了成为国母的机会,让沈玉代嫁……从此二人的命运逆转……   “哈哈……哈哈哈一-”。   沈若菲长笑不止,笑得满脸苦涩,声音回荡在寝殿。若是她当初没有精心算计,自己嫁给镇北王,是不是结局全然不同?今日宣告臣民,凤临天下的会不会是她?   “贱奴……你抢走了我的一切!贱奴!该死的贱奴!你为什么不死!   沈若菲恨不得将圣旨上沈玉两个字抠下来,但她不敢,即便她恨之入骨,在她看来,沈玉不过是借了自己的身份靠近镇北王,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所有殊荣……   “沈小姐,皇上的旨意,明日一早便派马车遣送你出宫,你今夜便把该收拾好吧,别耽误了。”老太监交待一声……   “你叫我什么?!”。   沈若菲猛然转过头,眼神怨毒地瞪着老太监……   “呢……老太监被她吓了一跳,又清了清嗓子捏着兰花指道,“当然是沈小姐。   沈若菲忽然尖锐地叫起来,一把揪住老太监的衣服……   “我是王爷的侧妃!如今王爷登基,本宫至少也是贵妃娘娘!是贵妃!”。   老太监被她扯得慌乱,用力推她……“沈小姐如今还在做青天白日梦呐?以前王爷可临幸过你?你我心知肚明,就不用奴才说穿自取其辱吧?   沈若菲疯狂地喊道:“本宫是贵妃!你还不跪下叫娘娘?!当心本宫让皇上砍了你的脑袋!   老太监脸都红了,使劲一把将她甩在地上……   “疯子……老太监恼怒道,‘若是你能让皇上怜惜你,跟待皇后一般,奴才自然心甘情愿喊你一声娘娘,不过沈小姐,既然没有这个命,就别痴心妄想,叫人看笑话!”   老太监说完哼了一声走了,他不想再跟这个疯子纠缠……   沈若菲跌坐在地上,半晌没有起身。   “命……命?!这就是我的命?不,是那个贱人抢走了我的命!他不得好死!   见沈若菲伤心凄苦,伺候的宫女犹豫了一下,去搀扶她……   “小姐起身吧,地上凉……   啪一-。   宫女脸上多了一个红掌印,被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沈若菲恶狠狠说道:“贱婢!是不是连你也看不起我?本宫是妃子!是皇后!你再喊错,本宫诛你九族!   宫女捂着脸,她伺候沈若菲的日子没少挨巴掌,她默默到一旁,给沈若菲收拾金银细软……   无论沈若菲如何再闹,时辰一到,马车便按时到了宫外,几乎是押解般把她塞进了马车……   沈若菲咒骂了一会儿倒停止了,马车出了皇宫……   “停!”。   “沈小姐有何吩咐?”马夫问……   沈若菲拿着自己的包裹直接跳下马车来,说道:“你回去吧。   “沈小姐,奴才奉命……   马夫被沈若菲打断:“我让你回去复命!皇上只让你送我出皇宫,现在已经离开了,我自己回北都。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自己执意的。   马夫迟疑了一下,还是让马匹掉头走了,反正皇上根本不关心这无关紧要的女人,更不会问她到了哪里……   沈若菲寻了一个客栈住下了,她怎么能甘心就这般狼狈回北都沈府?还不叫她的姐妹,还有那些贵族小姐笑死?!她不甘心!。   沈若菲和另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几乎前后脚入住客栈……   “滚开!让本……我先走!”。   沈若菲推了一把楼梯前面的男人,男人侧身避让,目光锐利地扫了一遍沈若菲全身…… 第156章 你走吧   宋青再一次在红莲的闺房醒来。   照例是红莲四仰八叉,一双白净的细腿搭在他的肚皮上,睡姿豪放,和他平时的妖娆优雅全然不同……   宋青猛然惊醒,睡意全无,张大嘴巴看着红莲的脸半晌没能说出话……   他又跟红莲睡了……   最近一段时日,他已经跟红莲同床共枕五次了,昨夜香艳的场景一幕幕浮现,开始于红莲端着酒跑来要和他月下对饮,恰逢他正心中沉闷,便喝了一杯……   然后宋青眼里的红莲不知怎么,变得越来越妩媚动人,眉眼竟和自己脑子里的一个人重叠了,他冲动之下,又主动把红莲摁倒。   所以根本怪不得红莲勾引他,而是他自己无法做到坐怀不乱,他以为他和那些风流男人不同,始终坚守如一,受到诱惑也不会失去理智……   但宋青错了,他深深觉得男人兽性起来都一个样,否则怎么解释,每次只需红莲稍稍一撩拨,他就压抑不住血脉喷张呢?日   宋青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懊丧不已,他这么多年的训练,等于喂了狗……   “嗯哼-   一声餍足的娇哼从背后传来,红莲的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肩后,温热分明……   ‘宋大爷,今日就不能晚点起嘛……次次拔属无情,奴家好伤心……   说着,红莲手不老实地摸去了他健壮的胸膛,还挑逗地捏了几把……   “放开!”。   宋青怒喝,可红莲的手像是有妖术,他无法欺骗自己,他的身体很喜欢被红莲触碰,隐隐又有了起势的迹象……   可宋青只能克制自己的邪念,越对红莲怀有这种心思,他就越惭愧得无地自容……   '嘻嘻……宋大爷明明喜欢,何必自欺欺人呢?”   红莲娇笑道,还挑弄似的在宋青的皮肤上舔了一下……   宋青像触了雷电一般,全身不经意打了个颤,越发恼怒,一把推开红莲……   “你!你就不能自尊自爱一些?!”。   宋青的叱责显然很无力,红莲看他恼羞成怒的模样觉得滑稽,笑得更猖獗……   ‘宋大爷,这便是你们男人的臭毛病了,明明都一样好色,嘴上还要装君子。你现在倒有毅力推开奴家,昨夜你把奴家推倒时,怎么不跟奴家谈自尊自爱?”。   宋青被说得羞愧难当,若是他自己不被邪念所驱,淫虫上脑,红莲难不成能强迫他?自己有什么资格责怪红莲?。   “好,是我衣冠禽兽!   宋青抹了一把脸,懊丧不已……   “你走吧。”宋青最后无力地说道……红莲坐在床榻边,问道:“什么意思?你要奴家去哪?这是奴家的呢……。   离开统领府!宋青心一横说道,“随你去哪里,总之不要再待在我身边了了,我不是正人君子,但也不会和你有结果,只会害了你,所以你走吧,对你对我都好。   红莲嗤了一声道:“那你当初还招惹奴……你可是欠奴家人情来着,答应要养我奴家来着。   “我招惹你?!   宋青瞠目,可一想,也的确是他心一软,答应了红莲,让红莲误会,然后二人一步错步步错……   他以为自己能劝君从良,结果自己也坠入深渊,早知今日,当时就不应该答应。   是我没办到……宋青怔怔地说道,“我给你五千两,你寻个好营生,应该能过日……   ‘噗嗤一-”红莲笑道,“五千两?还不够奴家当红时一夜的酒钱,再说,守着一个未来不可限量的御林军统领,总比区区五千两划算吧?我不走。”   “我现银只有这么多……   宋青低头,五千两对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但他知道红莲大手大脚习惯了,坐吃山空下,不过他一年半载的开销……   朝廷里当然有大把的人送银子给宋青,但他从不跟任何官员打交道,所有的积蓄来自于俸禄,以及以前立战功的赏赐,可宋青一向把钱财看得轻,没想到会有要变卖金玉古董的日……   “那奴家不管,至少五万两,何时凑齐,何时再赶奴家走。   “你……   ‘宋统领,不过五万两而已,其实只要你肯,朝廷上一日之内就有人给你送到手里~”。   “我不会受贿的!   宋青像是规避毒蛇一般远离媚笑的红莲,红莲有毒,沾染就洗不脱了。 第157章 白月光,朱砂痣   红莲啧啧了两声,下床赤裸着身子从宋青面前走过,身材虽瘦,但臀尖又翘又圆润,宋青又一阵口干舌燥,连忙扭过头……   “宋大爷就是心里给自己定的规矩太多了,你若是肯放下一些,和奴家一般没规没矩,说不定快活许多……   听红莲窭患宰宰穿得差不多了,宋青才转身,正巧瞧见红莲披上绸缎上衣,却见他肩头一块浅浅的绯红色印记……   宋青犹如当头棒喝,眼睛睁圆,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一把拿住红莲,扯下他的衣裳……   “呀儿,宋大爷说来就来,奴家这才刚穿上衣裳呢,猴急~”。   红莲朝宋青眨眨眼睛,宋青却没有看他,只盯住他肩头那块红色印记,呈五瓣,像极了一朵盛开得妖艳的桃花……   “怎么会……怎么会…………?不可能……   宋青嘴里喃喃着,像是痴了一般……红莲笑容微僵,飞快地拉上自己的衣裳,穿戴整齐……   ‘宋大爷真没见识,奴家这刺青是不是特别好看啊?秦淮楼里的小倌妓女,都时兴刺个图案。”红莲随口说道,‘奴家纹的是一朵桃花,恩客们都喜欢叫奴家桃花相公呢~”。   宋青处在震惊中,没有注意到红莲的语气比平时随性放浪来,多了一些生硬。   “你给我看看。”宋青掰过他肩头……红莲肩头一软,跟泥鳅一般就溜走了……   “不给。红莲霞飞双颊说道,“方才还要赶奴家走呢,现下又想看奴家的身子,宋大爷,你可真是口是心非,奴家万一又被你挑弄得无法自持,是不是又要怪奴家不懂自爱呀?”。   宋青被他抢白得哑然,斗嘴他一向说不过红莲……   ‘我只是想看看这是胎记还是你说的刺青。”   红莲摆摆手,转移话题道:“宋大爷管得还真多,以前关心小玉儿的时候,是不是也要看他身,上有没有胎记?”。   “你胡搅蛮缠!   宋青心怒,为什么他每次好好说话,都能被红莲拐进歪胡同?轻而易举地把他激怒……   “是宋大爷四处留情才对。”红莲贱兮兮说道,“昨夜奴家可听到你情不自禁时,叫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呢……   “什么?”。   宋青一怔,他沉浸在激烈的欢爱中时,会不经意叫名字吗?。   “不告诉你。”红莲故意说道……   “为什么?你告诉我,我昨夜……真的喊了名字?我……宋青不可置信……   “你答应不赶奴家走就告诉你。   宋青一咬牙:“好,我答应你,你快说,我真的说了胡话?”。   “当然,什么宝儿,莲儿乱七八糟的……宋大爷可闷骚了,你可从来只唤奴家红莲,至于什么莲儿怜儿的,鬼知道是哪个你留过情的狐狸精咯~”。   红莲分得清宋青当时的确不是在喊他,他唤他时,总是一副又嫌恶又欲罢不能的模样,唯独在顶峰唤“莲儿”时,宋青全是深情眷恋……   宋青愣了良久。   最后出门的脚步快得像是逃跑……“莫名其妙。”。   红莲看着他的背影,甩了甩头,对着铜梳洗打扮起来……   已经是午膳的时间,红莲一个人享用完之后,仍没有见宋青出来,才扭着腰去宋青的房里寻他……   果然,宋青正呆呆地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一幅画卷,眸子里缱绻神伤,汇集着思念……   红莲伸着脖子凑过去看,画上是两个孩童,画技倒是逼真,高个子那个长得像宋青,当然,多了几分稚嫩懵懂,不像现在这般性子,说好听是沉稳,说难听是闷……   矮个子那个手里拿着一本书,清雅秀气,一身的书卷气倒有几分像沈玉……   还没等红莲看清,宋青发现他在背后偷看,飞快地把画收起来……   “你做什么?”。   “啧啧啧……红莲像是发现了什么大八卦,说道,“宋大爷你可真是个禽兽,让你魂牵梦绕的居然是个小孩儿连孩子都不放过……   宋青斜眼瞪他,一张嘴胡说八道,跟漏了的筛子一样,什么话从红莲嘴里说出来都变得那么难听。   “瞪我干嘛?瞪我也没用……红莲坐下道,“我就说男人都是朝三暮四吧,宋大爷心里居然藏着一朵白月光,还藏着一颗朱砂痣,还说自己不花心,脚踏两只船,不对,还有奴家这艘破竹筏…… 第158章 药粉   红莲轻浮的语气让宋青生厌……   却不知是因为红莲乱掰扯他和沈玉的清白而生气,还是拿他自己和画中的人相提并论而生气……   说到底,他是因为在床上和红莲欢爱时居然不由自主唤了“濂儿”的名字,宋青更怪自己口不择言,为什么会在情不自禁时,唤他的名字呢?而且怎么能把红莲这等……这等人当作他?!。   是因为那处几乎一模一样的拇指大的桃花印记?。   不对,他和红莲是云泥之别,他和玉儿一样喜欢看书,说话慢条斯理彬彬有礼,不像红莲在青楼摸爬滚打,浑身粗鲁无礼,说话跟射箭一般扎人……   “宋大爷,就别藏着掖着了,让奴家也瞅瞅呗,看到底那小妖精是谁?值得你这么念念不忘……   “不许这么说他!”宋青肃然喝道……   “好好好,不是小妖精。   红莲细声嘟囔,那就是小骚蹄子了……   宋青把画卷递给他的时候,主动小心翼翼地大开,生怕碰坏了一个角的样子,红莲不屑地喊了一声,直接夺过来……   “呀儿,还真跟小玉儿有点像呢。”。   红莲对着光亮处点评着,也不是五官像,是气质淡雅中带些书生斯文,而且身材不甚强壮,也是文弱的样子……   难怪宋青在王府不争不抢,不帮衬任何人,偏偏一开始就对沈玉颇为照顾……   红莲把画凑近一些,手指按着矮个小孩的脸,像是要看清他的脸……   噗一-。   轻轻的纸响,红莲尖锐的手指甲戳破了纸张……   ‘哎呀   闯祸了。   宋青几乎是从座椅,上弹起来的,当他抢过画卷,看到上面多出的一个洞时,他气血上涌沸腾起来,红莲戳破的地方,好是小孩儿的脸……   “你!!!”。   宋青扬起手,红莲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他从未见过宋青如此动怒,除在战场上外,宋青向来是个沉默寡言与人为善的性子,此刻却怒到极点,像是要杀人一般……   手最终没有落下来,宋青浑身都在颤抖,可想而知他在多努力忍耐……   “宋大爷,你这画纸又薄,还是很多年前的,奴家就这么一碰,它就碎……红莲咽了咽口水。   宋青眼眶通红,不知是愤怒还是伤心……   这是他能挂念濂儿的唯一途径,因为时过境迁,他虽然对他的样貌记得很清楚可时间一久,他又说不出具体的模样来,只能拿画卷寄托思念。   现在,红莲却把它毁了……   呃……让那做旧的师傅黏合起来,还是能还原的嘛。   天不怕地不怕的红莲戳着指头,稍有些忐忑……   “你滚!!”。   宋青怒吼,红莲撒开腿跑了,他就是趋利避害的人,宋青正在气头上,他还是乖乖滚了,生命危险倒不至于,伤了手脚也够疼的……   “嘘   红莲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晃着腰肢在大街上溜达,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刺青的店铺……   “师傅,你上次刺的太丑了,帮奴家把这玩意儿改了,涂了也成……   红莲露出香肩,烦恼地说道。   刺青的师傅一看,很暴躁:“你当这里是怡香园,拿老子寻乐子呢?这他妈是胎记!”。   红莲扔出一锭银子来,瞪眼道:“奴家说是刺青就是刺青!’。   师傅被银子砸得没脾气,眉开眼笑。   全改是不能的,但是可以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成成成。   师傅又道:“可能留疱……   红莲愣‘了一下:“反正也比这玩意儿好看……   师傅一边上手,一边嘀嘀咕咕:“这不挺好看的嘛,跟花似的,别人一眼还真看不出来是刺青还是胎记。   红莲回统领府的时候,特地绕开宋青的屋子,却在自己的厢房看到了满脸寒霜的宋青……   “宋……宋大爷?   红莲余光看了一眼周围,自己的衣箱被打开了,有被翻动的迹象,宋青则胸膛起伏,目光比吃人的老虎还可怕……   “我问你,这是什么?!”   宋青一把将红莲扯过来,手里捏着一个黄纸小包……   “嘶一”   红莲肩膀被衣裳刮得疼,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这是……”红莲支支吾吾,“你翻奴家东西?!”。   宋青咬牙切齿吼道:“你少插科打诨!这是什么?你从哪里拿的?!”   红莲撇嘴,沈玉能喂你吃,奴家就能了?不过他没敢说出来……   外边买的呗。”红莲无所谓地说道,“青楼都有。   宋青怒不可遏,红莲态度依旧这般轻浪浮薄,而且他又跑去青楼那种地方厮混?!。   “我说难怪你每次找我,我都……原来你就是用这等下作手段?!   宋青总算知道了,为何他会那么无法自控,甚至稀里糊涂把红莲当“濂儿”……   红莲低眸,睫毛浓密挡住了他的瞳仁,让宋青看不清他的目光,只听他低声狡辩。   “奴家零花钱不够,能勾引宋大爷一次,便有几百两银票,奴家就出此下策嘛……。   他吃住都在统领府,怎么会银钱不够花?无非是贪财而已!。   “无可救药!当真无可救药!   宋青失望透顶,把纸包扔在他身上,大步离开,纸张一散开,药粉全撒一地。   宋青走后,红莲良久才摸了摸肩头,方才被宋青一拉扯,皮都磨掉了,渗透出了血渍……   “嘻-   红莲扯出一个笑容,蹲下身来把药粉和尘土扫到一起……   “真浪费啊,奴家还没来得及用呢。 第159章 十八摸   红莲躺床上辗转反侧了两个时辰还没睡着,走进院中,远远瞧见宋青正坐在雨榭中,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刺鼻的酒味儿……   红莲晃过去,宋青见是他,只给他一个冷眼,便扭过头不看他了。   “呀儿,宋大爷这是借酒消愁啊……。绣花鞋踢走地上已经空了的酒葫芦,红莲坐到宋青的旁边,伸出手……   “给奴家也喝一口呗。’   宋青没理他,自顾自地又闷了一大口,红莲看他这醉态,大概已经是半醉微醺,然后伸手就把酒葫芦抢过来,仰起脖子咕噜喝。   烈酒入腹,辣得红莲直咳嗽,咳得脑浆都疼,眼眶红润泪花滢滢……   “咳咳一一宋大爷你这是喝酒呢还是自杀?咳……   莲喝不了这么烈的高粱酒,把葫芦塞回去。宋青依旧默不吭声,又灌了自己一口。   红莲凑近,挑起柳眉坏笑道:“这回你不怕奴家下药了?”   果然,宋青的手停了一下,脸上的戒备一闪而过,不过这酒是他带来的,红莲没这本事当着他的面做手脚……   “怎的不说话呢?长夜漫漫的,这闷酒也是喝,花酒也是……红莲用袖子扇了扇辣红微烫的脸说道,“不如宋大爷就当在喝花酒寻乐,奴家跟你说说语?”   “说什么?   宋青张嘴就是酒气,喷在红莲脸上,熏得他掩鼻子后退躲……   “说,嗯……就说你魂牵梦萦的那个小狐狸精呗。”   “不许你这么说他!”宋青大声嚷道,大着舌头含糊道,“他,他是世上最好的人。   红莲笑问:“怎么个好法?比奴家还好?”   宋青侧脸过来,斜眼鄙夷道:“你怎么能跟他相提并论!   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自不量力,妄想跟鸿鹄作比较的麻雀……   红莲笑意更浓了,咧嘴说道:“那可指不定,奴家不一定比他差……奴家会的也多了。”。   “他会琴棋书……连师傅都夸他天之骄子,百年一遇。   宋青目光悠远,一想起濂儿,他嘴角掩不住笑意。   红莲嗤笑一声,不屑地甩甩袖子道:“奴家还会吹拉弹唱呢。十八摸他会唱么?”   宋青醉眼迷惑:“什……什么十八摸?”   “听着哈!咳……红莲清了清嗓子,尖着喉咙唱起来,“伸哪伊呀手,一摸呀,摸到阿姊头上边……摸呀,摸到阿   姊屁股,上边……   宋青咋一听还有些糊涂,当红莲唱到屁股,上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青楼的淫曲儿,宋青又羞又怒,一把甩开抓他手去示意的红莲……   “你,你这是什么东西?!不知廉耻!”宋青怒道,“我说的是君子技艺!’。   ‘弄笛吹箫?”红莲自豪地说道,“那奴家更不在话下,宋大爷不是深有体会么?”。   宋青脸刹那染红,被他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跟你不一样?‘他是谦谦君子,温和有礼,你满脑袋都是青楼的龌龊!你,你……你跟他提鞋都不配!”。   宋青一怒之下,语气加重,他着实被红莲气到了,拿红莲跟濂儿比,都是侮辱了濂儿……   “哦!难怪你之前想挖镇北王墙角来着,原来是好这一口……。   “你少胡诌!”。   宋青只是在沈玉身上看到一些濂儿的影子,几分神韵相像,便足以让他待沈玉格外照顾,以寄托自己的思念之情……   “如果他还在,一定是世上最高洁如风,完美无缺之人……   “嘁,奴家看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会那么多有何用?”红莲撇嘴说道,“你再怎么惦记他,最后和你睡觉的是奴家~你和他,做过那事么?   宋青哼了一声,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和濂儿以前形影不离无话不说,却和红莲聊不到一块去,这便是差距……   “你那小竹马,指不定都已经做鬼投胎啦,你想都别想了~”。   “闭嘴!”。   宋青骂完,太阳穴抽痛了一下,他酒劲上头,脑袋都开始一阵一阵疼痛……   “濂儿--濂儿……   他要是还活着就好了……   宋青神色黯淡,陷入深深的痛苦自责之中,可他不在了,兴许和红莲说的那般,早就身死魂消。如果当时自己在他身边,他一定不会出事……   宋青眼睛赤红,他永远都忘不了濂儿家破人亡,满门抄斩的场…… 第160章 密折   君玄枭从京城的老书院搜刮了一箱子书去山庄,多半是孤本,来之不易……   沈玉看得废寝忘食,还是君玄枭把他捉去吃了宵夜,然后泡了花浴,沈玉一头绸缎般的墨发湿漉漉的,又伏在桌案边翻阅……   罢了罢了,我来帮你好了。   君玄枭原本想叫沈玉擦干头发,否则容易犯头疼,但沈玉一心一意沉迷在书上,只当他的话是耳旁风,君玄枭拿来一块素巾,坐到沈玉的背后。   好在这季节已经开始燥热,沈玉的发丝很快半湿半干,君玄枭手摸上去柔顺细滑,手感极佳。   “好香   君玄枭凑近沈玉的头发,陶醉地呼吸,沈玉淡淡体香和幽幽花香混在一起,让君玄枭心旷神怡……   也不知多久,他没能和沈玉这般亲近了……   沈玉总是抗拒他,不喜欢他靠近,君玄枭和沈玉虽同床共枕,但沈玉睡觉都只缩在一旁,君玄枭有心贴紧他,沈玉下意识又往里缩,最后几乎都贴到了墙上,君玄枭只好作罢,为了让沈玉歇息好,他只能忍耐着自己的热切……   君玄枭暗自苦笑,也只有趁沈玉沉迷看书时,他才有机会和沈玉亲密一会儿。   说实话,这种感觉很煎熬……   毕竟君玄枭是个正常的大男人,精力旺盛,那方面的欲望,比普通男人强烈得多,他不是无欲无求的和尚圣人……   尤其是美人在侧,却只看看着,吃不得,君玄枭早就窝了一肚子邪火。君玄枭晚上在被窝里憋得辗转反侧,邪火在体内蹿得血液都快蒸腾了,夜夜硬得跟根骨头似的……   老天爷清楚沈玉对君玄枭来说,是多诱惑的一-块肉。可他承诺过,除非沈玉自惠,否则他永远不会强迫沈玉……   只靠近嗅了一下沈玉的体香,君玄枭便支起了一个大帐篷……   君玄枭看着沈玉背影身姿,肠子都悔青了,以前不懂节制,沈玉哪受得了他如狼似虎?现在别说肉,连汤腥他都尝不到一口。   一个人的福气和幸运卓已注定,君玄枭现在已经深有教训,以前挥霍太多,现在千金难求……   沈玉埋着的头抬起来,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顶着他的腰下,快接近尾椎骨的地方……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恶霸又在作妖……沈玉直接拿起书案上的一把竹骨折扇,反手一抽。   “嗯唔~   一声闷哼,君玄枭痛得咬牙,但他不敢喊出太大声……   君玄枭的分身再硬,也不如竹骨硬,何况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玉儿,你这是狠了心要毁了我下半身幸福啊……   君玄枭心里呐喊,面上却隐忍不发,站起身来,弯着腰走出屋子……   沈玉回头看了一眼,恶霸一瘸一拐的,难不成他方才一扇子能把他膝盖打折?   就装模作样吧。   恶霸哪有这般不堪一击弱不禁风?。夜深躺在床榻上,沈玉恬适入睡,君玄枭看着沈玉恬静的脸庞,松松垮垮的睡袍,露出细腻的皮肤,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   君玄枭哀叹一声,只能起身去了浴室,幸亏沈玉力气不大,否则他现在连自我慰藉的机会都没了……   粗糙地泄了火气,君玄枭舀起冷水浇灌身子,欲哭无泪,才回床,上睡着……   沈玉起得比君玄枭还早,君玄枭有些懊悔,为什么要把这堆书带回家,等于请了一个情敌……   “玉儿,我把它们搬走的时候,书院的老学究哭得那叫一个惨烈,就跟我在绑架他们的孙子似的,等你看完了我还是还回去好了,省得哪个老头想不开背过气了。这一摞是我早年些时候的藏书,你可以不急不慢看,别总是饭也不吃觉也不睡,身子骨坏了,我可没法替你疼。   君玄枭一脚跨出门外又折返回来,把金瓜海参蛋羹推到沈玉面前,盯着他吃完后才眉开眼笑,放心去上朝…… 第161章 因果报应   山庄的马夫慌慌张张进宫求见时,君玄枭正从太医院要药材,心想着有哪些药膳能将沈玉的身子滋补养回来……   马夫噗通一声跪在君玄枭面前……   “皇上……皇上……皇,皇后不见了……。   君玄枭心漏半跳,剑眉入鬓道:“什么叫皇后不见了?”   马夫伏在地上回禀:“皇上上朝不久,奴才就见皇后出了屋子,原以为皇后只是闷得慌,出门在附近散散心,半个时辰不见他回,奴才惊觉才去找人,……可山庄附近已经没了人的踪影……   君玄枭身动如雷光,抓起马夫怒吼:“朕让你寸步不离保护他,你如何当的差?!什么叫没了踪影!山庄就这么大,人怎么会丢!”。   这马夫并非只知御马,而是君玄枭派去的三品侍卫,就是不放心沈玉的安危……   “皇后他……他不喜欢被我们跟着,是奴才渎职,请皇上降罪!”。   君玄枭急火攻心,也是沈玉磨得他性子不那么暴躁,这才没一脚把这马夫踢死……   ‘降罪?!玉儿若有什么事,你株连九族都算轻!还不滚去传令御林军找\!!朕问你,他离开时,可有异常?   马夫不敢擦满脸的汗,回道:“并无异常……   君玄枭已经疾风劲雷般牵来黑驹,还未翻身上马,鞭子已经落到马腹……   山庄的屋内没有不妥,书本还是码得整整齐齐,沈玉是个一丝不苟的人,书案上从未凌乱或沾染墨汁……   只有一本书掉在地上,君玄枭拾起来时,看到了脚边的一张密折……   是他亲笔所书……   还是十多年前,君玄枭初露峥嵘,作为黑羽营统领时写奏给当时的皇子箫奚烨的。   箫奚烨当年就已经在追查楚氏后裔了,黑羽营是君玄枭一手创建的,为了给箫奚烨在夺嫡时增加获胜的筹码,做一些明牌_上无法处理的事……   其中之一就是箫奚烨下令黑羽营在南国云梦一代搜寻楚氏人……   虽然找到了线索,但楚人狡猾,黑羽营的追捕未果,楚人竟自刎当场,母子二人下落不明。   君玄枭只能密折如实回禀……   密折还未送出去,先帝病逝,京城大乱君玄枭被急召回京城相助箫奚烨,比事就此搁置……   “玉,玉儿……   君玄枭吐出这个称呼时,仿佛是在割自己的心,他手上的密折仿佛有千斤重,是他无法直面的罪行……   君玄枭脚步踉跄了一下,双手支撑住身子,他张着嘴却不能喊也不能哭……   因为这是他自己犯下的孽……   君玄枭少年得势,十四岁入军,两年便得皇子箫奚烨赏识,为箫奚烨建立让人闻之丧胆的黑羽营,助烨帝登基后,被封为镇北大将军,手握兵权抵御匈奴……   当年箫奚烨亲征,与他并肩作战,君玄枭战功赫赫,又屡次相救烨帝,成了大靖一人之下的镇北王……   一生戎马,他见惯了阴谋诡计,看腻了尸山血海,所以他目中无人,倨傲妄为,他怎么会把早年间的一家三口放在心上?怎么会算到,身边会出现一个沈玉,占了他的心,要他赎罪。   十二年了,原作废随手夹在藏书中的密折重见天日,将他的罪孽雪昭……   君玄枭从来只信自己不信命,他第一次觉得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君玄枭万箭穿心一般,只觉得心脏痛彻,他喉头一股腥甜,竟是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来。   …………   天边暗霞未落,沈玉找到了城外驿站,楚翎没想到他是一个人来的……   “玉儿!你怎么是一个人?君玄帝呢?”楚翎赶紧把他领进驿站,“你不常在外走动,驿站离京城有十多里,你一个人多危险……   沈玉摆摆首,他身体里的蛊毒已经拔除又养了这么多时日,虽大不如以前在沈府时,但也不是弱不禁风了……   “快进来。’   楚翎吩咐驿站端上来几样菜碟,沈玉看来是饿坏了,咕噜喝着肉粥……   “玉儿,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若是想找我说话,派人来通传一声便是,你如今可是身娇肉贵的皇后,石……   楚翎话刚出口便觉不妥,沈玉既然是一个人来,那原因必然跟君玄枭有关……   “是不是那姓君的又待你不好了?他才信誓旦旦做了承诺几日?”楚翎怒不可遏……   “不。”沈玉含糊说道,“兄长,我们……回族。’   嗯?楚翎意外他忽然改变主意,“可是为什么?玉儿,若是他做了什么,你大可告诉我,我们回族中,没人能找到。”。   沈玉嗫嚅片刻也没说出所以然,他不知如何开口,他虽然得知了一些真相,可他并没有恨之入骨的感觉,只是本能越发想远离他,他心里的匣子变成了黑色,仿佛要把他吞噬进去……   “不和君玄枭知会一声吗?   楚翎问,自然得到否定的回答……“现在就走。” 第162章 至死不渝   天边一道电蛇闪过,乌云被映照得鳞次栉比,天地间有的光亮一闪而过,又重新陷入了黑暗中……   楚翎上马车的时候抬头望了望,天气闷热,眼看就要下雨了……   虽不适合赶夜路,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沈玉是偷跑出来的,这会估计君玄枭都快找到驿站来了。   “玉儿,你真做好了决定?”楚翎询问,“一旦回族,你恐怕再也不能见到他了,你……舍得吗?   拐跑景国皇后的罪名可不小,依君玄枭的性子还不得掘地三尺寻他?楚翎怕沈玉少年心性不定,到时候又反悔,进退两难,还会将族人置于险地……   舍得吗?沈玉更觉得惶然,前路一片渺茫,可背后亦无路可退……   君玄枭,这个和他爱恨纠缠的男人,早已和他血脉相连,离开他,等于将自己连根拔起,心里蓦然空虚茫然……   可沈玉能怎么办呢?。   难不成和杀父仇人朝夕相伴?。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错的,天意注定他们不可能在一起。沈玉即便不恨君玄枭,可也无法面对他……   沈玉不再迟疑,果毅说道:“是。”。楚翎默默点头,马夫已经挥起了马鞭。   驾!!”。   两匹骏马并驾齐驱,马车飞快地消失在了官道上,骤雨瓢泼,掩盖掉了马蹄印……   半个时辰不到,几个御林军赶到驿站,君玄枭一马当先闯入……   “军……爷……   驿官不认得一身玄袍的君玄枭,只认得身后那些穿着御林军铠甲,不过驿官也是个人精,君玄枭气度威严,一眼便能瞧出来是他万万惹不起的人物……   “高丽来的那个木疋何在?”   呃,回军爷话,他今日已经走了。”驿官答……   君玄枭目光微沉,果然,沈玉举目无亲,只能投奔楚翎。他离开自己,要跟着楚翎回族……   君玄枭心再一次抽痛,他痛改前非,好不容易有点起色,沈玉不那么怕他了,如今却……   自己在他心中,是不是已经生死不容了?。   “多久前的事?”   “约摸……个时辰左右?”驿官说不准,害怕说错话,“下官瞧他的马车是往东走的……   宋青立即说道:“只走了半个时辰,属下去把玉儿追回来。”。   君玄枭第一个反应当然也是把沈玉追回来……   可追上玉儿,然后呢?如何解释那封密折?。   把他带回皇宫?沈玉定然是不会肯的,甚至逼得紧了,只会伤了他。就算君玄枭动用武力,把他强行带回去,沈玉也再不会接纳他了……   君玄枭苦笑,他是一步一步将沈玉推入深渊,到今日无颜面对,真应了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   你回城吧,传令御林军不必找了。”君玄枭挥了挥手说道……   宋青讶异问:“可玉儿……   “我去寻他。”君玄枭说道,“一个人便可,你放心,朕会护他安然无恙的。   君玄枭挥霍了沈玉的一切,如今想挽回,就算权势再大,君玄枭都深觉乏力。所以他要一个人去,看到沈玉安然,他也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原谅,他已经不敢奢求……   宋青站在君玄枭身后,似乎犹豫了良久。   “皇上……宋青抱拳道,“属下想辞去御林军统领一职,回北域,同镇北军一起抵御匈奴。”。   君玄枭回头看他,匈奴已经开始在北域边境骚扰,一直是君玄枭的心患……   “你是为了你那发小吧?   君玄枭当年还是镇北将军时,宋青便成了他的心腹,宋青的事君玄枭了然于胸,所以君玄枭从未怀疑过宋青和沈玉的清白,否则又怎么会一直托他照料沈玉?。   宋青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时过境迁,说不定他已不在人世,你还愿意回北域等他?   宋青抬头:“他满门被屠时,没有找到他的尸首,属下信他一定还活着……就算再也寻不到他,属下也要在北域等,至死不渝。   君玄枭问:“那小倌你又打算怎么办?他对你一往情深。”。   宋青眼眸黯淡了一下,他以为自己会毫不犹豫地选濂儿,哪怕他生死不明,可红莲的嬉笑怒骂在脑海里浮现,挥之不去……   他是风尘之人,今日一套明日一套,重利寡情,根本不会有真心。”宋青狠心说道。   君玄枭点头道:“朕答应你,有你坐镇北疆,朕也放心。   说完便转过身去,看着沈玉离开的方向,眉头郁结……   ‘皇上。”宋青忍不住说道,“为何不告诉玉儿,您也……   “无用。”君玄枭打断他,“玉儿只会更厌恨朕。   宋青哑然……   你能为一个遥遥无期的人等一辈子。”君玄枭喃喃说道,“那朕有何不能?   君玄枭跨上黑驹,冒着倾盆大雨,隐没在官道上……   宋青回宫后,带着玄帝的口谕,在玄帝回归之前,命左相、右相共同代理朝政…… 第163章 景国皇后?   大雨漂泊,官道上的坑坑洼洼积满了水,零零碎碎的水花被马车车轮碾碎……   马夫披着蓑衣斗笠,被雨蒙了眼睛,黑夜中寸步难行。马深一脚浅一脚趔趄个不停,马夫费尽了力气才稳住。   “大人,走不了了,雨太大!”马夫大声喊……   楚翎皱眉,虽然把车窗拉上,但风吹得雨溅到车厢来……   “离驿站多远了?”楚翎朗声问。   马夫回:“大概十几里,离下一个驿站只走了一半,前面坡多路滑……   “好,停车等雨停。   马的嘶鸣刚落,一支冷箭破帘而入,刺进了车厢壁。楚翎身形一动,拉上沈玉,矮着藏身,沈玉被楚翎压在身下,呈保护姿态……   沈玉的脸和楚翎的下巴贴在一起,皮肤温热,让沈玉被打湿的身子回暖一丝,楚翎一改平时的儒雅淡然,神情机警,有一股别样的冷峻气质……   不过沈玉没有遐思顾及这些,指了指箭簇。   “刺客?”。   “玉儿,别怕。”。   楚翎伸手从车厢的角落抽出一柄剑来,沈玉都没注意到他何时藏的。   外面没有别的动静,只有几声哒哒的马蹄声混杂在雨声中……   楚翎一剑削断箭身,拿过来看了看箭尾的鹰羽……   “匈奴……   末等楚翎深思,外头马夫颤抖着声音喊话。   “大,大人……山贼……   “哈哈哈!”另一声大笑,“木疋先生,怎么连脸都不露?”。   “玉儿,你待着别动,别出声。”。   楚翎目光流转,从沈玉身上起来,挑开车帘。   沈玉顺着缝隙,看到外面有几个汉子骑马拦在马车前,马车侧后应该也被围住了。   “乌良羽?”   楚翎认出对方,他出使游说匈奴单于时,见过乌良羽,他是匈奴单于的亲信……   “你居然敢潜入景国来。”楚翎镇定自若。   乌良羽大嘴笑开,嗓音粗鲁说道:“我们都是野蛮人,没有木疋先生的深谋远虑,所以只能做这种铤而走险的事。   楚翎修长的手指夹着箭羽,随手扔到马车前问:“乌良羽,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别的意思,烦请木疋先生把车上的人请下来吧?”。   乌良羽目光锐利,脸上虽在笑,却散发着浓浓的敌意,满脸胡髯被雨水打湿,左眼戴了一个狼皮眼罩,看起来更为可怖。   “你哪只眼睛看到在下车上有人了?”。   楚翎故意掀开帘子,沈玉正好在乌良羽的视野死角处,这夜里雨水滂沱,乌良羽一只眼睛什么也看不到。   “你少跟老子耍把戏!”。   乌良羽不喜欢跟楚翎耍心眼,他总有一肚子阴谋诡计,匈奴人不擅长这些。   景国皇后是吧?木疋先生,要么你把人给我,要么就用方才的办法。”乌良羽晃了晃他右手的阔刀……   楚翎喝叱道:“乌良羽!别忘了匈奴跟高丽现在是联盟!你敢杀我,高丽国立马转投景国,敢问你匈奴行军的粮草从哪里来?单于追究起来你承担得了吗?”。   “哈哈哈一-”乌良羽粗声粗气地笑起来,木疋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你偷偷摸摸来景国所为何事,但你以为单于真会相信你们高丽么?一个景国皇后,可比你们高丽提供粮草重要多了,只要带他回匈奴,单于定会厚赏!我劝你还是不要多事,毕竟这种地方,杀个人不会有人知道,就连血都会被冲得干干净净,再把黑锅往玄帝头上一扣,让高丽和景国互咬,   楚翎长眉拧到一起,匈奴人正如草原上的狼,论阴险狡诈,他们不比任何人差。   “哦,我知道了。”楚翎语气镇静说道,“你们以为他是景国皇后,所以想掳回去做人质威胁玄帝?呵,他在玄帝心中若当真重要,怎么会被赶出皇宫,还被我带走?”。   乌良羽愣了一下,随后阴沉说道:“幸亏提前有人告诉老子,不然真被你骗了。”。   君玄枭如何宠爱沈玉,还特地在宫外给他寻了一处安静疗养的地方,住处在哪,全被乌良羽从沈若菲口中套出来,乌良羽蹲守了好些时日,不敢轻举妄动,才等来今日千载难逢的机会。   楚翎沉吟片刻,看了一眼吓得瑟缩的马夫,忽然剑身拍在马背上。   “走!”。 第164章 给老子好好吃   两匹骏马横冲直撞疾驰而去,乌良羽只能避其锋芒,不过他反应极快,立即调转马头追上,片刻就靠拢马车……   “木疋先生,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把景国皇后交出来,我可以放过你的性命!”   楚翎深知匈奴人马术高超,马车终究不可能跑得过,他迈脚踏出,剑尖寒光点点,直刺乌良羽……   与此同时,黑夜雨林中忽然蹿出几个戴面具的黑影,同样手持利刃,从几个方向,直取乌良羽要害……   乌良羽被突变弄得手忙脚乱,堪堪挡回楚翎的剑,又避开几个黑衣人的偷袭,还是被一柄剑刺到了肩头……   不过他好歹是匈奴单于的心腹,在千钧一发之际,躲避了要害,反手一刀朝黑衣人砍过去,黑衣人只能退后躲避,否则这一刀就能要了他的命……   “好个木疋先生,原来你武功不弱嘛,还有暗卫护身,我本想放过你,你倒是先要老子的命!”。   乌良羽抹了一把肩头被雨水冲淡的血,被激怒了,大手一挥,直接下令……   “杀!”。   楚翎皱眉,他暗中施令让四个暗卫一起合击刺杀乌良羽,擒贼先擒王,可惜只轻伤乌良羽。   “公子!你们先走,我等垫后!”。   暗卫护住马车,几个匈奴人骑马冲了过来,和四个暗卫战成了一团,一方是乌良羽带来的高手,一方是楚氏培养的暗时战了个旗鼓相当……   马夫已经被吓得发懵,楚翎没有犹豫,抢过他的马鞭,甩在马臀上,马吃痛之下跑得更快了。   “哼!抓不到你们,老子就不用回去复命了!”。   乌良羽没有管混乱厮杀的暗卫,御马追了上去,忍着右肩的疼痛,开弓拉箭。   楚翎看到了乌良羽的动作,感觉一股杀气直冲自己,他下意识往后仰,利箭擦着鼻尖而过,楚翎寒毛乍起,惊险躲过……   他身侧的马夫就没如此好运,脖子被利箭射穿,连声音都没发出一句,脖子和口中流出血液,顿时没了声息,尸体摔下马车……   “哈哈哈!木疋先生,下一箭就轮到你了!”。   乌良羽离马车并不远,他很享受这个抓捕猎物的过程,就好像狼群捕猎,让他热血沸腾。   “乌良羽,你行匈奴一次得罪了高丽和景国,不怕我们合力攻打么?”。   “高丽这等弹丸之地,覆灭不过是单于翻手之间的事!至于景国,有个人质在手,终于能打破这些年的僵局了!”。   “胃口真大,也不怕撑死。”。   楚翎见乌良羽逼过来,已经别无他法……   玉儿,一直沿着这条官道十里之外便有一个驿馆,那里有官兵驻扎。”。   楚翎回头嘱咐一声,便跳下马车,主动向乌良羽发难。沈玉看着楚翎的侧脸,来不及说话,楚翎便已经走了……   沈玉钻出马车,抓住缰绳和马鞭,他虽不会赶马,但这条路两旁都是茂林,只需要让马跑起来即可……   “来!缠住他!尽量留活口!老子去抓景国皇后!   乌良羽一声号令,楚翎都没有注意到,乌良羽的一个手下也跟了过来,将他拦住了,眼看乌良羽追上了马车……   “小美人,别跑了,放心,我不会杀你……   乌良羽离马车不过咫尺之遥,他能够轻松跳上马车,不过沈玉惊慌逃跑,又逃不出他手掌心的模样,极大地刺激了他的愉悦……   沈玉挥舞马鞭抽过去,却力气不够,只在乌良羽的脸上留下一个红印子,就被乌良羽抓到了手中……   乌良羽一刀砍断车辕,马车急速下不稳,轰然翻倒在路上,沈玉只觉得天旋地转,幸好及时钻进了车厢中,才没有被轧死,但脑袋还是撞出了血。   “老子让你跑!   乌良羽吐了一口唾沫,下马跑过去……   沈玉眼睛一阵发晕,看到乌良羽钻进来寻他,用力想把他蹬走,乌良羽冷笑一声,抓住了沈玉的脚踝,沈玉体力耗尽,想反抗也没有力气了……   乌良羽知道玄帝的皇后是个男子,他想想便觉得反感恶心,但凑近看清沈玉的相貌,惊异得发怔了,沈玉肤色如珠,五|官本就如仙如画,光线晦暗都掩盖不住他的风华……   “嗬,难怪玄帝喜欢上了男……你比匈奴女人可好看多了。”   乌良羽啧啧称奇,原以为前些日子见到的沈若菲已经是倾城之色,原来人外有人,他要是玄帝,他也选沈玉。   尤其是沈玉被淋了个通透,又喘息不断的模样,更让乌良羽心神摇曳……   “早些年君玄枭砍坏了老子一颗眼珠子,今天终于能一雪前耻了!”。   乌良羽一把扯下狼皮眼罩,沈玉看到他脸上长长的一条疤,眼眶里面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闪电映照之下,如同恶鬼……   “小美人,待会塞进你嘴里的东西,给老子好好吃,要是敢弄疼我……   乌良羽捏住沈玉的下巴…… 第165章 要你命的人   乌良羽倒不是邪火冲脑,完全是报复心作祟……   在北疆时,君玄枭差点一刀要了他的命,虽然是活下来了,但脸上多了一个恐怖的刀疤,右眼珠子坏死只能抠掉,让他无法真面目示人,日日戴着眼罩,这种积攒了几年的深仇大恨,让乌良羽报仇的心,几乎扭曲……   君玄枭捧在手心的人,此刻正被自己压在身下,暴虐的心情让他想把沈玉狠狠蹂躏一番,以解心头之恨……   “可惜君玄枭不在,若是他能看到你在老子胯下梨花带雨的样子,哈哈哈--‘’   沈玉扭开他的手,张着牙齿咬他,可是沈玉脑袋发晕,乌良羽反应又快,被他及时抽走……   啪一一   ‘臭婊子,老实点!你喜欢咬是吧?老子让你吃个够!”。   沈玉的脸顿时滚烫,他看着乌良羽的脸,直泛恶心……   乌良羽几下扯掉自己的裤腰带,掏出又黑又丑的物件来,往沈玉面前凑……   “舌头伸出来!你敢弄疼老子,老子   要你的命!”。   乌良羽命令道,捏着沈玉的嘴,沈玉咬紧牙关,被腥臊味熏得几欲呕吐……   “你敢放进来,看我咬不咬断?”沈玉挣扎着冷眼说道……   乌良羽胯下一凉,毕竟也不敢拿自己的命根子作赌。   “好,你这婊子还立牌坊是吧?你被君玄枭干了多少次了?啊?不就是个喜欢被上的玩意吗?老子也能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保证你不想他了!”   乌良羽嘴里骂着,一边撕扯沈玉的衣裳,挺着腰身压到沈玉身上……   “滚……   沈玉推不开他,急得眼泪溢出,几乎绝望……   “哈哈哈~就是这样,给老子哭!   乌良羽迫不及待蹂躏沈玉,就算君玄枭不在,到时候给他看看沈玉身上被他弄出来的痕迹,想必也是十分解恨的……   沈玉眼前一片模糊,他额角的伤口流出的血淌进眼睛里,意识渐渐变黑。口   晕过去之前,沈玉感觉到乌良羽离开自己的身体。   是楚大哥来救我吗?   除了楚翎,沈玉想不到还有谁会出现在这里……   ‘呃”乌良羽的脖子被人掐住,“你……是谁……   “要你命的人。”。   声音中的杀意和嗜血如同来自十八层地狱,让人不寒而栗,乌良羽被一-只手抓住喉管,无法呼吸,一只眼珠凸出,手脚乱抓想反击,摸到了身边的刀,反手回砍……   手腕被迅速扣焦。   咔嚓一-。   手骨断裂的声音,来人毫不手软,将乌良羽从手臂处直接拧了一个圈……   “啊唔……   乌良羽想痛呼,但是因为喉咙被扼住,只能疼得眼睛暴起,冷汗直冒,他的手臂扭曲着被松开,软塌塌地垂下去,已经碎成了好几段……   ‘杀’……杀你……   乌良羽连对方是谁都没有看清,就被毁了一条胳膊,恨意丛生,嘴里冒出含糊的话来……   “当日让你溜走,今天你没有这好运了。”   来人冷酷的话刚传到乌良羽的耳朵里,乌良羽便被一脚踢翻在地,他左手撑地,想爬起来,却被踩在头上,脸被摁到泥地里……   乌良羽侧脸看到了对方,是他恨了几年的,永远倨傲俯视他们的脸,君玄枭。0|   君玄枭眼眸在黑夜中反倒闪烁出寒光,看着乌良羽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口   “你……   乌良羽没来得及说话,胯下传来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血泊中,他刚在沈玉面前耀武扬威的物件,被君玄枭一剑割下。四   “啊!!--”   乌良羽痛不欲生,翻着眼白……   “杀我,杀了我……   乌良羽不堪其辱,他已经没了一只眼睛,断了手臂,现在连男人的东西都被君玄枭割掉,就算他能逃走,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君玄枭依1旧目光冰冷,以乌良羽的恶行,君玄枭不会杀他,而是让他生不如死,但他差点玷污了沈玉,所以他不能活……   君玄枭的脚那向乌良羽的脖子,用力一拧,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传出,乌良羽口鼻中渗出血液,没了呼吸……   君玄枭没有管他的尸体,进入马车。o|   “玉儿……   君玄枭抱住晕厥的沈玉,他浑身湿透,手脚发凉,除了额角的撞伤,没有其它实质性的伤害。   君玄枭解开自己的衣物,将沈玉搂进匈膛。 第166章 温热的吻   暴雨来得快,停得也快……   君玄枭将沈玉搂紧,把自己的体温度给他,雨虽停了,但夜风末歇,沈玉湿漉漉的身体被吹得冰凉,君玄枭挡住了车帘的漏缝,用衣袍把沈玉裹严实--些……   “玉儿,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回我们的家……   君玄枭嗓音低哑,低头端详着沈玉的脸,绒密的睫毛像两片蝉翼,安静又乖顺,跟以前初入王府时那般乖巧。   “你肯定不愿意了。”君玄枭苦笑,自顾自地说着话……   以前是沈玉奋不顾身,现在是君玄枭一厢情愿……   君玄枭贴在沈玉的脸颊,他觉得很满足,至少这样沈玉不会离开他,也不会拒他于千里之外……   君玄枭握着沈玉的手,一时茫然无法作决定,带沈玉回去,他定然不会情愿,醒来后要如何面对?放他走,君玄枭有千百般不舍,而且匈奴人对他虎视眈眈,光|凭落魄的楚氏,不一定能保护他。口   “玉儿,宋青要回北域去,他说要直寻一个人。我比他幸运,我的玉儿至少还在我眼前,对不对?'   君玄枭轻轻在沈玉的额头上啄了一口……   沈玉迷迷糊糊地呢喃一声,冻得瑟缩了一下,然后脸贴着君玄枭的胸膛和脖颈处蹭了蹭,双手环抱住他的腰。   君玄枭愁绪消解了一些,惊喜得不敢动,很怕惊扰到沈玉……   心脏快速的跳动,提醒着君玄枭,沈玉的一举一动,都能牵扯他的情绪。口   君玄枭心中做了决定。口   管它什么深仇大恨,管它什么江山霸业!只要沈玉有一丁点儿需要他的地方,他便甘心死守到底……   君玄枭亲吻着沈玉的额头,迟迟不舍得松开,却没想到怀中的人儿嗯哼一声,主动把唇瓣贴上来……   ……   沈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一一个人走在又黑又冷的旷野,还下着夹刀子的冰雨,也不知走了多久,他腿脚耗尽了力气,又冷又饿,他脚步不稳跌倒了。   却没有落到泥泞的地上,而是跌进了一个人的怀中……   这人声音温柔如水,低语着在跟他说什么……   感觉像是回到了以前,恶霸还是镇北王的时候,他也经常这般抱着自己,温暖可靠……   然后他的额头上落下一枚温热的唇,再移到他的嘴唇上,沈玉全身正冷得发抖,贪婪地依附上去,汲取那一点温暖。   对方好像是呆滞片刻,沈玉不满意地舌头追了上去,然后才得到热烈的回应。   这种唇齿相依的感觉……和某个记忆相吻合,沈玉十分熟悉……   恶霸?!。   沈玉惊醒时,手脚乱动,往旁边一|抓,抓到了床榻上的帐幔。   沈玉抬头,看到的楚翎儒雅温柔的脸,自己正靠在他的怀中……   ‘噓……   沈玉舒了一口气,果然不可能是君玄枭,只有楚翎说话语气才会这么温和……   可发现不是君玄枭,心里莫名空落落的,沈玉奇怪自己居然会做这种诡异的梦,比见鬼还离奇……   “玉儿,你做噩梦了?看你惊得一身冷汗,手脚还乱打乱踢。”   楚翎温声问道,一边拿毛巾擦拭沈玉额头和脸颊的细汗。   嗯。”。   沈玉点头,可不是噩梦嘛。   “这是……哪里?”   沈玉想起来了,他被匈奴人追杀,马车翻了,匈奴人要侮辱他,他昏了过去……   “驿馆,已经没事了。”楚翎答道,“玉儿,兄长不好,害你受罪了。”   沈玉摇头说道:“是我执意要连夜赶路的,楚大哥,是你赶来救了我吗?"'   楚翎的表情凝滞了一下,像是欲言又止,只好轻轻点点头。   “玉儿,你把我吓坏了,抱你来驿站时,你身上凉透了,我很怕你感染风寒,额角又一直流血……   沈玉想来也是,大概是楚翎解决了那几个匈奴人,赶去搭救他,   毕竟那荒郊野岭,也没有其他人了。   所以真的是楚翎救了自己,梦里那个怀抱也是真的……   可沈玉想想,此刻他靠在楚翎的怀中,分明不是那种感觉,不过昏迷时的感觉做不得准。   沈玉挪了挪身子,离开楚翎的怀抱,手别扭地无处安放,摸了摸额头上包扎的绷带……   “多谢楚大哥。”。   沈玉忽然想起,既然梦里的都是真的,那后来,他那个朦朦胧胧的吻,沈玉不安起来,脸皮有些燥热,他那时意识昏迷,全凭本能行动……   “楚大哥,我昏迷时,若是有什么不妥的……。   楚翎打断他道:“玉儿,你在我面前不必小心翼翼,也别胡思乱想。”   沈玉没有说话了,也不知楚翎这是承认还是否认,或许都装作没有发生最好。   毕竟楚翎是兄长,虽然是远亲,但有些事情,的确不该发生。   “对了,族中派来的暗卫损失了好几个,以免再发生危机,以后让这个暗卫贴身保护你。   沈玉顺着楚翎所指,看到屋中站着的身材高大,默不吭声的暗卫。;化 第167章 你也不会说话?   暗卫穿着黑色劲装夜行衣,身材虽魁梧,却不显得笨拙,肩膀宽阔,腰身窄细结实。   沈玉有点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大概是雨夜见过的吧。’'   沈玉当时看到了四个暗卫,不过夜黑风高,他怎么可能看得清,只有一丁点印象而已……   暗卫脸上戴着灰黑的铁质面具,是一个狰狞的獠牙鬼形象。   “他为什么戴着面具?”沈玉疑惑,便问出口……   楚翎没有犹疑道:“这是族中培养的杀手暗卫,不便暴露长相,昨天的那几个也同样戴面具,玉儿没看到吗?’。   ‘哦。   沈玉没追问,当时的情景他怎么可能看清从雨林中冒出来的暗卫长什么样?大概都戴着同样的面具吧……   “那我们何时启程?我已经无碍了。   这个驿馆离京城也不过几十里路吧,很容易被恶人找到抓回去,所以沈玉迫切想继续赶路……   楚翎想了想,说道:“不急,等你养几日身子再说。”。   沈玉蹙眉:“我已经好了,万一被官   兵找到……"   …………   ”楚翎沉吟道,“我今早去打探了,君玄枭已经下令撤兵,大概是没有再追捕我们了。’。   “撤兵?”。   沈玉睁着眼睛不可置信,随后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有了虚弱的笑容。口   “那真是太好了,他大概是没有耐心了吧。”。   沈玉全身都放松了一些,有君玄枭在身边的日子,他时时都是紧绷着的,恶霸终于被他的冷脸耗干了耐心吧……   这样也好……   可是……以君玄枭死缠烂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怎么会轻易放弃撤兵?。   大概是因为那张密折,他阴暗的秘密被自己知道了,无颜面对了吧。   楚翎看着沈玉陷入沉思,问道:“玉儿,终于能离开他,你高兴吗?’。   “当然!”。   沈玉脱口而出……   嗯。”   楚翎点点头,暗自想着,连沈玉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嘴上说高兴,脸上却没有一丁点逃出生天的笑容。   “来,喝碗姜汤,驱寒暖身的。”。   楚翎舀了一调羹姜汤,凑到沈玉嘴边,沈玉接过来。   “多谢楚大哥,我自己来。’'。   咕咚咕咚就喝完了,他本身是很独立的人,很会干活,是进了王府之后,才有人伺候,开始慢慢变得四体不勤。一直到后来,君玄枭几乎把他当手脚残废养,恨不得吃饭都亲手喂,沈玉又不敢拒绝。口   现在沈玉的生活重新开始,那便改掉那些陋习。   楚翎低声道:“玉儿,其实你不用跟我这般客气。”。   沈玉疑惑,回道:“我不是客气,是自己做就好,不必劳烦别人。"。   听到“别人”,楚翎沉默了一会儿……   “我是你的兄长,自当尽心尽力照顾你,你大可坦然接受,谢来谢去的,反倒显得生疏。   楚翎目光温和地说着,语气带着长兄的亲切,并没有责怪……   “我不是这个意忠……   “那你就跟以前接受君玄枭的照顾那般,不用说谢。’'   楚翎亲眼见过君玄枭是如何照料沈玉的,近乎溺爱,沈玉也从不说谢,这是已然最亲密的人才会如此。   “那不同的。   沈玉不知道该怎么说,他面对君玄枭,连声都不敢吭,还时常走神,怎么会道谢。   “嗯,是不同。”。   楚翎眸子略微暗了暗,然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我知道,你刚认识我   不久。玉儿,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去驿官租一辆马车,等你恢复了,我们就走。”   楚翎关上了房门,沈玉细心想了一会儿楚翎的话,却没有头绪。   沈玉没有继续睡,他昏睡了这么久,没有多少睡意,想起身却手脚发软,只好靠在枕头上坐着……   坐得腰都酸了,沈玉才忽然探头,看向屋子角落一动不动的暗卫。   暗卫一直站在那里,看向沈玉的方向,若不是他呼吸时胸膛微微起伏,沈玉都以为这是一具石雕。   训练有素啊,沈玉忍不住感叹。   “你叫什么?’。   沈玉觉得还是打个招呼好,毕竟安危寄托在他身上,人家出生入死的,实在敬业……   而且沈玉一个人也闷,他从学说话以来,跟红莲和扁十四说得最多,有时候找下人厨子说几句,后来被封后,就没人敢跟他讲话了。   现在离开了君玄枭,他还是渴望和人交流的……   暗卫没有说话,负着手纹丝不动。   “呢……你不用一直站着的,坐吧。”o|   沈玉指了指凳子,如果让他这么一直站着,半个时辰他便会瘫在地上。   暗卫没理他,沈玉也不好一直搭话,大体是他们受了严格的训练,性子都很冷   酷吧。   宋青一开始不也是一样的性子,几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沈玉也不能说话,时常是俩人大眼瞪小眼。   沈玉灵光一现,拍手说道:“我知道   了!你是不是也不会说话?" 第168章 那我教你好了。   “你是不是也不会说话?’。   暗卫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承认……   不会说话就不会说话,有什么好想的?沈玉不解……   沈玉郑重其事道:“你放心,我不会   嘲笑你的,因为我以前,也是一个哑巴,后来吃错了药,吐了口血之后就好了……   因为沈玉以前也不能说话,所以他对哑卫的痛苦感同身受,不仅不能跟人交流,还要承受别人的白眼奚落。   沈玉觉得应该鼓励鼓励他,看他的样子,比自己以前还内向,傻愣愣地站在那里,问话都没什么回应。   “那你能练就-身武功,真的很了不起。”   哑卫依旧没有回应他的称赞,沈玉尴尬地挠了挠鼻子……   “我明白了,你不会手语?’'。   面对沈玉关怀的眼神,哑卫点点头。   “那好吧,我教你好了。”。   沈玉招招手,示意让他过去,但是哑卫没有动……   沈玉只好下榻趿鞋走过去,拉上哑卫的手腕,这哑卫人高马大,身子抗拒时沈玉跟拉一头牛差不多,反倒是沈玉身体虚弱,猛一用力,头昏眼花起来,脚步不稳……   腰身被--只手臂托住,自然是哑卫眼疾手快扶住他,沈玉缓了缓,抬眸就看到哑卫的下颌,下巴胡子拉碴,喉结凸出,像一颗杏核……   面具把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沈玉只能看到两颗黑漆漆的眼珠子,深邃且冷酷……   …………   说实话,这灰铁恶鬼面具近看,沈玉觉得还挺恐怖的,尤其是这黝黑的眼瞳,像极了让沈玉心惊胆寒的某个恶霸。口   沈玉后退离开他的臂弯。   “……我教你手语,以后你在我身   边也方便行事一些。”。   沈玉解释了一句,声音呼吸有些不稳。   知道沈玉体力不足,这次哑卫没有僵着身子抗拒了,而是任由沈玉拉着手腕,主动跟过去。   “从最简单的来,这个手势是"我’。   沈玉指着自己,然后哑然失笑,指着   自己可不就是“我”嘛,   他这半吊子手语自   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这是‘我们’。”。   沈玉换了一个复杂一些的手势,但是哑卫只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动作。   沈玉以为他是羞怯。   “很简单的,你照着我的样子,你|看……   沈玉的话还未说话,哑卫倏尔转身,几步出了屋子,沈玉看着哑卫挺拔的背影,挠了挠头,莫名其妙。   “还真是个怪人……。   沈玉耸耸肩,只能作罢,估摸这哑卫性格冷清,不喜和人接触……   出了屋子的哑卫没有走远,靠在走廊栏杆上,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取下面具,目光复杂地看向沈玉所在的方向。   君玄枭决定跟随沈玉,便伪装成了楚氏的暗卫,楚翎也答应不会透露……   君弦枭只想好好地陪伴他,护着他,以一个新的身份重新了解沈玉。   只有戴上面具,君玄枭才敢面对沈玉。   时至今日,君玄枭才知道,要保持沉默,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哑巴有多难。口   哑巴无法表达,外人误会、谩骂都不能解释一个字,他的喜怒哀乐,也没有一个人分享,像是被世界摒弃了,这种孤单,沈玉以前是如何度过的?   君玄枭想起在王府时,明明知道沈玉的所有心意,他那么努力地想告诉自己他的爱,   但是君玄枭为了“大计”,对沈玉的心声置若罔闻,甚至故意误会他,如果说箫玳柔是陷害污蔑沈玉的罪魁祸首,那他就是帮凶……   方才沈玉跟他说话,牵他的手,是沈玉近来头一回跟他如此亲近,君玄枭欣喜得心跳都快跳出胸膛,但只能压抑着喜悦,保持冷漠……   他怕自己忍不住出声,便被沈玉识破……   当沈玉听到自己撤兵的消息,反应是终于轻松了,君玄枭的心比被人刺了一剑还疼。   当沈玉错把楚翎当成救他的人,楚翎有意无意暗示他的心意时,   君玄枭愤怒得几乎要拔刀相向,他有些慌张,很怕沈玉会因为感激爱上楚翎,而且楚翎不是没有这个意思,君玄枭听得出,他对沈玉,不|止是兄长亲情。日   这才不过半日,君玄枭就有好几次想发声的冲动,他都只能压制下来。口   君玄枭从未体会过这种有苦难言的感觉,半日都难以忍受,而沈玉,是这样度过了十八年……   君玄枭重新戴上面具,回到屋中时,沈玉已经靠着枕头睡着了,他受了不小的惊吓,昨夜一直梦魇不断,睡梦中冷汗如雨,现在睡容恬静,呼吸平稳。   君玄枭想起沈玉抓着他教手语的样子,目光中流露出怜爱。   沈玉心思纯良,对一个陌生人都善心相待,君玄枭生出一股酸意,又好笑吃自己的醋……   “傻玉儿。”   君玄枭在沈玉挺翘的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又不敢太大动作,给他掖好被角,便在床榻边守着。 第169章 轻点儿   沈玉只是受了点小伤和惊吓,两日便能下地活动自如,楚翎已经雇佣了新的马车上路,具体楚氏的隐居地在哪他没有说,一路往东……   官道上,一辆宽敞的马车压出一条新的辙痕,风铃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旁边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骑马跟随左右,无论烈日炎炎,还是暴雨狂风,他都不离半丈……   “玉儿,我帮你解……   车厢里传来察寒率宰的声音,和楚翎的低语,君玄枭耳力过人,听到这话耳根不由得动了动,扯了扯缰绳,让马靠近车厢一些……   解什么?君玄枭关心这个。   “……,我自己来就好。”沈玉的声音。   片刻之后……   “楚大哥,你看,看到了吗?”。   沈玉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压抑着什么,君玄枭更加狐疑……   “嗯,看到了,是粉红色的……铜钱小孔大小。   楚翎原本儒雅的声音变得有些吃紧,喉咙好像还咽下一口唾沫,君玄枭用力握了握缰绳,大觉不妙……   粉红色,铜钱小孔般大小?!。   君玄枭不知道沈玉身上,有第二处这种形容的地方……   “玉儿,我能碰一下吗?”。碰一下?!。他敢!!。   君玄枭心里腾地燃起火焰……   “嗯……沈玉细声回答,“……轻点儿……   他还答应?!。   君玄枭从马身上挂着的刀鞘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阔刀来,身上煞气沸腾……   “好。   “嘶一一”沈玉吸了一口气,“有点疼。   楚翎温柔的安抚:“玉儿你放心,抹完就不疼……   君玄枭已经听不下去了,怒气灌顶,幸亏他追随沈玉来了,不然放任这楚翎成日温柔刀磨嘴皮子,玉儿又是耳根子软的,这事迟早要酿成大祸!。   君玄枭一跃跳到马车上,猛地掀开车厢的帘子……   沈玉和楚翎被突然闯进的人惊扰,同时看向他,空气都安静了……   “你……有事么?”。   沈玉眨了眨眼睛,他还以为又碰到一伙刺客或者马贼。   君玄枭没有出声,看着沈玉和楚翎对坐,楚翎拿着一盒药膏,在给沈玉的额角上药……   楚翎收回手,也同样疑惑,但他心思敏锐,察觉到了什么端倪……   “……你是想跟我商议在哪里落脚的事吧?   君玄枭立即点头。   “好,已经赶了一上午的路,玉儿想必也累了,歇歇吧,吃点东西填肚子,这|-路上都没有客栈,要晚些才有饭食。   楚翎细心地给沈玉重新包扎好伤口,然后塞给他水囊和食盒,马车靠官道边停下。   “玉儿,你在马车里,不要乱走,为兄去去就回。”。   不远处就有一个供过往商人休息的雨亭,君玄枭走在前头,遥望马车,确认在自己的视野里,又不会被沈玉听到谈话。   “玄帝有何事吩咐?”楚翎笑容温雅。“楚公子。”君玄枭难得客气地说道,“你不觉得你跟玉儿走得太近,超过了作为兄长的范畴吗?”。   楚翎诧异问道:“何出此言?”。   君玄枭森森然哼了一声,说道:“你当朕看不出来?你对玉儿,不止是兄弟亲情吧?你对玉儿关怀备至,别说是远亲族兄,就是夫妻直接也不过如此,你到底想!干什么?!”   楚翎惊讶说道:“玄帝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还请设身处地想想,若你族人只剩下三三两两,彼此照顾友爱,不是人之常情吗?至少在下格外珍惜玉儿。”。   “你不必狡辩,玉儿心思单纯不会多想,但朕明白得很。”君玄枭断然道,“何况,你们楚氏不是早有近亲婚姻的传统?你就把主意打到玉儿身上?”   “呢……   楚翎嗫嚅片刻,摇头叹道:“好吧,在下承认,如果玉儿和在下以后能互生情愫,做一对相守相伴的眷侣也不错,玉儿和在下并非近亲,已经出了五服   “闭嘴!   君玄枭不想听把他跟玉儿扯到一起,光是假想,都让君玄枭火冒三丈……   君玄枭揪住楚翎的衣服,沉声说道:“你不会有这个机会,朕劝你离玉儿远点,否则……   “否则你就砍了在下的头?”。   楚翎打断他,挣脱君玄枭的手,然后慢悠悠地理了理衣裳的褶皱……   ‘所以你急冲冲地把我叫来,就是警告威胁在下?”。   君玄枭轻笑:“不是威胁,是和你陈述一个事实。”。   “君玄枭,你越霸道野蛮,就证明你越心虚。”。   楚翎对上君玄枭的眸子,丝毫没有退让,争锋相对……   “你怕玉儿对我动心,你怕他会爱上我。”。   君玄枭剑眉上挑,杀意凛然道:“对你动心?你未免太自信了,楚公子。”。   “难道不是么?如果你不是心虚,怎么会眼巴巴伪装在玉儿身边,怎么会特地来警告我?因为你也有害怕的东西,你怕玉儿彻底对你淡忘,移情别恋。”。 第170章 看谁都像他   楚翎的话,让君玄枭陷入沉思。   是从何时开始,君玄枭害怕沈玉会把他淡忘的?以前他可以信誓旦旦地说出沈玉永远不会忘了他的话,现在他好像丧失了这个底气……   楚翎说得对吗?他真的会惶恐沈玉哪天会移情别恋?   这种提心吊胆的行为,不像君玄枭的作风……   后来君玄枭才明白,正是爱得深切,才会患得患失……   “楚翎,你大概想错了。”君玄枭嘴角上扬,“玉儿是朕的人,护着他是责任,不需要任何借口和理由。”   楚翎先是一愣,随后稍显激动地说道:“所以你要用你的身份胁迫我?你一口一个朕,只能说明你需要这些外物来给自己增添信心,但是你威慑不到在下……   楚翎的话还未说完,一颗坚硬如铁的拳头落到他的脸上,楚翎来不及躲,差点栽倒,抬起头时,他吐出一些血丝,牙齿已经松动了,这还是君玄枭手下留情的结果……   “你!   “瞧见没有?我不需要外物。   君玄枭邪魅一笑,楚翎没料到他出其不意伤人,楚翎无话可说,君玄枭在用行动表明,他霸道也好无赖也好,总之会死死护着沈玉……   楚翎擦了擦血迹,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心平气和……   “君玄枭,不如我们公平竞争如何?”楚翎看着君玄枭说道……   君玄枭半眯着眼睛,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看,我让你以暗卫的身份一起回族,还替你隐瞒,你以后有大把的时间陪伴在玉儿左右,所以我们的起点一样。你可以让他重新爱上你,我也会用我的方法,但我可以保证,既不会强迫他,也不会欺骗他。   君玄枭眉头蹙成一个“川”字……   “我戴着面具不能说话,这叫公平?”。君玄枭设想着,沈玉怎么可能爱上一个不能看到真面目,又听不到声音的人?。   “不过我答应了,如果我不能让他动心,只能说明我做得不够好。”君玄枭补充道,“但我答应的是让玉儿自由选择,不是和你竞争,玉儿不是你跟我的竞争物品。”。   君玄枭想了想楚翎的话,他的情敌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那个让玉儿憎恨的自己……   楚翎承认道:“是我说错了,君玄   枭,其实我万万没有想过,你会为玉儿做到这一步。   君玄枭和楚翎剑拔弩张的气焰消减,不过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服输,楚翎笑了笑,看着君玄枭的眼神中多了些发自内心的尊重,而不是以前对待皇帝那般虚伪的恭敬。   楚翎转身走向马车。   君玄枭拉下面具,脚步坚定地跟上。   “楚大哥,你的脸,   沈玉注意到楚翎左脸有些肿胀发红。楚翎摆摆手笑道:“走路不小心,撞到树上了。”。   沈玉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撞出来的痕迹,好端端地怎么可能撞树上?   “那我也给你擦点药?   楚翎回头看了一眼君玄枭,也不知道面具下的他是什么表情,总感觉有两道目光,刺得人后背发凉。   “不用,我自己来。   楚翎接过药盒,对沈玉安慰地笑了笑,示意他不必担心……   马车重新启程,雨后天晴的阳光明媚,沈玉把脑袋伸出窗外,欣赏着一路的景色。   君玄枭余光全在沈玉这张小脸上,时而手搭凉棚眺望远处,时而转向后方留恋一片野花,碰到牧人牵着牛羊路过,沈玉高兴地眉开眼笑啧啧称奇,像个终于被放出囚笼的鸟雀,面具下,君玄枭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在君玄枭眼里,沈玉的一颦一笑都憨态可掬,好看得能发光。   沈玉换了一侧,君玄枭便策马,挪到马车的另一侧,换了几次后,沈玉终于满脸为难地开口了……   “暗卫大哥,你……沈玉咕哝道,“你挡着我了。   君玄枭一愣,他看得发痴,不知不觉几乎贴着马车走了,把沈玉挡了个严严实实,君玄枭轻轻踢了踢马腹,走到前头去了。   沈玉缩回脑袋,指了指外面,对楚翎小声说道:“楚大哥,我总感觉,他老盯着我。”。   有点熟悉的被恶霸盯上的感觉,又好像有所不同,沈玉撩起帘子,看了一会儿马上的背影。   沈玉叹气,自己真是阴影难消,看谁都像他。 第171章 骑马   十日之后,马车进入一片人烟稀少的莽莽青山中,此地崇山峻岭,流水飞瀑,山谷狭窄,寂静得能听到-里外的鸟鸣……   景致自然是美如画,让沈玉忘却了舟车劳顿……   在一处稍平缓的山谷,马车停下,楚翎让马夫往回走了,看到沈玉略显疲态,楚翎揉了揉他的头……   “玉儿,累坏了吧?’'   沈玉摇头道:“有一点,但也有趣,我们现在往哪边走?’'   沈玉左顾右盼,方圆几里都是山林,没看到一间房屋人影……   “玉儿,你看那座山。   楚翎指着远处一座直壁高山,如同一柄利箭直入云霄,在烟雾袅袅的群山中尤为显眼……   “那叫白逍山,我们快到了。   “白逍山?”沈玉没听过这个山名。   “嗯,不如五岳名声在外,白逍山这名字都是什么楚人在此隐居后取的……   楚翎拿出一根竹笛般的小物件来,但|是不到竹笛三成大小,只比手指长一些,楚翎附在唇边,吹出尖锐清亮的声音来……   “你等等,有人来接我们。   沈玉点头,开始在山谷里闲逛,山谷里有-处寒潭,潭水清冽,沈玉捧水洗了一把脸后,居然打了个冷颤,这地方太清幽,外边已经是初夏。山谷里却还残留几分凉意。   楚翎细心,看见沈玉打抖,笑看说道:“此处冬暖夏凉,玉儿要多添一件衣   沈玉一边擦干脸上的水渍-边点头,肩膀,上却轻轻落下一件薄衫……   沈玉回头,看到的是恶鬼面具。   “暗,暗卫大哥……   沈玉惊讶,这个闷不吭声的暗卫,还有这么体贴的一面?。   看来是自己想岔了,他一点都不冷|酷,只是不会说话而已……   “我就说嘛,他不可能是那个人的。   沈玉心里嘀咕着,他之前总把暗卫和某个恶霸的身影重叠起来,事实证明只是他的幻觉……   暗卫体贴入微,会给他添衣物……   而那人,一心一意只想着扒他的衣裳。   正在沈玉胡思乱想之际,一支马队从树林里钻出来,七八个年轻男子,都作楚人打扮,高冠抹额,各自骑着一匹马,最后一个还牵着一匹空的。日   几个人纷纷下马,对楚翎躬身行礼……   “大公子。”。   楚翎点点头,拉着沈玉介绍道:“是   我此次寻回的嫡系后裔,他以后身份同我-般,你们要待他无二……   众人对沈玉抱拳行礼:“公子。”。   沈玉有些拘谨地还礼,好奇地打量这些人的长相装扮……   “大公子,族里不知道你要带人回来,我们只牵了-……个青年脸   色为难地说道。   “无妨。”楚翎摆摆手,转向沈玉问道,“玉儿,你会骑马吗?”。   沈玉摇头,他曾经想学,后来君玄枭想教他,但是单独骑-匹……沈玉还没这个自信……   “正好,你同我骑一匹马吧。”楚翎高兴地提议道……   沈玉瞧了瞧,对方只带了一匹马,暗卫有自己的一匹,   那就只能和楚翎共骑了……   “好……   好字的话音未落,沈玉的身体腾空而起,他被人举起来,像是又在火炉子里的烤鸭,沈玉惊恐地乱抓,神魂未定中,屁股已经落到马背上,脚正好踩在马镫子上。   “暗卫大哥……   沈玉低头看到暗卫胸前被自己踢的两个脚印,有点不好意思……   暗卫让沈玉坐好,然后拍了拍他的屁股,示意他往前一些……   沈玉脸颊-一红,老实地往前挪动,腾出半个马鞍来……   君玄枭一跃而上,动作潇洒利落,遥遥看了楚翎一眼……   让沈玉跟楚翎贴身骑马?想都别想!。   他们孤男寡男同处车厢已经是君玄枭容忍的极限。   楚翎感受到了君玄枭的敌意,轻轻一笑。   “玉儿,他会贴身照顾你,那我也放心了。”楚翎骑上另一匹马……   马队在山间小道上前行,山道险峻,沈玉坐在马背上颠簸,上坡后仰下坡前俯,刚开始还提心吊胆,不过暗卫的马术显然很高超,而且他两只手从沈玉的两侧控住缰绳,以环抱的姿势护住沈玉,沈玉也就不怕了。   还能四处张望浏览美景……   君玄枭在后面却苦不堪言。   倒不是骑马艰辛,而是沈玉后仰时,整个身子落到他怀里,前俯时后臀撅起,直接顶住君玄枭的下身,而且沈玉还跟一|只小鸡仔似的拱来拱去,君玄枭被撩拨得魂不守舍。日   他已经几个月没有开荤了。   沈玉就是色香味俱全的肉菜,可以看,却吃不到嘴……   君玄枭几乎是在意乱情迷中备受煎熬,   杀人不眨眼的君玄枭,居然跟庙宇里的和尚一般念起了清心咒,以驱逐杂念。   然而并不管用……   君玄枭只能哀叹一声,往后退了退,并非他不想跟沈玉亲密,是他怕沈玉再这么蹭下去,他会一-泄如注。口   沈玉后背空了,没有安全感,于是也往后挪一挪……   君玄枭心里哀嚎一声,眼睛都憋红了。 第172章 翰儿?玉儿?   山路的尽头被一块巨石挡住,两侧是笔直的石壁,楚翎下马走到巨石前,把地上几块凌乱的碎石踢了踢,沈玉远远看着觉得石块凌乱,但排列好像又有些规律。   巨石后面猝不及防传来震动,几丈高的巨石居然自己挪动起来,   沈玉惊得合不拢嘴,不愧是能工巧匠无数的楚氏,奇思妙想无数,这里面不知布置了什么机关,沈玉惊奇得赞叹不已。   石门后出现一条逼仄的甬道,至多两匹马并排通过,楚翎走在最前头带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甬道越来越宽,最后豁然开朗……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空旷之地,房屋四处零落,桑田之中阡陌交通,沈玉原以为楚氏的隐居地是藏在山林中的一两间屋子,结果看样子比一个镇子还大。   远处群山环抱,将隐居地掩藏其中,如果不是有人带领,外人很难找到此地。   越往中央走,房屋越集中,排列有点像皇宫,中央的屋子越宽大气派,可以跟富贵人家的府邸媲美,但不似皇宫那般密集严谨……   一路上都有人对楚翎招呼行礼,楚翎都会温文尔雅地一一回应。   “到了。”。   最后马队停在“楚府”前面,楚翎有些兴奋地跳下马来……   君玄枭抱沈玉下马时,腿都有些僵硬……   “多谢暗卫大哥。”沈玉抬眸咦了一声问道,“暗卫大哥,你眼睛进虫子了吗?怎么这么红?”   君玄枭生硬地扭过头去,心想你若是在马背上安分一点,他至于眼都红了吗?。   “哦,我知道了,暗卫大哥是回乡情切,高兴的吧?大哥真是有情有义的性情中人。”。   沈玉微微踮脚拍了拍暗卫的肩膀,以示安慰。   ‘玉儿!楚翎唤了一声,“为兄前几日便飞鸽传书回家,祖爷爷肯定已经迫不及待见你了,快进去吧。”。   “好。   沈玉跟在楚翎身后进入府中,心情忐忑不安。楚翎见他紧张,回头握了握他的手。   “玉儿,你不用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楚氏的嫡系都住这个府里,以后我给你引见两个姐弟,这附近呢,有外戚也有住血脉不那么纯正的后人,再远一些的地方,就是楚氏的追随者,还有前朝臣子的后人,这些你先不用管,以后会慢慢明白的。”   沈玉讷讷地点头,注意到府中的布置陈设十分雅致,进大门便是一个大花园,中央是一潭池水,沈玉穿过许多个月洞走廊,路过了一些院门,院子里有人探头探脑张望,然后嘻嘻笑着招手……   最后楚翎停在沉香院外,整理了下衣冠,牵着沈玉进去了……   院子中央有一个发须洁白的驼背老人,拄着拐杖,偶尔焦急地踱步,张望外头,旁边有一群老老小小……   “这都酉时了,怎还不见人回来?翎儿说是今日到的……老头儿声音低哑……   有人来扶他,劝慰道:“祖爷爷你别急啊,他们从京城来,马车走得慢点,这路上都得半个月呢……来了!回来了!”。   “祖爷爷!我回来了!   楚翎上前热情地问候安好,沈玉躲在他身后好奇打量,第一眼便看到了白发苍苍的老头,众人都站在他身后两侧,应该就属他年纪最长,辈分最高了……   “翰儿呢?快让祖爷爷瞧瞧。”   老头儿一众人的目光都落到沈玉身上,沈玉很少被人看猴把戏似的看着,如芒在背……   “玉儿,祖爷爷叫你呢,他喊的是你在族谱上的名字,我的祖爷爷和你的祖爷爷是亲兄弟,你跟我一样喊就是……楚翎提醒道,“祖爷爷,他现在叫玉儿,你乱喊他不习惯的。”。   楚翰?。   沈玉忽然被叫另一个名字,反倒有些不适应,沈玉这个名字,早已深深刻在心里了……   “翰儿,过来……   老头儿慈眉善目地招手,沈玉虽然不认识陌生老头儿,不过他还是过去了……   翰儿,这些年你流落在外受苦   …………   老头儿一阵疼爱,揉揉沈玉的头,掐掐他的脸,一边嘟嘟囔囔的,老眼一红开始落泪……   “祖爷爷,都说他现在叫玉儿。”楚翎又提醒……   老头儿固执地说道:“现在不是回家了嘛,应该把名字改回来,翰儿,你愿意吗? 第173章 你很喜欢抱人哦。   改名字吗?。   沈玉愣了愣神,虽说他的爹娘从没叫过他的名字,沈玉这个名字一开始也不是他的,可自从有一个霸道又温柔的声音告诉他,他以后叫沈玉之后,他便认可了这个烙印。   “你叫玉儿,是本王的人。”。   心底的最深处浮现一张不可一世的脸,响起他的声音……   沈玉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哪怕是逃到离他千里之外的地方,沈玉想起都会心有余悸,要是那人知道他把名字改了,会不会雷霆大怒?。   反正他也不可能知晓,沈玉抿着嘴心想。   可一想到自己不叫沈玉了,沈玉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没了主心骨,会丧失一件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不改。   沈玉轻轻摇头,但眼神坚定……   楚翎听到他拒绝,目光复杂,他心细如发,猜想沈玉不肯改名,大概和君玄枭有关……   “那……好吧,名字虽然重要,但左不过是个称号你不改就不改吧。   老头儿也没坚持了,抓着沈玉嘘寒问暖爱不释手……   楚翎笑道:“玉儿,祖爷爷性子可是很固执的,可见他有多喜欢你。   用你多嘴。老头儿乐呵呵说道,“都这个时辰了,先不认识这些长辈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玉儿饿了吗?先用晚膳去!”   老头儿去拉沈玉的左手,却摸到他小指的空处,老脸一沉……   “……这是谁干的?!”。   老头儿眼睛又红了,耷拉的眼皮都睁开了,怒不可遏,又心疼又愤怒,气都有些喘不过来……   是不是镇北王?现在那个玄帝?!……我就知道是那个王八犊子!”。   老头儿已经骂开了,拐棍戳得地板砰砰响。连同身后那些人都愤愤不已,同仇敌忾……   沈玉哑然,虽跟君玄枭有点关系,其实却是他自己做的,君玄枭还是有些被冤枉的……   不过他作恶多端,这黑锅接着就接着吧。   反正他脸皮厚,也不怕被人骂,何况他也听不着……   能被自己家人长辈关心疼爱,沈玉心里生出暖意,原本抗拒生人的情绪也少了,多了些对这群人的接纳……   “都是祖辈们留下的祸根,不该   啊……”老头儿抹着眼泪道,“我孙儿在外头受了多少苦啊……   楚翎连忙拍他的背顺气,安慰道:“祖爷爷,你就别伤心了,这不是回来了嘛,这是喜事。你再一哭,弄得玉儿也难受不是?”   老头儿听了这话,才慢慢止住眼泪,牵着沈玉进了屋,坐在他首席的身边……   膳宴早已经布好,沈玉这些日子赶路,没吃几顿饱的,看到桌子上诱人的菜式,早已食指大动,   楚人不光脑袋聪慧,学问好,连做菜都好……   席上,远亲们虽然热情地询问沈玉,又一边介绍着家族的成员,但是都低声细语,不显得吵闹……   沈玉注意到碗筷餐具做工精细无比,虽不似皇宫那般到处是金银材质,但都典雅精致,什么样的瓷盘配什么样的菜式,   黄酒米酒果酒各有各的酒杯盛放,连双筷子都有雕刻纹路……   难怪楚翎举手投足都那般温文尔雅,出身在-个讲究文礼的家族,自然能培养出独特的气韵……   沈玉没有管礼节拘谨,吃饱喝足才被楚翎送到给他安排的琼瑚小筑,此时已经夜深,沈玉看到小院外,站着一个直愣愣的身影……   “玉儿喝了点酒,劳烦照顾他更衣入寝。”楚翎定定地对君玄枭说道。   沈玉已经被拉进一个厚实的臂弯,抬头看到恶鬼面具,起初他一看这个面具,还会被吓到,现在看到居然已经习以为常,而且他站在屋里沈玉也不会觉得别扭了。   “暗卫大哥……你吃饭了吗?''   沈玉醉态朦胧,人已经晕乎乎了,伸手去摸面具,被暗卫躲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玉听错了,面具下传来不大的哼声,然后他的身子又失重腾空,被打横抱起,轻放到软榻上。   沈玉眯着眼睛就快睡着了,嘴里咕哝着糊话……   “暗卫大哥,你很喜欢抱人哦……   君玄枭抱着胸看着沈玉,有些不太高兴。   沈玉以前不会喝酒,酒量也不怎么样,不用沾多少就醉了。   居然学会喝酒了。   肯定是他那些破亲戚故意灌他。6   --------------------- 第174章 撩人。   沈玉半睡半醒,眯着眼睛看到面前朦朦胧胧的恶鬼面具,他伸手去摸,但是晕乎乎的没能碰到,手空抓了几下。口   君玄枭躲了躲,一把抓住他的右手,若是被他摘下面具看到真面目,怕是要前功尽弃了。   暗卫大哥……成……成天戴着面具,不闷的慌么一   沈玉恰好打了一个酒嗝,君玄枭闻到酒香扑鼻,不由得蹙眉生气,都醉成什么样子了?被人吃干抹净估计都不知道!。   “你取下来吧?我,我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来,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   放心……。   沈玉软塌塌地招着手,示意让君玄枭凑近,君玄枭没动,揉搓了一下沈玉的右手,他的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君玄枭虽觉得好看,但更多的是察觉到这几日赶路   沈玉又瘦了,心中疼惜。   “你怎么都不听话……   君玄枭不如他的意,沈玉扁着嘴似嗔似怪,鼻音浓重,发音含混不清,却像只小兽挠得君玄枭的心酥化了。   君玄枭白日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邪念,又一次蹿起来小火苗……   他的确是个欲望强烈之人,但从不会沉迷贪欢误了正事,可沈玉却比催情药还厉害,君玄枭也只有在他身上,会这般情不自禁……   君玄枭盯着沈玉脸上的两坨红晕,迷离的眼睛慢慢合上,顷刻便传来他细细的呼吸声,居然真就这么睡看了……   月光投出沈玉侧脸的剪影,给他诱人的面庞徒添一丝圣洁……   君玄枭心里蓄势待发的邪念最后化为长长的叹息……   沈玉定然是累坏了,君玄枭也不忍去打搅他……   “连沐浴都没有就睡了,玉儿要变成臭玉儿。”。   君玄枭轻声自言自语,也只有趁沈玉睡着了,他才敢假装在和他说话谈天。   君玄枭将沈玉的鞋袜脱去,外衣的绳扣一个一个解开,然后帮他褪去外衣,但|沈玉睡得沉,不会配合,君玄枭只好环住他抱起来,解掉衣物。   “嗯……   沈玉嘴里发出轻哼,下意识地伸手勾住东西,却直接搂住了君玄枭的脖子,脑袋放松地往后仰,宽松的里衣往下垂,将沈玉白皙的肩颈呈现在君玄枭面前,平坦光滑的胸膛若隐若现……   “……。   君玄枭苦不堪言,口中津液分泌,君玄枭滚动喉结咽了咽,放在沈玉背后的两只手都忘了动……   沈玉的身子因为酒醉而变得灼热,君玄枭的掌心也同样温热,隔着里衣的布料互相贴着,都快能着起火来了。日   君玄枭神思都乱了,只好赶忙帮他脘掉衣裳,但他虽不是养尊处优衣来伸手,但也从没伺候过别人,手忙脚乱之下,就越显得慌张,解个衣扣都解了半天。口   终于剥掉这繁杂的衣裳后,君玄枭舒了一口气,天气炎热,他身子又燥热不安,才这么一会儿,君玄枭已经大汗淋漓,里衫都湿透了……   “嗯---好渴……   沈玉呢喃道,他嘴唇有些干枯,便伸出舌头舔了一圈,润湿一下唇瓣。口   君玄枭闪电般地收回手,他怕再被沈玉撩拨下去,他又要跑去自我慰藉了。口   君玄枭一松开,沈玉便没有了力气坐着,直挺挺地摔躺下去……   好在软榻舒造,头也正好落到软枕上,沈玉居然没有摔醒……   只剩下了宽松亵裤里衣,沈玉显得更加瘦削,带着少年的单薄……   君玄枭强撑着意念,转身走到洗漱架旁,拧干了湿布巾,给沈玉擦拭着脸和身子,他有心将沈玉伺候得舒适,可他笨手笨脚,只能乱擦一气。   擦到脚掌处,沈玉忽然轻颤一下,蜷缩回去……   君玄枭只能把他的脚强行捉过来,湿巾刚碰到沈玉的脚心,他又开始蠢蠢欲动,君玄枭的力气可比他大,他手臂都比   沈玉小腿粗,沈玉无处可逃,难受得直哼咛。   “……噗……”沈玉终于笑醒来,“痒,好痒,呵呵……。   君玄枭不顾他反抗,将沈玉的足趾擦拭一遍后,沈玉已经笑喘息不止,被放开时如蒙大赦,软软地躺在床上喘息……   君玄枭回头一看,沈玉本来擦干净的脸上,又冒出了香汗,鼻翼两侧挂着细珠,加上醉红和不住地喘息,让君玄枭浮想联翩……   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君玄枭从沈玉的房间里逃出来,深吸一口夜间凉爽带着夜露的空气,才觉得好受--些。   “这个小妖精……   君玄枭咬牙,走向院子中的水井旁,打了一桶凉沁沁的井水,凉水扑面也不能完全消减他的火热。   君玄枭动了动身子,汗水弄得他贴身衣物黏腻,这两日赶路风尘仆仆,他也没来得及好好沐浴。   琼湖小筑偏僻,也不会有人进来,行军打仗时更不拘小节,君玄枭当即取下面具褪去所有衣物,一桶井水当头浇下…… 第175章 楚翊   接连灌了几桶井水后,君玄枭才把燥热压下去……   身后一丝细微的脚步声,被君玄枭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他侧过脸……   “谁在那里?”君玄枭沉声问……   一个身影手足无措地站在月洞旁,逃也不是,向前也不是。   “我……我我……   来人往前挪了一小步,对上君玄枭锐利的目光,不由得心底发寒,避开不敢直见……   君玄枭见他是楚人打扮,个子不高,还是个和沈玉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少年,便收敛了一些杀意,大概是楚府里头哪个公子罢……   “你是何人?”   君玄枭用衣物随手围住下身,他早就不知羞耻为何物,之所以这般做,是因为没意识地讨好沈玉,他现在知道,两情相悦之人,身心都应该全属于对方,而他把自己当成了沈玉的人,才会在意这些……   就好像若沈玉被别人看到身子,他一定会想杀人……   “我……我是楚翊。”   楚翊不由得脸上一热,虽然低着头,但忍不住抬起眼睛,想去看一看对……   事实上,楚翊也刚到不久,便看到了天井中的这幅场景,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冲着凉水,楚翊惊呆了,他还没见过别的男人的身体,尤其是君玄枭的身材,对他来说冲击不小。   当时君玄枭是背对楚翊,楚翊只能看到君玄枭宽阔的后背,肌肉结实却不会觉得突兀,因为他身高和骨骼修长,健壮的手臂强健有力,一桶清水浇下,冲刷着他的身体……   楚翊忍不住后退一步,便被君玄枭听到。   当君玄枭转过身来,楚翊更是张着嘴,头脑一热……   好俊毅的男……   楚人崇尚俊秀斯文,所以楚翊从没见过这么粗犷的男子,他的脸庞刚毅深刻,带着一股宰执天下的霸气,和文人气质的楚人截然不同……   君玄枭看着他发愣,有点不耐烦,他又没兴趣知道对方的名字……   “你来做什么?”。   楚翊吞吞吐吐道:“我……我是祖爷爷让我来送东西的,这这个是熏香,祖爷爷说……玉哥哥一路劳累,这熏香能缓解疲劳……   “哦,行了,你交给我便是。”。楚翊还没伸手,君玄枭已经走过来,自己拿过去,他低头闻了闻,的确是助人安眠的熏香,不过他从来不用这些东西,所以也分不清好坏……   君玄枭看到楚翊还愣在原地,说道:“你可以走了。”。   “啊?哦哦。   楚翊点点头,眼睛终于从君玄枭成块的胸膛上挪开,近看君玄枭,他觉得更有压迫感,只能抬头仰望,而且这个男人有一双深邃凌厉的眸子,楚翊心脏乱跳,几乎要蹦出来……   虽然这个男人对他一点都不客气,而且看起来很严厉,连声谢谢都没有,就下逐客令,楚翊莫名失落。6   “我……   你还有什么事吗?”君玄枭打断他的活……   “没,没……楚翊说道,“我就想问问,玉哥哥睡了没?”。   其实楚翊根本无话可说,可又忍不住想跟这个男人多说几句话,就算他语气不怎么客气……   “睡了。”。   君玄枭没有再理他,转身进了屋……楚翊定在原地,咬了咬嘴唇,然后快步跑走了……   “翊儿,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楚翎在另一个院子看到楚翊跑回来,拦住了他……   楚翊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说道:“我,我有点困了,想快点回来睡觉……   楚翎注意到他脸上的红光,只当他是跑得太急……   “哦,那你早些歇息吧。   翎哥!”楚翊忽然叫住他,忸怩着问道,“玉哥哥的院子里,是不是住着别的人啊?”。   楚翎不明所以,回道:“别的人?你是说玉儿身边的护卫吧?怎么了?”   君玄枭没让楚翎派丫鬟仆役过去,他说他一人足以照顾好沈玉……   “没怎么……”楚翊胡乱想了个理由,“那人看起来好凶。   楚翎笑道:“他是玉儿带来的,你看到他样子了?”。   “没没没。”楚翊赶紧否认,“我没看到。   楚翊忍不住回想,他借着月光也只看了个大概,而且没有敢仔细看他的模样。   “你不用管他便是。”   楚翊心不在焉地回答,入寝后在床上辗转难眠,脑子里全是那个男人淋浴的那副场景。 第176章 冰酪   纠结了一个整晚的楚翊,却起了一个大早,他也不知怎么了,脑子里那个人模糊的轮廓挥之不去,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如干脆起来……   嗯?我家翊儿什么时候这么勤奋了?”楚翎看见楚翊一大清早坐在外头发痴,调侃道,“不用祖爷爷逼你做功课了?   楚翊猛然回过头,他迫不及待想跟楚翎打听那个男人的事,但也知这样不妥,话到嘴边吞回了肚子……   怎么了?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瞧你心事重重的样子,跟被女鬼勾了魂似的。”楚翎打趣道……   楚翊脸一红,他现在跟被女鬼勾魂很像么?。   “翎哥,你这是要去哪里?”楚翊不好意思跟他直说,便岔开话题……   “去吩咐下人去冰窖取冰。”。   “啊?这还不到最热的时候呢……”楚翊转而又欣喜道,“不过是好事!我早就想搬个冰盆在我屋子了。”。   “可没你什么事。”楚翎敲他脑袋说道,“这是特地为玉儿提前开的冰窖,他身体不大好,受不了严寒酷暑,所以我准备取了冰块给他纳凉,还有,让厨房做一些冰酪给他尝尝鲜。   给沈玉的!。   楚翊心里忍不住激动,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好,正好你没跟他认识熟络,他只比你大几个月,说不定以后你们能玩得来。   楚翎只当他要找沈玉玩,也就没有多想。   楚翊跟着去了冰窖,还亲自搬了一小块冰去厨房,让厨子刨碎,加牛乳制成冰酪,拿食盒装了碗,就催促起楚翎来……   “翎哥你快点!”   楚翊一分钟都不想等,他实在迫不及待想再见见那个让他魂不守舍的男人……   “你急什么?”。   楚翊借口说道:“天气这么热,你不走快点,等到了琼瑚小筑,冰酪都化了!”。   楚翎驻足,想起什么说道:“我差点忘了,要跟祖爷爷说一些事,你就帮我把东西送过去吧,不许胡闹不礼貌,和玉儿好好相处,他远道而来,没有爹娘,你要让他把这儿当家。”。   “哎!”   楚翎交待完就走了,楚翊踌躇了一下,让他一个人去找那个人,他绝对不敢,但正好有了个理由,那就硬着头皮去吧。   楚翊踏进琼湖小筑,沈玉正在院子里散步,听到有人来侧头看他。   “楚翊?”沈玉展颜笑问,“你是叫楚翊吧?”   昨天见过的人,以沈玉过目不忘的本事,当然也记得他的名字,只是没来得及说几句话……   “是我,玉,玉……   楚翊也没见过多少外人,沈玉长得灵秀惊艳,举手投足都有一股气质,他反倒有些自行惭秽,手脚拘谨,心想他们不愧是京城来的,主仆二人都这么好看。   “那个……羽哥让我给你送来两个冰盆,放到屋子里消暑的。”   沈玉看了看他身后两个仆从手里的铜盆,每个都有一大块冰,还冒着寒气,沈玉新奇不已……   仆役把铜盆摆到屋子的两个角落。   “这天哪里来的冰块?”沈玉好奇地   问。   “硝石做的,然后存在冰窖里能放很久。   楚翊心不在焉地回答,眼神只往沈玉身后瞟,只是院子井旁没有昨天那个人……   “你跟我进去吗?”   沈玉见他东张西望,以为他想进屋玩。   “好啊!”。   楚翊正愁不好意思直说,笑着说道:“还有这个,是翎哥要我送给你的冰饮,你试试……   楚翊跟着沈玉进了屋,把食盒里的两碗冰拿出来,一碗加的是牛乳,一碗加了糖渍山楂果。   “你快吃吃看,再等就化了!”楚翊献宝似的说道……   沈玉舀了一勺冰酪,牛乳香甜碎冰沁人心肺,能在大热天吃到当然美妙绝伦……   “好吃!   沈玉又尝了一勺山楂果的那一碗,酸甜可口,风味不同,抬头就看到楚翊盯着碗,直咽口水……   “你也一起吃吧?”。   “不了不了。”楚翊摆手说,“我……我以前年年都吃,这是给你的……   “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别浪费。   楚翊本就不坚定的意志被击溃,冲沈玉感激地笑了笑,挖了一大勺,两个人你一勺我一勺很快就见底了……   君玄枭进屋的时候,正看见沈玉舀了一大勺冰酪往嘴里送,大快朵颐,他阔步走过去,把碗抢过来。   “诶?暗卫大哥,你也要吃吗?”沈玉很大方地把调羹递给他……   君玄枭没动,这种冰酪王府皇宫过夏的时候也做,多半是给小孩女眷解暑吃的,他不喜欢这种甜腻腻的东西。   急着抢过来是因为看到沈玉把两大碗都吃得差不多了!。   他自己那小身板几斤几两没点分寸吗?也不想自己受不受得住!   楚翊看到君玄枭戴着面具进来,一时不敢肯定是不是昨天那人,但琼瑚小筑就他们主仆,想来错不了,他不由得目光全在君玄枭身上…… 第177章 耍酒疯   “玉哥,他是你的贴身侍卫?   楚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随和,不那么刻意……   “算是吧。”   沈玉自己都弄不明白,说是贴身保护吧,暗卫大哥待他比侍卫可贴心照顾多了,他依稀记得他昨夜醉了酒,还是暗卫大哥把他抱去床上,还给他擦洗射孔……   说明暗卫大哥是个外冷内热的好心肠的人……   也不知怎么会去做了杀手。   “哦……   楚翊目光几乎要穿过面具,想把他的脸看个明明白白,他奇怪的是,那么霸气英武,身上带着睥睨天下气质的男人,怎么可能只是个小小的护卫?。   “暗卫大哥,你吃不吃啊?不吃就还给我……2   沈玉见哑卫拿着碗不动,便出声讨要,他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呢……   玉哥,原来你这里还有人,   早知道我就让厨房多做一碗了。’'。   楚翊有意无意地瞟向君玄枭,看到他便心跳得跟敲锣打鼓般不太平。   君玄枭斜斜看了楚翊--眼。   只是被幽黑的瞳仁盯了一眼,楚翊的心悬了起来,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不是很高兴,眼神好可怕……   难道他的出现,惹得这个男人不开心了吗?。   君玄枭很想训人……   自己都不知道疼惜身体,   难道指望这些外人么?。   不过他不能吭声,既然没办法跟沈玉讲道理,那就干脆索性把碗里剩下的冰酪往屋外一泼……   “你!”。   沈玉张嘴,心里抽痛,这么好的东西,被他直接倒掉!太浪费了!。   楚翊也呆住了,顿时红了眼眶,这好歹是他的楚翎的一片心意,这个男人为什么不说声谢也就罢了,   还把冰酪倒掉?。   “你这个……我哥哥特地提早开冰窖款待你们,你们……你们居然还嫌弃!”   沈玉看到楚翊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赶紧替哑卫解释……   “你别在意,他大概是自己没吃到,气得发疯吧……"沈玉拙嘴笨舌地安   慰,“不是嫌弃你的东西不好,你别误会……   沈玉都还莫名其妙呢,谁知道这哑卫   有什么怪脾气?   “我……   楚翊并不是因为半碗冰酪被倒了而想哭,他只是觉得委屈……   他带上两碗冰饮,其实就是想献给这个男人尝尝的……   可是他的一片心意,在这个男人眼里,是要被倒掉的废物,这让楚翊的一片诚意,被摔碎成渣……   他真正的目的,只是想给这个男人留个好印象啊,这样看来,等于他白费心思了……   楚翊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受到这样的委屈,虽然没落泪,但是已经忍不住哭意,起身快步跑出去了……   ‘楚翊!沈玉喊了一声,头疼道,“暗卫大哥,你一大早就喝醉了呢?你想吃就告诉我嘛,耍什么酒疯……   无法让沈玉理解自己的关心,君玄枭气得面具下的脸发青。   也不知道昨夜是哪个小醉鬼耍酒疯,搂着他脖子不松手,害他硬生生淋了几桶冷水……   不过君玄枭还是追了出去。   楚翊没跑多远,只出了琼瑚小筑,听|到身后有人追来,意外惊喜地发现是暗卫……   你……”楚翊赌气道,“你不是嫌弃我的冰饮么?还追过来干什么?’”。   君弦枭愣了一下,嫌弃他的冰饮?他打进屋起,就只关心沈玉会不会吃太多生病,至于其它关他屁事?。   “不过你若是道歉,我会原谅你,也不怪你了。”。   楚翊是委屈,但这个男人追上来,他的委屈便消了一半,   他现在是和自己在单独说话,这就已经足够让楚翊脸红心跳地高兴了……   并且隐隐有些期待。   他道歉后,自己再来看沈玉几次,来二往,便能和这个暗卫也熟悉……   君玄枭瞳孔毫无波澜,他连被人骂暴君都无所谓,怎么会屑于解释楚翊这点误会?他怎么想君玄枭毫不关心……   “你以后不许跟玉儿提起我会说话。   君玄枭冷冷地说道,一贯没有感情专断独裁的语气,没有顾忌楚翊泫然欲泣的模样……   他追上来便是为了此事。   “什么?”   楚翊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不许你在玉儿面前多嘴半个字!”   暗卫瞳仁阴鸷凛冽,好似是-一个能随时掌控他生死的天神,压迫力让楚翊背脊生寒。 第178章 求你一件事   楚翊被吓得懵了。   他在家族里长大,见到的都是斯文有礼的楚人,而君玄枭受战场的洗礼,本身就带着-一股杀伐之气,杀意都快凝结成实质,让楚翊遍体僵硬,他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中,一个不慎便万劫不复。   楚翊原本还期待着君玄枭说软话道歉,毕竟在楚人里,他是养尊处优的小公子,谁都让着他,却直接被君玄枭威胁的话弄得不敢动弹。   “你听明白没?   君玄枭不耐烦地说道。   楚翊身子一抖,扁着嘴眼泪滚出来,哭腔道:“不说就不说,你凶什么……   楚翊说完,转身跑了,他回到自己的屋里,趴在床上哭个不止,被褥都沾湿了一大块,越想越委屈……   直到中午时分,丫鬟来传膳,他才慢慢地消停,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情吃饭了,   便让丫鬟回禀一声,他躲在屋子里黯然神伤。   “翊儿?”。   楚翎进屋的时候,楚翊还趴在床上,他眼睛还泪水朦胧的,不敢回过头来示人。   楚翎知道他这点小性子,把他拉起来,便看到他眼皮都哭肿了,红彤彤两|团……   “怎么了?哭得跟花猫似的。”楚翎看着他滑稽的模样笑着说道。口   “谁哭了?我没哭   ……   楚翊低着头,不肯直视楚翎。   “你就少嘴硬。”楚翎拍拍他肩膀说道,“早上还好好的,我让你去给玉儿送动东西……你不会跟玉儿吵起来了吧?”   楚翎都觉得荒谬,沈玉话不多,性子淡然不争不抢的,就算楚翊去找茬,沈玉都不可能跟他吵起来……   “不是不是,玉哥对我很好。   楚翊忙摆首,毕竟是年纪不大,嗫嚅一会儿便说了出来……   “是他那个护卫!他,他凶我!‘'。   楚翎摸不清头脑,楚翊平白无故怎么招惹到君玄枭了?。   “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他威胁……   楚翊想起那可怕的眸子,就打了个冷颤……   “你有什么好值得他威胁的?’楚翎好笑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不许我跟玉哥说他会说话的   事,我又不是街上的媒婆嚼人舌根,莫名其妙就瞪我……   楚翎心思缜密,联想起楚翊这两天的反常,稍微有了头绪……   你昨夜慌慌张张跑回来,是不是就见过他了?”。   楚翊想也没想就点头,然后回想起昨天那个场面,便害羞得脸颊升起红霞……   ‘你跟他说了话,所以他让你不告诉玉儿?”   “是啊,莫名其妙他是玉哥的护卫,为什么要这样?”楚翊想不通……   ‘原来是这样,你不说便是了,怎么就哭上了?”   “你不知道他当时的语气,好像……好像要把我杀了一样。”楚翊心有余悸地说道……   楚翎笑着摇头,安抚道:“他就是这样一个狠人,你不惹他,他也不会胡乱杀人,听我的,你以后不去见他就是。”   “不行!”   楚翊脱口而出,虽然被他凶了,但他还是想见那个护卫,他有点不甘心……   “嗯?”楚翎发觉他的异常,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没没……"楚翊否认,“我就是不服!他凭什么凶我,他不就是个护卫嘛……。   翊儿。”楚翎语气变得严肃说道,“此人你最好不要跟他有过多接触,不要做任何出格的事,听话。”。   “哦,我不会的。   楚翊听不进去劝,敷衍地答应了……“那你现在跟我去用午膳。”。   楚翊揉了揉肿胀的眼睛,心不在焉地跟在楚翎身后……   人已经齐了,沈玉坐在族老身边,楚翊年纪最小,坐到末位……   “好好,咱们又多添一双碗筷了,别拘着了,动筷吧。”。   老头儿乐呵呵地环顾一圈,一大桌人有十几个,他喜欢热闹,看人丁兴旺的样子……   “玉儿,昨天忘记问你,你还有没有亲人流落在外?”老头儿询问,“你的爹娘……   “已经过世了,只剩我一个人。”。   沈玉眼神黯淡,老头儿见他伤心,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不要太伤神,以后把这里当成家就是了。”老头儿叹气道,“早些年咱们楚人还有数百人,烨帝为了扩张夺位的实力,千方百计寻君山陵,他暗中命君玄枭,如今的玄帝,建立黑羽营,君玄枭心狠手辣,为虎作伥,把我们楚人赶尽杀绝,我们不得已隐居到这深山老林来,如今纯血脉嫡系看来就剩下这一桌子人了,你跟你爹娘就是那时候和家族走散,北迁到北域的。”。   听到这个名字,沈玉的心像是坠了一下,一股恐惧从心底蔓延开……   若不是那封密折,沈玉也永远不会知道这其中的事……   楚翎望了沈玉一眼,见他脸色还算正常,稍稍松了一口气……   “玉儿,祖爷爷本来不应该跟你说这些惹你伤心,但是……祖爷爷要求你一件事。 第179章 两个男子如何生小孩?   “祖爷爷想求你一件事。”。   老头儿带着歉疚的口气说道……“什么?”沈玉问……   老头儿踯躅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实在难以启齿……玉儿,你看,以前楚人乃天下第一氏族,现在只剩下寥寥十数人,而且后继无人,我实在是忧心,等我们这些老东西一死,楚氏何以为继?”   沈玉看了看十几人中,半数都已经是白发老人了,还有小半是四十以上的,年轻人只剩下楚翎和楚翊两兄弟,以及另外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也就是说,不过一二十年,楚氏嫡系就只剩下包括沈玉在内四人而已……   “楚人也不知何年何月,再会有人丁兴旺的那一日。”老头儿悲痛地说道,“若想开枝散叶,一直遵循咱们祖宗的规制,不和外姓人联姻,已经是不现实的事了,所以翊儿和喧儿,以后我会给他们另觅良缘,也管不得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可楚氏一族,总还要有一个嫡传后人,至少不能在我的手里断了,若是连最后一点血脉都杂了,那楚氏是彻底没了。”   沈玉没有听懂,楚翊和楚琯以后要和外姓人结亲,那跟他有关系?。   老头儿犹豫着说道:“所以玉儿,这个担子,只能交给你和翎儿了。”。   “祖爷爷……玉儿才刚回族,这事不能着急,以后再说吧。   楚翎唤了一声,神色也有点为难。“等不了了,老头子说不准哪日两腿一蹬,就见列祖列宗去了,可楚氏的未来还没有着落,那祖爷爷都死不瞑目!”。   老头儿像是下定什么决心,右手拉上沈玉,左手抓着楚翎,将他们的手牵到一起……   ‘玉儿,翎儿才学兼备,你可愿意和他缔结连理?”。   “啊?”。   沈玉惊讶地张着嘴,脑子一片混乱,迅速地收回了手……   跟楚翎牵着手让他感到无比别扭,他只当楚翎是兄长,从没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所以族老的意思是,楚氏已经走投无路,只能打破不和外姓人结姻的传统,但需要留有纯血脉的后人作为传承,所以这个重担就落到他的头上?!。   不,不对……沈玉睁大眼睛说道,“祖爷爷,我……我是男的,楚翎大哥也是男的……你你你是不是看错了?我……怀是女人。”。   沈玉窘迫,他长得也没有红莲那般雌雄不辨吧?。   “你当我老眼昏花呢?”老头儿耐心说道,“翎儿和翊儿是亲兄弟,和琯儿也未出五服,所以只有你合适。”   楚翎的脸都禁不住红了,说道:“祖爷爷,你说得太直接了,玉儿接受不了的。”   老头儿对沈玉说道:“还是说你不喜欢翎儿,看不上他?”   沈玉哑然,和看不看得上无关,他对楚翎本来就只有兄弟之情,何况,就算他和楚翎两情相悦,那也……那也生不出小孩来啊!。   “祖爷爷都知道,你被玄帝封了皇后,你能接受玄帝,就不能接受翎儿吗?   “这不同的   沈玉无从解释,他一开始便爱生了君玄枭,所以没有考虑过他是男是女,后来幡然醒悟君玄枭对他根本无情,只是利用。   “玉儿,你看,和你合适的只有翎儿。”   “不是合适不合适……   沈玉纠结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他这一辈子也就跟君玄枭有过肌肤之亲,要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谈论那种事,他真羞于启齿……   ‘祖爷爷,两个男?……要如何生小孩?”。 第180章 文帝和贤后   玉儿,你不知道咱们楚朝祖上,也曾有过一个男后吗?”   沈玉茫然摇头,他也读过一些楚朝史官的手札,却没有关于男后的只字片言……   ‘也是……文帝和贤后行事低调不喜张扬,便下令禁止知情者外传,也严禁史官工笔,极少人知道贤后其实是男子,他们恩爱白头,百年后同椁同棺,生死相伴。老头儿说完喟叹了一声……   “文帝和贤后……沈玉细想了一下,说道,是那个一生不选秀不纳妃的文帝?他只有和皇后生的两个子嗣……   ‘就是他。”老头儿捋了捋胡须说道,“都说贤后善妒,其实是文帝长情,和贤后神仙眷侣,彼此一心一意,此事只在楚氏嫡系中口口相传,外人不得而知。”。   沈玉听了心驰神往,两个人厮守终身,光是听着便让人心生羡慕……   他这辈子,已经不会有这个机会了……“文帝和贤后虽然恩爱,但苦于没有子嗣,听说贤后还为此让文帝去纳妃,否则不是连接手江山的人都没有?文帝几番拒绝,最后找到了族内一个跟世外高人学道的方士,寻求生子的办法……   “寻到了?!”   沈玉听着像天方夜谭……居然还有这种奇事……   “自然是寻到了,否则文帝又哪来的那两个后嗣?”老头儿呵呵笑道,“不过此法只对楚氏族人见效,而且那方士早已不在人世,只留下最后两颗‘孕灵…………   沈玉惊愕了半晌,手中的筷子掉到桌上才回过神来……   “玉儿,你若是肯答应,你和翎儿以后就是楚氏一族的族长,你的子嗣也同样代代传下去……   老头儿最后拿出自己能给的最好的条件来……   沈玉低眸沉思,楚氏以前是天下第一的名门望族,就算现在落魄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确也有不小的权财,哪怕不能复辟,也不会比江湖上那些山庄差……   可这些,怎么可能对沈玉有诱惑力?。君玄枭掌管江山,封他为后,他都没有什么感觉……   沈玉迟疑着,他无法应承下来……   玉儿,你现在还年轻,和翎儿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总会生出情谊的。’   老头儿见沈玉不说话,只得说道:“你若实在不能立即答应,回去慢慢考虑,不用着急。”   沈玉也没心思用膳了,出来的时候如同行尸走肉,脑子里全是这件荒唐的事。   “玉儿!等等……"   楚翎追了上来,唤住沈玉……   “祖爷爷说的事……你不必太纠结。”楚翎说道,你能答应自然最好,但是不愿意就不用勉强,没有人会逼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玉木然地点点头……   楚翎还是有些不安,说道:“这件事不是我的主意,我也没想到祖爷爷会这么早和你说。   沈玉忽然抬头问道:“楚翎大哥,你有爱的人吗?”。   楚翎被问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玉儿何出此言?”。   沈玉认真问道:“你不想同自己心爱的人成亲吗?   “我没有。”楚翎答道,“为了家族繁衍生息,我可以放弃别的一切。”。   “哪怕是跟一个你不爱的人,共度余生?”   不是的……楚翎急着说道,“玉儿,虽然你我相识不长,但时间久了,总有一日会相濡以沫,会惺惺相惜……   “可是我有。”。   说完,沈玉快步回了琼瑚小筑,楚翎定在原地良久。楚翎在家族长大,所以他的一切都是围绕着家族,不管什么,他都可以牺牲……   但沈玉知道自己,他曾有过一个很爱的人,甘愿付诸一切,这人藏在他心底的某一处,封存着,不敢触碰……   所以他的心空了一块,是任何人都弥补不了的……   沈玉窝在厢房中,他认真地考虑族老的话,他是不是也可以为了家族答允下来?楚翎一表人才谦谦君子,沈玉也不讨厌他,这是不是一个契机,彻底和过去告别?。   君玄枭看着沈玉回琼湖小筑时,脸色黯淡,进了屋子就再也没出来,他在门]外踱步了一个时辰,再也忍不住,敲响了房门,叩了好几声,里头都没有动静,君玄枭直接破门而入……   沈玉坐在软榻边,脸埋在膝盖上,看到已经习惯的面具,忽然生出莫名的熟悉感。   “暗卫大哥?”。   沈玉扬起笑容,不过君玄枭还是看到他笑靥背后的心事重重……   “你一-怎一么一了一”。   君玄枭比着手势,还是以前从沈玉身上学来的,只是他比沈玉笨,大手比划了半天都不得要领,他没想到会有一天,他要靠手语来和沈玉说上一句话……   “你在关心我?”。   沈玉感受到了他的担心,从发现密折的心惊胆寒,到现在的踌躇,沈玉都不觉得伤心,可一见到暗卫,他忽然所有的委屈都一起爆发,抱住暗卫的腰哇地哭出声来。 第181章 亲切   沈玉无人可以倾诉,这个让他觉得熟悉的哑卫,时刻护在他的身边,他便有了安全感,抱着他的腰哭得梨花带雨……   君玄枭自然不可能躲开,能和沈玉亲近一下,他欣喜若狂,简直来之不易啊,所以他干脆抚了抚沈玉的后背,让他伏在自己的胸膛上哭个痛快……   哭着哭着,沈玉闻到哑卫身上一股若有若无的男子味道,他贴近哑卫的衣领处,吸了吸鼻翼,按理说他对这气味该是很熟悉的,可一时又不敢断定……   毕竟他不知道是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差不多一个味儿,虽然不臭,可也不是女子那样浓烈的脂粉气味,飘渺清淡……   而且,沈玉环住哑卫的腰,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靠在他怀里,让沈玉安心踏实。   “……   沈玉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离开哑卫的怀抱,泪痕已经止住了,发觉哑卫胸膛的衣裳已经湿了一大片,他觉得不好意思,破涕为笑……   随便抱着一个男人哭成一滩,会不会显得很轻浮?沈玉眼珠子朝上瞄了瞄,庆幸哑卫是个冷酷的人,应该不会想多……   “对不起……暗卫大哥,你……你脱下来吧,我给你洗。   君玄枭无语……   对沈玉这种让他脱衣服的要求,他肯定是无法拒绝的……   但此情此景,他还浮想联翩未免太过禽兽……   君玄枭鼓起勇气,将沈玉脸颊上挂着的一颗泪珠用拇指肚拭去,他又高兴沈玉跟他能如此亲密,又心疼沈玉积压着许多心事,千言万语却不敢说话……   “唉……。   沈玉坐直了,闷闷地叹了一声。   君玄枭揉了揉他的脑袋……   沈玉抬起头说道:“暗卫大哥,你说我跟楚翎大哥成亲好不好?’。   沈玉人生地不熟,哑卫又给他亲切感,便把心事吐露,沈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哑卫听到他的话,瞳孔都骤缩了一下,然后像是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   “暗卫大哥?”。   沈玉尝试地唤他,没有得到回应,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坚硬得跟石块一样。   “为什么?”。   君玄枭僵硬的身子缓和下来,做了一个手语……   沈玉自然无从知晓,他费了多大的气力才让自己沸腾的血液缓和下来,这一刻,他有摧毁一切的冲动。   难道楚翎说的,玉儿会移情别恋,这么快就成真了?。   君玄枭冷静了好一会儿,才觉得不可能,沈玉若真喜欢上了楚翎,自然是欢天喜地告诉他这个消息,怎么可能一-回来就闷闷不乐,还大哭一场?。   君玄枭想通这一点,才平静下来,否则他不肯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口   唔……好像和楚翎大哥成亲也没什么不好,他又有才学,长得也俊朗倜傥,   如果是在京城的公子哥,应该主动提亲的人都会踏破门槛吧……。   沈玉托着下巴,尝试说服自己……   君玄枭右手捏拳,握得咯吱直响:好|个屁!。   “可是为什么我对他一丁点感觉都没有呢?’。   君玄枭紧握的拳头松懈:这才对嘛,你应该心里只有我一个。   沈玉叹气道:“果然,情这东西强求   不得,有些人明明是谦谦君子,人中龙凤,不爱就是不爱,可有些人专横霸道不温柔不俊美性子冷傲壮得跟野牛似的,却|也有人瞎了眼喜欢,最后错付也只能怪自己见识短……,暗卫大哥,我不是说你壮,你别误会。’。   君玄枭心里乐开了花,虽然沈玉在骂他,但是好歹是沈玉最近一段时日来,第-次提起他,听沈玉嘴里的形容,他就没半点好?   “不过都是过去了。”沈玉目光悠悠地说道,“祖爷爷说,楚氏几乎山穷水尽,我也应该为家族做一点牺牲,至少延续-点香火也是好……   君玄枭的心脏再一次紧紧攥住,也终于了然,原来是那些破亲戚逼他的,他眼眸中进射寒光,不过暂时收敛着冷意,不让沈玉察觉……   “暗卫大哥,你觉得呢?   君玄枭这次手语无比顺畅坚定:“不行!”   “嗯?为什么……啊!”   沈玉还没问完,倏尔腹中一阵抽痛,疼得他呼叫一声,捂着肚子弯下腰来。口   君玄枭大急,刚才还好好的,沈玉突然痛呼,他手脚忙乱地去抱沈玉,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差一点就忍不住出声询问了……   “好痛……   沈玉吸着凉气,脸色也变得煞白,腹中的绞痛让他直冒冷汁。   君玄枭将沈玉抱到床上,用被褥给他捂住腹部,飞快地跑出屋,不一会儿就叫来了府里的大夫,这老大夫花甲之年,几乎是被君玄枭拖着飞奔,差点跑掉半条命。   老大夫没来得及喘几口气,就被君玄枭拉到床榻边,给沈玉号脉,番望闻问切之后,他两条耷拉的长眉扬了扬。   “玉公子他没病啊……3 第182章 乌龙   没有疾病?。   君玄枭联想起楚氏的密辛,想到一种可能,身子一震……   如果不是面具掩盖,旁人看到的是一副阴沉如寒铁的面孔,他抿着薄唇,牙齿紧咬,压制着滔天的怒意……   老大夫看不到君玄枭的面容,只觉得后背脖子吹来一丝凉风,冻得他缩了缩肩。   “大热天的,哪里来的阴……。   老大夫咕哝一句,开始在纸上写方子。   “他以前受过内伤吧?身子这么虚,……没有大碍,还是靠养,疗养一番便好了。”   养什么?养胎?。   君玄枭浮想联翩,他颓坐在床边,恨意化成凛冽的刀子,游走在沈玉平坦的腹部之间……   “行了,你照着方子去抓点药,他要温补暖胃,这段时日当心别受了凉……   老大夫收拾了药箱便走了。   面具下君玄枭越听,脸色越加苍白,平时气血充足的唇都因愤恨变得铁青……   君玄枭伸出右手,指尖触碰到沈玉的小腹时,轻轻颤抖,轻轻抚上去。   “嗯哼……   沈玉纠结着眉头轻哼,一只温暖的手覆盖在他腹部,让他稍微舒坦一些,绞痛也缓解了一些,沈玉痛得厉害,竟有一种早已深入骨髓的依赖产生,他双手握住略显粗糙的大手,喘着粗气。   君玄枭抽出了手……   “不要……沈玉轻声唤道……   君玄枭扭头,不忍看沈玉忍痛皱起的脸,转身追出屋……   “等等!”   君玄枭阔步走上去,揪住老大夫的衣服……   “是……是多久前的事?’'   老大夫被提得踮起了脚,这侍卫是发了什么狂,声音粗沉,黑瞳凛冽,动不动就是揪住他,他一身老骨头哪经得住?。   “多久之前,我哪知道,你得问病患啊……   大概就是这几日呗。’'   这几日?。   君玄枭更加笃定了一些,他这几日没有时时守在沈玉的身边,所以让楚翎有机可乘,钻了空子?!。   不是说也得半月才有有孕迹象么?不过那是女子,   楚人留下的孕灵丹就不一定了……   君玄枭脚步-浮,全身乏力地松开了老大夫,他心里比天塌下来还惊恐难受百倍……   君玄枭眼睛赤红得如血染,有一股要把楚翎碎尸万段的仇恨积压在胸膛,甚至想踏平这隐居之地,摧毁一切!。   不过他最担心的还是沈玉。   “那对孕体可有损害?”君玄枭干哑着声音问道……   “什么东西?”。   老大夫以为自己老耳不灵听错了。   君玄枭阴惨惨重复道:“胎儿对玉儿的身子,会不会有损耗?’'   你……玉公子是男儿,他胃受了寒   引起痉挛,什么胎儿孕体的!?”老大夫恼羞成怒吼道,“你成心拿我打趣是吧?我看你才得把把脉看看疯病!”   老大夫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君玄枭怔在原地……   ‘胃受……受寒?   所以不是服了丹药,也跟楚翎没一丁点儿关系?是他想岔了?。   罪魁祸首是早上那两碗冰饮?!。“呵……呵呵-   君玄枭突兀地傻笑两声,发毛的背脊也松懈下来,拍了自己的脑袋一巴掌,他就知道沈玉不该吃那么多冰酪,这下惹出事了吧,闹一场乌龙……   所谓关心则乱,楚翎虎视眈眈,沈玉又突然说起要和他人成亲,让君玄枭心慌意乱,想到别处去了……   君玄枭快步回屋时,沈玉正蜷着身子在床上打滚,痛得汗如雨下……   君玄枭暗骂自己为了问清楚原委,把沈玉一个人留在屋里……   他拿起方子看了看,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先去拿药煎了,用力握了握沈玉的手腕,示意他去去就回。   沈玉却忽然牵住他的手掌……“别……   沈玉咕哝一句,因为被疼痛折磨得嗓子发虚,所以声音听起来软糯娇柔,君玄枭心一软……   “不要走,暗卫大哥……   沈玉说完,把君玄枭的手掌按到自己的腹部,沈玉身体寒气重,而君玄枭血气方刚,手掌心的温度让沈玉舒坦太多,比什么药都立竿见影,所以只能求助他……   君玄枭无法拒绝沈玉的恳求,干脆和衣躺在沈玉的身侧,让沈玉靠在自己身上,君玄枭手臂绕过沈玉的后颈,双手捂热他的腹部……   “呼…………   沈玉吐了一口气,绷紧的身子放松了,舒服地眯着眼睛小憩起来……   “你对我真好,暗卫大哥。”。   沈玉发自内心感激,哑卫虽然平时跟全天’下他最酷似的,待他却无不言听计从,体贴入微……   君玄枭一颗坚韧的心居然雀跃了一下…………   可仔细想想,沈玉这是把“君玄枭”忘得差不多了吗?对“另一个男人”投怀送抱也无所谓?他依赖自己,君玄枭本该高兴,一时又矛盾起来,他难道在跟“哑卫”亲近时,一点都不顾念“君玄枭”吗?。   可沈玉依赖这个似曾相识的人,潜意识里是不是还是爱他的?。   君玄枭哭笑不得,面具下的表情精彩纷呈…… 第183章 好感   君玄枭凌乱了一整个日夜……   他当然是希望沈玉喜欢他如今的样子,说明他做的这些改变是对的。可同时他又不想沈玉把“君玄枭”淡忘了,难道他们的从前,于沈玉来说,就只有不想记起的痛苦,连一丁点值得留恋的东西都没有吗?。   而且沈玉若喜欢他如今的身份,他也不敢解下面具,表露心迹,沈玉得知真相,大概只会觉得受欺骗,再一次伤他的心吧?   沈玉睡得不安稳,夜里常痛醒来,君玄枭在旁侧守了一整夜,暖胃驱寒的药给沈玉熬了两碗,然后把手掌搓热,给他捂暖腹部……   不知不觉,折腾了一夜,君玄枭自己没怎么合眼,直到远处有鸡啼,天边已经出现鱼肚白,君玄枭见沈玉没再喊疼了,才抱着沈玉和衣睡着……   沈玉睡了这么久,自然醒得更早,胃痛痉挛已经好了,精神饱满地睁开眼,感觉到自己窝在一个温暖的怀中,他没起身,而是抬头往上看……   哑卫的面具只留着一丝缝隙,沈玉看不到他的五官,只能看到哑卫的喉结和下巴……   “暗卫大哥……   沈玉轻喊了一声,然后闭上嘴,昨夜是哑卫伺候了他整宿,肯定累坏了,他不忍把哑卫闹醒来……   哑卫没有反应,沈玉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   “他一定长得很俊朗。”沈玉心想着,“可是为什么非得戴面具呢?平时都不见取下来。”。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念头,沈玉就是断定他长得好看,可能是喉结很有男子气概,或者是被胡茬染成青色的下巴菱角分明,还有他瞳仁幽黑深邃……   有这几样的人,肯定长得不差。   沈玉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因为这些特征,他再熟悉不过了……   “不会的……那人不可一世,正当他高高在上的皇帝呢,怎么可能甘心沦为侍卫,还充当马夫侍女……   沈玉安慰着自己,顺了顺砰砰直跳的心,大概真的是巧合吧,他自己喜欢这种样貌,所以才觉得会相似……   沈玉哭丧着脸:喜欢?所以他现在对女子的肤白貌美婀娜体态已经没有感觉了么?而是更倾向英朗的糙汉子?!。   那他跟秦淮楼的相公兔儿爷有什么区别?   沈玉捂着眼,有种没脸见人的羞耻感……   “我不是水性杨花,我不是水性杨花……3   沈玉跟念咒一般,小声地嘀嘀咕咕好一会儿……   他已经逃脱了某个魔爪,那他现在就算对哑卫有点好感,那也无可厚非吧?。   沈玉定了心之后,对恶鬼面具的面孔更好奇了,他到底长什么样?英俊一点丑陋一点,沈玉都不是很在乎,但是他太想知道他的模样了。   沈玉也想确认是自己认错了,他不是那个恶人……   面具下仿佛有一个神秘的世界,吸引着沈玉想一探究竟。   手慢慢伸过去,小心翼翼地靠近恶鬼面具,生怕把哑卫惊醒了……   可是……音卫大哥既然从来不取下面具,那就有他自己的理由吧?我贸然偷看,会不会让他觉得冒犯?”。   沈玉的手缩回来,心脏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奇怪自己怎么紧张成这样……   “我就看一眼……就一眼。”。   沈玉吸了一口气憋住,不敢呼气,手又缓缓靠过去……   啪一-。   离面具只差半寸时,沈玉的手被捉住了,手腕被用力地扣住,力道很大,硌得他生疼……   “啊!”沈玉惊呼。   面具下瞳孔射出提防的冷光,沈玉一个激灵差点蹦起来,但是手被抓住,他没地方逃……   “对对对……对不起,暗卫大哥。”。沈玉惭愧地低下头,他居然趁哑卫在睡觉,窥探他的隐私,这太令人不齿了……   暗卫眼中凛然的精光,足以说明他生气动怒了,沈玉更不敢看他……   事实上,君玄枭早已养成了对危机的预感,但凡有人靠近,他便习惯性做出反应,结果却把沈玉抓了个正着……   他刚刚是想摘他的面具吗?君玄枭心里咯噔一声,沈玉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了?。   君玄枭松开沈玉的手,看到他手腕处直接被自己抓红了,不由得歉疚……   “你在干嘛?”君玄枭手势问……   ‘我……"沈玉吞吞吐吐道,“我就想看看你长什么样…… 第184章 唇惑   不是怀疑他?。   只要不是怀疑他的身份,君玄枭都无所谓,他最提心吊胆的就是被识破。   沈玉忐忑不安地咽了咽口水,头快垂到胸膛了,他偷偷瞄一眼哑卫,对方仍旧是冷酷到没朋友,从床上下来,理了一下被沈玉睡到皱巴巴的衣裳。   沈玉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好像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是不是说明他真的不悦了?。   沈玉支吾说道:“……你别生气,暗卫大哥,我只是好奇,不是有意冒犯的。”。   君玄枭没有回头,他怕自己看到沈玉可怜巴巴道歉的模样,忍不住假以颜色,   他自顾自地走到火炉子旁,上面是他用炭火温着的汤药,君玄枭揭开瓦盖,药罐里的汤水没有干,倒出来还剩小半碗。   君玄枭端着药碗递到沈玉面前。   "嗯?”沈玉意外问道,“……你不生气了吗?”   君玄枭摇头,他有什么气可生的?沈玉不生他的气就谢天谢地了……   沈玉展开笑颜,心里的石头落地……   君玄枭把药碗托到沈玉的嘴边,示意他喝掉。   沈玉被汤药的气味冲得直皱眉,还没喝他的舌根就已经发苦了,这药里面有姜,又苦又辣,何况这小半碗药是煨了许久浓缩的,看起来漆黑如墨……   “能不能不喝了?一宿我都喝两次了……   '沈玉愁眉苦脸说道,太难喝了了。   君玄枭手僵直着,示意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是我已经全好了,痊愈了,肚子不疼了,就不用喝了吧?”沈玉央求着说道。   君玄枭和沈玉对视的片刻,转身从桌上端来-叠灯芯糕,灯芯糕甜味重,吃起来凉沁沁的,最适合解苦……   这还是两三个时辰前君玄枭见沈玉吃药难以下咽,大半夜跑去厨房,   把厨子从床上揪起来新做的……   看哑卫的样子,沈玉要是再不喝,很有可能被他灌下去,所以沈玉虽不情不愿,还是捏着鼻子大口吞下去了,长痛不如短痛……   药水的苦涩辛辣全从喉咙里涌出来,沈玉呛得剧烈咳嗽……   嘴里被塞进了灯芯糕,沈玉猛嚼几下就咽了下去,然后灌了一口温茶,眼泪水都被辣出来了。   看着沈玉眼泪汪汪的样子,君玄枭面具下微微扬了扬嘴角,他想起沈玉以前昏迷,是他嘴对嘴喂药,不然他不会乖乖咽下去,吐出一大半……   现在他还是不爱喝药,这点小性子在君玄枭眼里可爱至极……   沈玉的嘴唇已经有了红润,显得饱满丰盈,像是一瓣粉桃,诱惑人去品尝一口……   鬼使神差般,君玄枭凑近了过去,他当然知道自己戴着面具不可能如何,但沈玉的绛唇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连--时的理智都被扫荡一空。   沈玉身子一紧,愣愣地任由哑卫靠近,屋子里安静得可以听见彼此微小但稍显紧促的呼吸声,不知为何,他们明明还有一尺之遥,却感觉彼此紧紧相依。   “玉哥哥!   屋外传来一声呼喊……   君玄枭头脑瞬间恢复清明,退后一步,沈玉也局促地扭过头去。   敲门的是楚翊,他进来后,看到沈玉和哑卫主仆二人,没有察觉到屋子里气氛诡异,径直坐到了沈玉旁边……   “玉哥,翎哥听说你病了,要我来看   看你。”。   其实楚翊是自己想来,不过他不敢承认,便随意找了个理由……   虽说那日暗卫对他冷言冷语,但楚翊反省了一番,暗卫又跟他不熟,没理由对他阿谀奉承,何况态度也不算特别恶劣,   只是不符合楚翊的预期……   他今日来穿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头发玉冠打理得一丝不苟,既然没有一见钟情,那慢慢积累好感也是可以的。   楚翊余光看暗卫,他目光朝这边,好似落在他身上,又好似是集中在沈玉身上,楚翊有些分不清……   “我没事,就是你拿来的冰饮太好吃,吃多了肚子受凉了而已,以后再也不贪多了。”。   沈玉朗声说完,瞧了一眼暗卫,凑到楚翊耳旁咬耳朵。   “下回你再给我拿两碗过来,不要让他看见……   哑卫管得宽,得悄悄摸摸才行,不然又被他倒掉,暴殄天物……   沈玉声音是小,但君玄枭耳力超乎寻常,只字不落地听全了…… 第185章 你成过亲吗?   君玄枭不动声色,他倒要看看,在他眼皮子底下沈玉还能把肚子给吃坏?口   君玄枭转身去了厨房,楚翊的目光终于从门外收回来……   “玉哥,我想问你一一件事……   楚翊咬了咬嘴唇,犹疑不定……   “嗯?”沈玉歪着脑袋等他的下文。   楚翊鼓起勇气问道:“你身边的这个护卫……他有没有家室?   “家室?这我可没问过他,他也不会跟我提这些。”沈玉茫然道,“你为什么这般问?”。   “呢……,我就随便-……楚翊立马低下头来。   沈玉想了想说道:“既然他没说过,大概是没有吧,毕竟他被培植成暗卫,哪来的时间娶妻生子?”。   “真的?!”   楚翊惊喜得眼睛大亮,然后不好意思地敛了敛喜悦的表情……   “我猜的……最好是亲自问他为准。   君弦枭适时端着一碗粥进来,沈玉已经闻到了肉香,是一碗肉糜蔬果粥,正好   他这么久粒米未进,光喝了苦药,饿得肚皮都瘪了,不需要君玄枭催促,他已经接过肉粥大口喝起来。9   “楚翊,你不是有事情要问他么?’"。   沈玉从大碗里抬起头来,两边嘴角都挂着白米清汤。   楚翊忙摆手,一边惊慌地用肩头拱了沈玉一下,冲他用力眨眼睛……   “没没没,我没事。’。   沈玉不明所以,又低头喝粥,吸溜得啧啧响……   楚翊在--旁绞手指,他想问来着,但是又怕人知道他的那些心思。   让楚翊微微失落的是,自他来了之后,侍卫好似没看到他,把他当空气一般,注意力全在沈玉身上……   当君玄枭自然而然地伸手擦掉沈玉唇边的残渍时,楚翊警钟大响。   看君玄枭的动作,可比普通侍卫亲密多了,那么自然,旁若无人,沈玉也像是没有察觉一样坦然接受,说明这个小动作   对他们来说,早已发生了无数次。   落在楚翊眼中,却太不正常了。口   哪有主仆这般亲呢?!。   这哪里是侍卫对待主子,分明比夫妻之间还恩爱宠溺。君玄枭手指擦去沈玉嘴唇旁的残渍时,不见一丁点嫌弃。   难怪他从一开始便觉得,侍卫对沈玉,和旁人全然不同。他看着沈玉时,眼眸之中尽是温柔,而他看旁人时,眼神淡漠凛然,跟看寻常草木--样毫无感情。   楚翊神情变得僵硬,声音发紧。   “玉哥,那……哪我先走了。’'   “你不是想问……   沈玉话还没说完,楚翊就已经蹬蹬跑走,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口   沈玉嘟囔一声“奇怪”,也没有把他喊回来了,他耸耸肩,接过君玄枭递来的帕子擦嘴。   “我吃饱了,咱们去外头散心吧?   沈玉还没来得及在这处世外桃源好好逛一逛,睡了这么久,已经精力饱满了。   君玄枭眼神坚定:“不行。”   “为什么?”沈玉皱着小脸说……   “你未全好,不许乱跑。   君玄枭笨手笨脚地打手语,他没有沈玉那样的灵慧之气,沈玉恍然觉得眼前一只大黑熊在比手划脚。6   “噗嗤……沈玉笑出声……   君玄枭手势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跟我以前比的手语相同,错都错得一模一样。”   君玄枭心中一动,莫非沈玉看出什么端倪了?他的手语的确是学的沈玉,还只学了个三成左右……   沈玉嫣然一笑说道:“你没有跟师傅学过吧?我也是自己瞎琢磨的,所以你看,错法都相似呢。”   君玄枭松了口气,所幸沈玉是个心思单纯的人,很少多想……   “对了,……成过亲吗?”沈玉问。口|   经过楚翊这么一提,沈玉也醒了醒神智,他跟哑卫朝夕相对,二人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愫,可沈玉根本不知道他任何背景啊。   指不定哑卫这么冷酷,是因为根本没有喜欢他的意思,之所以对他细心照顾,   只是他被派来做自己的贴身侍卫的原因,-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胡思乱想罢了。   沈玉脸微微发烫,搞都没搞清楚哑卫的背景,他就想这些有的没的,太羞耻,说不定哑卫有妻有子,儿女双全呢。0|   君玄枭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么问,迟钝了片刻,用手语回答。   “成亲了。’   和你。 第186章 他一定很爱他的妻子   沈玉张合了一下嘴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心中的失望是藏不住的,他明亮的眸子黯淡了一下,然后暗自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肉,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果然已经有了亲着,沈玉失落地想着,那他也不是自己这类人,是自己瞎想,把他的好当成了别的情感……   幸好问得早,沈玉觉得自己止步还来得及,没有逾越正常的关系,否则到头来,对谁都不好……   沈玉努力维持着平静,随口问道:“那你妻子呢?也没见你提过她……   “他以后应该不想看见我吧。”君玄枭手语道……   “为什么?”沈玉意外地说道,‘你常年在外,她应该想你才对,而且暗卫大哥,你武功又厉害会照顾人,她肯定想见你的。”   “不。”君玄枭手势否认,“我对他不好,做了很多对不起他的事,还经常弄伤他,所以他讨厌我,跟别人跑了。”。   君玄枭不敢说得太具体,又不愿意跟沈玉说谎话,只能如此回答。   沈玉惊讶地张着嘴,哑卫信任自己才吐露心迹,他却不知道从何安慰。口   “那……哪你现在悔改了,跟她道歉   挽回,她肯定会回心转意,原谅你的……   沈玉无从知道,他有多想亲口告诉他,他悔过了,改过自新了,脱胎换骨了,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君玄枭看着沈玉关切的脸,他燃起不顾一切袒露心迹的冲动,但话到嘴边,他不敢说出口……   因为他清楚以前做的那些错事,有多罪无可恕,   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无可挽回。   沈玉不可能原谅他的。   “他不要我了。”   君玄枭做完手语,转向别处,他怕炽烈的感情不小心就会自己跳出来。“   沈玉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哑卫平时冷峻刚毅,杀伐果断,此时却是个弄丢了心爱之物的普通人,那么无助颓然……   他一定是很爱他妻子才会如此。   ……   三日后,终于得到君玄枭的首肯,沈玉不需要窝在房里养身体,便叫上楚翎和楚翊两兄弟,一起去了一片低洼山坡学骑马……   山坡草场不大不小,比较其它崇山峻岭来还算平整,平时楚人也在这里放马。口|   君玄枭是考虑到多活动一番有利于沈玉调养身子,加上经历上次的惊险,君玄枭认为沈玉学了骑马至少以后遇险能自保,才答应他苦苦央求的。   何况骑马是沈玉一直以来的夙愿……君玄枭见沈玉牵着一匹马的缰绳,立在原地发呆,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有我在,你不用怕。”君玄枭手语说   沈玉笑道:“我不是怕,只是看到马就想起一个人,以前说要教我骑马来着。”   君玄枭心里有些激动,他说过这样的话,只可惜没来得及兑现承诺,就发生了太多事……   “也不知道宋大哥现在怎么样。”沈玉嘟囔道……   *……   君玄枭心情从天上落到地下,搞半天沈玉想的并不是他,而是宋青那厮。   君玄枭有苦难言,沈玉对宋青都比他更留恋……   “我扶你上马。”   君玄枭手势完,习以为常地去拉沈玉的手,却被避开了……   “你…………你教楚翊吧,我跟楚翎大哥学就好。”沈玉朝楚翊招招手,朗声喊道,“楚翊,你过来,暗卫大哥教你骑马!”。   楚翊这几日都闷闷不乐,就连楚翎告诉他可以学骑马时,他都蔫着脑袋,提不起兴致,直到沈玉招手喊他,才重振精神,他看向楚翎,楚翎冲他点点头。   “去吧。’。   楚翊还是激动地跑过去。   君玄枭看着沈玉走向楚翎,万般不解,沈玉对他一直还算亲密,为何今日忽然要疏远?。   是他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还是那日他表露太多,沈玉已经察觉出了端倪?   可若是沈玉怀疑起了他的身份,应该不止是疏远而已……   君玄枭心不在焉,麻木地指挥楚翊如何上马,没有要过去搀扶他的意思。口   能和君玄枭单独相处,楚翊已经欢天喜地了,也顾不得其它。   沈玉远远看着哑卫已经开始指导楚翊,收回了目光……   看,其实他职责之内对谁都是这般细致,而不是单独对自己青睐有加,自己提出让他教楚翊,他也没有反对。田 第187章 遇险   “你……你不上来么?’   楚翊费尽老大力气爬上马背,他个子小,马背太宽他有些坐不稳……   “不。”。   君玄枭回了一个字,把缰绳扔给他。o“啊?那我要怎么骑……我连够马镫都够不到,会摔下去的。”   君玄枭回应冷淡,楚翊有些闷闷不乐,他低头看马镫的位置,他只能踮着脚尖才能够着……   君玄枭过去重新绑了一下绳索,然后退到一旁,楚翊看他利落的动作,心湖激荡了一下……   “你用脚轻敲马肚子,它就会走。楚翊撅了撅嘴,照着踢了踢马侧身,   果然慢慢悠悠走动起来……   楚翊走了几步,扭头问道:“哎!你   跟玉哥……是什么关系?"'   君玄枭看了他一眼,反问:“你想知道什么?”。   “我就是觉得你们关系不一般啊,所以才问问,为什么不在他面前说话?是你们之间有什么秘密吗?‘'   “与你无关。”君玄枭冷漠地说道。   你……”楚翊憋着气说道,“是和我无关,可是跟我玉哥有关,鬼知道你是不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回头我就跟玉哥说去……   君玄枭锐利的鹰眼看过去,说话声音不大,却不怒自威……   “你可以试试。”   君玄枭虽然没有带着明显的怒意,但楚翊听了总觉得打心底发寒,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他浑身总带着令人屈服的强悍气场……   “你就不能对我好好说话吗?”楚翊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嗔道,“我不过是跟你玩笑话,你至于每次跟我说话都跟要杀人一样?”。   君玄枭没有理会他,随他如何想,除了在沈玉面前战战兢兢,他并不在意会得罪谁……   楚翊又追着说道:“那不如这样好了,我答应你不跟玉哥透露,你以后跟我说话温柔一点,行不行?”   君玄枭不说话,楚翊发现他已经痴痴地看向前方不远处,沈玉也已经能单独骑着马匹慢走了,草坡清风掠过,把沈玉的衣袍下摆吹得猎猎作响,墨发飞舞的模样飘然入仙……   世上若真有玉仙,那大概也就是这个罢。   楚翊紧咬着下唇,他相形见绌起来,也断定了君玄枭对沈玉,绝对情有独钟,否则怎么解释他目光从不离开沈玉?而且那目光五味纷杂,楚翊这个外人都能看出里头藏着的绵绵情话。   沈玉学起来也快,不紧不缓地让马儿踱步,开始楚翎还牵着缰绳,一会儿沈玉就能自己控制马的速度了……   “玉儿,你右脚往前左脚靠后夹腿,缰绳往左拉,就能调头了。”。   楚翎见沈玉走得有些远了,便喊话让他往回走……   “好!”   沈玉有一点紧张,更多的是兴奋,照着楚翎的话做,也出不了差错……   “玉哥!”楚翊催着马追上来大声说道,“我们来比一比吧?   “我还没学好呢,不和你比。   沈玉笑着专心致志控制马的走向,楚翊心里积攒着怒气,看沈玉完美无缺的笑容,他更觉妒忌,为什么他什么都比自己出色?这样--比,他变得黯淡无光,侍卫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他的存在。6   自小楚翊就是家族里备受宠爱的那个,无人比他更优渥出彩,娇生惯养的他好胜心被激起来了,也不管才刚学不久,挥起马鞭来。   “玉哥,我们看谁先跑到暗卫那里,谁就赢了!”。   楚翊力气加大踢了一下马肚子,马加快速度踮着蹄子跑动起来,马跑动的颠簸让他有些坐不稳,紧张地握了握缰绳,但争抢好胜的狠心乍起,高高扬起了马鞭。   两人都是新手,本来是并排走的,楚|翊一加快速度,两匹马几乎要撞到-一起,沈玉也被干扰,手忙脚乱起来,努力控制着马的走向……   谁知楚翊的马鞭方位不准,落到了沈玉玛匹的背后,马儿吃痛,强壮的四蹄发力,蹿了出去……   “啊……”沈玉忙呼口令,“吁一-”沈玉身子往后仰,缰绳也拉得绷紧,马一下子加速又突然被拉死缰绳,嘶鸣一声,前蹄高高跃起,沈玉失了重心,往后跌倒……   “玉儿!   楚翎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心惊胆战飞快跑过来,但马跑得更快,他一时没能追   上。   沈玉反应还算快,干钧-发之际抓住马鞍,才挂在马背上没直接掉下来,但他已经侧扒着马,双腿无处着力,马剧烈跑动之下,他左手因受过伤无法使力,手臂   酸痛不已。   君玄枭一直关注着沈玉的动静,这边马忽然疾跑起来,前蹄跃起时,君玄枭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离得远,不可能来得及搭救。   他脚步比脑子还快-步先动起来,像黑豹一般冲了出去,即便是在战场上,他也从未这般心急慌乱。   沈玉全靠双手吊在马的一侧,马蹄落地后,又继续奔腾起来…… 第188章 疯子   马蹄声如奔雷,沈玉紧抓着马鞍,但手臂越来越酸痛,他身子再滑下一些,已经支撑不住了。   君玄枭心急火燎直朝他奔跑过来的马冲过去,抓住缰绳,一脚踏上马镫,翻身上马,还来不及稳住身子,右手已经伸过去捞沈玉……   沈玉手放开的那一刻,身子一松,被一只臂膀挽住,天旋地转中,他已经回到马背。四   君玄枭控住缰绳,让受惊的马慢慢减缓速度,最后停了下来……   沈玉还心惊肉跳不止,但他已经窝在-个可靠的怀抱里了,回头看一眼,不出所料是看似可怕的面具,   此时让沈玉倍感踏实安全……   “我……沈玉想说点什么,“你……   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他千丝万缕的情绪,揉成了一股脱险后的酸涩。口   哑卫不能说话,沈玉也保持沉默,回到原地时,楚翎也已经将楚翊救下,正在训斥,楚翊哭得泪流满面。   “……你你没事吧?”楚翊哭腔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跟你比赛,没有想害你……。   沈玉摆摆首:“我已经没事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学骑马本就有危险,你不必自责。”。   楚翊年纪还小,就是喜欢争强好胜,不至于刻意害他……   君玄枭莫不吭声地扶沈玉下马后,两步走到楚翊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喉咙。   “唔……”   楚翊被猝不及防地扼住了喉咙,眼睛里泪水停止,难受地挣扎,当他看到暗卫冰凉的双瞳时,感觉自己快要死掉,坠入地狱……   这双眼瞳太过残忍无情,   楚翊丝毫不怀疑,暗卫会一怒之下掐死他。   ……住手!”楚翎情急之下大   喊,“他是无意的,我方才已经教训过了,他也知错了,你放开他!’'日   君玄枭无动于衷,手臂强硬如铁,楚翎去拉他,也纹丝不动。   楚翎急红了眼,却只能耐着性子劝说,他知道沈玉在君玄枭心中的份量,也|知道他冲冠一怒,别说是楚翊,就是屠尽整个氏族都轻而易举。   “玉儿安然无恙,你冷静一点!翊儿   他是无心之失……”楚翎转向沈玉道,‘玉儿,你快跟他说吧……”。   沈玉正心有余悸,也没料到哑卫突然发难,连忙去抓他的手……   “你放开他……你这样用力他会死的!”。   沈玉拳头捶了哑卫几下,虽然不痛不   痒,但是哑卫好歹手松懈了一些,偏过头来看他,楚翊终于喘得过气了,大口急促地呼吸。   哑卫凛然的瞳孔只有看着沈玉的时候,才浮现一些感情,他犹豫了片刻,才彻底放手……   沈玉被吓坏了,抚着胸口喝问:“你干什么?!”   干什么?。   面对沈玉的质问,君玄枭没有回答,他只是下意识地把一切伤到沈玉的人杀掉,沈玉无从知道,看到马高高跃起时,君玄枭脑子里有多想摧毁一切。   君玄枭跃上马,沈玉以为他一声不吭就要走,生出闷气来,眼前却伸过来一只手,君玄枭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意思是让他上马……   “我不走,你自己回去吧。’。   沈玉觉得哑卫平时冷静沉稳,方才却跟个疯子一样,让沈玉陌生,却仿佛和一个影子叠到了一起。   哑卫见沈玉无动于衷,忽然一个弯腰下来,跟草原上的土匪强掳妇女一般,直接将沈玉掳上马。   沈玉惊魂失魄,定睛看到他和哑卫面对面,他鼻尖已经快贴到了哑卫的衣襟裸露处,淡淡的男子气息钻入沈玉的鼻孔……   “你……你发了疯吧……   话说到后面,沈玉的声音越来越小。   马走在回家的路上,沈玉的心情也慢慢平复,思绪万千……   是他让哑卫去教楚翊的,因为他知道哑卫不是自己这类人,他已经成了亲,而且他很爱他的妻子,既然不可能,还是提早划清界限为好……   结果才离了他半个时辰,就发生了惊心动魄的惊险。   马奔腾时冲撞力惊人,哑卫从正面跑过来也十分危险,沈玉想不明白,既然哑卫对他没有那种感情,为什么奋不顾身跑来救他?   “你为什么救我?"   沈玉问出话来,果然得到哑卫一个低头看傻子的眼神。他其实是想问,哑卫为什么不顾自己安危。 第189章 你喜不喜欢我?   “你是想说,这是你的职责?’'   沈玉稍微仰了仰头,试图看到哑卫的表情,可惜面具遮的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沈玉至今也读不懂……   沈玉说话的呼吸如兰,喷吐在君玄枭的脖子上,热热的有点痒,君玄枭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不过沈玉下一句话却让他绷紧了神经。   “你在骗我。”沈玉幽幽问道,“是不是?”。   君玄枭的心骤然一紧,他藏匿似的把视野落到远处,避开沈玉质问探寻的目光,可马背就这么宽,他和沈玉还面对面坐着,他想避开也无处可避……   若是被沈玉识破了身份,是不是依然无法接纳他?如果沈玉只剩下了恨意,他连最后留在身边照顾他、保护他的机会都没有了,他将何去何从?。   君玄枭手维持着掌控缰绳的姿势,其实已经慌乱起来,他听得到自己噗通不止的心跳声,唯恐沈玉道破他身份。口   沈玉唇启问道:“所以你是喜欢我?不仅仅因为你是我的护卫?’'   君玄枭没料到沈玉是问这个。   君玄枭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当然喜欢,何止喜欢,他爱之入骨,可他不能承认,和沈玉多亲密-分便多一一分被看穿的危险……   “哼,你以为你不说不承认,我就不知道了?方才遇险,你没有先去救楚翊,事后还发了疯一样要杀他,他是楚氏的主子,若不是你担心我,怎么会如此暴怒?   沈玉见他无动于衷,继续说道:“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在怕什么?”。   沈玉像在一跟一块大石头讲话,半晌得不到一点回应,他也生出闷火……   “好,你不说算了,放我下去。   哑卫自顾自地继续驭马行走,沈玉烦躁地捶了他一下,开始挣扎着要下马。   “我说,你放我下去!”。   沈玉在怀里乱动,君玄枭强硬地一手把他摁住,然后把他的两条腿贴紧两侧,因为两人太近,沈玉的膝盖等于夹紧了他的大腿,姿势暧昧又奇怪……   “……你离我远点儿。沈玉推了推他结实的胸膛,自然是推不动半寸。   沈玉被哑卫锋利的目光扫了一记,他识趣地没有再动了,马背上乱动也是件危险的事。   一直煎熬到楚府,沈玉才得以脱身,他下马后,钻进了自己的厢房,既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出门……   君玄枭在外头站了一个时辰,没摸清楚沈玉这突如其来的小脾气是怎么一回事……   入夜之后,沈玉也没有出来用晚膳,君玄枭端着盘托在门外站得菜肴都凉了,   最后让厨房热了一下,又等在屋外……   敲门声再次响起,沈玉也知道是谁,坐在软席上回头喊了一声……   “你别敲了,我已经睡下了。”   咚咚咚一一。   “我困了,你别打扰我,你也去歇息吧。   砰一一砰!。   敲门声变成了捶门声,沈玉一个激灵   跳起来,冲到房门背靠着。   他要是不堵着门,说不定就被破门而入了……   这野蛮的习性,简直如出一辙……   当然,也有一点区别,哑卫好歹只是粗鲁强硬,有人若是不如意,这扇门已经被踢坏了,相比起来,哑卫大哥真是太温柔了……   哑卫和心里某个影子越来越重叠,沈玉心乱如麻,他奇怪为什么只要触碰到和那人有关的东西,他就变得反常起来。平时含蓄隐忍,今日却心里有股问清楚的执念,   白天的时候,他也不是非得要问个明白,可就是忍不住……   外头捶了几下门,沈玉后背贴在门上震得心肺疼……   估摸哑卫知道他是铁了心不开门见他,所以外头响起放下东西的声音,脚步声远去,   沈玉等了好一会儿,眼睛从门中偷看没人,   才舒了一口气,轻轻打开房门……   倏尔一个大影子扑面而来,直闯入内,沈玉眼前一花便知中计了,他也来不及把对方推出去,   反而是被直接扛起来,抗到软席旁,把他按到矮桌前……   哑卫把几碟子菜肴摆到桌上,然后抱着手看着沈玉,意思是他不吃完,他就不会罢休……   沈玉实在是没有胃口,对峙了片刻,他叹了一口气……   “你走吧。”。   沈玉弱声说道,语气已经平静下来。   君玄枭手语问:“去哪里?”。   “回你该回的地方。”沈玉低眉颔首说道,   “我在这里很安全,不需要暗卫保护,所以你走吧,不用当我的护卫了。”   君玄枭更加迷惑,又问:“我该回哪里?”。   沈玉看他装疯卖傻的样子,火气汉被勾起来了。   “当然是你妻子那里!你回去跟她道歉挽回,然后……然后爱怎么过怎么过!’   君玄枭怔了一下,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沈玉别扭了好几日。   原来他一直惦记着关于成亲的事到现在?。   他火急火燎地逼问喜不喜欢他,其实是想弄清楚他和“妻子”哪个更重要?。 第190章 习惯了爱他   你在生气?”君玄枭用手语问……   沈玉摇头说道:“没有,我只是想跟你说清楚,你成了亲,何必跟我暧昧不清?我也不可能跟你如何。   沈玉永远背负着一个人的记忆,不管是爱还是恨,他如今心空缺了一块,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全身心投入另一个人。他甚至都怀疑对哑卫有好感,只是因为哑卫某些地方很像那人……   闷在厢房里半日,沈玉也算想明白了。   与其牵扯纠缠,不如讲明白……   君玄枭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把沈玉当成他的妻子,沈玉却以为他的心另有所属……   他总算知道什么叫有苦难言,别说他现在不能说话,就是有一百张嘴,恐怕也说不清……   早知此事会让沈玉纠结至今,当日就不该说成亲的话,一时心软不愿欺瞒沈玉,结果却造成更大的麻烦。   不过被误会,总比被识破得好。   哪怕是和沈玉疏远一些,只要是在他身边,君玄枭只能咽下苦水接受了……   “好,以后我只履行暗卫的职责,不和你亲近。”君玄枭手语道。C   沈玉抬起头,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心里暗暗涩意,看来他就算喜欢自己,也就那么一丁点吧?亏自己还心心念念琢磨了这么久……   “你现在可以吃饭了吗?   君玄枭手语完,拿起桌上的筷子,给沈玉碗中布菜,夹了好几颗马蹄丸子,端起碗送到他嘴边……   沈玉上午骑马费了不少体力,又饿了半日,君玄枭又忧心他这小身板出问题,却早忘了自己在屋外站了半日,也粒米未进……   沈玉呆滞了片刻,眼眶浮现一些水雾,他接过碗筷来,低头闷闷地扒了几口……   ‘都说了我不需要你照顾。”沈玉囫囵着嗓音说道,“你以后不必刻意做这些了。   君玄枭没有再做手势了,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走向屋外。   “欸!暗卫大哥!”。   沈玉唤住他,君玄枭停下脚步,他还是期待沈玉说些亲密的话……   你以后……要对你妻子好一点,三心二意最伤人了。”沈玉嘱咐道,“我以前就被……唉,算了,我知道你不是他那样的人。”。   …………   说到做到,沈玉接下来几日都不找哑卫谈天了,有时候哑卫在一旁,沈玉也只当空气,更多的是跟楚翎和楚翊两兄弟去练习骑马,他的马术虽不能说突飞猛进,但已经能独立骑着奔跑了……   楚翊自上次被哑卫吓到,人变得沉默寡言,不似以前那般开朗,叽叽喳喳个不停,他总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有话要问沈玉,却被楚翎眼神制止……   沈玉向楚翎讨了几个侍女下人,既然要减少和哑卫的接触,有些事情就不要让哑卫做为好,比如端菜收拾浆洗打扫,都有下人做了,那哑卫出现在沈玉面前的机会也就很少了……   哑卫笨手笨脚的,根本做不好这种伺候人的事,以前他学着洗沈玉的衣裳,能一不小心把布给扯破,收拾碗筷一天不摔两三个,沈玉都觉得不正常……   可换作熟稔的下人来,一切井并有条了,沈玉居然觉得不适应……   回到琼湖小筑时,院子里明明多了几个丫鬟,沈玉却觉得跟少了人一样萋萋凉,他总习惯地觉得哑卫会等在院子里,随传随到……   暗卫真的成了暗卫,他素日里极少现身,沈玉明明知道他就在院子里,却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沈玉每晚拍着自己的脑门,祛除杂念,好不容易才能睡下,天气已经到了最燥热的时候,沈玉常常醒来汗流浃背,要去浴室泡个冷水才行……   丫鬟们做事就是不一样,她们大概是清楚了沈玉每日要做什么,总会提前备好,比如夜里还准备了半凉不热,温度正适宜,能纳凉却不会受寒的浴水,比如沐浴完,沈玉伸手便能拿到屏风上挂着的一套干净的衣裳……   待沈玉消暑入睡后,君玄枭才轻声进屋,换掉屋子角落已经融化的冰盆,忍不住端详着沈玉熟睡的面庞……   他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值得,曾经叱咤北域的镇北王,落到今日窝囊的田地。   沈玉大概是不需要他了,才说让他不必刻意照顾他,其实他也没有刻意,只是已经习以为常……   正如习惯了爱他。 第191章 回光返照   楚翎来找沈玉时,脚步匆忙……   “玉儿!玉儿!   沈玉正四仰八叉躺在床榻上,连忙起身正襟危坐,楚翎平时处变不惊,永远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极少见他如此慌张……   “楚翎大哥,你有什么事吗?   “玉儿,你快跟我走吧,祖爷爷……祖爷爷快不行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昨晚他不是还好端端的,我们还一起吃饭说话……   沈玉不可置信,老头儿身子骨一向硬朗,怎么会忽然出事?。   楚翎焦急地说道:“是啊,平时祖爷爷都早起打一套五禽戏,今早丫鬟见他没有出门,才去房里叫老人家,他已经昏迷不醒了。玉儿,我特地来叫你,快去看看祖爷爷,说不定……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   “哦哦,好。”   沈玉连连点头,趿上鞋履,跟在楚翎身后,楚翎心急地拉上他的手,沈玉也顾不得挣脱了……   屋子里围拢好些人,楚府里的人基本上都来了,多半等在屋外,楚翊见到沈玉,几步跑过来……   “玉哥,翎哥!祖爷爷醒了……他在叫玉哥呢。   楚翊说的时候,却没有高兴的神色,而是满脸哀伤,眼眶已经有泪水打转了……   “叫我?”。   沈玉原以为自己只是作为一个后辈,和其他人无二,没想到老头儿醒来就是要见他。   “那就进屋吧,玉儿,好好和祖爷爷说说话。”楚翎拍”了拍沈玉的肩膀,嘱咐道……   “嗯。   楚翎还是亲自领着沈玉进屋,沈玉看到古拙的床榻上拉上了一半纱帐,老头儿正气若游丝地躺着,脸色早已不如平时的红润,已经面带黑气,没多少血色了……   大夫正在一旁问脉,他神情严肃,看样子不容乐观……   “祖爷爷,玉儿来了。”。   楚翎轻轻说了一声,老头儿就睁开了眼,缓缓扭头看向沈玉……   玉儿,你过来……爷爷有点看不清你的样子,玉儿……   老头儿眯了眯眼睛,然后冲沈玉招招手,随后手臂又无力地垂下去……   “唉,我在。   沈玉坐到床榻边,握住老头儿的手,平时没有注意,老头儿的手已经干枯了,像死了的柳木,布满了斑纹……   “大夫,祖爷爷怎么突然犯病?他身体一直以来都硬朗的。”沈玉转头问道。   老头儿握了握他的手,脸上浮现笑意。   傻孩子,人总有老的一天,这老了自然会死,虽然平时没有小病小灾,阎王爷说日子到了,那谁也躲不过去。”   沈玉低头安慰:“您不过是生病了,让大夫看看就能治好,祖爷爷,你不要说丧气话。’   老头儿笑着摇头,喘息着咳嗽几声,咳得脸充了气血,竟是比平时脸色还红润几分,就像忽然痊愈一般。   大夫看到之后,张嘴犹豫了一下,没|说话,楚翎也察觉到老头儿大概是回光返照,抿嘴不语,只是头扭到-边拭泪。   “玉儿,你扶我起来……   老头儿忽然有了几分力气,手支撑着要坐起来,沈玉答把手,然后又把枕头放在他背后让他靠着。   “唉……”老头儿顺了顺气说道,“祖爷爷快不行咯,但是有两件事情放不下,一是楚氏的后人们该何去何从,至今也没想出个十全的辙。”。   楚翎忙说道:“儿孙们自有儿孙的福气,祖爷爷不必忧心。   “有翎儿照顾全族,我自是放心。”老头儿看向沈玉说道,“第二个放心不下|的,就是玉儿你。'   “我…………我也能自己顾全自己。’。沈玉不知该说什么,他虽和老头儿相处不长,但老头儿对他真心实意地好,把他当成亲孙子一般,让他有了依附之地,有了众多亲人的家。   老头儿病重,沈玉当然也感觉伤心。   老头儿喉咙干哑说着:“我知道你看   起来心软柔弱,其实心里是个有主意的。玉儿,你这些年在外头受苦了,族里的孩子,你是过得最难的,翎儿他们好歹都有亲人兄弟,你孤身一人,以……。   “以后我会把玉儿当亲弟弟看待,祖爷爷你放心。”楚翎答道……   “那便好,你们兄弟亲热那便好。'。老头儿了却了一桩心愿似的,幽幽叹了一口气,颤颤巍巍从枕头后面摸出一串钥匙来,放到沈玉的手里。   沈玉一看,钥匙串大大小小有几十枚,搁手里沉甸甸的……   沈玉想到老头儿跟他提过的事,只要他答应和楚翎成亲生子,便让把氏族的管家权利全交给他,沈玉没有接钥匙,逃避地缩回来手……   他既不能和哑卫开花结果,也不可能和只有兄弟情谊的楚翎成婚生子。   沈玉心眼小,容纳一个人已是极限。   “祖爷爷,我……   老头儿料想到了沈玉的反应,还是坚持把钥匙串塞进了沈玉的手里。   “玉儿,你不接着,是想让老头子不瞑目吗?' 第192章 思念   “可是……沈玉进退两难说道,“是我不能……   楚翎不忍见老头儿心愿不了,更不忍见沈玉为难。   “祖爷爷,玉儿不愿意,你也就别逼他了,强扭的瓜不甜,总不能逼他为了延续香火,把自己一生葬送掉……   老头儿听了直咳得喘不过气来,楚翎忙帮他抚胸膛顺气……   我还没说完,就你话多,气死我咳,咳咳一---”老头儿气得上气不了……接下气,“我何时要逼玉儿延续香火了?"。   “呃…………祖爷爷把钥匙给我,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吗?”沈玉茫然发问……   老头儿皱着眉头摆手,说道:“这事我早就想通了,就算强让你们用孕灵丹留下纯血脉的孩子,那下一辈呢?楚氏一-样也是穷途末路   楚翎意外,和沈玉对视一眼。   “那祖先们传下来的规矩,祖爷爷也不顾了?”   “哪里还顾得上?”老头儿无奈地说道,“明明是先辈们惹下的隐患,不应该由你们这些孩子承担,老头子九泉之下见到列祖列宗,也问心无愧。'   沈玉自然是放下了担子,但也没有多激动,他的高兴早就被一人带走碾碎成末了,能不和楚翎成亲,顶多只能算少个枷锁。   “祖爷爷,那你把钥匙收回去吧。’。沈玉把钥匙铜串推回去……   老头儿没有动,而是说道:‘玉儿,这是给你的,以后,你就是楚氏的家主。”。   “什么?”沈玉惊讶说道,“我,我不行,也不能要。’   “你听我说,玉儿,这是祖爷爷交给你的任务,你替我好好照顾楚家老小。”老头儿郑重说道……   沈玉摇头摆手说道:“不行,我什么都不会,你交给楚翎大哥或许更好。’。   你别拒绝老头子,嫡系小辈之中,翎儿几乎都是在外奔波筹谋,翊儿和碹儿太小,性子浮躁。你天资聪颖,学什么都过目不忘,一时不会不代表以后也不会,除了你,老头子已经找不到第二合适的人……你务必要答应我,答应我……   沈玉还是拒绝道:“那交给哪位叔伯也比我台适啊。”。   “你说的这些,老头子都有考量过。我牵挂家族,也放不下你,若是把主家传给你,你便有了立身之本,老头子相信你也能打理好家族,这是两全之美的事,你且答应下来吧,不然老头子就真咽不下这口气了。”   老头儿说着已经喉咙干哑得跟风箱-般,出的气少进的气多,脸上的血色也慢慢被黑气萦绕……   沈玉不知所措,他不是一个能管家事的人,楚氏主仆几千人,他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玉儿。”楚翎附过来耳语道,“你姑且答应吧,试试看能不能做到,为兄以后也会帮你,若你实在不喜欢,再传给别人也是一样,眼前就让祖爷爷安心吧……   沈玉迟疑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接过了钥匙串。   “好,好,这样就对了,玉儿啊,你让他们都忙各自的去吧,老头子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   老头儿还没支撑身子躺下去,头已经垂下,面部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沈玉一慌,望向楚翎,楚翎伸手探了探老头儿鼻息,嘴角微动,面露哀色。   "祖爷爷已经去了。”楚翎小声说   道,“玉儿,你先出去吧。   楚翎帮老头儿躺下身子,敛了敛仪容,也随沈玉之后出来了。   沈玉木然地看着楚翎有条不紊地料理后事,族人哭成了一团,屋里屋外都站满了人……   沈玉一开始没有哭,他只是想起了自己母亲去世时,他没陪在身边,就连后事也不是他亲手处理,他当时昏迷不醒,是君玄枭代他将母亲的遗体安葬在京城西郊。   老头儿去了,族人团团围着哭丧。娘亲走在黄泉路上的时候,一定很寂寞,连个哭声都听不到……   沈玉没有披麻戴孝过,娘亲死的时候,他不谙世事,只知道失去了最关心他的一个亲人,时至今日,他才知道,除了失去之初的痛心,一个人继续活着,还得承受不期而来的思念。   也不知谁哭嚎一声,沈玉打了一个颤抖,伸手摸到自己满面泪痕……   他心里上了锁的一个黑匣子,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里面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第193章 幻觉   当夜楚翎已经着人布置好了灵堂,他处事沉稳条理分明,已然有了一族之长的风范……   沈玉跪坐在蒲团上守灵,尽眼都是白布,白烛火光在他黑曜石般的瞳孔里跳动……   一个姿势坐得久了,沈玉稍一动,腿麻得刺痛,他本想起身却跌坐了回去……   沈玉跌靠在一个臂弯里……   “玉儿,你累了吗?”楚翎关切地问。沈玉忍着麻痛,离楚翎远一些……“我不累,祖爷爷后事一直是你在操办,楚翎大哥,你都不说累,我在一旁眼巴巴看着怎么会累?”沈玉笑了笑……   “可是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不若你回琼湖小筑歇息吧,今夜你就别守着了,自有我们顾看。”   沈玉想了想,点头道:“好,反正我什么都不会,在这里也帮不上忙,那楚翎大哥你也别太累着。对了,族里的钥匙,还是你拿回去吧。   沈玉把钥匙铜串塞到楚翎手中……“玉儿,既然祖爷爷相信你,你也不要推托,祖爷爷下葬之后,我还是得回高丽,族里无人主持大事,说起来都要靠你。   沈玉为难地说道:“族里有长辈们在,我……我还是继续做我的清闲二世祖吧。   “可是后辈之中,除了你已经无人能担此重任,你不用有压力,有叔伯们帮忙,你学起来很快的。’'   “……”沈玉沉默一会儿,最后说道,“那你先把钥匙拿着,这几日肯定有很多用得着的地方。”。   楚翎这才笑道:“好,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府里我已经识路。’。   沈玉拍拍衣摆,一个人走了,楚府已经挂了白灯笼,四下无人,沈玉有点发毛,他习惯性地回头去找寻哑卫,但跟他形影不离无微不至的哑卫,最近都很少露面了。   唉……   青石板上只有沈玉的脚步声,他拢了拢衣襟,心跳骤然加快,他总觉得心里空空的,似乎是忘了什么东西,可他又没失忆过,怎么会如此呢?。   沈玉越想越觉得心慌,一个英武的身影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沈玉心蓦然--痛,眼前出现一个幻影,他就站在阑珊之处,高大魁梧,宽肩窄腰,沈玉很熟悉的背影……   沈玉潜意识里觉得,这个人对他很重要。   “是暗卫大哥吗?暗卫大哥……   沈玉呆呆地走过去,接连唤了几声,背影才缓缓转过身来,却不是恶鬼面具,而是……   君玄枭!   “啊!”沈玉惊呼出声,“你你……么是你?!”   沈玉吓得连连后退,不小心绊到石阶,往后跌倒,手和屁股一齐着地……   “嘶……   沈玉疼得直抽冷气,面前的幻影却一步一步走来,他面庞一如印象中那般冷傲,凛冽无情……   “丢人现眼!”   幻影呵叱,沈玉身子一抖,一股从心底的胆颤恐惧涌起……   “你这种小女儿家的玩意,本王不喜欢,你以后也不许再做了。’。   沈玉眸子里浮现一点红,赤红得如鲜血。   “本王当然喜欢过你,否则又怎么会封你为侧妃?”幻影语气如冰,“至于爱……从未。   沈玉张大嘴,睫毛都在颤抖,仿佛看到了今生最惧怕的东西……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沈玉猛眨眼睛,嘴里重复嘟囔,眼前的幻影如水波一般几经变化,沈玉再一睁开眼睛,他已经换了一副神情,满是温柔关心……   “玉儿,你摔疼了没有?'。   幻影伸出手,--脸忧心……“我不用你管!   沈玉慌慌张张爬起来,朝住处~飞奔,他紧张地回头一看,走廊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君玄枭……   “见鬼了……   沈玉打了个寒颤,飞快回了琼瑚小筑,喝了好几口已经冷了的茶水压惊,屋|子里没有人,沈玉点了几根蜡烛才驱散心里的寒意……   沈玉坐在软席上发痴,真是活见鬼了,他怎么会出现那恶人的幻觉?大概是受了老头儿去世的刺激吧……   新来的丫鬟去帮忙,也是这才回来,沈玉听到外头丫鬟们说话,便凑近窗棂……   “幸好咱们来伺候玉公子了,不然这几日得忙坏了。”。   “是啊,玉公子一个人住,平时好伺候,有一丁点儿事都被他那侍卫抢先做了,咱们乐得清闲。   “你看我的手都白了不少呢!’   “你说玉公子的侍卫也是个怪人,成天戴着个面具,也不说话,我找他问话他都不搭理,晚上碰到了怪吓人了,他还总一个人偷偷看玉公子,你们瞧见过没?那|日玉公子午休一个时辰,他在屋里看了一个时辰……"   “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那些活他都干了,我们便能躲懒,我还没看见过一个大男人做事比我们还细致……。   丫鬟们进了自己的偏房,沈玉缓缓蹲下来,在窗扉下蜷着身子,两颗热泪滚落之际,他把头伏在膝盖上…… 第194章 疑心   老头儿去世,沈玉一直没哭,当下却泪落如雨,止都止不住。   他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满心的情绪涌出来,充斥在他的眼眶,恨也好痛也罢,糅杂在一起,他也已经分不清了,他终于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了……   君玄枭。   这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名字,在服毒自缢未果后,沈玉便一直感受不到对他的感情,他把自己的心给紧锁了,只有身子记得对他的害怕……   时过境迁,他终于把关在心底的爱恨释放出来,沈玉的情绪被击溃,哭得泣不成声……   他的决绝残忍,他的爱意绵绵,此刻如决堤的洪水,将沈玉淹没,沈玉刚开始只泪流不止,到后来抽泣起来,再变成嚎啕大哭,他不顾体面,像一个孩童,任由心中的悲喜冲刷……   不知哭了多久,沈玉力气都哭没了,慢慢哽咽着,缩成一团睡着了……   君玄枭进屋蹲到沈玉面前时,沈玉呼吸已经平稳,只是脸上的泪痕犹在,时不时还呜呜两声……   君玄枭没有叫醒沈玉,把他抱到床榻上,盖上被褥,他看着沈玉悲泣不止,以为是因为楚氏族老去世,让他如此哀伤,不由得更加苦涩……   自沈玉离开王府,他再也没为他掉一滴泪,也再不曾对他笑靥如花……   沈玉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与他再无关系……   君玄枭自知咎由自取,沈玉的爱恨当初在王府时,便被他挥霍一空……   若是一切可以重来,君玄枭宁愿付出任何代价,若是他遇到沈玉时,没有因他楚氏后人的身份,而被野心蒙蔽,若是箫奚烨,兄妹当时设计陷害沈玉时,他没有冷眼以对,若是沈玉那日跌落崖底,他比箫奚烨先找到沈……   可惜世事不可回头……   沈玉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他疲累消减不少,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便知昨夜发生了什么……   暗卫大哥!”沈玉大声呼喊,“暗卫大哥!你出来!我知道你在!你不出来我以后再也不见你了!”   果然,哑卫从屋外走进来,沈玉百感交集,看到哑卫的这一刻,还是心中生出暖意。   “你为何躲着我?”沈玉质问道。   哑卫没有作应答,只打开一盒药膏,抓起沈玉的手,沈玉这才发现昨夜摔跤时,他的手掌已经蹭破了皮……   沈玉抽出手,不让他抹药膏……   “你先告诉我,你这几日为何躲着我?”沈玉固执地追问,“我都已经知道了!”   君玄枭眼中闪过讶异,手语问:“知道什么?”。   “知道你还是像以前那样照顾我!那些伺候我的事都是你在做!”沈玉直直地盯着他……   “你说过,我们不能亲密。”。   君玄枭手语回答时,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不让沈玉看出他的失落……   “我说我们不能太过亲密,又没说过要形同陌路,那你刻意疏远,又偷偷做那些算怎么一回事?!”   沈玉瞪大眼睛,像是怒极了,君玄枭有一丝悲哀,难道他偷偷做这些,沈玉都不肯接受么?。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沈玉忽然扑过来,撞了个满怀,他环住君玄枭的腰,脸伏在他的胸膛,抽泣起来……   “暗卫大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君玄枭心中一阵激荡,沈玉抱了他,沈玉终于主动抱了他,虽然是顶着另一个身份,但足以让他狂喜心跳……   啜泣的沈玉,也让君玄枭心疼不已,他轻轻环住沈玉,大手抚在沈玉因哭泣而起伏的后背……   为什么要对他好?君玄枭无法回答,这是欠他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两人靠在一起,君玄枭忍不住脸贴近沈玉,虽然隔着面具,可能和沈玉紧紧相拥,闻到他身上的清香,君玄枭已经满足。   怀中的沈玉突然一动,他的手松开君玄枭的腰肢,直抓向他的面具。   君玄枭正沉浸亲密的美好,没想到沈玉会忽然发难,两人又近在咫尺,君玄枭没有防备之下,差点被沈玉扯下面具。   不过他反应迅速,雷电般抓住了沈玉的手腕,凌厉的眼神看着沈玉……   “你为什么不让我看?”。   沈玉扭动了一下手腕,定定的目光直刺过来。   君玄枭心念一动,便知沈玉已经起了疑心,方才故意和他抱在一起,为了措手不及揭开他的面具。 第195章 我要成亲了   面对沈玉严声质问,君玄枭稳了稳心神……   ‘我长得很丑。”君玄枭手语回答……   沈玉嘲弄地笑道:“很丑?比你戴的面具还丑?丑到能吓到我?”   “是。   君玄枭除了硬着头皮承认别无他法。   沈玉结舌,好一会儿才说道:“美丑不是你说的算,若是我不觉得丑呢?你不给我看,我怎么知道你长什么样?再说,美丑又那么重要?   君玄枭点头……   沈玉挖都挖不开他的嘴,气馁地垂下肩膀,他又急又气,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最终抬头含情脉脉望向哑卫……   “那你觉得,我是美还是丑?   沈玉故作姿态,双目含情,直勾勾地冲他挑眉……   君玄枭没有回应,而是重新牵起沈玉的手,用柔质纱巾擦干净他掌心干涸的血污。   “嘶……沈玉痛得缩了缩手臂。   君玄枭动作已经很轻柔了,还是弄疼了他,只好力道更轻,然后把药膏涂在伤处,轻轻用指肚打转化开……   沈玉掌心酥酥麻麻的,药膏清凉,让他心神不宁,也忘了做出妩媚的神情,追问哑卫了……   “好好将养两日,便会好的。”哑卫低着头做手语……   沈玉咽了咽口水,低声说道:“你不是要疏远我吗?为何还对我好?你看,你这人心口不一,说明你有事瞒着我。   哑卫摇头手语道:“没有。   沈玉回过神来,差点被他一打岔带偏……   “那你还没有回答我,我好不好看?   “当然是好看。   哑卫僵硬着做手势……   沈玉扬起嘴角,把左手举到哑卫面前,轻轻甩了两下……   ‘那如果我好看,为什么我以前倒贴给人,他都不要我呢?看我手腕,是他亲自弄伤的呢。可见爱就是爱,无关美丑,爱的人再丑都觉得好看,不爱的人即便貌若天仙,也会视若尘土,你说是不是?”。   沈玉说的时候,死死盯着哑卫,他希望能看到里面露出一丝歉疚,或者一丝退缩,哪怕是稍稍起点波澜也好,可他没能从哑卫的眼瞳中找到一丁点情绪,哑卫依旧沉静如夜……   “你说的是。”哑卫不紧不缓地手势道,“你说的那人,说不定此时后悔不已。   “那你现在可以把面具摘下来了?’沈玉认真说道,“我对你,不会因你的样貌而有所改变。   哑卫良久没有回答,最后做了个不相干的手语……   “若是无事,我先退下了。   “你!”沈玉急着喊道,“你不给我看你的长相,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懒得找么?   君玄枭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理由了,沈|玉既然有了疑心,他找再多借口,都会被他一一驳回拆穿……   他多渴望以真面目和沈玉相伴,可这一时冲动,可能的后果是万劫不复。   君玄枭转身走向屋外,不敢再被沈玉试探下去……   “暗卫大哥。”。   沈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君玄枭忍不住驻足,侧过头来,等他的下文……   屋子里寂静了片刻后,沈玉终于下定了决心,声音清朗笃定。   “我和楚翎大哥要成亲了。”   君玄枭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随沈玉的声音凝固了,寒意袭来,让他手脚冻僵’了似的,无法挪动半分。   沈玉的声音再次传来:“我答应了祖爷爷,会为楚氏延续香火,所以我决定跟楚翎大哥成婚了。   君玄枭不惧伤痛,但沈玉的话却比任何刑罚都狠戾,他一个个字化成刀刀,将他凌迟,一片片血肉割下来。   他强忍着心脏绞痛,回过身来……   “何日完婚?”君玄枭镇定地手语问。   “不过十日后吧,到时候祖爷爷还在黄泉路上,说不定能看到婚宴,这样一来,也算了了他的心愿。”沈玉喃喃说道……   “好,那我提前道贺了。’。   沈玉笑了笑,目光里满是无奈和苦涩,他若真是那人,怎么听到他要成亲的消息,竟还能如此波澜不惊?。   “以你我的关系,你到时候会来喝杯喜酒吧?”   “好。’   哑卫阔步出屋,沈玉眼睛失了焦,自是没有看到哑卫出屋后脚步仓惶踉跄了一下。   “难道是我认错了?”沈玉怔怔地自言自语,“他不是君玄枭,是我看错了吗?"o|   沈玉不甘心,是不是认错了,十日后便能见分晓。 第196章 假戏成真   老头儿灵柩发丧三日后,族里得到沈玉和楚翎结亲的消息,又热热闹闹忙碌起来……   原本族里的长辈是觉得刚办完白事,不吉利,不如过了孝期,另择良辰吉日,但沈玉始终坚持早点完婚,其他人反对不成,只能随他的意愿了,定在七月初三,宜嫁娶的黄道吉日。   这日一早,楚翎便带来了一个四五十岁的绣娘,其后是好几个侍女,端着各式料子……   “玉儿,她是族里最好的绣娘,咱们的梁冠礼服都由她做,今日先来量量尺寸。’   沈玉心不在焉地回道:“哦,好。   然后起身,站直了任由绣娘用尺子印量,楚翎看他干站着,面上没有高兴之色,便招手唤来一个侍女……   “你一同挑选料子吧,你喜欢哪个?'。   楚翎拿起一匹缎子,递给沈玉。   沈玉摸了摸托盘里的各式衣料,绫罗绸缎质地各不相同,相似的是同一种大红色,鲜艳如火,映得人脸都红彤彤的,自然是喜庆……   “看起来都差不多,我分不出好歹,楚翎大哥你来决定吧。”。   沈玉放下衣料,绣娘也已经量完了尺寸,沈玉放松地坐到太师椅里,蔫蔫地耷拉着腿……   “都是贵重难求的衣料,你喜欢哪一种?”楚翎见他兴致寥寥,颔首笑道,“不过玉儿你什么贵重东西没见过……那就挑你穿着舒服的吧。”。   “我没有那个意思……沈玉歉疚地说道……   “我知道,快选吧,待会儿还有别的事要跟你商量。”。   楚翎笑容让人春风拂面,他总是这般宽厚,沈玉越觉得对不起他……   “那就这个好了。   沈玉指了第一个托盘里的锦缎……   “好。”。   楚翎也不纠结,已经把锦缎交给绣娘,嘱咐了一番,绣娘连连应诺。口   “多久能做好成衣?三日可以吗?楚翎问……   “梁冠礼服样式繁杂,我们几个绣娘一起,最快也要四天。”绣娘答。口   “嗯,也行,来得及。”   沈玉木讷地看着楚翎千叮咛万嘱咐送走绣娘,他看得出楚翎挺开心,也很认真地在做准备……   “玉儿。”楚翎折回来半蹲在沈玉身边问,“新房选府里的哪一间?是我住的那个院子,还是琼湖小筑?你要是嫌琼瑚小筑太小,可以搬去我的院子,你要是不喜欢挪动,就在这里也行。”   “新房?”。   沈玉太阳穴都一阵抽痛,原来成亲婚礼这么繁琐,从择日子到成亲那一天,有的是鸡毛蒜皮的事,可又不得不去做,这还是在族里,省了拟宾客名单等事务。   说起来沈玉嫁入王府时,哪有这么多琐事?沈知府当时布置好了一切,只把他套上嫁衣,往花轿里一塞就成事了。   “玉儿。   楚翎在沈玉面前挥挥手,把走神的沈玉拉回来。   “啊?呃…………新房……新房都可以,楚翎大哥你决定吧。’。   “好吧。”楚翎无奈说道,“那就去我那边的院子吧,宽敞,到时候人多,也容得下,玉儿,你的东西提前搬过去吧,这几日下人们都忙得不可开交,到时候没时间……   沈玉听着楚翎絮絮叨叨,听到要搬过去时,他猛然抬起头来。   “……还是在这里吧,不搬了……   沈玉说完眼神闪躲,他若是搬了,哑卫找不到怎么办?。   他不能搬,他要在这里等,沈玉想着又觉得自己可笑,楚府就这么大,有心之人怎会找不到?。   “也好。”楚翎没有反对,“你喜欢就行,这里虽然小了点儿,但景致是最好的,适合住,那到时候摆宴在别处,这里就是……就是洞房了”   楚翎眼中带笑,环顾屋子四周,像是   在期许着如何布置洞房,成亲后的日子……   “楚翎大……沈玉低声说道,‘"其实你不必这么认真的,你也知道,成亲是假的……   楚翎收敛了一些喜悦之色,看向沈玉。   “可是我们也说好了,若是他没来,我们便真的成婚。   沈玉胸口一痛,如鲠在喉。   “你…………你不怪我么?”沈玉问。   虽然沈玉早和楚翎说清楚,这成亲不过是一场戏,但楚翎一点都不介意,他气度宽广,对沈玉的请求无不退让容忍……   “怎么会?”楚翎抚开他蹙起的眉头说道,“我很欢喜。’'   沈玉侧过脸去,心乱如麻。   他答应了楚翎,若成亲那日无人阻拦,那便假戏成真……   他会来吗?。   若是不来,沈玉跟谁成亲又有什么区别?四 第197章 他那般爱你   七月初一。   楚府已经布置得鲜红一片,到处是灯彩红联,原本还算雅静的楚府显得热闹起来,一派喜庆气象。主子下人脸上都挂着--样的笑容,见面都会互道恭喜。   这的确是楚府近来头等的大喜事。   洞房在琼瑚小筑,所以楚翎派来十来个下人,清扫布置,门框柱子上都贴满了吉言对联……   沈玉站在屋檐下,手里拿着一个同结,捏来揉去不小心把同心结绞坏了。口   “玉公子!”。   沈玉忙把坏了的同心结藏到袖子里,转身看到一个满脸稚气的丫鬟踩在两层桌子上,贴正门的楹联。   珠联璧合结凤俦,良辰吉聚主宾欢。”   丫鬟拿着“天作之合”的横批在门上比划来比划去……   “玉公子!你帮我看看,这样有没有歪?”   沈玉回道:“已经摆正……怎么不让那些男丁来?你爬这么高当心摔着,要不你下来,我去贴。'   “他们去搬东西……怎么能让主子动手?我能行的。   Y鬟手脚麻利贴好了,看着满意便几下跳下来,动作轻盈伶俐,然后又跑到别处去帮忙了。   沈玉把同心结从袖子拿出来,这结扣打得比寻常的繁杂,沈玉看了半晌也不知道怎么修复。   听说这同心结到时候要绑在牵红上的……   离大婚之日只剩两日了,至今哑卫都没再露面,沈玉焦急中生出不好的预感来,随着日子一天天将近,他越来越急躁。   “玉哥!”   这几日不断有人来找沈玉,这次来的是楚翊,他手里抱着一个木头大箱子。口   “玉哥,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楚翊抱着黑箱子跑跑跳跳,沈玉生怕他绊到什么东西跌倒……   “是什么?”。   楚翊打开,笑盈盈说道:“是礼服!刚从绣娘那儿拿来,翎哥让我送来,刚做好的。”。   沈玉看着叠得整齐熨帖的礼服,最上面是一顶新冠,是以楚人喜欢的公子玉冠式样,但是点缀了很多朱玉丹砂,华丽喜气……   这么快就做好了,四日怎么过得这般快?沈玉慌张地想着,他日夜苦等,觉得很难熬,却一眨眼,已经过了这么多日,沈玉才意识到大婚将至。   “谢谢你,我拿进去吧。   沈玉不想面对这梁冠礼袍,就感觉是监斩的红头签,判决他的死刑……   “哎!翎哥说让你试试合不合身,果不合身,这时候还来得及改。”楚翊拦住他说道……   “还要试?”   “当然,万一袖子长了领子短了,到时候穿着不好看,快去吧快去吧。”。   楚翊拉着沈玉进屋,让他去了屏风后面。   沈玉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把礼袍拿出来换上,以他的身材裁量的,当然很合身,而且男子衣袍穿着舒适,不像当时入王府穿女子嫁衣那般繁重,一身衣服已经够重了,头上还要盯着凤冠头饰,一头的金玉,沈玉脖子都快压断了……   “玉哥!好了没?怎么这么久啊?”楚翊在外面催促。   沈玉忙系好腰带出去,沈玉原本空荡荡的心里,才发觉原来有那么多记忆和君玄枭有关,匣子一打开就倾泻而出。   沈玉出来的时候,楚翊当即便愣住   “怎么了?不好看吗?’。   沈玉看他瞪大眼睛,半天不说话,还以为他穿得不妥……   “好看……太好看了!”。   楚翊围着沈玉转圈,惊异不止,他想夸沈玉来着,但是瞠目好久也没想到合适的词,觉得用什么词都合适。   “那合身吗?”   沈玉抬起袖子,做了几个动作,没觉得哪里松了紧了。   “合身!不用改了!”楚翊脱口而出道,“难怪连你那护卫都爱你,   我都快喜欢上了,呵呵……日   沈玉脸上的笑却凝滞了,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楚翊这才反应过来,嘟囔道:“我胡说的,玉哥,你别放在心上。”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他爱我?沈玉继续问道……   楚翊吞吞吐吐说道:“玉哥你不知道吗?我都能看出来,就是……就是他平时待你与旁人大相径庭,看你的时候……我也说不出来,反正就是爱到心里去了才会那般温柔,你可不知道他对我可凶……”。   沈玉眼前一阵恍惚,他总觉得哑卫在对着他的时候,一双眼眸总是沉静无波,是他没早注意到么?。   “玉哥!你不会反悔了吧!”楚翊大惊小叫道……   “反悔什么?”   “悔婚啊,反悔和翎哥成亲。”楚翊拍了一下自己的嘴,“都是我胡说八道……   沈玉摇头,既然连外人都看得出来,那他怎么到今日还不来找他?   “那就好。”楚翊顺了顺胸膛,然后问,“对了,他人呢?不是和你寸步不离的么?他那般爱你,不会在大婚之日捣乱吧?”   沈玉不知道,哑卫避着他,他倒希望他能蹦出来捣乱。   可惜没有。 第198章 吉时已到   七月初三,楚府的第一串鞭炮声炸响,那个稚气丫鬟欢天喜地推开门,见沈玉仍端坐在软席上。   “玉公子,要梳洗更衣了!”   Y鬟笑嘻嘻说完走到香炉前,添了一些香料,铜炉孔里冒出袅袅青烟,做完这些,丫鬟一看沈玉还坐着没应……   “玉公子!”丫鬟喊道,“你就在这里坐了一宿?”   沈玉看向屋外,已经露出了天光,他才惊觉已经过了一夜了,从天黑到天亮,不过是一眨眼就过了……   “也是,如果是我成亲,肯定也会高兴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丫鬟含羞带怯地说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沈玉问。   “卯时啊。"丫鬟催促道,“还剩两个时辰就拜堂了,玉公子,你快去梳洗吧,我都替你着急了。”。   “嗯。   沈玉沐浴熏香,换上红衣华服,衣摆垂到脚面,让他本就修长的身材显得更高挑,墨发随意披散,丫鬟看第一眼便张大了嘴,一袭红裳的沈玉少了些飘然仙气,多了些世俗华贵,美得让丫鬟挪不开眼。   “你不是催我吗?怎么不动了?”沈玉坐在梳妆台前回头问道……   “哦哦,来了来了。   几个丫鬟也进来了,一同七手八脚地给沈玉绾发髻戴新冠,在他身上挂璎珞系玉佩金锁。刚做好一切,楚翎已经到了……   “玉儿。   楚翎同样是一身喜庆的礼服,全身上下一丝不苟,连根头发丝儿都梳得整整齐齐,他本来儒雅温和,人逢喜事人也精神,在礼服映衬下红光满面……   丫鬟们识趣地退下了,看着沈玉和楚翎,偷偷叽叽喳喳地说着“天造地设”之类的话……   “玉儿,今日你……   楚翎惊艳得双目放光,本想说些夸赞的话,但又心想,可惜沈玉穿,上这一身其实并不是为他,喜悦之情变得微微失落。   “还有两个时辰呢,楚翎大哥别急,坐吧。”。   沈玉冲楚翎笑了笑,楚翎坐在他对面,一时分不清沈玉这话是宽慰他别急,还是安慰自己……   两人相对,一时无话……   外头喧闹非常,人声鼎沸,鞭炮不断,屋里却默然安静,沈玉喝了茶,楚翎就帮他续上,反反复复,沈玉自己去拿茶壶的时候,茶壶已经空了……   已经到了辰时。   “我给你再煮一壶。”。   楚翎起身,沈玉拦住他……   “不用了,我喝这么多茶,待会儿拜堂要是急着如厕可怎么办?”。   沈玉笑着打趣着,楚翎却没看到他有多少笑意,反而满是仓惶失落……   “玉儿,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楚翎温和说道,你不必为了补偿我勉强自己。”。   “为什么这么说?我没反悔……   沈玉眼睛一直望着外头,期待的神采渐渐熄灭……   只剩一个时辰了,可见他是不会来了。   楚翎抓起他的手说道:“你看你,心神不宁,紧张得喝了一壶茶,手心还一直冒汗,所以你心在别处,我还是宣布婚礼取消吧。   “这怎么行?族里为了婚礼,耗了多少人的精力?此时再说悔婚,叔伯们该怎么说?就是楚翎大哥你都无法交待吧?”   “这个你不必担心,长辈那边自然由我去说,他们不会怪罪你的。”楚翎说道。   沈玉摇头说道:“答应了便是答应了,楚翎大哥,你为什么要和我成亲?是为了完成祖爷爷的心愿,还是因为你自己?”   楚翎想了片刻,郑重地说道:“一半因为使命,一半是因为……你,玉儿,只要你乐意,我愿意和你共度余生,相濡以沫。   沈玉朱唇蠕动,没法回应楚翎,说什么都是辜负他一片赤诚……   “吉时已到!。   外头的有人喊了一声,有许多人站在门外候着,有人敲门问话……   “翎公子,玉公子,吉时已到,可准备好了?”   楚翎看向沈玉,询问他的意思……   沈玉一慌,手里的茶杯掉在桌上,身上都溅了一些水渍,手忙脚乱地擦干……   ‘楚翎大哥……沈玉声音带着慌乱,“再等等吧,再等等,不是说午时之前行完礼就可以了吗?”   楚翎点点头,朝外头朗声道:“稍候片刻。   “是,不过还请尽快,别误了时辰。外头人议论纷纷,奇怪俩人应当是早备好了,不知有什么事情延误……   楚翎再一回过头,只看到沈玉面如死灰,握着他的手掌发凉。 第199章 婚礼中断   外头的司仪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高,已经快升到头顶了,炎热又急躁,让他满头大汗……   翎公子,玉公子,已经快到午时了,不能再延误了,不然不吉利……词仪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催促……   楚翎没有说话,手里拿着牵红一头,沈玉嘴唇咬得发白……   “玉儿……楚翎唤了一声……   “嗯?”。   沈玉茫然地抬头,面前是牵红的另一头,上面的红花绳结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颤抖着伸出手,缓缓靠近牵红……   正待握住之际,外头一阵喧哗……   砰砰砰一---。   急促的拍门声,沈玉几乎是从软席上跳起来,面上的灰黑驱散,欣喜若狂……   “他来了!一定是他来了……。   沈玉舍弃牵红,飞奔到门边,一定是哑卫,如果不是他,怎么会如此焦急地叩门?。   映入眼帘的是楚翊的脸……   “玉哥……翎哥!翎哥!”。   楚翊冲沈玉抱歉地点点头,然后往里闯……   ‘出事了!”楚翊慌慌张张喊道,“你快去看看吧,桃源出口的护卫传信,说有人围堵住了出口,正要攻打进来……   ‘什么?!”楚翎大惊失色,“你说清楚,是何人?”   “我不清楚啊,那护卫就在外头,也是急急来传信,好像是官兵,不是匪盗之流,情况紧急,族里长辈这才让我来找你……。   楚翊喘着气匆匆说完,顾不得跑出的一身汗。   “官兵?官兵是怎么找来的?”   楚翎喃喃说完,想到一种可能,如果是他,一怒之下做出这种事,倒也说得通……   “我去看看!”   “那婚礼怎么办?这是继续还是……同仪问道……   “大事为重,先缓一缓吧。   楚翎匆忙放下手炉的东西,快步走向屋外,又停在门边。   “玉儿,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先去查看,若是无事,便回来继续。”楚翎嘱咐道,“大家先散了吧,楚翊,传令所有护卫过去严守。   沈玉还处在震惊中,被突发的事情弄得措手不及,好端端的成婚大礼被打断,外面的人也是满头雾水,不过还是听令走了,方才熙熙攘攘的院子忽然安静了下来。   “玉公子……。   稚气丫鬟进屋,端来一碗参汤,和几碟精致的小菜……   “你一大早上到现在都没有用膳,先吃些填填肚子吧,我从厨房拿来的。   丫鬟伺候在旁边,见沈玉良久没有动筷,以为他正为婚礼打断的事伤心……   “玉公子,你不用担心,只是延误了,翎公子回来肯定还是能成婚的。   沈玉不是伤心,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他只是脑子淆乱,听楚翊说有官兵在攻打入口,那官兵是谁派来的?如果是君玄枭,那是他千里迢迢从京城寻来,还是他就是哑卫,这几日没露头,不肯暴露身份,所以想了这一出?。   但以君玄枭的脾性怎么会跑去号令官兵?他一定是自己蛮打蛮撞,也要先把婚宴破坏了再说……   沈玉已经分辨不清了……   是君玄枭还好,至少还会因他留一些情面,不会将楚氏族人如何,沈玉担心的是外面的人和君玄枭无关……   与其胡思乱想,沈玉觉得还是亲自去看看才知……   你去叫人帮我牵一匹马来。沈玉对丫鬟说道。   “现在吗?可是翎公子让你静候消息,那里肯定危险,乱跑的话……"Y鬢迟疑道。   “无妨,你只管去吧。   丫鬟拗不过他,只得让男丁去牵来马,沈玉不太熟练地上马,扬长而去,丫鬟当他是担心楚翎公子,在原地感动得热泪盈眶。   入口处附近的百姓已经被撤离了,沈玉好不容易找到人问路,才寻到了地方。   楚氏的护卫都在山这边,唯一的甬道入口有巨石挡住,看不到外头的状况,沈玉只听到叮叮哐哐的敲击声……   沈玉弃马,爬上陡峭的山坡,他已经看到楚翎了,他正站在山岗,上,率领护卫们查探。   “楚翎大哥!'沈玉大声唤他……   楚翎回头,见是沈玉,跑过来拉他一把,焦急地说道:“玉儿,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你快回去!   “外面是官兵吗?是何人派来的?”。   沈玉站在高处,视野开阔,可以看到山下有上千人,的确是官府兵卒装扮。   “不能确定,我怀疑是匈奴人!14 第200章 恶鬼面具   “匈奴人?”。   沈玉一愣,此处虽然不是大靖腹地,   但还属于大靖国土,怎么会冒出上千匈奴人来?。   “我和匈奴入打过交道,他们眉低眼深,褐色瞳仁,大多数胡髯茂密弯曲,我虽看不太清楚,但是听他们说话,却是说的匈奴语。”。   “匈奴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沈玉问……   “你还记得我们在京城郊外杀掉的那几个匈奴人吗?他们趁改朝换代大靖初立,正是政乱之时,能偷偷潜到京城,说不定那时我们留下行迹,他们追踪到了这里。”。   “可匈奴人为什么要追踪我们?   “当然是为财,外人皆传楚朝虽亡,但坐拥江山数百年,敛了不知道多少财宝,加上君山陵的传说,匈奴人缺的就是战争物资粮草,怎么能不眼红?   楚翎眉头深皱,如果楚人的隐居地暴露,那将是一场大危机,一个不慎,楚氏族人会面临灭顶之灾。6   沈玉看下面的人在用锄头铁锹等各式能用上的东西,在对着封死入口的巨石不断敲打,看这架势,他们进不来就要把山都挖开。   这座山丘约莫是城墙的两倍有余,这侧是缓坡,外侧是绝壁,易守难攻,要想杀进来,只有从比较薄弱的入口着手……   “不能坐以待毙了,入口虽然有石门封路,他们打不开机关,但是这么挖下去,总要被挖开的。’。   楚翎接着跟护卫传令,楚人在入口也早做了迎敌的准备,不时护卫们便推来滚石圆木,楚翎手一挥,石头和圆木--齐被撬下去……   因为山壁几乎是垂直而立,所以石头和圆木直接滚落,如同雷霆滚滚,去势骇人,砰砰巨响中落地……   匈奴人没有看到山上的楚人,等看见巨石滚落,已经来不及撤退,前面的人又密集,匈奴人大喊大叫中推推搡搡,甬道就那么宽,来不及后退,被砸了个正着。   沈玉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场景,虽然书里描摹过战场,可他还是震撼不已……   巨石砸下去便是一个大坑,泥土沙石飞溅,下面的人被砸成肉泥血浆,被圆木压到的还好,能留个全尸,被巨石砸到的,全是一片断臂残肢,有的连一块完整的肉都找不到……   匈奴人愤怒地大喊大叫,陌生的语言喊着撒退,退出山壁间的小道,留下一片狠藉。   “好!”   楚人的护卫们打退匈奴人进攻,纷纷高兴地叫好。   “别高兴得太早,我们占据高地出其不意,这一下也就死了百来个……   楚翎不见眉头舒缓,而是在苦思着匈奴人接下来的动作,他们又有哪些应对方法。用滚石和圆木固然有效,可准备的石木就那么多,总会消耗一空,而匈奴人有了防备,不会那么容易着道了。口   沈玉看着匈奴人来来去去,已经着手在布置什么东西了……   “是巨弩!”   沈玉率先看到,匈奴人推来的分明就是巨弩,沈玉好歹看过君玄枭那么多战事战术记载,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楚人选择这处地方做入口,也是因为高度已经超出普通弓箭的射程,但巨弩威力甚大,超过普通弓箭太多。   楚翎经他一提醒,神色-一沉,忙喊道:“先撤!找东西躲避!玉儿,你先下山……。   话音刚落,嗖地一声,匈奴人的弩箭已经破空而来,就落在离沈玉不到两丈外,有成人身高的一半,箭簇巨大,没入石头两尺,石面炸开,咔嚓皲裂。   楚人都背脊发毛,被这般凶悍的弩箭碰到,还能有活口?。   护卫们纷纷寻地方躲避,楚翎要镇守入口无法脱身,只能交待沈玉几句,让他赶忙下山去……   嗖嗖的箭声传来,沈玉已经看到二三十支弩箭同时升空,有几支正好朝他这边射过来,说不好哪一支就会落到他身上。   “玉儿快走!”楚翎急红了眼……   沈玉再快,也快不过弩箭,一支箭落到他不到一丈处,他心里一慌,脚下踩空。   滚落山丘之际,沈玉身边人影一闪,就被来人扑倒,沈玉被高大的身子护在怀中,来人身手矫健,打了几个滚便停下来……   沈玉连头都被护得严严实实的,并没觉得伤到哪里,只是仍旧惊魂未定……   抬头却看到恶鬼面具。 第201章 我只保护你   沈玉被压在身下时,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终于落了地,哑卫的手垫在他的后脑勺,护得滴水不漏……   只是哑卫真是坐得住,若不是匈奴人来犯,他是不是根本不准备出现?。   “你这时候来做什么?’。   沈玉心里堵得慌,怒目而视,说话时喉头有些哽咽,因而鼻音加重,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叱责,反而像撒娇似的嗔怪。   哑卫自是不会回答他,两人在的位置是一块石头下方,哑卫块头大,覆盖得沈玉牢牢实实……   四目相对,沈玉有些别扭地挪开视线,又动了动身子,因为两个人都是男人,身体贴紧的时候,总有凸起的东西也撞在一块,隔着单薄的衣料,沈玉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刹那就面红耳赤。   二人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第一轮弩箭过去……   “好了,你快下去!”。   沈玉推了他胸膛一把,哑卫从沈玉身上爬起来,伸手要拉他,沈玉无视了,自己站起来,往山下走。   哑卫追上他,又去拉他的手,沈玉用力甩开……   “别拉拉扯扯,我现在是已经成了亲的……   沈玉话还没说完,自己的腰肢被拦住,哑卫的臂膀一弯,直接把他搂起来,跟提了一只鸡崽似的……   “你干嘛?!”。   沈玉的重量全在肚子上,胃液反酸,难受得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他本想挣扎,可哑卫搂着他如履平地,速度飞快地下了山丘,就把他放开了。   “你是不是喝酒了?”。   沈玉方才跟哑卫滚来滚去,又搂搂抱抱,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酒气。口   “你这几日躲哪去了?怎么这会儿又肯出来了?”。   哑卫沉稳地手语道:“我是你的暗卫,你遇险,我当然要保护你。’。   沈玉气得不轻,他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好,我现在已经安全了,   你已经尽了职责,该干嘛就干嘛去吧,我要回楚府,你救了我,回去之后会赏你的……   沈玉想问他婚礼_上为何不出现,可被哑卫清冷的态度一激,就变得词不达意了。   哑卫不置可否,只直愣愣地看着他,   看得沈玉反倒心虚了,好像他才是不懂事胡闹的小孩一-样。   沈玉咽了咽口水,遥看山上又一轮弩箭射去,楚人的境地很紧急……   ‘我自己可以回去,你能去帮一下楚翎大哥吗?”沈玉祈求地看着他……   哑卫摇头,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为什么?”。   沈玉不解,哑卫的身手比其它楚氏的护卫要厉害得多,如果他去助阵,好歹是-大助力……   “我只保护你。”。   哑卫做这个手势的时候,眸子仍旧是冷酷无波,沈玉却如遭重击,满心的怨念一下烟消云散,什么脾气也没了……   “他是出于职责,而不是私心。”沈玉的思绪还是成了一团乱麻,不知该苦涩还是该甜蜜……   沈玉无从知晓,这是君玄枭的心里话,楚氏的兴亡危机他漠不关心,哪怕是被灭族了,他也无动于衷,他只担心沈玉一人……   沈玉的安危喜怒,才是君玄枭唯一关心的事……   “你等我。   君玄枭最终还是不忍见沈玉伤心,手语嘱咐他后,自己上了山丘……   被匈奴人弩箭连攻的山头,已经四处是乱石尘土,有些楚人护卫未能及时躲避,被弩箭波及,死伤不少,楚翎正派人把伤残抬下山救治。只   “君……你不是护玉儿回去了吗?”楚翎关切问道,“玉儿没事吧?”。   “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人伤他一丝一毫。”君玄枭冷然说道……   楚翎自责道:“是,我不如你,无法护他周全。”。   君玄枭俯瞰山下问:“这些匈奴人,你有几成把握击退?   “这处桃源隐蔽,易守难攻,同样也难以主动进攻。我们有受过训的护卫四百,若是匈奴人只有这上千人,不说击退,至少我能保证可以守住,可就是不知到底有多少……   “不下三千。”君玄枭果断地说道……   “三千?!”。   楚翎惊得张大了嘴,君玄枭不会信口开河,他一定是暗自查探了才会如此说,匈奴人狡诈,另有两千人肯定埋伏在暗处,准备等楚人放松警惕时,一举进攻。   ‘三千……楚翎喃喃说道,那……那我们无异于以卵击石!那就只能放弃这里了,后山还有一处隐秘出口,我们拖延时间,让族人从后山撤离!”。   “后山有匈奴人驻守,大批人迁移会被发现。   君玄枭的话让楚翎陷入绝望……   “楚氏……就这么完了吗?”。   楚翎焦急万分,却想不出什么办法,隐居地是一柄双刃剑,一方面能以少胜多抵御外敌,一方面却把楚人画地为牢,原本后山设有一处应急的出口,却正好被匈奴人堵死了……   “你们能撑多少时日?”。   君玄枭的问话,让楚翎燃起一线希望。   “十天半月匈奴人休想打进来,你有什么解困的办法?” 第202章 我要孕灵丹   兵力悬殊,君玄枭料想楚人也没有脱困办法,他原懒得多管闲事,楚人死活与他何干?。   但沈玉把楚氏当家,如果楚氏被灭族了,沈玉肯定会伤心……   “我去离这里最近的武定府调遣府兵,来回不过十日。”君玄枭顿了顿又说道,“我带玉儿一起走。”。   楚翎知道君玄枭这是不信任楚氏的能力,能在匈奴人的虎视眈眈之下保护好他……   “嗯。”楚翎点头道,“玉儿本就没有必要陪我们一起犯险,在你身边,的确是最安全的……   君玄枭若是肯施以援手,别说轻而易举替楚氏解围,就是那三千匈奴人想活着出大靖疆域都难……   楚翎当然知道君玄枭此举,完全是看在沈玉的面子上……   “你……真的肯帮我们?”。   “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楚翎不知道君玄枭会提出什么要求来,不过生死存亡之际,他已经顾不得付出什么代价了……   “我要孕灵丹。”。   楚翎目光复杂,君玄枭要走孕灵丹,也就是让他主动退出跟沈玉的婚约,因为没了孕灵丹,不能延续血脉,他们成婚的理由也就没了……   “你是如何知道孕灵丹的?玉儿和你说的?也是,他定然为此和你倾诉苦恼了。”。   君玄枭没有说话,沈玉并没有跟他说过孕灵丹的事……   ‘玉儿本就没想和我成亲,你大可放心。楚翎苦涩地说道,“你没有看到,这几日他日夜都在等你出现。”   君玄枭喉结滚动,冷硬的语气终于出现了一些暖意……   “我知道。   “那你为何……   楚翎问到一半便闭嘴不语了,沈玉和君玄枭之间的纠葛,他虽不知详细,但也能猜个六七成……   ‘好吧,我会主动取消婚礼。但是孕灵丹只有对身怀楚氏血脉之人有功效,你拿去也无用……   “这你就不需要管了。”君玄枭打断他。   楚翎看着眼前这人,越觉得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不由得心生忌惮,君玄枭此人深不可测,日后恐怕做朋友比做敌人的强。   “好,我和玉儿不能结为连理,那孕灵丹对我楚氏也没什么大用处了,给你也无妨。”。   楚翎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玉丹瓶来,递给了君玄枭,一边摇头苦笑。   原以为今日有那么几分可能用得上,看来缘分不可强求。”。   楚翎说完,脱去了自己大红色的礼服外袍。   “十日之内,必有援兵。   君玄枭小心将丹药玉瓶收在自己的贴身之处,也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需不需要我再多派几人助你?”楚翎问。   “不用。   君玄枭转身离去,人越多越容易被匈奴人发觉,楚氏的护卫对他而言和累赘无异……   沈玉眼巴巴等在山丘下,见哑卫回来,忙迎上去……   “怎么样了?楚翎大哥他……   “上马。”。   君玄枭手语后,去牵沈玉的手,沈玉赌气似的避开了……   “你还没告诉我,楚翎大哥他们怎么样了?”。   君玄枭眼冒寒光,这还没真成亲,楚翎见值得你这么惦记?做一声楚翎大哥右一声楚翎大哥,听得君玄枭憋火……   “他没事,上马。”。   君玄枭冷硬着做手语,随后把沈玉丢到马背上,君玄枭翻身上去,掉转马头……   “这是去哪?”沈玉茫然问,‘不是回楚府吗?”   君玄枭策马狂奔,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后山,按照楚翎所说的,找到一块隐蔽的普通石头,上面嵌着的一小块鸡血石,   因为风吹日晒的,颜色也从血红变成了暗红……   “你能打开这机关?"   君玄枭手语问,当日他们一起进入隐居桃源,楚翎演示过一遍,普通人记不住那复杂的手法,但沈玉能过目不忘……   “你先告诉我去哪。”   沈玉瞪着眼睛,哑卫真是越来越不听他的号令了,一直在自作主张,霸道地想怎么摆弄他就怎么摆弄他……   跟某些人一个模子里刻出的……   “报信求援。”君玄枭手语道。   沈玉立马知晓,楚氏恐怕是抵御不下来匈奴人的进攻了……   “那楚府的人怎么办?几千普通百姓怎么办?”沈玉着急问道……   “那就看你搬来救兵的速度了。”。   君弦枭的手语让沈玉瞬间感到责任重   大,乖乖闭嘴。 第203章 两个哑巴   “好了!   沈玉摆弄完石块,静等了好一会儿,眼前的石土才有了动静,开始满满往下沉……   这处机关入口不是石门,沈玉没弄明白是如何运作的,只觉得石士自己能动,惊奇不已……   “嗯?”   沈玉歪着脑袋极有兴趣地看着,手臂却被扯住往后一拉,撞在哑卫的胸膛上……   轰轰隆隆的声音响过,沈玉定睛看,面前坍塌了一片,泥土石块已经滚到脚边,如果不是哑卫拉他,指不定要被埋在下面。   “多……谢。   哑卫已经救了他很多次了,沈玉虽然赌着气,可更感激……   “这就是出口?是这里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随着泥土坍塌,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山洞来,这山洞一点都不像人工挖掘,倒像是野兽住的地方。   不过楚氏危急,也容不得沈玉多想正当迈开步子准备踏入时,一个魁梧的身影挡到他面前。率先牵着马进入其中。   哑卫回头瞄了沈玉一眼,沈玉会意是让他跟在哑卫身后……   沈玉没有说话,闷闷地跟上,进入山洞,哑卫在保护他这件事上,何止是尽心尽力,就算哑卫说只是职责所在,沈玉也无法相信。   山洞内无光,哑卫神奇地在石壁上摸索片刻,就找到一个火把,旁边还备有火石,也没有受潮,居然还能用,哑卫打了几下点着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火把?你来过?   沈玉问完被哑卫瞪了一记,想想也对,这是楚氏备用的出口,当然会准备些什么东西……   哑卫把火把换到右手举着,同时也牵着缰绳,左手伸向沈玉。   沈玉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你不用管我,我跟得上,我不会拖你后腿哑卫像是不耐烦,一把抓住沈玉的手,头也不回往前走。   沈玉还想挣脱,可哑卫的力气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大手一攥,他动一下手指头都难,只能被拖着走了。   沈玉心里不服气,好歹他什么累活都干过,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娇滴滴的大家闺秀,他现在可是身负使命的大英雄,却被当累赘对待……   不过这山洞是真难走,火把的光亮就那么大,山洞里坑坑洼洼,大概挖了许多年了,还有很多落石,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坍塌了,加上地下积水,黏糊嗒略。口   沈玉的华服没来得及换,已经是满身泥泞了,鞋履湿漉漉的,一个不慎踩到石头很容易滑倒扭伤,若不是哑卫牵着,他已经跌了好几跤了……   洞内就只有人和马的走路声,沈玉看着哑卫模糊的背影,感受他手心的力度,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有人为他在前方遮风挡雨,沈玉心生暖意,又有股酸涩……   哑卫忽然停下来,沈玉鼻子差点撞到哑卫的肩头……   “到了吗?   沈玉挤出一个脑袋来,果然看到不远处的亮光,他又希望赶紧出去搬救兵,又希望这条路干脆不要停止,一辈子就这么走下去得了。   可这终究不可能,两人很快到了出口,剥开层层叠叠的荆棘杂草,钻了出来……   哑卫随手把火把扔到一处水洼熄灭,然后抓着沈玉的双手手揉搓了几下。口   沈玉愣了一下,山洞温度低,寒气逼人,沈玉一路上心神不宁的,都没注意到自己手都已经凉了……   “快走吧……   沈玉局促地缩回来手,心里杂念丛生……   哑卫依旧走在前头,很快到了山脚处,他耳根微动,警惕地停下脚步。   “怎么……”。   沈玉的话被手掌捂了回去,哑卫指了指远处,沈玉看到有一块地势坦荡的平地,扎着两个素色的帐篷,有匈奴人在走动,少说也有十几人……   沈玉也皱起了眉,看山势,这伙匈奴人正好扎营在他们唯一能出去的山脚,而且这附近指不定还有更多匈奴人,一旦暴露,他们会被匈奴人围杀。   沈玉很不愿意承认自己在这时候,完全就是个累赘,只能眼巴巴看向哑卫……   “等入夜。”哑卫手语道……   牵着一匹马在白天很容易被发现,可又不能舍弃,否则接下来赶路没有代步脚力……   “好。   沈玉也做了个手势,然后一乐,不由得扬起嘴角……   “你笑什么?”哑卫不明所以手语问。   “你看我们两个哑巴,这时候最能派上用场,不光交流无阻,还能聊天呢!”。   哑卫似乎无语,没有跟沈玉来一场手语上的闲聊,而是聚精会神盯着匈奴人那边的动静……   沈玉撇了撇嘴,也看向那边,可他终究没有哑卫的毅力,七月多山蚊,沈玉脸上被咬出了好几个红包,时不时抓耳挠腮,还腾出手捏走一只趴在哑卫肩膀上的虫子……   天色渐晚,匈奴人的营地升起火,炊烟随风散,沈玉闻到一股肉香,口水差点掉下来,肚皮咕噜直响。 第204章 承诺   “咕噜噜……   沈玉朝哑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有点饿,你饿吗?”沈玉手语问……哑卫看着沈玉,好一会儿才回:“不饿。’   “不可能,你就死撑吧。”。   沈玉露出不屑的表情,他承认哑卫体力好力气大,可人哪有不饿的?要想驴子拉磨还得喂草呢……   “你等着,别走动。”。   “你去哪……   沈玉没来得及问,哑卫做完手语,已经像一头隐藏在黑夜中的黑豹蹿了出去,沈玉眼前一花,震惊哑卫是不是人,黑咕隆咚的他如何动作这么敏捷?这人平时笨手笨脚的,一到战场上就判若两人。   沈玉饿得头昏眼花,还被夜里的山蚊当冰饮喝,半天又没有哑卫的动静,不由得心烦气躁。   “别咬了!我都还没吃饱呢!   沈玉心里骂着,才知道平时自己被照顾得多养尊处优……   匈奴人的营地终于有了些打斗的动静,沈玉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他伸长了脖子张望,但是什么也看不到。,   吵闹声不大,持续得也短,一会儿就没有了声响,沈玉的心揪个不停……   “他去干嘛了?馋到偷肉被抓啦?”a沈玉胡思乱想着,正犹豫要不要亲自去看一下,眼前冒出一个恶鬼面具来……   ‘’…………”沈玉吓得一抖,“你怎么走路不出声的?”。   “走吧。”。   哑卫手语后,解开缰绳牵着马走了……   沈玉傻愣愣地跟在屁股后边,到了匈奴人的营地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十几个匈奴人已经全死了,有的四仰八又躺地上,有的还保持着生前吃肉的动作,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脑袋都呈诡异的角度耷拉着,明显脖子被拧断了……   只有三四个是胸膛凹陷,口鼻冒血,应该是被拳头正面打死的……   哑卫赤手空拳杀了十几个匈奴人,连动静都没有出什么。   沈玉对他的武力再次刷新认知,方才还问他怎么走路不出声,若不是如此,又如何能做到?。   面前递来一条兔腿肉和一个皮质水袋,沈玉也不客气接过去,他已经又渴又饿,打开水袋喝了一口,全喷了出来……   “是酒……   沈玉欲哭无泪,这奶酒有股奶腥味,又有点辣喉,沈玉被呛得直咳嗽……   好在匈奴人烤肉的技艺高超,还撒了不知名的香料,沈玉好好犒赏了一番肚皮,吃得满嘴油光……   沈玉偷偷摸摸瞧哑卫,暗想着他不是不肯摘面具吗?不摘面具看他如何吃东西!   哑卫却拿着食物钻进了帐篷……   沈玉坐不住,蹑手蹑脚凑过去,哑卫正好掀开帘子,差点甩到他脸上……   “我就看看你在干嘛……沈玉心虚地解释……   哑卫扬了扬手里的一个布袋子,是一包风干牛肉,还有干巴巴的饼,应该是匈奴人带来的干粮……   哑卫把干粮挂在马背,回头手语:“吃完了就上路。”   沈玉跑过去,问道:“为什么不偷他们一匹马?我们两个人赶路更快!   “两匹马更容易被发现。   “哦哦。   理由道貌岸然,君玄枭绝不会承认他就是想和沈玉同乘同一匹马……   二人骑马离开,沈玉坐在前面,夜色越浓越犯困,心里虽提醒自己打起精神,眼皮却不听话,不知何时,靠在哑卫怀里颠簸着也眯着了……   沈玉是在停马时醒来的,一看天边竟已经泛起鱼肚白……   “怎么不赶路了?”沈玉下马后揉着眼睛问……   “这附近还有匈奴人,白日危险。”哑卫手势道,“你睡吧。”。   哑卫在树下铺了一件宽大的外袍,靠着树干坐下,冲沈玉招招手……   沈玉挪过去,忸忸怩怩说道:“其实昨天我有个疑惑一直想问你。”。   哑卫看着他……   ‘昨夜为什么我们不趁匈奴人睡着了,避开他们走掉?你为何要冒险去杀人?   虽然哑卫是趁匈奴人不备偷袭,但还是风险极大,若有一人不死逃走报信,他们便危险了,沈玉不相信哑卫不明白这个道理……   “是因为我说饿?”沈玉试探着说道。   哑卫没有回答,扭过头去……   “你告诉我啊,是不是?”沈玉蹲下来摇他的手臂,急切地追问。   君玄枭自然不会告诉他,他不让沈玉再受到半点伤害,半点委屈,是他对沈玉许过的承诺,他都会兑现。 第205章 勾结   入夜后,一匹枣色马借着月光在密林小道中疾驰,沈玉和哑卫坐在一前一后。离他们一里之遥的地方,有马队追踪而来,鞭声如雷,尘土飞扬……   是匈奴人?他们追上来了,怎么这么快……   山林寂静,可以听到后头阵阵马蹄响,沈玉回头望过去,还能看到若隐若现的火光点点,追得这么急,就是匈奴人无疑了……   哑卫去杀那营匈奴人,势必会暴露他们行踪的,只是沈玉没料到匈奴人来得这般快……   这匹马虽然也是好马,可终究背负了两个人,速度比不过匈奴人,眼看后边的火光越来越近,哑卫寻了一处小径,调转马头,进入了杂草丛生的小路……   在一处隐蔽处,两人下了马,又把马牵到灌树丛后,躲藏起来……   沈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屏气敛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他的身子不自主地略微发抖……   “怕吗?   朦胧月色下,哑卫手语问他……   沈玉摇头,他不是怕,只是头一回遭受这种经历,紧张是肯定有的,不过当他看到哑卫镇定的眼眸,好像有魔力一般,让他放松下来……   哑卫伸手搂过他的肩膀,两人比肩贴近,沈玉已经习惯他这些动作,抗拒也无用。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一队匈奴人举着火把狂奔而过,待走远了,沈玉和哑卫才从小径中出来……   接下来两日,两人赶路时,遇到了不下十队匈奴人,每一队二十来个,来来回回搜寻着……   沈玉两人白天只能寻地方隐匿,就是晚上也要倍加小心,哑卫被追得有些暴躁难耐了,杀心顿起,最后沈玉把他阻拦下来了……   “不能再杀人了,会引来更多匈奴人的。”沈玉拉着他说道,“至少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确切位置,只能乱找一气,忍忍吧。   沈玉皱着小脸沉思,哑卫固然武力高强,能解决一小队匈奴人马,可对方人多势众,跟马蜂窝一般,一旦捅破,会循着味道全聚过来,要是陷入包围,那他们可无处可逃了……   “咱们离武定府还有多远?”沈玉问。“不到两日的路程。”哑卫手语回……   那就好了,忍了这一日多,再找他们算账!”。   君玄枭看着沈玉捏拳头的样子,戾气消融了不少,沈玉说的他都知道,可以他的暴躁性子,受不了被人追杀还不还手……   只有沈玉这条缰绳,能把这头易怒的狮子拉住……   君玄枭原以为离武定府越近,匈奴人的活动会少一些,结果却是每半个时辰就能遇到一队,躲躲藏藏花了整整两日,他们才到武定府城的郊外,已经可以看到城墙了。   “到了!”。   沈玉看了看自己一身,几日没洗澡,他一身喜袍礼服已经快变成黑色的了,上面满是泥泞污垢,沈玉自己闻着都觉得酸臭的,进城见了知府后他一定要先沐浴,吃顿带汤的热饭……   两人的打扮都不起眼,跟在普通百姓   之中排队进城,前面有一个老汉被守城兵拦住……   “你!车里面装的什么?”。   “回大人,是柴火,拉到城里卖的。   “是吗?好好检查!”。   守城兵对着一车木柴敲敲打打,故意推散,查了个仔仔细细……   “好了,快走!下一个!”守城兵催促喊道。   老汉顾不得柴火散了,拉着木车赶紧进城……   还有十来个人,就轮到沈玉了。   “暗卫大哥,你看,这武定府戒备森严呢,连一个卖柴的老樵夫都要检查半天,待会儿你的面具可要摘……”   沈玉忽然想到什么,停下了脚步……,   “奇怪……   沈玉嘴里咕哝着,脸上的笑容凝滞,然后拉着哑卫的袖子赶忙往逆方向走……   “快走快走,这武定府不对劲……沈玉低声说道……   君玄枭心领神会,混在人堆里离开。   这一路他便生疑,怎么在大靖境内,匈奴人能这般猖獗,肆意妄为?起初他只是以为匈奴人趁大靖形势混乱,才潜入大靖疆士。   若是武定府真如他们的守城兵这般严格,搜查一个老汉都一丝不苟,数千匈奴人越境武定府会不知?!   唯一-的可能就是武定府和匈奴人恐怕已经勾结了!。   他们这么莽撞入城求援,估计是羊入虎口……   沈玉比君玄枭还要早一瞬想到,这让君玄枭十分惊异,其实沈玉灵气聪慧,只是涉世未深,阅历不足,假以时日,这只小乳猫爪牙齐全,自己镇不镇得住他还要两说呢……   逆着人流走,容易被高处的人察觉,城楼上果然传来一声暴喝:“那两个人!站住!”。   沈玉两人对视一眼,哪里还会停留,加快脚步挤出人堆,立即上马,哑卫鞭子甩出霹雳之声,策马狂奔……   “来人!抓住他们!”。   城楼上大声命令,队守城精兵已经鱼贯而出,追了上去…… 第206章 柔情   “这个武定府的知府匈奴人不查,偏偏抓我们,果然和匈奴人有猫腻!”。   沈玉在马背上颠簸得声音不稳,回头一看,已经有二十来个官兵追上来,都是铁盔长枪大刀,其中有七八个骑着马,嘴里喊打喊杀,来势凶猛……   “他们追上来了!”。   二人的马-路奔波已经疲累,渐渐被官兵追上,离得只有三四丈远……   “站住!弃马下来束手就擒,饶你们不死!”。   “我们又没犯事,你抓我们干嘛?”沈玉喊问……   “你们若是良民,怎么会跑?可见身份可疑!”官兵威慑道,“既然知府大人下令抓捕你们,我们自当尽责,把你们带回去若审问无事,会放你们走!快停下!”。   这话连沈玉都不信,更遑论哑卫了。   “你们找死!”。   官兵见前面的人无动于衷,双腿夹住马追上去,举着长枪刺向哑卫后背。   “小心!”。   不用沈玉提醒,哑卫已经察觉到危险,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反手抓住红缨枪的棍身,用力一扯……   原本哑卫能从容躲掉,可他一避开,沈玉便暴露无遗,所以只能硬接……   哑卫力气惊人,那官兵身子往前猛倾,只能松手,否则人都要被扯下马,哑卫抢到兵器,当少林棍一砸,将那官兵击下马。   “大胆!”。   剩下的官兵被更加激怒,骑马的纷纷追上来,从两侧包围,哑卫-手牵着缰绳护住沈玉,一手持枪,竟然也挡住了四面来的攻击……   “此人武艺高强!传音箭!”。   在一个官兵被刺穿胸膛后,其他人都纷纷小心避开了些,不敢再逼这么紧,而是让人向天,上射出一支绑着焰火的箭矢,一声刺耳的长鸣划破长空……,   这求援的传音箭证明附近还有官兵的帮手,哑卫心知不能缠斗……   暗卫大哥,左后方又有一队人……是匈奴人!”   沈玉忙提醒,他刚说完,林子里四面八方涌出匈奴人来,追了过来,加起来竟然已经过百人!。   更严峻的是前方的路也有一队匈奴人堵住,他们被团团围困!。   哑卫腾出手,从包袱中掏出--物塞到沈玉手中……   沈玉一看,是一个机关盒子似的东西,正是楚人复制出的诸葛连弩,比普通弓箭小巧,威力巨大,且弩盒能装下二十发弩箭,沈玉没用过,但好歹看了不少记载……   沈玉也不废话,搭弦按下机括,弩箭疾射而出,沈玉被后力震得手掌生疼,他准头不行,好在前面有十来个人横在路上,匈奴人没见过沈玉手里的小盒子,没有防备的意思,等于十个靶子,沈玉手一歪,居然也射中了一个匈奴人的肩头,那人肩骨穿裂,疼得后仰摔下马来……,   “抓住他们!”。   匈奴人更凶狠,见自己人受伤,非但不惧,反而一个个面目狰狞策马冲过来……   处境危急,沈玉也顾不得瞄准,连发几箭,有一死二伤,剩下的匈奴人跟发了疯一样手持弯刀砍过来……   若是双手还好,哑卫终究只能用一只手,抵挡不来众多兵器,他只能抱住沈玉弃马,往旁侧一倒,翻身落马,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便站了起来……,   眼看近百人又围拢过来,哑卫持红缨枪主动出手,想杀出一个缺口来……   沈玉从未,上过战场,面对如此情形还是稍显慌乱,但他手下却不停上弩弦,眼前那么多人,他准头就是再差也能射中,连发十来箭都见成效,诸葛连弩杀伤力大,碰到就不死则重伤,但箭盒眼看就空了。   金戈交织,哑卫-柄长枪化成赤色掠影,所到之处便是一片血红,他从无数战争中淌过来,没有花哨的招式,只讲究最快杀死敌入的方法,官兵全都是脖颈等没有盔甲的地方被划开刺穿,死于非命……   哑卫的凶悍让匈奴人和官兵都有些胆寒   “先拿那小白脸!   一个大靖官兵喊了一声,看准了沈玉没有武艺……   几十个人朝沈玉过来,沈玉乱中又射出两箭,只有一一支重伤一个匈奴人,另一|   支穿透官兵的铠甲,却只没入半寸不到……   沈玉四方都是敌人,避无可避,放眼望去,都是明晃晃的弯刀。   长枪先至,横扫一片,和弯刀撞出锵锵金石声,火花四溅……,   沈玉的腰被缠上,哑卫将他搂住,跃出包围阵……   “暗卫大哥!”。   沈玉低头看到哑卫腹部出现一道伤口,殷虹的鲜血汨汨渗出,触目惊心……   沈玉瞳孔紧缩,若不是为救他,哑卫不会受伤的!。   “你……你受伤了!”沈玉声音发顶,“对不起,是我没用……   哑卫低低凝视了沈玉一眼一改以往的淡漠无情,满是怜爱,柔情像一汪春水,似乎在安慰他不必自责…… 第207章 你不会死   那些迫于哑卫威势不敢靠近的官兵和匈奴人,一见哑卫负伤,便像苍蝇闻到血腥味,一拥而上扑过来。   “暗卫大哥,你的伤一直在流血……"   沈玉有意帮他去摁住伤口的经脉,但两人一边逃,哑卫一边应战追杀的人,动作越剧烈,血就流得越快,哑卫腰腹间已经被染红了一片,沈玉的手上也满是温热的鲜血……   沈玉的诸葛连弩箭盒也空了,他干脆把诸葛连弩扔掉,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仓惶奔逃中,粗糙地给他绑住腹部……   哑卫一枪刺穿前面一个拦路的匈奴人的胸膛,拉着沈玉跑向那匹马……   沈玉按住哑卫伤势的手又感受到黏膩的湿热,他伤口的血竟然从厚实的袍子里渗出来了……   “再这么下去,……你会死的!”。   沈玉已经看到哑卫身上又添了几道新伤,虽没有腹部那般严重,可他再强悍也是人,流了那么多血,哑卫-声不吭,沈玉也已经感觉到他气力消靡了许多,鬓角下颌全是发亮的汗水……   沈玉胡乱地用袖子帮哑卫抹了一把,哑卫低头注目于他……   “你担心我?”。   沈玉听到面具下传来略带嘶哑,低沉的声音时,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我当然担心,你说得什么话…………你!!”。   “那就好。”。   沈玉回过神来,身子一震,这嗓音他不能再熟悉了,是他记恨入骨又魂牵梦萦,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声音……   千百般的情绪冲得沈玉脑子一片空白,心底跟染缸炸裂一般,五味杂陈……   "君,君……是你?”。   沈玉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恨,胸口堵得发疼,名字都喊到嘴边了,声音颤颤巍巍,口齿都不听使唤……   “是我。   这一声回答,饱含复杂的歉疚和爱意……   沈玉脸色霎时惨白,身好僵硬,连眼珠子都失了灵性,目光溃散着……   有匈奴人弯刀直奔沈玉,君玄枭一-把将他捞开,踢翻匈奴人……   沈玉缓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人,直接推开他……   “我出京你就跟在我身边,你有什么目的??我已经家破人亡了,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你还嫌害我害得不够惨吗?!皇帝做着不好玩,要微服戏弄我,把我玩弄股掌之间,很有趣吧?!”。   昔日的纠葛燃起沈玉的仇恨,加上被戏耍的愤怒,让沈玉心脏暴风骤雨般疼痛,出口便是积攒了太久的怨气……   他怀疑过哑卫,也逼问试探他,可当得知了真相,他只觉得世界颠覆,不知如何面对了……   “……我不是戏耍你。”面具下闷闷的声音传来,“我只想好好保护你。   沈玉惨笑一声……   “我的所有痛苦,都是你造成的,你凭什么说保护我?可别跟我说,你镇北王也会良心发现,来弥补我的。”。   君玄枭默然……   沈玉看着团团包围过来的官兵和匈奴人,觉得疲累不堪,便有了玉石俱焚,死了之的绝望……   “好了,   你不必绞尽脑汁想什么哄骗我的话了,你武功高强,如果不是被我这个累赘拖累,你早就可以脱身远走了,你走吧。”。   君玄枭去拉沈玉的手,被他躲开……   “你想我弃你而去?”。   “你不是有你的野心,你的大好江山吗?反正我也逃不了,不然如何,你还想跟我殉情,共赴黄泉吗?我可不愿意同你死在一块……你堂堂九五至尊,陪我一个哑奴死值得吗?”。   沈玉心存死志,面庞清冷,却被君玄枭环住腰身,沈玉用力挣扎,君玄枭低沉醇厚的呢喃在他耳畔响起……   “你再乱动又要扯开我的伤口了,乖,别闹。”。   温柔的语气将沈玉硬撑的冷硬-击即碎,他心肺颤抖,暗骂自己无药可医……   “你滚吧,我死了之后,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帮我去搭救我的族人……”   “你不会死。”君玄枭抢白道,“你不是恨我吗?当然要活着,以后才能一天天找我慢慢算账。   君玄枭话音未落,已经抱起沈玉,像一头暴怒的野牛冲出去,他爆发出所有的力气,枪法凌厉,席卷了一片匈奴人,也不管身上落了多少刀口,眼里只有杀人突围!。   眨眼君玄枭便冲到了马的旁侧,将沈玉放到马背上,沈玉看着他一身刀伤,张大了嘴……   "离此地往北不过二十里的紫荆关有镇北军镇守,他们认得你,会派兵救你族人,记住了吗?”君玄枭快语说道……   沈玉一把揪住他:“你什么意思?”。   君玄枭拿开他的手,轻抚他稍显凌乱的墨发……   “玉儿,你穿红衣婚袍也好看,就好像当时入王府……”。   君玄枭柔声切切,眷恋万分……   “玉儿,等我回来……若是等不到,我许你另觅他欢。”   君玄枭不等沈玉作答,红缨枪刺破了马臀,骏马吃痛之下,迈开前蹄狂奔。   沈玉才反应过来,君玄枭这是让沈玉逃生,他一人赴死,沈玉心里一沉,目眦尽裂……   “君玄枭!你回来,滚回来!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沈玉明知自己帮不上忙,还是焦急地想跳下马,他宁可和他一起死了!。   但是他身上不知何时,被君玄枭缠了两道绳子,牢牢绑在马鞍上。沈玉心底犹如火烧,眼珠赤红,破口大骂……   “你他妈不是说以后让我每日都算账吗?君玄枭!你这个王八蛋!你又骗我!!”   ‘君玄枭!!!”。   沈玉撕裂的声音响彻山林…… 第208章 亲人   当沈玉挣开束缚的绳索,马已经跑开几里山路,他向后一仰,直接从马背上掉下来,摔得--阵头昏眼花……   连日被追杀的疲累让他浑身酸痛,俨然精疲力尽了,连抬手都觉得酸软无力。   烈日当空,骄阳穿透枝繁叶茂的林子,打在沈玉汗涔涔的脸上……   他骂了一路,哭了一路,心力交瘁,此时泪痕都干了,被太阳一烤,更加口干舌燥,说话干哑得像是漏风一样,嘴里还骂骂咧咧不止,只是他不擅长骂人,总重复“混蛋”、“骗子”之类的词……   躺在地上恢复些体力,沈玉爬起来环顾四周,这是-一处碧波水潭,上方有瀑布垂直落下,扬起的水雾在水潭上空散出虹彩。   沈玉跌跌撞撞到了水潭边,掬水下肚,清凉甘洌驱散了口舌的焦灼。   环境陌生,没有君玄枭在一旁,沈玉心底一片茫然氤氲开……   “他说朝正北去就是了,正北……   沈玉看了下日头,比划了下方向,然后去牵马,他现在大概跑出了四五里路,再回头已经无济于事了,不光帮不上君玄枭的忙,反而会成他的拖累,沈玉只能暗自祈祷君玄枭别死,来得及去找镇北军求援……   “前面有水源!已经听到水声……"。   隐隐约约的人声传来,沈玉一惊,只能弃马躲到-块石头后面去,忙中还拍了一下马,让它跑到别处去……,   虽然来人说的不是匈奴话,但武定府知府都和匈奴人勾结了,沈玉不知该信不该信,还是小心为好。   人声越来越近,沈玉的马没跑开多远,被来人一眼就看到了……   “这里有人!马还在人跑不了多远,   搜!”。   来人呼喝一声,意寒宰宰的寻人声传来,沈玉心骤紧,他蜷成一团,呼吸都不敢大声,听着后头的动静……   “附近无人,大概是从别处跑来的马吧。”。   “不可能,这马都跑出热汗了,可见那骑马的人跑了许久,方才肯定还在这里。”。   “只是一匹马,估计也不会是匈奴人。   那些人说话声越来越远,沈玉已经听不到脚步声,他等了好一会儿,才从石头后探出身子,一柄利刃悬在自己脖子旁……   “嗬,还以为你不出来了呢!”。   沈玉看到几个兵甲装扮的大汉,眼前一花就被揪了出去……   “是个小子?乖乖,这小子长得比女人还水灵……   “瞧这打扮,细皮嫩肉的,是武定府哪个公子哥吧?”   “像南风馆的小相公。”   “相公?你去过南风馆?啧啧……,   “咱们圣上还有将军都好这口呢,我怎么去不得?这叫风雅你懂个屁……嗯?你说……这人会不会是将军寻的那个?   “比女子还好看,喜欢穿红衣……十有八九了!”。   沈玉披头散发的,衣袍一身泥垢,脸上也肮脏不堪,但肤白貌美是掩藏不住的。沈玉被几个粗鄙汉子指指点点评头论足,戒备地瞪着他们……   “带回去给将军看看不就知道了!你,跟我走。”   有人指着沈玉下令……   “你们干嘛?!”沈玉捡起一块石头,凶狠地喝道,“凭什么跟你们走?”。   “嗬,这小美人,脾气还挺躁,让你跟我们走一趟,又不是要你的命。”大汉说道……   “我没空!”   沈玉突然迈腿跑向马,还没跑出三步就被抓回来了……   “管你有空没……带上他的马!”。   几个糙汉半强押,推推操搡走了,他们的马都背着二袋袋灌满的水囊,-会儿就到了营地,约莫几十人的行伍……   沈玉侧目瞥到了营地插着的战旗……   几个粗汉带沈玉到了一个营帐面前,恭恭敬敬地请示:   “宋将军,我们取水碰到一个人,和您说的那个……   “带进来!”里面的人迫不及待地下令……   沈玉被推进了营帐,看到他们口中的将军站在一副地图面前抬起头,浓眉明目,忠厚老实的面相。   “宋……宋大哥!”。   沈玉惊呼出声,在这种地方看到亲切的人,他紧绷的弦一下松了,嗓子哽咽了……   “玉儿!”。   宋青也是愣了一下神,才认出邋邋遢遢的沈玉,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沈玉面前……   “玉儿!……宋青,参见皇后!   宋青突然跪下,旁边的几个粗汉看傻了眼。   “宋将军这是干嘛?不是他内人吗?怎么见面就下跪,这惧内也不用跪下吧…………”。   “宋将军叫他什么来着?”。   几个汉子牙一酸,才想起当今唯一能称皇后京城的那位,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腿一软也噗通跪下来……   沈玉没有管他们,和宋青紧紧相拥,恍若梦中……   “宋大哥,你要跟他们一样疏远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大哥了!”。   虽是一一段时日不见,身份变化,但沈玉和宋青却没有多少隔阂……   “好,玉儿,你怎么会在这儿?还弄成这幅模……皇上呢?他没有跟你在一起?”。 第209章 你原谅我了吗?   “我们被匈奴人追杀,君玄枭他让我脱身,自己被围杀,宋大哥,你快去救他……   沈玉被马带走时,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是那些官兵和匈奴人蜂拥而上,君玄枭双拳难敌四手,怕是凶多吉少……   几个粗汉听到“君玄枭”这个名字,先还没听明白是谁,对视中互相肯定了沈玉是在直呼他们以前的“镇北王”,如今玄帝的大名……   几个人同时凉意从脊椎蹿到脑勺,用袖子抹掉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在何处?”宋青赶忙问……   “往南大约三四里,有百来个匈奴,现在说不定……”   宋青虽然焦急,但仍旧沉着下令……   “传令下去,留十人在营地,其他所有人即刻出发!我随后就到!还愣着干嘛?”。   是。   几个汉子如蒙大赦,立即出去召集人马,镇北军雷厉风行,命令刚到就已经备战好,扬尘而去……   沈玉忙也要跟上:“我也去,我能带路!   宋青拉住他,劝道:“你别去了,交给我便好,玉儿,你在这里歇息,耐心等待。”。   “可是你们不知道他在哪……,   宋青安慰道:“你放心,况且皇上如果知道我让你又去犯险,他回来之后肯定会责备于我的。”   沈玉颓然,他的确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要拖累宋青分心照顾他……   “宋大哥,你说,他会不会……会不会……   宋青看着沈玉乌青的唇色,握了握他发凉的手……   “日落之前,我定把人带回来,若是没……我必率兵屠匈奴十城!”。   温和的宋青也激起金戈锐气,掀帘而去……   营帐里只剩下沈玉一人,除了心急如焚地干等,他也想不出该如何,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来回踱步……   “君玄枭,你就是个混蛋,你许我另觅他欢?我要你许了吗?我爱觅谁就觅谁!你要是不回来,我转身就找别人去!”   你别以为为我死了这就两清,你欠我的还多着!”。   “你要是死了,我找谁还债去?我就是找到阎王殿也要跟你讨债的!”。   “君玄枭,你别死……。……   沈玉脑袋里像有蜜蜂一直在嗡嗡乱飞,他无法心平气和下来,一会儿就跑出去看,眼看红霞如带,黄昏已至,天色越来越晚……   “宋大哥说天黑前一定会回来的……,   沈玉越来越心凉,拖得越久,君玄枭的危险越大,他一人双拳,还受了重伤,总有力竭的时候……   等到深夜,恐惧蔓延至全身沈玉不自觉牙关都在轻叩不止。   听到马蹄声时,沈玉几乎是跳起来的,他冲出去碰倒了东西也不顾,心跳得如战鼓一般……   是镇北军回来了!。   沈玉奔过去,看着凯旋的镇北军,似乎是打了胜仗,在吹嘘着自己杀了多少个   匈奴人,可沈玉也没找到宋青和君玄枭……   看到队伍末尾的宋青和君玄枭时,沈玉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一样,扑向君玄枭,抱住他宽厚的身子,他再也忍不住,埋在他胸膛上眼泪直掉……   “我以为……我以为你死了   君玄枭见沈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子猛抖,手抚着沈玉的后背。   “哭什么?不是跟你说了等我回来吗?我要是死了,你岂不是要守寡?我可舍不得你守寡。”。   沈玉满眼泪水地瞪他,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能胡说八道……   “那你去……死字却是再也说不出来,奚落就奚落吧,只要他活着,沈玉便觉得其它什么事都无所谓了……   “玉儿,你终究还是舍不得我死,呵呵……   面具下传来闷闷的笑声,不是嘲笑,而是带着一丝温柔心满意足的笑……   沈玉没有反驳……   “你还戴着个面具做什么?跳大神驱邪吗?”。   沈玉伸手去摘他沾染血污破碎了一些的面具,君玄枭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动作局促,像个犯了错事不敢面对的孩童。   “你原谅了我吗?玉儿。”。   沈玉咬牙,轻推了他一把:“没有!   沈玉推的力气其实比撒娇还小,但一向魁梧如山,在沈玉心里像是永远不会倒的君玄枭,却没站稳,踉跄差点仰倒……   沈玉和宋青都眼疾手快,搀扶住他,沈玉这才发现,君玄枭一身袍子全是血污。 第210章 ……还恨我吗?   营帐中火光跳跃,君玄枭躺在硬榻上,沈玉在-旁帮忙撕开他染成血红的衣袍,裸露的胸膛上,竟没有一块完好无损的地方,手臂上,后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刀伤……   若不是君玄枭经验老道,始终避开自己的要害,好几处刀伤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沈玉看着翻外的皮肉,心麻成-团,他忍住鼻头发酸,尽量保持手镇静有紊地处理伤口……   你……你说话啊,你别睡……。   沈玉呢喃着,他好怕君玄枭一睡过去就不醒来……   沈玉伸手取下君玄枭的恶鬼面具,其下那张俊毅的脸,此时白得可怕,毫无血色,还带着沉沉的死气,憔悴不堪,君玄枭眼睛禁闭,不知是沉睡还是昏迷。   沈玉手指去抚他眉心皱起的“川”字,抚过他的鼻梁,干枯的嘴唇,长满胡茬的下巴……   以前说死生都不想再看见他,如今能看他一眼,知道他还活着,沈玉就已经感慰庆幸了……   “我们是在往南十里外找到的,当时皇上一人已经杀了大半匈奴人,自己也是强弩之末……   宋青低声说道。   沈玉强忍的泪珠再也止不住,翻滚而落,嘀嗒在君玄枭的手臂上……   他为什么杀敌时还要往南边撤退?   因为沈玉在北面……   随从的军医比沈玉看样子还紧张一些,时不时擦着汗,拿来一坛烈酒清洗伤口……   许是被烈酒灼痛,君玄枭睁开了眼……   “哭什么?死不了。”君玄枭笑容虚弱惨白,“你不是常偷偷骂我恶人吗?好人不长命,恶人活千年,我是恶人,要祸害千年的。   沈玉鼓着嘴,笑不出来,只觉得心疼……   君玄枭想抬起手,去碰沈玉的脸,但是气力不足,腾在半空中,沈玉抓起他的手,覆在自己脸颊,君玄枭拇指拭过把他的泪渍划去……   “就算死了,死之前还能看到你为我哭一场,那也值得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就是死,你也不会肯再为我掉一滴泪呢……   因为受伤的虚弱,让君玄枭的声音少了些威严低沉,多了些低哑温顺……   “我要你说话,没让你这么多话。”。   沈玉带着哭腔鼻音,听起来像撒娇。   “那玉儿,我最后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回答我,不许说谎。”。   君玄枭郑重其事地说着,目光赤诚。   “你说。”。   “你……还恨我吗?”。   君玄枭问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沈玉,他从来不是在意别人评说诽谤的人,可他盼望这个答案太久了。   沈玉放开他的手,扭头到一旁……   “恨。”。   轻轻的一个字,像是千斤重,让君玄枭手失了力气,垂了下去,他慘淡一笑,却是比哭还苦涩万分……   “可是不及爱你的万分之一。”沈玉说。   君玄枭眸子微动,重新燃起了生气,欣喜若狂地想起身……   “真的吗?玉儿?你爱……爱我?   你不骗我?那你为什么先说恨我,我还以为……还以……   君玄枭神色复杂,深邃的眼睛里竟是泛起了泪光,因为太兴奋而牵扯得伤口渗血……   “你别乱动!没死在匈奴人手下,再动就要死在自己手里了!”沈玉呵叱道,“谁让你以前那么欺负我?我逗逗你不行吗?”。   “行,……玉儿,你学坏了。”   君玄枭有些话到唇边,还是止住了。   他想说沈玉的父亲不是他杀的,当年太子箫奚烨防备他起私心,不曾告之,而是直接下旨黑羽营下属追查楚人……   君玄枭正好在南国,得知此事,所以才写了密折准备上报,仔细一想,既然箫奚烨不经过他的手,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此事,最终没有把密折送出去……   否则他怎么会在遇到沈玉后,才开始筹谋君山陵的事?。   结果阴差阳错箫奚烨在王府看到沈玉,以为君玄枭早在当时就得知了楚人的密辛。   有些事没必要解释了,与其惹沈玉再生伤悲,不如以后更加倍对他好……   何况君玄枭也已经无力说话,他合上陷入昏睡……   沈玉见军医包扎好,君玄枭入睡,他准备起身让他好好歇息养伤……   刚站起来,君玄枭像是有感应一般,抓住他的手……   “玉儿,你别……别离开我。”。   沈玉分不清他是有意识,还是糊涂梦呓……   “玉儿,陪陪我……   沈玉恍惚觉得眼前的君玄枭有些陌生,他强悍霸道,肆意妄为,却从来没有这般怕失去,这般需要人陪伴。 第211章 让我再亲一口   沈玉的手被紧紧握住,力气大得手掌都被捏白了,沈玉只得重新坐在一旁,任他就这么抓着,君玄枭才渐渐松开力道,就是始终攥住不肯松手……,   “皇上他……好像清减了不少。”宋青走近问道,“玉儿,你们遇到了什么?怎么又被匈奴人追杀?”。   沈玉也发现君玄枭的确清瘦了一些,本就菱角分明的脸,变得更加深刻了,而且人除了受伤的虚弱,也像经过了一场大劫,眼睑下有些发青,定然是许多日夜伤神倦怠才造成的……   沈玉没有说君玄枭伪装成暗卫的事,而是把楚氏遭到围攻的前后告诉了宋青……   “离此地五六日路程?白逍山附近……好我即刻命人回紫荆关派兵。”   沈玉急切问道:“最快多久能赶到?”。   “骑兵先锋快马加鞭不过四五日,就是大军恐怕再快也要六七日了,是否来得及?”。   沈玉摇头回道:“不知道楚翎大哥率领护卫还能支撑几日,他自己说十来天,可万一匈奴人有别的手段呢……   宋青点点头,立即去命骑术好的手下,连夜赶回紫荆关传令,回来后,沈玉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陪在君玄枭旁侧……   “宋大哥,你和镇北军怎么会在这里?”沈玉打起精神,随口问道……   “近来匈奴人在北域的活动忽然减少了,驻守紫荆关的人发现了武定府有异常,而且还有匈奴入侵入疆域的迹象,我便率领两万人马赶来,其实也就昨日才到,听你这么说,武定府知府已经叛变成匈奴走狗了,幸好发现得早。”。   沈玉忽然想到问:“红莲呢?他没跟着你吗?”。   以红莲的性子,怕是要缠着宋青寸步不离的,沈玉才奇怪宋青在的地方,红莲居然不见人……   “他……   宋青身子僵了一下,眉宇间黯然下来……   “他随镇北军跟我一起去了北域,后来……见了。”宋青低头说道……   “不见了?”。   沈玉疑惑,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   “你们吵架了?还是有什么误会?你把人气跑了?他那么爱你,怎么会走?”   想来宋青也不是-个刻薄的人,以前厌恶红莲的扭捏姿态,态度的确不好,红莲脸皮厚,跟没事人一样,他们俩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到底宋青做了什么事,会让红莲死心,弃之而去?。   我……宋青张嘴却说不出缘由,最后叹道,“我在找他,玉儿,哪日你看到他了,一定要告诉我。   “哦。   沈玉不清楚内中缘由,也不好评断,如果是红莲故意躲着他,只怕也不会让自己看到。沈玉偷偷看了宋青一眼,看见他眼眶微红……   宋青拿熊皮另铺了一张矮榻……   你也受了伤,早点歇息吧,晚上我看着就好。”。   沈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有几处刀伤都是皮肉小伤,其它地方的青紫也是跌跌撞撞弄到的,擦点药酒药粉很快就会好……   不用,我就跟君玄枭一张床挤一挤好了,晚上还能照顾他。   沈玉扬了扬握着的手,示意他就是想走,君玄枭也不会松开的。   宋青也高兴见到沈玉打开心结,这俩人刚合好,怕是拆也拆不开,便不坚持了,熄了营帐中的烛台,在对面和衣而眠。   沈玉躺在君玄枭旁侧,便开始心里叫苦,事实上他哪能不累,两天两夜几乎没有合过眼,他也困得眼皮打架……   这窄榻本来就是单人的,君玄枭块头又大,占了一大半,沈玉只能侧卧和君玄枭贴在一起,天气炎热,,沈玉汗流不止……   他好不容易挪出一点空隙,都会被君玄枭睡梦中捉过去……   沈玉一开始怕碰到压到君玄枭的伤口,后来干脆把手搭在他腰间,热是热了些,至少能把手脚舒坦开了……   夜间沈玉额头上痒痒的,以为是蚊子,挥了挥手便没在意,却又感觉鼻尖上也覆上温热的柔软,随后是自己的嘴唇……   沈玉猛然睁开眼……   “你……沈玉扭开唇低声骂道,“你真是不怕死,都伤成这样了就不能消停点儿?   我忍不住。”君玄枭喉声低沉说道,“玉儿,再让我亲一口……   说着脸又凑过来,沈玉不肯,他又伸手想把沈玉的脸掰过去……   “滚开。   沈玉打开他的手,君玄枭嘶了一声……   “疼……君玄枭委屈道……   沈玉被他撒娇的语气弄得发毛,冷硬说道:“知道疼就别闹。”   “可是……我都多久没亲过你了?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君玄枭更委屈了……   沈玉沉声说道:“你我好像四日没有沐浴洗漱了。”。   “我不嫌弃你,你不脏。   “我嫌弃你……沈玉黑夜中翻了个白眼,“还有,你胡子扎到我了! 第212章 还能干嘛?   五日后,君玄枭被脸上的刮痛弄醒……   沈玉正趴在床上,俯身正对着他,一条腿还搭在他的身上,愁眉苦脸地琢磨着什么,见他睁眼,便停下手来……   “玉儿,你在做什么?”。   君玄枭低头看他媚眼往上挑,离自己很近,这个角度令君玄枭想入非非……   “还能干嘛?   沈玉啧了一声,显得不耐烦……   “能干!能干!”   君玄枭兴奋不已地喊,刚坐直身子要起床,沈玉手中出现了一把剃刀。,   …………   ”君玄枭嘴角抽搐,“玉儿,你……   沈玉在一根牛皮腰带上磨了几下,冲君玄枭邪魅一笑……   “你胡子都快能当熊皮了,太碍事,我要把它剃了,你别乱动,躺好。”。   君玄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俨然已经被沈玉剐了一半,难怪睡梦中感觉火辣辣疼……   沈玉磨了片刻,揪住君玄枭的下巴,表情虽然严肃,但动作极其轻佻,刚一下刀,就发出“嗑嗤嗑嗤”的沙声……   ‘’嘶……君玄枭呲牙咧嘴,“玉儿,你哪是给我刮胡须,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吧?还嫌我身上刀口不够多?”。   沈玉不好意思地笑,君玄枭下巴上的确已经渗出血来了,这把刀是从宋青那儿借来的,刚开始还能用,刮了一会儿之后越来越钝,细致看剃刀刀刃可以看到缺齿……   “都怪你太硬,跟针似的,反倒把宋大哥的刀给崩坏了。”。   沈玉叹了一口气,这军营里面果然不能太过苛刻,大部分汉子都胡子拉碴的,就宋青作为将军才找得到一把剃刀,听说其他兵卒都是用大刀刮……   “硬是应该的,说像针就是你睁眼说瞎话了。”。   君玄枭严肃地说道,像是很在意这个说法……   沈玉愣了一下,随后才脑子转过弯来,霞飞双颊,推了君玄枭一把……   “神经病。”沈玉怒嗔……   “其实也不急嘛,待回京城了,随你怎么摆弄。”。   君玄枭手放在沈玉的腰上,沈玉被碰得有点痒,把他手打开……   “可是太丑了。”沈玉不忍直道,“而且晚上还扎人。”。   “都说是戳,不是扎。”君玄枭固执这个说法……   沈玉被他说得羞耻脸红,瞪眼狠狠威胁道:“你到底要不要刮?实在不行,不若我也学那些大兵,拿大刀来帮你割!”。   君玄枭下身一凉,忙道:“刮,刮,不过你这样可不成,胡须还没断,皮给你剜了一层   “那怎么办?”沈玉蹙着眉嘀咕,“我还没怪你把宋大哥的剃刀给崩坏呢。   君玄枭手又爬到了沈玉的腰间,像条鱼游走,纤细但越加紧实的腰肢手感极好,沈玉说什么他也没心思听了,学骑马的这些日子,沈玉身子骨显然不似以前那般孱弱了。   沈玉-看他那心不在焉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想什么龌龊事,便用手去捉他那乱摸的魔爪,但君玄枭毫不退缩,变本加厉,挠得沈玉发痒,沈玉两手一乱,身子不能支撑,瘫倒在君玄枭的胸膛上……   君玄枭乐道:“这可是你自己送上嘴来的。’   沈玉赶紧爬起来,斜眼嫌弃地扇鼻说道:“太臭了,一股馊味……”。   君玄枭经过-场厮杀,本来就四日没沐浴,这又过了五日,酷暑难当,身上伤口不能碰水,还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自然会生出酸臭的味道……   “哪里有水?我去沐浴!”。   一而再地被沈玉嫌弃,君玄枭阴沉着脸喊……   “你不能碰水,再臭几天吧。”。   沈玉憋着笑打趣,君玄枭已经自己下了床,沈玉忙跟过去,君玄枭执意要去洗掉一身脏污,沈玉劝服不了,只能带他去不远处的水潭……   瀑布如珠帘,氤氲的水雾挡去了暑热……   “你坐这儿,我帮你。”。   沈玉指着水中一块湿漉漉平滑的石头,君玄枭还是拉着脸,乖乖坐上去。   沈玉褪去了鞋袜,清水轻拂,很是舒坦,他把君玄枭的发髻打散,帮他脱了衣袍,君玄枭只剩下一条亵裤,身上的刀伤已经结痂了,看样子愈合得很快,超乎沈玉的意料,也不知道是他体质惊人,还是军中的药膏管用……   沈玉拿着一个瓜瓢汲水,摁了摁君玄枭的脑袋……   “你身子往前倾一点,别把水沾湿伤口。”。   君玄枭照做,他比沈玉高,平时都是昂首挺胸盛气凌人的样子,沈玉基本上只能抬头仰脖看他,极少有机会让他在自己面前低头哈腰的,沈玉觉得稀奇,故意在搓皂角时,用力揉了几下他的脑袋,像是揉自家养的大猫……   沈玉揉得心惊肉跳的,生怕君玄枭暴起发怒,沈玉隐隐有些莫名的小兴奋,能把一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按在手底下揉搓,感觉妙不可言……   玩得兴起,沈玉咧嘴闷笑,得意忘形……   “你玩够了没?”。   沈玉吓得脚下一滑,被男人一把捞到怀中…… 第213章 共浴   君玄枭扬了扬嘴角,报复心大起,也学着沈玉,舀了一大瓢水淋湿沈玉的墨发,然后揉毛团子一般搓起来……   “你干什么?”。   “一起洗嘛,你我又不是第一次共浴。”。   “我一早才沐浴!别打湿我衣裳,才换上的!”   沈玉惊叫着反抗,还是被君玄枭弄得一身湿漉漉的,头发凌乱,他气得直喘息,心疼自己这身刚换上的衣服……   “嗯?你还穿着礼服做什么?脱掉。   君玄枭蹙眉问道,沈玉不说,他还忘了这事,沈玉穿的还是在楚氏时的婚礼新袍,他这几日浣洗干净晾干了,君玄枭一想到此事,心里就不舒服……   “军营里难找到合身的衣物,我又没别的换洗衣裳!   沈玉知道他在想什么,嘟囔了一句:。   “小心眼子,这会儿倒在意起来了,早先干嘛去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先说起我来了。”。   君玄枭气势矮了一截,问:“你找我算什么账?”。   “明知故问!”沈玉戳他胸口问,“若不是匈奴人,你是不是永远都不准备现身了?就让我跟楚翎大哥成亲了?”   沈玉想想这些日子来的,便觉得委屈,眼眶一热,已蒙上一层水雾……   君玄枭见勾起他的心事,生出惭愧,当时他已经伤心失了理智,犹豫不定,又不知如何面对沈玉,所以一拖再拖也没现身打断婚礼……   “不是不是。”君玄枭连忙否认,笨嘴笨舌地解释,“我怎可能让你和他结成亲?哪怕是被你记恨,连把你掳走的想法都有了……但是,当时我分不清你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我怕一做错,只会让你一辈子都不再理我。”。   “那你现在还敢提?!”沈玉气不过瞪他……   君玄枭呵呵一笑,去抱沈玉说道:“现在不是知道你爱我了嘛。”   见他死乞白赖的模样,沈玉又好气又好笑,只能作罢,有些事迟早会抚平,必一而再拿来伤害彼此?。   “爱个鬼,你瞧你现在什么模样。”   沈玉故作不忍直视的表情,发出“啧啧”的声音……   “真的很丑吗?”。   君玄枭摸了摸自己刮了一半的胡须,他从未在意过自己的形象,连镜子都难得照一回,被沈玉里外嫌弃,他真有点没了底气,探头看了看水潭里的自己,头发披散胡须缭乱,果然像头炸毛狮子。   “不光丑,还很老。”沈玉又补了一句……   “那你快给我刮完!”   君玄枭总算着急了,他毕竟年龄上大沈玉不少,虽还是精力旺盛的年纪,可沈玉都嫌他老了,可不能再这样下去……   沈玉得意地笑,打湿他的胡须,有清水润湿好过干刮硬拽,不过到最后,君玄枭脸侧还是红了。   沈玉被他恢复精神,俊毅的脸吸引,除了胡须长势旺盛,其实他-一点都不老,也不丑,若是有心打扮,比京城里那些贵公子要好看得多,只可惜他性子粗犷,不可能锦衣玉冠,刻意妆扮……   “噗嗤……”   沈玉看他红彤彤的脸,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君玄枭郁闷……   “你的脸……沈玉抿嘴憋笑,“好像猴屁股!哈哈……   君玄枭脸一黑,把沈玉揪过来,又是浇水又是挠他腰窝,弄得沈玉不光浑。身湿透,眼睛也笑得湿漉漉的,不停地喘气讨饶。   *不要……我不行了!哈哈……不要了……   沈玉的娇笑吟吟,又让君玄枭心驰神往,手伸向沈玉微红的脸蛋,(轻抚了下,然后指肚触碰他娇艳欲滴的朱唇,触感软弹水润,让君玄枭有一口吃下去的冲动。   “你走开。”。   沈玉拂开他的手,有些脱力地喘着气,抹掉眼角笑出的泪花。   君玄枭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抚摸他的唇角下颌,沈玉张牙作势咬他,君玄枭也没躲,任由他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沈玉舍不得用力,用力他也不怕疼,还是松开了嘴,刚一张开牙齿,自己的嘴唇就被温热的唇覆上,君玄枭的舌头凶猛侵入,攻略属于他的领地,疯狂搅弄着沈玉的舌尖……   因为两人太久没有亲密,君玄枭憋得已经发了狂,沈玉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托着后脑勺深吻,舌尖被大力地吸吮,理智也随之而去…… 第214章 正事   君玄枭忘情地舔舐吸咬,沈玉舌尖的疼痛让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推开他分开唇齿……   “怎么了,玉儿?”。   君玄枭方才渐入佳境,还没尝出滋味来,就被沈玉推到一边,他揉成一股的小火苗还未蓬勃生长,就无处发泄了,便半温言软语,半动手动脚地哄沈玉过来……   “被你一打岔,正事都没做完。”。   沈玉用湿巾甩了他一下,让他老实一点。   “这还不是正事?这是天大的正事了!”。   沈玉不管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用湿巾给他擦洗身子,细致地避开他正在愈合的伤口,手指力道轻柔。   君玄枭一开始还很郁闷没能实质性进展,被沈玉搓揉按拿了几下,还挺舒坦,干脆仰躺在石头上,任沈玉伺候……   沈玉的指尖仿佛有法力,君玄枭被碰到哪一处皮肤,都酥麻不已,比专门拿捏按摩的侍女强太多,君玄枭享受得眯上了眼睛……   唉……力道再大点,左边一些,对对对……   沈玉见他-一副黯然销魂的风流样,屈起食指和中指用力一掐……   “哎哟!”。   君玄枭正沉浸享乐,忽然来这么一下,方才的舒爽瞬间消散,那处皮都被沈玉掐红了……   “你当我是青楼供你寻乐子的姑娘呢?”沈玉嗔骂道……   怎么会?”君玄枭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当你是自家媳妇,什么寻乐子的   姑娘?别瞎说!不过你这恶毒媳妇也是真能下手,几次三番想谋害夫君,我还是不是亲的了?”   沈玉忍不住又笑个不止,君玄枭对外严肃冷酷,对他却总有一些俏皮话,好似他存了二十几年的打情骂俏甜言蜜语都要说给他听似的……   沈玉一笑,他红衣浸在水中,嫣然一笑比过-池莲花齐放,君玄枭看得发痴,伸手去摸他嘴角好看的弧度。   “玉儿,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要多笑一笑?”   君玄枭深情款款,沈玉反倒有点不自在了……   他以前笑容很少吗?   沈玉自己都没有发觉,他解开心结,两人重归于好之后,他的笑容越来越多,发自心底的轻松欢欣。君玄枭强势的时候,笨拙的时候,耍赖的时候,他都觉得有趣,所以人的开心和爱意是藏不住的。   “行了,洗干净了,我们回去吧。   面对君玄枭直勾勾的眼神,沈玉避重就轻,想脚底开溜,他可不想这大白天的,陪这头发情的狮子发癫。   “这就洗干净了吗?还有一处没擦呢。”   君玄枭冲沈玉挑了挑眉,一脸坏笑。   沈玉自然听懂了他指的的哪里,脸颊绯红说道:“你有手有脚的,自己擦吧,亏你说的出口!”。   君玄枭理所当然说道:“咱们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你又不是没见过,也不是没碰过,还吃过呢……”。   “住嘴!”沈玉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喝止道,“你再大点声,别人都听到了!”。   “哪里有人?”君玄枭无所谓道,“听到了谁人敢说闲话?”。   沈玉慌慌张张地看林子里,幸亏是没人在,否则他无颜见人了……   “你快点洗,我给你把风……”。   沈玉还未说完,余光瞟到君玄枭的亵裤,松弛的裤头被支起一个巨大的帐篷,沈玉光回忆起那恐怖骇人的家伙,便脑子停顿了……   然后沈玉撒腿就想跑,但是踩在水中滑溜卵石上,他走不快,反倒被君玄枭揪住,按倒在石床上……   “其实我已经擦洗干净了   君玄枭低沉的声音在沈玉耳边响起,火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根、弄得沈玉耳朵发烫……   ‘’关……关我什么事?”沈玉嗓子都绷紧了……   “不信你摸摸……”。   “你不要命了?”   他这才伤口刚愈合,便兽性大发,他是铁打的身子骨吗?   “为了你,我可以不要命。”。   ……   剧烈欢爱后的山谷水潭尤为宁静,君玄枭覆在沈玉身上,久久不动,他一手抱着沈玉的脖子,一手抱住他的腰,像是要把沈玉嵌入自己的身体……   沈玉睁着眼睛,也是半晌没有从巨大的满足和空虚中缓过来……   方才那个在君玄枭身下辗转承欢,还说出那些话的,仿佛是另一个陌生人,沈玉惶恐不安,他何时变得这般没脸没皮了?   居然……居然求着君玄枭要?!。   羞耻心涌来,沈玉紧闭着眼悔恨得肠子都青了,同时又很害怕,不由得啜泣起来。   “玉儿,你怎么了?”君玄枭听到他低声吸鼻子,忙关切地问,“是不是方才把你哪里弄疼了?”。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知廉耻的样子?   他明明是个男儿郎,现在却比女子还渴求男人的宠爱。沈玉想着,一口咬住罪魁祸首的肩头肉……   君玄枭任他咬着,一脸生气地说道:“不知廉耻?谁说的?简直胡说八道!”。 第215章 你是我的人   “少装蒜!”。   沈玉不松嘴,含糊地喊道……   君玄枭严肃的表情乍现一丝笑意,又很快收敛起来。   沈玉恨得牙痒痒,若不是他几次三番挑逗……当然,更怪自己没定力,居然沉迷于欢愉,脸面都不要了,想起方才自己那奴颜媚骨的样子,沈玉都替自己害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要耻笑我了!”   沈玉根本没脸再看他,深深地埋下头。光是想想在君玄枭身下如何讨饶,又如何求欢,恐怕这辈子都在君玄枭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我可没有!我哪里敢啊?”君玄枭柔声细语道,“玉儿,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情趣,跟耻辱不耻辱无关,你啊,就是脸皮太薄,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知道?胡思乱想了,乖。”   君玄枭顺势把他搂进自己的怀中,抚摸着他的头发……   “你说得轻巧,被……被压在下面的又不是你。”沈玉努嘴说道,而后又补了一句,“是夫夫,不是夫妻!”。   你要是乐意,你也可以在上面啊。’君玄枭坦荡荡地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迟早有一日,我要在上边!   “君无戏言。   沈玉一愣,这厮答应得太爽快,反倒让沈玉觉得有猫腻,可是哪里不对劲呢?   沈玉挠了挠头,没想出来……   “那你不胡思乱想了吧?”君玄枭轻声问……   沈玉卷起里衣,缩进君玄枭的怀里,他实在是累坏了,不想说话,也懒得动弹虽然君玄枭在过程中护着他,不让他被石头硌伤,但这种事比骑马还耗费体力精神,所以沈玉懒洋洋的,身上有些酸痛……   这次如此放纵尽情,也是因为身心完全接纳君玄枭的缘故,在他面前,沈玉不必拘束,无所顾忌,彼此之间只有信任和交付,所以才会那么激烈纵情……   大红色的外袍垫在沈玉身下,衣摆浸在水中,宛若一朵熟透了的芙蓉……   君玄枭很自觉地帮沈玉擦洗身上的浊污,沈玉目光始终在他身上游走……   “你的伤口居然没裂开。”沈玉啧啧称奇,“方才那么大力气……”   沈玉说着,拍了自己额头一巴掌,哪壶不壶提哪壶,他说这个做什么?自取其辱吗……   君玄枭轻笑,尽量保持正经的表情,说道:“你衣裳也湿透了,水潭旁边寒气重,先回去吧,免得又受凉。   沈玉点点头,君玄枭在他身后,犹豫了片刻,还是把红袍礼服收拾起来……   “咦?你把它拿回去?”沈玉惊异地问道……   “你不是找不到合身的衣物嘛,自然要拿回去。”。   沈玉好奇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你坏介意了?”。   君玄枭摇头:“我介意的是你和别人成亲,以为你心里没有我,又不是一件衣服。”。   沈玉眨了眨眼睛,这厮转念得挺快……   “那你之前还耿耿于怀?”沈玉没好气地说道……,   “现在不一样了。”君玄枭认真地说道,‘“我只知道,你是我的人,终归都是我的人,这辈子改变不了了。”   “真的吗?”沈玉挤眉弄眼说道,“我   记得被匈奴人围攻时,有人可是说过,让我另觅他欢来着。”。   君玄枭眉毛一挑,严肃地问:“怎么?你还真考虑过另寻他人?”。   沈玉也当然地说道:“不瞒你说,我连择偶要求都想好了,家世不用太高,我高攀不上,功名不用显著,个子尚可,长相不丑……   “你…………你敢!”。   “我就敢!”。   君玄枭气得七窍生烟,沈玉越说越离谱,什么家世功名,长相个头,说得头头是道,真像那么回事……   “哪怕我真一去不回了,你也不用委身给一个又穷又丑的人吧?我知道你想把我从棺材里气出来吗?我知道世上没有男子能出我右,可至少要找差不多的。”。   沈玉回道:“论脸皮之厚,世上还真找不到和你差不多的。”   君玄枭剑眉倒竖,作势要收拾他,沈玉不敢被他抓到,逃得飞快,二人打打闹闹回了营。   宋青刚回来不久,正巧撞上两人,他见两人都湿漉漉的,沈玉脸颊上还带着些许被滋润后的红润,便知两人大概发生了什么……   宋青清了清嗓子,沈玉眉目带情,君玄枭志得意满,真是没眼看…… 第216章 腹黑的坏蛋   沈玉揪着湿漉漉的衣袖,被宋青瞧得心里发虚,本来就心里有鬼,越加不好意思了。   “宋大哥,楚氏那边如何了?可有消息?”   “咳,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宋青肃然道,“已经有快马加鞭回禀,镇北王赶到白逍山时,匈奴人已经攻破了楚人的防……   “什么?那他们怎么样了?”。   沈玉心悬了起来,急忙询问……   “你别急,说是匈奴人刚攻破不久,伤亡还不清楚,但应该不至于太过惨重。”宋青安慰道,   “你且放心,再耐心等待一-两日。”。   沈玉点头,   还是没有放下心来,不过此时也只能等待催促不得……,   皇上,镇北军和匈奴人交戈,那内鬼武定府知府肯定会有所动作,这处营地怕是不安全了。”宋青征求君玄枭的看法……   “去紫荆关。”君玄枭果断说道……   “您的……宋青迟疑道……   “无碍了。”君玄枭挥挥手说道,“即刻启程。”   “是。”。   宋青抱拳领命,又说道:“还有一事,初步估计,潜入大靖疆域的匈奴人大约有五千,这倒还好,但臣担心有那知府做内应,帮匈奴人里应外合,互通消息,   这样一来,紫荆关被夹围,臣只带来精兵两万,难以抵挡匈奴人十万铁……”   君玄枭剑眉入鬓,威严顿生,气势逼人。   “那就更要严守紫荆关。”君玄枭停顿了片刻,下令道,“宋青,你现在就派人封死所有关隘道路,任何人不得出入,斩断武定府和匈奴人的联系。”。   “属下遵命!”。   宋青肃容,主仆二人征战沙场多年,早就习惯了“镇北王”和“从属官”的身份,君玄枭又回到军营,威势一如当年,还是那个所向披靡的镇北王,宋青眼眶微热,不自觉已经改口……   “那属下再派兵马先清剿疆域内的匈奴人,安定内部才能攘除外寇。”。   “不,外人的刀子再利也不过如此,从身子里腐烂的坏肉才要第一个割除。”君玄枭指着地图上武定府府城,“先攻下府城,叛贼一律当斩,不必留活口了。”   ……   镇北军雷霆速度集结兵马,出其不意攻打武定府,知府料到事情已暴露,早就做了防御,但认定玄帝会先率兵清剿匈奴人,所以被打得措手不及……   城防兵毕竟缺少战场经验,哪里能和老道的镇北军相抗,   虽然装备精良又占据城墙,还是被镇北军势如破竹。   三日后,武定府知府心知在劫难逃,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儿,然后刎颈自尽,死之前大喊几声“贱人误我!”。   沈玉随君玄枭到了紫荆关……   这日宋青清点叛贼后,押着-一辆囚车回紫荆关复命……   “皇上,有一个人,属下不知道该不该杀,所以带回来听凭皇上发落。”   君玄枭正袒露胸膛坐着,让沈玉给他的伤口换药……   “什么人?”。   君玄枭奇怪,   他已经命宋青处置叛贼的权力了,让宋青不能决定的,是什么大人物吗?   “别动……沈玉按了一下君玄枭的肩膀。   宋青看了一眼沈玉,嗫嚅道:“皇上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沈玉停下手,敏感地觉得宋青在回避什么跟他有关的事情……   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想瞒着我?   沈玉故意加重了手的力道……   君玄枭嘴角抽搐,委屈地喊道:“玉儿,我可什么都没说,你捏我干嘛?   还不是你有什么鬼心思,宋大哥为人本分老实,不像你一肚子坏水,肠子都是黑的,一定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冤枉啊……要不你也去看看,我胸怀坦荡!”。   君玄枭欲哭无泪,原来他在沈玉心里,就是个腹黑的坏蛋,还比不上“老实本分”的宋青……   “去就去。”沈玉哼哼道,你最好是坦荡。   沈玉看到囚车里的人时,给君玄枭抛去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这落魄的女子不是别人,却是沈若菲,她发髻散乱,衣裳上沾了不少尘泥……   沈玉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沈若菲。   是你的侧妃娘娘呢。”沈玉冷笑道,“难怪宋大哥不敢处置,要带回来听候你的命令。   “我……   君玄枭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他也没料到宋青不敢杀的人是她,还把她带回来,这不是见不得他跟沈玉好了几日,成心添乱吗?。   君玄枭怒眼瞪了宋青一眼,这是宋青办得最不合他心意的一件事了……   宋青无辜地摊摊手,心里却莫名暗笑:以皇_上您的能耐,给您添点难度一定不是什么大事。这回大概能消停两日,不会和沈玉每天在他面前打情骂俏了吧?。   沈若菲听到声音,抬头看到君玄枭,再注意到旁边的沈玉,冷傲着脸背对君玄枭,而君玄枭搓着手,一脸惹恼了娇妻,赔礼道歉又无从下手的模样。4 第217章 一物降一物   沈若菲佯装抹泪,将眼中的嫉恨掩饰过去……   “皇上!皇上!”。   沈若菲扑到囚笼旁边,两手抓住哭哭啼啼喊叫起来。   “我是若菲啊!皇上,我被人误抓了,皇上你救救我……。   沈若菲喊着真就哭出了眼泪,她是真被吓到了,镇北军捉住她之后,本来是要格杀当场的,后来虽留住了一条命,却被关进了囚笼,不知道这群杀人如麻的匪军要把她押到哪里去……   “若菲?   君玄枭滞了一下,这称呼他陌生得很……   沈玉喃喃道:“原来你以前叫她若菲啊……怎么不是若儿、菲儿之类的?”   “我可没有!”君玄枭急急忙忙否认,“什么若是若非,玉儿,你尽冤枉我。   沈玉瞥了他一眼,焦急解释的模样像一头手足无措的黑熊……   “那谁知……沈玉故意嘁了一声。   “我……我真没有!”   君玄枭急得抓耳挠腮,这事让他如何开脱得清?他试探性地去碰沈玉的肩膀,然后又摸上了他的腰间。   “玉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吃醋了?”。   沈玉憋着笑肩膀抖动,回身打开他的爪子……   “跟你这个风流鬼吃醋?我还不得酸死。”沈玉转身问宋青,“宋大哥,她怎么被你们抓来了?”   “破城之时,她和武定府知府在一起,准备从侧门逃走,大概是和知府一起通敌,投靠了匈奴人。”宋青回答。   通敌?不是的!不是的!”沈若菲大声辩解道,“我跟他不是一起的!’’。   “那你怎么会跑到武定府来了?我记得你应该回北都沈府的。”宋青质问……   沈若菲早想好了说辞:“我自出宫后,不想狼狈回家,无处可去,便投奔武定府,知府跟我父亲是世交,他收留了我,却没想到那老色鬼对……对我图谋不轨!我本就打算离开,恰好突生战乱   宋青厉声道:战乱与你也无关系,你既然没有没有通敌,为何和知府一起逃走?我看那知府对你还颇为照顾。”。   “是他说城门被破,拉着我一起逃命去,我不肯,可我一个弱女子哪能逃得过那老色鬼的魔掌?什么通敌匈奴人,我一概不知啊!”。   沈若菲哭得梨花带雨,一边偷偷看君玄枭的脸色,她知道还是君玄枭掌握她的生杀大权……   可君玄枭注意力始终在沈玉身上,根本没有听她解释……   “皇上,该如何处置?”。   宋青请君玄枭定夺,沈若菲始终是被封过侧妃的人……   沈若菲哭腔道:“皇上,我和那知府真的没有关系,您看在妾身曾服侍过您的份上,饶我一命吧,妾身知道自己没用,没能讨到您的欢心,可妾身对您的仰慕之情一点都不作假啊!一日夫妻尚且百日恩,您就看在那一丁点恩情的份上……   “杀了吧。”。   君玄枭冷冷地打断她的哭诉,因为她越说,越会惹得沈玉误会……   君玄枭很少处置女人,他志在征战疆场,后院女人之间在他看来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即便是以前的王妃私刑暗害了那么多人,他也懒得管。   沈若菲一听,立马哀嚎起来,苦苦求饶……   “杀了?”沈玉闷闷地说道,“真是个翻脸无情的人,哪日对我厌烦了,大概也是生死凭心情吧。   沈玉的小声自语尽数落入君玄枭的耳中,他连忙改口。   “那就……不杀了。”   君玄枭一向言出法随,他是头一-次被人左右决定。如何让沈玉不闹别扭,比处置沈若菲重要得多……   沈玉凑过去低语道:“皇上果然念旧情,既然对她这么念念不忘,那干脆带回宫,继续服侍皇上好了。   君玄枭愕然,懵了。   “那我……到底是杀不杀了?”   沈玉捂嘴嗤嗤笑,说道:“我逗你玩的……你是杀伐果决的君主,你的原则呢?”   君玄枭挺胸昂头,肃然说道:‘哼,我当然自有决断!难道会被人轻易改变吗?我向来说一不二,我的原则哪怕是你……哪还是可以放一放的。’四   宋青忍不住扶额,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镇北王怕是一去不返了。宋青万万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君玄枭,一物降一物,最后怕了媳妇。 第218章 出其不意的吻   沈若菲才明白过来,君玄枭自然掌握她的生死,可他却对沈玉言听计从,沈若菲见风使舵,强忍着屈辱转向沈玉。   “沈玉公子……   四个字沈若菲喊得极为艰难,几乎是从牙缝间渗出来……   要她向沈玉祈求告饶,实在千难万难,这是她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   曾几何时,沈玉是她府里最不起眼的奴隶,她是金贵的大家闺秀,如今身份倒置,她成了阶下囚,却要仰仗沈玉大发慈悲。   “沈玉公……我们,我们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总有几分情分在,求求你替我说说情,莫让我背着这莫须有的罪名,沈玉公子,我知道你心善,你会帮我的是吧?”。   和沈玉这等出身卑贱之人攀关系,让沈若菲恶心至极,反胃想吐。   她把囚车的木头当成了沈玉,指甲抓挠得直响……   若说一起长大,沈玉其实对沈府大小姐印象并不深刻,他见到沈若菲的次数屈指可数……   沈玉最后还是说道:“放她走吧。’。沈若菲大喜过望,已经在磕头道谢了。   宋青迟疑片刻,拿铜匙打开了囚笼,沈若菲钻出来,生怕沈玉和君玄枭反悔,跌跌撞撞要走。   你要回北都沈府吗?”沈玉叫住她,“我们可以派马车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能回。沈若菲脚步加快,头也不回像是逃一般跑走……   “玉儿,这可是你放她走的,和我无关,你可别又说我念旧情之类的胡话。’。   君玄枭已经怕了沈玉的小心思,先给自己洗脱再说,沈玉乐不可支。   她的供词漏洞百出,我看她跟此事脱不了干系,咱们不该放她走的。”宋青严肃道。   沈玉点头说道:“她身上没有盘缠,如何回北都?但愿她能珍惜悔过的机会……   宋青细想才明白沈玉的意思,君玄枭点了点头,宋青会意,立刻派人跟去了。   “玉儿,你现在鬼心思可真多。”   君玄枭跟在沈玉屁股后边回屋,惊艳之中又带着感慨……   沈玉回头鄙夷道:“被人欺负骗多了,当然长了几个心眼。’。   “谁欺负你了?谁敢骗你?!我帮你揍他!”君玄枭东张西望……   沈玉不理会他装疯卖傻,打开了衣箱,是新订的几套成衣,他终于可以换下繁重的礼服了……   “唉…………你越来越狡猾,以后可不好糊弄,爬到我头上怎么办?”君玄枭抱怨道,“我在宋青那小子面前都没有威严了。”。   沈玉比划着新衣裳,正好合身,又拿了一套玄黑色衣袍在君玄枭身上量了量,也很合适……   “关我何事?怎么会没威严,你在他们面前可威风得很呢。”沈玉随口回答。   君玄枭嘴角邪笑,自豪地说道:“那   是我经年累月收拢下来的人心。”。   沈玉偷笑,君玄枭是个城府内敛的平时在外人面前冷傲得跟冰山似的,在他面前却吹嘘起来,颇有些幼稚可笑。   真是中了邪。   反倒是沈玉不再懵懂无知,成长惊人,能替君玄枭分忧了……   “把衣服脱了。”沈玉命令道。   君玄枭眼睛一亮,没想到辛福来得太突然。6   “玉儿,这光天化日的,你不害羞拉?这是件好事,   以后要发扬光大……”|   君玄枭说着已经迫不及待扯掉自己的衣服,搂住沈玉的腰,抱着他贴紧自己的身体……   沈玉感觉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戳着下腹部,他大惊失色,这厮真是个禽兽,一点就着,不分昼夜……   ‘’住手!”沈玉推他,“我是让你把衣服换了!”   君玄枭砸吧着嘴,猴急说道:“办完事再换……”。   啪一   沈玉一巴掌拍在某个昂扬向上的膺柄,居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君玄枭疼得脸一黑……   “玉儿……你不能老打它啊,夫君迟早有一一天要被你废了。”君玄枭眯着眼睛说道……   若是以他起兴的频率,那才是把沈玉废了……   “谁让它不老实?”沈玉感觉力道用得有点大,心虚道,你……没事吧?快把衣服穿上。”   “有事,有大事。”君玄枭苦哈哈说道,“你亲我一口我就不疼了。”。   “滚。”。   君玄枭没能如愿,垂头丧气换了衣服,沈玉也换好了,出来看到一身玄黑袍的君玄枭,怔了一下……   合身的衣袍让君玄枭看起来更精神英武,两只眸子炯炯有神,这几日君玄枭穿得邋遢随意,跟个军痞似的老死乞白赖缠着沈玉,沈玉都快忘了他原先的英朗……   “咳   沈玉看向别处掩饰自己的慌乱,君玄枭如同天上的太阳,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   “玉儿,那我先去关隘处理军事了,你乖乖呆在家等夫君回来。”   “哦你走吧。”。   沈玉淡淡说道,也没回头,君玄枭摇头郁闷,正要跨出门槛……   ‘君玄枭!”。   沈玉走到君玄枭面前,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拉低一些,出其不意软唇吻住君玄枭唇…… 第219章 孤注一掷   镇北军占据各个关隘要塞,阻断匈奴人之间的联系,将几千匈奴人困锁在疆域内……   匈奴人同样狡猾如狼,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知道和镇北军硬碰必然全军覆没,干脆解散成散兵游勇,各自躲藏起来……   这样一来,镇北军被牵扯住了不少兵力……   时间拖久了,镇北军收到许多庄子村户被匈奴人抢劫的消息,匈奴人心狠手辣,不光抢夺粮食,还大肆屠杀大靖的庄户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时间哀声四起。   如土匪过境的匈奴人在杀人抢掠一番后,也不逗留,又隐没在无尽的山野间……   因为匈奴人过于分散,镇北军无从下手,只能派精兵一个个山头旷野搜寻过去,开始清剿。可匈奴人一有风吹草动就跑,镇北军时不时剿灭十几二十人的小队,还是收效甚微,让匈奴人多存在一日,便有更多的百姓遭殃……   显然匈奴人是缺少粮草,又攻不下大城池,所以不得不把主意打在乡野村户身负责清剿匈奴入的宋青被此事弄得头昏脑涨,想了各种办法,合计十日内共剿灭匈奴人不过七八百,匈奴人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广,宋青为此整日心烦气躁……   ……   沈若菲在被放走后,先在城里住了十来日,她把身上值钱的钗子手镯当了,才付清客栈的房费。   “奇怪,沈玉那贱坯坏子真会好心放了我?在皇上面前装什么以德报怨,偏偏能把皇上骗得团团转,我竟然小觑了这病痨鬼的城府……   沈若菲心眼细,故意在城内逗留,观察是否有人监视她,结果并未发现……   “已经这么多天了,应该不会有人跟踪我了。”。   身无分文,沈若菲只得离开客栈,她如今灰头土脸,   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沈若菲咬牙离开城郊,她怎么能甘心?。   她当时离开皇宫,在京城遇到了那个叫乌良的匈奴人,   把她引荐给了单于,被威逼利诱之下,沈若菲眼红单于许下的那些利益,她便佯装投奔武定府知府,实则替匈奴人当说客。   武定府知府原本没勇气反叛大靖,但匈奴人的条件太过诱人,   反正大靖初立,君玄枭这个皇帝能不能当下去尚未可知,知府利欲熏心,被沈若菲说服了……   东窗事发后,知府死得太快,心里最痛恨的就是沈若菲……   事已至此,沈若菲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沈若菲走得脚底起了水泡,拐了好几个弯,才小心翼翼进了一座山,在隐蔽的山路找到两个大靖百姓装扮的汉子,她走近压低声音道:“我要见单于。”。   两个汉子显然认得她,对视一眼后,领着她进了原是土匪窝的山寨……   “你来干什么?!”。   单于呼延博见到沈若菲,大发雷霆。   “单于放心,我在外头已经观察了数日,没有人跟踪……"沈若菲忙道……   呼延博棕眼连眉,胡须浓密,差不多有半寸长,他极不信任德看着沈若菲。   “镇北军这些天搜查得紧!你不应该来找我!”。   沈若菲昂起头说道:“单于许给我的东西还没兑现。”   “哼,我现在被困在这里,别说三百两黄金,就是三个铜板你都别想拿到!“呼延博怒道,“你赶紧滚吧,最近都别来山寨!”。   “单于莫非想反悔?!”沈若菲质问……   “我一诺千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但是你难道没看到我们现在连粮草都供应不足吗?贪婪的女人!”。   沈若菲见他要毁诺,心中暗骂不止……   “那你便更需要我了。你不能和大军取得联系,而我是靖朝人,只有我能帮到你。”。   呼延博果然眯着眼睛思考着沈若菲所说的可信度……   “嗬,这好说。”呼延博态度瞬间转变……   “那你的承诺……?“沈若菲冷笑……   “自然算数!女人,只要你能帮我把消息传出去,我必有重谢!哪日我占领整个大靖,封你父亲为王也是可以考虑的!”呼延博笑容略显狰狞……,   沈若菲点头,她心性高,在玄帝身上是找不到希望了,她当然知晓匈奴人喜欢出尔反尔,可她宁愿赌一把,孤注一掷……   ‘’报--单于,大事不好!”   一个匈奴人慌慌张张跑进来,跪在地上……   “寨子已经被大靖军队包围了!”。 第220章 你想反谁的攻呢?   “你说什么?!”。   呼延博腾地站起来,震怒中转头看向沈若菲,眼中怀疑的目光越来越盛,一双细长的吊眼阴狠地盯着她……   沈若菲吓得后退两步,忙摇头摆手解释:“我没有!不是我带他们来的!”。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落在沈若菲脸上,她被打得尖叫一声,身子趔趄,扑到地上,立马捂着被打得麻木的脸,嘴角已经破裂,血液流到了下巴上,耳朵有片刻的失聪,嗡嗡直响,脸上以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我真的没……相信……我怎么会冒着性命危险,把他们带过来?”。   沈若菲又疼又怕,眼泪簌簌落下,咸涩的泪水划到破裂的唇角,涩得刺痛……”   “该死的蠢女人!”   呼延博怒骂一声,沈若菲这般惜命,是不会有那个勇气敢带镇北军来的,显然她被人跟踪了……   虽然不是她故意,呼延博仍然将怒火撒在沈若菲身上,就算是无心也是她暴露了他们的行踪,呼延博狠狠几脚踹在沈若菲的腹部,沈若菲身体较弱,哪禁得住这般踢打,腹部脏腑剧痛,吐出一口血来,   连话都说不出,倒在地上奄奄-息……   “把这个蠢女人拉下去,随便处理。   呼延博下令让人把沈若菲拉走,无心管她是什么下场,到了寨子口一看,顿生绝望,这处山寨已经被镇北军团团围住,   插翅难飞……   “不要杀我!”   女人凄厉的惨叫声,沈若菲奋力挣扎求饶,被一刀切腹而死,她一生不甘平庸,总一心往高处爬,却无名无姓地死在土匪的山窝……   比起萧玳柔发疯下半生凄凉的下场,她倒是死得痛快,没有受多少痛楚。   ……   匈奴人倚靠原先土匪山寨的防御,也不过支撑了一日一夜,最后被镇北军踏平,连匈奴单于呼延博在内,无一人幸存,其他流落在外的匈奴人已经构不成气候,不敢冒头,各地的城防兵府衙杂役都能清剿。   隐患总算清除,宋青在回禀战果时,意气风发,总算出了一口恶气,而且竟然亲诛呼延博,算是意外之喜了……   沈玉在旁听着,忍不住问道:“匈奴单于?单于怎么会以身犯险,闯入大靖疆域来?”。   君玄枭和宋青都沉思起来,呼延博为什么会潜入武定府,他们一时也疑惑不解……   “匈奴人是草原游牧,虽擅骑精弓骁勇善战,但一直受粮草的桎梏,几百年来,也只能和景国分庭抗礼,大概是逼得急了,兵行险着。”。   君玄枭猜了个大概。   事实上,在京城外乌良意外遇到了沈若菲,便利用她心有不甘,虽活捉沈玉未果,   却循着蛛丝马迹,发现了楚氏隐居地,随后呼延博通过沈若菲,说服武定府知府投靠了匈奴,他们本打算洗劫了传闻中富可敌国的楚氏,如此一来,匈奴便有了军粮支撑,如虎添翼,再一鼓作气攻打大靖……   可惜失之毫厘,最终功亏一篑……   “这么说来,现在单于已死,匈奴人不是群龙无首?正是我们反攻的好时机?”沈玉捏着拳头兴奋地问道……   君玄枭搂住他的腰,把他捞到自己身前,舌尖舔了沈玉的耳根一下……   “反攻?玉儿,你想反谁的攻?”君玄   枭低沉着声音问道……   沈玉被他弄得耳朵痒痒,红脸扭着脖子说道:“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在说正事君玄枭轻笑一声,脸贴着沈玉的耳朵蹭来蹭去,他就是喜欢逗弄沈玉,最好是说得他面红耳赤,又娇羞又气急败坏的样子,像一颗娇嫩的粉桃儿,散发着清香,诱惑着君玄枭一亲芳泽。   一边逗沈玉玩,君玄枭也耐心解释“匈奴人有三个部族,首领各自封自己为单于,谁也不服气谁,就好像我们的诸侯王,对外时矛头一致,但彼此也争斗不断,呼延-族是三个部族里面势力最弱小的,这次他恐怕也是被另外两个氏族逼急了,才急功近利地孤注一掷。现在要做的,是赶在那两个氏族收编呼延氏之前,赶尽杀绝!   君玄枭目光锐利如鹰,又将锐气敛入更深邃的瞳孔中。   “原来如此。”。   沈玉蹙着眉心,小脸苦思的样子……   “这些不用你操心了。”君玄枭笑着说道,“有夫君我呢。”。 第221章 就一次行不行?   “你的意思是我瞎操心?哼,这回找到匈奴人的藏身处,还不知道是谁的功劳大呢!”。   沈玉鼻翼微微翕张,鼻尖精小挺翘,君玄枭不由得伸食指刮了一下……   “是你是你,玉儿料事如神,真乃镇北军神机妙算大军师!”。   君玄枭毫不吝啬夸奖,果然沈玉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夸媳妇儿这种事,多多益善,   沈玉高兴了,他才有舒坦日子过……   比如现在,沈玉被夸得飘飘然,都没注意到他--双大手在大腿股间游走……   “那是。”沈玉没自豪多久,又底气不足地说道,   “其实我只是考虑到沈若菲走投无路,要么回北都沈府,要么投奔匈奴,如果她幡然悔悟,就当派人护送她回家了,她自己选了后者,只能说咎由自取了,把你的爪子拿开。”。   “呵呵……   君玄枭傻笑着,手却死皮赖脸地游个不停,沈玉被他摸得酥酥麻麻的,他身子本就敏感,不经意呼吸都厚重了一些。   “别,别……宋大哥在呢。”。   沈玉理智尚在,还未到意乱情迷,就是烟波已经染上一层浮光。   “早走了。”。   君玄枭的手已经撩开沈玉的衣摆,钻了进去,触到了沈玉光滑温暖的皮肤,并且顺着平坦的小腹还想往上走。   沈玉转头一看,也不知道宋青什么时候见情势不对,悄无声息地退走了。   “玉儿,咱们都好些天都没亲热了,   你就和我做一次……"君玄枭温柔地蛊惑。   因为沈玉已经立下规矩,   虽然是久别情浓,还处在甜腻中,可还是不能纵欲过度,所以自在水潭尽兴那日起,他们没有真枪实棒地做过什么,就连亲吻都常常被沈玉拒绝,除非是他主动……   他怕一旦被君玄枭点着,就一发不可收拾……   “不行,我昨天走路脚还轻飘飘呢!   沈玉隔着衣服捉住他的手,说着自己都脸热……   这便是他苦恼的地方,君玄枭那话儿大得恐怖,又持久耐磨,往往一个时辰能结束就算不错了,沈玉一次下来,自己要泄三四次精华,身子都被掏空了一般,下身也肿痛难忍,到了次日,腰酸腿疼,下不来床,连着脚步轻浮数日才能恢复……   每次都是过鬼门关一般,沈玉心有余悸,肯定是不敢轻易妥协的……   “今日不是好了嘛,我这几晚不都给你按捏了。”君玄枭哑着嗓音说道,“要不,我就蹭蹭,不进去?”。   “鬼话!你当我三岁小孩呐?!”。   沈玉把他手从衣服里拿出来,气呼呼地说道,这鬼话亏他也编的出!真是臭不要脸,无耻至极!。   “那你什么时候才肯给我嘛……,   君玄枭像被霜打的茄子,蔫了一半……   "“至少……至少得半月以后!”。   君玄枭仰天长叹了一口气:“一个月两次?那我都快生锈了。”   沈玉耳根发烫,这厮总冒出一些荤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军营里那些糙汉混久了……   “要不,今天就来一次,就当我提前预支?”。   君玄枭又眼冒精光,黑瞳如夜,为自己的机智自豪……   沈玉鄙夷地剜了他一眼,以他死乞白赖的性子,这次破例,那就有下回,下下回……如此下去,半个月之内他把今后十年预支完……   “求求你了,儿……"君玄枭抱着他   不肯撒手,情动地喊着,“玉儿,玉儿,宝儿,宝儿……   沈玉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喊得他后背发麻……   就一次行不行?”君玄枭夯声夯气地说道,“我怕近来都见不着你……”。   沈玉听了,一个激灵转过身来……   “什么意思?”   君玄枭意识到说漏嘴,在沈玉质询的眼神下,也不敢隐瞒……   “我已经备好了马车,你今日就回京城。”。   沈玉不解:“为什么?”。   “呼延博已死,我会率领镇北军趁胜北伐,届时免不了一场血战。”。   沈玉心念一动:“可是这和我回京城有何干系?”。   “刀剑无眼,你留在这里危险。”。   “我不走。”   君玄枭轻抚他的脸颊,哄声道:“你留下能做什么?乖,听夫君的。”   你不也伤未痊愈?我留下能……能当军师!”。   沈玉顿时茫然起来,他不想和君玄枭分开,他们这才好不容易重修于好,就要分离?。 第222章 大夫君,小夫君   “不成,你必须回京城。”。   君玄枭在沈玉面前少有语气带着强硬,兹事体大,他不能让沈玉这般任性,到时候发生什么意外,他肠子悔青了也来不及……   沈玉被他-呵斥,扁着嘴,眼眶已经微红……   看着沈玉法然欲泣的表情,君玄枭心里一疼,他如何舍得离开沈玉?可战事无情,不容懈怠,他舍不得被他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沈玉受到半点伤害……   君玄枭捧着沈玉的脸颊,用掌心歉疚眷恋地摩挲。   “对不起,宝儿,我不是凶你……”   沈玉不是被凶了委屈,他只是茫然失措,一想到又要分别不知道多久,他就心如刀割,这次战事要十天半个月?还是半年一年?那下次呢?是不是君玄枭要长年累月奔波于沙场,他留在京城提心吊胆?   他也不是非要和君玄枭成天腻在一块,可君玄枭去了战场,他也会担忧害怕。   “你还要打多久仗?”。   被沈玉这般问,君玄枭一时哑然……   匈奴和景国几百年来都对立而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谁也没能奈何谁。   “要不然,你拿着钥匙把楚王墓掘了吧,说不定能找到对战事有利的兵书之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埋着财宝无数。”   君玄枭张了张嘴,神情惭愧,虽然沈玉能云淡风轻地说起这件事,可却是他心里最大的枷锁和亏欠……   “我已经发誓过,我不会再碰它了。   君玄枭低了低头,像个认错的孩童,目光无处可放……   沈玉嘟着嘴咕哝,破涕为笑。   是,是,我不合格,争取早日合格。”君玄枭啄米似的点头,然后问,“那你听我的话,回京城好不好?”。   沈玉想了半晌,郑重其事地说道:“不好。”   君玄枭崩溃地问:“为什么又不好了?”。   “你也是夫君,我也是夫君,你能,上战场,我也能当军师。”   ……   君玄枭被他说得有点懵,猛摇头道:“那不行,只能有一个夫君。”   “凭什么?”沈玉昂首挺胸道,“那我   让你好了,你当大夫君,我当小夫君。”   君玄枭没忍住,被他严肃的小脸逗笑掐了掐他脸上白皙的嫩肉,沈玉故作粗犷,也学他的动作,掐了一把君玄枭的脸。   “谁还不是夫君怎么的?”沈玉哼哼说道。   “回京城。”。   “不回。”   君玄枭拿他竟一时没有了办法,得出一个教训:太骄纵媳妇儿的坏处是,他都敢明目张胆地忤逆自己的意愿了……   看来还是折腾他不够厉害……   君玄枭头疼,打是不可能打了,凶他都舍不得,   宠溺媳妇儿有瘾,一旦入了坑,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一直争论到入夜,沈玉洗漱沐浴后,直接往被窝里一钻,懒得搭理他了,君玄枭也收拾干净,卧到沈玉旁边。   君玄枭无处下手,下定决心狠下心来,要让沈玉知道他强硬的态度!不能轻易服软,不然沈玉都上房揭瓦,骑到他头上来了!。   君玄枭也扭过身,两个人背对背侧卧,沈玉也不理他,呼吸平稳,君玄枭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越想越发虚,他这是赌哪门子气?沈玉连碰都不让他碰,怎么样都是他吃亏啊。   “君玄枭。”黑暗中沈玉忽然出声。,   “哎!”君玄枭接口就答……   “给我挠挠背。”   “好咧。”   君玄枭身体比脑子转得快,   等他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妥协时,手已经不自觉伺候起来了。目 第223章 嫁妆   沈玉本想晾他一个晚上,翌日醒来时,自己却枕着他的手臂,一条腿搭在他的大腿上……   一抬眼皮,沈玉面对的是君玄枭近在咫尺的俊脸,正目不转睛地端详着自己。   “吓我一跳……   沈玉不满地嘀咕一句,推开君玄枭的脸。   “你夫君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嘛?   君玄枭怨声道,大手拍在沈玉的臀瓣上,力道不重不轻,让沈玉麻了一下,转头狠狠地瞪着他……   “都日上三竿了,你还赖在床上,没有军务吗?”。   “你也知道日头高了?懒虫,我都在校场练了一个多时辰兵了,有人还说要做军师,哪有军师懒成这样的军师?’。   沈玉被说得无地自容,跳下床洗漱更衣。   君玄枭看着他鞋履都没穿好,火急火燎地要证明他也可以雷厉风行,摇头轻叹,把他拉到桌边坐下……   “把早点先吃了。”。   “来不及“了。”。   沈玉看着桌,上的肉粥汤包,咽了一口口水,起身要往外跑,被君玄枭摁回了椅子上……   “迟都已经迟了,干脆先吃东西。’'君玄枭执拗地说道,“饿出病了怎么办?’'。   沈玉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嘴馋,咬了一口汤包,被里面的肉汁烫得嗷嗷叫唤仍然不肯松嘴,他没想到还这么烫,可见是君玄枭刚拿来的,沈玉心中暖意融融,君玄枭对他的习惯了如指掌,掐准了他醒来的时辰……   “军营里的伙夫手艺-般,你别嫌弃……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君玄枭看他狼吞虎咽,便也觉得满足了,嘴角不由得上扬。   沈玉没空答话,只点头嗯嗯了两声。   “这就对了,我好不容易在你身上养点肉,你可别给我掉了。’。   沈玉停下手,扭头问:“我胖了很多吗?   “你倒想呢。”君玄枭回味似的说道,“还是有点肉好,摸起来软乎。   沈玉心中那点感动瞬间消散,好似他是君玄枭养的一只爱宠似的,养肥他就为了给他摸?!沈玉放下了筷子,心想着硌死你,爱摸不摸……   “怎么不吃了?饱了?”。   “你带我去校场看看。”。   沈玉为了留在武定府,一心想做好这个军师……   “好吧。   君玄枭也不嫌弃他手上的油水没擦干净,牵着他的手去校场……   “差点忘了跟你说,你的族人也在校场。”   “楚翎大哥他们来了?!”   沈玉惊喜地喊道,撇开君玄枭,已经跑开很远,还回头催促着君玄枭快些……   来的是楚翎两兄弟,还有几个族亲,他们大概是一路奔波,有些灰头土脸,精神恹恹的样子,见到沈玉和君玄枭立马打起精神,行了跪拜大礼,楚氏自诩皇族正统,从来不向后来皇帝行跪拜礼,这次却真心实意……   沈玉不习惯被人跪拜,拉起楚翎问道:“楚翎大哥!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是代表族人,来向玄帝和你道谢的。”楚翎肃容说道。   君玄枭走上前,搭上沈玉的肩膀,不经意地拆开他跟楚翎拉着的手……   “道谢的话就不用说了,你我算是交易,各取所需。’'   对外人时,君玄枭一扫痴汉脸,又恢复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山严酷脸,目光喜怒不显,深邃难测,沈玉都一时被他唬住了……   “于玄帝而言,或许只是清剿匈奴的顺手之劳,对我楚氏一族来说,却是救我们于水火之中。”   “那族里如何了?”沈玉插嘴问道……楚翎也露出些许疲态和无奈,低声道:“镇北军抵达前,匈奴人已经闯入隐居地烧杀抢掠了,我们死伤近四百人,房屋被匈奴人毁了一大半,不过还好,大部分人撤得及时,玉儿,你不必担心。   沈玉也能想到,匈奴人为了钱财而来,定然是掘地三尺搜刮……   说完楚翎开始命人用一辆简陋的马车拉来几个不起眼的旧木箱子,看车辙的深度,可见里头是重物,打开箱子,层|层叠叠的金砖银锭,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   沈玉没见过这么多金银摞在一起,眼|睛都看直了,原来楚氏真有那么多钱财啊…………难怪老头儿临死前给他一大串钥匙,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库房……   君玄枭只瞥了一眼,像是看习惯了……“这里是二十万两白银,一万两黄金,希望能入玄帝的眼。’   “你之前给的,比这些金银要珍贵得多,朕说过,不用你送别的谢礼。”君玄枭淡漠说道……   楚翎无奈道:“玄帝先别急着拒绝,权当是楚氏的一点心意,答谢诸位将士搭救,分发给镇北军当军饷也好啊。   君玄枭不缺军饷,武定府山高皇帝远,知府当了这么多年土皇帝,贪墨了不知多少钱财……   楚翎见他不领情,只好说道:我们好歹是玉儿的族亲,他大概是要随你回京城的,以后也不知何时相见,那就当成玉儿的嫁妆好了。” 第224章 醋意   沈玉在旁一听,立马跳脚想说什么嫁妆?聘礼才对!结果碰到君玄枭的目光,委屈巴巴地把话憋了回去,心里安慰自己还是给他这个皇帝一些颜面吧……   “玉儿,其实你本就是祖爷爷选的下任族长,你收下等于拿自己的零用钱,有何不可呢?”   楚翎说得沈玉都有些心动了,偷偷看君玄枭的神色,后者只淡淡笑了笑,没有再拒绝……   楚翎此举,除了是真心感谢镇北军的及时救援外,未必没有投诚的意思,沈玉本就是楚氏族人,现在关系更加亲密,君玄枭以后没有理由为难他们……   “你们楚人就甘心这般认命了?”君玄枭问……   楚翎摊手道:“不甘心又如何?我们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一朝天子一朝臣,万物优胜劣汰,改朝换代也属定数,这天下如今不姓楚,也不姓萧了。’'   君玄枭目光沉凝,最终没有说什么。   ‘玉哥!   说话的是楚翊,他在一旁一直没有做声,族内变动,他原先跳脱的性子沉稳了不少……   “我……我原先不知道他是你……。   楚翊话只说了一半,便止不住泪水落   “对不起。”   楚翊声音小得几乎只有自己听得到,后来楚翎才告之他君玄枭的身份,楚翊沉沦了些许时日,也想通他们永远不可能了。   李翎见沈玉不知如何安慰,解围道:“玉儿,我能跟你单独话别吗?”。   嘴里答应着好,沈玉随楚翎走到十几丈开外,一边闲话……   “可惜。”楚翎忽然叹道。0“什么可惜?”沈玉问……   楚翎笑道:“只差一点,你跟我就成了眷侣,不过做兄弟也未尝不好。玉儿,以后你若是过得不顺心了,也可以回族里来,虽说楚氏不如君玄枭权倾天下,可始终是你的家。”。   沈玉胡乱应着,心思已经飞到那边君玄枭身上,遥遥一望,正好君玄枭也看过来,一脸不放心监视的样子……   待楚翎他们一走,君玄枭就凑到沈玉耳边……   “你们说什么了?”君玄枭带着醋意说道……   “没什么……沈玉反问,“楚翊跟你又说了什么?”   “嗯……那可多了。”。   17:013/59855%   君玄枭故作玄虚,沈玉耳朵立马竖起来……   “无非是些爱慕的话啊,要我不要忘了他之类的,还有一些话……啧,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   “你敢?!”。   沈玉气得挥舞拳头,见君玄枭一脸得逞的奸笑,便知上当了……   “一天到晚鬼话连篇,还皇帝金口玉言,像不像话?懒得理你   “玉儿,我乱说的,玉儿你别走啊……   沈玉虎着脸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君玄枭甜言蜜语哄得眉开眼笑,主要是君玄枭总算松了口,虽然沈玉还是要回京城,但君玄枭也跟着一同回去……   宋青主动请缨留在武定府北伐,他早已能独当一面,如此君玄枭也能回京料理积攒下来的政事,   左右相代理朝政还算平稳,但大靖初立,一日无君便人心溃散,   尤其是像武定府这等偏远之处的官员、前朝的诸侯,各怀异心…… 第225章 亲兄弟   从武定府回京,马车不紧不缓需耗费大半月之久,快到京城时,已经是八月,暑热已去,凉风一吹,车厢里才有了些许凉意……   沈玉嫌君玄枭身上太烫,两人挤一块往往沈玉都是热醒的,醒来后里衫都会湿透……   沈玉不愿意和他挤一块睡,好在马车宽敞,可分为两个单人小榻,沈玉总算不用跟这个火炉子贴在一起,把被褥一掀   四仰八叉睡得畅快……   是夜,下了头一场秋雨,马车外淅淅沥沥,风雨扫落几片落叶……   君玄枭起身见他还是把被褥踹在一旁,便把他唤醒……   “玉儿,天气已经凉了,你过来和我睡一起。”。   被惊扰了美梦,沈玉闭着眼睛直皱脸……   “好不容易凉快点儿,你别吵我……”   沈玉嘴里咕哝着,打了个翻身,背对君玄枭,双腿夹抱住褥子……   “那你把被褥盖好,不然该受风寒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现在怎么跟老妈子差不多了?”沈玉不耐烦地甩手,“我现在身体好得很,不用你管。”。   对沈玉越来越任性这件事,君玄枭毫无办法,鼻子里出着粗气,也就懒得再说他了,主要是沈玉说不用他管,让他有点心寒……   没想到到了半夜,沈玉却主动钻到他床榻上来了,一钻进被窝,就含糊着喊冷,环住君玄枭的腰还不够,还要往他胸膛里拱,君玄枭对他这乳猫般的小动作毫无抵抗力,予取予夺,下巴靠着他的墨发供他取暖……   一直到天亮,君玄枭才发觉不对劲……   虽说天气是凉爽了些,可也没冷到两个人抱一起还打抖的地步,君玄枭把厚棉被全裹着他,沈玉还时不时地轻颤一下……   “玉儿。”。   君玄枭柔声喊他,沈玉的脸颊带着病态的殷红,额头上冒着虚汗,君玄枭一深,已经烧得滚烫……   “别吵我……我冷。”。   沈玉嘴唇枯燥,嗓子干哑,说话带着虚弱……   君玄枭又气又心疼,让他作妖,这下好了吧?可沈玉烧得迷迷糊糊,君玄枭也没法跟他置气了,命马夫赶往最近的城镇,但此地人烟稀少,最后只找到了一个村庄……   心急之下,君玄枭踹了一家庄户人的门,想找庄子里的郎中,结果把主人家吓得把铜钱碎银子全扔出来,死活不肯出来答话。无奈君玄枭只能命看起来不那么凶悍的马夫去问,还赔了那户人家十两银子……   赤脚郎中一见人高马大的君玄枭,脚步都有些发虚,以为是大晚上土匪瞧病,手搭在沈玉(的脉上,自己倒先抖个不停……   “如何了?!”   君玄枭一急,嗓门就不由得放大,粗犷得跟熊吼似的,赤脚郎中吓得往地上一趴,此人凶神恶煞,身上带着浑然天成的威势,他哪敢得罪……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君玄枭憋着火,沉声喝问:“我问你病情如何!”。   啊……病情,病情不严重。   就算严重他也不敢说……   “那怎么人都快昏迷了?你还说不严重?!   “呃呃,这位小公子只是受了风寒,吃两服药大概就能好了,大王莫急……”   索性不是大病,赤脚郎中很怕自己陪葬,他勤勤恳恳拿了药,主动煎了,毕恭毕敬端到床榻边……   君玄枭习惯性地尝了一口,无事之后才慢慢渡给沈玉……   赤脚郎中惊得背一直,若是他没看错的话,床上躺着的是个小公子,这大王也是个男子,这这这……   赤脚郎中一辈子都庄户里走动,哪里见到过这种场面,两个男子亲在了一起……好吧,不是亲。   也差不多……   一定是亲兄弟了,赤脚郎中看君玄枭比自己生病还急,感叹人家的兄弟真是和睦友爱,不由感动得泪沾眼眶。   不过这同胞兄弟长得也差太远了吧?!。   一个眉清目秀花容月貌,比村里的翠姑还好看,跟画里的人儿似的,一个跟催命的阎王似的,一言难尽……倒也不是丑,只是气势迫人,跟他对视一眼,就好像要被砍头似的慑人……   “多谢。”。   君玄枭没有转头,扔给他一锭银子。   赤脚郎中接过来,差点被银子砸到,不可置信他手里的是-锭官银。   这哪是阎王,分明是财神…… 第226章 一辈子   吃了药后,沈玉的体热退了许多,人也悠悠转醒,第一眼便瞧见床边的君玄枭……   “我们到了?”。   沈玉环顾一周,却是个简陋的寒窑……   君玄枭本下意识地安抚他,却收回了手,严肃起脸。   。   “你可知错了?”君玄枭拉下嘴角严厉地问……   沈玉知道他指什么,心里再不服气,也没力气反驳他,敷衍地点点头……   “你不是身子骨硬朗吗?要一个人睡,踢被褥的吗?怎么这么容易受寒?”。   沈玉被他当小孩呵斥,扭过头去……   “不就是受凉嘛,大惊小……咳咳。   君玄枭气得不轻,都病成这模样了,还死鸭子嘴硬,看来教训还不够……   “不是大病,那你自己躺着吧。”。   心一狠,君玄枭要起身,沈玉赶忙去拉他,其实沈玉刚苏醒,根本没力气,几乎只是搭在他手上,君玄枭便顺势停了下来……   “哎!你真走啊?”。   沈玉一说话吸了凉气就嗓子痒,又虚弱地咳嗽了几声,咳出了眼泪,泪眼朦胧的可怜模样让君玄枭心软了一半……   “我都病了,你就不能态度好点儿?   就算要算账教训我,也等我好些再说嘛。”沈玉哼哼唧唧说着,眼巴巴望着他……   “等你好了又要上天,我哪里还管得着你。”君玄枭这次不受他美色所惑……   沈玉抿嘴不语,牵着君玄枭的手指摆了两下,又在他掌心抠来挠去,君玄枭一阵酥痒,便把必须严厉教训他的事抛到九霄之外了。   “用不用我管了还?”君玄枭剑眉一挑,喝问道……   “管,管还不成嘛。”。   沈玉心说,他哪敢拒绝?   因为受寒,君玄枭让沈玉养好了身子再启程,但沈玉刚要痊愈便反复了两次,如此又拖延了六七日,才在沈玉的催促下回京……   途中生了一场病,着实让沈玉消耗了不少精力,眼看脸颊的轮廓都明显了一些,他没力气折腾,乖乖躺在车厢里待着……   到了京郊,沈玉掀开帘子一看,兴奋得一扫脸上的疲倦,眉开眼笑……   “到了到了!”沈玉又发现不是去往京郊的山庄雅舍,“诶?我们不回家吗?”。   “先回宫,看太医。”   君玄枭瞧沈玉一路上仍旧病怏怏的,自然担心那赤脚郎中医术平庸。沈玉刚要说话,被君玄枭一眼瞪了回去……   到宫外时已经入夜,沈玉病愈不久,身子还带着倦意,又睡着了……   君玄枭迟疑了一下,没有叫醒他,而是背起来下了马车……   京城的百官早得到玄帝回京的消息,君玄枭也提前交待不必惊动人,但还是几百官员在宫外接驾,加上皇宫的太监婢女,乌泱泱一片,站得整整齐齐……   “恭迎圣驾,皇上皇……   众人嘹亮的请安才说了一半,君玄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站在最前头的左右相都是老狐狸,看到君玄枭背着的人,他们便心里通透了,率先跪下,动作小心,不敢弄出太大动静……   后边的官员其实什么也没看清,只是前面的人如何做了,他们便学着照做,几百人安安静静地跪地接驾,却一声不响的场面颇为诡异……   君玄枭就这样背着沈玉穿过人群,入宫门,走过长长的玉石路,踏到上寝殿的石阶,背后的人却嗤嗤笑出声来。   “你装睡?”君玄枭驻足回头问,“什么时候醒来的?”。   “唔……你抱我的时候。”   沈玉仍然把头靠在君玄枭的肩上,不想下去……   “那你还假睡,自己下来走好了。”。   说是这么说,君玄枭的手托着沈玉的双股,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反正你精力旺盛,有使不完的力气,累不着你。”   沈玉笑着双手捏住君玄枭的耳朵,揉搓着玩,像是在玩一头大黑熊。   “你也不知道心疼下你夫君。”   嘴里抱怨着,心里的浓情蜜意却晕成一滩,沈玉病不病,他都心甘情愿背着他……   沈玉抬头-看,雨后天朗气清,星籽繁多,月色如瀑……   “再过几天就八月十五了。”沈玉惊喜道……   “是吗?   君玄枭也停下来,夜空一轮明月,还未全圆,但是已经皎洁高悬,仿佛破镜重圆。君玄枭不由得脚步放缓,一阶一阶走着。   “玉儿。”。   “嗯?”。   “以后一辈子我都这么背你好不好?”。 第227章 谁先死?   一辈子么?。   沈玉揉搓他耳朵的速度减缓,没有立即回答……   若是以前单纯无瑕时,沈玉定然是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一心向往着君玄枭口中的厮守到老……,   “玉儿,怎么不回答我?你不愿意吗?”君玄枭回头问……   “我不知道。”。   沈玉低低地应了一声。   君玄枭心头一紧,稍显慌张地问道:”为何?……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若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只管告诉我……还是说,你忘不了以前的事?”。   沈玉摇头,他也不是耿耿于怀,过去的恩怨在他心里早一笔勾销了……   只是历经风波曲折,沈玉对白头偕老这等虚幻之事,不敢再抱有幻想。也深知一份真心不是轻易可以得来的,世上又有哪个人会像君玄枭这般待他?越是得来不易,沈玉越觉得像做梦一般,生怕哪日又梦醒了……   “你我不可能相守一辈子。”沈玉颓丧地说道……   “怎么就不能?”君玄枭急道,“你对   我没信心?”。   “唔……你比我大十岁,指不定你比我先老故,我身子比你差,也说不准哪天就一命呜呼了。”   君玄枭放下心来,原来不是对他心怀芥蒂,而是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君玄枭好气又好笑,他趁着这撩人的月色,想跟沈玉说几句体己蜜语,结果大好韶光被他破坏了……   “你说得倒也是。”君玄枭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说道,“那玉儿,还是你比我先死吧。”。   沈玉直起身子,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你咒我短命呐?那可不成,我岂不是比你少活好多年。”。   “哈哈哈!”。   君玄枭何时被人敲过脑袋?可被沈玉不轻不重打一下,他倒挺开心,说明沈玉与他没有隔阂,卸下心防才会如此……   “还笑!”沈玉拧住他的耳朵……   “不是,我若是死在你前头,没人护着你,你性子又和善软弱,我怕你受人欺负。”   沈玉心像是被钟撞了一下,拧着他耳朵的手也放松了……   “净会说些哄人的鬼话……除了你,还有谁会欺负我?”。   嘴里嘟囔了一句,沈玉语气却软糯成了一团……   “哪里是鬼话?是实话,真心话。”君玄枭感慨道,“你我又没有后嗣,若是有人替我护着你,那我便可安心走在你前头,何况死者已矣,生者还要忍受怀念的痛苦”……   “你别胡说八道了,一点都不吉利。   沈玉打断他,他不信牛鬼蛇神,可他不愿去想这些,光是想想便觉得胆寒。   “玉儿,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若是哪日我死在前头,你好好活着,若是你比我先走,那就在奈何桥上等等,我肯定不久就去找你,好不好?”。   沈玉的脸贴在他的肩头,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沉默了许久,君玄枭才感觉肩头湿哒哒一片。   “玉儿你怎么了?我,我又把你惹哭了……君玄枭自责地说道。   沈玉吸了吸鼻翼,带着鼻音吭嗤着说道:“那你就不要说这些丧气的话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你说这些吓我干嘛?”。   沈玉不怕死,可是他怕分离……   “好好,我不说了,是我胡说八道,你打我泄愤吧。”。   “我才懒得打你。”沈玉哼了一声道,“你一身腱子肉,打你我手还疼呢。”。   君玄枭痴痴地笑着,走走停停,良久才把寝殿外的台阶走完。君玄枭把沈玉放到龙床上,沈玉还赖在他背上,脚也箍住他,不肯松开……   “怎么?还要背?”。   沈玉在他耳边问道:“你要去哪?”。   “时辰不早了,我帮你擦洗完,你先歇下。我命几个阁老重臣把近来的奏折全搬去了金銮殿,我先把折子看完。”。   君玄枭当然想和沈玉腻歪着歇息,可离开朝政这么些日子,积攒下来不知多少政务,他须一一过目。   “那么多折子,你就是看一宿也看不完,你自己抛下这大摊子不管,现在倒知道抱佛脚了?”。   君玄枭捏他臀尖儿,气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抛下这些,还不是为了把你寻回来。”。   沈玉扭着身子躲他的爪子,环住他的脖子乱动,碰到了他胸口佩戴的一小块硬物……   “这是什么?”5 第228章 操劳一宿   被沈玉的手刚钻进胸口时,君玄枭便去挡他,但已经被沈玉抓住了坠子……   ‘你…………”   沈玉看着眼前的一根黑绳,下面悬着石白的坠子。   君玄枭颔首,不敢回头去看他……   你戴着它干嘛?”沈玉不解地问……   这坠子,赫然是人的小指骨,比常人多一个指节……   沈玉晃了晃绳坠,本来是有点疹人,不过指骨已经发白,倒像是玉石特地雕刻打磨的一般,而且一晃动便有温润的光泽,跟玉被人把玩久了,有了一层包浆似的……   所以君玄枭常拿在手里?。,   “嗯……我,是因为……”   君玄枭少有吞吞吐吐的时候,此刻却嗫嚅了良久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一直随身带着?”。   “嗯。”君玄枭头低得更深了,“以前是贴身带着,前些日子让玉匠做成这样的,玉儿,我……我不是要拿它当钥匙……   “我知道。   沈玉回了一声,然后便无话了,沉默着把骨坠取下来,他一不出声,君玄枭就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心里更发虚了……   “玉儿,你在怪我吗?”君玄枭试探性地问……   “怪你什么?   “对你而言,它恐怕是最不想回忆的东西了吧?我把它留在身边,便是在揭你的伤疤,提醒着你以前我有多混账,对你造成的伤害,……   君玄枭的唇被沈玉堵上,香软的唇舌。   君玄枭搂住沈玉,低头深情凝望:“玉儿,我把它戴在身上,便是为了时刻提醒我,是我欠你的,要还你一辈子,不,生生世世。   “少说些肉麻话……”   表面嘴硬,沈玉实则心里的甜蜜如同清泉一般冒出来。   “那方才的事……咱们还没办完呢。   君玄枭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沈玉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滑溜地钻出他的熊抱,有些事情不能老如他所愿,就跟小孩吃糖一样,吃饱了吃多了也就腻烦了……   这是红莲教他的。   红莲的原话是:天下的男人都一个贱样,给他他嫌便宜货,睡不到就心心念念,你当秦淮楼的红牌多身娇肉贵呐?还不是三两软肉,这叫吊胃口……   “你不是要去金銮殿吗?”沈玉肃着表情已经在赶人了……   “都是正事……”   这一回无论君玄枭如何死缠烂打,沈玉都咬紧牙关了,被轰出寝殿的君玄枭抓了抓脑袋,苦恼地去了金銮殿……,   翌日天大亮,仍不见君玄枭回寝殿,反倒是沈玉按捺不住了,去金銮殿一看,几位阁老大臣都在,君玄枭面前的折子堆积如山,他一双明眸仍旧精光熠熠,那些上了年纪的大臣却一个个挂着黑熊眼,疲累得直打哈欠……   君玄枭一见沈玉来看他,满脸威严便化开成了一汪柔情……   “玉儿,过来。”。   君玄枭朝他招招手……   沈玉站在殿外,推脱道:“你们还是先把政事议完吧。”。   “无妨,你过来。”见沈玉不动,君玄枭剑眉一挑,“你是让朕抱你过来?”   沈玉嘴角抽搐,这厮什么事都做得出,只能不情愿地挪过去,被君玄枭一把拉进了怀中……,   “你别乱来,你堂堂一国君主,像什么话?”沈玉挣扎着警告他。   君玄枭转头问殿中的大臣:“还有要   上奏的吗?   “呃……’   “回禀圣上,近来紧要的事,臣等已尽数上奏。”。   “是是,没有了没有了。   “臣告退。”   “臣也告退……”   老臣们面面相觑,圆滑世故的老狐狸眼力老辣,一个个退出金銮殿,最后只剩君玄枭和沈玉二人……   “我就不该来。”沈玉斜眼瞪他,“弄得我是狐媚惑主似的。”。   “呵呵,这几个老头站了一宿,他们感激你还来不及。   沈玉忧心道:“那你呢?你也操劳一夜了。”。   操劳’一夜?”   君玄枭眨了眨眼睛,想起以前被沈玉侍奉的日子,“操劳”一夜可是常事……   “玉儿,你这是心疼我吗?”。   末等沈玉回答,君玄枭已经在他滑嫩的脸蛋上啄了一口,然后俯身下来 第229章 我不太好了   君玄枭俯身下来,然后顺势一躺,把沈玉的大腿当成了软枕……   “啊……软乎舒服。”。   君玄枭眯上眼睛,伸着懒腰,舒爽地长叹一声……   “你若是累了,就去床上歇着,压得我腿酸。”。   沈玉不舒服,挪了挪腿   “别动……让我靠靠。”。   语气像个求宠爱的孩童,让沈玉全身肉麻,被这么……咳这么大个人撒娇,沈玉还真是膛目结舌,不过却真的没有再动了,就让他这么枕着小憩,才一会儿,就传来君玄枭均匀的呼吸声……   …………   沈玉无语,大概是他真疲乏了,回京一路上要日夜照顾沈玉这个病患,回宫后马不停蹄处理奏折……   若非在最安心的人面前,怎么能说睡就睡?   被压着无法动弹,沈玉无事可做,便低头盯着君玄枭的睡容……,   墨描过一般的剑眉散发着英气,其下是沈玉竟从未发现,如此浓密的睫毛,虽不如沈玉的纤长,但微微上卷,颇有一两分西域人的深刻长相,高挺的鼻梁下,双唇微闭,显得稍薄……   红莲说过,唇薄之人必定薄情,这种男人要不得……   沈玉琢磨了半晌,君玄枭的唇厚度正好,依红莲的说法,应当是中庸的男人才对,可他却是偏激极端的人,要么比豺狼还凉薄无情,要么温柔成一汪春水……   可见红莲自诩阅男无数,也不一定准从君玄枭的脸上挪开,沈玉无聊之下,拿起一折奏章翻看,他居然也看得懂,奏折上有左右相代理朝政的批注,沈玉近来找不到典籍可读,看奏折也渐渐入迷……   约摸两个时辰后,君玄枭眼睛睁开一条缝,便见沈玉看得入神,听他轻轻的翻阅声,想多在他腿上枕一会儿……   “你别装睡了。”。   沈玉一语道破他的小心思……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君玄枭懊丧地说道……   沈玉低头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心里却在想,他居然能通过君玄枭的呼吸声判断他真睡还是假睡,他们之间已经熟知到这种程度了吗?   相濡以沫的夫妻也不过如此了……   以前沈玉做不到,但如今,恐怕光是听君玄枭的脚步声,便知道是他。他要是现在还玩什么伪装的把戏,沈玉肯定不会认不出他的背影了……   “既然醒了,就快从我腿上下去。”。   沈玉已经忍了两个时辰,左腿一开始酸痛不已,现在都失去了知觉……,   君玄枭体贴他肯定被压得不舒服,尽管心里还想多躺一会儿,还是起身放过他……   “啊-   沈玉刚动了一下,便被刺麻的疼痛激得痛呼一声,无知觉的腿脚瞬间跟被雷电击中一般,疼得沈玉呲牙咧嘴……   君玄枭一看他捂着腿却动弹不得,便知道他被自己枕得麻木了,蹲下来脱去他的鞋袜,手握着他的玉足。   “别……别动,别碰我。”   沈玉吸了一口气,咬牙打他……   “我帮你顺顺经脉,气血一通便好,无妨的,你忍忍。”。   君玄枭刚碰到沈玉的趾头,沈玉就疼得拍他,吵着痛,君玄枭不管他乱挥舞的手,帮他揉搓脚趾……   “你别碰我了!让我缓缓……它自己会好的,让你别动!”   沈玉疼急了,又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君玄枭看他狼狈滑稽的样子,忍不住失笑……   “你还有脸笑?不都怪你,嘶-   沈玉正抱怨着,君玄枭突然一动,把沈玉的腿扛到了肩上……   “啊!!--”沈玉惨叫一声,“你,你是要我命啊?!”。   “动一动缓得快。”。   沈玉疼得双眼发黑,只看到君玄枭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更想揍他了……   不过君玄枭此举的确有效,腿脚一动,血脉流畅了,沈玉也就恢复了,香汗淋漓地平静下来,才注意到君玄枭跪在他的身下,一肩扛着他一条腿,腰腹以下的部位紧紧贴着沈玉的股间,姿势暧昧,气氛淫靡……   “我好了,你起开。”。   君玄枭没动,难为情地说道:“我不太好了……”   沈玉一愣,大腿根部已经被什么又壮又硬的东西抵住,触感灼热,让沈玉更羞耻的是,它居然还弹动了一下恰好划过沈玉的股沟,像是情到深处的撩拨,又像是恣意妄为,耀武扬威的挑衅…… 第230章 你这么猴急干嘛?   被戳到双股之间也就罢了,更要命的是那东西还在不住地磨蹭,像是在寻找着能容纳它的地方,要一展雄风……   沈玉被勾起了那些意乱情迷的杂念,居然也觉得被这火热摩擦很舒坦……   君玄枭的双目已经燃起无尽的欲火,看着沈玉的样子就是-头闻到血腥味的饿狠,只是碍于沈玉给他定下的一个月两次的规矩,才压抑着把沈玉身上那一层薄衫撕扯掉的冲动……   “玉儿玉儿……   他嘴里只呢喃着沈玉的名字,但沈玉对他求欢的想法一清二楚……   两人蹭着蹭着,彼此接触的地方温度升高,君玄枭的头埋在沈玉的肩膀处,嗅着他身上的清新,贪婪地汲取他的一切。   “停下……你是狗子吗?”   沈玉捧着他的脑袋,看他闻来闻去的模样,不由得发笑……   是啊,就喜欢吃你这块肉,香!”。   这回君玄枭倒是答得迅速,沈玉笑得更乐,这算哪门子的调情?   “那我都饿了这么久肚子,是不是今日该喂一喂了?”。   君玄枭故意舔了舔上唇,一副如饥似渴的模样……   “就一-次。”沈玉说。   “什么?”。   君玄枭愣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以往哪次不是他软磨硬泡地求欢,沈玉推推拒拒的,实在受不了他才妥协。君玄枭以为这回也要磨个老半天嘴皮子,最后还可能被沈玉一脚踹……   沈玉脸颊染红:“我说,就一次,不许时间太长!”。   “真的?!好好好,好的。   君玄枭惊喜地语无伦次,拥住沈玉,那一层碍事的衣裳迅速被剥掉,沈玉惊讶他什么时候手法这般娴熟了?还是说他在脑子里已经模拟了无数次,把沈玉扒光的动作?。   “你这么猴急干嘛?”。   沈玉皮肤也开始升温,嗓子燥热得干哑了些许,听起来魅惑迷情。   “节省时间在正事上啊!”。   君玄枭理直气壮。   在把自己一身暗金黑底衣袍掀走时,一个小瓶从袖兜里掉出来,君玄枭伸手把他捞回来……   “那是什么?”   沈玉随口一问,在这紧要关口,君玄枭还能把注意力转移到小玉瓶上,可见这东西对他而言很珍贵才是。   君玄枭停顿了片刻,这小玉瓶里面自然是楚人留下来的孕灵丹,能和沈玉有共同的心血结晶,是他的期盼,所以君玄枭想要不要和沈玉商议一下,但是他会接受吗?。   更让君玄枭焦灼的是,这孕灵丹服用后,承受的痛苦不比普通女子怀胎十月少,乃至更甚一倍……   想到此处,君玄枭把小玉瓶往旁边一扔……   “没什么,别管它,咱们继续……”。   两月后。   玄帝收权,朝政稳定,大靖疆士内再无异声。镇北军在将军宋青的率领下北伐,踏平呼延氏,班师回北域……   秋意渐浓,京城北域都寒得早,城外一片萧索,但城内比前景朝更繁华昌盛……   沈玉秋乏一起,睡得也越来越多,常常是日头快到头顶了才懒洋洋起床洗漱,直接用午膳,宫女们伺候他倒是省心,他也不似以前那些娘娘贵妃,梳洗装扮更衣得花大半个时辰,用膳挑三拣四,沈玉不用这些,但凡是御膳房做的,他都大快朵颐。2   当然,这也和玄帝精心为他膳食有关,能得玄帝首肯的御厨,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玄帝只让沈玉忌口辣椒。说是养胃……   这日沈玉醒来时,照例君玄枭已经下了朝,就在他床榻边,沈玉眼睛没睁开,鼻翼先翕动了两下,闻到清淡的菜香……   “哈哈,用膳食叫醒你,比我喊一百遍都管用。”君玄枭夯声夯气地笑他……   沈玉还想在被褥里缩一会儿,但饥饿使他清醒。   君玄枭已经习惯乐呵呵地去把他抱起来,这回却收敛了笑容,蹙起眉头……   “你看我做什么?   ”沈玉含糊地咕哝……   “玉儿。”君玄枭严峻地说道,“你现在……是真的圆润了好多,抱在手里沉甸甸的。”日   沈玉惊醒,转头-看铜镜,他的轮廓的确丰腴了,脸颊上有了肉,不似以前那般能摸到骨头。   “你嫌弃我?”。   沈玉危机感顿生,拍了拍脸……   “怎么可能?"君玄枭脱口而出,“你   现在的模样也好,我也一样喜欢。”。 第231章 赐婚   “嗤……沈玉不信,“以你喜新厌旧的性子,肯定是很快就腻烦我了。”   “天地良心,你这可是冤枉我……”。   沈玉没有听君玄枭解释,马马虎虎洗漱后,坐到矮桌前,毫不顾忌地用起膳来,没有一-点担忧的样子了……   “呃,你方才不是还说我会腻烦吗?”。   君玄枭坐到他身旁,看沈玉吃得香,连他都觉得饿了……   “反正迟早要被抛弃,我还不如吃个痛快,御膳房会的菜式我还没吃完呢。”。   沈玉嘴里塞了不少菜肴,说话含糊不君玄枭失笑,他命御膳房的人翻着新变着法弄出新菜品,还特地从全大靖招揽名厨,够沈玉不重复吃一辈子了……   君玄枭端来-碟牛乳松茸扎,用筷子送到他嘴边。   “那你也再尝尝这个。   “你就是想把我养胖”   沈玉来不及把话说完,就张口接住……   君玄枭含情脉脉地说道:“玉儿,你是我的宝贝,自然是分量重才更珍贵。”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沈玉被麻得牙齿发酸,胃口却更好了,以前他可吃不下这么多东西。   “那有一件事你想不想听?”君玄枭冲他挑眉……   “什么?”。   君玄枭又往他嘴里送了一块鹿尾儿,道:“宋青呈上奏章,要我给他赐婚。”。   沈玉懵了一下,冒出话来:“你别糊弄我……   “这我胡说干嘛?是真的。   沈玉都忘了吃,直着眼睛怔怔地呆愣了好一会儿……   “不可能啊,宋大哥心里是喜欢红莲的,又怎么会让你赐婚?难道他也跟你一样,是个花心鬼,遇到了什么美女,被迷了魂了?   君玄枭莫名胸口中箭,补了一句:“我可不是!”。   “不行,你不能给他赐婚,他和别人成亲了,红莲怎么办?”。   沈玉站起来,焦急地在原地踱步……   “玉儿。”君玄枭拉住他的手,“你胡思乱想什么呢?宋青就是让我给他和红莲赐婚。   …………   沈玉眨了眨眼睛,拍了他胸膛   一下,“你不把话说完,害我着急半天的,等等,他找到红莲了?”   “大概是找到了吧,他折子里说赐婚一到,三日内便去迎娶红莲。   宋青的奏章只恳切地求赐婚,具体情形君玄枭也无从得知。   “那太好了!”。   “来,张嘴,再吃一点儿。   别人家的事君玄枭才懒得管,他只顾把自己媳妇儿养得白白嫩嫩,鲜嫩可口。   沈玉高兴了一天后,决定要去北域参加宋青的婚宴,君玄枭不想他好不容易养出的肉又被折腾掉,提议把宋青二人召回京城完婚更好,沈玉坚持要自己跑一趟。   俩人的争议,往往以君玄枭妥协告终。好在朝廷稳定,君玄枭能抽出时间来陪沈玉走一遭。沈玉破天荒地在他批阅奏折时,为他研墨剪烛,热切得很……   被沈玉催促着,翌日便启了程。   原本以为有自己亲自照看,沈玉便不会出什么岔子,结果刚在马车上呆一天,沈玉从活蹦乱跳变得精神恹恹了,跟霜打过似的……   “不去了,回宫。”。   君玄枭寒着脸,和沈玉对峙……   “我没……我还能去……”。   沈玉有气无力地说话,也不肯服输。   君玄枭没有说话,伸手探他额头,没有发热,脸色稍带苍白,除此之外也没用别的病征……   “是因为马车走得急,太颠簸了。”。   沈玉随口找了个理由,他的确没有别的病痛,只是身子乏力,老是犯困……   君玄枭命马夫减缓速度,沈玉感觉好了许多……   山道无驿馆客栈,到了午膳时间,君玄枭命人把温好的菜肴端到马车里来,沈玉只看了一眼,便摇头掩鼻拒绝。   “太腻了,我闻着味道都犯恶心。”。   君玄枭更奇怪了,一向胃口好得出奇的沈玉,怎么就忽然什么吃不下?椒盐鸟、烤乳猪都是沈玉喜欢的菜……   “要么乖乖吃饭,要么回京城。”君玄枭语气严厉……   沈玉被他威胁,委屈地撕下鸡腿,刚送到嘴边,胃中一阵翻涌,沈玉探出窗外,胆汁都快吐出来。君玄枭伺候他清洗,又急又歉疚,明知他身子不爽利,还逼他干嘛?。   沈玉扒在窗外透气,瞧见路旁-株野山楂树,十月正熟透了,挂着一串串红彤彤的果子……   “我想吃冰糖葫芦。 第232章 青莲馆   北都要数最莺歌燕舞的地方无疑是秦淮楼,可惜年后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其它烟花之地趁机上位,却怎么也做不到当时秦淮楼的一半繁华……   直到两月前,一处叫青莲馆的青楼冒出来,才恢复了昔日的热闹,从早到晚,   青莲馆从不打烊,靡音艳舞美人佳酿,夜夜笙歌好不快活,   外人看了都要羞得掩面快走,里头的人却如同时时极乐……   听人说,里头的歌伶最妙耳,舞姬腰肢最纤软,另还有最水灵的相公,喜好男风的公子爷也能载兴而归……   青莲馆冒出来后,抢了北都一半青楼生意……   又有客人称,最好看的还是青莲馆的馆主,集了天下所有妩媚风情,那眉梢一挑凤眼一瞪,就能勾了人的魂,有小道消息说馆主就是以前秦淮楼的头牌,不过少有客人见他露面,谈论的人也只能擦擦到下巴的涎水,   自个儿幻想了……   青莲馆馆主的盛名,甚至把镇守北域的宋大将军都招来了……   镇北军踏平匈奴呼延氏后,宋将军刚回北都,便找来了青莲馆,里头的妓子相公都吓了一跳,以为是官兵查封来了,宋将军却指明要见馆主……   一直待到天黑,馆主也没现身,宋将军硬生生在大堂等了一整日,来往客人都指手画脚,劝他说馆主不接客,他不听,青莲馆的管事说要不找别的姑娘相公陪他喝酒,他也不答话……   坐到翌日凌晨,沉醉一夜温柔乡的客人都换了一-批,宋将军才离开……   北都的达官贵人才知道,原来宋大将军也好这一口,而且比那些公子哥都痴迷……   因为回去只三个时辰,宋将军又来了青莲馆,这回只有一句话,馆主不现身见他,他便每日都在大堂等……   别人还以为他一-时情起,说这些哄人出来的话,却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个月,日日如此……   这日,宋将军照例自顾自闯进青莲馆,坐在大堂中央,常来的恩客都已经熟悉他了,没人敢再跟他搭讪,那些相公姑娘私底下却议论纷纷,都说要是有一个男人为他们这般执着,他们就是-辈子卖身于他都心甘情愿了,可馆主铁石心肠不受其动……   “宋将军!   一个才十六七岁的清秀小倌扭着腰肢走过来,长得好看,动作和红莲有几分相像,可那股风韵却全然不似红莲浑然天成,妩媚有余,却略显矫揉……   “山,与。氵,夕”   宋青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便把目光落到别处。   “宋将军连看都不看奴家一眼,叫人好生伤心。”小倌掩面故作伤心,又挥挥手,“不过奴家跟馆主自是没法比较,只是没想到宋将军这般专情”   小倌说着手抚到宋将军肩头,莲步往他身上靠,身上的幽香拂过去……   宋将军身子一动,便让他的手落空。   小倌失望道:“宋将军一个人坐着也乏味,不如让奴家陪你喝酒谈天,干等也是等,有人陪着排遣下寂寞不好吗?”。   小倌又欺身上前,却被宋将军摁住手臂,暗劲一推,小倌差点跌到地上……   “无趣,宋将军这么不解风情,难怪馆主晾你这么些日子。”小倌带着气说道,‘算了算了,馆主让奴家来带你去见他。   宋青这才有了反应,问:“他真的肯见我了?”。 第233章 青莲馆   “骗你可有好处?随我走吧?”。   小倌在前面领路,穿过了弯弯折折的走廊,到了青莲馆的后花园,听不到那些嘈杂声音,闻不到冲鼻的香味,宋青感觉五官都顺畅了……   小倌敲着房门喊道:“馆主,人带来了,人可痴情呢,对奴家冷漠得很。”。   里头没有应声,小倌说完就走了……   宋青一人待在门外,迟疑片刻,推门而入……   一个窈窕身姿坐在梳妆台前,手法熟练地挽着发髻,然后不紧不慢地对着铜镜描妆,眉黛青墨胭脂红,在一双纤细的兰花指巧手里,比文人墨客绘画还一气呵成……   宋青不用看他的正脸,便知道他是谁,痴痴地迈开步子,朝人走去……   红莲听到脚步声,回头侧目,芙蓉如面柳如眉……   “呀儿,大爷进屋也不吱声,吓了奴家一跳。”。   语气慵懒随意,带着娇酥入骨的媚意。   宋青踱步过去,站在红莲身后……   “大爷若是不急,就先坐会儿,待奴家用了早膳再伺候。”。   红莲话虽客气,却从始至终没把注意力落在宋青身上,兀自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坐到软席上,姿势随意懈怠……   宋青沉默着跟在旁边,看着红莲用银质调羹舀起羹粥,吃了几口,又嫌弃地丢到一旁,用起别的早点来,光是早膳就有七八个样式,他都吃尝一两口……   若是放在以前,宋青对这等矫作的模样,一定是极度嫌,现在却痴痴地看着他,佳媛似的小口小口吃东西,还浪费一大半吃食,竟觉得哪里都赏心悦目……   红莲停下,挑起眼梢问道:“宋大爷不是老看不惯奴家惺惺作态么?这回不说了?”。   宋青木讷地开口道:“你喜欢就好。”。红莲嘟囔一声“无趣”,站起来走进珠帘后的内厢,出来时手里抱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箱,看他艰难的模样可见箱子不轻……   砰地一声,箱子被丢到宋青面前……   红莲打开来,是黄灿灿的金锭,码得整整齐齐……   “喏,还给你,一共二百两。”红莲把金箱推过去。   宋青又把它推回去,生硬地回道:“我不要。”   你不是来讨债的呀?”红莲像是在意料之中,娇笑道,“奴家从宋大爷手中连蒙带骗拿了那么多银两,宋大爷不计较?   红莲借着搭救了沈玉的理由,死缠烂打让宋青负责,宋青都记不清他多多少少拿了多少银两,最后走时还卷走了他藏在衣箱底的三千两银票……   见宋青又不吭声,红莲故意把金锭拨弄得叮叮响。   “宋大爷也知道,让奴家嘴里吐银钱,比割奴家肉还疼,奴家好不容易舍下血本,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你当真不要?   “我不要。”宋青重复道。   不要算了,过时不候,没见过这么笨的,日后你可别说我欠你钱……   红莲嘟囔一句,把箱子拢了过来,抱在怀里……   宋青愣愣地端正坐着,倏尔又问道:“你还缺银两吗?”。   红莲被他的问题弄得不知如何回答了,然后笑出了声……   ‘原来宋大爷不是来讨债,而是来送银子来的啊。”红莲指了指外边道:“不过奴家现在不短银子了,奴家的生意好得很,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宋大爷,其实奴家一直不缺银子,以前都是骗你的。”。   红莲难得说了一句实话,若是没银钱,他哪能靠宋青那点银子盘下这么大个风月馆……   “我知道。”宋青答,顿了顿又道,“你现在继续这般骗我也可以的,我都给你……   你当冤大头上瘾了是吧?”红莲叱道……   “既然你不短银子,那为何……何要回这种地方?   红莲斜眼笑道:“这地方不好吗?皮肉生意也是生意,宋大爷既然瞧不上,怎么还连日来一月有余?”。   “我是为你来的。”宋青低语道……   红莲大笑:宋大爷说笑了,青莲馆有男有女,比奴家还年轻的比比皆是,宋大爷多来几次,尝尝鲜,包你食髓知味,奴家姓甚名谁都忘了。”。   宋青听他这么说,心里更堵得慌……   “可是你答应过我,不回这乌烟瘴气的地方了。   红莲无所谓地说道:“兔儿爷说的话,宋大爷居然也信。”。   宋青眼神暗了暗,便低头不吭声了。“你回去吧,奴家就不送客了。”红莲摆摆手……   宋青没有动,红莲不再管他,披上艳红色外袍往外走。   “濂儿!”宋青焦急大喊……   红莲脚步一顿,脸上带着的浅笑凝滞了片刻,回过头来时依旧春风满面……   “奴家叫红莲,不叫莲儿,宋大爷下回可别叫错了。差点忘了拜托宋大爷,您啊,以后就别来了,老是坐大堂,把奴家的客人都吓跑了,叫奴家还怎么做生意?”   “我明日还来。”宋青固执着脸……   红莲揉着额角,头痛道:“宋大爷若是来照顾奴家的生意,奴家自然欢迎都来不及,可宋大爷牌子也不翻,连壶酒都不喝,这不是来砸场子的嘛,算奴家求您,别来了,奴家也不会见您。   “我每天都会来。宋青油盐不进,“除非,你跟我回家。 第234章 作践   “回家?”红莲眨了眨眼睛,“回哪门子家?”。   宋青张口欲说,又觉得欠妥,最后只嗫嚅道:“那像以前那般,你住去我府里。   “好啊。”   宋青想都没想到,红莲答应得这么爽快,抬眸看他言笑晏晏的狡黠模样,无法肯定红莲说的是不是真话……   “那你答应了?”宋青问……   “有生意为何不做?宋大爷这是买奴家外宿,那价钱方面就高一些~”红莲摸着   涂了花汁的指甲说着……   宋青心想果然如此,红莲总能插科打诨,回避他的原本的意思……   “多少银两?”。   “嗯……   ”红莲掰扯了一下手指头,“奴家近来可是身价倍涨,鉴于宋大   爷和奴家交情,那便给您打个折扣,五千两好了。”。   宋青张大了嘴:“五千两?!”。   是啊,五千两一日,童叟无欺。”红莲笑盈盈说道,“莫不是宋大爷嫌贵?”。   宋青愣了一下,连忙摇头说道:“不贵,不贵,那我现在就回去拿银子。”。   红莲收敛了一些笑容,他原是说个天文数字,让宋青知难而退,谁知他脑袋拧得跟麻绳一样,真告辞走了。   “脑袋被门缝夹坏了吧?”红莲骂骂咧咧,“怎么认识这么个榆木脑袋   ……。   宋青走后,红莲软塌塌地躺到美人榻上,又哼起了那首叫十八摸的小曲儿,秋日的日头虽好,可终究凉丝丝的,风一吹,红莲打了个冷颤……   红莲以为自己可以清静个几日了,却不曾想宋青下午便揣着一兜银票,献宝似的捧到红莲面前……   红莲怔了片刻,然后将银票搂到怀中,喜笑颜开。   宋青还备了马车在青莲馆外头,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将军府,宋青拉着他直入自己的卧房……   “奴家还当宋大爷是正儿八经的君子呢,原来也这么猴急啊,这回不用奴家下药啦?”   红莲搂住宋青的脖子,半个身子的重量挂在宋青身上,他身上馥郁的香气直往宋青的鼻孔里钻,让他又沉醉于红莲那迫人的妩媚中,红莲的眉眼红唇都在发出让他品尝的邀请……   宋青一时分不清,让他魂牵梦萦的是眼前的红莲,还是记忆中的濂儿……   “濂儿……   想到此处,宋青的头脑恢复一丝清明,红莲蹙眉,不悦地用食指覆在他的唇上   “宋大爷又喊错了,奴家叫红莲。”   红莲重复强调了一句,然后用力拥着宋青把他压倒在床上……   “你是濂儿。”宋青定定地说道。   “春宵一刻值千金,什么莲儿红儿的,宋大爷还有空想别人?”   红莲俯着身子挨着宋青缓缓爬上来,唇瓣拂过宋青的胸膛和脖子,媚态毕现,宋青哪里受得了他这般诱惑,僵着手脚一动不动。   红莲跨坐在宋青身上,更要命的是他挺翘的臀尖正好对准宋青的关键部位,红莲随意-动,臀尖就在他身上来回摩擦……   眨眼之间,红莲已经把自己的衣袍褪了一半,露出香肩和胸膛,然后把宋青的手牵起来,放到自己的肩头,带动他轻抚过去……   宋青眼睛发直,古千舌燥,本能的欲望和理智刀光剑影,他几乎就要顺着红莲的动作进行下去,却触到红莲光滑肩头有一处不平整……   原是桃花胎记的地方此时只剩下了一个疤痕,红莲把它当刺青让人抹掉了……   宋青只觉得心绞痛了一下,忽然翻身把红莲压在身下,若不是床上铺垫着被褥,红莲肯定要被他撞疼……   红莲猝不及防地被宋青压住,冲他眨眼道:“宋大爷出了五千两银子,想如何来都可以……   宋青咽了咽口水,红莲正期待宋青的下一步动作,结果却是轻轻把他的衣袍拉起来,覆盖住他雪白的肩膀……   “濂儿,你不要再作践自己了。   宋青抱住红莲,声音低沉,像央求又像是带着哽咽……   红莲双眸有一瞬间失焦,把宋青狠狠地推开……   “宋大爷真是扫兴,不做这事,那你花五千两银子干嘛?”红莲气冲冲地质问。   宋青愕然道:“我不想你这般……   红莲打断他:“奴家是做皮肉生意的,难不成让我剃度当菩萨?真是年老色衰啊,奴家这块烂肉送到嘴边人都不要咯 第235章 翡翠珊瑚   红莲坐着轿子回青莲馆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把肉都贴上门了,宋青居然推开他,硬生生读了一日的书,还说什么是他幼时最喜欢的志怪小说……   “这么喜欢念经,剃度当和尚好了阿!”。   下了轿子,红莲恨恨地踢了一脚,朝后啐了一口,才从后门回了自己的院子,砰地一声关了房门……   清秀小倌瞧见了,蹑手蹑脚凑到房门外,从门缝里偷偷往里瞧……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招子挖下来!”   里头传来怒吼,清秀小倌耸了耸肩,笑吟吟地继续看……   “馆主,你不是被宋大将军接回府了吗?屁股被蜜蜂蛰啦?这么大火气……”。   “我的事轮得到你操心?回去站好你的街!”。   啪-   一只绣鞋砸在门框上,清秀小倌啧啧两声,没敢再惹他,正要走,房门又突然打开了,红莲一只脚蹦着趿鞋子……   “等等!”   清秀小倌谄媚地跑回来问:“馆主有何吩咐?”。   红莲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你去帮我做一件事……   …………   宋青翌日如期而至,又拿大把银票将红莲接去府里,依旧跟红莲喝茶看书,逼着他读诗读史,念给他听……   “每日五千两找一个伴读书童,宋大爷可真是财大气粗。”。   无论红莲怎么冷嘲热讽,宋青都不回嘴,就痴痴地看他念书的模样,能看几个时辰……   红莲起初还懒得计较,反正这钱比卖肉轻松,时间长了,他越发燥动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不念了!宋大爷这银子奴家不赚了!”。   红莲翘起二郎腿,拿起几颗大枣啃得咔嚓响。   宋青不管他坐没坐相,只说道:“不许说‘奴家’,我不喜欢。”。   “你管得还挺宽?”红莲嚼着枣肉翻白眼……   “我是你的恩客,你要取悦我。”宋青一本正经地说道……   红莲差点把枣核吞下去,竟反驳不得……   接下来一连数日,红莲都被接去将军府,晚间又坐轿子被送回青莲馆,小半月之后,宋青没来这么勤了,隔三差五才捧着银票去接人……   数着日子,宋青已经七日没来青莲馆,红莲坐在廊坊发怔……   “馆主!”。   清秀小倌喊了好几声,红莲才回过神来……   “我又没聋!喊什么喊?”红莲神情恹恹地甩手……   “那你在想什么?哦~是在思念宋大将军吧?前些天人来得勤,你嫌他烦,这几日不来了,你倒想得痒痒了吧?”   “我看你才是皮痒了,再多嘴半句当心我撕烂你的嘴!”红莲想起什么,问道,“我让你去办的事如何了?”。   “奴家这不是紧着回来跟馆主你禀报嘛……奴家打听了,宋大将军的银票是去钱庄临时存的,听钱庄的人说,拿去不少金银珠宝呢,啧啧,宋大将军果然是财大气粗……   红莲了然于胸,看了看妆奁里的银票,已经有近十万两,再富庶的人,家里也不可能存着这么多银票,红莲便让清秀小倌去问问,果然宋青肯定是把家底掏了个七八成,这几日没来,大概又去凑银票去了……   “我就知道这个死心眼……   红莲喃喃自语,心里不知道是喜是愁。   “要奴家说,宋大将军和那些臭男人不同,对馆主是真心实意,不若馆主就跟了他吧,不然白费了人家一片痴情。”清秀小倌还在碎碎念,“奴家今日还在钱庄瞧见宋大将军了呢,手里抱着一尊翡翠珊瑚,一看就知道是价值连城的好货   色……   “你说什么?他抵押了?   红莲腾地坐起来,宋青家里以前可没有翡翠珊瑚,那定然就是那一尊了……   “是啊,好像是当了。馆主,怎么了?”。   “没什么……   红莲头痛不已,随手抓了一把银票,塞给清秀小倌……   “你帮我把那翡翠珊瑚赎回来…………”红莲想了想,又抓了妆奁里一大半银票给他,“几千两肯定是不够的,钱庄当铺都是一转手就涨一倍……   催促着清秀小倌走后,比红莲预料得还早,果然青莲馆外头吵吵嚷嚷的,舞乐都停了,有个女伶匆匆忙忙跑来。   “馆主!不好了!有人来青莲馆闹事!”。   “是个什么人?”。   红莲敛了敛衣襟,异常镇定……   “好像是个官夫人,带着--群家丁呢。” 第236章 宋夫人   红莲还未到前堂,便已经听到女人大声的咒骂声……   “你们管事的呢?给我把他叫出来!   今日不出来,我就不走了!”。   “我今日就要瞧瞧那小狐狸精到底长什么模样?把他交出来!”。   “砸!使劲砸!把这个狐狸窝给我砸碎!让它再祸害人!”。   身后的女伶听得心惊肉跳,拉了拉红莲的衣摆……   “馆主,我看这夫人凶悍得很,要不然,您还是避一避吧?”。   “我一没杀人放火,二没伤天害理,为何要躲她?”。   红莲扬起嘴角,推门而入……   放眼狼藉,大堂正中央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雍容老妇,两侧站了三四十个家丁,大堂的陈设基本上被砸了个粉碎,红莲看过去没找着一片好瓷……   宾客自然都跑了,剩下的小倌妓子躲到楼梯拐角,只有青莲馆的拳手和家丁对峙,毕竟人少,气势也弱了几分……   “呀儿,又是哪个怂包的家眷来寻人啦?”。   红莲迈着莲步一路扫过去,最后才把目光落到妇人身上……   “这位夫人,可把你家那位找着了?   若是找着了就领回去吧,这打打砸砸的像什么回事?青莲馆反正臭名远扬,可您家的脸可丢不起不是?”。   妇人上下打量着红莲,脸色阴沉得如同见到了生死仇人……   “你就是红莲,这儿的馆主?”。   红莲笑道:“那应该只有奴家一个,您没找错人。”。   妇人眼睛中进发出怨毒的光芒,指尖指着红莲的鼻尖……   果然是-脸狐媚相!你这不要脸的狐媚子勾引我儿,还有脸笑?!”   红莲笑意更甚,掩嘴道:“奴家勾引的男人多了去了,夫人是哪一个的娘?”。|   “你少装蒜!”宋夫人怒不可遏,“近来镇北将军总往你这妓院跑吧?若不是下人恰巧碰到,我竟不知道我儿被你这狐狸精迷了心窍,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换成了银票,最后到了你手里!五千两一日,真是黑了良心,我倒要看看你这张皮是什么做的值这么多银子!”。   听宋夫人嘴里不停谩骂,红莲丝毫没有惭愧,反倒咯咯笑个不停。   “这你情我愿的事,奴家不偷不抢,是正儿八经的营生呢!夫人若是不服气,大可去官府告奴家呀,实在不行,您倒是把宋将军管好,别老往奴家这窑子里跑也成啊。”。   宋夫人一噎,气得直瞪眼。   “好,好,好个伶牙俐齿的狐狸精!真是没脸没皮了!你最好把那些银钱吐出来,否则我让你这狐狸窝开不下去!”。   宋夫人坐回凳子上,胸膛起伏不定……   “哦   奴家明白了,原来宋老夫人今儿来,是讨钱的。是又如何?”宋夫人一愣,怒道,“你少逞口舌之禾……   话说了一半,宋府一个家丁匆匆忙忙跑进来,对宋夫人耳语了几句,宋夫人脸霎时变白,眼眶都眦红了……   他……他把翡翠珊瑚也当了?!”。   宋夫人站起来,头眼发晕,差点没搀扶住摔倒。   “你,你赔我翡翠珊瑚,你赔我银子……   宋夫人揪住红莲的衣襟,因太过用力声音倒不大,但从牙缝中挤出的恨意令人胆寒……   红莲把她的手拿开,笑问:“夫人要银子,怕是找错人了吧?宋将军当给钱庄,你要找人赔,也该去钱庄,关我何事?”。   “就是你!我儿的银钱都给了你!那都是我家的东西,原本该是我的!”宋夫人状若癫狂……   红莲凑近低声道:“哦?你是说翡翠珊瑚原本是你家的?还是宋将军这个儿子是你的?”。   宋夫人如遭雷击,随后双脸怒得通红,她最恨旁人提起她不是宋青的生母,而是宋老爷在元配死后娶的续弦。   至于翡翠珊瑚,是当年宋老爷奉命抄罪臣余家时,私自扣下来的。   可是这个该死的狐狸精怎么知道这些?   不要脸的小贱人!”。   宋夫人气得发懵,血气冲脑,甩手耳光打在红莲右脸,俩人离得近,红莲来不及避开,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他脸颊火辣辣地疼痛……   “宋夫人。”红莲冷笑一声,逼近半   步,‘奴家不还手,是怕你年老体衰,有个三长两短又讹上了。你若不解气,敢再动一下试试?”。 第237章 请回   宋夫人色厉内荏,被红莲带着有恃恐的笑逼近,也生出一些怯意……   “你这贱人可知道我是谁?!”宋夫人强撑起气势,咬着牙喝问……   “呵。”红莲轻笑,“干奴家这行的,自然是四通八达,哪能不识得原知府夫人这等大人物?”。   宋夫人见他服软,便有了底气……   “既然你心知肚明,就给我把银子还回来!你一个娼妓,拿那么多银钱也不怕噎死!   红莲眉梢-动,竟浮现一丝凌厉……   “娼妓至少还有男人捧着护着,送上白花花的银子,可夫人……恕奴家无礼,   一介寡妇还是不要往烟花柳巷闯为好,免得污了夫人的名节,为了区区几万两银子,奴家真替夫人不值。”   宋夫人被他抢白得眼花头晕,胸口抽痛,偏偏红莲好似对她了如指掌,每句话都直戳她心窝子……   宋夫人年轻时不过是同知大人宋老爷的外室,宋老爷元配猝死,才娶她续弦,宋夫人才登堂入室,过了几年风光日子,而且在余家获罪灭门后,宋老爷顶替成了新的知府,宋夫人跟着一时风光无限……   可好景不长,宋老爷未在这个位置上坐几年就病逝,宋夫人成了无依无靠的寡妇,守孝三年只得了一个贞节牌坊……   宋老爷逝世时,把家产平分成两份,一份给了长子宋青,一份给了宋夫人的一双子女。宋夫人的子女平庸,终日坐吃山空,再大的家财也有败光的一日……   虽说她是宋青正儿八经的后母,别人说起来还尊称一声将军府老夫人,可宋青自小就跟他不亲热,分家后更是没多少来往,她这个将军府老夫人当得如坐针毡。   若她还是当初那个官夫人,哪里会为了这几万两银子,亲自跑到青莲馆这等龌龊地方来自掉身价?   “太不要脸了!太不要脸了!   宋夫人被气得无话反驳,嘴里重复着这句话,一边喘着粗气……   “来人!把他这狐狸窝砸了!你不把银两交还出来,也别想好过!”。   宋府的家丁扬起棍棒,瓷器碗碟乐器被敲碎了一地,桌椅被摔得七零八碎,青莲馆的打手去阻拦,打成了一团,青莲馆被打得更是一片狼藉……   红莲淡漠地看他们打砸,抱着胸看了一会儿才兴致寥寥地转身回内院……   “让他们拆,事后把账单送到宋府。”红莲朗声说道,“可千万送对地方,不是将军府,是宋府。   宋夫人几乎是从凳子上跳起来,她银子没讨要回,若是还赔偿这么大一笔钱,岂不是要她老命?   “你去哪?你别走!把银两还给我!”宋夫人急着要去阻拦红莲……   红莲头也不回:“宋夫人怕是砸错地方了,你现在去钱庄,兴许还能把翡翠珊瑚要回来,再迟可就说不准被人买走咯。”。   宋夫人进退两难,气急了直跺脚……“夫人,还砸不砸了?”家丁询问……宋夫人剜了他一记眼刀,恨声道:“去钱庄!”。   …………   宋青把翡翠珊瑚抵押给钱庄后,拿着银票到青莲馆时,宋夫人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一片混乱,青莲馆的人关起门来清扫整理……   “宋大将军,今日不下板了,您请回吧!   清秀小倌老远瞧见宋青,便没好气地减了一声,他不知道宋夫人和宋青的关系,以为都是宋家人,便连着宋青一起厌恶了……   “为什么?你们馆主呢?   宋青不管他,直往里面闯,清秀小倌来拦他。   “馆主说了今日不见客,您就别进去了……清秀小馆见宋青不管不顾,喊道,“诶!你们一家人怎么都这么蛮横啊?馆主惹不起躲起来还不成吗?”。   “呀儿,是宋大爷来了啊!你拦他做什么?还不请宋大爷上座,让Y头小子们都下来伺候!”。   红莲从里间盈盈走出来,看他打扮得精致美艳,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濂儿,正好,我来接你了,你跟我走吧。”。   宋青笑着去拉红莲的手,红莲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宋大爷来得不巧,奴家今日没空,正要去城东钱老爷府上呢。”   “什么?”宋青茫然发问。   “宋大爷没听清吗?钱老爷请奴家去他府上。”红莲指了指外头,“马车都已经到了。” 第238章 我娶你   宋青顿了一下,忙拉住红莲……“为什么?”宋青面色焦急……   “什么为什么?”红莲甩甩手指反问。宋青捏紧了他的肩膀,沉声问:“你答应跟我回家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又跑去什么钱府?!”。   红莲被捏得肩头痛,拨开他的手……“奴家何时答应只去你一家了?你是恩客,钱老爷也是恩客,奴家总不能厚此薄彼吧?再说,宋大爷接连小半月都没来了,奴家哪知道是不是把奴家忘了,还要赚银子花,总不能吊死在你一棵树上吧?”。   宋青瞠目哑口,他府上现存的银两已经所剩无几,便只能把家里的珍玩古董拿去当了,可钱庄运作也要花不少时间,宋青就耽搁得久了。   红莲趁宋青呆愣之时,已经踏出了门槛,宋青反应过来,追上去猛然抓住他的手臂……   “宋大爷还有何吩咐?若实在想念奴家,那便等半月后再说吧,钱老爷已经一次付清了半个月的缠头呢。”   “我……我也有银票!钱老爷出了多少?我出他的一倍行不行?我有银票,濂儿,你看啊……你跟我走,好不好?”。   宋青从衣袍里翻出乱糟糟的,揉得跟草纸一样的银票,全往红莲手中塞,红莲手指没有用力,没有去接……   “宋大爷……红莲发觉自己喉头紧涩,吸了一口气笑道,“您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不是?你们还愣着干嘛?把宋将军伺候舒爽了,可别怠慢了!”。   那些小倌相公听他号令,一窝蜂涌过来,把宋青缠住……   红莲从他身侧走过,朝马车走去,刚一只脚踏上踏梯,手就被脱身的宋青拉住。   “你跟我回家。”   宋青僵硬着嗓子,红莲看他瞪大眼睛,也弄不清楚他是气还是怒,只是声音沉重得似乎让人要坠入其中……   “宋大爷好生可笑,把奴家说得好似是你八抬大轿娶的结发妻子,跑出来偷腥似的,你我是何关系?”。   红莲快速钻进马车,催促着马夫走,留宋青在原地发怔,好一会儿才听到宋青跟在马车后头大喊……   “濂儿!你等等!”   红莲撩开帷幔,见宋青跟在马车侧面跑,一边拍打车厢……   “哦,差点忘了,宋大爷近一两个月都别来找奴家了,待过了钱老爷,还有城西周府,城北王府也邀请了奴家,算下日子,宋大爷得轮到明年去了。”   说完红莲立即把帷幔扯下来,还是听到宋青猛拍马车……   红莲面无表情地瘫坐着,眼神空洞,平时总挂着明媚笑容的嘴角,此时却犹如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濂儿!你下来!你要多少银两我都给你!你别去……濂儿!濂儿!我娶你!你听到了吗?我娶你!!”   听到宋青震破喉咙的呼喊,红莲眼睑跳动了一下,他这般跟疯子似的大喊大叫,定然被路旁的人指指点点笑谈讥讽。   “濂儿早已经死了。”、   红莲朱唇微启,声音小到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   马车在傍晚的时分又回了青莲馆,清秀小倌正还率领众人规整陈设,见红莲从马车上下来,忙跑着迎过去……   “他人呢?”红莲环顾了一下问。   “早走了啊。”清秀小馆答……   “去哪了?”。   “大体是回将军府了吧。”。   “哦。   红莲淡漠地点点头,既松了一口气,又隐忧宋青的去向,二人无话进了厢房,清秀小倌已经备了热水,服侍红莲更衣沐浴……   “馆主,你去干什么了?我看你脸色难看得跟青面鬼似的。”   “有吗?”。   红莲无力骂他,随手拿了一面镶金铜镜,对着照了照,他一向粉面桃花,的确少有这么青白的时候……   “呵,教训咱们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男人比不过一盘猪蹄,银子最可靠,让我们千万要擦亮招子,不能被男人花言巧语骗……搁自己身上,怎么也一样为情所困啊?”   红莲没好气地骂道:“你哪只眼睛见我为情所困了?”。   清秀小倌嗤了一声道:“你要是真不动心,为何不赚宋大将军的银子了?还把没用的珊瑚大价钱赎回来,你可从来没做过这等赔本买卖。”。   “那珊瑚本就是我的,谁说为他了?”红莲不耐烦地说道,“你别屎少屁多,给我搓重点儿,我背后有点痒,你看挺脏的。”。   “这儿?”。   “左边。”。   “这儿?”。   “右边点儿,再重些,这不是很脏   吗?没给你饭吃?连泥都搓不掉。”红莲回头看自己背后。   “哪有泥?”清秀小馆甩着手委屈道,“奴家又不是搓澡师傅,力气就这么大了。”。   “算了算了,你滚吧。”   红莲抢过他手里的澡巾,自己反反复复擦洗,越洗越觉得痒,被淤泥黏了一身似的……   清秀小馆一个时辰后还不见红莲出来,推门去看他……   “啊!”。   红莲听他惊叫,蹙眉斥道:“你咋咋呼呼干什么?还想不想男人要了?”   清秀小馆惊恐地指着他背后,赫然已经被擦去了一大片皮,渗出的血流进浴水里,染成殷红一片…… 第239章 一厢情愿   红莲每日早出晚归,也安然过了小半月,宋青再也没来青莲馆。   明明是如了愿的事,红莲却每日都浑浑噩噩,他自己没察觉,依旧高兴时满面春风,不高兴了又腰骂人,青莲馆却人人都瞧得出,诸如沐浴把自己擦掉一一层皮,   喝茶把舌头烫出好几个水泡的事没少做。   这日天边才鱼肚白,红莲照例从后门出去,第一眼就望见对街站了个人,隔着老远瞥一眼,红莲也能认出来是谁,忙掩住脸往回走……   门缝被一-只脚抵住……   红莲恼道:“宋大爷,你还有没有谱了?大早上堵妓院后门!你到底想干嘛?”。   宋青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来娶你   红莲-惊,这才抬眸看见他已经换了一身装束,一身红袍,头戴礼冠,脚踏登   云靴,胸前还挂着一个大花球……   噗嗤……   红莲乍看-眼就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宋青自己换上这一身行头,居然也有点喜庆,平时寡言少语显得清冷,此时被红色-一沾染,红莲居然觉得他略显憨喜……   “你笑什么?”宋青认真地问道……   红莲再仔细看他,像模像样地精心梳洗装扮了,眉毛修得没一根杂乱,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不过红莲还是能看出他眼下发青,略显憔悴疲倦……   “笑你唱大戏呐?哪出啊?   宋青没有多话,牵起红莲的手就走……   “你住手!你干嘛呀你?强抢良民吗?你放手,我要喊了!”。   红莲被宋青掳上马,红莲张牙舞爪的,对着宋青拳打脚踢,宋青始终把他摁在马背上……,   “你不是说只有娶你才能带你回家吗?我现在就娶你。”   我……”。   口舌伶俐的红莲,头一回说不出话来,   他见过固执之人,但没见过像宋青这样,脑子轴成一根筋的……   “你这是一厢情愿!我还没答应呢!   一厢情愿也娶你。”宋青把他搂紧一些,“濂儿,难道你对我一点情都没有吗?”。   “没有!”红莲否认……   “那你怎么随我从北都到京城,缠着我不放,……还勾引我和我睡?”。   红莲怒声道:“那是因为和你做很爽快,双腿一张就有银子拿,这么个冤大头,就是下药也要睡啊!”   “那你拿我当一辈子冤大头,不是更好?”   “…………红莲破罐子破摔道,“你一个穷打仗的,钱都被我坑完了,我当然要另觅下家了!”   你胡说,什么钱老爷周老爷王老爷,都是你杜撰的,你每日坐马车去郊外,是为了躲我。”。   宋青从两侧环住他,牵着缰绳。   满嘴谎话的红莲此时说不出一个字,谁说宋青愚笨?。   濂儿,我了解你,所以你骗不过我。”   红莲知道他是不可能放开自己了,干脆在马背上坐端正,让自己好受一点,闷头不说话,他现在都懒得扯谎,反正宋青再闹也做不得数,他到时寻机会跑了就是……   马走得慢,从青莲馆到将军府有一段距离,走着走着天色大亮了,行人多了起来……   从不知脸皮为何物的红莲,忽然觉得不自在,被路人笑着指指点点,他忽然心跳加快,浑身有些打颤……   有不少认识宋青的官员富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这架势,结合起近来坊间的传闻,都纷纷前来道贺,又跟宋青讨喜酒喝,宋青一笑着回应,却不相邀。   红莲听不清嘈杂鼎沸的人声,他觉得日头太炽烈,照得他头晕目眩,马背颠簸,他肠胃痉挛欲吐,他揪住马头上的红花才没掉下去。,。   当看到将军府挂满的红幔灯笼,四处张贴的喜字窗花时,喜欢红衣的他瞬间觉得这鲜红色如此刺眼,像是血海一一样让他透不过气……   门外等候的仆役开始敲锣打鼓,点燃炮仗……   “我,我不去了,你放我下来。”。   红莲这回的语气没有大吵大闹,出乎寻常地平静。   宋青牵红莲下马时,才发觉他双手冰凉,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瞳孔紧缩着,防备地看着所有人……   分明是恐惧……   “濂儿……”   宋青轻轻唤他一声,红莲无意识地抖了一下……   “我不去了,你放我走吧……”   红莲的恳求带着哭腔,他感觉哪怕是一条地缝都让他更安全…… 第240章 红   “濂儿,你在怕什么?”。   宋青手搭在红莲的肩膀上,红莲还是抑制不住微微发抖,宋青干脆把他拥进怀中,紧紧搂住他,一边在他耳边轻声安慰,红莲这才渐渐镇定下来,眼中的诚惶诚恐减轻了不少……   “濂儿,你还记得咱们六七岁的时候,常玩娶亲的游戏吗?”   红莲讷讷地抬起头,没有回答……   宋青自顾自地说着:“那时候咱们有一个玩具木马,我就假装是新郎官,在马上贴着红瞽,娶你回家。不过后来年纪稍长,你就嫌幼稚愚蠢,再也不玩了。”。   宋青温和的语气如同暖泉,让红莲平复了不少……   “你看,今日和那时是不是很相似?   这些灯笼是我挂的,红纸是我贴的,你今日就当成跟幼时游戏那般,一切交给我,   好吗?我爱你,濂儿。”   这小半月来,宋青亲自贴上-张张楹联,挂上一块块红幔,布置新房,事事亲力亲为,不许下人插手……   见红莲沉默,宋青主动给他披上纱衣,把牵红交到他手中,宋青走在前头,回首见红莲依旧不动……   红莲抬手看了看绸缎,又摩挲了一下身上的纱衣,都是最好的料子,颜色鲜艳,这红色红得热烈又纯净,如同火焰一样灼得他皮肤刺痛……   “宋青,……放我走吧。   红莲离宋青不过咫尺之遥,手中还有红绸牵引,在红莲眼中却是遥遥无边。   “为什么?”宋青困惑……   “你是镇北大将军,我是见了妓子都要低头让道的相公,我们不般配。”红莲尽量稳住语气,“我配不上你。”。   宋青激动地说道:“什么配得上配不上?就算不般配,也是我配不上你!濂儿,你天纵之资,比得过世上任何人!你不记得了么?那时候谁对你不是赞誉有加,我自小就愚笨平庸,能娶你是我该万幸才对!   红莲眼前恍惚了一下,恍若隔世……“濂儿早就死了,满门抄斩那一日,世上就再也没有濂儿此人。   红莲恋恋不舍地抚摸手中的红绸,笑了笑,然后便松开了手……   宋青焦急地冲到红莲面前,一把揽住他。   “你就是濂儿,就算名字再改,你也是濂儿!   红莲挣脱了他的怀抱,冷静地问道:那我问你,你要娶的,是天之骄子濂儿,还是我这个低贱的相公?”。   宋青迷惑问道:“都是你,有何分别?   “如果我以前不是濂儿,就只是秦淮楼的小倌,你会喜欢我?像你口中说的那般爱我?   宋青一时被问住了,呆愣着说不出话来。   红莲轻笑,解下身上的红纱,交还给了宋青。   看吧,其实你爱的不是红莲,我一直缠着你想方设法和你做那种事,你其实并不喜欢,甚至还很嫌恶,因为在你眼中,我不过是个寡廉鲜耻的相公,你难道自己都没有发觉,你一直叫我濂儿,是因为,你连红莲二字都羞于启齿。”   宋青脑子一片混乱,他被红莲说得糊涂了。   “不对,不对!都是你,为什么要分得这么清楚?”宋青追问道。   红莲低眸片刻,才说道:“人自然是会变的,你我早已殊途。说起来是我不该,在王府之时就不该再故意接近你。你若实在分不清,就当濂儿几年前死了好了。”。   红莲昂起头,看了看被布置得红彤彤的将军府,想起余家获罪那一日,宋老爷带着圣旨抄家,满门就地处死,连审问都不曾,然后余家被一把火烧得烈焰腾飞,也是这般红彤彤的……   整个余府,只逃出来红莲一个,他辗转逃亡,却被人牙子抓住卖去了秦淮楼……   被卖去秦淮楼的女孩小子中,只有他逃跑了五次,每一次都被捉回来,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可他姿色出众,秦淮楼的人舍不得杀他。   最后一次逃跑,秦淮楼的人没有再打他。   对付如他一般烈性子不老实的新人,秦淮楼通常有一种叫“开苞”的手段,只需一次,要么死,要么从此老实了。8   他没有死,也认命了。   他下体淌着血,把半个身子染红了,他觉得这辈子大概和红有缘,就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从此只穿红衣。   披着红衣,他便像有了保护色,行事放浪肆无忌惮,“红”像是给他打上的烙印他一辈子挣不脱也洗不净……   可当宋青穿红戴赤地骑马迎娶他,娇艳如火他却恐惧起来……   这红色,不该是为他这样的人而准备的。   他多呆一刻,都是玷污。 第241章 拜堂   宋青怔在了原地……   他爱的是濂儿还是红莲?要娶的是谁?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濂儿是他半辈子的执着,若红莲不是濂儿,他还会费尽心思迎娶他吗?。   红莲卸下了背负,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开,他一开始便不该靠近宋青,否则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   “红莲!”。   红莲听到宋青的呼唤,身好一震,刚回头就撞在宋青的胸口,他还未做出反应,就被宋青塞进怀中,双臂箍紧,勒得他呼吸困难……   “谁告诉你我不爱你了?我就是要娶你,不管你是以前的濂儿还是现在的红莲!你躲我这么多年,你可知道我有多思念?前些日子你消失不见,我也一样担心!你听明白没?红莲,我要的是你!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再跑了!”。   宋青在红莲耳边语无伦次地表白心迹,他不善言语,总觉得词不达意,所以心急如焚,可越焦急,他越说不清楚心里的感觉……   红莲被宋青忽然的爆发弄得有些发懵,他艰难地挣了几下,总算呼吸顺畅了……   我不是你记忆里的濂儿了,你何必……   红莲苦笑说着,却被宋青打断。   “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做错了,我总把你当成以前那样,活在过去的执念里,忽略了你现在的好,红莲,我爱你。”   红莲的心恍若被攥住,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涌出来,他如今这破烂不堪的样子,也会有人喜欢吗?   “你……你不用说些花言巧语哄我,我自己什么模样,用不着你说假话粉饰”   我说的都是真话!我何时骗过你?”宋青赌咒道,“你若是不信,大可和我成亲,看看以后的日子我是如何待你的,若是有半点变心,就让老天爷一个雷把我劈死。”   红莲低眉,他早就做好了孤寂终老的准备,什么两情相悦厮守到老,他早已不信,更不信自己有资格得到这些。   “你跟我走。”。   宋青见他沉默,拉住他往回走……   “做什么?”。   “去拜堂。”   宋青拉着红莲到了堂屋,红莲看到满屋的喜联红字,红烛摇曳,桌子上摆满了喜饼果点,宋青为此费了所有心思。   “莲儿,咱们小时候假装拜了那么多次堂,这回终于可以成真了。虽然时过境迁,但我爱上的,还是你。”   宋青不会甜言蜜语,所以红莲知道他说的都是心声。   “你要是对我有那么一丝感情,就相信我。若是对我-点情意都没有,在对拜之前反悔就是。”   红莲像是一个闯入幻境之中,局促不安,又生怕惊扰了美梦。   宋青亲自帮他重新穿上礼服,俩人都手持牵红的一端。   “一拜天地。”   宋青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府中,像是在宣告什么,和红莲心底那演练了成千上万遍,幼年游戏时的稚嫩童声重叠在了一起。   红莲身子无需思考地做着跟宋青一样的动作。   宋青转向红莲,笑道:“莲儿,你我同样无父无母,在这世间只有彼此。”   说完,宋青正要朗声喊第三次,红莲忽然出声打断他。   “等等。”。   宋青心里凉了半截,紧张地看着红莲。   “我有几件事要问你。”红莲表情凝聚。   红莲迟疑片刻,喃喃说道:“一条玉臂千人枕,一点红唇万人尝,我早已深陷泥沼龌龊不堪,你不惧和我一样被人唾弃?”   “不惧。”宋青想也没想。   “就算你不在意自身声誉,那你不怕有辱门楣?”   宋青摇头:“不怕。   红莲眼波泛起一丝涟漪,丧气道:“我不能为你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你为何不娶个女子?”   “我娶你,不为传宗接代。”   红莲咬牙道:“你我都是男子,古往今来都是律法不容。”   “我请了圣旨,皇上赐婚的圣旨今早刚到,再说,连皇上他自己都……哪条律法比皇帝大?”   宋青起身,将圣旨摆放在案上,回头笑道:“你看,你要是再不答应,便是抗旨不尊了。”   红莲无言相对,淡淡苦涩道:“无父母之命,无媒妁之言,无人恭贺道喜,你我注定得不到一句祝福。”   “夫夫对拜”的高喊响彻将军府。   “不能普天同庆,但求你我欢喜。”   宋青如此回答。 第242章 人命   君玄枭以为北上一路,趁着沈玉高兴,有机会多亲昵几次,事实却是差点成佛。   无论他怎么软磨硬泡,沈玉都不让他碰,君玄枭以为沈玉路途劳累,体谅他身子虚弱,到了北都就会好,结果来北都三天了,沈玉日日都往将军府跑,他连人影都见不着。   这早,君玄枭逮住又准备出门的沈玉,往床上抱,手伸进沈玉的衣裳里,把他刚穿好的衣物撩开。   君玄枭整个人扑在沈玉身上,虽是腾空了没压住他,但也把他牢牢锁在身下。   沈玉拍他大腿和后腰,但这人一身的硬肉,沈玉打得自己手疼。   “你干嘛?大清早的耍什么流氓!你当心我一剪子下去……”   沈玉连衣带肉咬住他胸膛上的一块肉,嘴里含糊地威胁着。   君玄枭随他咬着,这小野猫越来越牙尖嘴利了,不过这点疼痛,只能激发他更喷薄的欲望,于他而言是助兴。   “剪子哪够?要不要夫君给你找一把斧头?你看看,它都想吃肉……”   君玄枭一边说着,一边抓住沈玉的手往他胯下送,让沈玉握住他。   沈玉刚碰到这温热的东西就猛缩回手,双腿一拱,膝盖踢到了君玄枭的下身,毕竟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这一招沈玉屡试不爽。   “玉儿,你下手就不能轻点嘛?你这么恨它,想给我绝后吗?”君玄枭龇牙咧嘴说道。   “当然!让它成天惹祸!”沈玉脱口而出,“反正你也绝不了后。”   君玄枭没听明白,只埋头在沈玉脖子处拱来拱去。   “可是你都答应我一个月两次了,这月你可连一次都没给我……”   沈玉被他的在脖子上舔了几口,痒得推开他的脑袋。   “你想吗?”沈玉问。   君玄枭不住点头:“想!想!”   “想得美,想都别想!”沈玉无情地破灭他的幻想。   “为什么?”   君玄枭百思不得其解。   “没为什么,我怕疼。”沈玉说着拢好了凌乱的衣襟。   “那……那用手也行啊!”君玄枭退让一步。   …………   “如果是嘴就更好了。”   “……”   沈玉竟一时语塞,想了一会儿,悠悠说道:“其实……我生病了。”   “什么?生什么病?哪里疼?严重吗?怎么不早说?!我现在就召扁十四来……   沈玉抓住咋咋呼呼的君玄枭,郑重其事地说道:“还挺严重的,一不小心就是一条人命。”   “不行,我现在就让扁十四给你诊治。”君玄枭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先陪我去一趟将军府。   “嗯?”君玄枭被他的反常弄得有点……   “如果不是你一路上非走走停停,我就不会错过宋大哥和红莲的婚事。”   “这和病有什么关系?”   君玄枭迷惑,再说,明明是沈玉买这买那,一时要吃加应子,一时买一大包盐津青梅才耽误了,不过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沈玉一到将军府,就和红莲唤上扁十四关上房门来,也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留君玄枭和宋青对饮,一直到天黑。   君玄枭见宋青新婚燕尔,满面红光的,看样子就心满餍足,不由得嫉妒,又不能堕了脸面,刚入夜就起身要走。   “莲儿他们谈得正尽兴,皇上不多喝几杯吗?”   君玄枭满嘴酒气地朗声道:“你不知道,玉儿这些日子缠朕缠得紧,每晚都要折腾好一番,一日都离不开朕。”   老实的宋青当了真,苦恼地叹道:“红莲为何不这般?就洞房之夜尽了一次兴,后来都不让我跟他睡一块了。”   君玄枭一副“你没媳妇要,朕可有媳妇要”的模样,得意洋洋地大笑几声,拍拍宋青的肩膀。   君玄枭一听,原来宋青的日子也和他差不多嘛,顿时平衡了不少。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媳妇吧,平时虽要疼着,但你不能事事惯着他,该强硬时还得强硬,不说了不说了,玉儿定然等急了。”   “也好,我也去接莲儿。”   君玄枭过来人一般教训完宋青,英姿飒爽地迈开步子,走路都带风,站到沈玉屋外,见里头还点着灯。   “玉儿……”   刚唤一声,里头便传来沈玉的喊声:“你别进来。”   “咳。”   君玄枭看了一眼宋青,挠了挠鼻子。“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君玄枭肃容,粗着嗓子说道。   “知道了,你去睡吧。”   “……”君玄枭硬着头皮说道,那你……”   “我今天和红莲还有扁十四睡。”   君玄枭一皱眉,一次和两个男人睡?!”   不过莫名觉得还挺放心是怎么一回事?   “玉儿,你不是身子不爽利吗?朕来照顾你。”   有扁太医在呢,要你何用?”沈玉不耐烦地喊道,“你快走吧,别打搅我。”   被灰头土脸赶走的君玄枭,重新回到院子里,和宋青面面相觑,二人无言,夜风一吹,略显尴尬。   “来,喝酒喝酒……” 第243章 身孕   待君玄枭和宋青的确离开,没了声响后,红莲和扁十四跪坐在沈玉的两侧,四只眼睛在平躺的沈玉身上扫来扫去。   “让我看看?”红莲率先出声,存疑问|道,“是不是真的啊?喜欢吃酸果子也证明不了什么,我也喜欢啊,你看看我是不是也……。   扁十四丟他斜眼,不屑道:“难不成你觉得老子把脉能有错?”   “以你的医术,那可指不定。”红莲嗤了一声,又补充道,“不过你家祖传的催情药还是不错的。”   扁十四愈加鄙夷道:“当心哪天把腿给你骚断!”   “咯咯咯,也比某些人守到结蛛网强。”红莲娇笑不已。   扁十四立即炸毛,“老子这叫洁身自好!你懂个屁!”   “我现在心情好,懒得跟你这个老蚌壳计较。”红莲转向沈玉,“让我瞅瞅……”   红莲手脚麻利,已经动手要掀起沈玉的衣摆,却被沈玉按住。   “看什么看?看你自己肚皮去……”   沈玉觉得异常别扭,虽说这事他是心甘情愿的吧,可事到临头了,他自己都有些难以接受,更别提被红莲和扁十四当猴戏观摩了。   然而沈玉终究架不住红莲和扁十四两双手,被掀开了衣物,沈玉躺在榻上羞耻至极。   白白嫩嫩的平坦腹部,此时已经有了一丁点弧度,平时穿上衣裳看不出来。红莲和扁十四凑近,盯着看了许久,沈玉脸都被盯红了。   “看够了没?”沈玉恼道。   扁十四赞叹两声,说道:“平生第一回 见到这种奇事,真是开了眼……”   “乖乖!”红莲大惊小怪道,“毕竟是当皇帝的,太厉害了!啧啧,能把男人给干怀孕……怀过也说不准是你吃太多,发福了。”   沈玉气得翻白眼,解释了半晌,才让红莲接受孕灵丹此事,为了表明真切,把小玉瓶扔给他,红莲倒出最后一颗丹药来,饶有兴致地瞧了半晌……   “反正你已经有了,不如……”   红莲话才说了一半,沈玉出言打断他的念想。   “这东西只对楚氏后人有效,你吃的话,顶多能补补血吧……   红莲一听,顿时垂头丧气,把玉瓶扔回给了沈玉。   沈玉随手丢在一旁,嫌弃道:“我也不要了,只此一回,就已经够丢人的了。”   “既然你们都不要,那就给我……扁十四开开心心揣进怀里,指不定他哪日从丹药里头得到启发,就算研制不出这样的灵丹妙药,能让医术有所精进也不错。”   “嗯?”红莲忽然想到什么,问沈玉,“只对楚人有效用?可只有你是楚人啊。”   红莲的问题让沈玉和扁十四都愣住。   随后红莲以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沈玉,啧啧赞叹道:“不得了,玉儿,你胆子也太大了,敢给你家皇帝陛下戴绿帽!”。   沈玉掐他大腿肉,疼得红莲直吸气。“你怕不是个傻子,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也是玉儿在楚人那的事吧?可他身孕才两月有余,说明是回京后才怀上的,你少胡说八道。”扁十四也嫌弃道。   “那你们说说是怎么一回事?这肚子造不得假吧?   沈玉和扁十四都回答不出,陷入了沉思。   “兴许有一方是楚人就行呢?”扁十四解释道。   红莲语重心长地说道:“玉儿啊,听我一句劝,趁着没被他发现,不如早把它拿掉,大家都当作没发生……”   砰!!   门是直接被~飞开的,木屑四溅。   君玄枭冲在最前面,宋青随后跟进来,红莲吓得惊叫一声,缩进了被子里,扁十四比他反应慢一些,也跟着躲进去,三人都只冒出头顶和眼睛。   君玄枭的目光只在沈玉身上,他微蹙着眉,威严十足。   “什么时候的事?”   屋子里无人回答,红莲和扁十四大气都不敢出,宋青默然去把红莲从被褥里挖出来,拉着他往外走。   “我可没什么都没说。”红莲路过君玄枭时牙关叩个不停。   ‘是我说的。”宋青低声道。“哈?”   宋青惭愧道:“我以为皇上已经知晓玉儿有身孕,方才喝酒时,便跟他提起了……”   就这样?你们在门外没听到别的?”红莲问。   “听到什么?”宋青不解,“皇上一听玉儿有孕,捏坏了一个酒壶,就冲进你们屋了。”   “原来只是这样啊……”红莲抚着胸膛,又猛拍大腿道,“哎呀你这个长舌头,这下完蛋了!若是让他知道那丹药只对楚人有效用就完了!我就不该告诉你……”   宋青茫然着脸,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红莲愁眉苦脸。   这边扁十四见红莲被领走,额头直冒汗,也寻了个由头溜走了,屋子里就剩下君玄枭和沈玉。   “你想问什么?”   沈玉看他一脸凝重,也心生怨怼,莫非他在广]外听到了红莲的胡说八道,就当了真?   别看这个人口口声声说爱他,待他万里挑一地好,沈玉可没忘记他以前是怎样一个醋坛子,难不成老毛病又犯了?   若是如此,沈玉觉得还不如如红莲所说,把肚子里的孩子拿掉,他爱信不信!自己瞎了眼才会冒着风险为他延续香火……   沈玉脑子里已经唱起了戏,连一怒之下玉石俱焚都想好了。   “什么时候的事?”君玄枭问道,“我不是把孕灵丹扔了么?”   沈玉没好脸色地扭过头,说道:“我偷偷拿来吃的。”   君玄枭表情变幻,最后咧开嘴角,呵呵傻笑了几声,最后变成放声大笑。   沈玉瞥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是高兴疯了还是气疯了。   君玄枭紧着喉咙唤了一声,脚步轻快得快蹦起来走到床边,单膝跪地,牵住沈玉的手,黑眸跟盛满了星籽一般看着沈玉,最后落到沈玉的肚子上。   “你……你真的有了?”   让他自己承认这种事,沈玉羞耻得想钻地缝躲起来。   “你想说什么?”   ‘呵呵……呵……”   君玄枭夯声夯气地直笑,又搓着手不知所措,憋得脸都红了,最后开口道:   “难怪你这些日子不让我碰……” 第244章 同睡   沈玉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骂他……君玄枭脑袋蹭过来,探究似的盯着沈玉的腹部,像是要把沈玉给看个通透。   “计……让我看看……   君玄枭咽了一口唾沫,把手探过去,他头一回这么紧张失态……   “起开。”沈玉拍了他的手一下,“怎么谁都要看看?丢死个人了,把我当猴把   戏呐?   “还有谁要看?”君玄枭顺口一问……“当然是红莲那个爱凑热闹的。”。沈玉努了努嘴,就知道红莲那个漏风的嘴巴,是藏不住事的……   “他看什么?跟他又没什么关系。”君玄枭挺了挺胸膛说道,“但是我就不一样,我是孩儿他爹啊!当然是要看   的……。   沈玉嘴角抽抽,捂脸说道:“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有什么好看的?”   “岂止是光荣,简直光宗耀祖啊!合着老君家的祖坟都蓬荜生辉!   君玄枭呵呵直笑,缠着沈玉要看,沈玉耐不住他厚脸皮死缠烂打,终于松了口……   君玄枭搓了搓手,把手掌搓暖和了才覆上去,力道极轻,生怕把沈玉碰坏似的……   感受了一会儿,君玄枭脸上出现了然的神情,沈玉也不知道他了然个什么鬼。   随后君玄枭的手伸进了沈玉的衣服里,略微粗糙的手掌在沈玉滑腻的肚皮上轻轻摩挲。   “行了吗?”沈玉不耐烦了……“让我再听……   君玄枭俯身,把耳朵侧着贴在沈玉腹部,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点头舒展眉头。   沈:玉无语,把他脑袋推开……“诶!我还没听完呢……   “你听到什么了?”沈玉不解。   “听到咱俩的孩儿在说话。”君玄枭一本正经地说道,“估摸是在叫爹呢!   ……   沈玉脸都黑了,说道:“那是我肚子饿得咕噜噜叫!才两个多月就能在肚子里说话,那我怀的是神仙吧?”   “呃……我哪知道,我又没生过小孩。”君玄枭挠挠头,“你不是饿了吗?我去给你拿吃的!肯定是咱俩的孩儿想吃了。   “你是担心他饿着还是关心我?   沈玉不悦地咕哝一句,平时待他也没见他这么尽心尽力,看来还是父凭子贵啊。   “当然是关心你^了!玉儿,你真好!   君玄枭捧着沈玉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吸得吧唧一声响,然后笑哈哈跑去让人备吃食,君玄枭亲自端到沈玉面前,沈玉一看炖品补品一堆,里头各式滋补养胎的药材自然是少不了,但沈玉看一眼都觉得没胃口。   “我还是想吃酸的,把我买的那包盐津青梅还有酸枣糕拿给我。   “不行。”君玄枭严苛地说道,‘那些零嘴儿太酸,吃多了伤胃。”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说?”沈玉辩驳。   “现在不是有两条人命在你手上嘛,当然不能胡乱来了。”   君玄枭端起一碗银耳鸡羹,舀了一调羹,喂到沈玉嘴边。   “我自己来。”   沈玉的确是饿了,直接在碗沿边吸溜。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跟肚子开始变大有关,之前都是反胃得厉害,胃口不佳,只想吃酸的东西,今日却像饿死鬼投胎,虽然胃口还没恢复,但是肚子已经在抗拒了。   一连吃了三碗滋补药膳,沈玉才有点饱腹感,吃了东西沈玉肚子当然是大了一圈,他抚着肚皮消食。   吃饱便困意来袭,时辰也不早了,沈玉打了个呵欠,准备入睡,君玄枭则精神抖擞,一双星眸神采熠熠的,在一旁看着沈玉,时不时还嘘寒问暖。   “你别吵我,好……”   “你刚吃完东西,要先下床来走走。   君玄枭自己可没这么娇气过,他简直拿出了所有所知道的养生方式。   “你的孩儿要睡觉了!”   沈玉知道如何揪住他的软肋,君玄枭果然闭嘴~了,沈玉眯一会儿眼,睁眼看他坐在床沿,终究不忍心,拉了拉他的手臂。   “你,上床睡吧。”   这是沈玉破天荒地邀请君玄枭一起同睡,平时赶他还来不及。   君玄枭想了想,摇头道:“不了,我守着你。”   “你顶什么用啊?”沈玉嫌弃地说道……“我怕睡你旁边,手脚力气太大,会碰伤你。”君玄枭坐着不动。   “你孩儿让你陪他睡觉!”   沈玉使出杀手锏,终于把君玄枭叫上来了,君玄枭躺在最外侧,缩手缩脚地整个身子并在一起,这么大块头却尽量只占一小块地方,其它全让给了沈玉。   “我睡外边,你就不会掉下去了。”   沈玉好笑又倍觉温暖,秋意渐凉,君玄枭身上暖和,沈玉往他身边挤了挤,睡得更踏实。   君玄枭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弹,他力气太大,有时候做梦都在奋勇杀敌,架势一摆,就能把沈玉拍成轻伤,沈玉也不是没有被他伤到的前例。   这一夜,沈玉往他身上靠,君玄枭都不敢乱来,放在平时,他肯定是热火朝天地求欢了,沈玉不由得感慨有这个护身符也是有好处的。 第245章 咬吗?   君玄枭是摔下床醒的。   沈玉总挤着他取暖,君玄枭怕碰着他,便一让再让,最后退到床沿边摔下去。   “玉儿!玉儿!”   君玄枭从地上爬起来,慌张地大喊。   沈玉四仰八又躺着,迷迷糊糊睁开眼,身子酸软地坐起来。   “你大呼小叫做什么?”沈玉咕哝道,柔了揉眼睛。   “我以为是你掉下去……”   君玄枭也回过了神,坐回沈玉身边。   “又不是你怀上了,神经兮兮的。”   沈玉一~边伸懒腰一边抱怨。   “虽然不是我怀的,但也有我的功劳不是?”君玄枭大言不惭说道。   “你能有什么功劳?”   君玄枭瞪眼道:“没有人播种插秧,一块旱地能长庄稼?!你就说是不是我的功劳?”   沈玉被他粗鄙的比喻逗笑了,拧了他腰上的肉一把。   “反胃没胃口的是我,以后疼的也是我,你是疼着了还是累着了?还敢说自己有什么功劳。”   “当然累了,要不停地动,要换不同的姿势,有时候还要把你抱起来,这活也不是谁都能干。”   沈玉看他看似争辩,实际上洋洋得意的样子,瞠目结舌,脸上有些发烫。   “下流!”沈玉嗔骂一声。   “呵……”君玄枭笑着捏沈玉的下巴,说道,“这哪是下流?这是闺房之乐,又不会给外人听见,本来就是我的种嘛……”   “哼哼。”沈玉冷笑一声道,“地还是那块地,谁播种都会长庄稼。”   君玄枭一愣,张牙舞爪扑过来挠沈玉的腰,沈玉痒得扭来扭去,笑个不停。   “谁的种,说!”   君玄枭一口咬住沈玉胸上的嫩肉,沈|玉穿得单薄,被他一咬住,顿时被钳制不敢动弹。   “你的,你的……”   沈玉笑得脱力,上气不接下气地讨饶。   君玄枭松开他时,顺便嘴唇抿了一口嫩肉尖尖,沈玉像是雷电流过,原本就乏力的身子酥麻得瘫软了,连推君玄枭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玉惊讶为何会这么敏感,只能侧过头佯装赌气,掩饰自己身体的反应。   “玉儿,这就生气啦?夫君跟你闹着玩的嘛。”君玄枭哄声道,“要不然,你也咬我一口好了。”   “不咬。”   “咬嘛。”   “不咬。”   “那你不气了?”君玄枭试探问道。   沈玉身上的酥麻消失,也恢复了体力,起身道:“要是这么多气可生,那我早不用活了,我饿了。”   君玄枭连忙上前献殷勤,半蹲在沈玉前面。   “上来,我背你去。”   沈玉不肯:“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你这么对我,弄得好似我是个腿脚残疾!”君玄枭强硬道,“就当晨练了。”   被几经要求,沈玉还是趴到了君玄枭背上,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叹气干嘛?”君玄枭侧脸问他。   “我叹世事无常。”沈玉闷着鼻子说道,“你现在待我好,就跟在云端做梦一样,哪天你不在了,我就要从天上掉下来。”   “我不会不在,永远陪着你,你要是想了,我就背着你玩。”   沈玉脸贴在他肩头说道:“那也说不定你哪天移情别恋了。”   “净胡说八道。”   “我可不是瞎说,你以前可是喜新厌旧,美人轮换着来呢。”   “怎么还翻我旧账了?”君玄道也感慨一声道,“我以往哪里懂什么情爱,是遇到你才知道,我这辈子定是载在你手里了。”   沈玉没有答话了,搂住君玄枭的手臂稍稍用力一些,大概是现世过于美好,才会杞人忧天,沈玉抛却了这些杂念,管它日后如何。   “你等等。”沈玉忽然开口。   “怎么了?”   君玄枭驻足在一处月洞,将军府的红灯笼还没摘下来,喜联也正鲜红。   沈玉抬头仔细欣赏灯笼上贴的剪纸。   “我去年入王府也是这个季节。”沈玉悠悠说道,“竟然已经一年了。”   “是啊,好似不过几日。”   沈玉伸手摸了一下灯笼下面的缨络,酸酸地说道:“红莲告诉我,这是宋青亲手一个个挂上去的,说的时候炫耀得紧呢,你呢?”   …………'   君玄枭没脸回答,当时他都是吩咐下人布置,敷衍了事而已,哪里会亲自动手?   “我从沈府出来,也怕得要死,在花轿里不敢掀开头,所以根本不知道外头是什么样,就听到炮仗还有吵吵嚷嚷。”   君玄枭连忙补救:“不若我再给你补上一次?这回让你也好好看看……”   “不必了,又不是过家家,一次过不好,还能再来一次。”沈玉停顿了片刻,在君玄枭的脸颊上轻啄一口,“我知道你爱我,便足够了。”   君玄枭扬了扬嘴角,差点没乐出声。   “你累吗?”   “怎么会?你还不如我晨练举的石锁一半重。”   君玄枭魔爪不老实地在沈玉的臀股尖尖握了几下,手感自然再好不过,让他一阵心神荡漾。   “不过你这般下去可不行,以后要多吃点。”   沈玉吐舌道:“吃成一只两百斤的猪你就喜欢了?”   “放心,你现在不是有两个人要吃饭嘛,吃不胖的,可别饿坏了我的孩儿。”   君玄枭背沈玉用了早膳后,沈玉吃饱了就疲乏了,一动也不想动,只斜躺在软榻上看书躲懒。   他现在已经没有孕吐了,但越来越容易饿,也容易犯困。   君玄枭耐着性子陪沈玉消磨了一整日,俩人有说不完的话,一丁点小乐子都觉得有趣。 第246章 浓情蜜意   沈玉肚子越来越大,他也就不敢再出门乱逛了,衣裳掩盖不住肚子凸显的迹象,他可不想被人当怪人病患盯着看,去将军府的次数也就少了。   王府再大也会呆腻,沈玉隔三差五喊上扁十四和红莲一起打叶子牌。   这是红莲新教的东西,他见过的人三教九流,总有一些新鲜物什,趁沈玉和扁十四不熟练,赚得盆满钵满,一天天乐得大牙花子都笑出来。   君玄枭每日去军中,和宋青等一众将土商议北上讨伐匈奴的大小事,陪着沈玉的时间也不多,回得越来越晚。   一直到腊月,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万籁俱寂,外头只有雀儿时不时窜出来找食,扑棱着把树枝上的积雪拍下来。   沈玉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君玄枭不许他乱走动,又派了许多个仆役侍女随时照看,沈玉闷得无趣,但君玄枭总想方设法带回一些小玩意儿来逗他开心。   这日君玄枭回来时已是深夜,他怕扰了沈玉睡梦,蹑手蹑脚地进屋,连灯都不掌了,却见沈玉正倚在窗边。   “玉儿,你怎么不歇着?”。   君玄枭看了一下屋里的炭盆,下人们倒没偷懒,汤婆子手炉总备着。   君玄枭走过去,顺手将余留体温的外袍覆在沈玉身上。   沈玉蔫蔫地回道:“白天已经歇息够了,睡不着。”   不能出门沈玉只能终日坐着躺着,白日里睡得多,晚上腹部老是肿胀难受,他坐立不安,就难以入眠。   “睡不着也该在被窝里暖和。   君玄枭蹙着眉拉过沈玉的手,感受到凉意,就更不悦了,习惯性地把沈玉的手放进自己的里衣。   沈玉的手感受到均匀的暖意,腹部的不舒坦也消解了几分。   “你今天给我带什么了?”沈玉提起精神问……   君玄枭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包袱,也不说是什么。   沈玉自己拿过来打开,是几套小人儿穿的衣服,小褂子、开档裤头、虎头布鞋……一年四季-应俱全,沈玉看着小巧可爱,露出了笑容。   “这是给咱们孩儿备的,我让绣工少用金线银丝,穿着舒服最好,玉儿,你喜欢吗?”   君宏枭拿着小虎头鞋比划几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冷峻傲气脸上竟也会出现这般慈爱温柔的神情。   “这才几个月,早得很,你急什么?   沈玉嘴说这么说,手理也玩着明黄小褂子。   君玄枭顿了片刻才说道:“也不早,眨眼就过了,我还让人寻了十来个孕妇,以后做奶娘呢。”   “十来个?”沈玉惊叹道。   “这不是怕饿着咱们的孩儿嘛。”   “那这些衣服都是男孩的样式,你如何知道-定是男孩?”   君玄枭瞪眼道:“他两个爹都是男人,他还能不带把儿?”   沈玉把手里的小褂子一丢,忽然扁着嘴不说话了。   “怎么了?玉儿。”   ”君玄枭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不高兴。   “你近些天都是给他带东西,不是给我的。”沈玉闷闷不乐。   君玄枭挠着头迷惑不解:“不一样吗?给他不就等于给你嘛。”   “当然不一样!”沈玉越发颓丧了,“你现在三句不离你的孩儿,多半心思全在他身上了!这还没出生,还是一团肉呢,要是出生了,哪还有我的地儿?你果然就是为了你的子嗣……”   “我……”君玄枭无辜道,“我冤枉啊!”   “怎么冤枉你了?我说得不对?”   “当然不对……”君玄枭看着沈玉愈加阴郁的脸,抓耳挠腮说道,“好好,你说得对,我错了。”   “我就知道。”   “……”君玄枭舌头打结,解释道,可是玉儿,他是我孩儿我高兴不假,更是因为他是你辛辛苦苦怀上的啊,你每日难受我都看在眼里,要是待他不好,岂不是辜负了你付出的心血?”   “你就捡好听的说吧。”沈玉不信。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看,若不是你偷偷吃孕灵丹,我早把它扔水沟了……”   沈玉眨了眨眼,然后噗嗤-声笑了,脸上阴霾尽皆祛散。   “你少胡说八道,万一给他听到该记仇了……”   沈玉转念一想,这才几个月,哪里能听得到?更不会记仇。   君玄枭笑着拥住沈玉,温热的手掌在他腹部滑动。   “玉儿,看来你是在王府待久了,憋得胡思乱想了。”   沈玉懊恼自己这不是没事找事嘛,自有了骨肉以来,他心情便阴睛不定,多愁善感起来,居然跟自己身上的一块肉较劲……   可怜君玄枭白日为家国大事劳心,晚上还要照拂他莫名的小情绪。   可是不矫情一下,浓情蜜意又怎么更进一步呢?。   君玄枭在沈玉脸颊处寻觅,沈玉侧头过来,和他亲吻,浅尝辄止,君玄枭抱沈玉上了床。   沈玉撒了一通小性子,晚上抱着君玄枭睡得踏实了,翌日君玄枭特地留在王府,待沈玉用了早膳后,带他去暖泉的山庄沐浴驱寒。   两人坐在温池中,沈玉靠在君玄枭的身前,眯眼享受,君玄枭不时动一下腿脚,又咽一口唾沫,手脚也不老实,要么在沈玉,上身乱摸,要么脚去碰沈玉的脚趾,在水下调情。   “你就不能安静点儿?”   沈玉被他闹腾得有些面红耳赤,毕竟没有穿衣物,在水中坦诚相对,正是最敏感的时候,沈玉又不是石人,被君玄枭摸来碰去的,不自觉也有了反应。   “唔……呃……”   君玄枭发出紧张的声音,说道:“美人在怀,看得到摸得着就是不能吃,玉儿,你懂我的痛苦吗?”   沈玉被暖泉一蒸,也觉得口舌干燥。   “不行。”沈玉严格说道。   “我知道不能……”   “但咱们小酌一下总可以吧?”君玄枭委屈道,“你都几个月没安抚一下它了,再这么下去都快生锈了……”   沈玉其实早就感觉到了那烫人昂扬的物件,感受它盛气凌人又蓄势待发的傲气。   “什么叫小酌?”沈玉问。   君玄枭激动差点蹦起来,喉咙沙哑道:“不是还有上面的嘴可以用嘛……” 第247章 终章   两人的低吟喘息交织在一起,盛情过后,浴池恢复了平静,暖泉中只有细微的涟漪,水雾下,两具胴体纠缠在一起。   好半晌,沈玉急促的呼吸才慢慢平缓,手腕的酸胀也消失了,就是嘴唇还带一点麻肿。   原来用口手帮他,也会这么累,沈玉心里怨念,只怪君玄枭太过持久,哪怕是最快的速度,到头来都跟打了一场仗似的,沈玉肯定会精疲力尽。   “玉儿,你方才……是不是把它吃掉了?”   君玄枭搂住沈玉的腰,低声询问……沈玉咽了咽干涸的喉咙,回想刚才的那种感觉,便有些不适,那股力道太猛,君玄枭又不作任何预警,沈玉被喷了个措手不及,吞下去了一半,还呛得直咳嗽……   那味道……淡淡的腥味和咸味,又黏糊,实在是不怎么美好。   “你怎么快来的时候不说?”   沈玉赌着气瞪他,恨不得揪住那一根害人的东西拔了……   ‘我那不是情不自禁嘛,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玉儿,你别生气……   君玄枭笑着解释,一边用手指去擦拭沈玉唇边的白浊。   沈玉一个激灵,才想起自己脸上身上都被沾了不少,忙扒在池水边,捧水洗脸……   “我帮你……   君玄枭好歹有些愧疚感,沈玉被他弄得这么狼狈,指不定下回沈玉就不肯来了……   沈玉任他帮自己仔细擦洗身,上的污迹,又打上香胰子,认认真真地搓洗,最后擦干身子梳顺墨发……   嗯?”沈玉诧异道,“你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   平时都有层出不穷的荤话,甜言蜜语,突然沉默下来,倒让沈玉觉得奇怪了。   “你不是嫌我成日没正形嘛。”君玄枭敷衍一句……   是吗?   沈玉还是觉得他异常,不过也没有追问。君玄枭帮他穿衣裳时,碰到了难题。   君玄枭轻笑:“玉儿,你的衣裳已经系不上……   沈玉低头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怎么都觉得难看,哪怕是穿上衣服了,也掩盖不住臃肿……   “你还有脸笑……沈玉嗔骂一句。   “是我不对,我应该早想到这一点的……"君玄枭懊恼地说道,“光想着买小宝儿的衣服,忘了大宝儿的,该死……   沈玉嘁了一声,说道:“无所谓,反正我都习惯了,你的心早不在我身上啦,什么宝儿,难听死了。”。   近来君玄枭都让人做了几箱子小孩儿衣鞋了,沈玉想想还挺吃味……   “怎么会?这不是一时糊涂嘛,玉儿,你跟孩子都是我的宝儿,比我的命还重要。”。   沈玉鼻子里发出哼声,君玄枭的话是真是假。   君玄枭细致地帮他系上衣裳,尽量宽松不让沈玉勒得难受,然后贴近沈玉,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覆在他的腹部……   玉儿,你说咱俩的孩儿叫什么名字好?”。   “名字?我没想过,你想好了?”。   沈玉经君玄枭提醒,才发现他都没有动过取名的念头,到现在他都恍若美梦。   “就叫麒玉怎么样?”君玄枭讨好似的用下巴蹭蹭沈玉的脸……   ‘君麒玉?”。   沈玉苦思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别扭……   “你看,虽是我的姓,但也有你的名,代表我对你的心意,日月可鉴,永世不变……   饶是君玄枭说得天花乱坠,沈玉也反应过来了……   “哪个骑?”6   ‘呵呵呵,当然就是麒麟的麒,麒麟之志,不坠青云……   君玄枭被戳穿也不脸红,一本正经地解释……   “随便你,待他懂事了,我就把他名字的来由告诉他,看你害不害臊。   ‘玉儿,你想哪里去了?”君玄枭佯装无辜,又邪魅一笑,“不过你若是觉得另一个骑字好,也是可以的……   沈玉没有被他嬉皮笑脸打岔,疑心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   君玄枭惊讶:“你为何会这么问?”。   “哼,你最近把三岁以下的穿用置办齐全了,又缠着我做那种事,现在还把名字都取了,你急急忙忙做这些肯定有事瞒着我!   君玄枭哑然,嗫嚅半晌,才在沈玉的逼供下坦白……   “我……我很快就要北上亲征了。   沈玉愣了一下,他大体也猜到了……   “匈奴终究是大靖的心腹大患,呼延部落一除,匈奴元气大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宋青虽然能独当一面,匈奴人剩下两个部族也不是善类……玉儿,对不起。”   沈玉默然,转向别处不语。   君玄枭走到他身后,双手环住他的腰际,脸埋在沈玉的肩窝……   “玉儿,我知道你正是需要我陪着的时候,不过几月,孩儿就会降生,而我却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看他第一眼……对不起。”   沈玉推开他的手,回过头来……   “你不用说这些。”沈玉温声道,“你没有做错什么。   君玄枭意外道:“你不生我的气吗?沈玉轻轻摇头他本有许多倾诉衷肠的话,交待嘱咐的话,临到嘴边了,他却觉得两人心心相印足以,说再多也是多余。   沈玉伸手整理了一下君玄枭的衣襟。“我等你。”   君玄枭身子一震,威风不可一世的他,再傲气凌人无坚不摧,也敌不过一句“我等你”,红了眼眶。   “玉儿!好玉儿,你真是把老子心都挖走了!”   君玄枭猛然把沈玉抱起,嘴唇在他脸上胡乱亲着蹭着,沈玉被他刚冒出来的青色胡茬磨得刺痛,想避开却被他搂得紧紧的。   “玉儿,玉儿……玉儿!   “你还要叫多久啊?”沈玉霞飞双颊,责怪道。   “叫一辈子都不够!”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凌晨1:30。 正文完结啦?撒花?   锁定番外,有养娃日常和青莲……   几个月了,有精彩也有低谷的时候,多谢泥萌不离不弃的陪伴。 第248章 番外一月(1)   “玉儿,被褥都湿了咋办?!”   寝殿中传来君玄枭的吼声。   “换就是了!”   正殿的沈玉也吼回去。   “那尿布怎么弄?!哦豁,这小子一泡尿,都快把皇宫淹了……”   手忙脚乱的吼声。   “还不是随你!”   沈玉眉头紧锁,神情纠结,死盯着手中的东西,末了又朝里间喊话。   “就是把湿了的拆下来,然后换上干爽的,再打个结儿,别打死结就成!别太松,会漏,也别太紧,会勒疼……”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   “不成不成,还是你来吧!”   沈玉头也不回:“谁天生会?多换几次就熟稔了!”   君玄枭绝望的声音。   “他老蹬腿……这小兔崽子踢你父皇!玉儿,你快过来……”   沈玉看清楚手里的牌,懊丧地捶了一下桌子。   “行了行了,你让嬷嬷去吧。”沈玉不情不愿地给出一两银子,招呼着矮桌旁的另外两个人,“来来来,再来一局。”   红莲和扁十四笑嘻嘻地把银两分了,重心洗牌发牌。   自从红莲把叶子牌教会这两个人,沈玉就迷上了,已经连续叫红莲扁十四三日,虽然次次输得精光,但也不气馁,誓要扳回一城。   —旁有宫女摇着扇子,一遍剥冰镇荔枝,三人好不惬意。   君玄枭火急火燎地从里头走出来,手里抱着白嫩嫩软乎乎的婴孩,因为君玄枭手掌大,所以小娃娃在他手中像是捧着的,只是姿势僵硬,抱也不是捧也不是,手足无措,他力气大,生怕稍用点力,就把这软软的小东西也捏坏咯。   手握过刀枪降过烈马的君玄枭,却被换尿布给难倒了,被折腾得满头大汗,把小人小心递到沈玉手中。   “还是你来吧……”   君玄枭瓮声瓮气地说道,一边擦拭自己的汗,对这个活表示愁眉苦脸。   沈玉只能放下叶子牌,三下五除二把尿布换掉,动作利索干净,只是嘴里不饶过他。   “你自己说的你来,还信誓旦旦说要亲自照顾麒玉,这下知道难了吧?仔细看着,就这样这样……这样就好啦!好好学!”   君玄枭老老实实点头:“嗯嗯,嗯!”   沈玉把白嫩的小人儿又塞回他手中。   “你带他去乳母那儿吃点奶吧,我继续玩会儿。”   君玄枭欲言又止,走三步回头说道:“玉儿,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你看天都快黑了。”   沈玉看看外边,不在意道:“这不还早得很嘛,我们再玩几圈,红莲和扁十四就在宫里用了膳再走。”   君玄枭柔声劝道:“你玩了一个下午,都没看麒玉一眼,你也该陪陪他……”   “他现在咿咿呀呀都不会懂个什么?这一个月来,都是睡我怀里,你看天气又热,我都捂出疹子了,好不容易得了空闲……”   君玄枭无奈作罢,搂着小人儿走了。   君麒玉是六月暑天出生的,正赶上北方战事紧急,所以他出世时君玄枭不在,父子见面时,已经快满一月了,君玄枭发誓要好好尽责,弥补这初生一个月来自己不在的亏欠,替他把屎把尿,可学了几天了也依旧笨手笨脚。   沈玉已经在床榻上修养了一个月,所以趁着轻松,叫上红莲和扁十四玩儿,又新学会了叶子牌,正是起兴的时候。   —个时辰后君玄枭回来,沈玉还在散播银两,他凑过去,不敢跟沈玉多嘴,但是站在沈玉身后,瞪了红莲和扁十四一眼,眼神威慑。   红莲吓了一激灵,打起了哈哈。   “啊哟,不玩了不玩了,腰都酸了。”   沈玉拉住他:“不行,你们赢了我的银子就想跑?”   红莲也不敢留啊,凑到君玄枭身边,看着熟睡的君麒玉,粉嫩的小嘴长密的睫毛,忍不住伸手逗弄几下。   “啊哟真好看,跟年画里的娃儿似的,让我玩玩……”   君玄枭才不会给这个不着调的,他自己都没抱够呢。   扁十四也跟着去捏君麒玉的脸,啧啧说道:“日后他长大成人继位,我可是捏过皇帝脸的人。”   “瞧你那点岀息。”红莲嗤之以鼻,“我还给他把过尿擦过小雀雀呢!”   扁十四鄙夷道:“你别弄他了,想玩自己生,找你家那位大将军去。”   红莲气得叉腰道:“我倒是想生呢,也不像某些人,就算想结果,也没人播种呀。”   “就你缺男人!”扁十四不甘示弱,“再骚下去你可小心来月事!”   君玄枭一脸黑线,嫌弃他们乌烟瘴气的,把沈玉给带坏,把他们给赶走了,红莲和扁十四赢了钱,自然是跑得脚底抹油。   入了深夜,沈玉还在为输了牌气曦曦,君玄枭已经把麒玉抱在床上又亲又蹭,麒玉还太小,除了伸伸手蹬蹬腿什么也不会,君玄枭也乐得在那呵呵傻笑。   “你看看这眼睛黑溜溜的,小嘴巴,可真像我。”   沈玉撅着嘴扭过头看他:“像你?”   君玄枭理直气壮:“我是他爹,不像我像谁?”   “那可指不定……”   沈玉咕哝一句,结果被君玄枭拉过去,搂在怀里一阵乱啃。   “别……别闹,别压着麒玉。”   君玄枭把他压在身下,瞪着眼:“那你说像谁?!”   “当然像我了。”沈玉嫌弃道,“你看看你现在胡茬一把,脸也跟洼地似的,他才一个月,像你就完了!以后找媳妇都找不着!”   君玄枭摸摸自己的脸,好像有道理,又抱着麒玉去亲了。   沈玉赶紧拉他:“你别亲了,脸都被你扎破了!”   “不亲他,那亲你。”君玄枭扑向沈玉。   闹腾了一阵,君玄枭把睡熟了的婴孩放摇辇,躺床上了才有机会跟沈玉亲热亲热。   抱着怀中的人,君玄枭便忍不住爱?抚,一双手在他滑腻的身上游走,呼吸越来越浓重急促。   “玉儿……”君玄枭声音嘶哑,“我想……”   “想什么?想得美,想都别想!”沈玉拒绝三连。   “为什么?”   君玄枭委屈极了,这次回来,沈玉不光对他不像以前那般嘘寒问暖,甚至爱答不理了。   “我还疼呢,不能乱动……”   将君麒玉产下,期间沈玉像是在阎王殿门口走了一躺,虽说有扁十四坐镇,可疼也归他疼。   “是也是也。”   君玄枭赶紧不闹他,在他腹部亲了一口。   “还疼么?”   “还好吧,也就挨了一刀而已。”   沈玉转过身,躺在君玄枭怀中,靠在他结实的臂膀上安眠。   “北方的战事何时才能消停啊?”   —两月不见,沈玉虽然嘴上嫌弃,但是夜幕下,心也软了,语气便柔了下来。   “快了,这次那些匈奴人弃城而逃,去了更北的苦寒之地,到时候天下太平,我就能日日陪你和麒玉了。”   “嗯。”   沈玉岂能不理解战事的残酷,哪怕是武艺再高强,在战场上都有受伤丧命的威胁,可谁让君玄枭不止是他的夫君,还是一国之君呢。   沈玉想想,便在君玄枭脸颊上亲了一口,当作抚慰。   “你自己要当心。”   “知道,不光是为国为民,也是为了你和麒玉,咱们一家三口……”君玄枭嘴唇贴着沈玉的额头唤道,“玉   “嗯?”   “那什么时候才能……”   感动的气氛瞬间被破坏,沈玉眼含的热泪都憋了回去。   “渣玄枭。”   作者有话说   70岁的老读者:妈妈你快看,你追的大大更新啦! 第249章 一月(2)   满月本该是办酒宴普天同庆的,只是被沈玉阻拦了下来,把君玄枭撒银子大肆张扬的准备给全部取消了。   “为什么啊?玉儿。”君玄枭纳闷,追着沈玉问,“礼部都预备好了,该置办的也都齐全了,为什么要撤销?”   沈玉手里拿着两件小号的金线锦衣,一件绣的是龙腾,一件绣的是松鹤。   “为什么要这么铺张浪费?国库里有这个闲银子,还不如放在正事。”   君玄枭不满了,问道:“怎么不是正事?绐麒玉庆生是最大的正事!我就是要昭告天下,让他风风光光见臣民,让世人祝福朝拜,他可是朕唯一的儿子,也是尊贵的太子!”   沈玉无奈,抬头道:“才一个月睁眼没多久,他知道什么是尊贵,什么是风光?那照你这么说,他满月得办,满岁得办,是不是岁岁都得办?”   君玄枭理所当然:“帝王家当然都得办。”   沈玉噎住了,好吧……当皇帝的的确是习以为常,每年庆生可不是轰轰烈烈嘛。   “我可没这个闲工夫,隔三岔五就折腾,还普天同庆,好似就你有个儿子似的。”   沈玉喜静,想到吵吵闹闹的场面就头疼,何况累的还是自己。   “虽说都有儿子吧,可龙生龙,凤生凤,咱们的孩子肯定与众不同……反正得有所表示,不能亏待了我儿。”   君玄枭却是身处尊贵习惯了,好似世界都围着他转,他也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全塞给麒玉,自然是不想满月酒弄得那么寒酸。   “办一个家宴就行,我已邀请几个亲族密友,一起闲聊吃酒,不比在典礼上站一整天轻松吗?”   君玄枭争不过他,用大脸蹭着君麒玉的软嫩小脸,小声碎碎念。   “你瞧瞧你小爹爹,根本就不疼爱你,以后你跟父皇亲近,咱们不理他,小家子气的……”   沈玉听到了又好气又好笑,冲过去拧他的耳朵。   “他才多大你就挑拨离间!怀得没边了,反正他也听不懂,你休想破坏我们父子感情。”   君玄枭奸笑不已,又忍不住蹭麒玉的脸,这回他力气太大,胡子茬扎到麒玉,婴孩开始哇哇大哭,君玄枭手忙脚乱地哄,可越吼哭得越大声。   “这小子嗓门真大……”君玄枭束手无策。   沈玉嫌弃地把孩子抢过来,给他吃了一记白眼。   “我都说了他现在经不起你那城墙厚的脸,真是的……”   君玄枭搓着手,在旁边呵呵赔罪。   说来也怪,只要在沈玉怀中,孩子便不再苦恼,睁着还挂着眼泪水的大眼睛,黑辂辘转,灵气逼人。   “看吧,他还是跟我亲,你再怎么挑拨也没有用。”   沈玉得意,也不忘正事,指着两件锦衣问,“你看看,麒玉穿哪一件好?”   君玄枭抱不到孩子,只能艳羡地在一旁看着,他瞟了一眼两件衣服。   “当然是龙纹的好。”   沈玉的额头上冒出黑线,果不其然,这厮更偏向于这件金线银丝绣的小袍子,看起啦就金贵得很。   “我倒是觉得这一件松鹤绣样的好看,蚕丝也更柔软,麒玉穿着舒服。”   这一件没有那么多金丝纹路,只简单地绣了两个图样,寓意健康长寿。   君玄枭嗤之以鼻说道:“这绣得也太土气了,麒玉才出生,又不是绐老头子祝寿。”   果然是无法沟通,沈玉却没有那么多寄望给孩儿,只愿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长大,所以才特地让绣女们做的这个样式。   “以你的审美,怕是恨不得把金子银子翡翠玉石全挂在身上,才叫好看。”   君玄枭又被他鄙视,抱住他不让他动。   “你这是说我没眼光咯?”   “何止是没眼光,简直跟土地主乡绅没什么两样。”   君玄枭这回反应快,还嘴道:“那我找了你,也是没眼光?”   沈玉一愣,傲娇别过头去。   "这是你唯一眼光好的一次,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你是瞎子也总有没歲脚的一次咯”   “哈哈哈!”   君玄枭不光不气,还引以为豪。   两人在寝殿打情骂俏,给麒玉换了衣裳,到了正膳时,一起去了御花园,扁十四宋青他们早就到了,以及朝中的几位大臣,还有一些亲族耆老,楚氏一族早得到沈玉的消息,派了年轻一辈的好些人来恭贺。   加起来已经不少人,麒玉得了不少贺礼,多半是金锁脚环之类的珍贵之物,又能驱邪祈福。   虽说沈玉不乐意弄得吵吵嚷嚷的,但也用了心思,歌舞酒戏一样都不少,特地托红莲在宫外,找民间的各式花样来,宴席上欢声笑语不断,民间的东西在宫里十分稀奇。   “宋青,怎还不见红莲?”   沈玉在人群中没寻到红莲的身影。   宋青面色异常,说道:“他有事情耽搁了,说是不必等他,他会赶来的。”   扁十四嘴一撇:“也不知道去作什么妖了。”   他总有些花里胡哨的事情,沈玉也不管了。   “都送了麒玉礼物,你这个当父皇的,有什么表示?”   沈玉偷偷问君玄枭,原以为他粗心大意的性子肯定不记得这回事,结果君玄枭却真拿出一个东西来。   “哼哼,我怎么会忘?”   君玄枭早年间得过一块珍品的和田玉原石,他前些日子命人将它打成了长命锁,玉匠们都觉得一块足以做传国玉玺的宝物,竟只雕刻成玉锁,真是暴殄天物!就是浪费的边角料都可以做成玉佩了……   “你这……”沈玉都惊了,“你这也太大了!”   君玄枭邪魅一笑:“玉儿也不是第一次感慨了,这种私事小声点儿说……”   沈玉一时没反应过来,想到时,才恨恨地揪他腰间肉。   “又不正经!”   “啊哟……”君玄枭佯喊痛,还嬉皮笑脸道,“朕说的是实话啊!朕什么东西不大?”   沈玉懒得搭理他这些荤话,说道:“你这玉锁太沉了,麒玉才一个月,哪能戴得了?”   “以后长大了戴也一样嘛。”   沈玉对他胡塞海塞的溺爱,已经无话可说了。 第250章 周岁(1)   麒玉作为景国唯一的皇嗣,本就是尊贵无二,加上他出生后,刚好君玄枭大败匈奴,不仅驱逐强敌,平定战乱,更是将疆土扩?张百万里,四方藩国无不臣服,四方来朝,君玄枭已是君临天下,麒玉自然更加被视为国之祥瑞。   麒玉自身养在宫内,婴孩尚懵懂无知,全天下却已经知晓了他的名号。   周岁时,景国临近的藩国国主,亲自拜帖前来祝贺,实则也是对景国示好。   “你夫君我威震八方,他们都是趁着机会来求和的,求我别打他们。”君玄枭在外头波澜不惊,一回来就和沈玉炫耀,掩饰不住的得意洋洋。   沈玉一听到又要抛头露面,又犯难了。   “你自个儿招的事儿,自个儿应付吧,别拉上我。”   沈玉喜静,极不喜欢在宴会上招摇,与其穿着一身华服跟不认识的人言笑晏晏,还不如躲起来和红莲他们打几圈叶子牌,哪怕是红莲和扁十四吵吵闹闹都觉得好玩。   “真不去?”君玄枭眼珠子精光一闪。   “你想我去么?”沈玉略略思忖,低头道,“人家国主君王都有母仪天下的女子在侧,我跟着你,也不像话……”   君玄枭厚脸皮,也不会管人家指指点点,但沈玉面子薄,不太喜欢别人打量的眼光。   君玄枭知道他敏感,捉住他的手道:“瞎说,我就是怕你多想,才让你跟着一起去,我倒看看,这天下谁敢说你的不是,半个字都不许。”   “是,是没人说,那他们是怕你。”   “怕就够了,皇族威严,难不成我还指望着百姓都敬我爱我?”君玄枭看得开明,又蹭近些道,“相比千万人敬我,不如世上有一人爱我重要。”   沈玉无话可说,他时不时钻出一句情话,沈玉已经习惯了,不像刚开始还会脸红。   “你这一套一套的,也不知是发自内心,还是以前磨练得手到擒来了。”沈玉嫌弃地撇撇嘴。   “当然是肺腑之言!”君玄枭拍拍胸膛道,“爱之深,则无师自通,嘿嘿嘿。”   沈玉甩甩手,再让他说下去,就太腻歪了。   “那麒玉,你也要带去么?”沈玉问。   “自然,藩国国主都是来贺他周岁的,他当然要去,我要让他受八方朝拜,万民敬仰,他以后可是要继承大统的……”   君玄枭对他的期望可高了。   沈玉也懂,麒玉出生便立太子,以后肩膀上是要承担重任的,所以去见识必不可少,不能像女孩子养在闺阁里。   “那你带他去吧。”   “还是我家玉儿通情达理。”   沈玉在私小脾气不断,让君玄枭享乐其中,在外却明事理懂大义,这样的玉儿怎能让君玄枭不爱呢?可谓是把他的心拿捏得死死的,君玄枭亲昵了好一会儿,被沈玉厌烦了才赶走。   朝堂上如何,沈玉不知晓,只隐隐听到舞乐和人声鼎沸,肯定是一派盛世景象,沈玉欣慰一笑,忙着和有经验的嬷嬷准备周碎事宜。   待君玄枭回来,已是天幕昏暗。   “卩爹”   麒玉跟个粉团子似的,扑到沈玉怀里,他九月就可以颤颤巍巍站起来,十月能走动,如今周岁都能跑几步了,当然,跑是跑不稳,衰屁墩是常事,但麒玉皮实,摔倒了,爬起来仍旧嘻嘻哈哈地继续跑。   沈玉教他喊“爹爹”,他口舌模糊,但发音慢慢越来越准确了。   君玄枭看得羡慕,把他从沈玉怀中抢过来,语气温柔道:“叫父皇,父皇,父一一皇一一”   可惜父皇两个字哪有爹简单,要麒玉学会着实难为他了,麒玉咧着小嘴咯咯笑,露出几颗嫩白的小牙,在君玄枭脸上啃了一口。   沈玉噗嗤一声笑,得意道:“他肯定先学会叫我,谁让你称呼太复杂。”   君玄枭被麒玉啃得高兴,又有点心绞痛。   “那也是叫我,我是大爹爹。”君玄枭哼了一声,“都是叫我。”   麒玉可不知道给他景国皇帝的面子,他一整天没见到沈玉,已经挣扎着往沈玉身上爬了,君玄枭又是气得—顿冒烟。   “今日朝堂上,麒玉表现得如何?”   麒玉出生以来,占据了沈玉多半的精力,君玄枭如何如何威震八方,他才懒得关心。麒玉学会站起来的事,可比君玄枭占据匈奴一个城池令他开心得多。   “那自然是绐我长脸了,这小子平时见的人也不算多,今日看到千奇百怪的外族人,居然一点都不怕,在大殿上跑来跑去,还敢摸西域人牵来的大虫,不愧是我儿子。”   君玄枭绘声绘色说起麒玉今日的经历,沈玉听着听着就不对劲了。   “什么?老虎?”   “放心,被拴着的,嘴也拿铁链锁着,有我在,不会有危险的。”   沈玉惊了一跳的脸,好歹是舒缓了些,不过还是瞪着君玄枭。   “他才一岁,你就让他去摸老虎?哪怕是嘴拴着,谁知道它什么时候兽性大发,还不危险?有你这么当父皇的嘛……”   君玄枭咕哝道:“男儿郎自小就该胆大嘛,区区大虫怕什么,我这是在培养他……”   还骑了呢。   君玄枭不敢说。   沈玉气得不轻,君玄枭粗心,他却想想都后怕,越想越戳着君玄枭的胸膛数落,君玄枭奁拉脑袋听着,也不敢反驳,委屈得很,只冲麒玉使眼色。   麒玉哪知道他挤眉弄眼干什么,但还是往沈玉怀里拱,看着麒玉眨巴着大黑眼睛,精光熠熠的,灵气十足,简直就是个缩小版的君玄枭,沈玉气自然也消了。   “辛亏是没什么事,要是有事,哼哼……”沈玉揉了揉麒玉的小脸。   君玄枭赶忙转移话题:“咦?这是民间周碎的东西?”   地上已经铺了锦席,上头摆着金银七宝玩具、文房书籍、道释经卷、称尺刀剪一应物件。   “是啊,民间也管这叫’抓周’。”沈玉兴致勃勃。   君玄枭不屑地轻笑道:“不过是民间的小玩意儿,又不能决定什么。”   “听说周碎可以看出小孩的脾性喜好,就算不准,当绐麒玉作玩具好了。”   这种事情,君玄枭一向是纵容沈玉,随便他去的,正当沈玉抱着麒玉准备开始,君玄枭又冒出别的念头。   “且慢,我觉得里头应该加点别的……”   作者有话说   爷爷,泥爱的作者大大,他从坟里坐起来了…… 第251章 周岁(2)   君玄枭唤人吩咐了几句,待宫人们回来时,已经搬来了五花八门的玩意儿,光是金玉器玩就有一箱子,沈玉看着侍卫们搬进来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艺,额头上直冒黑线。   “君玄枭,你这是周碎还是发兵器斗殴啊?”   沈玉气不打一处来,直呼其名,君玄枭却毫不在乎。   “没事。”他大大咧咧回道。   “怎么没事?你搬这些来做什么?都是开了锋的兵器,万一碰到伤着怎么办?真是胡闹……”   沈玉掐着他腰间的肉碎碎念,君玄枭嬉皮笑脸躲开。   “说不定麒玉喜欢呢,是吧麒玉?我们麒玉可不是娇生惯养的娃娃,是将来要舞大刀降烈马的男子汉?”   沈玉语塞,只道:“说这些也太早了点……反正他受伤了,唯你是问。”   君玄枭再三保证之下,沈玉也只能由着他来,左右有人看顾,再说,麒玉路都走不稳,难不成还真能把刀提起来不成?   陆陆续续摆好了各样物件,宋青、红莲、扁十四也来了,他们各自带了祝岁的礼物,放到锦席上。   让沈玉意外的是,红莲手中居然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   “你这是从哪偷来的?”扁十四刚到就惊喊岀声。   “什么叫偷?”红莲翻了他一记白眼,“他是……我一个远房亲人的遗孤,听说生下了没几个月就没了爹娘,后来吃百家饭拉扯到现在,可惜自幼奶水没喝足,身子骨弱,我前些天接过来收养着。”   扁十四将信将疑,反正红莲一张嘴放鞭炮似的,只可信一半。但是红莲抱着的小孩还是可爱十分的,睫毛长长,小鼻小嘴惹人喜爱,扁十四忍不住逗弄他。   “他几岁了?”   “刚满三岁。”   沈玉也凑过来,虽已经三岁,但这小婴孩着实瘦小了些,比麒玉高不了不少,麒玉才周岁就摸爬滚打,皮实得很,这小婴孩仿佛瓷器哇哇,一碰就碎。   “的确身子骨瘦削,小可怜。”   沈玉也捏了捏他的鼻尖,小孩估计是怕生,怯怯地窝在红莲怀里,好似一逗就要哭出来似的。   “是啊,我想着来蹭蹭你家麒玉的喜气,说不定就好养活些,嘿嘿嘿……”   别看麒玉还只是一小团,动作也带着小婴孩的拙笨,但一放到地上,就生龙活虎地乱跑乱爬,浑身都是劲儿。   “你绐他取名了么?”   红莲摇头,随口道:“我想着,民间都传名字越粗俗,小孩越好养活,我觉得先取个什么大牛二狗的小名都行,大名以后再说,可老宋不同意。”   宋青瓮声瓮气地插嘴道:“我已经想好了,叫宋礼卿。”   红莲毗牙切了一声:“这名字也太死板了,就是嫌弃我不通礼数,又没文化呗。”   “胡说!”宋青拙嘴笨舌,“我……我是觉得……就是,反正不是你说的那样。”   “他是怕你把小孩带歪。”   扁十四喜欢这个小孩,也争着要抱。   “不如让他认我作义父吧,我帮你好好教养,免得你把风尘那一套传染绐礼卿。”   “放屁!”红莲不让,“我可不想他一身酸苦药味儿。”   二人叽叽喳喳吵着,又被麒玉吸引过去,君玄枭已经把他放到锦席上了,大家都敛声屏气瞧着。   “麒玉,去,选一个你最喜欢的。”   沈玉莫名有些紧张,抓住了君玄枭的大手,君玄枭同样是满脸期待,看着麒玉跌跌撞撞走过去。   “你希望麒玉从文还是从武?”沈玉问。   “自然是学武好一些,他再大一点,我就可以带他习武操练了。”君玄枭说着就有些迫不及待。   沈玉忧心忡忡道:“可是光学武,万一长成个只知道舞弄拳脚的憨憨,该怎么办?”   君玄枭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这是在指桑骂槐?   现在看麒玉,自然是性格像君玄枭多一些,活泼好动,骨骼结实,就连哭起来嗓门都和君玄枭一样大。除此之外,麒玉的五官却比君玄枭精致秀气许多,双眸和沈玉一般灵动纯净。   还真说不好他长大后的脾性和喜好。   “快选一个,麒玉,这里头你最喜欢哪一个?”   君玄枭见麒玉跌跌撞撞跑到一堆书那边,神色一变,连忙跑过去。   “来,麒玉,父皇带你去选最喜欢的,来,过来,走这边……”   沈玉见他舞弊,把麒玉往一堆兵器里面引,把他抓了过来。   “你干扰麒玉选择,那可做不得数。”   君玄枭无法去诱导,只能眼巴巴让麒玉自己做选择,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牵着手的沈玉和君玄枭,然后直直走向被扔在一旁的玉玺。   “嘿嘿嘿……这小子有眼光,知道捡最贵重的拿。”   君玄枭心满意足,顿时眉开眼笑,又笑嘻嘻地轻拍了拍麒玉的小屁股,笑骂起来:“你这小子是着急要顶替父皇啊,有志向……”   沈玉无奈:“还不是你常常拿玉玺绐他当玩具,他自然认为这是它的玩耍之物咯。”   谁知麒玉光拿着玉玺玩儿还不够,又伸手去抓之前君玄枭给他做的长命玉锁,这么大一块和田玉,他竟然硬生生搬动了。   “也行,哪个贵重拿哪个,好样的!”   君玄枭更开心了,麒玉受到了鼓励,在一堆东西里头摸索,这个也要抓过来,那个也要抱过去,整个人都扑在金玉里头,两只小短手还不住把东西往自己身前拢,好似在说“我的,全都是我的”。   沈玉看得瞠目结舌,这长大后怕不是个财迷?训斥着:“不许这样!”也毫无用处,君玄枭是乐得脸上都生出了褶子。   沈玉算是明白了,“贪婪”这一点,君麒玉和他老子如岀一辙。   红莲也啧啧称奇:“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这小子才一岁眼光就精得很,心大哟,日后肯定是个难对付的……”   “你说他要是有他父皇的体格心性,又有小玉儿的聪慧过人,以后怕是不得了,没个安分了……”   红莲和扁十四对视一眼,难得互相认同一次。   “欺负这小子要趁早啊……”两人同时感慨。   他们似乎看到一只小魔头正在冉冉升起。   君麒玉最后是被沈玉从一堆玩意儿里头拎出来的,沈玉也没曾想,好好的周碎,结果闹成了这样,这哪是抓周,这简直是土匪下山,只好吩咐宫人们把东西收拾起来。   麒玉趁沈玉没注意,又跑到锦席上,蹦蹦跳跳,最后视线忽然落到了锦席旁边,蹲坐在锦席上兀自翻着书本的小礼卿身上。   麒玉黑乎乎的圆眼睛一亮,哒哒跑过去,一把抱住小礼卿。   作者有话说   啊呀   第11周岁(3)   小礼卿他杏核一般的眼睛发出好奇的色彩,他无父无母长大,自然没看过这么多金光闪闪的玩具儿,最后却拿了本朴实无华的书籍,正抱着书好奇地翻动,小模样像极了在读书似的,眼前就忽然扑过来一团。   “呀_”   小礼卿摔坐在锦席上,还没等他定睛看清是被什么东西撞倒,就被结结实实地抱住了。   他胆子小,神魂未定之中,就瞧见一张粉团团的小脸蹭在他面前,毗牙咧嘴地笑,露出两颗乳牙。   小礼卿一怔,跟麒玉圆溜溜地四目相对瞧着,小礼卿是没见过太多人的,而麒玉更是难得碰见同样的小娃娃,小婴孩互相吸引住了。   麒玉兴奋不已,咿咿呀呀说了几句,得不到回应之后,站起来抓住小礼卿的手,往他霸占的那堆“宝贝儿”里拖,跟打劫一样,要把小礼卿也拖过去,占为己有。   只是他他哪怕是天赋异禀,也实在年幼了点儿,他把小礼卿袖子扯长了一截儿,小礼卿的肩膀都露了出来,还不依不挠地要把人拖过去。   小礼卿可没他这么无法无天,吓得正懵,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想推开他的手。   麒玉认定他也是自己周碎的“东西”,执拗的脾气犯了,非要把他拖走不可,死活不松开,小脸憋得通红,可惜力气不够,两个人跌在地上,抱着滚成一团,也没能挪开一步。   小礼卿已经委屈得抿起了嘴,他想起身,远离这个小魔头,惹不起总能逃吧?   谁知麒玉整个身子都扒在小礼卿身上,他也知道他没那个能耐把人抱走,便用孩童最直接简单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喜欢一一啃。   麒玉抱着小礼卿就是一顿乱啃,片刻就糊了一堆口水在小礼卿的脸上,他也长出了两颗门牙,小礼卿被咬疼了,这才忍无可忍,受不了这个小恶魔的折磨,哇地一声哭出来。   哭声才引起了大人的注意,红莲一眼就瞅见,小礼卿被麒玉压在身下胡乱亲胡乱啃着,他连忙把两个小团子分开,可算解救了被蹂蹒得无还手之力的小礼卿。   麒玉手中的“玩具”落了空,站起来抱住红莲的腿,回头向自家父皇和爹爹求助,嘴里发出“呀呀”的声音,好似在说“我的”。   沈玉把他抱起来,拍了他几下屁股。   “你这个小混账,他可不是你抓周的物件,他是小哥哥,你以后要和他互相礼爱,哪能这么粗鲁!”   麒玉小屁股被揍,也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眼巴巴瞧着小礼卿的方向,小爪子在空中抓。   沈玉有些尴尬,这小子才这么一丁点儿,就管控不住了,强行把他肥肥的小手臂收回来。   君玄枭和宋青不以为意,看得有趣便哈哈大笑。   “无妨,小孩子打打闹闹,就是要混在一起才亲近,麒玉才一岁,哪懂什么礼仪哦。”   宋青揉了揉麒玉的小脸,小家伙一点都不怕人,谁逗他他都乐。只是眼睛还是不住往小礼卿那边看,好像在茫然,为什么小礼卿会哭得这么梨花带雨的。   唯有红莲若有所思,出宫门的时候还在唉声叹气。   “莲儿,你怎么愁眉苦脸的?今儿不是还很开心的么?”宋青关切地问。   红莲又长长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我是为你儿子发愁。”   “礼卿?他怎么了?”宋青不解。   红莲摆摆手,本不想说,但在宋青再三追问之下,也只好说出自己所想。   “礼卿的性子太柔弱了些,以后可是要吃亏,被人欺负的。”   宋青更不解:“他是喜欢哭……可也不能说他软弱,他才三岁,哪家小孩哭不是常有的事?”   “玉儿家的小魔头就不一样。”红莲回答得快,“不只是哭,你看他也不吭声也不会还手,我怕他长大后也不争不抢。”   “那也挺好,何况他还小……”宋青倒宽心。   红莲坚持道:“俗话说,三岁看到老,你看看麒玉,一岁就上蹿下跳,能打能闹的,礼卿比他大两岁,却不知还击。”   宋青哈哈直笑:“哪有你这般挑拨小孩子,让他们打架的?”   “你才挑拨……”   宋青拍拍胸脯,说道:“放心,这不是有咱们俩嘛,以后定不会让礼卿受欺负。”   “你……”   红莲憋了一会儿,骂道:“榆木脑袋。”   宋青满脑子问号:“我怎么又遭骂了?”   “我是指另一种欺负!你还能插手去管嘛?”   红莲说完,自己都羞红了脸,自己在说什么啊?他们才一岁和三岁的小娃娃呀。   “啊?”宋青更迷糊了。   “我……我是忧心……”红莲脸憋得通红。   算了,还是日后自己亲自调教小礼卿吧,定不能让他被那个小魔头拿捏得死死的。   这叫驭夫之道,小礼卿可有得学呢。   红莲看了眼言听计从的宋青,瞬间有了底气。   人都散了之后,宫里才清净一些。   麒玉吃饱了,君玄枭让乳母把他带去睡觉,他不肯走,沈玉便拦下了。   “今日就留下来吧。”沈玉心软。   “碍事……”   沈玉瞪他:“他才这么一点,碍着你什么事了?”   君玄枭咕哝一句:“哪有皇子常常跟父皇睡的……”   君玄枭怕把麒玉宠坏了,以前是捧在手心里,现在麒玉已经一岁,应该严格教养了。   “不知不觉,这小混账已经一周岁,还能和咱们睡几次?”   君玄枭又被说服了,他的那些原则,就是用来给沈玉打破的。   沈玉哄麒玉睡着之后,才和君玄枭相拥而眠,君玄枭今日兴致高昂,抓住沈玉的手往身下送,疯狂暗示。沈玉如同碰到烫手山芋,收了回来。   “玉儿……”君玄枭在沈玉耳边呼吸,“咱们好久没亲热了。”   “别动,麒玉还在旁边呢。”   君玄枭继续蛊惑:“他睡着了,何况,他懂什么……”   沈玉朝君玄枭眨巴几下眼睛,君玄枭“嗯?”了一声,回头一看,两颗圆溜溜黑乎乎的小眼睛正精神抖擞地盯着自己。   “……我就说他碍事吧。”   作者有话说   沈玉:哈哈哈哈哈…… 第252章 五岁(一)   麒玉从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渐渐长大了,开始露出了小恶魔的牙齿,到了五岁,他的“恶名”宫里人人皆知了。   他精力旺盛,刚学会走路便学会了捣蛋,每日龙精虎猛地折腾,三日上房揭瓦,五日欺男霸女,已经得了不少i军名,什么“小魔头”、“小霸王”,让宫人们闻风丧胆,私下说他狗都嫌。   沈玉每天听宫人们义愤填膺又惨绝人寰的哭诉都觉得可怜,无奈这个小霸王不怕训不记打,还有两副面孔。   真心认错,下次还敢。   训他时,一脸人畜无害,扭过头,他便开始惹是生非。   这日大清早,麒玉正在御花园池子里抓锦鲤,刚准备生火烤着吃,被寻来的沈玉揪着耳朵回去。   让宫人给他换去湿淋淋的衣裳之后,站着听训,沈玉恨恨地盯着他,他心知哪怕是说得口干舌燥,麒玉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干脆不费唇舌了。   “你从明日起,就不要去军营了。”   麒玉三四岁就被君玄枭抱去军营,是在马背上玩大了。   长大些,便刀枪剑戟地瞎玩,他天生力气大,居然能提动大刀,那些过重或过长的兵器,君玄枭则给他量身打造,也学得个像模像样,被军营里的人称为天纵奇才,连君玄枭都赞不绝口。   多半是因为从小被他父皇训练,所以才有一身用不完的捣蛋气力。   “啊?为什么?”   麒玉一听要被禁足,不能去军营才开始慌了。   “让你收收心,不然你快成野人了。”沈玉言简意赅地说岀对他的处罚,“明日,你要去书院。”   “不行!我不去书院,我要去军营……”   麒玉小眼睛直转溜,过来拉着沈玉的手摇来摇去。   “爹爹,好爹爹,别把我送去书院好不好?那几本破圣贤书有什么可读的,我以后要跟父皇打仗,保卫疆土的……”   “放……”   沈玉差点口出污秽之词,好在及时咽下去了。   “胡说八道!现在国泰民安,你去打什么仗?”   “父皇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武力不可荒废……”麒玉说得头头是道。   沈玉卩卒他:“这话你倒记得清楚,撒娇也没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鬼心眼。   沈玉揪了一下他的鼻尖,可不能被他给骗了。   麒玉一看不管用,性子一拧,脸上的委屈全然不见。   “那也要看看书院敢不敢收我。”   沈玉被噎得不轻,这个混小子,竟学会了威协他。正要好好教训他一次,君玄枭从墙角走出来,麒玉像是看到了救星,扑到君玄枭身上。   “父皇,小爹爹不让我去军营了。”   沈玉被气得头晕,好小子,又会告状,连称呼都变了。   “嗯,朕知道。”   君玄枭表面十分严肃。   他能不知道嘛,这是昨晚沈玉和他商讨的结果,确切地说,是沈玉勒令他不许再日日带麒玉鬼混。   “那你快跟小爹爹说,我不去书院。”   这……父皇也做不了主啊,不要太为难父皇了。   君玄枭咳嗽一声,和沈玉一起坐下。   “麒玉,你已经满了五岁了,该去书院念书,不能日日贪玩胡闹了。”   麒玉瞪大眼睛道:“父皇你昨日不还和我说,那些酸腐经文没什么可看的嘛?”   “嗯?”   沈玉扭头看向君玄枭:你就是这么教儿子的?   “什么?谁说了?胡说八道你。”君玄枭否认都来不及,“小小年纪学会陷害你父皇了?”   “明明是你……”麒玉很委屈。   “朕是说酸腐经文,但是礼义廉耻还是要学的,否则你大字不认一个,还怎么带兵打仗?人家都会笑话你!”   沈玉看向君玄枭的眼神越发怀疑。   麒玉反驳道:“军营里的叔叔伯伯都喜欢我。”   “总之这个决定已经不能更改,你非去不可,功课学不好,你小爹爹饶不了你。”   麒玉还是不情不愿,只是心里还是更怕父皇一些,嘟曦着嘴碎碎叨叨   “早知道父皇跟小爹爹求情不管用的……”   君玄枭听得明明白白,表情严肃中带着点尴尬。   麒玉早就摸清楚了,父皇在外万人之上,在后宫却是一人之下,地位一目了然。   让人把麒玉带下去,收拾收拾准备去书院后,君玄枭立即抓住沈玉的手。   “你别听这混小子满嘴胡言,他就是欠揍。”   “是么?”   沈玉才懒得计较,要真计较这些,他早被这两父子气出病了。   “我是在想,书院能留住这小子几日,只怕他们到时候也不收了……”   沈玉还是发愁啊,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给麒玉请太傅了,可连以严苛著称的老太傅都被气得罢工不教了,更别说宫外的书院。   “只要能让这小子消停点儿,去祸害下宫外头也挺好……”   主要是麒玉在,君玄枭和沈玉单独亲昵的时间都少了很多,正好趁他去书院,君玄枭盘算着能和沈玉弥补—些乐趣……   很快,君麒玉就带着伴读书童,高高兴兴地出宫去。   “怎么?你又想通了?”   沈玉瞧着麒玉一脸开心的模样,觉得不太对劲,这小鬼头是不是又有什么坏主意?   “书院在宫外,我想了想,也是可以的……”   麒玉脸上朝阳般的笑容,又透露着精明。   沈玉神色一变,道:“你要是敢溜出书院,成日在外头厮混,你以后都别想去军营了。”   “我知道。”   麒玉忽然回过头,抱住沈玉的腿。   “小爹爹,麒玉会想你的。”   沈玉愕然,随后鼻头一酸,麒玉是在他身边长大,除了去军营玩,并未长时间离开过,如今每天只能早晚见到了,时光荏苒,这小肉团子已经快长大了。   这混小子竟然来这么一出,沈玉忍不住抹了抹轻泪。   马车直直赶到书院,麒玉受院长参拜之后,被领到了一间学堂,看到夫子是个老头,撅了撅嘴。   “小老头儿,好生无趣……”   老夫子戒尺指着后头:“你就坐在最后角落那个位置。”   麒玉自个儿搬着书箱去了最后,连书都没打开,光是听老夫子摇头晃脑地念书便直打瞌睡,他无聊了,可他身边没有可耍的玩意儿,眼光挪到右边的同桌。   同桌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岁,个子稍高一些,就是身板瘦削,却坐得笔直,目不转睛跟着老夫子念书,杏眼小嘴,睫毛长长弯弯,被透进窗根的晨光一照,整个小脸白白嫩嫩。   “咦?!”   麒玉惊喜地挠了挠头,伸出腿够他。   “哎!哎哎!”   可惜同桌不出声,麒玉猜测可能是念书声把他的声音盖过了,可他被自己踹了两下,没理由没感觉啊。   “哎!我们见过?!”   麒玉屁股挪过去一些,又伸出脚去够他。   同桌头也不转,目不斜视,只往远处躲了躲。   麒玉不乐意了,宫人怕他的畏他的,却没有这般无视他的,他顽劣性子一起,更加来劲了,稍又加大些力气。   他不知自己力气有多大,平时宫人已经饱受他的蛮力之苦了,可同桌也是个孩童,而且身体较弱,被他一蹬,差点摔倒。   同桌一声不吭,把碰乱的书本扶正,继续跟着老夫子念读。   麒玉愤怒地盯着他,只见同桌眼眶微红,读着读着,两颗泪珠吧嗒一声掉在纸张上。   “呃……”   麒玉懵了。   作者有话说   君玄枭:麒玉大了,可以去祸害别人家的小盆友了…… 第253章 五岁(2)   麒玉懵了。   麒玉懵得很厉害。   他以前作弄过的宫女太监可不少,那些人嘴上哭天喊地哇哇叫,有的表情夸张,有的嘻嘻哈哈,可麒玉知道他们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就连擦泪的动作都假模假式。   可眼前这个小同桌不一样,他真哭了……哭得梨花带雨,他也不吱声,不反抗,就这么默默地掉眼泪。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不理会我……”   同桌还是不说话,头也不回。   “你别哭了,喏……绐你。”   麒玉掏出小爹爹塞给他的手帕,递过去,可同桌依旧不领情,不接手帕,也不回话。   麒玉手都举酸了,开始有些不耐烦,把绣帕揉成一团扔过去。   帕子掉在桌面上,小同桌才稍有点反应,他拿起了绣帕,麒玉还没来及开心,只见他把绣帕叠得规规整整,双手呈递回来。   “绐你擦的。”麒玉强调。   小同桌总算是开口了,只有简简单单五个字:“多谢,我不用。”   “你不用谢我,是我……”   麒玉眉毛都拧在一起了,这人好生不知好歹,他都是头一回跟人道歉补偿,居然死活不领情。   “爱要不要。”   麒玉哼了一声,收回绣帕。   “无趣。”   麒玉抱怨一声,他性子贪玩喜欢热闹,谁知道在书院碰到的第一个人就这么闷葫芦,他不喜欢,干脆不想理他了。   只是他身边就这么一个人,除了小同桌,他也没人能聊会天,他不说话了,便听着老夫子的读书声闷得慌,越坐越心烦,开始抓耳挠腮,坐换一个坐姿,右换一个坐姿,怎么坐都不得劲。   “哎哎!”   烦人精只好又将目标瞄准小同桌。   “你叫啥?”麒玉屁股挪近一些。   小同桌跟着老夫子读书的声音本来就不大,被他一靠近,就更小了些。   “你说话啊,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始终得不到回应的麒玉,忽然伸出了手。   小同桌下意识躲了一下,麒玉哈哈笑起来。   “哈哈!你也怕挨揍嘛。我不打你,就看看你叫什么名字……”   麒玉只是伸手去拿他的书,小同桌反应过来,抓住书本,不让他夺走。   “你小气什么?我就看看,看完就还你,松手!”   麒玉揪住一半书页,谁知这软软糯糯的小同桌居然挺舉,也拉住另一半书页不松手。   两人僵持了一小会儿,麒玉犯起轴来,可是不会认输的,猛一用力,撕拉一下,书本应声裂成了两半。   麒玉心中闪过一丝愧意,只是他这小魔头极好面子,定然是不会认错的,他看了一眼书本,表面不屑地扔了回去。   “你看,我就让你松手你不听,坏了吧。原来你叫宋礼……那个字念什么来着?”   麒玉被小爹爹强行学了不少字,他虽然不爱学,可沈玉有规矩,他不学会就不许走,他记性继承了沈玉的过目不忘,所以学得神速,否则沈玉怎会允许他日日在外头胡闹生事?   “宋礼……卿!对,你叫宋礼卿。”麒玉捏着下巴冥思苦想,“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宋礼卿……宋礼卿,我肯定认识你的,我们见过?”   再一看,小礼卿拿着两半书页,神色悲戚,又开始泪珠儿滚落。   “嗨……一本《千字文》算什么?我赔你十本……”   啪啪!   老夫子拿戒尺在讲台上拍了两下,瞪着麒玉:“老夫教的学生哪个不是王公贵族忠良之后?在学堂里,哪怕是太子,也得听话规矩,君麒玉,你闹腾了一整堂课,能消停了吗?!”   “嗤……”   麒玉不屑地H了一声,他才懒得跟老头吵架,怕给人气出毛病来。   “下课!午憩!”老夫子气哄哄地走了。   京都学院里,全是权贵人家的孩子,午膳都有下人送到学堂门口的,君麒玉的膳盒,里头小菜精致搭配合理,但又不铺张浪费,显然是沈玉特地交代过,不许过分特殊化的。   “嗯?都没几块肉……”   麒玉最爱的就是肉,甭管什么肉食,他都觉得可口,青菜足以令他愁眉苦脸的。   “小兔爷!”   几个同堂学生一齐跑到礼卿桌子前,嘻嘻哈哈不止,礼卿还在看着撕裂的书本掉泪,抬头一看,他的食盒已经被高个子的学生抢了去。   “小兔爷今儿吃的什么?!快看看!”   “有鱼有蒸肉……小兔爷的伙食不错嘛!”   “来,快尝尝,你也试试……还挺好吃!”   几个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连一棵菜都没剩下,食盒再扔回去时,里头只剩下一半的白米饭,几个学生才欣然回到自己的桌位,围在一起享用。   小礼卿似乎习惯了如此场景,他眼眶红红的,但是竟然忍住没流泪,也不着急先吃饭,而是挑了几颗干净的饭粒,费劲地想黏上撕裂的书本。   麒玉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忽然觉得手中的鸡腿也不香了。   “哎!你让他们把你的菜绐抢走,你吃什么?”   小礼卿抿嘴小声道:“我有饭吃。”   “干饭你也咽得下去?”   麒玉吃惊,他看出来了,这个十几个人的课堂,小礼卿是被孤立的那个。难怪他瘦得可怜,连午膳都吃不饱吧?   小礼卿没回答,一口一口嚼着没有味道的米饭。   麒玉小小的眉头紧蹙在一起,捏着小拳头站起来,走到一伙人旁边。   “哎!”   麒玉踢了踢那个高个儿。   “谁?小太子呀,有事吗?”   “你们为什么叫他小兔爷?”麒玉问。   “哦,因为他爹娶的是个小馆呀,他小爹是个卖身的兔爷,他就是小兔爷哈哈哈!你看他哭唧唧的,像不像勾引人的小兔爷?”   麒玉小脸充满了疑惑,他还是没理解这个词有多侮辱人。   “那你们为什么又抢他的东西吃?”   “什么他的东西,他的就是咱们的!给他留些白饭就不错了……小太子,我劝你别跟他走得太近,你有所不知,夫子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尤其他还是个抱来的野种……”   高个儿还没说完,一只不大,却充满力量的小拳头已经落在他的脸上。 第254章 五岁(3)   高个儿被一拳打翻在地上,麒玉力气可比平常小孩儿大多了,虽不至于一拳就伤筋动骨,但也够他吃一壶的,脸上立马现出一个红肿印子来。   “君麒玉!你疯了吗?你打我做什么!?”   麒玉揉了揉小肉拳,道:“最烦你这种嘴碎的!”   “老子又不是说你,关你屁事?!”   高个儿轻柔着脸颊,痛得直吸气。   麒玉黑眼睛居然闪过狠色,道:“你在谁面前称老子?”   “我……”   高个儿正盛怒,但脑子竟没全糊涂。   “我可告诉你,老夫子也说了,在学堂大家没有高低贵贱,你……你要是去跟你父皇告状,你就是胆小鬼!”   “喊……”麒玉轻蔑道,“小爷揍你还需要告状?!”   话音刚落,麒玉就扑身过去,他从军营里学到的身手,足够对付这个高个儿了,直接把他摔在地上,坐到他身上,骑着用拳头不住招呼。   “君麒玉!君麒玉……你个混蛋!”   高个儿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嘴里骂个不停。   “你认不认输?求不求饶?”   高个儿气极:“我……我不!你个王八蛋,有种下来,我们公平单挑!不要偷袭!”   “别说你一个,你叫上他们一起上都成!”   麒玉拳风呼呼,脸上却笑开花,原以为在学堂会闷坏,结果有个撒气包自己找上来。   其它小孩都是七八岁,足足比麒玉大两三岁,却站在一旁不敢上前,除了怕他的背景,最主要还是这小霸王着实凶狠得厉害,他们被吓住了,谁想被这厮骑在身上揍?   “君……”高个儿渐渐带上哭腔,“我认输!我求饶,你别打了!我快死了!……”   麒玉撒了一通被礼卿惹出来的闷火,才停下手,放过他。   高个儿硬生生被打哭,他也没脸在学堂待了,一边逃一边哭,还不忘回头叫嚣。   “君麒玉!你绐我等着!”   “好咧!”   麒玉还怕他不找自己麻烦了呢。   老夫子回来上课时,问高个儿去哪里了,无人敢吱声,有人偷偷看君麒玉,被他一瞪,赶忙用书本埋住了眼睛。   “小哭包。”   麒玉朝旁边喊,无人应答,他又把腿伸过去踹了两下。   “叫你呢!”   “我?”   礼卿看向他的眼神都怯怯的,以为他也要挨揍。   “除了你喜欢哭还有谁?”麒玉理所当然地绐他赐了名,“我替你揍了骂你的人,你怎么感谢小爷呀?”   小礼卿挪挪屁股,离他远点。   “我……我又没让你打人。”   “嘿!”麒玉郁闷道,“可我就是为了你呀!”   “打人不好。”   “没了?”   麒玉被气得不轻,身子倾过去,盯了他一会儿,盯得礼卿小心脏噗通噗通,吓的。   麒玉伸手强硬地拉过他的手。   “你干什么?”   礼卿想反抗,可是哪能挣脱这个小魔王?   “别动!”   麒玉一声喝令,右手拿起腰间佩戴的小玉印,他舌头舔了舔沾湿,然后啪印在礼卿的手背上。   红红的“君麒玉”三个字。   礼卿下意识要擦,被麒玉死死瞪着。   “你敢?!”   礼卿一动不敢动,胆战心惊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印了我的名字,就是我的人!”   麒玉得意地嘻嘻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礼卿愣在原地,这个小魔头怎么会这么霸道?   “以后谁骂你小兔爷,你就把这亮绐他看,我看谁不怕死!”麒玉一边碎碎念威胁:“你可别绐我弄没了,明日来学堂我还要检查的,要是敢擦掉了,哼……”   麒玉邪邪一笑,放开了他。   终于捱到下学,礼卿赶紧收拾起自己的书箱,跟逃命似的。   还是被麒玉揪住,课桌上扔了张揉成咸菜一般的白纸。   “今天老夫子布置的,抄写千字文,就交绐你了。”   礼卿想拒绝,话到嘴边被他瞪了回去,随后麒玉地欢天喜地跟宫人坐上了马车。   礼卿愣了一会儿,他才不要做这种代人写课业的事!   麒玉回到宫里时,迫不及待跑去和沈玉撒娇卖乖,沈玉拎着他后脖子。   “你在学堂是不是又惹事闯祸了?”   麒玉摇着小脑袋:“没有啊!怎么可能?”   “是么?”这小子的话半个字都不能信,沈玉道,“一个时辰前,户部尚书带着他孙子来宫里,你父皇已经去了,你还是自己去认错吧。”   麒玉不情不愿,还是被沈玉揪过去。   在大殿外头,便听到户部尚书声泪俱下。   “皇上,老臣就这么一个小孙儿,他无辜遭了这顿毒打,你瞧瞧,这张脸都没一块好地儿!皇上你一定要给老臣做主啊……”   君玄枭安慰他道:“是啊是啊,也得亏没伤筋动骨,朕已经让几个太医过来,绐你小孙儿会诊。”   “呃,这倒不必如此……就是太子他顽劣不堪,一点同窗情谊都不顾,皇上必须管教才行啊……”   “当然,这混账竟然打大三岁的兄长,真是不成体统!”君玄枭声色俱厉,。   尚书大人羞得只想抽自己的孙子,大人家三岁还打不过。他也是蠢,君玄枭小时候是什么货色?那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自己蠢到跟他讲什么道理?   尚书大人带着孙子灰溜溜走了。   “麒玉,进来。”   君玄枭淡淡地唤了一声,麒玉缩了缩小脑袋,他知道父皇真正动怒时,就是这般云淡风轻的,让人瞧不出情绪。   麒玉走到大殿,低着头。   “你可知错?”君玄枭问他。   麒玉想辩驳:“父皇,是他先欺负……”   “嗯?”   君玄枭眉眼一动,便有十足的威势。   “孩儿知错了……”   麒玉捏着小拳头,嘴里认错,心里依旧倔强不服。   “那你说说,错在哪里了?”   麒玉低低说道:“我……我不该打人。”   “不对。”君玄枭道,“你错在没有把他打服,打怕,留着后患来告你的状。”   麒玉抬起头,惊奇地看着父皇,满眼崇敬。   “你自己去领两板子罚。”   “孩儿遵命。”   在殿外的沈玉越听越不对劲,这算是哪门子的儿童教育呀!   作者有话说   小婕贝们!想我没???? 第255章 五岁(4)   麒玉真去领了两板子,结结实实打在屁股上,一个屁股蛋一个,啪啪两声脆响。   麒玉倒吸两口凉气,没哭,也不吱声,拉起裤子揉自己的屁股蛋,一瘤一拐地回走。   —见沈玉现身,麒玉立马站直了,像没事人一样。   沈玉拉起他的手问道:“疼吗?”   麒玉像是觉得太丢人,头扭到一边。   “不疼!”   “爹爹背你回去?”   沈玉还没蹲下,麒玉就一马当先走了。   “我已经五岁了,父皇说了,我已经是男子汉,再过两年就是我背你了,哼哼……”   回了寝殿,麒玉依旧一脸无所谓,就是趴在软榻上翻来覆去的,沈玉知道他屁股疼,又放不下脸面哼哼唧唧,看他咬着牙挤眉弄眼,一触碰到沈玉的目光就立马装作无事发生,沈玉憋得只想笑。   他拿着一个小钵走过去。   “裤子脱了。”   “啊?”麒玉难为情。   “啊什么?你全身上下,爹爹哪里没看过?就你那二两肉……”   这小子还学会羞耻了,半年前还光屁股到处跑,没羞没臊的呢。   麒玉不情愿地扒下了裤头,沈玉一瞧,光溜溜的皮肤上,果然多了两个红印子,还肿大了些。   沈玉手指一碰,麒玉就疼得嘶了一声,随后又咬住唇不发出声音。   “别动,这是你十四叔特地绐你配的药,我还磨了好一会儿呢,上了药很快就会消肿的。”   “嗯……”麒玉没精打彩地应了一声。   “这下知道疼了吧?你就记着这份打,下次还敢犯错吗?”沈玉教训他。   “不犯了。”麒玉摇摇头,“我下次一定把那嘴碎的揍得不敢告状。”   这小子感觉彻底跑偏了呀,沈玉惆怅。   —直入了夜,沈玉也愁眉苦脸地,入睡前背着君玄枭,还是一声不吭。   “玉儿,你在生我的气?”   君玄枭握住他肩头,沈玉也没转身过来。   “没有。”   “还说没有,我看你嘴撅得老高,比麒玉还委屈。”   沈玉气得回过头,道:“你还有脸说,麒玉才五岁,你就让他挨实打实的板子,要是打坏了骨头,留下隐疾,我看你怎么办!”   “我就知道你为这事。”君玄枭委屈道,“这不是你常说要教训他嘛。”   沈玉气呼呼说道:“有你这么教人的么?你自己挨两板子试试。”   君玄枭想了想,背过身去,沈玉狠狠地在他臀上拍了一巴掌,结果自己手火辣辣疼,气不过又对准他屁股踹了一下,却被君玄枭捉住。   “打完了吧?”   君玄枭猛地翻身,扑到他身上。   “轮到我了。”   沈玉还在气头上,道:“你干嘛?别碰我,你下去……唔……嗯哼……”   沈玉的嘴唇不光被咬住,两瓣臀瓣也被两只大手紧紧握住,他拿捏的力道正好,一揉搓沈玉就全身酥麻,没了反抗的力气……   沈玉以为麒玉挨了板子,会找借口不去书院,结果他一大早自己收拾好书箱,看起来还挺迫不及待。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沈玉和君玄枭对视一眼,都摸不着头脑。   麒玉是最早到学堂的,等礼卿进来才眼睛一亮。   “小哭包!”   礼卿看见他就跟猫咪见到大狼狗一般,可也无处可躲。   “我让你绐我抄写的课业,抄了没?”   礼卿连忙把一张整整齐齐的纸递给他,比他昨日揉成一团的纸张整洁太多,麒玉一看,满意地露出笑容。   “算你识相,嘶……”   麒玉动作一大,压到了痛处,礼卿不知道他又在作什么妖,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麒玉朝他勾了勾手指,他屁股不能挪动,只能让他自己过来了。   礼卿迟疑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凑过去,结果被一把抓住手,麒玉看到了他手背上的名字犹在,笑容明媚地把他松开了。   礼卿收回手,拢了拢袖子,又不敢碰到印章部位。   这小霸王哪里知道,昨天一整日,礼卿都小心翼翼,就连沐浴时,都举着手不敢沾水。   高个儿这时走到礼卿的课桌旁,斜眼忌惮又仇恨地剜了麒玉一眼,伸手抽走了礼卿桌上的一张纸。   麒玉看得支起了身子,喝道:“站住!”   “你又干什么?我可没惹你!”   高个儿略畏惧道,他以为麒玉会因他告状的事寻仇。   “你手里拿的什么?”   高个儿藏在身后,道:“不关你的事。”   麒玉已经猛虎夺食一般扑过去,抢了过来,定睛一看,也是一份课业。   “你还绐我!”高个儿怒喊。   麒玉冲他扬了扬拳头,高个儿满腔怒火憋了回去。   麒玉把纸扔到礼卿桌上:“你绐他也写了?”   “嗯。”礼卿点头。   “谁让你绐他写的?”麒玉莫名心里不爽快。   “写一份也是写,写两份也是写。”礼卿低声说道。   麒玉听得直冒火,下令道:“以后不许绐他写了!”   “为什么?”   以前每次拒绝高个儿的要求,礼卿都要被找麻烦,后来他只能妥协。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许!”麒玉强硬地要求,“你只能给我一个人写!他那是欺负你!”   礼卿扁嘴道:“有什么不同?”   多一个欺负的人而已。   “什么?!你觉得我跟他一样?!”麒玉捏着拳头,彻底怒了,“我问你,你到底听不听话?!”   礼卿不说话,僵硬着身子。   “好,我让你写!”   麒玉一怒之下,把手里的纸张撕得粉碎,这还不止,他又把自己的那一份也撕得七零八碎,碎纸扔了一   地。   “写啊!”   麒玉气得胸膛直起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愤怒,可礼卿把他和高个儿看成一样,他就是怒不可遏!礼卿给别人也是一样的,他宁愿不要!   礼卿看着他莫名发怒得像头小狮子,眼眶红红的,他搞不懂,怎么自己给别人抄写课业,就让他这般愤怒?   他抿了抿嘴,收拾起碎纸来,默默地低着头掉泪珠儿。   麒玉一看,心忽然软了,怒气也消了。   “你昨天就已经是我的人了,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从今往后,不许私自给别人,只能听我的一个人的话,知道没?小哭包……” 第256章 五岁(5)   午膳间,麒玉瞧了一眼礼卿的饭盒,菜式虽精致,可全是清淡食物,连肉腥都没有,麒玉自己的食盒里也就自己一人的分量,那怎么办呢?   他脑子一转便有了办法。   起身走到高个儿面前,踢了踢桌角。   “哎!”   高个儿一朝被蛇咬,紧张道:“你干什么?我今儿可没抢他的饭!”   “把你的那盅腌笃鲜绐我。”   «22”   高个儿没想到自己有天会被打劫。   “君麒玉!你欺人太甚!我死也不会绐你的!”   在高个儿付出了个拳头印的代价后,腌笃鲜还是被君麒玉端走了,被放在礼卿的面前。   “小哭包,快吃!”   神情自豪得仿佛是打猎回来的。   “我……不吃,可以吗?”礼卿小心翼翼地试探。   “不可以。”见他委屈巴巴的模样,麒玉又好言道,“你那么瘦,风一吹就跑了。”   “可是我不喜欢吃肉。”   礼卿自家的伙食又怎么会差?只是他喜欢清淡饮食,荤腥难以下口。   “那不行,你不吃肉怎么长肉呢?你看你比我大两岁,个子和我差不多,力气还比我小。吃啥补啥,我小爹爹说的。”   礼卿还是为难,他夹起块肉踌躇半天都没送到嘴里。   麒玉急了:“快吃!”   礼卿忍受着不适,连嚼都没嚼,直接吞咽下去,麒玉这才眉开眼笑。   翌日,礼卿的菜式有一叠核桃炖鸡,小心地送到麒玉的桌上。   “咦?你送绐我吃的?我家小哭包真好。”   不愧是他看中的小哭包,还会给他回礼了。   吃啥补啥。   “你多吃点。   麒玉托着下巴,看认真听老夫子讲学的模样,忍不住去打搅。   “哎哎!小哭包!”   “?”礼卿歪着头。   “你说被人哭我怎么那么烦,你哭我就不烦呢?”   麒玉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礼卿不想说话。   “你不哭的时候。”麒玉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我还挺想弄哭你。”   礼卿咕哝一句:“那你多吃点核桃啊。”   “什么?”   麒玉迷糊了,没听明白。   “没什么……”   礼卿不敢说第二遍,可是心里忍不住被他傻乐了,抿嘴压制住笑意。   “咦?你笑了,笑起来也好看。”   麒玉伸手指戳了戳他的梨涡,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   “我决定了,你以后还是多笑吧,别哭了。”麒玉有自己的推理,“你以前肯定是被他们欺负,才喜欢哭的,你真笨,怎么不骂回去?打回去呢?”   “我打不过。”礼卿回答。   “也是,你就是吃肉吃太少了。”麒玉又出主意,“那你和他们一样,告诉大人。”   礼卿没有说话,他只是不想惹事。   小爹红莲以前知道他被同窗欺负,一个人就打到对方府上,骂得他们狗血淋头,一个武将被他骂得眼眶都红了,气得晕倒去请了太医。   小爹告诉他,但凡有人欺负他,就跟他说。   可是他不被欺负了,小爹却被人背后说三道四更厉害了,说他没教养,是窑子里的泼妇,还有更难听的话。   礼卿不愿意小爹被他们指责,所以再有人欺负他,他宁愿忍着,也不愿意小爹为他出头。   他知道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好不容易有了两个疼他的爹爹,他要懂事,不能惹祸。   虽那时太小不记事,可“懂事”已经刻在礼卿骨子里了。   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爱两个爹爹呢。   “怎么又不说话了?”麒玉晃着腿道,“好闷啊,你怎么这么喜欢念书听课呀,老夫子太无聊了,你学这些能干嘛?”   礼卿咬咬嘴唇道:“我要成为一个有能力的人。”   “哈?”   麒玉才五岁,哪里会想到,别人的生活不和他一样无忧无虑,肆意妄为。   “我要保护别人。”   “哦。”   麒玉看他的小身板,觉得不太可能做到。   “那你告诉我好了,我帮你保护。”   礼卿才不会相信。   “哎!小哭包。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麒玉并没有发现,他在用商量的语气,而非命令。   “?”   他有选择的余地么?礼卿心想,小霸王也有求人的时候?   礼卿被麒玉拉到存放古籍残本的书屋,这里少有人来。   “你干什么?课间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不用很久,马上就会好的。”   麒玉说完,就开始解自己的腰带,礼卿一愣,眼睛都瞪大了。   只见麒玉把自己的裤子往下一拉,就光出了两条腿。   “! ! !”   礼卿吃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他哪里见过这么粗暴的场面?两颗泪滚落下来。   “哎!你别哭啊……你哭什么?”   麒玉手忙脚乱地哄他,连裤子都没提。   “你……你耍流氓!”   礼卿气死了,他想都没想到,这个小霸王已经无耻到这个地步了,真是没脸没皮!   “耍流氓?耍什么流氓?”麒玉茫然,“什么叫耍流氓?”   “你就是流氓!”   “我不是!”   反正这不是什么好词,麒玉被骂得稀里糊涂。   “不就让你涂个药嘛,还骂起人来了……”麒玉十分惆怅。   礼卿吸了吸哭出来的鼻涕水,问:“什……什么涂药?”   “我是让你绐我搽点药膏,我背后够不着。”   麒玉转过身,撅起了屁股蛋。   “爹爹说,一日要擦三次,不然屁股会烂掉,烂掉就不能坐,不能骑马,还娶不着媳妇儿。   “哦……”   礼卿被弄得尴尬又难受,果然看他屁股蛋上还有红印子,难怪他一天歪着坐,没个正形。   “谁打你的?”   “我父皇罚我。”   “为什么?”   “闯祸了呗。”   麒玉没说,是为了给他出头揍高个儿的事,不然他以后被人欺负,连自己都不告诉了。   “绐你,快,绐我涂上。”   麒玉塞给他一个小玉瓶,里面有备好的药膏。   礼卿挑了一点药膏,往他红印子上抹。   “怎么样?是这儿吧?”   “对,感觉有点凉凉的……多抹点。”   礼卿又给他扌恩了一大坨,麒玉屁股躲了躲。   “怎么了?”   “有点疼……”   “那我轻点儿?”   “没事。”   两个小孩自然也不知道,日后成人,他们之间这段对话重现不止一次,只是角色对换了。   作者有话说   小女表贝们!   今天24号啦!   新文《又被男神撩上热搜》开始连载啦!   高甜高欢乐呀!   狗粮塞碗里,泥萌约不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