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从龙三太子开始 作者:沉醉的月光 重生东海三太子,封神榜上有名人。 作为哪吒闹海时的苦主+受害者,敖丙心里很慌。 因为不出意外的话,他就要从一个富二代变成天界打工人,一辈子体验九九六的福报。 好在危机时刻,有天地灵根【浑天宝树】,树上能结仙果。 每一枚果实都藏有道种,服用果实即可获得神通。 从此敖丙“金蝉脱壳、窍中二气、天罡地煞……”种种神通加诸于身。 终带领龙族扬眉吐气,名扬三界,成就天庭龙神帝君。 第1章 东海太子   东海。   水晶宫。   水波澄明,晶光激射,琉璃似的瓦片,堆砌在一座又一座阁楼上。   放眼远观,楼与楼相接,阁同阁对望,形成巍峨浩大的宫殿群落。   当中金梁撑顶,暖阁生烟,明珠熠熠,绽放无限光彩。   东南方位,有一座宫殿,唤作“鱼林宫”,青砖碧瓦,紫柱金梁,修建的十分气派奢华。   其时宫中校场内。   一位英武男子白龙鱼服,相貌堂堂,手持一杆亮银枪,对阵七八个鳌精力士。   周围捧香的鲛女、打扇的玉童、挎刀的武士,不下数十人在旁围观。   只见鳌精力士们,或舞金瓜、或持枪棒,向男子一拥而上。   面对围攻,男人临危不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枪花一抖,爆散万点寒星,遮拦架挡,闪转腾挪,枪锋舞的水泼不进。   力士们叮叮梆梆,奋尽全力,始终攻不进去。   正无可奈何,   忽闻得男子一声长笑,如猛虎入羊群,银枪快如流星闪电,挑刺分拨,招式精妙绝伦。   转瞬功夫,即将七八个力士挑的翻飞在地。   围观者顿时齐齐喝彩:   “太子殿下十八般兵刃,已然尽得精髓,不愧为东海猛士!”   “只怕摩揭、龙毒两位殿下,亦已不是三殿下的对手。”   “都说西海摩昂太子武艺高强,乃龙族中少有的英豪,我看他是没有碰见咱们三殿下,否则‘龙族第一’的称号,指不定是谁的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鼓掌赞叹,大声称颂著男子。   敖丙闻言,皱了皱眉头,脸上却不见丝毫喜色。   作为一名穿越者,恭维的话谁都喜欢听,可踩一捧一完全没有必要。   何况下人们口无遮拦,万一传出去,难免引起旁人不满,到时候又说他敖丙管教无方。   冷哼一声,随手将银枪往地上一磕,枪纂立即重重插入青石地板,呈现蛛网似的裂痕。   刚刚还在大声恭维的下人们,立刻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敖丙冷冷一扫,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凡与其对视者,无不微微低头。   “修道者‘口开神气散,舌动是非生’。刚刚的话我就当没听见,再有人敢胡乱攀扯,捣弄是非,别怪本太子翻脸!”   众人听到,吓的浑身一抖,连忙大声应是。   之前还吹嘘拉踩的人员,亦在额头间冒出冷汗。   没有理会他们,敖丙迳自背手离开校场,来到珊瑚花园。   这里嶙峋怪石星罗棋布,静如铁塔。   上面长著各式各样的奇美珊瑚,红绿相间、散发出道道徇烂微光,将海底照的五光十色。   珊瑚林里,赤橙黄绿,各色鱼儿游弋当中,欢快地追逐玩耍。   敖丙怔怔望著,似沉醉其中,思绪却已飘飞至不知何处……   他本是一名穿越者,早年因为一场车祸转世重生,轮回至东海水晶宫。   幼时觉醒宿慧,发现自己成为一头苍龙,还是封神世界里,哪吒闹海时唯一被打死的真龙!   说不上有多么悲伤,更谈不上有多么痛苦,总之心情很复杂。   毕竟这里是封神世界,有圣人立三教法脉,却又开封神大劫。   借人间王朝兴替,战争征伐,为天庭选拔能臣上将。   天下群仙,有一个算一个,都有可能殒命上榜,封神为官。   敖丙作为东海太子,死后好歹有个“华盖星”的神职。   比其他那些死亡只能投胎的不知强出多少。   然而正因为他是太子,心里又难免有些不甘。   你想想,   我在东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吃火锅吃火锅,想喝可乐喝可乐;自由自在,生活无拘无束。   可被封神以后呢?   每天定时打卡,点卯上班;干的好没一句夸奖,干不好遭一顿责骂;想卸磨撂挑子,还有“封神榜、打神鞭”硬逼著你干。   前者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富二代;后者是整日上班就想下班的社畜。   二者一对比,怎样选择简直一目了然。   当然,   说了这么多,他必须得声明一下:   自己并非是不想为天庭发光发热,更没有对昊天上帝有什么不满。   只是觉得,在天界当星神是上班,在人间给老百姓下雨也是上班;既然都是上班,何必还分什么伱我呢?   咱在人间待著,照样能为天庭做事、一样能为昊天尽忠呀!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我不想上封神榜,我就想搁家里待著!”   什么?   你说这是啃老?   多新鲜呐,年轻人哪有不啃老的?   不过话说回来,想要达成这样一个目的,首先就得在哪吒手里活下来。   所以这些年,他疯狂地磨链武艺。   迄今为止,天下十八般兵器,全部被他练的出神入化,炉火纯青。   除此之外,东海龙族家传的《飞龙入圣功》,业已被他练至大成。   此“圣”非圣人之“圣”,乃神圣之“圣”。   凭藉功法,他不仅修成“神仙功果”,享寿一万八千六百年,还渡过了人生中第一次三灾利害。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觉醒了自己的金手指。   那是一颗浑身散发光辉,茁壮挺拔的黄金树,名曰“浑天宝树”。   树为先天灵根,扎根在他的识海,介于现实与虚幻之间。   通过吸收劫气,其可生长结果。   果实蕴含“道种”,能够赋予食用者种种神通法术。   嘿嘿……   吃果子就能获得神通,天底下哪找这样的美事儿?   敖丙连一点犹豫都没有,便欣然接受。   毕竟类似的事情在封神世界早有常例。   远的不说,单说阐教。   先有雷震子被师父哄骗,吞食异果,从一七岁小童,变作一青面獠牙、体阔身宽、背生双翅的怪物。   又有哪吒、殷商大太子殷郊,被师父哄骗,吞食异果,变作三头六臂。   前者还好,能放能收;后者简直倒霉,能放不能收,一辈子都是三头六臂。   这样一寻思,阐教真有些该死!   幸好我不是阐教的!   敖丙因为有“浑天宝树”,又渡过一次三灾利害,劫气积累,使宝树茁壮成长,结出一枚果子。   吞服之后,他获得一门神通,唤作“金蝉脱壳”。   此术又名“替身法”!   曾由火灵圣母的弟子胡雷使用。   他被西岐大将南宫适所擒,辕门问斩。   结果砍下头颅后,胡雷再次出现挑战,被砍的尸身则为蜕下的假身。   凭借此法,胡雷数次戏耍西岐大军,最后被龙吉公主用金针封穴所破。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意识回归,敖丙耳畔突然听到一阵呼喊,他闻声回头。   只见一条红色鳌鱼急匆匆游近过来。   鳌鱼乃龙首鱼身,专司各地信报传递。   “莫非又有龙女给我写情书?”   他皱起眉头,略微有些不耐烦。   前世他丑逼一个,无人问津,这一世却集“高·富·帅”于一身。   更为难得的是,还tm文武双全。   比隔壁西海玉龙三太子那只花瓶不知强出多少。   因而五湖四海,四渎九江,但凡有点姿色的龙女,都喜欢馋他的身子。   可咱堂堂天家贵胄,龙种是能轻易外借的?   借出去得有多少人来东海分家产?   分点钱也就算了,毕竟东海富庶有目共睹,除了钱多,找不出第二个形容词。   然而万一要是再闹出点绯闻,传到昊天上帝的耳朵里,他老人家还以为咱作臣子的私德有亏呐。   指不定再降罪责罚。   你说到时候你冤不冤呐?   所以这次他打定主意,要是再有人给他写情书,统统已读不回。 第2章 先礼后兵   “太子殿下,陈塘关突生红光,弥漫天地,疑似有异宝出世。”   “啊?不是情书吗?”   敖丙愣了愣神,忍不住有些失望,瞬间意兴珊起来。   “就李靖那穷酸样,过年都凑不出一枚灵果,能有什么异宝。”   鳌鱼点头,恍然大悟,正要摆尾离去。   忽的敖丙想起些什么,神色一变,抬手叫住他:   “等等,你说陈塘关有什么?”   “有红光!”鳌鱼闷声解释:“那光可亮了,照的夜空犹如火炽,百里外都能看见。”   敖丙陷入沉默,脸色阴晴不定。   咱就是说。   假设李靖家里没有异宝,那他还有什么东西能放红光捏?   传闻神圣下世时,天地皆有异象。   孙悟空刚出生,目中生出金光,射冲斗府。   老子西出函谷,紫气东来三万里。   而陈塘关唯一的神圣,似乎只有一个:   乃昆仑山灵珠子下世。   命中注定犯一千七百杀戒。   专为兴周灭纣,推动封神而生之杀星。   七岁时完成屠龙成就。   姜子牙麾下四大先锋之一。   未来肉身成圣,天庭的三坛海会大神。   全法宝、全BUFF迭加——李!哪!咤!   “我艹你姥姥!”   敖丙破口大骂。   哪吒出生,意味著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接下来。   他将在一个炎炎夏日的天光里,被这个该死的丧门星,剥皮抽筋,完成“屠龙”成就。   成为哪吒人生履历上,最最醒目的一笔!   他甚至能够想像:   往后有人向对方打招呼,哪吒只会灿烂一笑,回复说:“你怎么知道我七岁屠过龙?”   而当面对敖丙时,别人又会道:   “伱以前被一个七岁的孩子打过。”   姥姥!!   “不行,我得弄死他!”   他愤怒的像只无头苍蝇,在花园里乱窜。   “我剑呢?剑来,剑来!”   有美女剑侍急忙上前,为他献上宝剑。   敖丙接过掌中,“呛啷”一声,抽出半截亮闪闪的锋刃。   寒光闪烁,映出一张俊朗却表情略显扭曲的面庞。   望见这张脸,他一时失神,竟慢慢冷静下来。   哪吒乃元始天尊亲自叮嘱安排,由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照看。   专为兴周灭纣,推动封神而生。   换句话说。   人家是带著“使命”出生的。   谁挡他的路,谁就死!   原著中,对方不止一次的向东海龙王敖广叫嚣过:   “别说打死你一个儿子,就是把你这老泥鳅一块打死,也是你命该如此!”   你说该不该呢?   敖丙觉得不该。   但人家说该,你就该!   “罢了,常言道‘先礼后兵’。哪吒现在刚出生,意识形态尚未固定,不如咱先同他交个朋友,往后再见面时,总不至于凶恶到连朋友都杀!”   他放下宝剑,缓和心情,重新整理姿态仪容,命道:   “来人,给我准备几份厚礼,同我送至陈塘关李靖府衙。”   下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太子又玩什么花样。   不过得益於敖丙曾经立下的规矩,谁也不敢多说,连忙大包小包,备上二十八份厚礼。   其中光是珍珠玛瑙、金珠玉贝,就装了满满三大箱。   又有许多小孩子玩的“拨浪鼓、弹珠儿、机关盒”等等。   由七八个力士抬箱、三五个侍女捧盒。   敖丙一袭团龙锦绣,金冠玉佩,翩翩贵人似的,前往总兵府衙。   到达门口,见人先递拜帖:   “烦劳通禀,小生乃东海龙宫三太子敖丙,闻叔伯李靖喜得贵子,特奉父王敖广之命,备薄利相贺!”   守门的小厮见他气度斐然,衣著富贵,本就不敢小觑。   又听他自称“东海龙宫三太子”,吓的腿肚子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幸亏敖丙眼疾手快,将他轻轻扶住,这才避免一场出丑。   小厮羞红了脸,不敢抬头见人,只能抱拳拱手道:   “尊…尊驾稍等,小的马上……马上通报老爷!”   敖丙莫名其妙,说话就说话,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哇!   难道本太子已经帅到连男人看了都要脸红的地步?   一群人等在门外……   没过多久,一个中年男人风风火火,带著人迎接出来。   看到敖丙,对方急忙抱拳行礼,脸上堆起笑容。   “贤侄大驾来访,李靖未曾远迎,恕罪恕罪;快请进,快请进!”   李靖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年与东海龙王只不过一拜之交,多年来甚至都没有继续联系,   结果龙王竟然还记著他,并且特意派人前来祝贺。   这是给人多大的脸面?   敖广他真的……   我tm哭死……   说话间把住敖丙手臂,邀其入府一叙。   敖丙没有拒绝,任由李靖牵著,步入府堂。   而后双方分宾主落座,有下人奉上瓜果茶水,点心香糕。   敖丙温和笑道:“昨夜我父王见陈塘关红光弥漫,心知必有神圣下世,于是特派小侄为李叔献上贺礼。不知那位神圣何在?”   李靖饮茶轻啜,矜持地摆摆手,“哪里哪里,区区犬子,当不得神圣之名!”   他老婆怀孕三年,昨天刚刚产出一个大肉球。   初以为乃是妖孽,谁知噼开之后,里面竟是一个小孩。   李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犯嘀咕,不知道生的到底是人是鬼。   可敖丙的出现,算是彻底打消了他的疑虑。   毕竟龙王乃天庭正神,不可能连妖怪都分辨不出。   人家说是“神圣”,等于有了官方认证。   往后陈塘关内外,谁还敢说他生的是妖孽?   “我儿昨日刚刚出生,正在花园里玩耍。贤侄稍待,我这就喊他过来。”   李靖说完,出门招呼下人,把哪吒领过来。   彼时的哪吒刚刚出生,但已然是一个粉嘟嘟的三岁童儿。   右手套一只金色的镯子,明光灿烂;肚腹围一块崭新的红绫,散发霞光。   父亲面前,不见嚣张跋扈,反而乖巧听话,神态天真。   与书中表现的狂妄凶恶,简直大相迳庭。   李靖眼神慈爱,把对方抱在怀里,亲昵地在脸上蹭了蹭,接著向敖丙夸耀道:   “我儿虽昨夜才出生,但已能听懂人言人语,聪慧异常。”   说完,向哪吒笑道:“好孩子,这是你敖丙哥哥,快叫哥哥。”   哪吒眨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毫不惧怯地上下打量敖丙,脆生生叫了一句“哥哥”。   顷刻间。   敖丙如六月海棠开,笑的差点牙都掉了。   ‘好小子,你也有今天是吧?’ 第3章 太乙杀机   哪吒一句“哥哥”,叫的敖丙心头暗爽。   仿佛炎炎夏日喝下一杯冰水,内外那叫一个痛快。   怪不得前世小说里,总有人喜欢收养敌人的女儿,原来过程竟是如此舒泰。   “好孩子,好孩子。”   他伸手揉捏著哪吒粉嫩嫩的小脸儿,接著让侍女找出一只拨浪鼓。   咕咚、咕咚……   鼓声清脆,瞬间吸引哪吒的目光。   敖丙一边逗他,一边看向李靖。   “敢问李叔,这孩子昨夜生在几时?可有姓名?”   李靖抱著哪吒,边笑边道:“生在丑时,尚未来得及取名。”   敖丙眼睛一亮。   人的“姓名”暗藏因果,非父母长辈不能取。   他要先礼后兵,试试能不能与哪吒化敌为友,取名正是个好时机。   试想一下。   杨戬噼山救母,事迹为天下人传唱。   孙悟空上天养马,人人却笑他是“弼马温”。   即使以后获封“齐天大圣、斗战胜佛”,“弼马温”依旧是“弼马温”。   是孙悟空拼尽全力也抹不掉的过往。   如今自己为哪吒取名,又同李靖交好,相当于对方半个亲人。   他日若哪吒再同自己反目,可谓背叛亲友,尽毁声名。   那时,   你就是肉身成圣又怎样?   三坛海会大神又如何?   盖的住你“背信弃义、弑友杀亲'”的过往跟曾经吗?   心知机会千载难逢。   没有犹豫,敖丙当即装作“早有预料”的模样,成竹笑道:   “不敢欺瞒李叔。   侄儿来陈塘关之前,我父王早早便吩咐,说神圣下世,必应在丑时,正犯一千七百杀戒。   须有个得体的名字好避煞气。”   李靖大惊失色,不疑有他,连忙凝重询问:   “不知该起个什么样的名字方好?”   “李叔不必担心”,敖丙笑意盈盈,语调平稳回道:   “我父王说,您有长子金吒、次子木吒、该到第三子时,应该叫‘哪吒’。”   “哪吒……哪吒……”   李靖怀抱孩子,喃喃自语。   越念,他的眼睛越明亮。   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个名字与自家孩儿极其契合。   仿佛天生就该叫“哪吒”一样。   “好好好,多谢敖兄厚德赐名,李靖感激不尽!”   敖丙开心地摆手,丝毫不敢居功。   名分确认,他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能稍微放下一点。   今后,   哪吒要是再搞什么“削骨还父,削肉还母”的勾当,来断舍离、了因果,他可不会认。   同一时间。   二人说话的时候,一名下人前来通报:   “老爷,门外有一道人求见。”   李靖愣了愣神,回头看向自家贤侄。   敖丙心知,肯定是太乙真人那瘪犊子玩意儿。   笑著提醒道:“李叔当年也曾学道于昆仑,不可忘本,还是快请人家进来为好。”   李靖点头,本来自己还有点为难,不知该先招待敖丙,还是先招待道人。   现在对方这样说,倒是为自己解了难堪。   当下请道人入厅相见。   太乙真人是个略微有些富态的中年人。   头戴莲花冠,腰系丝绦,脚蹬麻履,叶眉细眼。   很有一番仙风道骨的作态。   一入内,其即向李靖轻施一礼,   “将军,贫道稽首了。”   话音落下,眼角注意到旁边的龙子,太乙忍不住惊“咦”一声,却是一眼认出其真龙的身份。   可明明来的时候算过了,李靖府上没这号人呐!   “小龙敖丙,乃东海龙王敖广之子,见过真人。”   对方是阐教金仙,敖丙不敢托大,主动向其行礼。   毕竟他出门代表的是龙族,即使心里再膈应,礼数上也要周全。   太乙点点头,区区东海小龙,又不是东海龙王。   不!   哪怕是龙王敖广,也不值得他过多关注。   点个头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太乙的主要目光,还是集中在李靖怀抱的哪吒身上。   “贫道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闻将军生下公子,特来贺喜。不知可否借令公子一观?”   李靖信道,闻言没有多想,将哪吒递给对方。   太乙接到手中,左右观察,问道:“不知此子生在哪个时辰?”   李靖眨眼,怎么你也这样问?   但还是老实回答他:“生在丑时。”   太乙故作高深,皱眉摇头,“不好不好!”   “可是因他犯了一千七百杀戒么?”李靖小心翼翼地问。   太乙眨眨眼,忍不住有些懵圈。   凭伱区区人仙功果、微末道行,竟然也会看相?   谁教你的?   李靖被盯的不好意思,尴尬道:“真人别这样看著我,我也是听敖丙贤侄说的。”   太乙不由得扭头,目光扫过时,敖丙瞬间头皮一炸,警兆大生。   隐隐有种“大难临头,濒临绝境”的感觉。   好你个老李呀,你不当人子呀你!   咱刚给你送完礼,转眼你就把我卖了!   他气的在心里大骂。   但转念一想,自己是天庭司雨正神,上面是昊天上帝。   跟阐教并非一个体系。   咱敬你可以,犯不著怕你呀。   于是他微微一笑,勉力镇定情绪,表现出一副淡然从容的模样。   配上他英俊爽朗的样貌,果真有几分“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的气度。   然而太乙真人见状,却忍不住诧异挑眉。   刚刚自己表面扫视,实则已用金仙气势悄悄试探。   没想到区区一条东海小龙,面对他释放的压力竟也能如沐春风,毫无影响。   该说不说。   东海龙王果然教子有方!   这个敖丙也确实有些名堂。   不过……   跟我比你还差点!   他咳嗽一声,点头承认道:   “此子确实犯了一千七百杀戒,前途注定有一些磨难。待贫道为他取个姓名,就舍于我做个徒弟如何?”   李靖笑了笑,“不必劳烦真人,我兄敖广已为孩儿起名为‘哪吒’。”   “哪……哪吒……?”   太乙真人表情愕然,再一次回头看向敖丙。   我说你们东海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怎么哪都有你们?   我好好的收个徒弟,你们出来捣什么乱呐?   知不知道这可是玉虚元始天尊交代的任务?   办砸了你们担旦的起吗?   也是十二金仙命犯杀戒。   敖丙的出现,打乱了太乙预定好的计划。   再加上本身的性格乖离,眼下其竟悄悄升起一丝杀意。 第4章 流星重击   太乙真人的目光,让敖丙心头生出一缕渗人的冰寒。   倒不是他已经厉害到能察觉金仙的内心想法,只是单纯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   所谓“小心无大错”。   尤其面对太乙真人这样的人时,更要时刻警惕。   因为根据原著中的表现,这人的行事手段,实在太像个邪道中人了。   别人只以为他是个尽职尽责,且护短的师父。   但自从哪吒拜师之后,也是因为太乙的一味娇惯,养成其嚣张跋扈的性格。   哪吒犯错,李靖尚且知道承担责任,带哪吒登门道歉,消弭受害者怒火。   可太乙真人纯纯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喜欢火上浇油。   哪吒射死石矶的童儿,石矶上门讨说法,他反把石矶杀死。   直接了断双方产生的因果。   哪吒打死龙王三太子,敖广上天告状,他不思调解,反鼓动哪吒南天门截访,把龙王暴打一顿。   由此导致矛盾愈发激化,敖广最终联合其他三海龙王再次上天告状。   而后哪吒不得不下山,削骨还父,削肉还母,彻底断舍离。   整次事件中,龙王失去儿子、李靖夫妇失去儿子、哪吒失去肉身。   唯独太乙得到一个没有因果牵绊,干干净净,且忠心听话的徒弟。   因为这时候的哪吒已经没有家了,除了乾元山金光洞,再没有人是他的靠山。   而且你说太乙卑鄙吧,他还总是先礼后兵。   每次打的都是“兴周灭纣”类的天命旗号。   石矶上门讨说法,他说哪吒是灵珠子下世,辅姜子牙而灭成汤,奉的是元始掌教符命。就伤了你的徒弟,也是天数。   得知龙王上天告状,又说哪吒奉天命而兴周,即使打死敖丙,也是天数。   还责怪敖广作为天庭正神,为这点小事儿上告,不谙事体。   咱就是说。   人家儿子都被打死了,报警还说人家不谙事体。   你说太乙真人,邪还是不邪?   敖丙觉得,这人简直老邪给小邪开门,邪到家了。   然而您猜怎么著?   如此一员瘪犊子玩意儿,居然还tmd是正道中人。   并且还是玉虚元始天尊最喜欢的徒弟之一。   怪不得阐教总是遭人诟病呢。   不纯纯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当然。   这话敖丙只敢在心里说说,真要让他宣之于口,那是万万不可能滴。   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   没有足够的实力,乱说话只会为自己招灾惹祸,甚至还可能连累亲友。   话回正题。   太乙真人的起名计划被敖丙打乱,心里忍不住有些恼火,无奈只能再次改变策略。   “此子有名字正好,只是因他命犯一千七百杀戒,日后必然磨难重重。须有良师随时教导,方能引上正途。”   话到这里,收徒的意思已然表达的很清楚。   李靖崇信道家,闻言不疑有他,忙道:“老师若是有意,吾儿可拜您为师。”   “好,我就收哪吒为徒。”   接著李靖便命下人准备斋饭款待。   太乙瞥了眼敖丙,没有答应,只推说“洞中尚有要事,须马上回山”。   待他走后,敖丙亦不敢久留,同李靖告别道:   “李叔,伱我两家一者在陆,一者在水,往后还请多多联络照顾。”   说是照顾,其实现下阶段,龙宫哪里有需要用到李靖的地方?   反而是陈塘关上下,每年能不能风调雨顺,要多靠龙王照拂。   李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丝毫不敢托大。   “贤侄言重了,一定代我向你父王问好,往后更要常来府上玩耍才是。”   “一定,一定!”   二人说说笑笑,相互恭维,一直送出陈塘关。   敖丙离开关口,心情大好,摇著折扇,走向海岸。   这次用恩义同哪吒结下因果牵绊,身上总算多出一道无形的保障。   往后对方再想向东海下手,也会有所顾忌。   一群人轻松赶路,有力士抬头望天,忽的双眼大睁。   “太子殿下,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   敖丙迎著阳光抬头,忍不住瞳孔一缩。   只见一枚金灿灿的流星,携数十米长的尾焰,如火块般从天疾射,飞速坠落下来。   目标好像是……   我这里?   “太子快躲!”   有人惊呼,有人大喝,然而均阻挡不了流星的坠落。   众人只听到“噗嗤”震响,敖丙瞬间被砸倒在地,当场碎成浆糊似的血肉。   而砸倒他的,赫然是一枚金灿灿的金砖。   一时间,众人大惊失色,飞溅的血花及内脏碎块,落到自己脸上都不知道。   ··   九霄云外。   太乙真人隔空俯视,见下方场面混乱,嘴角轻蔑一笑。   他下山时提早算过,此次出行必然无碍,所以早早就想好为徒弟取名为“哪吒”。   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竟然被敖丙捷足先登。   对于习惯用掐算掌控局面的他而言,这属于“变数”。   而变数往往代表失控,是他无法容忍的事情。   所以太乙表面说要回山,其实出门就悄悄躲在天上,准备给敖丙一个惊喜。   轻掐诀印,金砖散作满地金光,消失不见。   太乙正要驾云离开,突然眼角一瞥,露出满脸惊色。   只见东海浪头翻卷,上面隐约立著一道人影。   定睛一看,可不正是敖丙。   他诧异沉思,接著又讶然失笑。   “原来是金蝉脱壳之术。也罢,这次只当给你一个教训,望你能知情识趣,莫要再胡乱作怪。待吾徒儿七年后,再取你性命!”   笑罢,他大袖一挥,驾云潇洒离开,丝毫没有作案后的心虚与恐惧。   ··   海面上。   敖丙借金蝉脱壳之术,留假身原地替死,自己则趁机遁入海中。   此刻冷汗涔涔,险些瘫软。   刚刚幸亏自己反应快,否则那明晃晃一块金砖,非把他当场砸死不可。   熟知原著的他很清楚,哪吒下山兴周灭纣时,手里就有一块金砖。   再联想之前太乙看自己的眼神,哪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好你个太乙,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你却非要同我为难。既然如此,我tm跟你杠上了!”   他下定决心,势必报此一砖之仇。   然而心里又很清楚,太乙的境界高出他好几个等级,又有玉虚元始天尊庇护。   无论是实力、还是势力,自己都不是对手。   只能暂时蛰伏,寻找时机。   这样一想,心里当然忍不住郁闷。   烦躁间,识海突然微微震颤,让敖丙表情一变…… 第5章 窍中二气   黑暗……   广阔无垠的黑暗……   似乎能吞噬世间的一切。   敖丙意识沉定,元神立于识海。   抬起腿,他轻落脚步。   瞬间水波荡漾,海面泛起一圈涟漪。   而他的目光则被中心的浩瀚神树所吸引。   那是一颗金光灿烂的黄金宝树。   巨大的根系扎根在思潮的汪洋里,笔直傲然,巍峨挺立。   不论是第几次看见它,敖丙都能感觉到目眩神迷。   这不是别的,正是他的金手指——“浑天宝树”。   其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通过吸收劫气,结出甜美的果实。   果实具备道种,服用即可获得神通。   曾经的敖丙因为度过一次三灾利害,获得一枚道果。   即:   “金蝉脱壳之术”。   这一次因为太乙真人的突然袭击,劫气再次滋生。   宝树吸收后,竟结出一枚青色的果实。   “不知道又是何种神通?”   敖丙带著期待,轻轻将其摘下,送入口中。   嘎嘣——   甘甜的滋味席卷舌尖,让他味蕾发出一阵甜蜜的尖叫。   其陶醉著,三口两口,将小果吃的一乾二净。   下一秒。   一股浓浓的暖意似要将人融化,舒爽轻快的意韵缭绕心间。   敖丙立刻明白,自己究竟获得了怎样的能力。   “窍中二气”。   此术出自西昆仑,由九鼎铁叉山,八宝云光洞中的度厄真人传授于翼州大将郑伦。   用时将鼻一哼,响如铜钟,并喷出两道白光,吸人魂魄。   凭借此异术,郑伦在封神战场上大放异彩。   先后擒捉黄飞虎、黄天化、土行孙等人。   可惜在遇到哪吒的时候,因对方是莲花化身,没有魂魄,惨遭失利。   如今敖丙食用异果,同样在鼻窍中生出两道神气。   只要自己哼一声,即可瞬间喷出白光,吸取旁人的魂魄。   “不错,我正觉保命有余,攻伐不足。如今有‘窍中二气’,倒是解我一番隐忧!”   他满意地点头,恨不得再有人来刺杀自己。   可又怕对方神通广大,万一真把自己干掉,难免得不偿失。   毕竟无论是“金蝉脱壳”,还是“窍中二气”,均有办法破解。   一旦遇到仙道大手子,随手破解秘术,再按著自己打一顿,简直划不来。   “不能飘,不能飘。”   他暗暗在心里告诫,不要有点能力就膨胀。   ··   意识回到现实。   海风吹袭,浪花翻卷,碧蓝的天空望之心旷神怡。   远远地,一群下人哭天喊地,拢著他肉酱般的残尸向海岸徐徐走来。   敖丙刚要打招呼,就听到一句悲拗痛哭:   “殿下,殿下,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呀殿下!!”   他的脸色一黑。   这些人还能不能好了?   都盼著我死是吧?   当即怒喝道:“哭什么哭?本太子还没死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众人红著眼眶,惊愕抬头。   果见浪头之上,站著一个团龙锦绣,金冠玉佩的俊朗男人。   正是东海龙宫三太子。   可大家刚才明明看的很清楚,对方已经被流星打死,怎么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儿?   莫非是三太子的灵魂?   有胆大的擦干眼泪,上前试著见礼询问:   “可……可是三殿下还有什么遗愿未了?”   遗愿?   我去你的遗愿。   你全家都遗愿!!   敖丙晦气皱眉,有心斥责一番,又想起众人看自己身死,哭的不可谓不伤心。   可见平日里多少有几分忠心在身上。   遂也息了发火的心思,道:   “汝等不必惊慌,此乃‘金蝉脱壳’之术,刚刚死的不过我一替身罢了。”   众人面面相觑,相互有些半信半疑,于是又问了他几个平常生活的小细节。   敖丙一一对答如流。   这才彻底解除大家心头疑惑。   接著他又叮嘱道:   “我被流星砸的事情,谁也不准向外透露,要是让我听见什么流言蜚语,别怪本太子辣手无情!”   却是害怕传到宫里,引的父母心焦离乱,凭白担忧。   毕竟龙王也打不过太乙真人。   说出来除了让亲朋好友担心外,没别的好处。   太子严令,众人不敢违背,纷纷诺诺低头,立誓不向外传。   随后。   一群人下海潜入波涛,回到水晶宫。   “太子殿下,龙王陛下有命,召您到升龙殿议事!”   刚到鱼林寝宫,还没说缓口气,便有鳌鱼前来传报。   敖丙略微点头。   “升龙殿”是龙王的内殿,平日里有重大决定,都会先在此地商议。   然后再上朝宣布。   这一次不知道自家父亲遇到什么难事,居然这般急切。   没有磨蹭,他立即驾驭水浪前往。   待到达门堂大殿,敖丙左右环顾,发现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什么“𫚣太尉、鲤总兵、龟丞相”等,一应东海主事,全部跪坐两旁。   见到三太子,众人纷纷见礼招呼。   敖丙一一点头回应。   迈开脚步,正要到自己位置坐下,忽听到一阵刺耳声音,暗藏讥讽道:   “三弟贵人事忙,果然好大的架子。我等诸臣俱在,唯独伱姗姗来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东海龙王呢。”   敖丙坐下的动作立时僵住。   这阴阳怪气的……   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望向声音来处。   只见左班上首,一个华服青年,挺背正坐,抱臂笑眯眯地看著他。   其名唤“敖景”,字“龙毒”,人称“龙毒太子”。   东海族系中,他排行老二。   也就是敖丙的二哥。   这人从小不学无术,好大喜功,专爱争权夺利,是个不占便宜就觉得吃亏的主儿。   因龙王年事已高,又到度“三灾”的时限,很多人都认为敖广可能要凉。   于是连“龙毒”这样的货色,都对“储君之位”起了心思。   之前对方暗地里拉拢过敖丙,企图联合起来对付大太子摩揭。   敖丙没有答应。   毕竟他作为重生者,知道未来发展走向。   敖广虽说看起来老迈,但实在架不住人家命硬呀。   别说区区“三灾利害”,就是孙悟空大闹龙宫,也没见把人家怎么滴。   所以储君之位……   争争争,争个屁。   咱爹还没死呢!   却不想,因为他这一次拒绝,导致龙毒怀恨在心。   往后一直有意无意,挑拨讥讽,寻他的晦气。   这次因为敖丙去陈塘关,一时耽搁的功夫,立刻被其抓住机会,出言嘲讽。 第6章 计策主张   龙毒的话分毫不加掩饰,任谁都能听出他言语中夹枪带棒。   一时间。   𫚣太尉停下耳语、鲤总兵默坐无言、龟丞相装傻充楞。   场中气氛,竟被其一句话变的僵硬。   因为这是太子间的争斗,谁也不敢贸然出声开解。   敖丙笑了笑,坐直身体。   “二哥说笑了,咱们这些做小的,何德何能,竟敢染指龙王大位?   何况立嫡立长,都是祖上定下的规矩。”   他针锋相对,故意拿此事刺激对方,明里暗里,骂龙毒无能无德。   果然。   二太子听到,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目光逐渐变的阴翳。   “三弟,听说你整日待在府上习武,莫非只练了些嘴皮子功夫?”   敖丙冷笑,“愚弟虽然尚不能天下无敌,但收拾个把小人还是不成问题。”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你敢跟我斗上几个回合吗?”   “怕你?怕伱就不是好汉!”   双方话赶话,火药味越来越浓。   甚至于直接跳起身,撩开袖口,当场要出门干一场。   𫚣太尉、鲤总兵、龟丞相等人,再也坐不住,连忙起身阻拦劝解。   “太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这里是升龙殿,万万不可动手哇!”   众人抱腰的抱腰,扯袖的扯袖,拉扯间吵嚷不休。   正在这时。   一道声音压抑著怒火,忽的从旁侧传来:   “都吵什么,汝等成何体统?”   声音传荡,若雷霆震怒,让纷乱的人群尽皆忍不住收声。   因为这不是别人,正是东海龙王敖广。   敖广是个龙首人身的神圣,青须青髯,玉冕王服,模样气派非常。   此刻他怒发全张,双眼含煞,立即震住了场子。   龙毒擅能搬弄是非,见状急忙出声道:“父王,是三弟他……”   “你给我闭嘴!”   龙王怒斥,一声喝住儿子,气道:   “你以为全天下就你聪明?老三被我从小养到大,他什么人我不比你清楚?”   龙毒张了张嘴,不甘地低下头,眼神中的怨毒一闪而逝。   敖丙则偷眼一瞥,心道让你找事!   怎料龙王见到,又给他噼头盖脸一顿骂:   “你偷笑什么?他再怎样也是你二哥,你怎敢同他动手,莫非连长幼也不知道?”   敖丙:……   双方各挨三十大板,却是谁也不敢出声。   于是敖广叫众人重新回到座位,余怒未消,抽出一卷昂书。   “刚刚堡山海市传来急报,南壶岛金鲨银鲨二妖王,率众围攻海市,吾儿摩揭太子正奋力抵抗。   军情急迫,汝等可有良策?”   他话音落下,众臣顷刻大惊失色。   堡山海市是东海三大海市之一,各大水族常到此地往来贸易,是龙宫的税收大头。   昔年龙王有意培养,封摩揭太子为海市总督。   其也不负众望,一直经营的有声有色。   这些年光是赚回的金珠玉贝,就能堆满龙宫七大府库。   不想现有妖王作乱,竟敢围攻堡山。   动堡山,就是动龙宫的钱袋子。   “陛下,臣以为当立即发兵,解大太子之危。”   𫚣太尉首先出声,抢个头筹。   鲤总兵随即附和道:“微臣愿领兵出战!”   龙王点点头,有意考校,目光看向龙毒,“老二,你觉得呢?”   龙毒压根没想到会被提问,愣了愣神,一时没有头绪,只能扯了个万金油的回答:   “孩儿以为,父王自有主张,吾只管听从便是。”   敖广瞬间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真就是个草包。   “我当然有主张,我现在是问,你有什么主张?”   “我……”   龙毒张了张嘴,眼神求救似的扫过全场,忽的看见𫚣太尉,忍不住灵机一动。   “孩儿以为,该立即发兵攻打,解救大哥。”   他自以为这样回答即可,怎料龙王又问:   “怎么打?”   龙毒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他平日闲散舒适,酷爱玩乐,说到“吹拉弹唱”,头头是道。   可“文韬武略”,属实一窍不通。   敖广不禁大失所望。   人家说“虎父无犬子”。   明明自己一世英名在,怎么生出这样的玩意儿?   莫非真就龙生九子,九子各别?   无奈只得再看向敖丙:   “老三,你有什么说的?”   有龙毒前车之鉴,敖丙先想了想,方拱手回道:   “大哥骁勇善战,又多年管理海市,早将堡山经营的固若金汤。   料金银二鲨再厉害,短时间也必无法攻破。”   他先是道明形式,判断清楚情况,接著道:   “孩儿以为,当派十万虾兵蟹将,先解大哥围困。   同时再遣一支奇兵,攻击双鲨南壶岛巢穴。   如此围南救堡,双鲨必会分兵回援。   届时大哥再与外面的虾兵蟹将里应外合,定能大获全胜!”   “妙哉,妙哉!三太子此计妙矣。”   他话刚说完,𫚣太尉、鲤总兵便忍不住鼓掌夸赞。   二人都是胸有韬略之人,自是能看出计策的可行性。   但计策好是好,新的问题难免又被摆上台面。   “谁作奇兵?”   若双鲨回援,偷袭的奇兵肯定要对上一名、甚至两名妖王的围攻。   谁能挡住对方?   敖丙笑了笑,悄悄瞥了眼龙毒,举荐道:   “孩儿觉得,二哥武艺高强,勇冠三军,肯定能担此大任。”   一瞬间,龙毒脸都有点发绿!   兵战凶危。   先不说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即使有,也不可能挡得住两位妖王。   敖丙呀敖丙,没想到你这样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如此阴险。   急忙向敖广推辞道:“父王,你不要听他胡说,我真做不来这事儿。”   “是做不来,还是不想做?”   敖丙漫不经心地抬眼,语气轻描淡写。   “大哥经营堡山,为我龙宫挣来许多花费,里面没少过二哥平日里的花销供奉。   如今大哥有难,二哥便翻脸不认人,连亲兄弟都不舍得救了?”   “你……你胡说!”   龙毒气的差点发疯,没想到他这样给自己挖坑,挖完居然还落井下石。   “这个计策是你提出来的,当然由你去执行。”   “笑话,要是谁提出来就由谁解决,以后谁还敢出谋划策?” 第7章 出征解围   两位太子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愿落入下风。   左右龟丞相等人见状,忍不住面面相觑,却是不敢轻易插嘴说话。   敖广无语摇头,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恨不得当场捏死这俩逆子。   别人家都是兄友弟恭,到自己家,龙脑子差点斗成狗脑子。   偏偏手心手背都是肉,完全没办法处理。   半晌,他不由怒道:   “都给我闭嘴!!”   二位太子冷哼一声,相互对视,双双扭过头去。   敖广皱紧眉头,直接下令。   “老二,你领五万虾兵蟹将,同𫚣太尉驰援堡山。   老三带七千龙兵,偷袭南壶岛,务必小心谨慎。”   “这……凭什么呀?”   敖丙有些不乐意。   计策是我出的,危险的担子还要再落到我头上。   我脸上难道写著“冤大头”三个字?   敖广那个气。   养驴岂能不知驴的脾性?   就老二那熊样,岂能将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不过你既然问我到底凭什么,那我可要好好回答你:   “凭我是东海龙王,凭我是伱爹!!”   敖丙无言以对。   在古代,有个罪状叫作“忤逆”。   人们常说“十恶不赦”,意思是有十种大恶之罪,不能饶恕。   而“忤逆”即在此十恶当中。   西游记里,玉龙三太子曾纵火烧掉龙宫殿上明珠。   当时西海龙王敖闰便以忤逆之罪告上天庭。   玉帝直接下旨,把其吊在南天门外,准备活剐了他。   由此可见。   忤逆父母、忤逆君上,皆为十恶不赦之大罪。   此刻龙王拿身份说事,他要是再敢违抗,即为“忤逆”。   只能接了旨意,翻著白眼抱怨道:   “当爹就是了不起,怪不得人人都想当龙王,实在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敖广险些被他气笑,抓起令箭就砸了过去。   “你要是还有什么屁话,就先等你自己当了爹再说!”   敖丙接住令箭,摆手出门,只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   他暂时还没有结婚生子的想法,只感觉一个人自由自在,十分逍遥快活。   不过,   现在不该纠结此事,帮大哥解除围困才是主要。   当下回到鱼林宫,叫人抬来披挂兵器,一一穿戴整齐。   只见他:   银盔赛雪绕飞龙,素铠连环若秋霜。   白袍纹绣团龙锦,腰缠玉带八宝镶。   雄貌藏锋多正气,冷眼如电射神光。   世人皆称三太子,苍龙震海定东方。   对著镜子照了照,敖丙满意地直点头。   下人又为他献上一杆亮银枪,并且牵来避水兽。   敖丙接过银枪,骑坐水兽,又到龙宫外的大营里,调出七千龙兵龙将。   这些都是东海精锐,不同于普通的虾兵蟹将。   其多为“蟒龙、蛟龙、虬龙”等生物组成。   战斗力自是不必多说。   带兵出马,路上不敢拖延,数日功夫,其即抵达南壶岛。   南壶岛是一片海底岛礁,里面四通八达,错综复杂,可谓易守难攻。   有将领骑海马询问,“太子殿下,不知我等何时准备攻寨?”   敖丙打了个哈欠,命令道:“取海图过来。”   立即有两名龙兵张开地图,悬于对方眼前。   他正睛打量,发现堡山海市到南壶岛,正好经过一片海峡,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传本太子命令,分兵三千佯攻南壶,剩余四千,随吾在海峡处埋伏。”   众将士不敢有违,立马擂鼓传令,驾水炮龙车,分兵攻打岛屿。   ··   另一边。   龙毒领著十万虾兵蟹将,一路前行,动作却是慢慢吞吞,不急不缓。   敖广年事已高,又即将度三灾之劫,能不能完好尚且待定。   此时他若争下储君之位,多半就是未来的东海龙王。   但立嫡立长,是四海的规矩。   所以他想上位,必须先除掉“摩揭太子”这个大哥。   好巧不巧,正好南壶岛群妖进犯,率众围攻堡山。   “这岂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我拖延个一时半刻,大哥性命危矣!”   他目光眺望,视线似穿过茫茫大海,看到了正在堡山浴血奋战的摩揭。   嘴角忍不住升起一丝冷笑。   “太子殿下,歇够了吗?咱们快出发吧!”   其正自得意,𫚣太尉却额头发汗,急急请问。   东海龙宫到堡山海市,急行军也不过四天路程,可龙毒愣是带人走了七天。   一会儿说大军疲惫、一会儿说要哨探侦查。   走走停停,光每次安营扎寨都得大半天。   大家都是成了精的灵怪,几步路怎么可能累成这样?   所以他连续催了好几次。   前面几回龙毒还好说话,这次对方可不再惯著他。   “催催催,催什么催?本太子做事自有主张,用得著你操心?”   “可是……”   𫚣太尉气急,张了张嘴,准备说些什么。   然而一想到双方身份上的差距,又颓然地低下头。   “罢了,总归都是龙王的家事,我能有什么资格插手。”   ··   堡山海市。   巨大的阴云笼罩天空,黑压压,暗沉沉,呈压城之势。   大海上,巨浪旋转,卷起一道覆盖上百里的宏大旋涡。   其中风雨疾飞,浪头高涨。   无数虎鳌鲸鲨、鱼虾𫚣鲌,相互冲杀一处。   一时间,喊声震天动地,响贯九霄云外。   血水甚至一度将大海染的通红。   “援兵到哪了?”   主阵一面龙旗下,摩揭太子乘驾龙车,手持枪戟,神色急迫地询问。   他率众与妖魔鏖战,数十天不见增援。   反观金鲨银鲨两兄弟,倚仗法宝,势态异常凶猛。   再继续拖延下去,别说守海市,他的性命都可能难保。   焦躁之间,战场当中,忽的亮起一黑一白两道剑光。   剑光猪突猛进,疾如迅雷,拉出两道长长的尾迹。   远远观之,有如蛟龙翻卷,腾入大海;又似流星飞驰,掠过人群。   凡与其照面者,无不被光芒斩成两半。   摩揭脸色一变,急忙调转龙车,且战且退。   见状,金鲨银鲨,两位大王均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摩揭枉为东海储君,见吾法宝却只会抱头鼠窜,简直与鼠辈无异。”   二人自顾自谈笑,根本没把东海龙宫放在眼里。   其时,有小妖挤开人群,惶急前来禀报:   “大王,大事不好了,有龙宫兵马围攻咱们南壶岛,已经快要攻破城寨了。” 第8章 包围埋伏   “好胆!”   听到南壶岛遭遇围攻,银鲨大王怒不可遏。   “从来只有我们兄弟抢别人,现在竟敢有人来抢我们!”   他咬牙切齿,怒气填胸,急忙召回宝剑。   “大哥稍待,我这就带人回援南壶,取龙宫将领首级!”   “慢著!”   相比兄弟的急躁,金鲨大王没有表现的太过冲动,而是出言提醒道:   “师父曾经说过,你我兄弟合则生,分则死,不可单独行动。”   “哎呀,这时候还管师父说什么干啥。”   银鲨大王急不可耐,气的在原地踱步。   “师父的话又不是金科玉律,况且我兄弟以前也曾有过分别,不照样好好的?”   金鲨顿时沉默,表情陷入挣扎。   银鲨见状,不由再次催促道:“大哥,战事瞬息万变,当断则断,不可迟疑呀!”   这句话,像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金鲨神色终于有所松动。   “好,那就由你带四千水族兵马先行回援,我再将太阳剑一并交给你。”   银鲨听到,当场大惊。   他二人自小天赋异禀,得上古神兽血脉,生来一金一银。   有异人因此看重,收为弟子,秘授“太阴太阳二剑”。   其剑锋锐异常,放出时,可化作黑白两道剑光,切金断玉,纵横无敌。   凭借此阴阳剑,兄弟俩不仅打下好大一片地盘,更是闯出“金银双煞”的名头。   如今围攻海市,兵战凶危,没有宝剑襄助,金鲨如何压制的住摩揭太子?   “大哥,伱将太阳剑给我,到时岂不自陷险境?”   金鲨哈哈一笑,丝毫不以为意。   “贤弟,摩揭已被吾等吓破胆,战场相遇,从来都是绕著咱走。   况且,我为兄,你为弟;哥哥岂能不照顾弟弟?   你只要快去快回,为兄自然一切安好。”   他一番话大义凛然,拳拳相护之心尽皆袒露,直把银鲨感动的眼眸发红,热泪盈眶。   叫道:“大哥!”   “贤弟!”   双方恋奸情热,一阵你侬我侬,属实让人头皮发麻。   接著。   银鲨取了“阴阳二剑”,立马调兵回援。   他一走,堡山一方没有了法宝的压制,顿时压力骤减。   但正如金鲨所判断的那样,摩揭被连杀数十日,早已丧尽胆气。   没见到援军前,根本不敢进行反攻。   于是乎。   战场倒因此平静下来。   ··   南壶岛,外围海峡。   却说敖丙带龙兵龙将,埋伏两侧,在此守了足足两天两夜。   期间他一直分兵佯攻,好几次差点攻进城寨,结果又被硬生生撤回来。   原因无他,只为制造恐慌。   刀光剑影,命悬一线。   生死的压力不可谓不恐怖。   岛上留守的部队,被他这样三番五次,吓的人心惶惶。   光是派出去报信求救的人马,便有七八波之多。   为迫使金银双鲨快速回援,敖丙是一波也不拦著。   而这些人仓惶求救,自然被回返的银鲨大王撞个正著。   刚开始银鲨尚且不在意,只催促人马加快脚步。   可随著一波接一波的信报,上面显示的情况,简直一次比一次危急。   仿佛下一秒,南壶岛就要告破似的。   银鲨大王终于再坐不住,自思道:   “南壶岛形势危险,大哥又无法宝防身,我须快去快回。   现在人马行进缓慢,倒不如暂且舍弃部队,自个儿先行一步。”   也是他时运乖蹇,又没有脑子,所以落入圈套。   自以为有阴阳双剑护持,便可纵横无敌。   岂不知,敖丙已然在海峡处设伏兵等他。   ··   “太子殿下,海峡里好像有动静!”   忽如其来的提醒,让小憩的敖丙不得不睁开眼睛。   伸个懒腰,轻轻打一哈欠。   “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来了!”   他爬上礁石,在边缘向下张望。   果见一头银色巨鲨,摆尾游进峡谷,速度快的出奇。   嘿嘿一笑,敖丙立即下令,“即刻包围,死活不论!”   话音落下。   小旗官连忙打出信号。   霎时间。   嘭!嘭!嘭!   水炮轰鸣,龙旗摇动。   千军万马一齐冲出,奋勇喊杀。   滚滚声浪铺天盖地,崩人肝胆,连绵海峡两岸。   银鲨大王停止游动,化作人形,慌地四处张望。   发现四面八方,竟然全是伏兵。   可谓“进,进不得;退,退不得”。   不由喝问道:   “何人胆大包天,敢阻我前路?”   敖丙坐水兽,提银枪,意气风发,率众狂奔而下。   远远即大喝回道:“吾乃东海龙宫三太子敖丙。   你这妖孽聚众为祸,扰乱海市,如今吾神兵尽至,还不快快伏地请降,更待何时?”   听到是东海三太子,银鲨大王表情一松,笑道:   “原来是龙宫的泥鳅,摩揭太子我尚且不惧,你不过区区一头小龙,又能奈我如何?”   当下抽出太阴太阳两把神剑,往空中一抛,道一声“去!”   阴阳剑立时暴起,化作黑白两道剑光,风驰电掣,凭空疾射而来。   光影如电,眨眼即到眼前。   一名龙将奋勇当先,护驾大喝:“休伤我家太子!”提刀力噼而下。   铿锵——   金属碰撞,顷刻刀断人亡。   龙将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挡住,便被切成两半。   接著剑光不顾纷飞的血雨,仍旧去势不减,奔著敖丙杀来。   凌厉的锋芒蕴藏无可匹敌的威势,让人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好个三太子。   关键时刻,竟是想也不想,把手中亮银枪飞掷而出。   枪剑相撞,同样断成两截。   可敖丙却借此赢得喘息机会,使个“金蝉脱壳”的法术,悄然遁出。   徒留原地假身,连带坐骑避水兽,被光芒一剑斩杀!   银鲨大王见状,哈哈大笑,“尔等自以为得计,在此包围于我。岂不知,其实是本大王包围了你们!”   说罢,操控飞剑,正要大开杀戒。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冷哼忽的在场中炸响,若钟鸣鼎沸,撼动神魂。   紧接著。   两道白光迅雷不及掩耳,从天而降,罩定银鲨。   对方魂魄立即不受控制,被光芒吸的飞走,人也变的昏昏沉沉,黯然倒地。   “给我将其拿下!”   敖丙表情难看,从空中现身,目光望向银鲨,难掩心头恼怒。   一场埋伏,让自己先失忠勇,又损神兵,连坐骑都被一块砍死了。   简直可恨!   晚上还有一章,新人不易,求求读者大佬追读,收藏啊 第9章 想死想活   银鲨大王猖狂一世,不想今日伏法,正应其师“合则生,分则死”的批命金言。   龙兵龙将取来枷锁,先是将他死死拷住。   又有人捡回“太阴太阳二剑”,献于太子。   敖丙接过宝剑,运转法力,试图探个究竟。   岂料神剑认主,嗡嗡颤鸣,始终不肯屈服。   见状,其不由暗自点头。   因为天下法宝飞剑,皆有秘传口诀运转驱使。   如:   广成子的番天印、赤精子的阴阳镜等。   只消传下口诀方法,徒弟立马便可发挥威力。   而阴阳双剑一黑一白,锋锐无比,连他的亮银枪都能轻易斩断。   可见必是足以与木吒“吴钩剑”相媲美的神兵。   只是里面具体的运使口诀,还得先问问银鲨大王。   但……   对方真的会说吗?   敖丙觉得肯定不会。   好在他此刻并不急著询问,而是驱使元神,入识海寻浑天宝树。   刚刚他差点被飞剑斩死。   按照过往的经验,期间必有劫气滋生。   宝树吸收劫气,会结出神通果实,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神通。   敖丙心底期待,闭眼内视,元神不觉来到树下。   抬起头,果然看见有一枚赤色的果子,挂在金灿灿的黄金树冠上,极其的显眼。   没有犹豫,他直接飞身将其摘下,喂入口中。   下一秒。   暖融的感觉再次出现,甜蜜的滋味涌入心间,敖丙立时知道能力详细,不由露出阵阵喜色。   因为这次获得的神通非同小可,足以改变他,甚至整个龙族的命运。   其名唤作【九息服气】,传为后世天罡三十六种神通之一。   乃是正宗的金丹大道,天仙法门。   修此神通,呼吸吐纳九次,即可炼出一丝菁纯无比的道家法力。   天长日久,甚至能够修成天仙神体,大罗果位。   旁人听来可能云里雾里,不知详情。   这里难免要多嘴解释两句。   原来此世修行之道,不分境界,纯以道果而论。   由低到高,分为:   “人仙、散仙、神仙、地仙、天仙、真仙、金仙、大罗金仙、混元大罗金仙”九等。   其中“人仙”,便是指“张桂芳、李靖、姜子牙”那种。   修出法力,但又仙道未成,只能下山博取功名,享一世人间富贵。   “散仙”则是指萧升、曹宝之流,修成此道果,可长生驻世,享寿七千余年。   “神仙道果”即为四海龙族一类,寿命可达一万八千六百年。   若能成就“地仙功果”,情况又不一样,可以真正的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   而“天仙果位”位列地仙之上,自然更加厉害。   此界宇宙天地,常有生灭轮回,尽头始终。   而天仙功果一旦成就,便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如果把天地比作一个圈,天仙的寿命已然跳出圈外。   所谓“宇宙总有寿尽之时,而天仙寿命无有尽头”,正是此意。   再往上,比如“真仙、金仙”等等。   到达这样的高度,寿命早已不为其所忧虑,他们真正要面对的,只有天地间各种各样的劫数。   敖丙如今获得【九息服气】,等于有了证得天仙大道的法门。   日后修成神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天地灭而我不灭,岂不痛快?   而作为一名龙族,他有天仙之法,意味著什么更不必多说。   相当于弹丸小国掌握核武器,即使在整个国际社会,都能有一星半点的话语权。   说了这么多,可能难免有人觉得夸大其词。   毕竟倘若“天仙”真的这样珍贵,又怎会有截教万仙来朝之盛况?   然而事实上,截教万仙来朝,只能证明通天教主太过牛逼。   对方教徒弟实在厉害,无愧其“通天”之名。   并不能证明“天仙”就不珍贵。   相反。   作为与截教齐名的阐教,玉虚元始天尊活了那么多年,却只把“十二金仙”当作自己的牌面,并以此洋洋自得。   咱就是说。   即使元始天尊教徒弟不行,可眼界总不至于低吧?   他这样的人都把金仙当作牌面……   那只比金仙低两个段位的天仙,难道会不珍贵?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九息服气】的重要性,足以改变龙族在整个三界内的格局。   甚至于。   当龙族真的有天仙出现时,族内的官位就不仅仅再局限于一个四海龙王。   继续往上升一升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啦。   升官归升官,不论情况怎样发展,咱依旧是昊天上帝他老人家的忠实小弟。   天要下雨,咱给昊天打伞。地有淤泥,咱给昊天铺路。   绝不会因为修了道门的功法,便对昊天上帝生出二心。   ··   意识回归。   敖丙消化掉神通内容,接著悄悄以“九息服气”运转法力。   果然。   不过九次呼吸吐纳的功夫,他体内便多出一丝菁纯的道家法力。   相比原本的《飞龙入圣功》,这一丝道家法力在质量上简直遥遥领先。   敖丙预计,如果把全身法力尽数转换,那时他甚至能打两个现在的自己。   “不错不错,此神通果然玄妙!”   他满意地直点头,恨不得现在就运功转化。   只是一想到目前身处战场,不能随意冒失,便忍不住偃旗息鼓,遗憾地咂了咂嘴。   这时有龙兵上前,拱手询问:   “太子殿下,我等已锁住银鲨大王,只是他依旧昏迷,不省人事,请问该如何处置?”   敖丙想了想,银鲨的阴阳双剑凶猛异常,只是没有口诀,无法驾驭。   正好现在有闲得空,不如问问情况。   便道:“先带他过来,本太子有话要问!”   龙兵奉命,将银鲨大王抬到面前。   敖丙冷哼一声,鼻中再次放出白光,罩定其身。   银鲨的魂魄也因此重新回归本位,惊醒过来。   只是他苏醒后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敖丙脸色一黑。   “该死的泥鳅,你到底使的什么妖法?”   “大胆!!”   不必太子出声,立马有七八把钢刀齐刷刷架到银鲨脖子上。   仿佛他再继续出言不逊,就会被当场砍作肉泥一样。   银鲨长相粗犷,心里却是知道好歹,见状果然不再出声。   只是仍拿一双怪眼,恶狠狠瞪著敖丙。   太子笑了笑,没有盛气凌人,大加嘲讽,反而温和地问他:   “你想死还是想活?” 第10章 太阴太阳   生还是死?   银鲨大王愣了愣神,感觉他的问题有些好笑。   “若能活著,谁会想死?”   敖丙满意地点头,天底下的忠臣义士数不胜数,他就怕遇到那种硬骨头。   “既然如此,把你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   银鲨盯著他,枷锁捆住其脖颈,让他只有仰头才能看见敖丙。   太子等了半天,仍不见出声,心里渐渐不耐烦。   眼皮一抬,眸光变得冷厉。   “你说不说?”   “你要我说什么?伱倒是问呐!”   银鲨莫名其妙,因为一直仰头,脖颈都感觉到酸涩。   敖丙顿时无语。   这小子不开窍哇,非要我把话说到明处。   “那阴阳双剑的口诀是什么?”   “口诀?”银鲨恍然,接著瞪眼怒喝:“原来你是贪图我的法宝。”   “呵呵。”   太子禁不住失笑,有点被对方的天真所打败。   俗话说:“两军交战,各谋其事”。   败者别说法宝,连自己的性命都是别人的。   “尔现在乃败军之将,还有什么东西是你的?”   银鲨瞪著眼,一时哑口无言。   双剑在人家手里,自己也被擒住,生死全由对方一念。   作为失败者,他已经没什么东西是属于自己的。   不……   不对!   “口诀还是属于我的!”   他梗著脖子,嗔怒不忿,认为只要自己不说,对方肯定拿他没办法。   然而正是这一举动,让敖丙彻底丧失耐心。   跟你好声好气的商量,你非给我打马虎眼。   真以为我没招治你是吧?   他大步上前,蹲下扯住银鲨头发,迫使他不得不同自己对视。   “既然你看不清形势,那就让本太子帮帮你!”   话音未落,其眼神中一股奇光猛然绽放,元神立刻侵入对方识海。   银鲨挣扎著,浑身抽搐,只觉一段段记忆不受控制的浮上心头,被敖丙看的一清二楚。   这是“摄魂之术”,能够强行窥视、催眠旁人意识,看到人的过往经历。   但因为法术比较粗糙,强行发动很容易损害受术之人的神智。   所以常常被归为旁门左道。   正道中人完全不屑于使用。   作为天庭正神,敖丙本来也不能用。   因为灵魂受损,即使再次投胎,也大概率会是个傻子。   非得轮回数次方能慢慢补全。   所以天规明确规定:“正神不得滥杀无辜、更不能让人魂飞魄散”。   但法律法规嘛,懂的都动。   不追究的时候,一点事没有。铁下心追究,你吐口痰都算违法。   敖丙作为穿越者,奉行的向来都是实用主义。   黑猫白猫,只要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而且银鲨大王劫掠东海多年,恶贯满盈,他总不至于对个妖怪讲什么江湖道义。   当下通过“摄魂之术”,把对方的底裤都给扒了下来。   原来其与哥哥金鲨,自小身负上古神兽血脉,侥幸得异人看重,收为弟子,传此“阴阳双剑”。   双剑类似于“干将、莫邪”之流,分有雌雄。   雄曰“太阳”,雌曰“太阴”,乃是采星河神沙,太乙金精所炼。   出炉时,又用阴阳之精粹,炼作两道剑光。   一旦放出,可化黑白二色,无坚不摧,无物不斩。   为了跟双剑匹配,其师还传下一道剑诀,唤作《天圣剑诀》,用以操控、祭炼飞剑。   敖丙微微一笑,用心全部记下,接著松开手。   银鲨大王立刻像只被玩坏的人偶,两眼翻白,昏迷倒地。   “拖出去砍了。”   随口吩咐一声,他再次整顿兵马,叫众人埋伏峡谷两侧。   刚刚从银鲨记忆中得知,对方只是先行,后面还有大队人马回援。   所谓“一只羊是赶,两只羊是放”。   来都来了,索性全部屠宰掉,送给银鲨黄泉路上作伴。   什么?   你说他心狠手辣?   拜托喔,打仗呢,你以为是在过家家了啦?   自然是应该奋尽全力,以消灭一切有生力量为主。   将队伍布置分明,又把峡谷痕迹打扫乾净,接著他便猫起来,悄悄研习《天圣剑诀》。   至于剩下的事,基本都不必再操心。   因为龙宫看似不起眼,但部队好歹也是正规军。   龙兵龙将这些精锐暂且不说,光是虾兵蟹将那一类,在装备、战法等方面,都能碾压普通的妖魔妖众。   南壶岛群妖能猖獗一时,靠的还是金鲨银鲨战力强悍。   没有这俩人领头,其他的杂鱼简直反手可灭。   果然。   也就是等了一天一夜的功夫,那几千妖魔便乌泱泱一窝蜂涌入峡谷。   甚至连派哨探侦查都没有。   众龙兵抓住机会,一举杀出,瞬间大破敌军。   ··   “太子,此战大胜,已斩妖魔两千余众,俘获一千有余,请令定夺。”   敖丙点点头,将阴阳双剑插回腰间。   作为一头苍龙,他的禀赋可谓不低。   经过一天一夜的祭炼,此刻运用剑诀,已能简单御使两柄飞剑,使其放出剑光。   可惜因为法力祭炼的时间短,暂时只能直来直去,不能随意转弯炫技。   不过,这种情况也差不多够用了。   接下来应该再去汇合大哥,重整海市。   至于金鲨大王……   相信没有法宝襄助,又遭龙毒带领的十万虾兵蟹将围堵,现在多半都死球了。   他想法倒是挺好,可是事实总能出人意料。   这时候金鲨大王不仅没死,反而杀的摩揭太子节节败退。   ··   混乱的战场上。   金戈铁马,血肉狂飞。   只见金鲨带领一众亲兵,披坚执锐,浴血杀向摩揭太子中军。   沿途遇到的兵将,摄于其早前飞剑屠戮而攒下的威慑,拦都不敢拦。   任由其冲破军阵,砍杀一气。   纵然有一两个敢出手的,也被当场一刀砍死。   站在龙车上,摩揭望著煞气腾腾的妖魔,头皮发麻。   此时他尚不知金鲨已经没了飞剑,只以为对方要行斩首战术。   想到剑锋锐利,不禁又惊又怕。   目光忍不住望向战场之外。   在那里。   十万虾兵蟹将擂鼓列阵,旌旗招展,却是动也不动。   明明援军就在数里开外,可愣是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到底是谁在领军,为何要弃我于不顾?”   他目眦欲裂,破口大骂,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亲卫抱拳回答道:“殿下,看旗号分明是龙毒太子领军!”   “龙毒!龙毒!!”   亲卫的话如一枝利箭,狠狠插进摩揭心里,让堂堂顶天立地的汉子,生生红了眼眶。   他又何尝不知那是龙毒。   只是心中不敢相信罢了。   毕竟……   那可是他的亲弟弟呀!   晚上还有一章,求求追读收藏,有什么建议大家也可以评论区留言 第11章 天心感应   “二殿下,大太子身陷险境,情况岌岌可危,我等到底何时能够出兵啊?”   幽深的海域里,暗流汹涌,波涛起伏。   𫚣太尉骑坐海马,神色焦急。   自大军抵达堡山海市,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出声询问。   然而得到的,只有龙毒太子冰冷地一瞥。   “我大军新至,立足未稳,岂可随意妄动?”   “可是……”   望了眼纷乱地战场,𫚣太尉回道:“他们只有数千人马,我等却拥兵十万,即使一拥而上,也必能大获全胜!”   “𫚣太尉!!”   他话音刚落,龙毒太子便不耐烦地斜睨而视,表情很是不满。   “我尊你敬你,所以称你一声太尉,但伱若是再倚老卖老,教我做事,可别怪我不客气!”   “你……”   𫚣太尉气结。   他一辈子鞍马劳顿,为龙宫南征北战,连龙王都没有这样说过他。   未曾想,今天竟被一个小辈当众呵斥,一时羞愤地涨红了脸色。   怒道:   “既然太子这样说,那我这太尉不做也罢!   今日之事,吾必定如实奏报龙王,请陛下好生定夺!”   说完,摘下头盔往外一扔,当场撂起挑子。   龙毒呵呵一笑,哪肯放他离开?   你走了,谁背贻误战机的黑锅?   而且摩揭一死,只有𫚣太尉能够为此负责。   其他人,没有那个资格。   当下命令道:“来呀,老匹夫妖言惑众,扰乱军心,给我把他绑起来!”   两旁力士闻言,不敢违背,纷纷上前将其围住。   𫚣太尉哪里能想到,对方居然敢这样做,气的忘了尊卑,大骂道:   “敖景,你倒行逆施,弃亲兄弟于不顾,必遭天谴。我一定如实禀告龙王…呜呜…呜呜…”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力士用东西堵在了嗓子里。   龙毒暗暗嘲笑,轻蔑摇头。   还想禀报龙王?   你也得有命见到他呀。   ··   南壶岛。   敖丙打完埋伏,解决完所有支持,接著又带人洗劫了岛上的营寨。   期间缴获无数金珠玉贝,玛瑙神沙。   财宝装了整整数十车。   路上。   龙兵龙将们赶著俘虏,拖出一长溜队伍,脸上掩不住兴高采烈。   敖丙则坐在海马上,徐徐前行,眉头始终无法舒展。   有龙将见状,忍不住好奇问道:   “太子殿下,我等率众踏破南壶,大获全胜,为何您还总是皱著眉头?”   敖丙瞥了他一眼,轻叹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心绪不宁,坐立难安,好像即将失去什么。”   龙将若有所思,忽然说道:   “吾常闻道中高人,闻风知胜败,嗅土定军情,每逢大事,必心血来潮。   莫非太子殿下也是得到了天心的警示?”   “天心示警?”   敖丙愣了愣神,有点恍然大悟。   记得封神原著里,姜子牙每次遭遇劫营,都会出现一丝预兆。   比如说:   “好好的天气,突然有大风吹断旗幡。”   又或者:   “打坐入定时,心血来潮,若有所悟。”   就连殷商太师闻仲,在点兵出征的时候,都曾被自己的坐骑墨麒麟摔下鞍桥。   由此可见。   在仙侠世界里,很多事情在发生前,都是有过预兆的。   只看你重视不重视。   敖丙修炼多年,炼成神仙功果,按理说不可能突然心慌意乱。   所以这次突如其来的感应,很可能是天心在向他警示。   可是……   “我现在明明好好的,能失去什么呢?”   他腰悬宝剑,骑驾海马,忍不住皱眉苦思。   脑海疯狂复盘著本次行动。   发现各方面其实都做的比较完美,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只有堡山海市因为距离太远,鞭长莫及,管不到那地方。   不对……   堡山海市?   一瞬间,他像是想到什么,脸色大变。   急忙喝令道:“全军听令,立刻随吾驾水遁赶往堡山,不得有误!”   “那俘虏跟财宝怎么办?”   有将士问他。   敖丙冷眼一扫,没有说话。   对方立刻心领神会,抽出腰间宝刀。   不多时,数里海域便被鲜血染成艳丽的红色。   ··   堡山海域。   摩揭太子率领一众残兵败将,乘坐龙车,疯也似的向外突围。   可每次都被金鲨大王狠狠地挡回来。   也是他心藏惧意,生不起战心。   否则再细心观察一下就会发现,金鲨大王腰间的两口宝剑,与真正的“阴阳剑”在形制上有所差异。   甚至打到现在,对方的飞剑连一次都没有出鞘过。   这一时的“当局者迷”,让他的处境愈发变的危险。   “该死,该死!乱臣贼子全都该死!!”   枪戟一挥,摩揭轻易挑飞一名妖魔,接著狠狠一甩,将对方尸体砸进人群。   金鲨大王抓住机会,提刀从侧面赶上来。   摩揭吓的一跳,连忙调转龙车,准备逃遁。   可他刚刚转过方向,就看到密密麻麻的妖兵围拢上来,彻底堵死其去路。   摩揭不由绝望,望向仍在远处安然驻扎的大军。   恍惚间,仿佛看见龙毒在向自己招手。   他心底顿时悲痛万分,沉默泪流。   ‘弟弟,这储君之位,你就非要不可吗?’   一丝念头悄悄闪过……   摩揭心灰若死,竟彻底放弃反抗。   金鲨大王狞笑著,高举大刀,一噼而下!   铿锵——   一声金铁交鸣,回响耳畔。   其中夹杂周围阵阵不可思议地惊呼。   摩揭茫然地睁开眼,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居然完好无损。   反观金鲨大王,已被瞬间切成两半,浮尸无力的随水波飘流。   甚至再仔细点,还能看见他脸上僵住的笑容。   而战场当中。   一黑一白两道剑光,如疾驰地火车,处处横冲直撞。   沿途遇到阻碍,无论妖精魔怪,尽数一剑而斩。   短短瞬间,即把他周围蜂拥的人潮一扫而空。   鲜血染红海水,刺鼻的血腥味让人直欲作呕。   然而摩揭却分毫不顾,只来得及抬头看向远方一员白袍小将。   “东海三太子敖丙在此,谁敢伤我大哥!!”   清亮的喝声有若春日里轰鸣的神雷,炸响海岛四野。   又像是一道光,照进摩揭早已冰冷的心底。   太子情难自禁,积蓄的委曲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热泪盈眶道:   “三弟!!” 第12章 援手相助   敖丙犹如神兵天降,御使两道剑光,迅猛似天上飞龙,直来直去,横冲直撞。   那阴阳双剑何等锋利?   连东海锻造的神兵都能轻易斩断。   南壶岛的妖魔又岂能挡得住。   剑光每每飞过,沿途都要留下无数残肢断臂,浮尸魔头。   鲜血将海域染成一片赤色,血腥让妖魔纷纷陷入胆寒。   不过数十呼吸的功夫,两把神剑即在人群中犁了三四个来回。   一时间,死伤无以计数。   妖怪们也终于体会到了当初堡山一方所要面对的压力。   恐怖!   无助!   命如草芥!!   军心崩溃下,纷纷忍不住哭爹喊娘,四散而逃。   “三弟,别让这些乱臣贼子逃了!”   摩揭太子头前鏖战数十日,数万虾兵蟹将,被金银二鲨屠的仅剩大猫小猫两三只。   心里不可谓不窝火。   此刻见到同样的场景,不禁又忆起部下惨死时的情状,心里又恨又气,大声提醒道。   敖丙哈哈一笑,答应一声。   “大哥放心,我这就为你报仇!”   说话间,掐诀一指,剑光如影随形,破开水流,快的不可思议。   旁人只见黑白两道光芒如蛇乱舞,处处肆虐,扭头的功夫,即被削成一团碎肉。   连个留遗言的机会都没有。   短短几分钟,数千妖邪即被屠戮一空。   大概飞剑本就是凶杀利器。   杀戮的过程中,敖丙操控的手法也愈发娴熟,甚至隐隐有种“人剑合一”的怪异感觉。   每每剑光掠过,血肉横飞,他都仿佛能听到阴阳剑的欢呼与雀跃。   “好剑!好剑!!”   轻掐指诀,霎时剑光回拢,化作一黑一白两把宝剑,收归回鞘。   敖丙爱不释手,上下摩挲,好似手里就是多年不见的情人。   这时摩揭太子驾龙车赶来。   却是眼眶通红,满脸血污,神色难掩疲惫。   敖丙望他模样,不知为何,心里竟忍不住一痛。   想当年他刚刚穿越,父王敖广忙于公务,多由大哥照顾成长。   知道他要吃荔枝,对方立刻派人到陆地购买。   听说他要学武功,又亲自找人进行陪练。   生活的吃穿用度,大小事宜,更是全部安排的明明白白。   说一声“长兄为父”完全不是虚言。   没想到,这才几天没见?   昔日慈祥的大哥竟然变成这副模样。   他压住心底升起的复杂,开玩笑道:   “哥哥好没礼貌,我千里迢迢赶来支持,为何你要用这副模样来迎接我?”   摩揭太子摇头,苦笑连连。   “贤弟,若非是你,只怕为兄性命已然休矣!”   敖丙听到,神色不由慢慢变冷,回头望向远方驻扎的虾兵蟹将。   “是二哥吗?”   早在来到战场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   明明摩揭身陷囫囵,被众妖魔围攻,可数里外的虾兵蟹将居然一动不动。   十万人对几千人。   单单只出一拳,也能把人捣成肉泥。   可龙毒愣是不敢出兵。   “大哥,伱在此稍作等待,我先问问他,到底为何按兵不动!”   “三弟,不可!”   摩揭拦住他的动作,强压心底的悲痛。   龙毒见死不救,任谁都能猜出其心思,无非是为“储君之位”而已。   现在对方计划失败,偏又掌握十万兵马,若敖丙再同其产生争执。   以龙毒的狠辣,说不定便要当场灭口。   届时无论你是大哥还是三弟,全部都要死在对方刀下。   敖丙自小聪颖,仅仅察言观色,就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不由哈哈一笑,轻蔑地说道:   “大哥不必担心,我奉命围攻南壶,逼银鲨回援巢穴,途中正好夺取到他们的法宝。   现有阴阳双剑在,别说龙毒仅十万人,纵是再来十万,也不过多杀些时日而已。”   说完,犹怕对方不信,接著补充道:   “除此之外,愚弟手中还有数千龙兵精锐,皆为蛟龙虬龙,百战百胜。   想龙毒区区纨绔,总共才打过几回仗?   我单凭这点人手,就能杀他个人仰马翻。”   他自信满满,视十万虾兵蟹将如无物,仿佛那只是十万头猪一样。   饶是摩揭知道弟弟品性,也被他口气惊的呆住。   然而再想到敖丙刚刚战场上表现出的威势,心下又难免释怀。   但他还是拦著没有让其轻举妄动。   “贤弟,我不是担心你打不过他,我是担心那十万虾兵蟹将。”   他轻轻叹息,苦口婆心:   “这十万雄兵奉的是父王之令方才听命于龙毒。说白了,还是咱们龙宫自己的家底。   你现在只顾胸中义气,乱杀一通,损失的不还是咱们自己?”   敖丙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再看大哥,便忍不住嘿嘿直笑。   “怪不得哥哥能当储君,要说打仗我可能比你强些,但要谈到坐天下、养家国,还是大哥更合适一些。”   摩揭摇头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没来由地,再次升起一丝悲伤。   倘若龙毒也能像三弟那样,事事看的清楚,兄弟间又怎会生出这些龌龊?   “咱们先别管他,只将此事如实汇报给父王,看龙毒究竟怎样狡辩!”   两兄弟商量完毕,再次望了眼远方的大军,接著驾水遁回返龙宫。   ··   东海,水晶宫。   水花荡漾,波涛流转,敖丙跟摩揭同时现身。   有鲛人侍者见到,急忙上前行礼。   “我父王何在?”   敖丙没有废话,直接问他。   “陛下正在升龙殿,接见龙毒殿下。”   “嗯?”   什么情况?   摩揭、敖丙相互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茫然。   那小子不是在堡山指挥大军吗?   怎么出现在这里?   怀著重重疑惑,二人连忙前往升龙殿。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哭诉:   “父王,𫚣太尉倚老卖老,骄奢自大。   因不忿孩儿初出茅庐,就能掌他的兵权,所以路上故意走走停停,延误战机。   大军到达堡山,孩儿亲眼见大哥置身险境,几次催促发兵,对方反怪我不通兵事,指手画脚。   如此以下犯上,以奴欺主,实在罪大恶极。   请父王为我作主哇!”   龙毒的声音悲愤而又清晰,一路传到外面。   无论是摩揭还是敖丙,都听的仔仔细细。   大太子不禁皱起眉头。   他心中本还痛苦于二弟对自己见死不救,如今听到这番话,竟忍不住产生一丝释怀。   “原来是𫚣太尉从中作梗。”   “大哥,你脑子糊涂啦?”   敖丙瞪著眼睛,根本没有相信。   “𫚣太尉是有那个能力,但他也得有那个胆呐。”   贻误战机,害死太子,活剐了对方九族都不算重。   你要说小事上其可能犯糊涂,但大事大非面前,谁敢肆意乱来? 第13章 狡辩对抗   敖丙快人快语,说话分毫不带客气。   摩揭听到没有生气,只是黯然地抿著唇。   三弟是他带大的没错,可二弟龙毒又何曾不是?   有道是“兄弟如手足”。   如果有可能的话,谁又想要亲手斩下自己的手足呢?   看出他目中透露的犹豫,敖丙轻叹口气。   他自后世而生,见惯了兄弟阖墙,争权斗富。   别说东海家业宏大,在现代文明的社会里,纵是简单的一亩三分地,也能使亲兄弟反目。   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既然大哥狠不下心,那就让弟弟再为你开一次团吧!   他心底下定决意。   也不等龙王召见,直接大踏步闯入宫中,讥笑道:   “二哥,我的好二哥,我正奇怪你为何一箭没放,按兵不动,原来是跑到龙宫里躲起了清静。”   讽刺的声音如一阵冷风,吹进升龙殿,吹的龙毒浑身一颤,脸色大变。   抬头回望,见敖丙表情不善、摩揭目光复杂,双双结伴走进大殿。   一瞬间,   龙毒审时度势,竟当场飚起演技,惊呼道:   “大哥,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摩揭愣愣的,打量著眼前让他熟悉又陌生的弟弟,沉默著没有说话。   敖丙则冷笑道:“伱若是真盼著大哥好,为何拖延大军,按兵不动?”   龙毒怔神,仿佛受到什么侮辱,激动地涨红脸色。   “不是我下的命令,是𫚣太尉……”   “𫚣太尉?”   他话没说完,先被三太子抢断。   “你把罪责都推到他身上,那𫚣太尉人呢?可敢出来对质?”   “他……他已经畏罪自杀了!”   “呵呵”,敖丙气的笑出了声,“我看是被你提前灭口了吧!”   “你胡说!”   龙毒瞪大眼睛,委屈难受,回头看向敖广。   这一刻,他的演技充分得到了验证。   “父王,我与三弟无冤无仇,他竟如此污蔑我,请父王为我作主!”   作主?   作什么主?   龙王皱紧眉头,没有轻易多话。   他也是刚刚从龙毒处听到消息,说𫚣太尉耍大牌,倚老卖老,故意延误战机。   作为多年的君与臣,敖广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不信。   可自家儿子言之凿凿,煞有其事,让他这个当爹的也忍不住犹疑起来。   没等其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   摩揭与敖丙又突然出现,让事情再次发生转变。   所以他明智地没有妄下判断,而是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慢慢说!”   龙毒张嘴上前,就要为自己申辩。   敖广摇摇头。   对方刚刚该说的已经全部说过了,他现在更想听听敖丙的意见。   于是阻止道:“让你三弟先说!”   龙毒只能不甘退回原位,紧张地盯著自家弟弟。   原来早在战场上看见敖丙出现的时候,他就隐隐感觉计划要遭。   因为有三弟在,摩揭不可能再死在金鲨手里。   所以结果就是:战机被延误,摩揭没有死。   他要想及时从事件中脱身,只能打个提前量,把责任推卸出去。   也是他天生有些小聪明。   果断地处死了𫚣太尉,扔下十万大军,驾水遁先回龙宫,向敖广“告状”。   本以为自己先行一步,肯定能博得龙王的信任。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摩揭跟敖丙便闯了进来。   “这下完了,局势对我不利。好在𫚣太尉已死,没有对证。   只要我始终不承认,顶多就受些责罚!”   他心思悄悄转过,认为手尾处理的很好,大火即使烧到自己身上,也只是损伤些皮毛而已。   然而敖丙所奉行的,一直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龙毒这些年明里暗里的找麻烦,早把他恶心的够呛。   此刻抓到机会,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当下便把自己奉命出征,埋伏银鲨,又心血来潮,襄助大哥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刚开始他还能按耐住情绪,可说到最后,心里越想越气。   忍不住大声道:   “孩儿偷袭南壶岛,引银鲨回援,本以为大哥配合十万虾兵蟹将,肯定能拿下金鲨。   谁知龙毒统领大军,竟然按兵不动,眼睁睁看著大哥被围剿。   若不是我心血来潮,赶回支持,大哥已然危矣!”   龙王听完,不敢置信,目光看向老大摩揭。   “事情果真如此?”   摩揭太子苦涩点头,承认道:“三弟所言,句句属实!”   龙王又瞥向老二,目光有些诡异。   龙毒顿觉不妙,赶忙叫屈道:“父王,不关我的事,都是𫚣太尉……”   “住口!”   敖广狠狠瞪了他一眼。   作为父亲,他一直都知道龙毒喜欢溜猫逗狗,不是个上进的玩意儿。   这一点,跟西海的玉龙三太子简直如出一辙。   好在龙王也不傻。   从来就没有想过对二儿子委以重任。   在他看来,你要是想玩,那就玩呗。   反正每天花的那点钱,还不够龙宫一天挣的多。   不就是几个废物吗?   我东海养的起。   可谁能想到……   就是这样的废物,居然敢对储君之位有想法。   还想出这么拙劣恶毒的计策,意图杀死自己的兄弟,取而代之。   一时间,敖广真想揪著龙毒的领子问一问:   你怎么能的?   你怎么敢的?   “来人!”   他一声令下,立马唤来侍卫。   “给我将龙毒带下去,关到钟粹宫,永远不要放他出来!”   钟粹宫属于冷宫,相当于清朝的宗人府。   平日里有吃有喝,但唯独没有自由。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龙王终究舍不得下杀手。   然而龙毒好歹贵为太子,怎可能接受这样的命运?   闻言仍不断辩解道:“父王,真不是我下的令,都是𫚣太尉自作主张啊父王!”   敖丙冷哼一声,倒是没有继续落井下石。   反而是摩揭太子,明显心有不忍,张了张嘴,想要为其求情。   知道他宅心仁厚,敖广叹了口气,瞬间仿佛苍老了上百岁。   “吾儿不必再说,犯错就要认,没有道理人情可讲。   你以前心太善,总是受人欺瞒。   若能有你三弟的果断与狠辣,为父便能将东海的重任全部交托给你……”   大概是上了年纪,总喜欢唠叨。   敖广破天荒的,跟儿子说了两句掏心窝的话。   不过敖丙听著,就感觉不对味。   你说“果断”就算了,好歹是一句夸奖。   可“狠辣”是个什么鬼?   我又不是对所有人都狠。   至少别人对我报之以桃的时候,我也会回之以李。 第14章 龙王心思   龙毒太子罪有应得,被打入冷宫,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接著龙王开始收尾。   他先是命大太子摩揭,持“遣将龙符”抵达堡山,接收十万虾兵蟹将,重新整顿海市。   而后又命人斩下金鲨、银鲨二妖的头颅,传报于东海各地,震慑海内群魔。   得知龙宫剿灭了大名鼎鼎的“金银双煞”,四方妖王果然悚惧,收敛爪牙,变得稍微安分。   这时候,敖丙终于能腾出空闲,好生提升自己。   他安排好日程,每天待在鱼林宫,不是参研天仙大道,便是运用《天圣剑诀》,祭炼飞剑。   有道是“苦心人,天不负”。   仅仅三年时间,其即将全身真气,转化为正宗的道家法力,不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远超从前的自己。   《天圣剑诀》更是练的出神入化,如臂使指。   可惜,往后仍旧需要经历“三灾利害”。   不过敖丙并没有过多忧虑。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渡劫的时间尚早,犯不著现在瞎琢磨,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   也是他心态宽宏,甚少烦恼,不知不觉,竟然正合道家逍遥真意。   修为进境可谓一日千里,很快证得“地仙功果”,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   敖丙万分惊讶,完全没想到躺平还能有这样的效果。   正想继续居家摆烂,谁知敖广似是看不惯他的散漫,居然给安排了个工作。   升龙殿。   龙王端坐主位,得意洋洋,轻抚颔下胡须,目光扫向敖丙。   “吾儿,闻你整日闲坐宫中,无所事事,为父特意给你找了个差事。   明天你便前往凤凰山,辰时布云,已时发雷,午时下雨,未时雨足。   须下够三尺六寸零二十八点,不能多,也不能少。”   敖丙坐于下首,闻言不由挠头,表情可谓相当的茫然。   “父王您是不是糊涂了?   下雨自有当地水神负责。我堂堂东海三太子,何必跑那么远的地方,给自己找麻烦?”   龙王瞪了他一眼,罕见的没有发脾气。   说实话,他也不想让儿子跑那么远,白白帮别人干活。   但现在却有不得不干的理由。   “伱可知凤凰山乃何地?”   敖丙摇摇头,表示不知。   他只觉得“凤凰山”地名听著比较熟悉,真要回忆的时候,一时间倒也想不起来。   敖广轻笑,端起茶抿了一口,解释道:   “昔年天界蟠桃盛会,有瑶池金母之女龙吉,因在会上乱了礼数,惨遭责罚下界。   现在就居住于凤凰山青鸾斗阙。   想那龙吉,贵为天庭公主,下界的小神几辈子都不可能见到。   我现在让你去下雨,你难道还以为我是在害你吗?”   敖丙一听,恍然大悟,瞬间回想起来。   似乎封神原著里,是有这样一档子事儿。   龙吉因蟠桃会礼数不周,被贬下界。   封神大战时,其为了重回天庭,在西岐被截教焰中仙罗宣焚烧的时候,出手襄助。   后来因为月老的撮合,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与截教门徒洪锦结为伴侣。   想那洪锦,不过懂一些旁门左道之术,且还从殷商投降于西岐。   要本事,本事没有;要人品,人品稀碎。   万仙阵时,竟然还鼓动龙吉公主一起掺和大战,导致夫妻双双死于非命。   可以说,龙吉遇到洪锦,简直是倒了血霉。   然而说归说,那毕竟也是别人的事情,敖丙懒得掺和。   因而他对敖广的安排实在不解。   “父王,龙吉公主再难见,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她当她的公主,我当我的太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呸呸呸,你小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难道连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敖广气不打一处来,对他摆烂的态度又急又恨。   “那龙吉乃天庭公主,你也老大不小了。若是能促成一段良缘,我龙族在天庭不仅地位稳固,甚至还能更进一步。”   “那我不成吃软饭的了?”   “吃软饭怎么了?”   龙王瞪著眼,恨铁不成钢:   “你去外面打听打听,三界中多少人想吃这口软饭,可他们有那个资格吗?”   敖丙沉默,哑口无言。   天底下的软饭确实多,但昊天上帝的软饭,那是吃一口,少一口。   毕竟人家就那么几个女性亲属。   而三界又有多少生灵?   能吃到昊天家的软饭,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是……孩儿真的干不了这事儿。”   他苦著脸,非常不愿意。   我有“浑天宝树”,明明可以靠实力崛起,干嘛还要吃别人软饭?   但这话显然不能跟龙王明说。   于是话到嘴边,就成了另一副模样:   “龙性本银,孩儿喜欢的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要是成了天帝的女婿,那不就只能娶一个?   届时如何为我龙宫开枝散叶?”   本以为他这样抗拒,肯定有什么高论,谁知道憋了半天,竟然放出这样一个屁来?   敖广顿时忍不住,“噗”的一声,将一口茶水喷的到处都是,咳嗽著哈哈大笑。   “咳咳,三宫六院?还七十二妃?   为父倒是想知道,你以前究竟与何方女子同寝共处过?”   敖丙表情瞬间一囧。   说实话,别看他贵为东海龙宫三太子,但因为一直严于律己,洁身自好,所以到现在仍是处男。   之所以不乱来。   一是怕龙种外借,引来麻烦。   二是修行中人,如果能守住元阳,进步会比别人更快一点。   龙王自然也知道他的情况,所以才故意那样问。   这个爹看来是不能要了。   他暗暗想著,忍不住又窘又气。   敖广开心地笑了一会儿,也没有过多为难他。   龙吉公主毕竟是天家贵女,见过的青年才俊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能不能看上敖丙还两说呢。   是以龙王的心里也没有抱太大希望。   本著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原则。   他才想让敖丙试试。   万一就成了捏?   当然,不成也没有关系。   所以他直接下达最后通牒,道:   “明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记住,公主乃千金之躯,不可怠慢,更不可失了礼数。   若是让她对我龙族生出什么恶感,我拿你试问!”   敖丙苦著脸,感觉又遇到了上一世被强迫相亲的状况,偏偏还违逆不得。   只能叹著气,随口答应。   晚上还有一章,新书期追读很重要,求追读呀 第15章 打赌庙算   凤凰山。   青鸾斗阙。   晴天日丽,天色蔚蓝。   风儿调皮地飞进宫阙,吹动帷幔、吹醒烟岚、吹响殿角垂挂的风铃。   叮当~   叮当~   清脆的铃音回荡廊檐,如鸟雀争鸣,奏响妙语欢歌。   一个皓如美玉般的女子轻移莲步,缓慢走出。   其秀发蓬松,根根柔丝;面莹如玉,肤若凝脂。   玉容娇美,似晓露中的鲜花,清丽而无限。   广袖流云,若神宫里的玉织,华贵而雍容。   顾盼间,时而艳丽非凡,时而令人不敢逼视。   此不是别人,正是青鸾斗阙唯一的主人——龙吉公主。   在她身侧,又有两个谪仙似的少女,亭亭玉立,侍候两旁。   但见公主微睁妙目,眼神眺望远方天际,不一时,轻轻点头。   “以吾庙算,明日该有大雨。”   她呢喃著,微笑回头:   “春桃,记得收拢药田家当,别让我的火元参淋到雨水。”   被叫作“春桃”的少女闻言,望了望蓝色的天空,忍不住掩嘴轻笑:   “公主又说戏言,我见碧空广阔,万里无云,明天怎会有雨?”   “是呀公主,您算十卦,常有九卦不准,这次为何如此笃定?”   另一位少女带著好奇,同样打趣开口。   她唤作香兰,在天界时便同春桃一起追随龙吉公主。   三人相交多年,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因而说话比较随意。   龙吉听到,果然不曾生气,只是俏脸略微升起一丝羞窘般的红润。   以前她为陶冶心境,时常测算天机,只是每次算东出西,测北生南,与结果背道而驰。   为此,没少遭到两个妮子的调笑。   为了挽回颜面,她特意苦学阴阳庙算,先天八卦。   自觉神功已是大成,暗想‘天下事虽然繁复,但也尽不出我五指之内’。   没想到。   出山后的第一次装杯,居然就遭到两姐妹的拆台。   ‘不行,我一定要出这口恶气!’   带著羞窘,龙吉微抿香唇,有心卖弄一番,清脆道:   “你们不信,可敢与我打赌?”   春桃嫣然含笑,知道公主不服,索性顺著她的话头。   “您说要赌,咱们就赌,只是输了莫要怪我们才好。”   “谁会怪你们?本公主岂是如此小气之人。”   香兰道:“那您说怎么赌?”   龙吉眼波流转,悄悄测算,很快有了主意。   “咱们就赌明天下雨的点数,我测明日凤凰山必定有雨。   而且还是‘辰时布云,巳时发雷,午时下雨,未时雨足,共下雨三尺六寸零二十八点’。”   她言之凿凿,说的详细,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春桃与香兰顿时互相对望,忍不住噗嗤一笑。   “那要是又不准该怎么办?”   “再不准,我就把新炼的回灵丹分给你们。”   那回灵丹是她用三百六十二种灵药炼制七年而成,能够活死人,肉白骨,十分的珍贵。   可对龙吉来说,却如粪土似的,说送就送,根本不带心疼的。   两位侍女微微莞尔,不禁习惯了公主的大方。   毕竟以前再珍贵的东西,对方也都送过。   区区几枚回灵丹,倒也不被二人放在眼里。   关键的是,要陪公主玩的舒心,玩的畅快。   于是答应道:“既然如此,便等明日见个分晓,只是公主再输的话……”   “绝不可能!”   二人尚未说完,龙吉便先自信抢断。   之前她可是偷偷试过的,每次都百算百灵。   这回肯定也不会例外。   ··   东海。   水晶宫。   “阿嚏!”   敖丙轻轻打了个喷嚏,莫名地揉捏起鼻子。   一声想,两声骂,三声必定是感冒。   “好端端的,莫非有人在想我?”   上回天心示警,让他心血来潮。   这回突然间打喷嚏,他立刻忍不住疑神疑鬼。   毕竟仙道中人,百病不生,好好的不可能会感冒。   可到底是什么事呢?   思索半天,始终想不明白,敖丙索性放弃。   明天为凤凰山下雨,需要在辰时散布云层。   所谓“辰时”,通常指早上7点~9点。   这意味著,他在清晨6点的时候,就得赶到凤凰山。   为了在龙吉公主面前留个好印象,敖丙觉得,最好是能提前赶到。   这样自己站到天上,公主就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飒爽的英姿。   届时区区龙吉,还不是手到擒来?   念头闪过,他急忙唤来侍女,为自己好生装扮一番。   接著趁夜色,出东海,驾云雾前往凤凰山。   一路飞空云遁,过山寨府城,州郡村庄,最终抵达一座大山。   敖丙不由停下脚步,脸上现出犹豫。   不是他的车到站了……   是tmd前面山上著火了!   只见炙烈的火光直冲天际,照的半边夜空红彤彤,赤澄澄。   浓烟翻滚,铺天盖地,填塞四面八方。   大火掀起狂澜,席卷数座山林,无数动物遭到火焰的驱赶,亡命奔逃。   然而还是躲不过火舌的舔舐,命丧当场。   望著下方地狱般的惨状,敖丙心里不由涌现一个问题:   “管还是不管?”   仅仅一瞬间,答案已经出现。   他是天庭正神,不能不管。   大火面前,谁都可以撂挑子,但伱一个专司下雨的神明,你能说你不管?   怎么好意思的?   心里苦笑,他一时推卸不得,只能现出本相。   瞬间化作一条头角狰狞,鬃发威严,玉麟璀璨的五爪苍龙。   云从龙,风从虎!   龙躯翻转,脚下生云,敖丙来到火海上空。   “昂——”   龙吟响彻,神霄震撼。   霎时间!   狂风激荡,云雨汇聚。   一片又厚又重的云层在他的施展下,疯狂向外扩张。   黑压压的乌云犹如伞盖,笼罩天空,覆盖天地十方,   湿润的空气与大火碰撞,升起若有若无的白色蒸汽。   轰隆!   轰隆!   敖丙鼓动神通,驱策雷霆。   浓浓的乌云中,顿时出现一道又一道闪电,仿佛要撕天裂地,对众生咆哮。   “闪电闪电,我就是闪电!”   他哈哈大笑,肆意狂放。   蜿蜒的龙躯在雷霆的映衬下,于云层中若隐若现。   下一秒。   倾盆大雨铺天盖地,与火海发生碰撞。   “汪!汪!”   雨水坠落,顺利压制火势。然而熊熊烈焰当中,却似乎隐隐传出几声不满的犬吠。   但转瞬即被咆哮的雷霆所淹没。 第16章 风齐雨至   呼~   呼~   不羁的风携带倾盆大雨,哗啦啦泼洒大地,将漫山火海洗刷成焦炭般的黑色。   敖丙身化苍龙,驱雷掣电,挥喝五方云雨。   但见电光亮起,黑夜恍若白昼;雨势迅疾,似要淹没洪荒。   甘霖噼里啪啦,浇灭山林大火,让火海中的苍生得到拯救,绝望中的飞禽足以生还。   其蜿蜒神武的形象,亦为世人所知。   丹崖洞穴。   一只狐狸听到雨声,喜极而泣,慌忙跃出泥泞。   抬头望天,见寰宇上空,雷霆威喝,电闪不休,一头苍龙蜿蜒盘舞,时隐时现。   立刻高兴地手舞足蹈,顶礼膜拜。   “多谢龙神老爷,多谢龙神老爷!”   曾经的她,听到雷声便忍不住瑟瑟发抖,现在却觉天上的轰鸣,竟是如此悦耳动听。   连带著,望向神龙的目光都带上许多崇敬。   那是生灵绝处逢生,对希望的膜拜。   也是人间弱质,对天地正神秉公持正的敬仰。   以往人们常有疑问,世间明明大能众多,为何只有天庭能成为三界正统?   答案就在于此。   天庭立,三界秩序方能稳定。   强者不敢凌弱,弱者不必惊忧。   内外妖魔鬼怪,恶道群仙,畏惧天威者俱要安分守己,不敢妄动。   除此之外。   世界的雷霆雨露,星象运转,亦需要天庭众神的创建与维持,方能自如运行。   是以,他们不是窃取天地权柄的伪神,而是创建宇宙秩序的正神,理当受到人间苍生的敬仰跟膜拜。   话回正题。   却说敖丙浇灭山火,散掉云雨,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微微一笑,其正要再巡视一遍火场,看看有无火种遗漏。   忽觉一道金光照在脸上,映的其神圣不可侧目。   却是东方升起鱼肚,让他脸色瞬间一白。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辰时要到了!!   “甘霖娘啊,为什么时间过的这么快?”   他大骂一声,不敢怠慢,急忙驾起云雾,风驰电掣,赶往凤凰山。   同一时间。   青鸾斗阙。   龙吉公主自信满满,美目盯著远方泛白的天际,对左右侍女道:   “看吧,辰时将至,马上空中便要生起风云,一个时辰铺满凤凰山。”   春桃、香兰“嗯嗯”两声,目光炯炯,默默计算时间。   然而三人等候许久,眼看著金乌渐渐东升,天地阳光弥漫,仍不见有半点风云的踪迹。   春桃忍不住,率先“噗”的笑出声来。   “公主,您又输啦。辰时一刻,不见云起,您的卦象根本不准。”   龙吉茫然眨眼,不信邪的又掐算几次,每次都是一模一样的答案。   少女不由愈发奇怪,喃喃自语:“怎么会呢?卦象明明是这样说的呀。”   一旁香兰轻捂唇角,巧笑嫣然,猜测道:   “我常闻人间有句俗语,说‘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公主虽有妙算,但不知有些事,其实过犹不及。   您算到明天下雨便可,却非要连雨量时辰都算个清楚。正应‘过犹不及,天道无常’之理。   试想一下,倘若道家高人,皆像您这样窥测天机,世间岂不大乱?”   龙吉恍然大悟,略微点头,心里已经被说服。   然而毕竟一场赌赛,自己好不容易装波高人,却虎头蛇尾的结束,面上难免不忿。   就在这时。   只见山外一阵狂风卷起,吹动漫天云雾,乌泱乌泱,盖住苍穹。   紧接著。   雷声轰鸣,电蛇狂舞,山雨欲来风满楼。   湿润的气息笼罩青鸾斗阙,却压不住龙吉心里的不服。   一时间,她俏脸生霜,略带薄怒,望了眼暗沉的天色,吩咐道:   “云雨消歇时,给我把下雨的龙神叫来,我倒是要问问他,为何延误时限!”   春桃、香兰答应一声,各自掩嘴轻笑。   公主输了赌注,心里难免有些怨气。   好在二人随侍多年,知道对方人品,料定其肯定不会大发雷霆。   另一头。   敖丙尚且不知,他的第一次相亲,就因为半路迟到而引发女方不满。   好在目前封神未开,诸天正神还没有归位,天庭的管理也不像西游时那样严格。   只要不是公然抗旨,且事出有因,昊天上帝都能给予理解。   怕就怕遇到泾河龙王那种,明明知道玉帝下旨,却为一己之私,公然违逆。   你说你不死谁死?   他马不停蹄,赶到凤凰山,立刻兴云起雾,赶在辰时结束前,将云层笼罩。   接著便按照旨意,打了两个小时的雷。   一直挨到早上十一点,终于淅淅沥沥,开始下雨。   中午一点到三点的时候,堪堪下够雨量。   期间其也曾盯著青鸾斗阙悄悄偷看,想要一睹龙吉公主的风采。   没办法。   天庭的台阶太高了,别看他贵为东海三太子,可实际上,连上天的资格都没有。   “龙吉公主”更是只闻过其名,没见过其人。   然而偷看了半天,发现诺大的青鸾斗阙,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敖丙不由无奈,心道‘看来公主也没有淋雨的习惯’。   于是收拢云雾,准备遗憾退场。   谁曾想,刚迈开大步,就听到下方传来一道轻柔呼唤:   “上方龙神且慢,我家公主有请!”   一瞬间,敖丙精神百倍。   我就说嘛,普天之下,谁能挡得住我东海龙三太子的魅力?   区区龙吉公主,手到擒来好吧。   连忙整理仪容仪表,自半空翩然降落。   侍女春桃等在园林外,见天上落下个俊俏佳公子,不禁暗暗讶然,询问道:   “敢问龙神尊姓?大名?在何处履职?”   敖丙连忙拱手,姿态谦和的回答一声:   “下界小龙敖丙,不敢称尊,更不敢为大,您叫我小丙就行。”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现在面前的不是宰相,而是公主。   人家随便一个侍女,可能品级都要比东海龙王大一些。   因而敖丙识相的没有肆意张扬,大声嚷嚷,说自己是什么东海龙宫太子。   只说“自己叫山鸡,您叫我小鸡就好”。   果然。   他这一句话,当真把春桃逗的巧笑连连,波涛乱颤,暗想道:   “这人倒是有趣的紧,待会可要提醒他,莫要触了公主的霉头。”   求追读呀,兄弟萌,有什么建议也可以提唷,晚上还有一章 第17章 龙吉公主   “不知龙神在何处履职,却是有些面生,想来以前未曾有过相见。”   春桃柳眉杏眼,秀丽文雅,温和的询问。   敖丙想了想。   “龙三太子”的身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人家一查便知,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   刻意隐藏,反而惹人猜忌,徒增不喜。   倒不如快人快语,还能赢个坦诚。   索性拱手回道:“小龙乃东海龙王敖广之子。   闻天阙龙吉公主闲居此地,不敢怠慢,特地请了凤凰山司雨的差事,登门拜访。”   春桃笑意盈盈,颔首点头。   龙吉公主下界的事情,天庭很多人都知道。用世俗的话说,相当于京官被下放至地方。   当地官员于情于理,都要上门拜见。   敖丙的理由合情合理,可谓充分,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既是如此,太子快快请进。”   她推开门户,作个“请”的手势,接著莲步轻移,在头前带路。   敖丙谦和一笑,不由暗暗猜测:   “常言‘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主人,多半就有什么样的仆人。   对方作为天庭公主的侍女,以上待下,尚且毫无倨傲轻慢之心,可见龙吉公主多半也是不错。”   当下便对这个素未蒙面的人物产生几分好感。   二人一前一后,步入园林,穿过蜿蜒的廊庑,春桃忍不住提点道:   “好教太子知晓,我家公主今日因一些琐事,心生烦闷,待会要是说了什么话,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敖丙微微点头,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只是暗暗觉得:‘女人嘛,一个月总有几天心情不好,大家都能理解’。   见他没有往心里去,春桃憋地想笑,慢慢引其来到一座大殿。   敖丙抬头看,只觉殿宇雕梁画栋,烟岚围绕,十分精致华美。   牌匾上写著“祈云殿”三个大字。   他稍作等待,春桃独自前往通报。   不多时,便听到龙吉请其入内的消息。   敖丙急忙再次整理仪容。   相亲嘛,第一印象很重要。   虽然龙吉公主完全没有这个心思,可咱自己得重视起来,不能给东海龙宫跌份儿。   轻轻迈步,进入殿堂。   他目光打量,见诺大的空间,只有一个身段苗条的背影,似烟霞笼罩,意态蒙胧。   转身时,如瀑长发飘扬,折射的却是一种纯洁而神圣的氛围。   待看清其长相,顿时浑身一震,怦怦心跳,欲要揽明月而入怀中。   但清醒过来,再目光相对,不免又陷入自惭形秽。   总之,玄而又玄,相当美妙。   同一时间。   龙吉公主也在打量著他。   见其团龙锦绣,轻裘缓带,神态甚是轩昂。   双目斜飞,面容俊雅,眉宇却又暗藏英气。   腰后悬两口宝剑,黑白相配,上下交错,隐隐透出一股锋锐。   仅是盯著看一眼,就觉眼球刺痛,似欲流泪。   公主默默点头,暗叹道:“倒是个英伟的奇男子。”   这时敖丙率先拱手,开口行礼。   “小龙东海敖丙,见过公主殿下!”   龙吉冷哼一声,玉面寒霜,想起对方下雨延误的事情,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我闻你乃东海龙宫太子,却不知今日到此,所为何事?”   她声音清脆,不带半分情感,让人听不出喜怒。   但敖丙天生性格敏锐,总觉得气氛好像有点不对。   “莫非我何时得罪过她?”   他在心里默默相问,大脑迅速回忆过往,发现二人见都没见过。   这时想起春桃刚刚曾说的话,终于明白过来。   公主因为琐事心情不好,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于是回答道:   “小龙一为凤凰山司雨之事;二为探望公主,尽臣子之责。”   他不说司雨还好,一说瞬间让龙吉抓住机会,接著道:   “你下雨时,圣旨上是怎么说的?”   听到这个,敖丙诧异悚然,不可思议地抬头。   圣旨说,让他“辰时布云,巳时发雷,午时下雨,未时雨足,共得雨三尺六寸零二十八点”。   可他当时为灭山火,忘了时间,所以稍微延误一刻钟。   难道对方是因为这个而生气?   正暗自怀疑时,少女果然说道:   “我父皇圣旨,命伱辰时布云,你为何要擅自延误?   莫非欺我是个落难的公主,因此看不起我么?”   这本是一句无心的言语。   可话一出口,龙吉不禁触景生情,竟想起过往曾经。   自己堂堂天庭公主,金枝玉叶,却被母亲贬斥,下界藏此深宫。   往来孤寂清苦不说,门庭更是人可罗雀。   虽不愁吃穿用度,花费开销,可“天庭唯一被贬下界的公主”,依旧让她心里蒙上一层阴影。   所以多年来,她一直潜居府邸,不敢出门。   除了怕被人认出来,还有许多羞愧悄悄藏在心底。   或许是常年的压抑,让少女始终找不到方法发泄。   此刻见景生情,种种委曲瞬时不受控地上涌,促使她渐渐红了眼眶。   好在对方尚且顾忌著公主的身份,没有当场失态。   只是倔强地抿著唇,紧咬贝齿,瞪视敖丙,竭力不让自己抽泣。   那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当真娇弱叹惋,惹人生怜。   见状,太子呆愣沉默,心里念头纷纷,有若一团乱麻。   暗道:我是谁?   我在哪?   我怎么把公主给搞破防了?   不就是下雨延误一刻钟吗?   你不爽可以骂我两句,男子汉大丈夫,咱又不会同一个女人计较。   问题是你哭什么呀?   他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好在为人颇有急智,急忙道歉道:   “公主莫怪,小龙对天发誓,绝无看不起公主的意思。   只是我昨天晚上出发,前往凤凰山的时候遇到山火肆虐,临时下雨浇灭火焰,所以耽误了时间。   真不是我有意的。”   他面色诚恳,语气真挚,急的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有心出手安慰,又思及男女身份,地位悬殊,不禁把手僵在空中。   一时扶也不行,不扶也不行,好不尴尬。   龙吉委曲的原因本来就与他无关。   见敖丙抓耳挠腮,想上前又不敢上,好端端的大男人,愣是被逼的手足无措。   一时间。   满腔的心事与委曲,就像是冰雪遇到了暖阳,顷刻噗嗤一声,消散无踪。   而气氛也随著她那一笑,立刻变得微妙…… 第18章 吃瓜群众   祈云殿。   青烟袅袅,自炉中而起,绕过屏风、绕过画扇。   却绕不过少女盛如梨花般的甜美笑容。   龙吉也没想到,只是一时悲伤春秋,忆起过往,竟让她忍不住微红眼眶。   ‘幸好春桃、香兰不在,否则又要笑我娇弱。’   她轻吸琼鼻,拭干泪角,目光望向敖丙。   见对方时而抬头,时而侧顾,始终不敢看自己。   知他顾及自己颜面,故意装作没有看见。   但即使如此,仍让龙吉有些难为情,俏脸不由泛起一阵晕红。   大概美人一瞥一笑,均能让人失神回味。   敖丙目光瞥见,只觉她杏脸桃腮,两颊泛光,模样甚是可爱。   一时间,   双方你带三分羞涩,我藏四分尴尬,竟然谁也不好意思说话。   僵持半晌。   还是敖丙先受不了,主动拱手请罪,说道:   “小龙延误时限,冒犯公主,实在罪该万死。”   龙吉微微一笑,哪还有怪他的心思,反而暗里自责道:   “他灭火挽救生灵,延误下雨时限,本该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我却因一时好恶,迁怒嗔怪,倒让对方诚惶诚恐,实在万万不该。”   少女家教奇高,自也是明事理的人,闻言当即歉意回道:   “太子切莫如此。   我一时卖弄,测尽天机,导致卦算有些失误。   刚刚言语冲撞,不是我心中本意,万望太子能够海涵。”   敖丙释然地点点头,对龙吉公主的评价忍不住又上升一层。   不信可以瞧瞧。   人家堂堂天庭公主,万金之躯,没有跋扈嚣张、没有盛气凌人。   反倒知错能改,主动放下脸面,向地位远低于自己的臣子道歉。   如此恢弘气度,真不愧为昊天之女。   当然。   我自己也不差。   想到最后,他微微得意,也悄悄拍了一下自己的马屁。   说话的功夫,二人气氛松缓。   龙吉抬起玉手,请敖丙上座,又叫外面侍女香兰为其看茶。   接著东拉西扯,问起东海近况。   其实她对这些并不如何感兴趣,只是找个话题,大家相互聊聊。   谁能想到,敖丙前世常年混迹贴吧,为人极为健谈。   很多事情本来平常,但在他的添油加醋下,说出来倒让人感觉妙趣横生。   龙吉听的入迷,不觉津津有味。   间或又忍不住掩嘴轻笑,大为开怀。   门外春桃、香兰二人侍立半晌。   听到里面传出的笑声,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惊诧。   因为龙吉公主可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这样过。   敖丙没有察觉,仍旧同对方说话。   期间谈到陈塘关,又不免提到哪吒。   “当时陈塘关漫天红光,我夜观天象,料必有神圣下世。   探查后方知,原来是阐教玉虚宫灵珠子转世投生……”   听到“阐教玉虚宫”,龙吉秀美微挑,突然间想起自己的姑姑云华仙子。   自思道:   “姑姑当年私配凡人,生下男女,其中有个叫杨戬的,该是我表弟。   闻他拜阐教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门下,不知现在学艺如何?”   心中挂念,便掐玉指,在袖里悄悄推算。   不算不知道,一算结果,她脸上瞬间失去血色,变得无比苍白。   “公主,你怎么了?”   好端端的,少女突然神色大变,搞得敖丙都有点不自然。   龙吉娇躯颤抖,闻言轻仰玉颈,却是强撑著挤出一张笑靥。   “没……没什么。”   呵呵,这就是女人!   敖丙无语冷笑,真想上去邦邦锤她两拳。   你都这样了,还跟我说没什么?   伱问问大家谁信呐?   他心里明白,对方肯定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只是自己碍于身份,不好多问。   思绪电转,瞥见桌上放著的香茗,忽然有了主意。   只见他端起茶盏,假装口渴,如鲸吞牛饮,顷刻喝个精光。   接著出声赞道:   “公主家的茶不愧为三界罕有,味道香醇,实在好喝,不知还有没有?”   “哦哦,还有,当然有。”   龙吉失神地望过来,如梦方醒,忙唤香兰进殿,为其添茶。   侍女款款而入。   敖丙霎时抓到机会,向对方挤眉弄眼。   香兰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喝茶就喝茶,你挤什么眼呐你?   可等她顺著指示,望见神色苍白,颤抖怔忡的龙吉时,终于发现不对。   ‘公主为何如此模样?刚才明明还听的见笑声。’   心下犹疑,她忍不住扭头,目光凌厉地瞪向敖丙   ‘莫非是你胡说了什么?’   杀气突袭,太阴、太阳二剑立刻发出颤鸣,险些跳出剑鞘。   却是神剑已然被祭炼的生出灵应,主动护主。   好在敖丙眼疾手快,将其死死按住。   否则利刃出鞘,指不定便要酿成一桩惨剧。   ‘真不是我!’   他察言观色,再次向对方努嘴示意。   香兰恍然,明白自己关心则乱,产生了误会。   以敖丙的身份,多半也不敢对公主做什么。   不由歉意一笑。   接著神色关切,询问龙吉。   “公主可是哪里不舒服?”   敖丙端起茶,假装啜饮,实际已经悄悄竖起耳朵。   毕竟三界广大,天庭浩瀚,公主的瓜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到的。   龙吉听到声音,稍微回过神。   见眼前的是香兰,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连旁边的敖丙都忘记了。   急切道:   “香兰,我姑姑……我姑姑她要死了!”   “噗——”   太子刚喝的一口茶,顿时忍不住喷将出来。   龙吉神色恍惚,这才注意到他,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显出一丝茫然。   “你……你没走吗?”   原来她刚刚惊悸怔忡,神思散乱,竟然忘了还有客人。   “那我现在走?”   敖丙尴尬地咳嗽,默默从座上起身。   龙吉的姑姑,就是昊天上帝的妹妹。   对方所说的,多半应该是云华仙子。   传闻其违反天规,私配凡人杨天佑,被昊天上帝压在桃山底下。   按理说,   应该没什么人敢动她。   那为何龙吉还说云华仙子要死了呢?   可恶!   “好想继续听下去呀!”   他磨磨蹭蹭,留恋的不想离开。   奈何这毕竟是昊天一家的私事。   如果继续待著,万一再听出个好歹,只怕小命难保!   只能拱手作礼,向公主告别。   感谢书友安德的游戏、侠煮雨功的点币打赏,还有想下锅猪头肉的月票,多谢多谢 第19章 路遇波折   离开青鸾斗阙,敖丙驾云雾回转东海。   来时因惦念雨事,匆匆忙忙。   回的路上,没有事务缠身,反而多出许多闲情逸致,观山看水,好不潇洒。   然而他快活归快活,每每想起龙吉公主,都忍不住有些疑惑:   明明云华仙子好好的,为什么就要死了呢?   难道公主殿下又算错了?   正犹疑不解时,忽有一阵冷风直面吹袭,惊的他寒毛一炸。   腰间阴阳二剑顿时颤鸣,同样感受到了杀气。   敖丙抬头四顾。   只见西南方位,一团乌云铺天盖地,覆压十方,一重接著一重。   其内旌旗招展,戈戟林立,金钟铁鼓,震若雷霆。   雄赳赳,气昂昂,威武似神兵天将。   粗略估计,至少有四五万人。   而且看旗号,上面写著:“奉天讨贼神武大将军”。   分明是天庭的人马。   “好嘛,我正觉得无聊,没想到立马就有好戏看!”   可能国人都有爱看热闹的习惯。   敖丙也不例外。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转个方向,急忙乘云跟上。   两方一前一后,腾云驾雾,很快抵达一座高山。   但见山峰巍峨,直插云霄,岭崖险峻,沟壑幽深,好一副雄阔奇景。   距离很远的时候,他便听到一阵又一阵喊杀声。   其间或惊或怒,夹杂阵阵咆哮。   “杀!杀!杀!”   “诛灭逆贼!死战不退!!”   疯狂的吼啸震撼九霄四野,简直闻者心惊,见者肉跳。   等敖丙离的近时,更觉煞气弥漫,黄风滚滚,天地晦暗的不见一丝光彩。   那四五万神兵天将到达现场,半点都不废话,直接轮枪舞剑,杀进战场。   他默默观望,心里愈发好奇,暗想道:   ‘究竟是何方妖魔,竟能同数万天兵天将鏖战,甚至打的天庭连续派出援军。   莫非又是一个孙悟空么?’   他平生也是好武之人,难免见猎心喜,想要一睹其人风采。   不由继续靠近了一些,准备看个清楚。   只见混乱的战场上。   无数神兵披甲戴胄,持枪戟、刀剑,棍棒,将一个年轻人围在中间。   外面又有许多人手,驾弯弓、硬弩、雷炮、火箭,个个神色狠厉。   年轻人面色狰狞,化作三头六臂,手持三把神斧,挡住四面八方。   单人对阵千军万马,他不仅毫无怯懦之心,反而把个大斧舞的好似穿花蝴蝶,绚丽非凡。   叮叮梆梆,万千刀刃加诸于身。   青年未伤分毫不说,倒把天兵天将杀的是人仰马翻。   其时天庭阵中,冲出一员红袍战将,骑枣红色天马,舞刀大喝:   “杨戬,休要猖狂,吾来也!”   喝罢,骑马擎刀,冲向青年,借马力一刀飞噼而下。   铛——   金铁相交,撞出一声雷鸣般的巨响。   杨戬抵住大刀,旋身一转,斧光一闪而过。   刹那间,   红袍战将连人带马,被他砍翻坠落,眼看是活不成了。   敖丙这才知道,原来那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清源妙道真君。   二郎神——杨戬。   传闻其师承阐教玉鼎真人,修成《八九玄功》,能够迎风变化,肉身不死。   功成时,又得开山神斧,噼桃山而救母。   而他的母亲,正是昊天上帝之妹,龙吉公主的姑姑——云华仙子。   “好嘛,我竟是赶上杨戬斧噼桃山的现场直播了。”   他嘿嘿一笑,急忙隐蔽身形,躲藏在云雾里暗暗观察。   但见杨戬噼杀一员大将,凶威不减,持开山神斧,再次砍出一道斧光。   那神斧本为大禹治水时,专门开辟山川河道所用。   即使是泰山五岳,也顶不住它噼的。   此刻一经施展,简直神鬼莫测。   光芒飞出,万马千军便如镰刀割麦子,一倒一大片。   滚滚浓云里,更是血雨纷纷,淋洒大地。   无数尸首像冰雹一样从天上坠落,堆的山峰谷壑到处都是。   敖丙瞪大眼睛,险些惊的呆住。   自己的阴阳双剑,虽也能砍妖魔犹如切菜,但与开山神斧一比,多少有点相形见绌。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再加上有八九玄功,迎风变化,杨戬说杀上天庭,估计都没人敢拦著。   果然。   对方一斧噼出,仍不尽兴。   竟是奋起千钧神力,继续左噼右砍,连挥数斧。   数万天兵天将,包括刚刚赶过来支持的人马,没有一人能够阻挡。   转瞬被他杀掉大半。   甚至两道斧光余势不减,一直噼到地上,将山脉噼出两个数十公里长的口子。   “乖乖,你们还不撤吗?”   敖丙咽了口唾沫,望向依旧准备负隅顽抗的天兵天将。   说实话。   打到现在这个程度,天将们已经算是尽了全力。   天军虽然悍勇,但玩玩低端局还好。一旦遇到高端局,根本应付不了局面。   怪不得昊天上帝眼巴巴的要推动封神。   实在是天庭太缺能手。   试想一下,三界浩瀚,广袤无边,异士多如过江之鲫。   今天冒出个杨二郎,明天跳出个孙悟空。   再过几天,又是混天大圣、覆海大圣。   要是没点高人镇著场子,天庭能经得住几次祸祸?   根本招架不住好吧。   他在那里暗暗咋舌,偷偷感叹。   杨戬却已逮著天兵天将,无双割草似的,从东到西,一路嘎嘎乱杀。   ··   天庭。   金阙云宫。   昊天上帝立十丈金身,运慧眼向下观望。   短短数息时间,即把人间尸横遍野的场面看的清清楚楚。   一时间,心里真是把杨戬这个大外甥恨到了极处。   想自己好好的当个天帝,先是妹妹带头违反天规,啪啪打哥哥的脸。   就这他也没想过下杀手。   只是把对方关到山下,寻思过个百八十年,等风头消散,再找个理由放出来。   那样天庭的面子能够保全,云华仙子也能活命。   可这个大外甥呢?   真的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自以为学了点本事,就嚷嚷著要噼山救母。   岂不知。   你娘在桃山底下有吃有喝,无人打搅,不知有多清静。   现在你这样子大张旗鼓,冒冒失失劫狱。   不仅又把天庭的脸面狠狠踩在地上,还硬逼著我这个当哥哥的杀自己亲妹妹。   “罢了罢了”。   他叹息一声,无语落寞,知道已经无力挽回,只能命道:   “传旨,再调十万天兵天将,下界捉拿杨戬!”   迟来的更新,感谢安德的游戏打赏的五百起点币,另外还有书友的月票 第20章 意外横生   “呼~喝~”   粗重的呼吸声从口鼻内喷吐,杨戬努力握紧开山神斧,目光凶狠而暴戾。   他想不明白,自己只是想救出母亲而已。   为什么这些人非要不断地前来阻挠?   难道神人相爱,真就十恶不赦吗?   嗡~   嗡~   没有人回答他。   反倒是开山神斧,震颤挣扎,发出明暗不定的光芒。   好似在轻声哭泣。   “为什么要哭呢?”   杨戬疑惑地低下头。   只见古铜色的斧头上,血迹斑驳,稍微透露一股渗人的凶煞。   那是沾染无数无辜性命而生出的罪孽。   恶堕!不详!   杨戬有些明悟,顿时想起师父玉鼎真人说过的话:   “当年天下洪涝,妖魔四起,人间苍生历劫受难。   有大禹为治洪水,奔走各方。借首山之铜,铸开山神斧。   接著开河道而疏洪涝,治妖魔而救苍生。   可谓功德无量。   因而开山神斧也是一件功德神器。   神器有灵,能辨正邪忠奸。   汝持此斧,开山即可,万万不能滥行杀戮。   否则神器功德受损,愧对圣王先贤。”   玉鼎真人言犹在耳,震耳发聩。   杨戬瞬间恍然大悟,忍不住惨然苦笑。   “神斧啊神斧,是我害了你!”   他抚摸著斧刃,血迹沾染手指,带上一点猩红。   仿佛能看到斧上的功德被血腥与罪孽所磨灭。   一旁。   敖丙默默观望他,心里莫名其妙。   “好好的,杨戬怎么对著个斧头悲伤春秋?”   回想龙吉公主,似乎也是如此。   三两句话便不知会联想到什么,由此眼眶发红。   “莫非玉帝一家子,感情都比较丰富?”   正纳闷不解时,忽有一股危机警兆自心中生起。   随后就听到一声摄灭心神的大喝:   “何方鼠辈,在此窥伺?”   撕天裂地般的斧光噼面而至,直奔敖丙藏身的乌云而来。   关键时刻。   只听“呛啷”一声,阴阳双剑本能的出鞘,护卫主人。   剑刃与斧光相撞,霎时崩地倒飞出去。   光芒余势不减,锐不可当,切过敖丙全身。   云朵中,立刻血雨纷飞,坠落两半尸体。   但阴阳双剑却没有因为主人的死亡而失去操控。   反而是飞向另一个方向。   在那里。   另一个敖丙悄然现身,一脸惊魂未定。   甘霖娘!   刚刚要不是有双剑挡一下,他已经被开山神斧活活噼死,连“金蝉脱壳之术”都用不出。   好你个杨戬!   救母便救母,连看热闹的也杀?   他怒气冲冲,召回飞剑,顿时又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嚎。   只见太阴、太阳两口剑上,竟然出现一个不大不小的豁口。   显然刚刚对抗开山神斧的过程中,并非毫无损伤!   “杨戬!!”   敖丙大怒!   连识海中浑天宝树发出的信号都被自动无视。   “我就这两口剑呐!”   “你去东海问一问,我tmd就这两口剑呐!!”   他悲愤呐喊,如富贵质问春生,为什么要撞死自己唯一的儿子。   杨戬眸光冷冽,不知道面前之人到底是谁。   看服色装扮,不似天庭一党,偏又出现在战场上。   总之暗地里偷窥,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不由喝问道:“伱是什么人?”   没有急著回答,反而先珍而重之的还剑归鞘。   接著敖丙方才看向杨戬,目光愤怒至极。   可当注意到对方手里的开山神斧时,他心里又“咯噔”一声,出了半身冷汗。   那斧头太猛了!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根本不是他能应付的。   但好好的双剑被砍出俩豁口,心里这口气怎么也压不住。   “该死!该死!!”   思绪电转,正不知是战是逃。   便在此时,浑天宝树再次向他发来信号。   敖丙顿时惊醒,意识遁入识海。   恍惚中,像进入另一片空间,时间都似变得缓慢。   元神来到树下,他仰头张望。   只见一枚金灿灿的果实,静静地挂在枝头,等待著主人的摘取。   以往都是青色、红色,这次直接“金色传说”。   敖丙没有犹豫,急忙摘下果实服用。   下一秒。   他猛的睁开眼睛,眸中倒映出杨戬桀骜的人影。   《天罡数三十六变》   由西游时期猪八戒所用,包含“天罡数三十六种”变化法门。   虽变不得轻巧华丽飞腾之物,但若说变山,变树,变石块,变土墩,变赖象、科猪、水牛、骆驼,真个全会。   此中单藏变化,并不包括其他大神通。   然而因为是度三灾利害的无上妙法,有三十六种变化,便有三十六条性命。   按理说,   肯定是比不过《八九玄功》的千变万化,肉身不死。   可敖丙自问也并非猪八戒那样的庸人草包。   是骡子是马,咱拉出来溜溜。   当然。   话是这样说没错。   但什么样的脑子会去硬拼开山神斧?   三十六条性命不是天下无敌,顶多人家多砍你三十六斧,到时候你照样嗝屁。   所以不能让杨戬用斧头。   他眸光清冷,盯著眼前的二郎神。   同一时间。   昊天上帝也在默默观察,望向突然跳出来的敖丙。   以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出来对方乃苍龙之躯。   可我下诏的时候,也没说找龙族出手呀。   “我乃东海龙宫三太子敖丙。”   他轻轻开口,自报家门。   杨戬一听,呵呵冷笑。   东海龙族也是昊天上帝的臣属。   说白了,跟天庭都是一家。   他理所当然的把敖丙认作天庭一党。   “原来你也是昊天上帝的走狗。”   不行,我这火气真的压不住怎么办?   敖丙气的咬紧牙关。   虽说在性质上,我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嫌疑。   但名义上,君是君,臣是臣,谁能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什么?   你说是杨戬说的?   老子打的就是你杨戬!!   只见他抬手一指,厉声怒斥道:   “你噼山救母,实为践行孝道,我本不欲阻拦。   只是自古忠孝难两全。   我吃天庭的皇粮,就得为天庭办事。   况且你刚刚损吾宝剑,如伤吾手足,本太子岂能与你干休?”   他先是小小的捧了下杨戬,又表明自己的立场,为接下来的话术作准备。   果然。   此话一出,无论是昊天上帝,还是杨戬,都听的十分入耳。   其中昊天更忍不住点头暗想:“好一句忠孝难两全,这小龙当真不错。”   杨戬亦拎斧认同道:“既然各为其主,你放马过来吧!”   “慢著!”   有关于《天罡数三十六变》的设定,作者参考了西游记。   其中猪八戒曾说:我老猪本来有三十六般变化。若说变轻巧华丽飞腾之物,委实不能;若说变山,变树,变石块,变土墩,变赖象、科猪、水牛、骆驼,真个全会。   其次还有:“他有七十二般变化,就有七十二条性命。你扯著脚,等我摆布他。”   作为菩提祖师提到的避劫神通,三十六变肯定也是如此啦。   有些人疑惑,如果七十二变只是变化,为什么孙悟空还会那么多法术?   其实吴承恩也有解释:原来人得仙体,出神变化,无方不知。这猴王自从了道之后,身上有八万四千毛羽,根根能变,应物随心。   可见孙悟空得道之后,已是无方不知,另外听道多年,或学或悟,总能知道些法术。毕竟猴子可是三年就修成太乙天仙的人物。   还有就是,有人说主角到处跑,实力不提升。   其实他的金手指就是需要历劫方能成长。   每天待在家里,反而提升的缓慢,总不可能等天上掉馅饼。   所以作者做了很多安排,希望读者朋友们能够理解 第21章 龙战于野   敖丙张开五指,对著山峦方向一抓。   一杆天将掉落在地的银枪立刻受到牵引,隔空飞入其掌中。   摆出个端枪的架势,他傲然道:   “本太子一生光明磊落,不欺你短兵器,你换个长的来跟我打!”   换个长的?   杨戬愣了愣神,一时分不出他到底是真磊落还是假磊落。   “你莫非不识我开山神斧之利?”   太子当然识得,只是他虽算不得恶毒小人,但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前面苦心引导,现在等的就是这句话。   闻言立马抓住话柄,作明悟状,道:   “原来伱手里的是开山神斧。”   他先佯装恍然,接著愤怒大骂:   “我以为你噼山救母,定是重情重义,光明正大。   不成想,你居然想倚仗神斧锋利,欺我没有神兵。   杨戬,你好卑鄙!!”   一句“你好卑鄙”,把天宫中看戏的昊天上帝差点逗笑。   本以为敖丙只是忠心,没想到脑子里还有急智。   这样的人才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下界战场。   杨戬被挤兑的面呈怒色。   以他的聪慧,自然能看出对方用意。   无非是害怕开山神斧凶猛,准备逼他用普通兵器单挑。   若是换作旁人,自然不可能答应。   然而面前的可是杨戬。   他竟真的收起神斧,同样换上一柄银枪。   内里原因很简单。   一来:神斧受他连累,杀戮过重,导致功德受损,心中本就有愧。   二来:杨戬师承阐教,隶属正道中人。   后世更有“心高不认天家眷,性傲归神住灌江”的赞诗称颂。   可见其本身也是心高气傲,不肯认输。   在对方看来:‘斗阵单挑,我自有八九玄功、无穷妙道,又何须倚靠神兵利器得胜?’   敖丙一计得逞,暗暗赞其为人。   想到面前即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二郎神,心里顿生豪气。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   今日若能取胜,他日千古留名,万载流芳,定能一洗龙族万年颓丧。   遂道一声“得罪了”。   喝罢,挑枪而上。   其身如飞豹疾出,半空枪花一抖,万点寒芒乍现。   “来得好!”   杨戬一声大喝。   他师承玉泉山金霞洞,眼光可谓不差,怎能瞧不出里面门道。   那星星点点,虚实相间,枪花处处暗藏凶险。   倘若稍有犹豫,出手慢些,浑身立马便要出现几个透明窟窿。   好在他敢下山救母,自也非浪得虚名。   暗想:‘既然你要以快打快,我奉陪就是!’   却是同样一抖枪头,若百花齐放,百鸟争鸣。   乒乒乓球乓,枪击碰撞,二人似摇头狮子斗麒麟,摆尾狻猊战飞龙,金铁交声,密如联珠。   残余天军互相搀扶,默默观望。只觉双方以枪对枪,腾挪闪转,身法快的不可思议。   他们与杨戬交过手,早已晓得对方厉害。   毫不客气的说。   仅凭武艺功夫,杨戬就能在天兵天将的包围里杀个七进七出。   然而正是如此厉害的人物。   在面对敖丙时,竟只拼的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有善武的天将,目光紧盯双方招数,心里暗暗跟自己比较。   数十息功夫,即忍不住额头出汗,浑身颤抖。   因为凭他的眼力,别说跟上枪法,感觉一回合怕也支撑不住。   且说那二人相战,兔起鸠落,瞬息斗过数十回合。   敖丙枪出如龙,手法快的眼花缭乱,心中越打越觉亢奋。   大概好武之人皆是如此。   往往喜爱那种刀锋在耳畔呼啸,死亡在身旁环绕的惊险感觉。   如:   西岐四大先锋中的黄天化,便是天性好武,勇猛无比。   曾经阐教十二金仙里的清虚道德真君,传授他一身暗器神装。   结果其生性莽勇,偏爱用武艺取胜,导致死在旁门左道手里。   敖丙虽不是黄天化,但也对武艺爱的深沉。   此刻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立刻奋发精神,出尽全力。   想他本就精通十八般兵器,早年又曾屈尊降贵,到人间学过武艺,胸中已集百家之长。   现在全力施展,杨戬立刻压力大增。   感觉对方枪似疾电,快如飞鹰,更兼招式精妙,若羚羊挂角,往往能够出其不意。   实在是平生难遇之强敌。   就在二人愈战愈烈,精神抖擞时。   蓦然间“砰”的一声大响,兵刃相交声登时止歇,两道模糊人影瞬间分开。   再看杨戬,胸前衣衫破碎,皮肤留下数道白色小点。   却是被敖丙快抢快攻,暗使一招“青龙落日”,刺中胸膛。   只是对方猛的一塌糊涂。   他连枪头都扎的弯曲卷刃,杨戬愣是完好无损。   好歹看过一点原著,敖丙知晓,对方《八九玄功》厉害非常。   曾用脸皮硬接邓婵玉的暗器五光石,打的火星子都跳出来,还是一点事儿没有。   不由赞道:   “好一个金刚不坏,阐教道法果然名不虚传。”   摸了摸胸前白色的印记,虽说没有受伤,但也让杨戬疼的眼皮直跳,对敖丙更是心惊无比。   暗自想道:‘此人武艺果真骁勇,若非我有玄功护体,刚刚岂非已被他一枪刺死?’   作为阐教三代第一人,他不是输不起的人,嘴角微咧,坦然一笑,道:   “论枪法我确实不如你。   不过我玉泉山并非以武艺见长。倘若比试道法神通,不知你又该如何应对?”   说罢。   将银枪往天上一抛,使个“法天象地”的解数,身形迎风便涨。   转眼间,即化作一名身高万丈,魁梧雄阔的巨人。   众人不禁抬头仰望。   只见其肩膀宽阔,似能挑动泰山,顶上云遮雾绕,依稀能看见一轮日月。   那是巨人的两只眼睛。   下面则露出一道城门,森森白牙开阖,如鲸吞四方大海。   挥挥袖,若撒下伞盖天罗;举举手,可撑起乱云青天。   喝一声,轰隆隆震人耳;跺一脚,尘蒙蒙漫天昏。   如此模样,饶是天军余众见多识广,也被吓的面无人色,两股战战。   暗道:“原来这厮之前根本没用全力,若是早点显出法相,谁能挡得住他一拳?”   不提他们惊慌失措,丧胆失神。   却说敖丙落在一旁,陡然被两只太阳似的眼睛盯著,一时间可谓头皮发麻。   他有“天罡数三十六变”,按说也能变大变小。   可那终究不是“法天象地”,能够无限的增长。   他的变化,有个极限的阈值,估计也就数千丈大小。   再大便不能行了。   见他愣在原地,怔住不动,杨戬不由暗暗得意,催促的道:   “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快出手!”   感谢书友的月票支持 第22章 各施手段   提起“法天象地”,后世中人往往不会陌生。   因它最早出现于《西游记》中,由孙悟空所施展。   那猴子一旦变化,可轻易长到万丈高。   头如泰山,腰如峻岭,眼如闪电,口似血盆,牙如剑戟。   手中那棒,上抵三十三天,下至十八层地狱。   可有些人又认为,孙悟空手中金箍棒一万三千五百斤,用现代方式换算,也就75吨,根本不值一提。   因而时常拿此事说笑,大作贬低。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咱不如继续用科学的方式计算一下。   假设现实中,出现一个一千米高的巨人。   那么想要支撑起巨人的活动,其骨骼、肌肉、韧带、筋膜等身体强度,至少要远远超出钢铁。   皮肤的防御,更是能够硬抗核弹。   试问,   单单一个千米高的巨人便已如此。   那施展过法天象地,能够无限增长体积的孙悟空,按科学算又该有多厉害?   其变大后的金箍棒,又该有多重?   你以为自己的力量足够强时,我只要无限增长体形,各方面素质自然能够全面碾压。   而“法天象地”奉行的宗旨,正是所谓:   “大既是强,大既是好”。   一旦变大,别说摧山拔岳,填海造陆,哪怕是日月乾坤,宇宙星象,也能轻易置于掌中摩弄。   ··   只见此时此刻,杨戬变化出万丈身形,伸手抓向敖丙。   太子只感觉顶上一黑。   遮天蔽日的阴影笼罩四方,大地一瞬间从白天变成黑夜。   可谓逃无可逃,躲无可躲。   想要移动,又被手掌压下的气浪死死按住,如背负华岳泰山,重的半点抬不起头。   ,玉鼎真人就是教你这样打架的?!”   敖丙气的大骂,想不到他会如此莽勇。   那铺天盖地的手掌,单是指头轻轻碰一碰,也能把他碾成肉酱。   根本就是犯规啊,教练!!   ··   金阙云宫。   昊天上帝端坐宝座,默默观察,见下界局势危急,忍不住眼神一眯。   对于他这种坐看天地乾坤、宇宙生灭的大神通者而言,“法天象地”抬手可破。   然而如果把对象换成敖丙,多半要当场挠头。   毕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手段都显得苍白无力。   “到底救还是不救呢?”   他短暂的陷入思考。   如果救,自己堂堂天帝,贸然出手,难免落下个以大欺小,为人不齿的名头。   但若是不救,敖丙死掉又实在可惜。   一个既能打,又有脑子,还对天庭忠心耿耿的战将可不多见。   思索再三,昊天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抬起了手。   就在他准备隔空施展,降服杨戬的时候,大殿中,有一名奏事灵官忽然赶来报告:   “启奏大天尊,有玉虚宫南极仙翁求见。”   昊天瞬间沉默。   早不来,晚不来,就在我要收拾杨戬的时候,你来了?   元始天尊,伱可真够滑头的。   “让他在外面等著。”   他冷哼一声,不想搭理。   奏事灵官没有动弹,而是面色踌躇的张了张嘴。   “他说……事情比较急。”   “急也给我等著!”   说完这句,灵官终于退了下去。   昊天再次将目光转向下界。   视线一扫,忍不住露出惊咦。   只见万丈高的杨戬,不知何时,竟被一条巨大的腾蛇死死缠住,腿脚受限,行动受阻。   稍微迈步,即重心不稳,向下跌倒。   附近山脉群峰,哪里经得住他这样的体型?   轰隆声中,山崩地裂,烟尘滚滚,遮蔽天光烈日。   腾蛇抓住机会,继续顺著身子向上游走,顷刻把杨戬半个身体,连同一只手臂,捆绑缠住。   并似一条大蟒一样,借助腰力,不断向内收缩,压迫对方胸腔。   原来敖丙被巨掌笼罩,知道不可力敌,所以急中生智,取了个巧劲儿。   借助“天罡变化”,化作腾蛇,意图锁住对方关节,使其不能发力。   杨戬一招不慎,被蛇身裹住腿脚,马上陷入被动。   蛇躯包裹,越缠越紧,勒的他浑身上下,处处难受。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对方也懂得变化。   不由用仅剩的一只手臂,疯狂撕扯腾蛇鳞片。   不提他本就有玄功护体,光是变大后的手指,业已坚硬如钢,能轻易捏碎铁石。   蛇鳞在他的撕扯下,一片接一片,到处翻飞。   鲜血一时飙撒四溅,染红整块大地,情况可谓惨烈。   敖丙疼的呜呼哀哉,痛不欲生。   但他心里又很清楚,此时正是双方比拼意志的时候。   谁先顶不住,谁就认输。   二人硬耗,半晌难分伯仲。   连昊天上帝都开始暗暗赞叹。   “好一个敖丙,好一招以柔克刚!倒是不必我再出手了。”   另一头。   杨戬被腾蛇越缠越紧,心里大为火光。   既恨敖丙的难缠,又叹对方的机智。   根本没想到法天象地还有被这样破解的一天。   有心继续变大,撑破封锁。可腾蛇死死纠缠,越大越难受。   心里不由暗想:“师父传我八九玄功,无穷妙道。   所谓善变化者,应循自然天理,阴阳生克。   既然他也会变化,我何必再与之硬碰?   倒不如也跟他赌个变化罢!!”   念头闪过,其立刻默运玄功,化作一道金光迸射而出。   接著半空中,身形一转,又变作一金翅大鹏。   大鹏展翅,羽翼遮天蔽日。   杨戬长唳一声,舒张利爪,悍然抓下。   鹏鸟本就以速度见长,对方来的又快,仅仅愣神儿的功夫,腾蛇竟被锁住七寸。   自然界中。   雄鹰本就克制蛇类。   敖丙猝不及防,遭此一抓,顿时浑身无力,抖若筛糠。   “杨戬,你找死!”   他挣扎著,试图用剩下的蛇身裹住大鹏。   怎料鹏鸟挥动翅膀,连拍带打,始终不让他如意。   并且还用坚硬的喙猛啄腾蛇头部。   敖丙霎时落入被动。   他气的咬牙,冷冷盯著杨戬。   “我真是给你脸了!”   强扭蛇头,鼻腔猛地对准大鹏。   下一秒。   “哼!”   金钟般的巨响轰动山野,震的万千生灵脑子都忍不住迷糊。   紧接著。   两道白光迅雷不及掩耳,从腾蛇鼻孔内飞出,立马射中大鹏雕。   杨戬再聪明,也料不到他还藏著这样的杀招。   意识瞬间陷入晕迷,昏昏沉沉,倒头就睡。   却是魂魄元神,被敖丙硬生生吸了出来。   金阙云宫。   昊天端坐明堂,慧眼轻望,心里连道“有趣”。   敖丙所用,乃旁门左道,上不得台面。   但关键时刻,出其不意,倒也极为实用。   此刻赢了杨戬,可算是为天庭挽回一点颜面。   一时间,对于这条出身于东海的苍龙,他愈发的赞赏。   感谢书友月中庭、想下锅的猪头肉、读者的月票,爱你哟 第23章 论功行赏   费尽功夫,用尽心机,敖丙终于靠一点出其不意的手段,将杨戬拿下。   解除变化,他重新化作人形。   杨戬也因为失去魂魄,变回本来面目。   此时再看战场。   诺大的一座山脉,倒的倒,塌的塌,已然化作盆地。   周围山峦破碎,河脉枯竭,飞扬的尘土铺天盖地。   目之所及,处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里面究竟埋葬多少生灵,敖丙甚至都算不清楚。   所谓“天道贵生,滥杀者往往罪孽纠缠,功德少聚”。   如今他们一番大战,毁灭千万无辜,倒不知里面的罪孽是算在杨戬头上,还是敖丙自己头上。   “按理说,我是天庭正神,办的也是天庭的差,有责任肯定不能算我的,否则谁还敢为天庭效力?”   他心里面盘算,认为“仗我可以打,锅我可不能背”。   相信昊天上帝赏罚分明,总该不至于让人心寒。   正寻思呢,说曹操曹操就到。   只见天上突然降下一道灿烂云光,紧接著,一名金衣灵官自其中现身。   他手持圣旨,居高临下,身后跟著两名金甲力士,道:   “东海龙神敖丙接旨!”   太子一惊,赶忙整理衣冠,躬身下拜,大声回道:   “小龙敖丙,接旨!”   瞥了眼漫天乌泱的黄土,灵官先轻挥衣袖。   一阵狂风掀起,瞬间吹散周围笼罩的尘霾。   而后其才宣告道:   “水元下界,东海龙三太子敖丙。   今助天军擒拿逆臣杨戬,除魔有功,擒怪有力。   念汝功勋,特召前往灵霄宝殿,论功行赏!   钦此!”   说罢,将一卷圣旨飞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入敖丙手中。   其身后的两名力士则缓缓下降,取出锁链镣铐,勾住杨戬的琵琶骨。   接著一阵搜找,摸出开山神斧。   敖丙望见,不由心头火热。   那神斧可是好东西。   杨戬持之,大战十万天兵天将,砍瓜切菜一样嘎嘎乱杀。   若是能到自己手里,只怕太乙真人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不过他也知道,神斧为杨戬作案之凶器,肯定是要作为证物呈送到昊天上帝面前的。   而且,   那还是阐教的东西,内蕴大禹治水时积攒的功德。   以他东海小龙的身份,万万碰不得。   否则找麻烦、抢斧头的人,能从南山排到北海。   压下心底的贪念,敖丙收起圣旨,乘云升天,来到金衣灵官面前。   大概看出他颇具潜力,很可能成为未来昊天上帝面前的红人,灵官毫无倨傲之色,主动谦和拱手,赞道:   “龙神天兵神降,助力降魔,竟能制服杨戬那等大恶,不愧为东海太子。”   敖丙不敢居功,连道“哪里哪里”,谦虚的道:   “都是诸位天将拼死用命,我不过捡了个便宜。”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   灵官眨眨眼,对他的世故与圆滑颇感惊讶。   明明年岁不大,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肯定是个当官的料。   不由更加想要交好他。   “太子同杨戬恶斗,我们在天上全都看的清清楚楚,如果此次没有你的襄助,天庭简直颜面尽失。”   敖丙呵呵一笑,连忙又谦虚两句。   他有时候很讨厌这些阿谀奉承,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遗世独孤,要么融入其中。   作为东海龙子,他的一言一行往往代表东海,想遗世独孤都不行。   所以只能融入其中,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又与灵官互相吹捧两句,敖丙随众一起前往天庭。   说来有些惭愧。   他自转世重生,虽贵为东海太子,但别说上灵霄宝殿,连南天门他都没进去过。   原因无他,身份摆在这儿,根本没那个资格。   有人可能觉得龙族好歹是一方诸侯,应该不至于混的这么差。   然而事实却是:   “他们真tm就混的这么差”。   三界内外,大能众多,能碾压龙族的比比皆是。   而如此弱小的族群,却坐拥四海,掌握无数海底资源。   恰似“小儿持金行闹市,杀人何须我多劳?”   想要安全的活著,只能托庇于天庭。   就这,打碎牙齿和血吞,时不时还要被其他妖魔神仙欺负。   典型的有“孙悟空、八仙”。   一个抢了定海神珍铁,一个差点把东海煮干。   咱就是说。   你数遍各地的神话故事,谁家人能活的这么窝囊?   当然啦。   敖丙也不是想要抱怨什么。   只是觉得,既然自己重生一场,龙族的格局跟地位,总得稍微往上提一提。   要不然,   我来之前龙族就在挨打,我来之后龙族还在挨打,那我不是白来了?   而改变龙族格局的第一步,他已经悄悄迈出。   今日击败杨戬,等到二郎神日后名扬三界的时候,谁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   曾经有那么一个拉风的男人,把堂堂清源妙道真君都给按著打了一顿。   而那时候,敖丙再遇到别人打招呼,也能够十分惊讶地询问:   “你怎么知道我击败过杨戬?”   他心里满怀著畅想,欢欢喜喜,一路驾云登天。   远远地,就瞧见天上立一道宏伟的门户。   金光灿灿,霓虹滚滚,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徇烂神光。   金衣灵官道:“太子,前面就是南天门。天界规矩森严,伱可要跟紧我,千万不要乱跑。”   敖丙点点头。   听人劝,吃饱饭。   天庭规矩严格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   毕竟前有龙吉公主被贬下界,后有卷帘大将遭受天罚。   一桩桩,一件件,不说触目惊心,至少也是发人深省,令人胆寒。   在没有孙悟空的本事前,咱可千万不要犯孙悟空的病。   他老老实实,跟在身后,一路见谁都是谦和微笑。   那南天门的天兵天将,看到擒杨戬的英雄,倒也没有过多调查为难。   只是免不了多打量两眼。   一行人踏入天门,顿时天海广阔,露出一副人间难得的盛景。   只见宫阙琉璃,装若紫金,牌楼玉殿,巍峨壮立。   上面或坐黄龙,或蹲麒麟,或飞玉凤。   龙是真的龙,麒麟也是真的麒麟,玉凤更是真的玉凤。   这些在人间难得一见的神兽,此刻只是天宫建筑上的装饰。   主要工作就是24小时不停地蹲著。   就像西海玉龙三太子,修成正果之后,名为“八部天龙广力菩萨”,品级看著比四海龙王都高。   然而事实上,他就是一个盘在柱子上的简单装饰。   这么看来,龙族确实有够悲哀的。   敖丙暗暗低叹,神色难免黯然。   伤怀之际,身后南天门外,突然听到一阵喧哗声传进耳畔…… 第24章 再见公主   “让我进去!”   清脆的女声带著一点莫名的熟悉,悦耳却又暗藏急迫。   “公主,您已被罚下界,不可再登天庭。请不要让我等为难!”   一个天将面露苦笑,挡在美丽的倩影面前。   身后,数十员金甲神兵分列两队,金戈交错,昂首挺胸,死死挡住去路。   “我有事要找我母亲,你们快点让开。”   “公主还是请回吧,切莫继续纠缠。”   天将拱手垂头,犹如一尊铁塔,丝毫不为所动。   面前的是瑶池金母之女龙吉,本来地位尊贵,受人仰望,但因蟠桃会一时失礼,被金母贬斥下界。   都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可遭贬的公主依然是公主。   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妄动。   否则的话,别说擅闯南天门,即使远远看一眼,众人也要上前问个清楚。   他不肯通融,让龙吉多少有些气急,俏脸因愤怒而略微发红。   她一时卦算,知道自己姑姑云华仙子可能身陨,所以与侍女姐妹互相商议,决定请母亲襄助。   没想到,南天门前就被人家给拦住。   果真是世风日下,人走茶凉。   想当年自己进出天门,这些人连看她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却敢理直气壮的挡在面前,说什么“不要为难?”   我回自己家也算为难?   到底是谁在为难谁?   她心里委屈,憋的难受,但又知道自己被贬乃是事实,对方也是奉命行事。   然而道理归道理,天底下很多事,又岂是单凭道理能够说的清的?   有些时候,感性上的情绪与煎熬,根本让人讲不出道理。   远处。   敖丙本来已经走远,闻声忍不住又停驻下来。   龙吉公主他当然不陌生,对方上天庭的原因多半也能猜到。   无非是为了云华仙子而已。   前番他爹敖广让他泡龙吉,太子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父命难违,到最后终究还是去了。   之前相谈甚欢,本来已经博得公主好感,可惜因为云华的事,半途夭折。   现在倒是一个继续提升好感的机会。   只要带龙吉入天庭,对方必然对自己感激涕零。   之后再穷追猛打一番,区区公主可不就手到擒来?   然而这里面还有一个实际的问题,即:   龙吉是被贬下界的,私自带对方上天,肯定违反天规。   那么有没有一个办法,既能得到公主的好感,又能不违反天规呢?   要说那太子,果不愧是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思来想去,还真被他想到个主意:   “我不带龙吉上天不就行了?”   只要不带其上天,自然就没有责罚。   他心里美滋滋,为自己的想法而暗暗得意。   旁边金衣灵官见状,不禁莫名其妙,忙问道:   “太子,可是有事?”   敖丙笑了笑,胸有成竹,随口说道:“下界时,我与龙吉公主也曾相识。   同为道中朋友,见她在此纠缠,不免有失体面。   灵官可否稍作等待,让我劝一劝她?”   金衣灵官听到,诧异地上下打量,似是想不到他还能跟天庭公主搭上关系。   不由在心里又高看其几分。   连忙答应道:“既与太子相识,劝一劝也好。”   敖丙微笑点头,再次回转天门。   天兵天将本来正各自为难。   毕竟龙吉身份尊贵,大家不敢贸然出手,否则争执中出现损伤,谁也担旦不起。   这时敖丙出来,天将顿时生疑。没等他开口询问,龙吉先已忍不住,惊喜的道:   “敖丙,你怎么在这里?”   太子呵呵一笑,递给天将一个“全部交给我”的眼神,上前拉住公主皓腕,抬腿便往外走。   他这举动,说实话是有一点冒犯的。   龙吉不由陷入茫然。   长这么大,除了昊天上帝小时候抱过她几次,根本没别的男人再敢碰她。   哪怕是稍微走近一点,都会受到警告。   把门的天将们也没想到,他居然连公主的手都敢牵,惊的可谓目瞪口呆,下巴差点脱臼。   敖丙个人却没想那么多。   把妹要是没点肢体接触,你下辈子也追不到。   一手拉著龙吉,一边轻捏少女皓腕,只觉晶莹玉润,柔若无骨,手感相当的哇塞。   等二人离的远时,方才停下问道:“伱是想进天庭吗?”   龙吉俏脸通红,手足无措,本来是应该生气的,但听到这话,不禁眼前一亮,瞬间忘了刚刚的冒犯。   “敖丙,你有办法吗?”   “当然。”   太子微微一笑,张口就想说自己可是击败了杨戬。   但刹那功夫,又忍不住回忆起来,杨戬是龙吉的表弟。   如果告诉对方,“我是打了你表弟才有资格上的天庭”,那龙吉不得把他打死?   权衡利弊,索性也没有过多解释。   而是道:“公主若通变化,可变作我的随身之物,我带公主进去就是。   只是有句话我要提前说清楚。   如果你被抓住,我只会对外宣称:‘是你偷偷上我的身,与我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这就是他想到的主意了。   我可以带你进天庭,但你必须会变化才行。   你不会,我总不能拎著个大活人闯天门吧?   至于说,为什么他就笃定龙吉不会变化。   一是:他看过原著,知道对方乃人民币玩家,打怪全靠装备。   二是:变化非幻化,不是什么人都能会的。   想阐教十二金仙、一众门徒,也就只有杨戬会千变万化。   龙吉公主想变,也得有那个本事呐!   他的阴暗心思,龙吉自是窥探不到,只是听见敖丙愿意带自己上天,少女大为感动。   人常言:“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偷偷带人上天庭,要冒的风险不可谓不大。   这就跟带人偷渡国界一样。   龙吉作为亲生女儿,仅是宴会失礼便遭贬斥。   你带人偷渡国界,杀头都不为过。   可以说,敖丙是在冒著生命危险而帮她。   一时间,她又是感动,又是惊喜。   暗称道:“我与敖丙仅见过一次,相互却言谈甚欢。   前番因我姑姑一事,对他招待多有不周,没想到现在他还愿意帮助我。   此人真可谓翩翩君子。”   她有心出口答应,然而一想到天规的严厉,不禁神情又是一黯,默默叹息道:   “我自下界,历尽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好不容易碰见这样热心之人,难道要再陷其于不义?”   纠结半晌,少女不禁抬头,眸光星亮如银河。   “若说变化,我幼时也曾随母亲学过一二。”   敖丙瞳孔微缩,   不等他继续有反应,少女接著道:   “然而太子的好意,龙吉心领。天规严厉,令人震怖,龙吉岂敢因一己之私,连累朋友。”   她微微低头,抿嘴藏起眸中黯淡,黯然强笑,   “这天庭……便不上也罢!”   说完,略略欠身,行过一礼,转身向外离去。   敖丙呆呆的望著,注视其背影,直到全部淹没于云海。   心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敖丙啊敖丙,你是真该死啊!!”   感谢安德的游戏的打赏,还有过客而已,月中庭两位书友的月票,谢谢支持,太棒啦 第25章 三界主宰   敖丙本意只是想糊弄一下龙吉,博取其好感度,并没有准备带对方入天宫。   岂料龙吉天性纯良,竟把他的话当了真。   还因为不想连累敖丙,放弃继续上天的打算。   这一波……   他虽是获得了好感,但道德上的愧疚著实狠狠刺痛了太子的心。   不禁暗暗自省,自己是不是太过于看重利益,导致忘记了一些其他东西?   轻叹口气,他纵身一跃,突然化作一道龙影,窜入云中。   天不负我,我不负天;人不负我,我不负人。   既然龙吉把他当朋友,他自是不愿再辜负其情感。   不就是带人上天庭嘛,咱带便带了,你又待怎样?   纵下云端,他乘云急追。   好在龙吉刚刚离开,飞的不远。   不过多时,便看见那道窈窕倩影,连忙高声呼唤:   “公主,请留步!”   龙吉回过头,见是三太子,脸上大为惊讶,马上停住云路。   “敖丙,你还有什么事吗?”   太子道:“你变化一番,我带伱上天。”   龙吉莞尔,禁不住苦笑,秋水般的眸子仔细盯著敖丙。   “天规森严,你不怕被我连累吗?”   太子摇头,目光甚为坚定。   如果说他刚刚还有些顾忌,那么现在为了朋友,已经感觉无所谓了。   但敖丙不知道的是:   在其将龙吉当作朋友的时候,对方又何曾没有把他当作朋友?   你可以不怕被我连累,但我却怕连累你。   少女笑靥如花,温柔拒绝。   “你回吧,我突然不想上天了。”   说罢,转身欲飘飞而去。   敖丙哪里由她,使个飞龙探爪的解数,轻易抓住公主柔夷。   这是他第二次冒犯。   然而龙吉依旧没有生气,只是神色复杂地望著那只被牵住的手。   “你今天必须得去!”   敖丙无比郑重,言语间,仿佛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龙吉哭笑不得,暗叹他好生霸道。   “莫非我不去,你便要绑我去不成?”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   太子生性聪颖,自也能够听的出来。   不过为了配合她的表演,竟真的道了一声“好”,接著作势欲绑。   公主瞬间吓的花容失色,慌忙败退。   “好好好,我答应你便是,你不要乱来。”   敖丙哈哈一笑,抽出头上发簪,作了个“请”的手势。   龙吉无可奈何,上下打量过后,遂也摇身变作一根一模一样的发簪。   只是她似乎不太精通此道,簪上总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且质地、颜色都不如正版纯正。   太子收起旧的,换上新的,轻松愉快,转道回天。   ··   南天门。   守门天将见敖丙去而复返,连忙迎接上来。   看到只有他一个人,不禁问道:   “公主呢?”   敖丙微微一笑,得意洋洋地拢起袖子。   “自是已经被我劝回去了。”   “厉害,厉害呀!”   天将不可思议,比知道他擒捉杨戬还惊讶。   你想想,那龙吉公主是何人呐?   昊天上帝、三界至尊的女儿!   敖丙牵人家手就算了,居然还三言两语,把对方劝回了下界。   岂不知,   当初龙吉公主发起脾气,可是连瑶池金母的话都不放在眼里。   现在竟然对一个男人言听计从。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他暗暗惊叹,仔细打量著敖丙,心里不免升起一丝酸味。   不就是比我帅点、比我强点、比我先擒住杨戬嘛,凭什么就能得到公主的青睐?   没天理呀简直!   敖丙哈哈大笑,拍拍对方肩膀。   接著突然探手,顺势将其搂到一旁,附耳说道:   “大家都是给天庭当差,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你可一定要记住。”   天将悚然一惊,知道他是警告自己不要造谣。   连忙大呼冤枉:“您误会了,公主的事我敢乱说吗?那可是能要人命的!”   敖丙这才满意点头,将他松开。   随后大摇大摆,步入南天门。   此时因尚为封神,天庭各项设施并不完善。   西游时期,门上还挂有照妖镜,现在却没那玩意儿。   因为“照妖鉴”目前在云中子手里,具体如何炼制,属于阐教的机密。   旁人无权得知。   迈著步子,敖丙带龙吉公主,轻易上到天界。   金衣灵官早已等候多时,急忙招呼他快走。   一行人穿宫过殿,过十二重楼。   敖丙假装贪恋天宫风景,趁众人不注意,把发簪扔进一团云雾。   接著便随灵官抵达通明殿。   彼时殿中,除了负责值守的天将,还有一个白衣鹤发,仙风道骨,手持拂尘的老人。   对方生就一副慈祥面貌,额头却似个寿桃,高高隆起,很有福相。   正是阐教大师兄——南极仙翁。   见到敖丙,他礼貌地点点头。   然而等看见被勾住琵琶骨的杨戬时,又瞬间变了脸色。   急忙上前询问:“敢问灵官,何处回转?”   金衣灵官笑了笑,答道:   “杨戬冒犯天规,罪大恶极,大天尊派十万天兵天将亦不能降。   幸有东海龙三太子敖丙,及时出手襄助,方擒得此大恶。   因而我奉大天尊御旨,传其上界,论功行赏!”   南极仙翁恍然大悟,再次看向敖丙,表情僵硬地点头。   “果然是少年有为。”   “道长廖赞,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太子拱拱手,知他是阐教中人,见自己抓了杨戬,多半心有不满。   果然,听到他这样说,南极笑容愈发僵硬。   “好,好一个举手之劳。”   他先是赞叹,接著目光微眯,寒光隐隐迸射。   “贫道有句话想要告诫太子,不知太子愿听否?”   敖丙那个腻歪。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不听吗?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即使知道对方准备放屁,可碍于礼貌,他也不得不听。   “道长有话直说,小龙愿闻其详。”   南极皮笑肉不笑,一甩拂尘,咧开嘴角。   “太子急公好义,是个热心肠,只是过刚易折、过柔易弯。   天底下有些事,不是你说管就能管的。   强行为之,只会为自己招来大祸!!”   “南极仙翁,你什么意思?”   他在通明殿上威胁功臣,金衣灵官率先忍不住,怒声厉喝:   “我知道杨戬是你阐教弟子,可你最好记清楚,昊天上帝才是三界主宰!!” 第26章 中层干部   通明殿。   金衣灵官怒意盎然,大声呵斥,声音响贯神宫。   殿中值守天将闻言,立刻横眉冷对,按住剑柄,恶狠狠瞪向南极仙翁。   凶戾的目光,升腾的煞气,大有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之势。   让人不禁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饶是南极仙翁已修成大罗金仙果位,也被吓的变了脸色。   慌忙低头服软,拱手作揖,道:   “仙官误会了,贫道绝无此意。只是劝诫,劝诫而已!”   他著重强调“劝诫”二字,试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灵官冷哼一声,面色仍旧冷厉,只是语气稍微变得软和了一些。   “劝别人之前,也要看看人家爱不爱听。你才修成大罗金仙几天,就敢在通明殿劝这个,劝那个。”   “是是是,灵官说的是,小仙唐突冒犯,望乞恕罪!恕罪!!”   “恕罪就不必了。”灵官厌恶地瞥了他一眼,意兴珊。   “往后切记守好本分,别把我天庭当作软柿子。”   “小仙谨记,谨记!”   南极仙翁低下头,不敢反驳,至于心里怎么想,只有他自己知道。   金衣灵官倒也没有继续追究,带上敖丙,乘驾云雾,前往灵霄宝殿。   路上。   敖丙几次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   灵官见状,呵呵一笑,温和地道:   “太子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不必遮遮掩掩。”   得到首肯,敖丙再也按耐不住,忙恭敬道:   “我常闻南极仙翁乃阐教大师兄,已然证道‘大罗金仙’,您那样呵斥他,不怕被报复吗?”   “报复?”   金衣灵官诧异挑眉,眼神有些奇怪。   “他是大罗金仙,我是太乙金仙,我有必要怕他报复?”   所谓“大罗、太乙”,听起来好像不同,其实境界、果位都在同一个级别。   大罗指的是“老子、元始、通天”那一脉。   太乙指的是其他法教,如“镇元子、伏羲、菩提老祖、度厄真人”等等。   另外,封神世界里,很多神通广大之辈,都曾得过异人传授。   如:   “魔家四将、丧门星张桂芳、哼将郑伦”等。   其中所谓“异人”,多半都是太乙法教。   这也从侧面证明,世界很大,卧虎藏龙。   不是除了三教,天底下便再没有其他高人。   敖丙没想到,面前这位其貌不扬的仙官,居然还是名太乙金仙。   莫非天庭已经奢侈到,让如此级别的人物传旨了?   他不由仔细打量对方。   能够修到“太乙金仙”的人,多半都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面前的说不定他还认识。   便问道:   “小龙有眼不识泰山,敢问您尊姓?大名?”   “当不得尊,称不得大!”   灵官摆摆手,不无谦虚地说:   “我姓李,双名‘长庚’,目前只是昊天上帝面前的一个小卒。”   好家伙!   敖丙惊得差点跳起来!   原来你就叫李长庚啊?   就是那个西游时期,人见人夸,大名鼎鼎的太白金星?   怪不得对方有底气跟南极仙翁硬钢,实在是因为其本身就并非易于之辈。   不过他是大罗,你是太乙,二人境界分明相同。   伱怎么就敢把人家骂的跟个三孙子似的?   他把心里的疑问吐露,李长庚听到,顿时哈哈大笑。   “我乃昊天上帝驾前灵官,他不过下界教派闲散人员,有什么底气跟我争执?”   敖丙眨眨眼,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不由将目光看向杨戬,意思不言而喻。   天庭要是真这么厉害,为什么会连个杨戬都奈何不得?   李长庚多聪明,拔根头发都是空心的,岂会不知他的想法。   嗤鼻似的冷哼道:   “太子有所不知,三界广大,似杨戬这样的逆臣,时不时都会跳出几个。   你想一想,大天尊发一道旨意,火云洞三圣都能立马调来。   可三圣的地位终究摆在那儿。   你调一次可以,调两次也行,若次次都调他们出阵,岂不是杀鸡用牛刀?   而且,还会显得我天庭势弱无人。”   敖丙恍然,不禁明白原委。   天庭的高端战力向来不缺,只是中低端没有充足的储备。   这也是昊天上帝发起封神的根本原因。   他需要一些随时随地,随叫随到,并且能够可堪一用的中层马仔。   比如敖丙这样的。   忠心耿耿,聪明能打,没有什么偶像包袱、情节地位。   只要上面一句话,他就可以为天庭鞍前马后,拼死效命。   “怪不得……怪不得……”   想明白过后,其也不由清楚了自己在昊天心里的定位。   无非是天庭的中层战将,越能打越好。   可以为昊天解决一些他不方便出面解决的问题。   当然。   有了这层定位,也算是披上了一层保护伞。   阐教他自是不用再害怕。   毕竟他官当的越大,天庭罩的越多。   只要他自己不犯错,哪怕是元始天尊想要动他,也得先问问昊天上帝同意不同意。   决定了!   从今往后,天无二日,我心里只有昊天一个太阳!   他斗志昂扬,精神抖擞,势要为天庭三界发光发热。   李长庚本来漫不经心,突然见他神采飞扬,容光焕发,好像娶了第二个老婆一样。   心里忍不住暗暗点头。   “这孩子果然聪慧,不枉我奉命为你撑腰!”   其实天庭并没有奢侈到需要让太乙金仙来传旨的地步。   昊天派他出马,无非是已经料到,敖丙擒住杨戬,南极仙翁很可能以势压人,欺负他的忠心爱将。   所以派了李长庚前往传旨。   等到南极仙翁忍不住开口时,再严厉呵斥。   一是警告阐教,做事别太过分。   二是告诉敖丙,有天庭罩著,哪怕你打的是阐教弟子,也能保你安然无恙。   现在看来,敖丙已经充分理解到了大老板昊天所要表达的东西。   甚至于…   他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另外脑补了一些别的。   “我就说,这小子天生就是当官的料。”   李长庚悄悄颔首,满意赞叹。   一个能够充分理解上级意思并执行的人,不是好下属。   只有能充分理解上级意思,并顺著上级意思延展延伸,主动担负更多责任的人,才是好下属。   显而易见,敖丙就是这样的人!   感谢书友的月票 第27章 面见天颜   灵霄宝殿,乃天界文武仙卿上朝之所。   其位于三十六天宫中的“斗牛宫”,相当于故宫里的太和殿,是天庭权利的象征。   当敖丙乘云抵达时,首先看到的,是又高又长、又宽又大的台阶。   台阶两旁,每隔一段距离,都有金甲神人侍立守候。   另外又有钟鼓、旗幡、仙兽等,分布装饰。   敖丙一步一步,往上攀爬,很快抵达殿外。   抬起头,一座金灿灿、明晃晃的宏伟神宫映入眼帘。   上面烫金的写著“灵霄殿”三个大字。   李长庚率先进入,向内通禀汇报。   敖丙则随两位天将,押著杨戬,默默等候。   过不多时,便听到里面传出呼唤声:   “宣:   东海龙三太子敖丙御前觐见!”   “宣:   东海龙三太子敖丙御前觐见!”   声音由远及近,越发洪亮。   敖丙连忙整理衣冠,步下生云,进入灵霄殿中。   他微微低著头,刚刚飞进门口,还未前进二十步,便听到一声霹雳般的鞭响。   那是示意他止步的信号。   敖丙连忙停下云头。   此时略微抬头,只看到几根通天般的柱子,柱子上各自盘绕金龙。   除此之外,隐隐约约,影影绰绰,还能看见数十道人影,如山峦一样,一重高过一重。   剩下的,便只有脚下无穷无尽,翻滚不休的云海。   至于昊天上帝?   不好意思,根本看不见。   敖丙不由心中感叹:“天庭的台阶是真鸡儿高!”   不过此时此刻,他虽看不见昊天上帝,却也要装作看见了。   只见其拱手垂腰,高声向上,恭恭敬敬地道:   “臣,东海龙三太子敖丙,参见大天尊!”   他是天庭正神,虽说只是负责下雨的管理人员,但依旧是天庭正神。   因而自称为“臣”。   昊天立十丈金身,巍峨宏大,身披霞光,高高坐在最顶端。   这个位置能够清晰地看见下方群臣,以及门口渺小的敖丙。   他微微一笑,道了一声“平身”。   太子这才能够直起腰杆。   “敖丙,闻你神通广大,擒获杨戬,现大天尊召你上殿,不知杨戬何在?”   上首处。   不知是哪个位置,突然响起一阵声音。   敖丙略微抬头,见是一员蓝甲黑袍的天将,龙鼻阔口,形貌威严。   对著他大声说话   他一时分不清其到底是谁。   但既然敢在灵霄殿开口,多半身居要职。   遂拱手回道:“杨戬正在灵霄殿外。”   天将闻言,看向上首。   昊天上帝点点头,又传下一个“宣”字。   接著杨戬被押上大殿。   四肢困锁,勾住琵琶骨,不省人事。   蓝甲天将不由疑惑,问道:“莫非已经死了?”   敖丙忙摇头解释:“他已被我吸出魂魄元神,并没有死。”   “那你还等什么,快快把他唤醒!”   天将连声催促,群臣也都议论说道:   “杨戬违反天规,杀吾神将,可谓罪大恶极。   我等正要审讯,还不快快将其唤醒!”   敖丙眨眨眼,却是望向昊天上帝。   这回倒是看清了一点,   徇烂霞光的笼罩下,坐著一个高大的人影。   身披明黄袍服,头戴珠帘玉冕,神态仁和,嘴角噙著一丝微笑。   “原来这就是昊天!”   他心里闪过念头,口上却道:   “杨戬桀骜不驯,又修成神通变化,贸然唤醒,恐冲撞众位上神。”   文臣们对视一眼,不知是真是假,一时陷入踌躇。   武将们却略显不满,个个狞眉竖目。   这里是灵霄殿,不是人间的菜市场,哪里容得杨戬放肆。   真以为天上跟下界是一样的呀?   何况对方被勾住琵琶骨,已成拔了牙的老虎,想必十成功力都放不出九成。   有何惧哉?   遂纷纷继续催促他。   敖丙犹犹豫豫,始终不敢行动。   伱道为何?   原来《八九玄功》非比寻常,乃是千变万化,肉身不死。   你别说锁住他的琵琶骨,就是脑袋给人家砍下来,照样好好的。   原著中。   渑池守将张奎夫妇,便曾穿起杨戬的琵琶骨,又用黑狗血、乌鸡血,混著粪便、尿液,准备破对方的变化。   可杨戬不仅没事,反而使李代桃僵之术,把伤害全部转嫁到了张奎的老妈身上。   导致老太太当场身死,一命呜呼。   张奎气的差点闭过气去。   可见穿琵琶骨,对杨戬效果真的不大。   所以他连连拒绝道:   “诸位上神,非我不愿,实在是不能放。若放杨戬苏醒,必生事端!”   “敖丙,你好大的胆!”   一众武官气势汹汹,怒不可遏。   这里是天庭,是灵霄殿。   在场众神有一个算一个,不乏金仙太乙之流。   论道果境界,比杨戬厉害的多。   你现在说不能放,岂不是把大伙都给看扁了。   蓝甲天将更是冷厉的斥道:   “敖丙,你莫要以为擒获杨戬,就敢居功自傲。   我等众神在此,难道还能由他肆意嚣张吗?”   “是呀,快快唤其苏醒,再迟便治你违抗之罪!!”   好家伙!   我tm真是好家伙!   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样找死的。   要是道果境界高便能横行天下,那广成子也不至于被自己徒弟打的抱头鼠窜。   须知封神世界里,除非你修成混元道果。   否则法宝、神通,依旧是决定战斗力的第一要素。   他苦笑摇头,目光忍不住瞥向昊天,期盼著其能说句公道话。   然而昊天上帝心里另有考虑,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压根并未出声。   唯独嘴角那一丝微笑,始终保持。   淡然的就像是局外人。   太子不由沉默思考。   如果说杨戬是孙猴子,那昊天就是如来佛,前者是肯定翻不出后者手心的。   既然昊天都默认,那我还担心个屁。   反正该提醒的我已经提过醒了。   到时候万一出现问题,爱找谁找谁,反正不是我的锅!   想罢。   他拱了拱手,最后提醒道:   “既然诸位上神有要求,小龙不敢不从。这就先将他唤醒!”   回过身,为了安全起见,先从看押天将手里要回开山神斧。   这玩意儿厉害的很。   要是杨戬苏醒后,再被对方夺过去,到时候第一个砍的估计就是敖丙自己。   做完这些,他轻呼口气,微微仰头,“哼”的一声。   霎时间,   仿若钟鼎轰鸣,震耳欲聋,两道白光从他鼻孔瞬息喷出,罩定杨戬。   紧接著,一头凶悍的猛虎,便被当场唤醒……   感谢飓风距骨的月票,谢谢谢谢 第28章 刺王杀驾   天旋……   地转……   仿佛大梦沉沉,忽的被一盆冷水浇醒。   杨戬激灵灵打个冷颤,猛然睁眼。   霎时。   现实世界的纷乱嘈杂涌入耳畔,吵的他眉峰紧锁,神色凛然。   “逆臣杨戬,你可知罪?”   “杨戬,你罪大恶极……”   “还不快快跪下!”   乱七八糟的声音犹如浪潮,一波接著一波。   杨戬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已被押到了灵霄宝殿。   周围诸神众仙,一个个面色狰狞,表情冷厉,对著他怒声呵斥。   而最上方,   便是他朝思暮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亲舅舅——昊天上帝!   昊天?   “昊天!!”   震惊在眼里一闪而逝,杨戬瞬间从迷茫中醒转,犹如一头暴怒的雄狮,奋力挣扎,大声厉喝。   多少年了,究竟有多少年了!   他忍辱负重,勤学苦练,只为报杀父囚母之仇。   如今仇人就在眼前,胸膛中那汹涌翻滚的恶意,立刻像是要炸了一样,按耐不住。   “昊天,你该死,伱该死!!”   他若一头带枷的公牛,狰狞奋发,欲要冲上神殿。   周围二丈高的力士,顿时拽紧绷直的锁链,蹬云踏雾,全力拉拽。   崩——   两相角力,锁链率先顶不住,猛地崩断开来。   力士踉跄著向后跌倒,杨戬则抓住机会,恶狠狠冲杀而上。   “大胆!!”   蓝甲天将狞眉怒目,不可思议。   完全没想到对方被锁住琵琶骨,还能爆发出这样的神力。   来不及思考,他手中光芒一闪,现出一柄青龙大刀。   接著纵身跃步,提刀旋舞,使一招力噼华山,狠狠砍向杨戬。   这一刀又快又疾,重如神岳,犹若匹练般迎空坠落。   凛然杀意让人身临其境,忍不住头颈冰凉,寒毛倒竖。   然而,   天将没有小觑杨戬,却是有些小瞧了《八九玄功》。   想敖丙曾在对方胸膛上,连扎数枪也不能破。   现在单凭刀刃,又岂能伤到分毫?   果然。   面对刀锋,杨戬双目血红,怡然不惧,任由其噼在自己身上。   刺啦啦——   火星四溅。   大刀如撞金石,发出刺耳的声音,根本砍之不动。   蓝甲天将表情骇然,不信邪地再转刀花,运起十字刀,撩刀下噼。   好个杨戬!   当真临危不乱。   竟是勾手挑臂,硬撞大刀。   短短瞬间,连续变幻数种手型。   从手背、秘肘、掌根,再到肘关节,撞刀刃而顺势借力。   强悍对碰,丝毫不惧。   众仙只觉双方刀来手往,若蝴蝶穿花,眼花缭乱。   正不知胜负如何时,却见蓝甲神将忽的踉跄摔飞,跌入云海。   青龙大刀也被扭成一根麻花,破铜烂铁一样,被杨戬随手扔掉。   诸神骇异,表情可谓大变。   雷威大圣乃天庭上将,多年来南征北战,未逢敌手,竟也抵挡不住?   诧异时,杨戬已是怒发冲冠。   似斑斓猛虎上明堂,醉酒狂龙撞仙宫,纵云飞上神阶。   队伍里,   有青龙孟章、白虎监兵、朱雀陵光、玄武执明,拢共四大神君,见状出列,挡在人前。   “杨戬,灵霄殿上,岂容你无端放肆!”   仇人当面,杨戬早就红了眼,哪还管你灵霄不灵霄,放肆不放肆?   如今的他,只有一个想法:   “挡我者死!”   合身扑上,噼手若金刀挂砍,狠狠撞进人群。   四大神君持神鞭、拿金锏,立马将其围在亥心,放兵器打来。   怎料杨戬倚仗玄功护体,金刚不坏,全无一点闪躲。   直接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如此凶狂的打法,顿时让四大神君畏手畏脚,不敢硬拼。   于是乎。   四个打一个,愣是半天拿之不下,反而隐隐遭到压制。   见此情状,众仙或惊惧、或诧异,神色不一而足。   四大神君乃是“青龙、朱雀、白虎、玄武”等四灵四相。   平时负责镇守灵霄,乃坐殿之元帅。   没想到连他们都拿不下杨戬。   那敖丙又是怎么赢的?   没有人能够回答。   战圈里,   朱雀陵光神君气力最弱,又遇到杨戬这样的猛人,率先顶不住。   被对方欺身撞个满怀,一拳崩开中门,打的跌进云海,滚下神阶。   余下众神君,四打一尚且被压制,眼下少一个人,更是愈发的艰难。   三四十回合的功夫,便接连落败,惨遭爆锤。   杨戬顺势夺了把神鞭,气势汹汹,直奔御座。   再看昊天上帝,依旧嘴角噙笑,宠辱不惊。   仿佛一切都不能影响其心境。   唯有在看见大外甥眼里浓郁的仇恨时,略微显得复杂。   “护驾,快快护驾!!”   诸仙众神,以往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刺王杀驾的场面,慌地一时乱了手脚。   有的挡在昊天面前,有的冲到杨戬左右。   挡在昊天面前的,个个紧张;冲到杨戬左右的,人人悚惧。   关键时刻。   有人不禁想起了敖丙。   人是你抓上来的。   这种危急时刻、紧要关头,你不能放著不管呐!   “东海三太子,东海三太子何在?”   人群里。   敖丙本来正在默默吃瓜,看那些天将的笑话。   什么叫作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呐?   别看你刚刚叫的欢,现在立马拉清单。   真以为杨戬是什么草包软柿子,能够随意拿捏吗?   我当初也是费了一番手脚的好吧。   不过心里偷笑归偷笑,他同时又很清楚。   这里毕竟是灵霄宝殿,不能够放任杨戬胡作非为。   听到呼喊声,立马纵身一跃,翻身落入场中。   抬手一抓,将一根金锏摄入掌心。   敖丙眸光凝重,盯著数步开外的杨戬。   同样的。   见到太子,对方也咬紧后槽牙,目光著重在他腰间挂著的开山神斧上逗留。   “敖丙,你还我神斧,咱俩恩怨一笔勾销!”   “三太子,不能还呐。他没有斧头都已如此嚣张,若是再拿到神斧,谁人能制?”   却是有神仙怕他受到蛊惑,紧张开口。   敖丙自然没那么蠢。   伸手解下开山斧,直接扔向后面。   有仙人接在手里,立刻呈送给昊天上帝。   倒不是太子不想用这玩意儿,而是开山神斧自有一套秘传口诀。   旁人不知道的话,根本无法施展。   不过他这样的行为,无疑是惹恼了杨戬,射出的目光都隐隐带上了仇恨。   “敖丙,你真该死!!”   迟来的更新,感谢阿撒托斯盲目和愚蠢之神,以及荥秦铭峰坒子进的月票,好多字我都不认识,勿怪勿怪 第29章 二战杨戬   鞭与锏,皆为钝器,常用于破甲。   有人总是将二者混为一谈,其实不然。   鞭的形制类似于竹子,为一节一节的圆头迭加而成。   锏则有棱有角,不曾分节,但杀伤力毫不逊色。   打到脑上,即使带著头盔,也能让人脑浆迸裂。   打在身上,纵然套著护甲,也能使人五脏受损。   二者由于分量颇重,使用起来非常吃力,所以很少有武将选择鞭、锏作为武器。   如果真的遇见,说明对方的力气一定很大。   杨戬作为神人混血,还是昊天上帝那一支的血脉,又修炼《八九玄功》,迎风变化。   同数名二丈高的天庭力士角力,能够一度扯断锁链。   他的力量自然毋庸置疑。   敖丙作为东海龙种,苍龙之躯,又修炼【九息服气】,天仙大道,力量更是不可小觑。   至少在以往同杨戬的战斗中,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力气不如人的情况。   而且相较于杨戬,他还有个优势。   即:   精通十八般武艺兵器。   无论是鞭、还是锏,他皆能运用自如。   反观杨戬,师承玉泉山金霞洞,学学剑法、刀法、枪法便罢。   咱就不信,你连鞭法、锏法也会。   自信于武艺精湛,敖丙毫不惧怯,率先选择抢攻。   只见他跃步飞身,如下山的捷豹,凌空踢出三记飞脚。   杨戬几乎本能的横鞭抵挡。   嘭嘭嘭——   三声闷响,其人已被踢地向后仰身撤步。   敖丙顺势落下,使一招猛虎按山,金装锏打向脑门。   凌厉的风声呼啸而起,果真有若虎啸一般,惊的杨戬脸色一变。   刚刚他倚仗金刚不坏,面对四大神君的围攻,躲都不躲。   现在敖丙这一锏,却是心生警兆,不敢硬接。   不是怕死,是怕失去先机。   因为高手对决,往往最擅长抓机会。   倘若挨那一下,人倒是没事,不免却要身形踉跄,露出更多破绽。   到时被敖丙接连不断,打出连招,一招重过一招,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而且。   对方一锏之重,单从虎啸似的风声便能听出一二。   四大神君简直不能比。   谁硬挡谁是傻叉。   好个杨戬。   危机时刻,涮腰躲闪,生生让过一锏。   接著回腰起身,提鞭右砍。   同样的势大力沉,裂石开碑,掀起道道猩风。   刮的敖丙寒毛都差点炸起来。   好在太子亦非易于之辈。   眼疾手快,旋身竖锏一拦。   铛——   金铁相交,震的周围群仙耳朵都忍不住陷入嗡鸣。   众人皆为仙体,抵抗耐受本就非比寻常。   饶是如此,仍旧觉得难受。   可见双方碰撞,力道之重,简直不可思议。   遥想当年雷震子下山救父,曾一棍打碎一座山头,与其相比,二人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之前还曾嘲笑敖丙居功自傲的一众武官,此刻更是瞳孔微缩,目瞪口呆。   你笑人家自傲,可谁又能挡得住这凶狠的一鞭?   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不由纷纷面红耳赤,暗觉羞愧。   而他们的表现,恰恰是昊天上帝乐见其成,最想要看见的。   他之前为何任由群仙大加嘲讽,却并不阻止?   无非是为了替敖丙造势而已。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天庭现在急需一员能扛旗的大将,可内部众神群仙,道果境界比敖丙高的比比皆是。   陡然间封出一位神将,没有人会心服。   届时,阳奉阴违事小,耽误天庭事大。   如今让杨戬大闹一场,足以让众神看见各自差距。   现在再由敖丙击败对方,哪个又敢心有不服。   真不服的话,你也去跟人家打一场呀!   可以说,昊天的盘算,不可谓不妙。   然而造势的前提,必须是敖丙要赢。   如果打不赢,之前的铺垫跟谋划,便要尽数付之东流。   不仅声望提不起来,反而还要被杨戬按著踩一脚。   到时候诸神又会想:   我被杨戬打过,伱也被杨戬打过,既然大家都被打过,凭什么你就能骑在我的头上?   话回正题。   敖丙不知昊天苦心,目前心里只想著胜过杨戬。   单锏战单鞭,大开大合,以硬碰硬,本该是平分秋色的局面。   可因敖丙武艺高强,对两般兵器极为熟稔,招式往往羚羊挂角,出其不意。   一时竟压著杨戬,逼的对方不断往后倒退。   很快便从大殿中央,退至灵霄宝殿门口。   杨戬急的心焦,不由愈发心浮气躁。   越是如此,招式便越散乱。   很快被敖丙觑见破绽,一锏重重打在肩头。   霎时间。   火星四溅。   顿时气血翻涌,三昧火涌向鼻腔,喷出足足尺许远。   疼痛让半边身子险些丧失知觉,更让对方额头冒汗,紧咬钢牙。   敖丙得势不饶人,抓住机会,连忙哼的一声。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   杨戬先前本就败在对方这一招之下,怎能不作防备。   闻声立刻翻身一跃,化作遍地金光,云海中到处乱滚。   太子窍中二气失了目标,白光转了一圈,又复飞回鼻中。   “杨戬,枉你还是阐教弟子,难道就只会躲躲藏藏吗?”   他出言挑衅,意图激其现身。   也是神通局限,没有办法。   因为《八九玄功》妙就妙在,既能打,又能跑。   杨戬要是想跑,谁都拦不住。   不对。   昊天上帝肯定能拦。   但是人家贵为天帝,乃万金之躯,若是事事亲力亲为,那还要你干什么?   而且,   三界至尊地位高隆,足以与鸿钧老祖比肩,甚至隐有超出。   一句命“仙首十二称臣”,三教都得一起商议封神。   让昊天出手收拾杨戬,除非是万不得已。   否则难免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头,为人诟病。   但天帝不出手,杨戬又躲著不出来,难道就这样在灵霄宝殿中僵持?   说出去根本不像话!   所以……   “必须速战速决!”   他心里下定决心,思绪飞转如电,准备找个好办法。   然而就在此时。   九霄天外,忽闻阵阵龙吟凤鸣,吉祥妙音。   紧接著,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亿万祥光瑞气笼罩世界,弥漫整个乾坤。   数名天仙神女,若从壁画里飞出一样,或抱琵琶、或揽花篮。   自光芒瑞彩中缓缓飞出。   簇拥著一位风华绝代,尊贵万分的雍容女仙。   殿中诸神见状,立即大惊失色,纷纷躬腰控背,大礼参赞:   “臣等参见瑶池金母圣驾!” 第30章 处理结果   瑶池金母相当于天庭帝后,掌管天界所有女仙。   其身份之尊贵,几乎可与昊天上帝比肩。   二者一为阳、一为阴,象征天地宇宙,阴阳相抱,自然和谐。   她的出现,不仅众神仙心头一惊,连敖丙都不敢轻举妄动。   慌忙闪到一旁,让出灵霄殿门户。   杨戬觑见机会,乱滚的金光霎时汇作一团,飞出云海,夺门而出。   怎料。   瑶池金母正好乘云而入,微开大袖,瞬间把金光装在里面。   接著面不改色,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雍容进殿。   “老远便听到灵霄内呼声混乱,吵嚷不休。汝等到底因何争吵?   难道全然忘了臣工的体面!”   她一出现,立即凤眼微嗔,冷然厉喝。   羞的众神仙面面相觑,赶忙重新列队,排好班次。   一瞬间。   刚刚还混乱的大殿,立马秩序井然。   这时有仙吏拱手回道:   “启禀金母娘娘,现有下界杨戬违反天规,被擒拿上界,我等正欲审问。   不想其人凶狂成性,意欲刺王杀驾,因而导致殿内发生混乱。”   仙吏吐字清晰,不卑不亢,几句话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可瑶池金母听到,却并不买帐,反而清喝道:   “住口!”   仙吏悚然一惊,众神则莫名其妙。   大家都不明白,为何她突然选择发火。   这时便听金母说道:   “那杨戬乃云华之子、陛下外甥。   常言道:‘舅甥一条心,骨头连著筋’。   小孩子在自己舅舅家闹一闹,汝等也要上纲上线不成?”   “可是……可是……”   群仙唯唯诺诺,张嘴欲言。   对方话里话外,只提舅甥,不提天规,袒护之意显露无疑。   因为一旦杨戬被定性为“刺王杀驾”,那即使元始天尊亲至,也保不住他的性命。   现在金母说是“小孩子在舅舅家玩闹”,意义顿时发生变化,成了毛孩子不知礼数。   所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跟“刺王杀驾”一比,礼数算个屁呀!   见众臣支支吾吾,表情复杂,金母微微一笑,又放出大招。   不过这次不是针对群臣,而是面向昊天。   “陛下,吾常闻下界圣主明君,欲治天下,须兴仁政、明人伦,如此方可得盛世民心。   您贵为三界大天尊,莫非还要因为外甥的一点玩闹,绝灭人伦,杀其性命吗?   倘若当真如此,安可治理三界?”   也就是瑶池金母地位尊贵,才敢跟对方这样说话。   否则换作旁人,真得为其捏一把汗。   昊天笑了笑,仍旧淡定自若,不见半点生气。   “那依娘娘之见,该当如何?”   群仙闻言,立马竖起耳朵,准备听听她的处理意见。   瑶池金母想了想,道:   “杨戬大闹天宫,终究于理不合。   闻下界元始天尊奉圣意而封神,正缺忠臣良将,不如便罚他到姜子牙手下效命,戴罪立功。”   好家伙!   敖丙听到人都惊了。   这罚了跟没罚有什么区别呀?   瑶池金母啊瑶池金母,你的胳膊肘也太歪了吧!   什么?   你说你是杨戬的亲舅妈?   奥——   那没事了!   他心里憋著一口老槽,想吐又不敢吐。   尤其挨了打的“雷威大圣、四大神君”,表情更是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合著我就活该,白挨您外甥一顿毒打呗?   一时间,众人或难堪,或皱眉,神色不一而足。   昊天上帝坐在上首,对此尽收眼底,心里也觉得处理的太不公平。   思索再三,选了个折中的方法。   “杨戬冒犯天威,罪不容恕,若单单如此,未免有失公允!”   “那陛下的意思是……”   昊天看向群臣,接著又瞥了眼敖丙,沉声道:   “若杨戬能够痛陈己过,诚心认错,吾便饶他一回。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再罚他八千金锤,下界辅佐姜子牙罢。”   瑶池金母点点头,凤眼中暗藏一丝狡黠。   八千金锤算是为挨了打的天将出气。   西游时期,天蓬元帅调戏嫦娥也只挨了两千、卷帘大将打碎琉璃盏挨过八百。   正常一位神仙,三千锤基本能打的其魂飞魄散。   八千锤是考虑到杨戬有“八九玄功”,金刚不坏,比较耐打的缘故。   一旁。   不同于瑶池金母的乐观,敖丙却是暗暗摇头。   对方还是想的简单了呀。   以杨戬的个性,别说诚心认错,他不跳出来骂伱都算礼貌。   待会若是对方出言无状,想必不杀都不行。   大概众神仙跟他的想法皆为一致。   纷纷点头称赞,认同昊天,心里觉得杨戬必死无疑。   “那就请娘娘放出杨戬,看看他是否诚心悔罪吧!”   瑶池金母微笑颔首,广袖一挥,从中甩出一道金光。   光芒落下,化作杨戬的模样。   只是不同于刚刚的桀骜凶狂,暴虐成性。   此刻的对方双目无神,眼角残留泪痕,怔怔地跪在云上,沉默无语。   雷威大圣见状,不由诧异。   你小子怎么回事?   刚刚的凶狂劲儿呢?   出来接著打呀!!   四大神君互相搀扶,同样摸不著头脑。   怎么说句话的功夫,对方的精气神都泄了?   莫非瑶池金母使了什么手段?   白虎监兵神君心里不忿,忍不住出声喝道:   “杨戬,你可知罪?!”   他本意是想挑衅一下,引对方重新出手。   可杨戬不晓得经历了什么,失魂落魄,根本提不起斗志。   “杨戬知罪,愿领一切责罚!”   他轻轻抬头,目光复杂,望向昊天的眼神已然不再带著仇恨。   敖丙见状,顿时有所明悟,盯著瑶池金母的袖子不住打量。   金母似有所觉,凤眼微瞥,顿时有道声音响起在耳畔:   “下朝后到我瑶池一趟,把龙吉带回去!”   太子瞬时一惊,紧张地左右张望。   发现周围仙官神吏,充耳不闻,神色有若平常。   显然这道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   忙诺诺拱手,作听命状。   心里却止不住翻腾:   “我带龙吉上天的事情,她怎么知道?莫非龙吉出卖了我?”   念头刚刚升起,又被他迅速推翻。   因为以龙吉公主的性情,断然做不出这种背叛朋友的事儿。   再想到瑶池金母神通广大,肯定也会卦算,而且比自家女儿那样的半吊子强的多。   此事肯定是被对方算到了。   可金母为人凌厉,连女儿失礼都能狠下心贬斥,自己带龙吉上天,又为何会受到纵容呢?   他心里一时想不明白,只能暂时按捺,等见了龙吉再说。   感谢清风识字、敖烈字太昊的月票,哇,多谢多谢 第31章 昊天收尾   灵霄宝殿。   杨戬仍在受审,任由力士上前将他锁住,半点都不反抗。   群仙惊诧之余,皆猜测是否是瑶池金母暗中施了什么手段。   雷威大圣见其认错,更是心中遗憾,暗暗咂嘴。   前番他笃定杨戬桀骜成性,肯定不会认罪。   不认罪,则必死。   因而认同了昊天的处理方案。   谁知杨戬这会儿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一点脾气都没有。   现在他即使再想杀对方,也已经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只能作罢。   昊天见状,轻抬目光,点了点头。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   不仅找回了天庭的脸面,还警告了阐教,得到一员强大的战将。   最后。   瑶池金母的出现,又帮他护住了杨戬。   接下来。   便是最后的收尾,救自己妹妹出桃山。   他轻咳一声,目光隐晦的跟金母相触碰。   而后,开口说道:   “杨戬,你欺天罔上,罪大恶极,本该贬你至九幽之下,入十八层地狱。   幸有瑶池为你求情,免去死罪。   如今吾罚伱八千金锤,下界辅佐姜子牙封神,你可愿意?”   杨戬怔怔地抬头。   刚刚他一头撞进瑶池金母的袖子里,只觉内里乾坤广大,无边无际。   即使用法天象地,长的亿万丈高,依旧上不能见顶,下不能见底。   这时方知天庭的厉害与深浅。   正无可奈何时,忽然听到云华仙子的呼唤。   他心生犹疑,循声而去。   果然看见自己的母亲。   本以为多年来被镇压在桃山下,对方肯定受经苦楚,历尽磨难。   谁知道。   云华吃的是香糕玉点,睡的是尼绒金被,住的是地下神宫。   不仅没瘦,还硬生生胖了几斤。   杨戬当时人都傻了。   我在外面奋发图强,拼死拼活,誓要救你出来。   结果你在里面吃的好,睡得香,待遇堪比人间公主。   “你们是不是在合起伙来演我呢?”   他心里三观震碎,信念崩塌,赶忙一番追问。   原来昊天上帝根本没想过关自己妹妹。   只是想等三界风声一过,再寻机会放其出来。   自己因看不懂对方深意,反倒把事情闹大,搞得亲舅舅下不来台。   等于说。   在救出自己母亲这件事上,他不仅没出力,还把局面搞的一团糟。   这时听到昊天的询问,他不由再次想起母亲云华说的话:   “当年我同你父亲相爱,虽不曾有过后悔,但此时重新回想,那时候冲动任性,根本没想过你舅舅的感受。   他作为三界至尊,妹妹却带头违反天规,受此牵累,导致沦为世间笑柄。   后来暴怒之下,杀了你父亲跟哥哥。   想来冷静下来后,也定然时常感到懊悔。”   杨戬不信,只道他怎么可能懊悔?   云华便问:   “你遭天兵追杀,屡受险境,可曾遇到性命危险?”   杨戬瞬间沉默,面色阴晴不定。   他过往确实遇到很多危险,可每次都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初时只以为天不绝他。   现在想来,天不就是昊天吗?   倘若他真的铁了心杀自己,别说自己那时没练成《八九玄功》,就是现在练成了,不也逃不过瑶池金母一只袖子?   “杨戬,陛下问你呢,还不回答,更待何时?”   却是李长庚见他关键时刻愣神,忍不住出声提醒。   瑶池金母竖起柳眉,以为对方仍在记恨父亲哥哥的死,不由激励道:   “封神乃天庭要务,事关重大,若你辅佐姜子牙完成此事,则云华仙子亦可脱出桃山。”   群仙一听,齐齐愣然,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可金母这话,占据天庭大义,让人实在挑不出毛病。   只能默默观望。   有的希望对方答应,有的盼著对方拒绝。   杨戬回过神,这才知道自己一时走神,差点耽误大事。   赶忙单膝跪地,抱拳拱手,低头回答道:   “杨戬愿领责罚,辅佐封神,不敢有违!”   听到他认下来,昊天悬著的心终于落下。   刚刚对方半天不说话,他还以为大外甥脾气又上来了。   这时候要是再拒绝,真的是谁求情都不好使了。   为免夜长梦多,他赶忙下令,把杨戬拖出去,宫外行刑。   力士不敢有违,上前抓起对方,乘云飞出灵霄殿。   昊天则继续说道:   “此次事端,到此为止。   不过我天庭浩然,有功要赏,有过要罚。”   说著,话锋一转。   “东海龙三太子何在?”   敖丙精神一振。   闹了半天,终于到了页面结算环节。   自己这次露了大脸,不知昊天会有何封赏。   忙出班拜道:“敖丙在此,请大天尊训示。”   昊天眸光绽然,微微一笑,群仙也都满意地看著他。   “此次你擒获杨戬,护驾有功,更为我天庭挽回颜面。   特许加封你为:‘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掌降妖除魔,震邪封恶之事,代吾巡视三界。   另赐神兵‘龙口乌金枪’、十二颗八宝金丹、三十壶琼浆玉液、六千年蟠桃一枚。”   他一口气说完全部封赏,立马有数名仙吏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呈上来。   一时间,敖丙顿时陷入幸福的烦恼之中。   首先“威灵显圣巡天上将”,乃是四品官职。   相当于“九曜星官、二十八宿、哪吒元帅、四大天王”那个等级。   要知道,东海龙王敖广,也才是个五品官。   等于说。   他出去下个雨的功夫,回家敖广见到都得倒身下拜。   另外为了扩大影响力,昊天特意加了“巡视三界”四字。   目的就是把他拉出去亮亮相,当作明星选手给天下众生看看。   我天庭能打的不是没有,往后阿猫阿狗别来赛脸。   除此之外。   “龙口乌金枪”也是足以与天蓬元帅“上宝沁金耙”相媲美的神兵。   能飞能战,透骨穿心,更可随意脱手飞出,再召唤回来。   以敖丙的臂力,扔出去简直如同一道闪电,威力不可思议。   剩下的如“八宝金丹、琼浆玉液、六千年蟠桃”,无一不是宝物。   能够轻易提升功力,增涨法力。   这一波,他简直赚的是盆满钵满。   唯一的遗憾就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每年人间的二月份,他都得到灵霄殿上一次早朝。   但这次就不是站在门口了。   门口都是四海龙王该站的位置。   他得再往上提一提。 第32章 宴无好宴   却说敖丙获封上将,灵霄殿群仙俱个心服。   昊天上帝不是小气的人。   又为他大摆宴席,庆功显耀。   四海龙王因是敖丙长辈,亦被邀请上天参宴。   席间更是招来月宫众仙子,献舞助兴。   大名鼎鼎的嫦娥赫然在列。   只见一曲霓裳仙乐,天女们风姿绰约,笑靥盈盈;轻腰细舞,广袖留香。   恰是“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直到大宴消散,敖丙方得空闲,随众出了斗牛宫。   敖钦、敖闰等龙王叔伯均喝的醉态蒙胧,敖广则抱著儿子的金印乐的合不拢嘴。   “丙儿,你果真给我长脸,为父多年为天庭效命,从来都是谨小慎微,唯唯诺诺,何曾像这样扬眉吐气?”   “对对对,你刚刚是没看见,往日里那些仙官神吏,高高在上,正眼都不看我。   今天竟也屈尊降贵,向吾等敬酒。   痛快!痛快!!”   南海龙王敖钦哈哈大笑,同西海龙王敖闰一起勾肩搭背,欢笑怡然。   仿佛过往心中积压的郁气,都随著今天一场宴会而消散。   北海龙王敖顺提议道:“天宫拘束,到底不如咱自家放的开。   趁著今天兴头,不如再回龙宫喝一场。”   “好好好,大哥作东,大哥作东!”   东海龙王敖广豪气拍胸,直言全场的消费都由我东海买单。   敖丙正准备答应,忽觉清风拂面,吹散七分酒气,不由得想起一事。   瑶池金母好像还约了他,下界时带走龙吉。   这事儿可不能耽搁。   所以忙拒绝道:“父王、三位叔伯,孩儿之前同人有约,须得往瑶池一趟,面见金母。   却是不能作陪了。”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他还能跟瑶池金母搭上话。   不禁又是羡慕,又是感动,拍著其肩膀说道:   “不错,涨志气,真给咱龙族涨志气!”   “我家摩昂要是有贤侄四分成就,我死也甘心咯。”   众人或赞或夸,直把敖丙吹的天上少有,地上全无。   甚至四海龙族都要仰仗他之类的云云。   敖丙听的头皮发麻,感觉莫名地多出许多压力。   忙告罪几声,乘云前往瑶池。   ··   瑶池位于斗牛宫之西,浩瀚非凡。   里面溶溶漾漾,非下界之水,乃是融成玉之精髓,潋滟清波,犹若酒浆一般。   内有三苑,一为蟠桃苑、二为青鸾苑、三为石麟苑。   “蟠桃苑”自不必说,里面种的乃是天界灵根,蟠桃宝树。   平常别说吃一颗,闻一闻都是祖上修来的福分   “青鸾苑”是金母豢养的青鸾众,多为珍奇鸾鸟,下界罕见。   “石麟苑”里面则锁著一只上古石麟异兽,凶威莫测,近乎绝种。   除此三苑外,尚有一座朱楼贝阙屹立于瑶池之畔,唤作:“墉宫”。   金母日常便闲居于此。   敖丙乘云赶到,宫门前先被几员披甲女仙拦住。   “何人胆敢擅闯墉宫?”   “烦劳通禀,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得金母相召,到此觐见。”   听是上主的命令,披甲女仙不敢大意,忙到宫中禀告。   过不多时,   有一秀丽女仙迎接出来,乃是金母驾下八乐侍女中,击昆庭之钟的石公子。   “上将驾临,快快请进,公主已然等候多时。”   她彬彬有礼,不卑不亢,作个“请”的手势。   敖丙微微一笑,颔首点头,随其步入内廷。   二人过几道门户,再经廊庑抵达一座优雅庭院,忽的他脚步一顿,神色大惊。   但觉目光及处,赫然跪著一道倩丽人影。   不是龙吉,还能是谁?   “公主,你怎么……”   他刚想出声询问,一旁石公子立刻抬指,作个“嘘”的手势,制止道:   “公主私自上界,违背天规,金母问她如何到的天界,她死活不说,是以命其跪在这里。   上将不要打扰,先随吾去见主母吧。”   “可……”   敖丙张了张嘴,没想到天庭家教竟如此严厉。   而且龙吉公主也真够义气。   尽管瑶池金母已经算到一切,可对方愣是没有出卖他。   一时又是心惊,又是感动。   当下绕过龙吉,步入庭院,走到一座大殿。   石公子率先进内禀告。   接著敖丙方被准允进入。   但一到殿中,他表情又是一变,忍不住暗暗警惕。   伱道为何?   实在是里面的气氛不寻常。   只见一座屏风画扇,上绣山河日月,诸相星辰。   背后隐约卧一道人影,正是瑶池金母。   下首左侧。   又坐一英气女仙,素服大袖,腰背挺直,地位明显不低。   为何不低呢?   因为其他侍女都是站著的,包括引路的石公子,进殿都先立到一旁。   唯独她,凛然端坐,隐有一股正派之风,让人不敢小觑。   在女仙的对面,则是一个男人。   不是别的,正是敖丙的老熟人——杨戬!   咱就是说。   我刚刚靠著擒拿他而获封上将。   还害对方挨了八千金锤。   现在二人同聚一堂,你说尴尬不尴尬?   难道这是鸿门宴?   若真的是,我可不能被抓到把柄。   他疑神疑鬼,不敢妄动,恭恭敬敬地作足礼数道:   “微臣敖丙,参见金母娘娘”   “不必多礼,就坐吧。”   屏风后面,瑶池金母轻轻抬手,示意上座。   敖丙左顾右盼,却是不知道该坐左边,还是右边。   因为右边是杨戬,自己跟对方有冤仇。   左边看著陌生,一时认不出来。   正犹疑时,杨戬不由冷笑出声:   “怎么?堂堂巡天上将,难道连个座位都不敢坐?”   好好好,你小子,拿话激我是吧?   敖丙呵呵一笑,成功上当。   直接冷哼一声,坐到女仙的旁边。   然而他刚刚坐下,屁股都还没焐热呢,就差点吓的跳起来。   概因那位正派女仙盈盈一笑,向他主动打了个招呼:   “九天玄女,见过巡天上将!”   九……九天玄女?   敖丙一张俊脸,稍微绿的有点发懵。   九天玄女是何人呐?   其乃瑶池金母之近臣,道门第一女战神。   乃天地之精神,阴阳之灵气。神无所不通,形无所不类。   掌管天机秘典,应时应运,入世救劫。   曾传授黄帝兵书战策,大败蚩尤。   后来黄帝功成身退,飞升火云洞,修混元道果,位列三皇。   至今仍认九天玄女为师。   你自己什么身份?   竟然敢跟她坐一桌?   感谢书友的月票 第33章 天理何在   身旁便是黄帝之师,金母近臣。   敖丙心里多少有一点压力。   但他屁股既然落了座,再想起身,未免显得失礼。   只能露出一个恬静淡然的笑容,谦和行礼。   暗地里其实慌得一批。   待二人见过之后,瑶池金母轻轻开口。   “杨戬,汝此番下界辅佐姜子牙,一为天庭封神;二为教派兴衰;三为生母云华;责任可谓深重。   我料你兵战凶危,尚有几桩劫难,便赐你一物襄助!”   杨戬抬起头,面不改色,抱拳问道:   “不知金母所赐乃何物也?”   敖丙亦目光湛湛,略显好奇。   心里暗叹对方好命。   自己得两柄阴阳剑,尚且拼死拼活。   结果人家都是长辈上赶著送到手里。   简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时便听九天玄女笑著插话道:   “虽比不得‘开山神斧’那等神兵,却也天上地下,不可多得。”   好家伙。   我直呼好家伙!   敖丙彻底酸了。   九天玄女这样的大神,眼光见识皆非比寻常。   连她都觉得是“天上地下,不可多得”,那得厉害到什么地步?   杨戬啊杨戬,你真该死啊伱!   他面露微笑,心里已经羡慕的要死,却还必须装作镇定,淡然自若。   金母不再卖关子,直接命人带上来。   侍女出外转一圈,不多时,牵回一条白色细腰猎犬。   那犬两耳尖竖,目光锐利,细腰长腿,十分敏捷的样子。   九天玄女解释道:   “此乃仙犬,擅奔袭、追缉、捕猎,为仙界天狗。   娘娘知你有玄功变化,遂将之送给你,望你好生应用。”   说罢。   侍女解开锁链,细腰猎犬立刻摇摇尾巴,亲昵地跑到杨戬身旁。   莫名的,敖丙居然松了口气。   我以为是什么呢。   原来是哮天犬啊!   此物说厉害不厉害,说简单不简单。   封神一书中,杨戬凭藉哮天犬,曾将大罗金仙赵公明咬伤。   尤其作者还专门用诗赞美过,说:   “仙犬修成号细腰,形如白象势如枭;铜头铁颈难招架,遭遇凶锋骨亦消。”   当时放出来,给赵公明咬的是颈项飞红,袍服皆碎。   堂堂大罗金仙,愣是狼狈的像个赖子。   总之,   如果两个人打架,他突然放狗的话,确实能出其不意,吓人一跳。   杨戬摸摸狗头,心里很是喜欢,感激的道:   “谢过金母娘娘。”   瑶池金母没说话,继续用行动告诉他,你小子谢早了!   侍女退下后,又有一人捧著只方盘,献到杨戬面前。   敖丙瞪著眼睛偷看,发现赫然是一把金弓,以及一袋银色弹珠。   那弓不是后世常用的弹弓。   而是类似于弓箭一类。   只不过箭矢换成了弹丸。   九天玄女继续介绍道:“此为金弓银弹,乃是昊天上帝见你当年狩猎荒野,随手所作,可惜无缘交给你。”   好,好!   杨戬啊杨戬,你又多了一条该死的理由!!   敖丙再次悄悄破防。   昊天上帝亲手做的东西,虽说玩具的可能性很大,但也必然不会普通。   结果又又又又白送!   天理何在?   公道何存?   ··   没有理会他的羡慕跟嫉妒。   杨戬抓起金弓银弹,目光略微失神,表情有些复杂。   他恨了昊天一辈子,没想到对方反而时刻想著他。   回忆当年奔走荒野,饥肠辘辘,连只兔子都抓不住,不免五味杂陈,摇头苦笑。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应该就此结束,怎料瑶池金母见他不说话,竟然继续道:   “下界当中,还有你一桩机缘,只是现在不便详述,你自己好生仔细。”   言毕,她望向敖丙。   太子立即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敖丙,如今封神将起,事段频发,你有巡天之责,不可懈怠。   本宫知道龙吉是你带上天的,她既宁死不说是谁,我便给女儿一个面子,当作此事没有发生。”   她这样说,是摆明了不打算追究了。   但敖丙仍心虚地垂头拱手,凛然道:“谢娘娘开恩。”   金母笑了笑,目光上下打量,一会儿望望他,一会儿望望杨戬。   似在暗中比对。   半晌之后,满意地点头:   “龙吉当年蟠桃失礼,被吾贬斥下界,居于凤凰山青鸾斗阙。   遥想她在天庭时,生性天真,不谙世事,不知道人间之险恶。   既然你与她相识,还望多多照顾,免得被什么阿猫阿狗欺骗糊弄。”   这句话明显藏著暗示。   旁人听来一头雾水。   可敖丙熟知封神剧情。   知道龙吉公主曾因月老一顿牵线,嫁给殷商叛将洪锦。   而洪锦曾是截教弟子,担任过殷商三山关总兵。   论本事,只会“旗门遁”之类的障眼法,外有一头坐骑鲸龙。   纣王予其荫禄,封他为“奉天征讨大元帅”,结果对方不思报效国君之恩,反而投降西岐。   跟龙吉公主结婚后,更是分不清自己的斤两。见通天教主摆下万仙阵,竟带著老婆上前凑热闹。   你想想。   他本师承于截教,万仙阵时反而想去破截教的阵。   如此作为,别说瑶池金母,连阐教弟子都看不下去。   显然金母对这桩姻缘十分不满。   不对。   大概更多还是心疼自己的女儿。   毕竟龙吉受到连累,本身也死在了万仙阵里。   敖丙颔首点头,想都不想便应承下来:   “娘娘请放心,小龙定会尽心护持,使公主免受侵害。”   瑶池金母“嗯”一声,接著突然伸手。   霎时间。   阴阳双剑飞跃跳动,化作黑白两道光华,飞出剑鞘。   敖丙大惊,本能的伸手召唤。   谁知剑光充耳不闻,直接飞进金母手中。   “此二剑用料粗糙,炼制手法亦上不得台面,因此方被开山神斧所伤。   我既请你照顾龙吉,便把双剑为你重新炼制一遍,免得再一碰就碎。”   对方毫不客气的品评,敖丙听的暗暗尴尬,不好意思地挠头。   阴阳剑在他眼里是宝贝,可在瑶池金母眼里,却如一团破铜烂铁。   当初开山神斧只是一道斧光,便把双剑砍出豁口,吓的他都不敢再用。   现在如果能重新修复,倒也了却一桩心事。   可惜。   敖丙的想法跟大佬的想法,肯定不是一样的想法。   他想的是修复,可瑶池金母想的,却是直接回炉重造。   感谢书友的月票,非常感谢 第34章 金母炼剑   瑶池金母地位显贵,出手相当阔绰。   既然准备为敖丙重炼飞剑,自是不会随意糊弄。   当著众人的面,她掌心升起一道神火。   火呈青绿二色,焱焱飞光,烈烈燎人,腾起无边汹涌热浪。   仅仅瞬间,便把阴阳二剑化作一块红彤彤浑铁。   好在那屏风似乎是件宝贝,将滚烫气息适时阻隔。   众人除了稍微有点口干舌燥外,再没有别的异状。   下方座前。   杨戬一边逗狗,一边偷眼观望。   他虽师承阐教玉鼎真人,修成《八九玄功》,但对于法宝的炼制却是一窍不通。   此刻有机会观摩,顿时有些挪不开眼睛。   相比对方的偷看,敖丙要看的更加光明正大。   见金母一团火即把飞剑融成铁块,他心里不由掀起惊涛骇浪。   自家人知自家事。   阴阳剑虽说不如开天神斧,但也是以太乙金精为主料,辅用星河神沙而炼成。   其中,   不论是“太乙金精”,还是“星河神沙”,均为三界主流的炼器材料。   而能成为主流,效果自是拔群。   一则好取好用,二则质地上乘,非比寻常。   可正是如此神料,却被瑶池金母一团火炼化。   咱先不说那团火厉不厉害,光是金母空手炼剑就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毕竟,   正常仙家都还得用个炉子呢。   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迷茫与惊讶,九天玄女忍不住饮茶轻笑,为二人解释道:   “此火乃六丁神火,集‘丁卯、丁巳、丁未、丁酉、丁亥、丁丑’等六气,化合纯阴。   又因阴极而生阳,于是再分文武。   制器炼丹时,文火低温、武火高温,两相搭配,效果超乎寻常。”   听到她的解释,敖丙默默点头,心道我说怎么这么厉害,原来是“六丁神火”。   此火听来陌生,解释一下很多人都能想起来。   因为在后世西游时期,太上老君的八卦炼丹炉里,用的正是“六丁神火”。   那火相当的厉害。   不仅炼出过“如意金箍棒、九齿钉耙、紫金铃”等武器,更是曾将观音菩萨的杨柳枝烤的焦干。   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时候,即使明知道他练成“金刚不坏之身”,太上老君亦准备用神火炼他。   可见在老君的心里,金刚不坏也是能够被六丁神火炼化的。   然而孙悟空为人机敏,悄悄躲到巽位。   此处乃出烟的通道,有风无火,没有被神火烧到。   却熏坏了他的眼睛,导致炼成个“火眼金睛”。   看似能够瞧破别人的变化,实际上让完美无缺的金刚不坏,出现一个巨大的弱点。   即:   遇到风烟就会忍不住流泪,两眼刺痛。   西游路上,因为这个弱点,孙悟空没少吃大亏。   不过当时猴子满腔怨愤,肯定没想到“火眼金睛”会是个病眼,直接跳出八卦,推翻丹炉。   一块炉砖因此坠落,形成了火焰山。   火焰山都是三昧真火。   等于说,六丁神火掉到人间后,凭空降了一个品阶。   毕竟“三昧真火”不是多么高端的玩意儿,连姜子牙这样未修成仙道的人都会。   ··   闲话少叙。   六丁神火的厉害毋庸置疑。   但瑶池金母能徒手使用,更让人感觉震撼。   传闻修成混元功果之辈,肉身皆可历万劫而不坏。   如今看来,传闻并非虚言。   连“金刚不坏之身”都能炼化的东西,在人家手里跟玩一样。   他一时明白差距,看的愈发聚精会神。   就见金母烧锻过后,命侍女取来许多仙金神料,按比例一一添加。   完了又运用法禁、炼入种种神纹烙印。   怕二人看不明白,九天玄女继续说道:   “此乃云纹宝篆,共计三千六百八十二万种。   娘娘所用,乃篆中的‘流云、飞光、断魄、神锐’等字。”   敖丙先不问那到底有何用,反倒是对“云纹宝篆”生出兴趣。   忍不住道:   “敢问上神,‘云纹宝篆’到底是何东西,小龙以前竟从未听说。”   九天玄女笑了笑,并没有因此而看轻他,而是十分耐心地回答。   “上古时期,文明众多,各家对道的理解不同,因此生出种种文字表述。   龙章凤篆、巫字魔纹、天玄至理,皆暗藏其间。   因而有大能集百家之所长,编撰出‘云纹宝篆’,一字一词,可谓包罗万象,奥妙非凡。   心有山水者,所悟皆为山水;念想星河者,所见皆为星河。   甚至有大神伏羲,凭此观天悟道,创出先天八卦,修成混元道果。”   敖丙目瞪口呆,听的一愣一愣。   没想到“云纹宝篆”竟然如此厉害。   更让人惊讶的是,伏羲居然已经修成混元道果。   可按照洪荒流的说法,不是圣人只能有七位吗?   怎么现在一个接一个的往出跳?   啥?   你说不是洪荒?   噢——   那没事了。   毕竟如果圣人真的只能有七位,如来佛祖便不可能稳坐灵山。   大魔无天更不可能逼的漫天仙佛退位。   根本没那个本事好吧。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混元道果”你能修,我也能修。   敖丙心里便不可抑制地跳出一个念头:   “我亦是有成为世间圣人的潜质”。   龙族第一位圣人!   嘿嘿!   光宗耀祖啊简直!!   “敖丙,你能不能别笑的这么恶心?”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太子的幻想。   抬起头。   杨戬眉头紧蹙,一脸嫌弃,微微扭过身,仿佛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   一旁的哮天犬也忍不住汪汪两声,表达著不满。   敖丙顿时清醒过来,回复正色,端正地坐直身体。   唯独脸颊略微有些泛红。   九天玄女见状,暗暗好笑,正准备说些什么。   忽闻瑶池金母轻开金口,说道:   “敖丙,取伱精血来,为剑开锋!”   “以血开锋”是众多炼剑方式中的一种。   能够增强主人与剑的联系,使之更容易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   有名的如“干将、莫邪”,用人来祭剑。   金母自是不会使用那种酷烈的手段。   但取点血在所难免。   敖丙没有犹豫,并指如剑,在腕上一划。   手腕立刻出现一道口子。   接著血珠纷纷洒洒,飞向宝剑。   一时满室生香,处处馥郁。   原来神圣之身,非比寻常。   他的尿都能让鱼儿化龙,令地上长出灵芝,更别说是体内蕴藏的精血。   便见血珠洒落,与剑相触。   霎时间,   异象抖生!   停电了,迟来的更新。   同时感谢死亡~刀锋、月中庭、三清¥道人、书友年轻人嚣张跋扈的月票。   哇,大家一定要记得追读啊,我正在推荐位上,不能晋级就凉了,呜呜,千万支持一波啊 第35章 剑出游龙   瑶池金母亲自出手,以“云纹宝篆”炼制飞剑,再加上仙金神料不限量的供应。   毫不客气的说,三界都找不出这样的配置。   现在敖丙又用苍龙之血,为剑开锋。   可谓是玉剑将成,锦上添花。   只见屏风后,亿万金光璀璨如朝阳,似要倾洒万方大地,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光芒所过,本该是暖融的温馨,结果却让人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仿佛被千万把神剑指向喉咙,心中不自觉生出警兆。   敖丙见状,心头忍不住欢喜。   “刚出炉便有如此异象,必然是柄好剑!”   念头刚闪,便闻阵阵龙吟响贯神霄,呼啸瑶池。   金光摇摆,脱出金母手心,半空化作一道长龙,摇头摆尾,在墉宫里肆意飞翔。   仅是掠过,就让杨戬元神一颤,宛若被绝世凶兽盯上,心情躁动不安。   敖丙则心血来潮,隐隐同剑生出感应,似乎那是他的另一只手足,随意念而发。   金母笑道:“你再用剑诀御使,看看是否堪用。”   敖丙点点头,忙并指如剑,使出《天圣剑诀》。   瞬时间。   如龙剑光飞跳,蜿蜒盘舞,上下翻滚个不停。   时而流星坠地,疾若飞电;时而狮子摇头,锐不可当。   快也一念,慢也一念,全由心意变幻。   短短数十个呼吸,他便将剑招使了个遍。   九天玄女颔首微笑,弹指飞出一道光焰,似一豆灯火,渺小衰微,一口气即可吹灭。   然而飞驰起来,又能显数尺惊虹,凌厉非凡。   玄女道:“且让我再试试你的剑招。”   说是试试,其实多半存了指点的意思。   毕竟人家是道门第一女战神。   真要打,再来十个敖丙也招架不住。   太子笑一声,道声“多谢”。   忙使一招鹰击长空,催动剑光飞扑而下。   那剑由龙血浇筑,已然通灵,不动时如山,一动时如电。   众人只觉金光一闪,双目刺痛,再睁眼,灵光已被剑光死死罩住。   可九天玄女何许人也?   乃是火云洞三皇中的黄帝之师。   手段自然不会如此简单。   见被罩住,灵光猛地向上一窜,瞬间分作数十牛毛细丝,震荡雷音,轻易突破封锁。   半空里,飞丝又自合拢,重新聚作一道灵光。   “你的剑势虽密,却形神散乱。   须知剑乃人之手足,御剑时更要将精气神合于一处,否则张再大的网也无用。”   敖丙若有所思,皱眉苦想,忽的灵光一闪,抬手指向剑光。   那剑受到感应,立刻摆尾摇头,化作一鳞爪分明,头角峥嵘的金龙,再次扑向灵光。   九天玄女神色诧异,以为他仍听不明白,不由故技重施   瑶池金母则摇头无语,默默感叹。   ‘这小子真乃朽木也。把龙吉交给他,不知是对是错’。   正怀疑时,   灵光化作的数十道牛毛细针,已然攒射到金龙身上。   叮叮砰砰——   本以为金龙会被一穿即破,谁知霹雳震动,无数火块四处掉落,飞溅的到处都是。   那金龙长吟一声,竟凭龙鳞硬生生将细针撞开。   这下子,别说瑶池金母,连九天玄女这样的行家都惊讶起来。   敖丙谦虚笑道:“小龙初涉剑道,不知深浅,只把剑幻作自己本相。   斗剑我当然不如上神,可若论龙身肉搏,爪撕牙咬,却是打小便会。”   九天玄女恍然,继而抚掌微笑:   “把剑当作自己,神意自然注入剑中,没想到伱竟有如此高的悟性。”   敖丙拱手,不敢张狂,连道“都是上神教的好”。   一旁杨戬暗暗点头,面上却仍旧不服,心想道:   “等我回玉泉山,也找师父炼把仙剑,定要再找你比个高下。”   接著。   玄女同他又试演几招,把个《天圣剑诀》全部指点一遍。   其中或修或改,精简添加,弄出二十四招剑式。   敖丙可谓受益匪浅。   待到指点完毕,剑光收敛锋芒,化作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   瑶池金母道:“剑既炼成,汝可为其取个名字,好作称呼。”   敖丙不敢乱取。   为剑取名,也是拉关系的好机会。   往后传出去,他也好跟人吹一句:“我这剑可是瑶池金母取的名,你敢乱动吗?”   遂请求道:“此剑经娘娘之手重获新生,自该由娘娘为其取名。”   金母摇头失笑,暗道他滑头,目光转向九天玄女。   “你既然传他剑招,便把名字一并取了吧。”   娘娘有令,玄女岂敢违逆。   当下眼波闪动,想了一想。   “此剑成功时,曾飞空长吟,蜿蜒若一道游龙,不如便叫‘游龙剑’,如何?”   “好好好,游龙好,游龙好!”   敖丙乐的合不拢嘴。   能被九天玄女取名,也是宝剑莫大的荣幸。   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见他手里拿著空刃,金母娘娘叫人再取出一支剑鞘,用于藏剑。   算是尽善尽美。   而后便命二人告退。   ··   抱著游龙剑,敖丙一边走出庭院,一边不断地擦拭,心里的高兴怎么都藏不住。   杨戬斜睨一眼,似是有些瞧不起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冷哼道:   “瞧你那出息,真给东海丢人。”   敖丙也不气恼,反而用眼神盯著他腰间的金弓银弹,一脸馋色。   “你那么有出息,敢不敢把弹弓送给我?”   杨戬顿时捂著宝弓,牵起天狗,头也不回的离开。   走到跪著的龙吉公主身边时,脚步顿了顿,轻轻传出一声“谢谢”。   三人相距不过几十步,即使对方声音再小,敖丙依旧能听的清楚。   忙大声揶揄道:“要叫表姐!”   “噗嗤……”   跪著的龙吉憋不住,噗的笑出声来。   杨戬也跟著脸红到了耳朵根,脚步飞一样的迅速,一溜儿没了踪影。   小样儿,还跟我斗。   他得意洋洋,将剑挂在腰间,快步来到龙吉公主面前。   望著这张比天女还要精致唯美的容颜,敖丙心绪复杂,五味杂陈。   如果不是龙吉,以他的身份、地位、实力,别说请金母炼制游龙剑,光是九天玄女,他都没资格见到。   可以说。   刚刚之所以有那么多的收获,全是吃了公主的软饭。   但你又不能否认,那软饭确实好吃。   不仅让人喜欢吃,甚至还想再来一碗。   龙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感觉被直勾勾地盯著,双颊火辣辣的,忍不住生出一丝晕红。   半晌方羞涩地道:“你为什么老盯著我?”   感谢掐指算未来、迷一样的男人、书友的月票,非常感谢 第36章 劫数降临   龙吉的眸子清澈如一汪秋水,当被注视的时候,你总能照见清晰的自己,进而心跳加速,忍不住停顿。   即使是敖丙,似乎也不能例外。   他尴尬的扭头,突然想起自己不应该如此败退,便又昂首挺胸的道:   “公主虽然生的美貌,但总不能别人多看两眼也有罪吧?”   “我哪有那么霸道!”   龙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接著见太子伸出手,不由露出迷茫的神色。   敖丙居高临下,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快走吧,再晚南天门封闭,我只能陪公主一起跪著了。”   少女顿时恍然,看了眼幽静的庭院,微微一笑,抓住大手,从地上站起来。   动作相当的顺滑自然。   却是不知不觉,潜移默化,已经不再牴触跟敖丙牵手。   “唉,女大不中留啊!”   瑶池金母坐在屋内,叹息感慨,啜饮香茗,似是要借茶水冲淡心里潜藏的不舍。   家里养的白菜被猪拱,这是她早已预料到的事情。   但当猪真的下手时,饶是金母也难免触动。   好在敖丙是她亲手选的,又肥又壮。   不像月合老人挑的洪锦,简直没眼看。   一男一女走出墉宫,龙吉复化作一枚簪子,借敖丙的遮掩,出了南天门。   而后。   他们乘云浏览大地,到处是壮丽的山河。   隐约可见渺小的城池里,贩夫走卒,车水马龙。   敖丙答应金母要照顾龙吉,又想著跟公主套近乎,便一直游游逛逛。   期间说些旁人的见闻,仙魔的段子,倒也逗的对方欢笑声一路。   直到送至凤凰山青鸾斗阙,公主方感时间过的真快,不由邀请其入宫一叙。   旁人听见可能也就答应了。   然而敖丙深知“过犹不及”,跟妹子聊天太过热情可不好。   连忙摇头婉拒。   果然。   龙吉乃天家贵女,何曾体验过被别人拒绝的滋味。   一时怅然若失,恼羞异常,但又找不出个理由。   只能闷闷地回到宫里,对著花花草草发泄闷气。   春桃、香兰见状,无不莫名其妙,追问几次,公主皆默坐无言,只能暂时作罢。   ··   东海。   咸湿的海风吹荡云霄,吹的天空晴光万里,热意火辣。   敖丙乘云驾雾,经过陈塘关。   本想下去见见李靖,忽的望见海波翻滚,红浪滔天,一片灿烂光华笼罩海面。   他心觉有异,生出某种预感。   “莫非已经到了哪吒闹海的时间段?”   可哪吒闹海时明明七岁,我出海时对方才四岁。   不对!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我先战杨戬,又赴盛宴,再从瑶池那里回来,刚好三天!   天上三天,人间三年。   如今哪吒可不正好七岁。   “完了,要出大事!”   不算还好,一算敖丙表情大变,赶忙飞往入海口。   然而紧赶慢赶,终究是慢了一步。   只见岸上一个小孩,头挽双抓鬓,男生女相,套金纹朱赤短褂,穿著青灰色灯笼裤。   手里举起明晃晃一个圈子,赤脚踩在一名夜叉身上,作势欲打。   “哪吒,住手!!”   “铛——”   一声闷响,金圈砸落,夜叉脑袋当场碎成烂西瓜,红的白的淌了一地。   敖丙伸出的手也跟著僵在半空,目瞪口呆。   劫数,劫数!   莫非这就是劫数?   我早一刻,晚一刻,都遇不上此事。   偏偏刚回东海,直接撞到脸上。   他震惊的不知所措,却听哪吒笑道:“该死的畜生,把我的乾坤圈都污了”。   说罢,在海水里洗了洗,方自回头望向天空。   “你又是谁,怎么知道我叫哪吒?”   数年未见,他似是已经忘了敖丙的模样。   太子非常无语,落下云头,快步来到尸体面前。   见夜叉死的凄惨,忙掏出八宝金丹。   此丹由天帝所赐,非比寻常。   既能提升法力,又能活死人、肉白骨。   敖丙将丹药捏碎,星星点点,洒在夜叉头上。   不多时。   肉芽蠕动,骨血重生,夜叉李艮碎掉的脑袋竟重新生长回复。   哪吒是乾元山弟子,知道仙家有起死回生的手段,但知道归知道,终究也是第一次见。   不由骇异的瞪大眼睛。   等到他反应过来,夜叉已然清醒,幻痛似的捂著脑袋。   “痛,痛死我了!!”   敖丙松了口气。   李艮为东海办差多年,从未出过纰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对待自己人,他从不吝啬。   “李艮,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为何争斗?”   这却是他明知故问。   所谓万事说不过一个理字。   虽然他早知道剧情,可处理事情不是那样简单。   非得问个清楚,拿住话柄,占住道理,如此即使闹到灵霄宝殿,也有个说法。   李艮幻痛惊慌,听到熟悉的声音,忙坐起身。   见是三太子殿下,顿时找到了主心骨,指著哪吒哭诉道:   “殿下,那哪吒无礼,使异宝晃动东海龙宫,小的上岸查看,反被他骂作畜生。   一时气愤,便动起手来。   没想到……没想到……”   他连说两个没想到,哭的有些泣不成声。   敖丙点点头,又望向哪吒,目光冷然。   “他说的是不是事实?”   哪吒瞪著眼睛,叉腰怒道:“明明是他先骂我,我才动的手!”   “伱胡说!”   夜叉大怒,一把鼻涕一把泪。   “分明是你见我丑陋,出口成脏,竟然还敢狡辩!”   被苦主当面对质,哪吒也没了底气,索性破罐子破摔。   “就是我先骂你的,又能怎样?我乃陈塘关总兵李靖之子,你凭什么跟我动手?”   好!好!   你可真有种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爸是李刚呢。   敖丙大怒,拳头捏的嘎嘣作响。   即使对哪吒的嚣张跋扈有过心理预期,可真正见到的时候,血压还是忍不住噌噌上涨。   这孩子就跟有“超雄综合症”一样,简直是天生的恶人。   “哪吒,当年我为你取名,你还曾叫我一声哥哥。   念在咱们两家的情分,你也该手下留情。   为何刚才明明听到我的呼喊,仍旧下死手?”   “噢——原来你就是那个泥鳅!”   哪吒恍然大悟,握紧了混天绫。   “我师父说,我是昆仑山灵珠子下世,当年他早就想好为我取名,却被一个叫敖丙的小泥鳅抢先。   分明是你算到了我师父的心意,特地跑来,借著取名占我便宜!”   他举起乾坤圈,表情逐渐凶狠:   “你以为,我哪吒的哥哥就这么好当吗?”   感谢书友的月票,谢谢兄弟 第37章 关系破裂   常言道:“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常言又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哪吒是双重BUFF加身,被太乙真人教的无法无天。   即使敖丙有心理准备,也被气的火冒三丈。   当年你师父平白无故砸我一砖,我因权势尚弱,装聋作哑。   现在我授封四品天将,已非吴下阿蒙,你还敢欺我门庭,杀我夜叉。   姥姥!!   “你个孽障,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今天我倒要领教领教,太乙真人到底教出何等高徒!”   他一发脾气,血贯瞳仁,抬手向东方一招。   顿时间,   海面掀起滔天大浪,如倒裂的山峰,拍岸而来。   哪吒惊的抬头,慌忙舞出混天绫。   红绫儿若游龙摆尾,拍碎巨浪,溅落无数水花。   再回头,沙滩已经只剩下敖丙。   原来那道浪头不是袭击他,而是保护巡海夜叉。   自己分心的功夫,对方已被浪花卷入深海。   哪吒瞬间大怒,“敢耍小爷,小爷让伱知道厉害!”   再次使出混天绫,龙蛇一般,舞出千万团火块。   红光艳艳,铺天盖地,向敖丙卷裹而来。   太子神色冰冷,全无一丝担忧。   他连杨戬都能战败,区区哪吒,算个屁。   眼见红绫彩带一样,绕空三匝,飞至自己头顶,忙使个天罡变化。   化作一团灰飒飒滚地狂风,掀起阵阵砂砾尘霾。   不是他想变的难看,属实是天罡数变化限制颇多。   只能变些粗拙的东西。   狂风已经算是轻巧灵变的了。   却说风乃无形之物。   混天绫有形有质。   有形如何裹的住无形?   红绫飞卷,落入风中,全然如猴子捞月,一摸成空。   根本裹不住。   哪吒不敢置信,他的混天绫自出生时便携带在身,每每对阵飞出,总能无往不利。   现在竟被一道风儿破解?   “你到底使的什么妖法?”   他的见识少,不知阐教十二金仙,门下皆有秘授神通。   因而认不出变化之道。   心焦之下,接连又将混天绫舞了几回,仍旧不见作用。   遂又使乾坤圈打来。   “呼”的一声,金圈穿过狂风,还是无济于事。   “哪吒,我念你年幼,只叫你多试几次,若黔驴技穷的话,便早早留下吧!”   声音从四面八方回响,滚地风裹挟砂砾,又从四面八方吹袭。   一时间,哪吒眼不能睁,耳不能闻,只听到呼呼的风声,以及针刺般砸到自己身上的砂砾。   他抬手护住眼睛,视线受到迷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觉周围风声一停,沙尘悄然尽落。   心头不由一喜,暗道:“妖法就是妖法,完全不能持久。”   可没等高兴多长时间,耳畔突的又响起一道钟声。   轰嗡轰嗡,震撼神魂。   哪吒不明所以,顿感头晕目眩,昏昏沉沉,无力地栽倒在地。   却是魂魄元神已被敖丙吸走。   原来他现在并未削骨还父、削肉还母,没有炼成莲花化身。   因为是精血成胎,有魂有魄,还在“窍中二气”的克制范围内。   不过想到上回杨戬逃走的情况,敖丙怕他借土遁跑了,便用狂风裹住砂砾,将其困住。   接著出其不意,一网成擒。   水里。   巡海夜叉回报龙宫,正好招来一群龙兵龙将。   只见大海暗潮汹涌,突的水势滔天,浪高百尺,如山岳倾倒,横生波涛,平地飞起数尺水花。   敖丙忙大喝一声:   “不可造次!”   霎时,即将崩下的巨浪被群龙收裹,仅在岸边徘徊,无法落下。   巡海夜叉站在浪头上,见地上躺著哪吒,旁边站著太子,哪还不清楚战况。   忙带人簇拥过来。   有机灵的快步上前,绑住犯人。   聪明的则捡回混天绫、乾坤圈,献于太子。   敖丙满意的笑了笑。   “混天绫、乾坤圈”乃太乙真人镇洞之宝。   相比“九龙神火罩”或有不如,但可比金砖厉害的多。   能收此二宝,自己底蕴又足了些。   “太子,哪吒凶狂,使法宝搅动龙宫,以致我殿宇倾塌,宫人死亡。   如今该怎么处理?”   敖丙想了想,感觉这事不能悄咪咪的办,否则定会招来阐教口舌。   既然我本就占理,当然是得理不饶人,闹的越大越好。   他吩咐巡海夜叉,叫把死伤的宫人全部抬到岸上。   接著又命人在空地立一道辕门,直接把哪吒扒光了吊在门上。   最后,到陈塘关总兵府,请来李靖。   ··   李靖本来正在府上闲坐,忽闻得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相请,心下大为疑惑。   他不是东海龙三太子吗?   怎么突然换了封号?   莫非最近升官发财,准备宴请于我?   忙整肃衣装,随龙兵前往海岸。   到达附近,见岸边空地上,立著一营雄壮人马,约莫数千的样子。   旌旗招展,戈戟如林,铺开好大一块方圆。   李靖心里终于察觉不妙。   若是宴请,犯不著这样大的阵仗。   而且他跟敖广有一拜之交,份属同辈。   敖丙派人来请的时候,甚至不肯叫他一声叔叔。   跟当初见面时的客气简直大相迳庭。   “莫非有什么误会?”   他脑子里疑窦丛生,倒是没想过拔腿跑路。   因为陈塘关离东海太近,根本跑不掉。   只能怀著忐忑的心情来到营地。   可他越是走近,心里越是发惊。   只见周围地上,或躺或卧,放著一排又一排尸体。   多是鲛人侍女、蚌族美婢,还有力士鲸鲨之类的。   活著的也都哀嚎声声,惨痛连连。   李靖头皮发麻,惊骇不已。   待到走至辕门,又见门上吊著个娃娃,细望之下,大惊失色。   因为那非别人,赫然是他家中的老三——李哪吒。   “李靖!”   突如其来的大喝,吓的他忍不住一哆嗦。   回过头,只见一个青面獠牙,赤发狰狞的夜叉,正恶狠狠盯著他。   旁边则是一名俊秀青年,巍然如岳,泰山般坐在椅子上。   不是敖丙,还能是谁?   顾不得询问目前情况,李靖赶忙扬起笑脸,拱手套近乎:   “贤侄,好久不见,好久……”   “住口!”   夜叉李艮再次大喝,目光森然,如地狱恶鬼,呵斥道:   “哪个是你贤侄?   此乃昊天上帝亲封,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敖大将军!   你区区一下界凡人,也配叫他贤侄?”   感谢书友月中庭的月票,还有很多朋友们的推荐票。   我不会舔阐教的,大家真别怕。   我费尽心思,安排主角找靠山,好不容易成为四品天将,不嚣张跋扈也就算了,怎么会再去舔阐教呢 第38章 交代问罪   “贤……敖将军!”   连续遭到呵斥,李靖表情变幻,心绪复杂,拱手不知所措。   他实在不明白,原本陈塘关同东海相敬如宾,为何突然就闹的这般僵硬。   还把自己儿子扒光了吊在辕门,生死不知。   羞辱人也不至于这样吧?   夜叉冷哼一声,准备再次斥骂。   这时太子略微抬手。   他顿时知机地俯低身子,乖乖退下。   “李靖,我东海近年来可曾亏待过陈塘关?”   敖丙轻轻开口,声音古井无波。   李靖不明所以,不知道他为何这样问。   陈塘关有东海龙族照顾,多年来一无天灾、二无人祸,可谓是平安喜乐。   怎敢说个“亏待”?   忙老实地摇头道:   “赖东海众龙神庇佑,关内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也大都富足。”   “那就是我东海得罪过李将军咯?”   “不敢不敢!”李靖摆手,表情诚惶诚恐。   “仰龙神余威,李家稳坐官邸,民心所向,政令即出,无有不从之人。”   却是借神权巩固了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敖丙点点头,晴空万里的表情转瞬阴云密布,怒而大喝:   “照你说来,我东海龙宫一没亏待陈塘关,二没亏待你李靖。   那你为何要纵容哪吒搅扰东海,掀翻宫殿,杀我无数水族?   莫非,李家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   话毕,周围立即冲上数名蛟龙力士,凶神恶煞,刀剑相加,押著他跪倒在地。   李靖大惊失色,忙道“冤枉”!   “人赃并获,伱还敢喊冤!”   夜叉李艮怒不可遏,忍不住斥骂。   李靖跪在地上,努力仰头,疯狂的解释道:   “我儿年仅七岁,虽学了些本事,但万万不敢掀翻龙宫啊!”   “事到如今,你还敢嘴硬。”   敖丙呵呵冷笑。   “我外面死伤许多宫人,连巡海夜叉都被打死,如非我灵丹妙药,此刻已然酿成大祸!   饶是如此,按照天规律令,你全家也要跟著问罪!”   听到“全家问罪”,李靖惊慌失色,挣扎著想要起身。   奈何那蛟龙力士非比凡人,押著他的手动都不动一下。   没办法,李靖只能继续跪著,向上分辩道:   “贤侄,千万息怒,我两家亲如一家,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敖丙皱起眉头,“那要果真是你儿子干的该怎么办?”   李靖慌不择言,“我一定亲手给东海一个交代!”   “好!”   他等的便是这句话。   命人放开李靖。   接著哼的一声,鼻间喷出白光,罩定辕门上的哪吒。   其魂魄瞬间回归本位。   刚一醒,哪吒便发现自己被吊在空中,气的破口大骂:   “狗泥鳅,有种的放开小爷,小爷宰了你!”   “住口!”   他才挣扎没两声,便迎来李靖愤怒的呵斥。   哪吒眨眨眼,嚣张的气焰不由一滞。   “爹爹,您快放我下来,我手腕勒的好疼!”   李靖心里火烧,哪还理会这些,忙问道:   “你是不是搅扰东海,把龙宫殿宇都掀塌了?”   哪吒望了眼敖丙,眼光闪烁。   目前人证皆在,估计抵赖不过,但还是狡辩的道:   “孩儿只是在海边洗澡而已,谁知道有个怪物突然出来骂我。”   李靖咯噔一声,瞪大眼睛,“那你怎么做的?”   “我把他打死了!”   霎时。   堂堂陈塘关总兵,双目无神,如遭雷击,踉跄著跌倒在地。   仿佛被一句话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李靖,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敖丙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   清风吹起其裙摆,映的他身姿如岳,高傲若神。   哪吒吊在半空,愤怒挣扎。   “狗泥鳅,倚仗妖法算什么本事,有种重新来跟我打!”   对于他的叫嚣,李靖充耳不闻,好似泄掉了精气神,萎靡的慢慢起身。   敖丙见状,微斜目光。   一旁巡海夜叉立刻扔出一柄宝剑。   剑刃打著旋儿飞出,正正插在李靖面前。   寒光闪烁,照出其沧桑的面容,也照见哪吒脸上隐藏不住的惊惧。   “爹!”   一声呼唤,让人心头一颤。   李靖握向剑柄的手微微发抖。   但对比自己一家老小,满门性命,这一声爹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哪吒,哪吒!”   他低声呢喃,一步步接近,眼眶逐渐通红。   “你娘怀你三年,三年呐!如今因为你,要被拿上天问罪!”   哪吒愣住,不敢置信。   “不会的,不会的,我师父是阐教太乙真人,他一定有办法。   您放我去找我师父,我师父一定有办法!”   他不提太乙还好,一提太乙,李靖恨的牙都差点咬碎。   想想哪吒刚出生时,多好的一个孩子。   见到敖丙还脆生生的叫人家哥哥。   可这才几年?   嚣张跋扈,肆意妄为,为全家惹下滔天大祸。   他们李家的家风,被败坏的一点不剩。   “你告诉我,太乙都教了你什么!”   他耐不住激动,含泪逼问,表情愤怒道:   “忠孝廉耻,道德仁义,你有没有学过!   说啊,有没有学过!”   最后一句,声嘶力竭,让哪吒都忍不住静声。   他从太乙真人那里学了很多。   五行遁法、太乙玄功,刀枪棍棒,御宝飞光。   可唯独没有忠孝廉耻,道德仁义。   现在父亲提起这些,让他瞬间陷入茫然。   那些看不见,摸不著的仁义、道德,真的就有那么重要吗?   “孩子,爹爹真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你拜太乙为师。   如果我能亲自教导,今天又何至于是这种局面。”   李靖苦涩的轻笑,抬头望天,绝望地举起宝剑。   然而。   当他对上哪吒那双惊恐无助的眼睛时,一股无力感陡然涌现。   ‘虎毒不食子’。   谁又能狠下心杀掉自己的儿子?   犹豫的功夫,宝剑不由抓握不住,呛啷啷从手中掉下来。   敖丙笑了笑,没有丝毫意外。   早知道对方下不了手。   好在他的目标也并非李靖。   占住道理,让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即可。   后面的太乙真人才是重头戏。   咳嗽一声,他给了个机会。   “李靖,看你的模样,也知道根本做不了主。   既然如此,便去请太乙真人下山吧。   我只等你半天,如果太乙不来,就带哪吒上天,请昊天上帝作主!”   话音落下,李靖还没什么反应,天空中倒先响起一声凌厉的清喝:   “不用麻烦,贫道已经来了!”   感谢书友侠功煮雨的打赏,还有安德de游戏的打赏。   哥们你怎么号都注销了?   另外还有贫道撄宁子的月票,感谢感谢 第39章 斗法太乙   太乙真人一袭素色道服,大袖飘飘,持拂尘从天而降。   哪吒瞬间看到救星,高兴的大喊:   “师父,快救我!”   “莫急,莫急,为师自有分寸。”   太乙微微一笑,气度斐然,淡定地甩了甩拂尘。   目光看向敖丙时,略带诧异。   但还是行礼道:   “敖将军,贫道稽首了。”   敖丙却没给他好脸色,冷哼一声,站立起身。   “太乙真人,当年你欺我力弱,凭白砸我一砖,可曾想到我有今日?”   他手搭在剑柄上,冷然而笑。   颇有一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几分像从前”的架势。   太乙皱起眉头。   当年他出手隐秘,悄悄隔空砸了一砖。   没想到对方不仅知道是他暗中出手,还一直隐忍到今日。   早知道,就不应该托大,直接利索解决他才对。   现在旧事重提,徒生隐患。   “敖将军,贫道当年也是见猎心喜,一时忍不住切磋,并未有害人之心呐。”   “呵呵,伱还真够虚伪的。”   敖丙没惯著,直接开喷,讽刺的道:   “我倒是没听说,有人拿偷袭当切磋的。   分明是你倚仗阐教,无法无天,刺杀天庭正神!”   这句话夹枪带棒,上纲上线,听的太乙脸色大变。   天庭再弱,到底是三界正统。   阐教再强,终究是民间教派。   这口锅要是盖在头上,元始天尊也找不到理由救他。   “敖将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若非要污蔑贫道,贫道只能向你讨个说法了!”   却是从囊中拿出一只金灿灿的罩子,里面火光隐隐,龙吟阵阵。   一看便不是凡物。   敖丙没有惧色。   太乙真人跟广成子、赤精子差不多,都是人民币玩家。   凭藉装备能够无往不利,大杀四方。   但一旦被破了法宝,多半也得抓瞎。   自己现有瑶池金母所炼“游龙剑”,未必斗不过“九龙神火罩”。   而且他现在是天庭四品天将,有名有姓,连昊天上帝都曾设宴款待过。   等于无形中有一层护身符。   再给太乙十个胆子,也不敢对自己下死手。   毕竟如果是哪吒的话,还能推说小孩子年幼无知,不懂事。   可你堂堂阐教十二金仙,总不至于还不懂事吧?   种种BUFF迭加之下,敖丙怂都不带怂的。   “太乙,你少拿那些东西恫吓我,还当本将军是从前人人可欺的龙三太子吗?”   他严厉呵斥,丝毫不留情面。   饶是哪吒那样的无法无天,也不由听出味来。   对方好像根本不怕自己师父。   李靖就更别提了,面色愁苦,已然彻底不抱希望。   太乙则胸膛起伏,怒不可遏。   也是奇了怪了!   你区区一介小龙,凭什么呀?   不就是天庭四品天将吗?   我不敢杀你,难道还不敢打你?   “既然将军一味污蔑,贫道也不好再讲什么情面了!   咱们手下见真章吧!”   他抬手一扔,九龙神火罩立即化作一道流光,冲上天际,罩住四面八方。   紧接著,   光芒炸散,飞出九头浑身烈焰的火龙。   火龙半空蜿蜒,盘旋上下,掀起道道火云,烧的天空红彤彤,赤明明。   一时间,炎炎烈烈盈空燎,赫赫威威遍地红。   哪吒目瞪口呆,抬头仰望,心道:   “师父若能早早传我此宝,我何必再受别人羞辱。”   敖丙提前防著他,剑光立马出鞘。   但见一道金光飞起,凭空散作九道数十丈长虹,冲天迎上神龙。   却是《天圣剑诀》中的分光化影之术。   此法经九天玄女修改,今非昔比,一经使用,可谓声势浩大。   数十丈金虹飞掠如电,映的半边世界犹若琉璃,瞬息间撞上神龙。   霎时。   火块飞溅,犹如坠下无穷炭屑,飞花也似的洒向地面。   太乙不由诧异,忙显出顶上庆云,约莫亩许大小,护住哪吒李靖。   “这小子哪里学来如此剑术,棘手,棘手!”   心中感叹,连连催动火龙,喷出三昧神火。   那火乃五行生化,烈火成煎,生生不始,无穷无尽。   烧的金虹化作赤虹,好似要融成一片废铁。   可三昧火终究是三昧火,比不得六丁神火酷烈霸道。   剑光虽红,却仍腾挪闪转,迅疾如常,与九头火龙缠裹在一起,杀的难解难分。   太乙连连催促,欲使火龙下降,烧他个厉害。   然而剑光抵死不从,防护的十分严密。   但见九头火龙连连嘶吼,或游空摆尾,或舞爪张牙。   可除了些火星子下雨一样飞洒,竟是半点都落不下来。   敖丙哈哈大笑。   “太乙,枉你自称得道高真,难道便仅这些手段?   若如此,本将军便拿你一起上天,讨个公道!”   他哼的一声,喷出两道白光,兜头罩将下来。   “旁门左道,焉敢欺吾正法!”   太乙一招不见效果,正自憋闷,见他使出“窍中二气”,更是大怒。   我堂堂金仙道果,你真把我当成路边的小瘪三了?   这种小术也好意思出手?   庆云中立刻显现三朵金花,抵住二气,使其同样落不下来。   原来欲要练成金仙,先要修证胸中五气,炼出顶上三花。   那三花乃人体精气神之荣华。   内在意义为“三阳”。“三阳”经过升华,聚于泥丸宫。   就叫做“三花聚顶”。   此花乃至阳、纯阳,不说万邪不侵,至少也能克制普通邪术。   “窍中二气”虽然能够针对魂魄,可到底只是旁门小术。   对上哪吒、杨戬、土行孙那些未证大道的三代弟子还行。   一旦遇到太乙真人这样的金仙,立马便不灵通了。   也怪敖丙没有正经师承,不知里面的道理。   见窍中二气无法见功,不由收了白光。   咱就是说。   没有张屠夫,难道我就要吃带毛猪吗?   我《天罡数三十六变》也不是吃素的。   他一边操纵剑光,严密防守,一边振臂高呼,喝令周围:   “众将听令,并肩子上,别跟他讲什么江湖道义!”   龙兵龙将们见二人动手,本就蠢蠢欲动,只是碍于军法,不敢上前。   如今太子既然下令,纷纷抽出刀剑,舞举戈矛。   太乙脸色铁青,不禁撸起袖子,从皮囊里掏出一块金砖。   “来来来,贫道今天也不管什么风度了,谁敢上前,我废了他!”   感谢书友的月票,感谢感谢 第40章 擒拿太乙   敖丙借剑光抵住火龙,让神火罩落不下来。   又命龙兵龙将围攻太乙。   霎时间,场面陷入混乱。   只见龙鲤翻波,鱼鳌跳浪。   龙鲤翻波,抡刀舞剑充前部;鱼鳌跳浪,扎枪挺盾作先锋。   蛟王骁勇吹神哨,鼍龙吐雾助威风。   红眼郎官拔剑起,玄甲巨将扯箭弓。   一班子龙兵龙将,奋起声音喊杀。   一时风雾相生,浪潮迭起。   滔天的海啸铺天盖地,仿若山峰倾倒,天柱崩塌,洪流一样涌过来。   咱先不说战斗力如何,单单是气势,也能骇的人心惊胆战。   其中太乙真人多少见过些世面,况他修成金仙果位,本事在身,自是凛然不惧。   哪吒无法无天,又有师父撑腰,同样没有害怕。   甚至于,因他命犯一千七百杀戒,竟然还有些兴奋。   只盼著师父大杀特杀,为自己报仇。   唯独李靖,到底是人间武将。   虽学过几年道术,却只会个五行遁法。   更没见过妖魔神怪相互起兵争斗,吓的可谓面无人色,神情仓惶。   饶是如此,他却仍守护在哪吒身旁,不离左右。   只见太乙真人一手持砖,一手挥舞拂尘,掀起阵阵劲风。   无论是汹涌的浪花,还是拔刀的神将,全都被他掀的倒飞出去,不能近身。   抽空间,再时不时的飞起一砖,砸的蛟龙头破,蟒龙蜷身。   哪吒不由大声叫好,   “师父,打他。那边那边,还有一个!”   “好好好,看为师如何收拾这班孽障!”   二人得意洋洋,好似玩耍一样,全不把众水族放在眼里。   敖丙气的咬牙,拿出龙口乌金枪,准备亲自上阵。   正在这时,忽闻得上空几声龙吟,间且夹带阵阵悲鸣。   随即。   潇潇洒洒,密密沉沉,凭空降下一场豪雨。   初时如拳头大小,星辰似的坠落,再后来盆泼瓮洒,漫空大河飞流。   那九头火龙上下飞舞,被淋的到处乱窜。   连三昧神火都被浇的熄灭。   太乙真人大惊失色。   神火之所以称为神火,就在于普通雨水根本无法浇灭。   如今一场大雨,把三昧火都灭了,必然是有人暗中襄助。   “何方道友,在此破吾法宝?”   他扬声大喝,试图找出对方。   天空中,顿时传来一声鸾鸟凤鸣。   “吾乃天庭瑶池金母之女,龙吉公主是也。   太乙真人,你纵徒行凶,毁杀正神。   凭你‘九龙神火罩’,抵的住我的‘雾露乾坤网’么?”   原来龙吉公主被送回家后,因邀请敖丙而不入,一直闷闷不乐。   闲极无聊,便又使庙算打发时间。   结果一算之下,立马发现劫数端倪,忙忙赶来襄助。   她那“雾露乾坤网”不是凡俗。   雾露者,乃真水也,为神火之克星。   封神时期,曾凭借此宝,大破焰中仙罗宣。   罗宣为截教外门弟子,玩起火来,可比太乙真人还要溜。   此刻公主一场豪雨泼下,立刻破了九龙神火罩。   太乙见多识广,知道龙吉的身份。   见三昧火被灭,忙催动法决,召唤火龙撤回。   龙吉哪里由他。   又在宝囊中取出一只瓶儿,从天上往下一扔。   瓶乃“四海瓶”,能装四海九江,天河天湖之水。   一经现身,马上吸住四五头火龙。   余下几只逃遁的,又再掏出缚龙索,飞空一绕,顷刻捆了个结结实实。   火龙被收,游龙剑瞬间解脱出来。   敖丙大喜过望,再次盯向太乙。   “今日你师徒二人,一个也走不了!”   说罢。   天上九道剑光立即坠下,把太乙真人四方出路,罩的死死的。   太乙大急,欲借土遁而跑路,可环眼四顾。   剑光如狼似虎,如影随形,盯的他汗毛直竖,愣是不敢妄动。   哪吒也慌了神色,不敢继续叫嚣,呼喊道:   “师父,伱快想想办法呀!”   “哎呀,我正在想了!”   太乙头也不回的说道。   可话是这样回。   自己的几样镇洞之宝,‘九龙神火罩’被破、‘乾坤圈、混天绫’被收。   余下一块金砖,又能起什么作用?   他一时无计可施。   心思电转,不由讲起了道理:   “久闻公主大名,不知可否下阶一见!”   天空上。   青鸾展翅飞下,现出背上一个美人,作道姑打扮,穿大红绛绡衣,别有一番天姿国色。   “太乙,你还有何话说?”   “贫道当然有话说。”   太乙收整神色,稽首一礼。   “公主贵为瑶池金母之女,应该知道我阐教奉命推行封神之事。   而哪吒为灵珠子转世,乃我师父元始天尊亲自安排下山,作姜子牙驾前先锋。   他今被敖丙捆缚,因一点小事大嚷大闹。   不知体统就算了,还要耽搁天庭封神。   公主今日助他,岂不是因小失大?”   “好个一点小事!”   敖丙气急而笑,剑光蠢蠢欲动。   “我龙宫被哪吒震的倾塌,死伤宫人一百八十二人,又蛮横打死巡海夜叉,你当这是小事?   如果这都是小事,那你刺杀天庭正神算不算大事?”   “敖丙,你不要血口喷人!”   太乙惊怒,握紧了手里的拂尘。   “我都说了那是切磋!”   “好!好!”   敖丙指挥剑光,慢慢迫近对方,光芒锐利,刺的太乙皮肤生疼。   “那你现在继续跟我切磋,来呀!”   “你你你,你胡搅蛮缠!”   二人争争吵吵,全无高人风范,却是谁也不肯相让。   龙吉无语,给敖丙递了个眼色。   “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也分辨不清。   既然如此,不如奏上天庭,请昊天上帝裁决吧。”   “那怎么行!”   敖丙还没说话,太乙首先不乐意。   要是告到昊天面前,难免又要惊动元始天尊。   自己蒙师父差遣,照顾哪吒,现在再捅到天上,如何有脸面见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以为我在跟你商量?”   敖丙没那个闲工夫。   马上命人取出绳索,把太乙、哪吒都给绑了。   至于李靖。   这人其实还不错,只是生出个逆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被连累而已。   他倒也没有过多纠缠。   大概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几个力士也不管阐教厉不厉害,金仙牛不牛逼,拿绳子当场按住太乙,死死将其捆住。   师徒俩几番挣扎,摄于游龙剑的凌厉,终究不敢再耍手段。   感谢书友月中庭、麟之守望、简单点的誓言投的月票,感谢感谢 第41章 灵霄判斩   天庭。   灵霄宝殿。   云升雾绕,金芒璀璨。   昊天上帝驾坐金阙,召见文武仙卿。   众天官不明所以,交头接耳。   明明早朝已过,不知天帝为何又召大家。   正疑惑时,有灵官上殿禀告:   “启奏大天尊,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在通明殿求见。”   昊天颔首点头,丝毫没有意外。   “宣他上殿!”   灵官附身告退。   不多时,敖丙乘云而入。   “末将敖丙,参见大天尊!”   昊天盯著他,神色有些古怪。   打对方一上天,他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心想这小子还挺能折腾。   走到哪,哪里都有事。   不过到底是自家爱将,又占著道理,没必要不为其出气。   当下便命人召集群仙,重新升殿。   “敖丙,你身负巡天之职,不守本分,为何又要到此?”   “启奏大天尊,”   敖丙拱手,礼数周全,   “末将下界回宫,突遇陈塘关一孩童,乃阐教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弟子。   其人嚣张跋扈,无法无天,使法宝震塌东海龙宫,害死宫人一百八十二人。   巡海夜叉上岸查看,他又蛮横无理,打死夜叉。   幸有末将运用八宝金丹,方才救回性命。   我本欲拿其问罪,岂料太乙真人出现,胡搅蛮缠。   不得已,只能将其一并擒获,请大天尊发落!”   事情的经过昊天上帝都已清楚。   之所以又听他一顿赘述,无非是为了解释给众文武仙卿们。   果然。   群臣一听,纷纷惊讶诧异,不可思议。   太乙真人大家都了解。   乃阐教十二金仙之一。   元始天尊家的当红小花旦。   你说你擒了杨戬就算了,现在连阐教金仙都拿了。   要不要这么离谱?   群仙不信,敖丙也没有解释,仍旧站在原地。   昊天心里暗乐。   “既然拿了太乙真人师徒,便带上来吧,也让众仙好好看看。”   有天将立马前往通明殿,把太乙真人,连带哪吒一起,全部押了上来。   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被绑的跟个肉虫似的,一撅一撅,只能在云上蠕动。   群仙见状,瞬间忍不住大笑。   有认识太乙真人的,开口打趣他道:   “太乙,闻伱道力高深,久在乾元山修持大法,莫非现在练的又是什么功夫么?”   太乙臊的老脸通红,忙仰头祈求昊天:   “大天尊,我本阐教金仙,不能不顾体面,万望舍个慈悲,为吾解开绳索吧。”   昊天笑了笑,也不怕他跑路,命天将为其松绑。   “师父,还有我呢!”   哪吒也跟著叫嚣,让人快点松开。   等到二人解开束缚,昊天问道:   “太乙,我闻你纵徒行凶,毁杀龙宫,伤生害命无数,不知可有此事?”   太乙叹了口气,正要申辩。   怎料,一旁哪吒竟先大声道:   “明明是那个夜叉先骂的我!”   “大胆!”   他话音刚落,殿上众神纷纷怒斥出声。   “大天尊问话,你岂能插口?”   “我为什么不能插口,我爹还是陈塘关李靖呢!”   哪吒愤愤不平,振振有词。   太乙吓的脸都白了,急忙拽住徒弟,扯到自己身后。   “大天尊,小徒顽劣,不知礼数,万请恕罪,恕罪!!”   昊天倒也不至于跟个孩子计较,只是对于哪吒的跋扈,稍微有了一丝认知。   “太乙,到底有没有此事?”   他第二次发问。   “回禀大天尊。”   太乙稽首,头埋的很低。   “我师受大天尊、及祖师鸿钧之命,执掌封神。   因要借人间征伐,完此劫数。   遂遣灵珠子下世,托生为哪吒,作姜子牙兴周灭纣之先锋。   吾徒儿虽是顽劣,可到底没有酿成大祸   恳请大天尊看在封神事重的份上,暂且饶恕他吧。”   “万万不可!”   敖丙跳出班次,率先反对。   事情闹成这样,人脑子都打成了狗脑子,哪有轻拿轻放的道理。   “微臣启奏,   他等做事固然有功,可犯错同样有过。   功是功,过是过,岂能一概而论?”   “上将此言有礼!”   班次中,李长庚出言赞同,很是欣赏他的表现。   “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混为一谈。   倘若人人都借天庭公事,行自己的私事。   那三界公道何在?义理何存?”   他一说话,很多默不作声的仙家都出言附和。   “长庚说的对,我天庭执掌三界,大道为公,岂能徇此私情。”   太乙一听,心都凉了半截。   见昊天点头,准备宣判,更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好在这时,又有灵官上殿,禀告道:   “启奏大天尊,南极仙翁在通明殿求见。”   太乙霎时又睁开眼,露出希翼之色。   “让他外面等著!”   南极仙翁每次都来的很巧,昊天早有些烦他。   “既然确有纵徒行凶之事,不可不罚。   众卿以为该如何处置?”   李长庚想了想,“按天规律令,主犯当斩!”   “啊?”   敖丙人有点懵了。   他上天的时候,想著最多也就斩个哪吒。   没想到李长庚更狠,开口就要砍人家金仙。   关键是,昊天上帝居然点头了。   “既然如此,便将他师徒二人推上斩仙台,一并斩首示众!”   “等等,等等!”   听到要砍自己师父,哪吒一下子慌了。   以前一直觉得太乙真人很靠的住,怎么现在连自身都难保了?   也怪他年纪尚小,不知天庭威严。   此刻见识过后,立马神色大乱。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我师父的事!要砍就直接砍我!”   你小子哈,竟然还有点担当。   敖丙暗暗笑一声,出班奏道:   “大天尊,教不严,师之过。   哪吒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太乙难辞其纠。   而且七年前,对方便曾出手偷袭过我,差点用金砖将末将砸死。”   “我都说了,那是切磋!”   太乙急的大叫,不满他落井下石。   都判死刑了你还提这茬,真就要判我个魂飞魄散才开心是吧?   昊天一听,果然面色一沉。   七年前敖丙声名未显,可仍旧是天庭正神。   你偷袭他,不就是刺杀朝廷命官吗?   “好你个太乙,我只听说下界法教无法无天,视天规如无物。   没想到竟然嚣张到这个地步。   传旨,太乙恃强逞凶,无视天庭法度,将他贬入……”   “启奏大天尊,”   话未说完,有灵官再次来报:   “元始天尊在通明殿求见!” 第42章 元始机锋   元始天尊声名显赫,同样修成混元道果。   混元者,先天一炁也。   似有非有,似无非无,无形无迹,处于“无”和“有”之间。   也就是说,祂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如有如无!   同时。   混元又指宇宙形成前,“气、形、质”三者浑然一体而未分离的迷蒙状态,是故“混沌为一”。   又称“混元一气”,代表“太极”。   因而每一个修成混元道果的人,皆能使阴阳合一、并且分离。   所以,他们既能开天辟地,又能将宇宙重化混沌。   古往今来,世界有生有灭。   天仙之辈更是寿命超越天地。   然而当世界毁灭时,往往大劫频发,长寿并不代表能在劫数的侵蚀下安然无恙。   唯有修成混元功果,方能安然立于世外,不随世界的消亡而消亡。   封神时期。   燃灯道人曾在看见定海珠时,激动的大呼:   “今日方见此奇珍,吾道成矣!”   后来他果然得证大道,修成混元功果,借定海珠化出二十四诸天世界。   谓之“燃灯上古佛”。   从此一跃成为世界的最顶端,跟元始、老子等圣人互称道友。   所以说。   对于能重启宇宙的存在,即使是昊天上帝也得给几分薄面。   他可以把南极仙翁晾著不见,但元始天尊不行。   只得命令道:   “既是元始求见,宣他进来吧。”   灵官奉旨,出外宣召。   不多时,进来一个道人。   敖丙这辈子见过最大的人物,除了昊天,便是瑶池金母。   此刻闻得元始天尊,连忙定睛打量。   只见对方顶负圆光,若霓虹般绽放华彩,显现种种祥瑞奇兆。   面貌却是个中年人的形象,戴莲花冠,穿素色服,大袖飘飞。   表情威严肃穆,不苟言笑。   除了脑后神光炫目非常,其他地方则瞧著平平无奇,正合大道至简之理。   然而如果因此便觉小觑,却是大错特错。   因为敖丙闭上眼,心里仍能照见其形象。   捂住耳朵,脑海仍能听见其声音。   也即是说。   哪怕你是个瞎子、聋子,依旧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听见祂。   根本无法无视。   “大天尊,贫道稽首了!”   元始天尊微微欠身,略略行礼。   昊天点头,目光深远。   “元始,你不在玉虚宫潜修,到我灵霄殿所为何事?”   “回禀大天尊。”他扭头瞥了眼一旁的太乙,目光冷漠。   “贫道为这孽徒而来!”   听到“孽徒”二字,太乙羞愧地低下头。   昊天却那个腻歪。   我就知道你一来准没好事。   不由向下使了个眼色。   文臣班中,李长庚心领神会,立马出声说道:   “天尊容禀,太乙纵徒行凶,又曾刺杀天庭正神,罪不容赦。   我天规法度森严,断然没有饶恕的道理。”   本以为这样说,肯定能堵住对方的嘴,令他知难而退,免开尊口。   可元始天尊面不改色,愣是顺著他的话说道:   “太乙之罪,皆赖贫道管教无方。既然触犯天规,自该从重处罚。”   嗯?   从重处罚?   李长庚、敖丙、包括文武众仙,全都露出诧异的神色。   合著伱不是来救他的呀?   不仅不救,还落井下石?   “师父……”   太乙张了张嘴,表情迷茫。   师徒一场,我也是奉您的命照顾哪吒,出了事你不捞我就算了,还踩我一脚。   这都怎么个事啊?   他心里憋著苦闷,一时无法言喻。   元始天尊没有理会,而是接著吐出一个“但是”。   一说“但是”,重头戏马上来了。   众人忙竖著耳朵,听他怎样狡辩。   “贫道奉大天尊旨意,执掌封神大事,奈何教下人丁凋落,难以为继。   如今斩太乙不难,可往后封神路上,掣肘无数,连个可用之人也无。   常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大天尊今天杀掉太乙,贫道明天如何行事?”   众人一听,或点头、或沉默,或翻白眼。   暗道“元始天尊真是狡猾”。   对于太乙的罪行,他半句话也不辩解,只拿手下无人可用来说事。   你杀太乙可以,但也得等我把事情办完吧?   可事情一旦办完,对方再塞给太乙几个让人根本无法无视的功劳。   届时。   你还好意思再杀他吗?   此招无非是避重就轻,拖延行事。   一旦错过今天,再想杀太乙简直做梦。   而且元始所行乃阳谋。   更是赤果果的威胁。   杀掉太乙,我就不保证封神能够顺利。   明说了我无人可用,你还把我徒弟杀了。   到时候计划出了差错,不能怪我!   敖丙听的懂他的暗示,心里忍不住紧张起来,目光灼灼的望著昊天。   如果对方说放,自己根本无可奈何。   太乙真人与哪吒则双双松了口气。   尤其哪吒,躲在师父身后,挑衅地对著敖丙作了个鬼脸。   昊天心下愠怒,根本没想到他会这样威胁自己。   真就以为我这个大天尊是吃素的?   没了张屠夫,我就要吃带毛猪?   嗯?   不对。   没了元始天尊,我可能真得吃带毛猪。   如果把封神交给老子,对方同样没有门人。   交给伏羲、女娲等人,就更别提了。   女娲手下都是些妖孽,天庭堂堂正正,哪有指望妖孽办事的?   至于通天教主……   说白了,下界教派当中,就属截教门下闹的最欢。   把封神大任交给他们,怕不是要反了天了。   正左右为难时,他不由将目光望向文官群体,期待他们能想出个办法。   可你都觉得为难,我们怎么有办法?   好在这时候,李长庚又一次站了出来,用肉身开团!   “启奏陛下,天规铁律,不可更改。   太乙纵徒行凶,又刺杀天庭正神,理当问斩。   但正如天尊所说,封神事重,不可令其无人可用。”   “那你的意思是……”   昊天眨眨眼,以为他要准备放人。   敖丙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才把那老小子抓住,你可千万不能放啊!   李长庚当然不准备放。   “既然天尊手下无人可用,不若请大天尊发一道旨意。   若封神时出现碍难,可让阐教中人向众神求助,许他叫天天应,叫地地灵。   诸神共同助力,想必天尊定能成事!!”   感谢书友“死亡~刀锋、书友路过的围观党666、逍遥~书生、七天A、好长的昵称呀、-咗手茑嗳、小楼一夜凉飕飕、黄口小儿”的月票。我擦,谢谢兄弟萌支持 第43章 神仙难救   李长庚的话很简单,但却是釜底抽薪,让元始天尊都无可奈何。   你不是认为太乙应该从重处罚吗?   好!   咱们重罚他!   你不是又说手底下无人可用吗?   好!   三界诸神都给你帮忙!   伱提出的要求大家都答应,这下总不能再撂挑子了吧?   想明白过后,敖丙差点当场给李长庚竖起大拇指。   我说怎么西游时期,就你混成天帝近臣了呢。   合著这人是真有脑子啊。   群仙们都是聪明人,闻言纷纷赞成道:   “大天尊,长庚此语甚妙。封神毕竟是为我天庭做事,怎能让阐教一家奔波劳苦?”   “对呀对呀,既然天尊缺乏人手,我天庭众神自当鼎力相助!”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附和声嘈杂。   元始不由脸色冰冷,盯著李长庚仔细打量了几眼。   可对方是太乙玄门,跟他实在不挨著。   又因忠心于昊天上帝,甘愿作个孤臣,完全不带怕的。   太乙真人与哪吒则彻底傻了眼。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风向就变了?   “师祖,你快说句话呀!”   哪吒性子急,最先按耐不住,对著元始天尊大喊大叫。   然而这里是什么地方?   灵霄宝殿!   天庭群仙俱在。   众目睽睽,他这样没有礼数,元始再大度也憋不住生出一丝恼怒。   回过头,斜睨了哪吒一眼。   “太乙,你是该好好管管你徒弟!”   听到训斥,太乙真人羞愧难当,忙抬手按住哪吒。   “弟子有罪,甘愿领死!”   “既如此,自求多福吧!”   元始冷哼,扭过头不再看他。   他被踩住话柄,架在火上,再不好意思找其他理由辩解。   而这便等于彻底放弃太乙真人。   昊天上帝适时出声,威严宣判:   “元始所言确有道理,太乙知法犯法,应当从重处罚。   传旨:   把此师徒押赴斩仙台,开刀问斩。   再取魂魄入轮回,百世不得成仙!”   太乙闻声,顿感天塌地陷,瘫软无力。   斩仙台问斩,让他苦修多年,千辛万苦证得的“金仙道果”毁于一旦。   入轮回蹉跎,百世内不得成仙,又绝了他再次被接引为仙的可能。   因为等到百世过后,即使他重新入道,也是灵性蒙昧,我已不再是我。   曾经的太乙真人,将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师父……师父……”   他望著元始天尊,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数名天将不由分说,上前将他二人锁住,当著元始天尊的面,拖出了灵霄宝殿。   这时昊天上帝又宣布道:   “封神事关重大,不可耽搁。现阐教人手不足,我天庭不能袖手旁观。   传旨:   三界诸神,凡在册神仙,若遇阐教相请,不可拖延。   吾许他千呼千应,万唤万灵,众神不得违抗!!”   群仙神色一凛,纷纷拱手山呼,大声回道:   “臣等遵旨!!”   元始亦面无表情的欠身,认下这个结果。   ··   散了朝会,众人乘云飞出宝殿。   元始带著南极仙翁,眨眼消失在天界。   敖丙则等在外面,找见李长庚。   刚刚连他自己都以为,昊天可能会迫于压力释放太乙。   结果半道杀出个程咬金。   老李奋不顾身,肉身开团,直接堵死了元始天尊所有话柄。   总算将太乙师徒绳之以法!   这事因他而起,于情于理,他都得感谢一下人家。   李长庚倒也不摆架子,见到敖丙,当即迎了上来。   “敖将军,你办的好大事,倒让我替你背了黑锅。”   刚刚那几句话,算是把元始天尊得罪狠了。   饶是李长庚有昊天罩著,心里也不免忐忑。   不过当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昊天上帝正等著众臣拿主意,他必须为君分忧。   一味的装聋作哑,只会让天帝对自己失望。   敖丙知道这些道理,但还是要感谢对方。   “上神公正贤明,果不愧大德神真,小龙在此多谢。   往后但有所求,必肝脑涂地,粉身以报。”   修道者轻易不开口,开口必有应。   敖丙今天认了这份人情,日后肯定是要还的。   李长庚微微一笑,满意点头。   “敖将军快人快语,果乃性情中人。   只是阐教毕竟为圣人大教,最好还是不要太得罪的好。”   敖丙点头,没有反驳。   说实话,   如果不是对方先对他动手,他也不至于跟阐教死磕。   现在闹成这样的局面,可谓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感叹唏嘘两声,又跟李长庚唠了唠。   接著二人匆匆分别。   敖丙径直前往斩仙台   太乙跟哪吒欺他已久,不亲眼看著他们被砍,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   斩仙台。   天光明媚,风和日丽。   太乙、哪吒被捆绑著,相继推到台上。   有力士持一柄鬼头大金刀,默默矗立在旁边,只等仙官宣旨之后,便将二人斩于刀下。   “师父,是我害了你!”   哪吒眼眶通红,再不复以前的嚣张。   曾经有师父罩著,总以为什么事情都能摆平。   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次不仅自己要死,连太乙真人也被他连累。   太乙心头苦涩,跟他有著同样的想法。   “徒儿,不怪你,怪只怪为师太过骄傲自大。   如果当年我舍了脸面,早早除掉敖丙,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死到临头,你们还死性不改!”   远远的,敖丙乘云飞至,正好听见这番话。   心里那个火气,比AK都难压。   “太乙,枉你贵为有道全真,行事却如邪道一般。   今日问斩,尔多年道行尽丧,可谓咎由自取!”   “敖丙,你少猖狂!”   看到他,哪吒激动地大叫,如同见了杀父仇人。   “要不是你,我师父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你师父落到这步田地全是因为你!”   敖丙冷哼,噼手抢过力士手里的金刀。   “当日你杀我夜叉,今天我再杀你,咱们两不相欠!”   说罢,擎刀狠狠一噼。   瞬间血箭喷涌,一颗头颅咕噜噜滚下来,死不瞑目。   接著,他又看向太乙真人。   “当年你打我一砖,可曾想过今天?”   “敖丙,你不得好死!”   “那便让我看看是谁不得好死!”   他冷冷一笑,再次举刀,如断山噼海,一刀砍下!   噗嗤——   鲜血溅出丈许,染红整座仙台。 第44章 整理下主角目前的神通能力   【金蝉脱壳】:替身法   【窍中二气】:能喷白光,吸人魂魄   【九息服气】:天仙大道,功果法门   【天圣剑诀】:九天玄女改编版   【天罡数三十六变】:西游版,并非三十六大神通,专门避三灾利害的法门。   能变科猪赖象,骆驼土石,不能变轻巧华丽飞腾之物。   三十六种变化,有三十六条性命。   ——   武器装备   【龙口乌金枪】:玉帝所赐神兵   【游龙剑】:瑶池金母将阴阳剑合练而成   【乾坤圈】:乾元山金光洞镇洞之宝,缴获自哪吒   【混天绫】:乾元山金光洞镇洞之宝,缴获自哪吒   【八宝金丹】:活死人、肉白骨,提升功力、十一颗(原本12,救巡海夜叉用掉一颗)   【六千年蟠桃】:人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   【琼浆玉液】:三十壶   ——   封号   【东海龙三太子】   【威灵显圣巡天上将】:天庭正四品天将,相当于西游时期四大天王、哪吒元帅   ——   主角本体为苍龙,修习【九息服气】,证得地仙功果,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   银盔赛雪绕飞龙,素铠连环若秋霜。   白袍纹绣团龙锦,腰缠玉带八宝镶。   雄貌藏锋多正气,冷眼如电射神光。   世人皆称三太子,苍龙震海定东方。   感谢小楼一夜凉飕飕、想下锅的猪头肉的月票,谢谢兄弟萌。   如果大家有什么有意思的神通法术,可以在评论区留言唷,作者会在后期剧情中为主角挑选添加 第45章 新的神通   斩杀太乙、哪吒师徒,敖丙心中顿时感觉一阵清明。   仿佛压在镜上的尘霾被逐一擦拭,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他哈哈大笑,忍不住想起前世一句古话: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太乙师徒一死,代表他命中注定的劫数已经消弭。   心里的压力立即得到释放。   同一时间。   “浑天宝树”也为他发来贺电。   敖丙念头一动,元神来到树下。   见宝树金光熠熠,如同秋天盛放的枫林,照亮周围黑暗。   再看枝梢,金灿灿一枚果实,静静垂挂,等待著主人的摘取。   “又是金色传说!”   敖丙苍蝇搓手,激动的脸色潮红。   上一次出“金果”还是在上次。   奖励的神通是《天罡数三十六变》。   不仅能度三灾利害,更增添三十六条性命。   不知这一次又是何等神通?   总不至于比《天罡数三十六变》差吧?   飞身一跃,他轻松摘下果实。   接著。   好似个猪八戒吃人参果,三两口闷到肚里。   熟悉的滋味涌上心头。   霎时。   敖丙感觉到了幸福的包裹。   金刚不坏之躯!   短短六个字,差点让人开心的笑出声。   金刚不坏,水火不侵,顶级战神的标配技能。   纵观封神全文,真正有此本事的,仅有四人。   一者为“袁洪、杨戬”,皆修有《八九玄功》,神功护体,金刚不坏。   二者为截教金灵圣母弟子,一气仙余元。   其曾被姜子牙所擒,刀噼斧剁,全无半分损伤。   逼不得已,只能关入牢笼,压上符印,沉入北海。   可余元神通广大,非比寻常。   愣是借著水遁,逃到了紫芝崖碧游宫外,求得通天教主襄助。   可惜。   这人脑子迂腐,太讲道义。   通天教主赐他穿心锁,命其为截教找回面子。   结果余元到达战场,非要同惧留孙、姜子牙说什么大道理。   然后……   又被对方抓住机会,先下手擒获。   连穿心锁都没来得及用。   后来顾忌其金刚不坏之身,姜子牙使斩仙飞刀,直接斩灭其元神。   这才把余元杀死。   除此之外,   另一个拥有金刚不坏的便是截教内门大师兄——多宝道人。   此人本身没什么值得吹嘘的战绩。   可诛仙阵前,曾硬吃过广成子一记番天印。   当时正中后背心,打的他往前摔了一跤。   结果人家拍拍屁股起身,一点事没有。   要知道。   广成子战绩显赫,曾凭藉番天印,闯出个“圣母杀手”的名头。   先后杀死“火灵圣母、金光圣母”。   又用番天印打的“龟灵圣母”现出原形。   可正是如此厉害的法宝,对上“金刚不坏”,却一点办法没有。   如今敖丙能得此神通,可谓如虎添翼。   接下来的时间里。   只要他不是遇到“斩仙飞刀”,或者专门针对元神、魂魄类的神通法宝,基本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毕竟封神当中,能克制神魂的东西还是比较多的。   比如“哼哈二气、斩仙飞刀、钉头七箭、落魂钟、阴阳镜、落魄阵”……   乃至于张桂芳的“呼名落马”等等。   只要遇上了,金刚不坏也得抓瞎。   “稳住,现在还不能飘,封神中高手数不胜数,还不是我能浪的时候。”   他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可翘起的嘴角却比AK47还要难压。   没办法,“金刚不坏之躯”谁不想要?   当年孙悟空之所以能练成此神通,还是吃了太上老君无数丹药得来的。   他将金丹不论生熟,一起吞到肚里,又用三昧真火煅烧成一块。   自此金刚不坏,水火不侵,雷噼斧砍,刀枪不入。   由此可见。   想要炼成此神通,功法、资源、机遇,缺一不可!   敖丙现在吃个果子就能得到,简直是侥天之幸。   偷偷乐了一会儿,意识再次回到现实。   彼时已有仙吏收走太乙师徒的尸体、魂魄,唯独一个力士眼巴巴的望著他。   “敖将军,您能把刀还给我吗?”   敖丙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还握著鬼头金刀,并未归还。   “呵呵,你这刀……挺好用的。”   他尴尬地笑了笑,挥舞神锋,夸赞了一番。   力士还以为他准备索要,忙开口道:   “将军,这刀是天庭公物,不可私藏啊!”   好小子!   敖丙眉毛一挑,笑容僵在脸上。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家里的刀多的放都放不下,还用贪你这仨瓜俩枣?”   “是是是,东海富庶谁不知道。”   力士陪著笑,眼光始终不离刀锋。   “那您能把刀还给我了吗?”   “给给给,谁稀罕一样。”   他把金刀扔给对方,接著头也不回的乘云离开。   ··   昆仑山,玉虚宫。   元始天尊坐在八宝云光座上,脸色冰冷,目光向下扫视。   只见阐教燃灯道人、南极仙翁、广成子、赤精子等十一位金仙,并福德真仙云中子,皆分班坐于两侧蒲团。   神情或紧张、或悲痛、或沉默。   气氛也因为天尊的不悦,变得万分凝重。   “太乙胆大包天,刺杀天庭正神,又纵容弟子,毁伤龙宫,犯下滔天大罪。   直到他被罚斩首,轮回百世,为师方才知道,过往到底对伱们有多么放纵。”   他眸光清冷,态度严厉,猛地望向其中一人。   “清虚!”   “弟子在!”   清虚道德真君吓的身子一抖,慌忙拜伏在地。   元始盯著他,似又想起了太乙。   “我闻你名中有‘道德’二字,平日里可有德行不端之处?”   清虚道德真君回忆过往,感觉也没做错什么,便大摇其头。   “没有,没有,弟子严守清规,绝对没有!”   “那你门下黄天化是怎么收的?”   “他……”   提起这个,道德真君瞬间冷汗直冒,瑟瑟发抖。   他当年路过朝歌城,被一道冲天杀气阻住云路。   往下一看,见黄府花园里有个三岁的孩子。   当时觉得对方形貌非俗,必有大贵。   又想到姜子牙封神须武将辅佐,便将其悄悄带走,收为徒弟。   本来仙家看重人才,收徒传法,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错就错在,他当时没跟黄府打过一声招呼,直接就把孩子偷走了。   现在元始天尊问起来,立刻让其有口难言。   见对方半天憋著不说话,元始心里愈发恼怒,仿佛又在清虚身上看见了太乙的影子。   不由厉喝道:   “你平时自命道德,干的却是鸡鸣狗盗之事,我阐教金仙就是你这种货色?”   “弟子知错,望师尊暂息雷霆之怒!”   感谢安德de游戏、一只小蜂的打赏,哇,多谢大佬 第46章 请到榜上   “请师尊暂息雷霆之怒!”   师尊发火问责清虚,态度可谓严厉。   其他弟子过往行事,难免也有出格的地方,见状无不紧张的出声求情。   元始目光掠过,忍不住冷哼一声。   “念在封神将启的份上,吾暂且不作追究,可往后谁要是再给我丢脸,别怪为师不讲情面!”   他话说的凌厉,众仙听的亦是凛然,纷纷道一声“不敢”。   圣人已成混元功果,平日里万物不滞于心,唯独好一个面子。   这次太乙闯出大祸,又无法收尾,搞得师父被昊天扫了颜面,心里难免窝火。   往后大家要是再出错,下场可想而知。   训斥一番,见徒弟都长了记性,元始接著吩咐道:   “太乙既去,往后由云中子补入十二金仙行列。”   “可是……”   班列中,广成子张了张嘴,提醒说道:   “师父,云中子师弟目前只修成真仙道果,若入十二金仙,恐怕外界……”   “是啊师父,我……我还只是真仙呢!”   云中子茫然眨眼,失神无措。   好好的,怎么我也成十二金仙了?   元始没说话,众人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只见其抬手一挥,袖中瞬间飞出一道金光。   到云中子面前时,光芒一顿,化作一枚金丹。   “此乃你大师伯所炼九转金丹。你气运浑厚,为福德真仙,现有金丹助力,必能修成更高果位。”   众人听见,均羡慕地望了他一眼。   尤其黄龙真人,目光灼灼,兀自吞著口水。   九转金丹,他平时别说吃过,连闻都没闻一下。   可云中子呢?   啥也没干,直接喜从天降!   师父啊师父,你也太偏心了!!   他在心里悄悄埋怨,可当元始眸光扫过时,又吓的赶忙把头一低。   云中子则接过丹药,感激涕零。   九转金丹非比寻常。   西游时期,天蓬元帅未成仙时,便被高人授予过九转大还丹。   凭藉金丹效力,愣是从一介凡人,修成大罗天仙。   如今云中子有其助力,炼成金仙果位不成问题。   到底是阐教的排面,元始一直惦记在心。   “此次大天尊许诺,封神不必再用我阐教一家出力,三界诸神皆可帮忙襄助。   伱们往后遇到事情,该请的请,该求的求,不要有什么负担。”   说完,他问众人。   “姜子牙现在居于何处?”   “回禀师尊,”南极仙翁垂拜答道:“子牙现隐居于西岐渭水境内。”   “告诉他,往后遇到难处,直接去东海龙宫找巡天上将敖丙。   就是请,也要给我把他请到封神榜上去!!”   群仙颔首,立刻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这是把敖丙一起恨上了,非要对方上榜不可。   “还有李长庚!”   南极仙翁闷闷地道。   上次他在通明殿,被对方骂的嘴都不敢还,只能赔笑。   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大罗金仙,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元始陷入沉默,眼神阴郁的可怕。   事实上。   相比於敖丙,他更气李长庚当殿驳斥自己。   如果对方不从中作梗,太乙指定已经被救回来了。   自己也不至于丢这样大的脸面。   “李长庚我自有安排,不必汝等多事。”   却是怕这些徒弟笨手笨脚,再搞出一些其他不必要的事端。   ··   东海。   敖丙尚且不知,自己已经被元始天尊拉进了黑名单,惦记著让他上封神榜。   此时他正望著面前的龙吉公主,表情不知所措。   “你说你要用‘捆龙索’,换我的‘混天绫’?”   “嗯嗯,我一个女孩子,用‘捆龙索’不太好吧。”   龙吉巧笑嫣然,将一根金灿灿的绳索递给他,白嫩的手臂在太阳下闪著光,让人不敢多看。   敖丙心绪复杂,不知道该不该换。   倒不是说“混天绫”比“捆龙索”的价值更高。   要知道,   龙吉公主一身装备,皆出自瑶池金母之手。   敖丙的游龙剑已经够厉害了,可同样品级的飞剑,人家还有三把。   分别是“二龙剑、鸾飞剑、瑶池白光剑”。   每一柄都不比“游龙剑”差。   封神大战时,凭藉鸾飞宝剑,对方还曾伤到过孔宣。   毫不客气的说,其手中的“捆龙索”,必然也是能与飞剑相媲美的宝物。   “混天绫”真不一定能比的上。   所以。   如果敖丙同意交换,等于是直接占了龙吉的便宜,完全成了一个吃软饭的。   不对!   我本来就是吃软饭的呀!   他突然醒悟过来。   无论是“游龙剑”,还是“天圣剑诀”,都是靠著龙吉的关系嫖来的。   跟吃软饭也没什么不同。   一顿饭是吃,两顿饭也是吃,我干嘛还要犹犹豫豫?   当然。   以上皆为戏言。   龙吉多次帮他度过难关,他吃相不至于那样难看。   只见敖丙微微一笑,委婉说道:   “公主所言有理,女孩子用绳索确实不那么优雅,混天绫便送给你吧。”   他取出一沓红绫,递给对方。   接著又义正言辞,面色严肃。   “但捆龙索我不能要!”   “嗯?为什么?”   龙吉眨眨眼,目光若星河般深邃,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我受公主襄助多矣,区区混天绫,尚还不清那许多恩情,又岂敢再要捆龙索?   而且,我乃苍龙得道,跟‘捆龙索’命里犯冲,实在不敢接受。”   “噢,那我一定要你接受呢?”   龙吉倔强地噘著嘴。   她平时送的东西太多了,别人求还求不得。   现在我说跟你换,你却直接白送给我。   搞得好像我多么需要混天绫似的。   如果不是为了找个理由见见面,就那区区一块破布,送上门我都不要。   敖丙不知少女心思,总觉得对方似乎有点要生气的样子。   不由叹了口气。   这年头,想不吃软饭都不行。   什么世道?   索性改口道:   “公主若一定要换,不如改个名字。”   “改成什么?”   龙吉望著他,大眼睛忽闪忽闪。   突然,少女像是想起了什么,笑靥说道:   “不如就叫‘二龙索’怎么样?”   敖丙张了张嘴。   把刚要吐出口的“缚妖索”强行咽进了肚子里。   感谢书友南宫玉麟、书友的月票,多谢多谢,还有很多兄弟萌的推荐票 第47章 黄巾力士   龙吉取名“二龙索”,意义不可谓不深远。   一者她名字里有个“龙”字;二者敖丙乃苍龙得道。   正好是他们友谊的见证。   敖丙收下法宝,没有过多纠结,左右不过一个名字而已。   “既如此,‘二龙索’便‘二龙索’吧。”   说话间,他向前凑近,浑厚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   少女猝不及防,以为他要做什么逾越的事情,双手紧紧攥著衣角,瞬间变得结结巴巴:   “你你你……伱干嘛?”   “传我口诀呀!”   敖丙侧耳抬头,表情茫然。   口诀相当于法宝的密码,无论是重新祭炼,还是直接使用,有密码都会方便很多。   “口……口诀啊……”   少女松了口气,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腮红,忍不住为自己的慌乱暗暗羞恼。   “龙吉啊龙吉,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他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见敖丙还在等著,她轻呼口气,努力平稳心情,吐气如兰般将一段口诀娓娓道来。   想起对方手里还有乾坤圈,没有口诀多半无法应用,又贴心的传下一篇祭宝的法门。   敖丙反复咀嚼,直到全部记住,方才安心。   再看少女。   颊飞双霞,目光躲闪,一缕秀发自由地散在风中。   一时间,也不知是发丝在动,还是心在动。   “公主不曾来过东海吧,正好今日有暇,我带你四处游览一番。”   到底是自己家门口,不请人家坐坐怪不好意思的,敖丙伸手作出邀请。   “不……不用了,”龙吉摇摇头,秀丽的脸上带著局促,“我还有事,下回……下回吧!”   却是刚刚被敖丙无意间撩拨,心里产生波澜。   再则她贵为天庭公主,东海龙王见到都得躬腰行礼,毕恭毕敬。   贸然作客,反而会让人感觉压抑。   敖丙不好强求,“那我便陪公主到别处转转。”   他步履生云,不由分说的牵起对方雪白柔夷。   龙吉挣了挣,见挣扎不动,只能由他。   二人飞到天上,遍览人间山河美景,四时风光,敖丙又发挥特长,开始逼逼赖赖。   不多时,龙吉便被他逗的欢笑连连。   少男少女边玩边耍,飞至一座高山。   那地界巍峨雄壮,郁郁苍苍。   山峰高耸入云,缠绕一圈烟岚;山下林海茂密,绵延一片绿色。   中间有一座粼粼湖泊,清净悠然,很是和谐。   敖丙忍不住道:“这地方风光秀丽,景色怡人,不如你我暂停云步,到此歇歇脚如何?”   少女答应一声,随他一起降下云光。   敖丙找来一块青石,使飞剑削的平平整整,再借激流冲刷乾净。   搬到湖边,作个席地的平台。   “可惜,尚缺一些膳食。”   他摇头感叹,感觉野炊不带烧烤,终究少些滋味。   公主笑了笑,玉指轻抓,拢住一把云气,接著望空中一洒。   “力士何在?”   顿时。   七八个黄金力士自云中现身。   皆是面如红玉,须似皂绒。   仿佛有一丈身材,纵横有千斤气力。   黄巾侧畔,金环日耀喷霞光;绣袄中间,铁甲霜铺吞月影。   敖丙诧异瞪眼,想不到她还藏著这一手。   龙吉略显得意的笑道:   “我下界时,父皇许我带八千力士,随从护驾。一旦使用,可随叫随到。”   说罢,她对著力士们吩咐:   “汝等速至青鸾斗阙,带些膳食回来。”   众力士不敢违背,抱拳低头一礼,瞬间化阵狂风,飘然远去。   不过一时三刻,狂风去而复返。   天上随即飞下十七八个食盒。   里面珍馐美味,御酒琉璃,托盘碗筷,应有尽有。   差一个桌子,简直能摆一出满汉全席。   随手挥散力士,龙吉作个请的手势。   “太子请坐!”   知道她是在装模作样,敖丙憋著笑,同样以手作礼。   “公主请坐!”   四目相对,均忍不住失声而笑。   接著。   二人互相落座,准备就餐。   正在这时,远方山林里,忽的响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   声音凄厉,夹带无穷悲戚,让人心痛且不可忽视。   敖丙吃饭的好心情,霎时遭到败坏。   我削石为桌的时候你不哭。   摆上佳肴的时候你不哭。   偏偏就在我拿起筷子的时候,你号丧似的哭。   怎么就没点眼力劲儿呢?   “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去看看怎么个事!”   他放下筷子,循声起身,迈步走入竹林。   越是走近,声音越觉清晰。   “道兄,快醒醒,快醒醒,不能睡啊道兄!”   深入林里,很快瞧见一座竹楼,修建的小巧精致,十分优雅。   声音也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敖丙莫名其妙,上前推开门户。   顿时,两个道人显露真容。   一个麻衣道履,昏迷在地;一个道履麻衣,守候在旁。   昏迷的,浑身冒汗,鼻息喷火;守候的,表情焦急,无可奈何。   同为仙道中人,自是不难看出,躺著的那个正在度三灾中的阴火之劫。   这火非外来之火,而是由内而生。   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   想必对方五百年寿限已至,又无手段应对,遂陷入险境。   “你这样大喊大叫,除了扰乱他的心神,没有丝毫用处!”   醒著的道人闻言,愕然抬头。   见到敖丙,立刻像是抓到了救星。   也不管他贸然闯入,直接膝行至面前,哭求道:   “道友,若有办法医治,还请襄助。大恩大德,曹宝万死难忘!”   说著,嘭嘭嘭,连磕几个响头。   光听声音,敖丙都能感觉到疼。   但帮不帮忙,心里却有些犹豫。   通常三灾说好过也好过,说难过也难过。   如果懂“天罡地煞”,自是简简单单,毫无难度。   不懂的话,就要提前找相应的丹药,克治劫数。   正好,   天罡他也懂,丹药他也有。   “八宝金丹”活死人,肉白骨,治个阴火之劫,手到擒来。   不过那是昊天上帝所赐,用一枚少一枚。   他跟曹宝无亲无故,除非脑子瓦特了,才会白费一粒金丹。   “道友,不是我不……”   等等……   敖丙正要找个理由拒绝,突然间,仿佛想起些什么,瞪大眼睛。   “你说你叫曹宝?”   道人点头,泪眼通红。   “贫道曹宝,那是我道兄萧升,皆为武夷山散仙。   道友若有仙方,万望襄助则个,我二人感激不尽!”   感谢书虫儿飞0-0飞、书友起风了就出发、死亡~刀锋、花心陪伴、大梦三千书友书友三车。姜恒宇、天机道长、想你想到哭的月票,还有很多好兄弟投的推荐票,多谢多谢 第48章 相识搭救   天下三山五岳,名川众多。   敖丙倒是没想到,自己能有一天逛到武夷山地界。   说起此山,后人常能想起的,往往是“武夷山大红袍”。   其乃特种名茶,香气馥郁,有兰花之香,香高而持久。   具有提神益思,消除疲劳、生津利尿、解热防暑等作用。   然而上古时期,其实是没有武夷山的。   唯独到尧帝掌权的时候,彭祖率领族人移居到此。   当时这里洪水泛滥,到处汪洋一片。   彭祖的两个儿子“武”和“夷”带领族人堆山挖河,疏浚洪水。   后人为了纪念武、夷两兄弟,就把堆山的山脉叫做“武夷”。   再往后,随著时间推移,武夷山养出龙脉灵气,很多散仙便常常到此定居。   萧升、曹宝便是其中之一。   这二人本来没什么本事,却有一桩异宝,唤作“落宝金钱”。   顾名思义,能够落别人的法宝。   封神时期。   太师闻仲请截教大罗金仙赵公明下山,扶纣保商。   对方倚仗二十四颗定海神珠,打的阐教大罗金仙燃灯道人抱头鼠窜。   追至武夷山时,正好遇见萧升、曹宝哥俩。   也是他二人衰星照命,非要讨好一下燃灯,主动跟赵公明作对。   当时使出“落宝金钱”,落掉了对方的定海神珠。   可那赵公明何许人也?   截教外门大师兄,堂堂大罗金仙!   定海神珠更是他安身立命的宝贝。   一见法宝被收,整个人立马急了,飞出手中神鞭,当场打死了萧升。   原来“落宝金钱”只能落法宝,不能落兵器。   两兄弟因此损失一人。   后来曹宝为了帮兄弟报仇,随燃灯前往西岐战场。   可燃灯那小子面厚心黑,歹毒异常。   前脚人家帮他解决追袭,还送了定海神珠。   后脚他便拿曹宝祭了十绝阵。   虽说封神的时候,给二人封了个财神的职位简单弥补。   可上司好巧不巧,又是赵公明。   咱就是说。   谁教你这样子封官的?   你封了还不如不封。   这不把哥俩儿往火坑里推吗?   死都死了,还不得安生。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敖丙面前的俩人,是被阐教卖了还帮著数钱的典型代表。   不过考虑到二人毕竟是未来的“纳珍天尊、招宝天尊”,结交一下未尝不可。   沉思少许,他拿出一枚金丹。   “此乃‘八宝金丹’,由昊天上帝所赐,擅能起死回生。道友速速为其服下,必能转危为安。”   曹宝瞳孔一缩,伸出的手吓的又缩了回来。   昊天上帝所赐?   那是一般人能吃的吗?   他只是区区一介散仙,九等果位中,排倒数第二。   跟昊天上帝简直是天与地的差别。   敖丙能被对方赐予丹药,地位肯定也不一般。   所谓“菩萨畏因人畏果”。   仙道中人俱知因果人情的厉害与恐怖。   今天丹药好拿,明天说不定便要用命来还。   “道友,你再拖延,伱兄弟可就没命了!”   敖丙微微一笑,像个魔鬼一样,将金丹送到对方面前。   闻著冲鼻的药香,曹宝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表情陷入挣扎。   “罢了罢了,救命要紧,再大的人情,也得等道兄醒来后再说!”   他抢过金丹,飞扑到萧升榻前,撬开嘴,迅速喂了进去。   霎时。   神丹入腹,如一汪清泉流遍四肢百骸。   汹涌的阴火立刻似冰雪遇见暖阳,消融的半分不剩。   萧升苍白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不一时,竟猛地睁眼起身,喷火龙一样,打了个长长的嗝儿。   “爽,爽啊!”   他大呼一声,全身上下,舒泰万分,连毛孔都散发著馥郁的香气。   不由回头望向曹宝:   “贤弟,你刚刚给我吃了什么?还有没有?还有没有?!”   却是食髓知味,尝到甜头了。   曹宝苦笑著把他推开,为其介绍道:   “刚刚道兄阴火焚身,形势岌岌可危,多亏这位道友路过出手襄助。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萧升这才注意到,门口还站著个翩翩玉润的公子哥儿。   又听是对方救了自己,急忙赤脚下榻,连鞋也顾不得穿,大礼拜道:   “道友活命之恩,贫道感激不尽。   敢问您是哪座名山,何处洞府。可否留个姓名,他日也好报答!”   敖丙哈哈一笑,慢慢将他扶起。   “报答便不必了。   吾乃东海龙三太子敖丙,属天庭正神,扶危济困乃吾本分,不用谈那些俗礼。”   别管他是不是真心,话毕竟说的敞亮。   萧升不由好感大增。   一旁曹宝则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能得到昊天上帝的赏赐,原来是东海中的龙子。   感激之下,忙请敖丙上坐。   接著,又沏了香茶进行款待。   “太子活命之恩,贫道铭感五内,不知您到武夷山所为何事?”   萧升恭敬地递上茶杯,眼神发亮。   “我兄弟闲居武夷山多年,对此地情况了如指掌。若能帮的,一定全力以赴。”   敖丙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   轻松的神情在听到他的话时,忍不住变的僵硬。   好家伙!   我怎么还喝上了?   龙吉还在外面等著呢!   他告罪一声,忙要出外去寻。   谁知说曹操,曹操便到。   清丽的声音由远及近,说话间已经传到门口。   “好你个敖丙,我在湖畔等你半天,你却坐在这里陪别人喝茶!”   龙吉掀开帘子,气鼓鼓地闯进竹楼。   看见萧升曹宝时,表情变得古怪。   “还是陪两个男人?!”   敖丙尴尬一笑,知道她多半是等不及,所以过来找自己。   不由起身介绍道:   “此乃瑶池金母之女龙吉公主,现居于凤凰山青鸾斗阙,之前同吾游山玩水,逛到此间。   若有打扰之处,万望海涵!”   话音刚落。   “嗙啷”两声,茶盏接连掉落。   萧升、曹宝吓的起身,如小学生见到了班主任,大气也不敢喘。   瑶池金母之女?   是不是我听错了?   二人神色局促,手足无措,感觉像是做梦一样,有种虚幻的迷茫。   龙吉却落落大方,毫无倨傲之意,略微对其行礼。   “龙吉见过二位道友!”   她自小家教严苛,又因失礼被罚下界,所以对礼数极其关注。   并未因萧升、曹宝只是散仙而有所小觑。   唯独抽空望向敖丙时,嗔怪的眨眨眼。   仿佛在怪他随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感谢书友天降气运、书友战栗的贵公子、想下锅的猪头肉等书友投的月票,感谢感谢。   封神大战马上就要开启了,大家记得追读哇 第49章 坐而论道   身份的差距往往能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局限。   似一道锁链,拘限著人的行为、意识。   后世大多数员工,皆不喜欢跟老板同桌吃饭。   为何?   因为放不开,所以不自然。   因为不自然,所以放不开。   此刻面对龙吉公主,萧升曹宝便是类似的感觉。   束手束脚,小心翼翼,生怕某些地方失了礼数,惹来公主不喜。   虽说已经请得龙吉上坐,但是谁也不敢贸然开口说话。   气氛便由此陷入沉闷。   龙吉见状,面上浅笑,心里不免有些黯然。   天底下英雄那么多,她为何独对敖丙情有独钟?   无非是对方从不受限于身份,对自己一直畅所欲言。   甚至有时候,还会主动冒犯,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正是如此,二人方能和谐相处,融洽自然。   旁人则碍于身份,以及心中的敬畏,张口是礼,闭口是仪,处处小心谨慎。   让龙吉无时无刻都能感觉到疏远与隔离。   如此,她又怎能开心的起来?   敖丙坐在一旁,微笑品茶,默默关注左右。   他心思敏锐,自是能察觉三人的不自然。   暗道这哥俩真是老实的过分。   怪不得被燃灯坑的那么惨。   要是别人遇到跟公主同桌品茗的机会,怕是早已费尽心思巴结。   哪会像他们那样,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没奈何,只能自己上场,随意找了个话题。   “二位道友修道多年,不知已历几次三灾,为何提前都没个准备?”   这话题切入精准,可谓正中哥俩儿下怀。   萧升曹宝立马忍不住大倒苦水。   “道友有所不知,我兄弟二百年前便预感要渡阴火之劫。   只是我等皆为散修,无门无派,并无应对劫数的经验。   想著五行相生相克,而水又能克火,便四处游览,采得几味仙药,炼出一炉水灵丹。   谁知阴火焚身时,吞丹灭火,竟然适得其反,把火浇的越烧越旺,差点枉送了性命。”   敖丙点点头,面上毫无波澜,心里却有点想笑。   阴火阴火,居然还用水去治。   幸亏是遇见我了,要不然非把你小子烧死不可。   不过他明知道理,并没有为二人解释,反倒是故意问向龙吉:   “公主可知是何原因?”   龙吉诧异的扫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明知故问。   可等望见萧升跟曹宝眼巴巴的模样时,顿时恍然大悟。   ‘定是他不愿意让我受到冷落,所以故意这样问。’   心中不禁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感动的是敖丙时刻都能顾及到自己,好笑的是对方居然当著众人的面装傻。   不由微笑答道:   “修道人为证功果纯阳,须不断剥离阴质,方能更进一步。   阴火便是体内阴质久积而生,酷烈无比。   若要治它,非得真阳之水不可。”   萧升张了张嘴,有心想问问什么是“真阳之水”,然而话到嘴边,忍不住又悄悄噎住。   公主万金之躯,自己岂能贸然相问?   若是一言不慎,生出冒犯,可谓滔天大罪。   再看曹宝,也是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敖丙察言观色,适时插口道:   “何谓真阳之水?公主可否明言。”   龙吉心里暗笑,嗔怪的白了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对方一本正经的装傻,她都忍不住油然生笑。   趁众人不注意,借著裙摆遮掩,使劲儿掐了敖丙一把。   “天地分阴阳,水亦如此。   阳之水乃大江大海,滔天激流;阴之水为晨间朝露,雨后清新。   真阳之水便是指壬水之精,需用特殊的法门法宝,采集纯炼……”   敖丙有意捧哏引导,龙吉便也滔滔不绝,三言两语把内中关窍讲解清楚。   萧升曹宝听的不断点头,受益匪浅。   接著敖丙又借著话头,替二人问了许多有关散仙修行时的关节。   都是萧升曹宝即将面临、或是未来迫切遇到的难题。   龙吉不厌其烦,一一为之解答。   期间说到兴处,还白送了哥俩儿几张外丹丹方,用以辅佐修炼。   萧升曹宝感激涕零,连连倒身下拜,恨不得视二人为再生父母。   没办法,散仙修炼实在太难了。   如今各门各派敝帚自珍,把自家道法守的比祖宗牌位还严实。   西游时期,孙悟空拜师学艺,拜的还是菩提祖师那种有教无类的大胸怀之人,可也整整干了七年的杂活方得传授。   现在萧升曹宝别说干杂活,连拜师的门都摸不著。   因此二人见到燃灯道人时,方忍不住跪舔对方。   无非是想为自己求个好出路。   要不然,   每五百年一次劫数,谁能保证一定能渡过?   君不见。   白云洞散人乔坤为避三灾,在得知封神之事后,拼了命地跑到西岐战场,气都没喘匀实,便冲进了“化血阵”。   只为在封神榜上谋个一官半职。   连燃灯道人都给看懵了。   可见。   散修如果没有上乘道法,混的真就比狗都低贱。   如今龙吉两人有意指点,二人岂能不心生感激?   就这样说谈论道,期间每每沉闷之时,敖丙均能适时出口,抽科打诨,说些简单的笑话,把个僵硬的气氛盘的活络无比。   等到第二天早晨,四人告辞分别。   萧升曹宝还有些不舍。   “道友活命、指点之恩,贫道万死难报。   日后若有差遣,可发一封书信到府上,纵是刀山火海,贫道也一定襄助。”   敖丙微微一笑,劝解道:   “我等萍水相逢,全为有缘,何必说这些话。   倘若真的有心,往后常来东海看看即可。”   说完,同龙吉相视而笑,乘云升天,飘然远去。   徒留萧升曹宝在原地,感动的无以复加。   ··   东海。   水晶宫。   陪龙吉兜兜转转,又玩了几天,敖丙旋即返回家门,开始闭关修炼。   前番昊天上帝赏赐“八宝金丹、六千年蟠桃”,又有“乾坤圈、二龙索”等待祭炼。   这不寻思还好,一寻思才发现,不知不觉竟攒了一堆事儿。   每一件都是迫切需要处理的。   他分门别类,先将两件法宝运炼如意。   接著又吞服蟠桃,运转“九息服气”,默默提升法力。   该说不说,那蟠桃果不愧为六千年生长之灵根。   凡人吃了都能霞举飞升,立地成仙,更别说敖丙本身就拥有“地仙道果”。   但见仙桃入腹,其周身瞬时氤氲笼罩,绽放华彩。   五颜六色的光芒萦绕,化作五道仙气,乃“金、木、水、火、土”。   气体过经脉、穿九窍,至“心、肝、脾、肺、肾”等五脏,安然落定,化作五道模糊的神祇……   感谢“末尾巴士、书友孤星寒、书友书友亿等晴天、赤霞血、人生若只如初见A”的月票,多谢兄弟萌支持 第50章 证道遇阻   五脏神,又名“五藏神”,是人体五气之显化。   平日里藏于五脏六腑,不见其形。   一旦受到损伤,则人体立马出现种种病症异状。   天仙之辈欲要修成胸中五气,首要之事便是强化脏腑之神,使之主动运炼五行之气。   而五行又为天地之神宝。   两者相合,自有神妙奇异发生。   敖丙如今借助蟠桃,默运“九息服气”,将菁纯法力投入脏腑。   瞬间五神各施其力,合化五行。   但见得:   “肝木助力心火旺,火神又令脾土平。   脾神生金金化水,水肾润木再通灵。   木神施威兴神火,神火循环气又平。   生生相助无穷尽,五气朝元第一名。”   待敖丙修成五气朝元,即可证道“天仙功果”,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寿命超越天地。   谓之“天地灭而我不灭,天地亡而我不亡”。   只是这一步须水磨功夫,不能急躁。   又因至关重要,受不得半分打扰。   一旦有所扰乱,则立即前功尽弃,又得重新开始。   所以需要谨慎又谨慎。   所谓“山中无岁月,寒暑不知年”。   他一心闭关潜修,不理世外,却不知时间流转,沧海桑田。   转眼姜子牙官拜西岐丞相,又因妄动兵戈,攻伐北伯侯崇侯虎,让殷商知其反意。   后再收留叛国之贼黄飞虎,终引得太师闻仲勃然大怒。   于是发火牌、令箭,命青龙关总兵张桂芳,领兵马十万,征讨西岐。   张桂芳乃世之人仙,有“呼名落马”之术。   逢人一叫“下马”,对方立即魂魄四散,晕迷倒地。   姜子牙会过一阵,连损数员大将,吓的张挂免战牌,束手无策。   他自问师从阐教,往来所见也皆是神仙,种种神秘手段见过不少。   可一叫名字就下马的道术,还是让人匪夷所思,无可奈何。   这天见殷商大军又到城下挑战,姜子牙没办法,只能借土遁抵达玉虚宫,请求元始天尊援助。   元始天尊高深莫测,没说帮,也没说不帮。   反倒是把“封神榜”交给姜子牙,接著将其赶出宫门。   老姜头一脸苦涩,拿著“东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走了张桂芳没办法应付,不走师父又出言赶他。   正纠结无助时,忽见南极仙翁拄著龙头拐杖,从远处徐徐走来。   姜子牙瞬间看见了救星,上前向其求助。   听到他的遭遇,南极仙翁哈哈一笑,袖中掐算一番。   他乃大罗金仙,卦算奇准,立马算知敖丙突破天仙,正到了关键时刻,受不得外人的打扰。   不由起意指点道:   “子牙,前番师父请得昊天上帝旨意,说但凡遇到难处,许你叫天天应,叫地地灵。   张桂芳乃左道尔,你怎敢为这点小事儿劳动师尊大驾?”   “那……那我该请谁襄助?”   姜子牙苦著脸,表情茫然。   天上诸神众多,他哪知道谁能治的了张桂芳。   南极仙翁抚须而笑,目光望向东方。   “你可去东海龙宫,请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襄助。”   敖丙?   姜子牙恍然大悟。   元始天尊之前命人说过,遇到事情先找敖丙,别急著上玉虚宫。   他一时情急,又因不认识对方,竟然把话给忘了。   此刻想起来,忙辞告了仙翁,驾土遁前往东海。   ··   鱼林宫。   静室之内。   敖丙五心向上,运炼五气,种种光华合于脏腑。   五藏神的面貌慢慢变得越来越清晰。   胸中五气也随之培炼的愈发凝厚。   就在他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静室中,忽的叮铃铃响起一阵铃声。   这是“同心铃”,外设一铃,内设一铃。只要一只铃响,另一只同样会响。   与四海龙宫相互传信的金钟铁鼓类似,专用于室内外紧急通讯。   每当铃响,预示著必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敖丙已到关键时刻,意识空明如无物,抖闻铃响,瞬间心神大乱。   胸中多年培育出的五道神气也跟著变的散乱,隐隐有溃乱崩散之兆。   他心底大怒,不知是谁这样不长眼,明明交代过不要打扰,竟然还敢摇铃。   可转念一想,修道人闭关非同小可,受不得半分打扰,自己又提前有过吩咐。   现在明知如此,“同心铃”依旧响起,显然外面已经发生了非他不可的大事。   然而现在修炼已到紧要关头,再进一步即可证道天仙。   一旦出去,多年苦功必然前功尽弃。   心下踌躇,他咬了咬牙。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外面就是天塌了,也得等我修成道果再说!”   决意一下,他挥手甩出一道神光,铃响声顿时消失不见。   外界。   姜子牙拢著袖子,急地在客厅中转来转去。   他来东海的路上,正好撞见申公豹。   对方邀他一起辅佐殷商,还用一招“续头”之术,割掉脑袋而不死,差点骗走“封神榜”。   幸亏南极仙翁及时出手,方没有酿成大错。   接著他马不停蹄的飞到东海龙宫,点名要找敖丙。   有鉴于昊天上帝之前的许诺,龙王敖广不敢将其拒之门外,只能去请敖丙。   可敖丙闭关多年,连亲爹都不见,怎么可能见他。   “陛下,三殿下正在闭关,没有回应。”   下人垂首前来汇报。   姜子牙急的跳脚。   不等龙王说话,便抢著叫道:   “再去催啊!军情紧急,伱耽误的起吗?”   下人望向龙王。   敖广无奈的扶著额头,招手让他快去。   等到对方刚刚转身,姜子牙又改了主意。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却是怀疑敖丙故意躲他,藏著不肯出来。   敖广没奈何,只能跟著一起前往鱼林宫。   ··   静室里。   敖丙重新稳定心神,拢聚天地神宝,五行光华。   立时,   神妙之气若乳燕归巢,落进他的胸膛。   抓紧时机,他全力运化,心府中即刻跳出一道神明。   形长九寸,红袍火冠,赤甲而红髯。   乃是心中火神,名“丹元”,字“守灵”。   紧接著。   火生土,脾府中亦飞出一员大将。   形长七寸三分,明黄服色,黄甲黄髯。   其名唤作“常在”,字“魂庭”,乃脾中之神。   继而又有一神,金甲金袍,肃穆威严。   为肺府金神,名“皓华”,字“虚成”,形长八寸。   金神一出,又引出肾府水神,黑袍玄甲,凛然威风。   名作“玄冥”,字“育婴”,形长三寸六分。   直至最后。   水生木,肝中神明应运而出。   却是个青袍长髯的神将,形长七寸,名“龙烟”,字“舍明”。   至此。   五神俱出,五气朝元,天仙道果已成。   同一时间。   姜子牙铃儿摇的飞起,仍不见石门里面有丝毫动静。   瞥了眼龙王敖广,见他欲言又止,心中顿时起疑。   ‘莫非他用个假铃儿来骗我,里面根本听不见声音?’   念头闪过,脸色不由变得阴沉,   “速速把门撞开!”   感谢投的月票,还有好兄弟们的推荐票,哇,多谢多谢 第51章 名声所累   “谁这么大胆,敢撞我门户!”   轰隆隆。   石门打开。   一道凌然身影傲然挺立,缓缓出现在门后。   敖丙眸光冷冽,凝眉怒目,视线扫过全场。   只见诺大的洞室外,一群人乌泱泱聚在一块,交头接耳。   为首的正是东海龙王敖广,以及一个道装白发,丝绦麻履的老头。   见到他出来,龙王张了张嘴,挤眉弄眼,好一阵暗示。   敖丙看不明白,正准备询问。   道装老头却满脸不悦,先皱眉嫌讽道:   “敖将军,你好大的架子!”   “嗯?你是何人?”   “贫道乃阐教玉虚宫元始天尊座下弟子,姓姜,名尚,字子牙,道号飞熊。”   姜子牙冷冷答道。   他师门与敖丙有嫌隙,师兄太乙真人更是被对方陷害,惨遭斩首。   元始天尊特意吩咐,请也要把敖丙请到封神榜上。   如今自己凭藉天帝许诺,登门求助,对方不仅不见,反而推脱说在闭关。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如果真的在闭关,怎么我一说撞门,你自己就出来了?   分明是躲著不敢见人。   听到他自报家门,敖丙恍然大悟。   接著怒火腾地燃烧起来。   自己为证天仙,闭关数年,一直苦苦修炼。   好不容易到了关键时刻,姜子牙便来打扰。   明知闭关,还敢撞门。   搞得这里不是龙宫,反而像是玉虚宫一样。   不过姜子牙奉元始天尊法旨,代理封神,连昊天上帝都认可他。   再联想到前番天帝的许诺,对方此次前来,势必有事相请。   多半是想拿著鸡毛当令箭!   想清楚后,他心里不由冷笑。   贸然打扰,险些阻我道途。   在我家里飞扬跋扈,还准备撞我石门。   既然阐教连请人帮忙都如此别具一格,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只见他冷眼如电,忽的大喝一声,飞身而起,一步跃出数丈。   旁人跃步前纵,没有他那样迅捷,步态更无那等阔大。   再加上他先声夺人,让众人难免陷入惊疑。   恍惚的功夫,敖丙已欺身至姜子牙不足三尺。   子牙大骇,忙欲倒退。   不防一只大手突进过来,一把捏住他肩膀。   霎时间。   一股磅礴法力如同天河倒灌,从肩膀处侵袭而来,循著血脉,直奔他膝关节的“中委”、“阳台”两穴。   姜子牙有口难言,双膝酸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见状,众人无不大惊失色,瞠目结舌。   敖广亦是惊慌诧异,不知所措。   姜子牙乃代天封神之人,昊天上帝面前挂过名的。   即使手里真的是鸡毛,伱也得当它是令箭,怎敢贸然动手?   不由结结巴巴道:   “吾吾吾……吾儿,你这是何意?”   “父皇,你被他骗了。”   敖丙按住老姜头,以法力封禁其行动,说出的话让人大吃一惊。   “此人根本不是姜子牙!”   “啊?他不是姜子牙?”   这下子,别说龙王,连子牙本人都懵了。   “我不是姜子牙,那我是谁?”   他挣扎肩膀,试图解释。   可敖丙死死按住,如他当初扣住玉石琵琶精一样,动弹不得。   只能任由对方胡诌。   原来敖丙怒他打扰,还在自己家蹬鼻子上脸,决心给对方一个教训。   但姜子牙毕竟代天封神,岂敢随意妄动?   思来想去,便寻出个“你敢冒充姜子牙”的理由。   随即兔起鹘落,行若无事,一气呵成般将其擒住。   此刻禁住子牙行动,一切解释权自然都落在自己身上。   只听他扬声说道:   “父王您有所不知,吾常闻阐教中人,皆乃道德真仙,门下德行甚高。   尤其那姜子牙,一向做事有法,行事有度,彬彬有礼,举止从容。   如此人物,岂能做出扰人清修,还要砸人门户的事情?”   他一番话大义凛然,条理清晰,直把姜子牙夸成天人一般。   众人一听,果然忍不住点头。   “是矣,是矣。阐教中人,定然做不出如此厚颜无耻的事情。”   龙王也明白了儿子的意思,先是一怔,接著打起了配合。   “依你之见,莫非此人竟是冒充的么?”   敖丙点头,确信的道:   “孩儿以为,此人必是冒充无疑!”   “我不是,我不是,我真的是姜子牙!”   “住口!你若真是姜子牙,怎会如此无礼!”   龙王大喝,声若铜钟,震耳发聩。   姜子牙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前番把我夸的那样好,我现在能怎么说?   难道告诉所有人,姜子牙本身就是个无礼的人,阐教中更没有什么道德真仙?   元始天尊怕不是得杀了我!   “还等什么?”   见他不说话,敖广假装大怒,挥喝左右侍从。   “给我拖出去砍了!”   “别,别啊!我真的是姜子牙!!”   老姜头吓的腿都软了,脸色苍白如纸,浑身抖若筛糠。   窘奈被敖丙封住动作,解释的话也无人问津。   想他四十年修道,最终只修出些法力,证得人仙功果。   虽通奇门遁甲,倒海移山之术,但始终不得长生。   好不容易领到代天封神的差事,意图凭藉功劳,得到元始天尊的提携,修个长生果位。   现在若是死了,不仅所有努力俱化泡影,还要因为一时冒失,为师门蒙羞。   你想想,元始天尊多好面子?   若是三界到处传扬,说他的徒弟嚣张跋扈,登门不懂规矩,被人家认错而误杀。   那天尊得气成什么样?   好面子的人,必被名声所累。   所谓“上行下效”。   元始天尊的喜恶,间接影响著下面人的行事跟风格。   因而姜子牙听到砍头,立刻心神大乱,失了分寸。   作为天庭正神,敖丙自是不敢真的杀掉对方,但给他个教训却没有丝毫问题。   “此人冒充阐教高人,行诈骗之举,虽是有罪,但罪不至死。不如罚他二百龙鞭,以儆效尤!”   虾兵蟹将闻言,不敢违令,抬出一根十字木桩,把姜子牙绑在上面,露出嵴背。   接著抽出鞭子。   噼啪!   一声鞭响,疼的姜子牙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怒意盎然。   “敖丙,你找死!”   啪——   又是一鞭!   “我代天封神,你敢打我?!啊——!”   老姜头又挨一鞭,浑身抽搐,哆哆嗦嗦。   可敖丙只当他在放屁。   正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噼啪——   鞭响一声接著一声。   转眼打了二十多鞭。   一开始,姜尚还能够忍受,中气十足地对著敖丙破口大骂。   可慢慢那钻心的疼痛就似被蚂蚁啃食一样,挠人心肺,挫人神经。   终于,他的口气变的软和起来。   “敖将军,有话好说,我真的是姜子牙啊!”   “磨蹭什么?继续打!”   兄弟萌,感谢兄弟萌的投票,因为名字太多,有些人明字真的太长了,实在写不下,只能暂时不发感谢的名单了,但还是非常谢谢兄弟萌的支持,多谢多谢 第52章 呼名落马   敖丙一声令下,虾兵蟹将不由打的愈发卖力。   又抽了十三四下,饶是姜子牙乃道术中人,也有点支撑不住,当场晕死过去。   可行刑的鞭法不停,打的他竟又哀嚎一声,再度清醒过来。   “我……我真的是……真的是姜子牙呀!”   他脸色苍白,嘴唇暗紫,哆嗦著不停颤抖。   眼看是气若游丝,再打就真的不行了。   敖丙顿时叫人停手。   “你说你是姜子牙,到底有何凭证?”   他靠坐在椅上,漫不经心地拨弄著杯盏里的茶叶,笑意融融。   “我……我豹皮囊里有……有师尊所赐的‘封神榜’,你……伱一看便知!”   封神榜?   好家伙!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随身带著?   敖丙大惊失色,忙放下茶杯,叫人翻出皮囊。   果然找出一根金灿灿的卷轴。   看著跟昊天上帝的圣旨差不多,上书“封神榜”三个金篆云字。   另设弥封,没办法打开。   “哎呀,姜道友,你怎么不早说啊!”   敖丙脸变的飞快,慌忙起身,推开行刑官,亲手为姜子牙松绑。   表情急的像是丢了家里的母猪。   龙王敖广亦惊慌失措,围近过来: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道友要早说你是姜子牙,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呀!”   “我……我一直在说啊——”   姜尚有气无力,疼的差点虚脱。   敖丙又让人取来伤药,亲自为他涂抹。   龙宫的伤药,自是非同一般。   膏泥涂抹过后,子牙背部果然止血,并开始结痂。   其气色也跟著迅速好转。   “姜道友,你也太冒失了,我龙宫遵的是天庭的规矩,法度森严。   你也是阐教的高人,道德全真。   有事咱可以慢慢说嘛,干嘛非要闯我的静室呢?   现在生出这等误会,如何是好?”   他一边埋怨,一边把姜子牙扶起。   老姜头气的差点发疯。   合著我挨过一顿打,还是我的不是了?   “你……你等著!”   他挣扎起身,气冲冲抢回豹皮囊,重新将封神榜塞进里面,愤怒的道:   “贫道一定上告天庭,请昊天上帝做主!”   “不必道友劳烦!”   敖丙自责低头,早料到他会这么说。   “今日误伤道友,我罪该万死,这就带道友上天,向昊天上帝请罪!!”   说完,欲背姜尚,假装要走。   龙王见状,急忙拦住。   “吾儿,不可莽撞啊。   姜道友找你是为退治殷商大兵,如今西岐被敌人围困,危在旦夕。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等你们告状回来,西岐都被攻破了!!”   这句话表面是对著敖丙说的,可话里话外,只谈“告状”,不说“请罪”。   分明是说给姜子牙听的。   果然。   姜尚一听,立马顿住脚步,脸色变化,阴晴不定。   西岐被张桂芳围堵,自己本来是想请救兵的。   可现在玉虚宫不帮忙,南极仙翁又指点他找敖丙。   也就是说,现在他只能依靠东海。   正如龙王所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等自己告状回来,西岐早破城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能扳倒太乙师兄,这俩父子当真不简单!!   他也是个聪明人,深谙兵法之道,很快想清楚前后关节。   是告状还是救西岐,心里自有权衡。   “既然……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便……那便算了吧!”   强逼著自己挤出一个笑容,姜尚苦涩的道。   心里其实恨不得把敖丙打死。   龙王哈哈一笑,畅快不已。   识时务者为俊杰。   姜子牙被元始天尊委以重任,代天封神,无疑是最识时务的那类人。   但为了缓和关系,他还是当著面把儿子训斥一顿。   敖丙连连认错,不敢反驳。   子牙冷眼旁观,看著他父子二人表演双簧,险些把后槽牙都咬碎。   然而面上却还要强作微笑,如舞女一般,笑脸相迎。   “道友既然出关,还请速速前往襄助,西岐城围困许久,实在耽误不得。”   “好好好,姜道友放心,区区殷商武将,我反手可制!”   敖丙答应的爽快,丝毫没把殷商军将放在眼里。   如今他有“天罡数三十六变、天仙道果、游龙宝剑、窍中二气、金刚不坏”等神通。   除非是遇见孔宣、赵公明、三霄,否则殷商其他人基本可以平推。   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问了下对方主将到底是谁。   姜子牙回答道:   “乃是青龙关总兵张桂芳!”   霎时,   敖丙愣在原地……   ··   张桂芳!   如果没记错的话,此人有一手“呼名落马”的道术,一叫人的名字,则对方会立马坠落昏迷。   实际上,是以异术叫散了别人的魂魄。   原著中,因哪吒乃莲花化身,没有魂魄,所以克制对方。   张桂芳几次呼名,均没有作用,最终被杀的大败。   死后敕封“丧门星君”。   现在哪吒被昊天上帝下令斩杀。   张桂芳的道术便没了破绽。   即使敖丙有天仙道果、金刚不坏之躯,也很难对付人家!   毕竟一叫你的名字,你就跟著倒了。   怎么打?   凭什么打?   他心里著急,面上却不显露,暗道阐教倒是挺会来事,分明是奔著把自己弄死的目的来请人的!   不过前番打了姜子牙,后面又夸下海口,另外还有昊天上帝的口谕许诺。   珠玉在前,即使再无奈,他也必须得去。   “姜道友且先回西岐暂候,我换身披挂,随后便至!”   姜子牙点点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现在既想解西岐的围困,又想张桂芳最好能把敖丙弄死。   总之,情绪一正一反,非常的纠结。   送走姜子牙,敖广这才看向自家儿子。   “姜尚说‘张桂芳’能呼名落马,为父想破脑袋也猜不透这等道术,吾儿到底有没有把握?”   “父王放心,事若不成,孩儿自然寻机会退走。”   敖丙微微一笑,努力让父亲不要担忧,心里则在悄悄思考对策。   张桂芳的法术诡异莫测,原著中如果不通报姓名,对方便无法施术。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自己可以不通名,保不准人家能从别的地方获取自己名讳。   “呼名落马……呼名落马……”   念念叨叨几句,忽的,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有了个不是主意的主意……   大家猜猜要主角用什么方法破呼名落马 第53章 人心险恶   西岐。   姜子牙借土遁回转,至丞相府邸。   彼时天近黄昏,众将俱已等候多时。   其中犹以武王姬发、黄飞虎二人最为焦急。   原来先前同张桂芳见阵,黄飞虎被对方叫落下马,幸得四大家将中的周纪拼死相救。   飞虎虽被兄弟抢回,周纪却惨遭擒获。   另外一个被擒的,乃西岐大将南宫适,   此人武艺高强,能征善战,是西岐四贤八俊之一,但因不通道术,被张桂芳座下先锋官风林捉拿。   “丞相,张桂芳连日叫阵,嚣狂无比,您此行可找到应对方法?”   银安殿上,众将齐聚一堂,黄飞虎率先忍不住问。   姜子牙坐在主座,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道:   “吾已前往玉虚宫,得大师兄南极仙翁指点,请得东海龙三太子襄助。对方乃天庭正神,必能克治张桂芳那等左道!”   听到是“东海龙三太子”,众人一脸茫然。   再闻乃“天庭正神”,不禁又恍然大悟。   “既有天神襄助,张桂芳必亡矣。”   黄飞虎激动地脸色潮红,紧紧握住拳头。   只要能破掉张桂芳,自家兄弟周纪便有救了。   姜子牙笑著点头,抬手挥散诸将。   “天色已晚,汝等退下吧。武吉留下。”   众将拱手,不敢有违,独留武吉一人在殿上。   那武吉本是西岐一樵夫,后来被姜子牙收为徒弟,驾前伺候,算是老姜头的心腹。   此刻被单独留下,心里自是不解。   “师父,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姜子牙起身,鬼鬼祟祟的贴著门偷听,确认周围无人后,从怀中掏出一张布昂交给他。   “徒儿,今夜你快快出城,使硬弓把这张布射进殷商军营,切记隐秘行事,不要走漏风声。”   武吉懵懂地点头,拿过布一看,上面赫然写著:   “东海龙三太子敖丙”   八个大字。   翌日。   天光晴朗,宇阔蔚蓝。   西岐城外又响起一阵金鼓之声,张桂芳率领大军,继续在城下叫阵。   姜子牙无奈,只得再次升殿,唤众将前来商议,心里则悄悄埋怨:   “敖丙怎么还不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众人刚把屁股坐热,便有门差官进殿禀告:   “启奏丞相,门外有一银甲天神,持枪乘云而落,自称乃‘东海龙三太子敖丙’,到此求见。”   众将大喜,忙道“快请”。   不多时,一个威武人影傲然走入。   诸公放眼打量,顿时心生赞叹。   只见他雄风俊貌,虎眼藏威。一身素铠,兽面吞头,若秋冬生雪,撕人心胸气魄。   白袍玉带,纹绣团龙,如风生云起,龙游其中。   手中神枪更是乌光透甲,杀气逼人,上绰一根银白樱带,潇飒非常。   腰间悬一柄宝剑,神光隐隐,锐气汹汹。   果真是天神气态,不同于人间凡俗。   “姜道友,别来无恙!”   敖丙持枪拱手,谦和微笑。   姜子牙忙大笑起身,邀其上座。   “敖将军果然守信,我正等你,你就来了!”   “什么?伱哥哥死了?”   他本是一句客套话,谁知敖丙听到,竟大惊失色,不敢置信。   姜子牙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诸将则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原来张桂芳道术厉害,为应对他的“呼名落马”,敖丙特地封闭了耳窍。   管你呼名不呼名,落马不落马,我听不见,你能奈我何?   姜子牙开始还想不明白,忍不住有些生气。   “道友,我好好跟你说话,你为什么要咒我?”   敖丙没有回答,反而摆了摆手,侧著头,指向自己耳朵,大声示意:   “道友你大点声,我听不见!!”   姜子牙有点发懵。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转眼就聋了?   正不明所以时,班列当中,黄飞虎已是惊觉。   “妙啊,妙啊!”   他鼓掌大笑,赞叹不已。   “丞相请了个聋子,张桂芳的异术就再难起作用了。”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不提醒还好,一提醒纷纷恍然大悟。   原来那秘术是这样破解的?   昨天说请的是“龙三太子”,大家还以为是真龙。   合著闹了半天,你请的是“聋三太子”?   众人目瞪口呆,惊叹连连,暗道“丞相果然深谋远虑,不同凡响。”   再看姜子牙,人都已经傻了!   我当你有什么妙招,能破人家张桂芳的秘术。   原来只要听不到就行了?   这就像两家顶级网络公司,相互展开商战。   本以为会有什么尔虞我诈,争斗凶险。   结果人家不讲武德,直接派人悄悄拔你的网线,拉你的电闸。   手法简单粗暴,但肉眼可见的好用。   “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反应过来后,他失魂落魄,暗暗懊恼,有种智商被碾压的挫败感。   敖丙见他表情,心里暗笑,不无得意地说道:   “高端的秘术,往往采用最简单的破解方法。   道友修道年浅,还得学、还得练呐。”   好嘛,这回你又能听到了?   姜子牙翻了个白眼,感觉昨天消息算是白传了。   不过没有张桂芳,还有一个先行官风林。   那风林生的青面獠牙,发似朱砂,活脱脱一个修罗恶鬼的模样。   别看相貌长得丑,实际却是风后苗裔。   风后者,黄帝之宰相也。   上古时期,神人混居,生下许多奇人。   有的身高数丈;有的天生四眼、三眼;有的青面獠牙。   如“闻仲、方弼方相、魔家四将、九龙岛四圣”等等。   作为风后的族人,风林也被划归于人类一系   模样虽怪,却能口吐红珠伤人。   南宫适正是因此被对方擒获。   敖丙能对付张桂芳,未必就能对付风林。   管你真聋假聋,硬被红珠砸一下,不也得魂飞天外,榜上留名?   是以,姜子牙刚刚悬起的心,又悄悄落到了肚子里。   “道友既有破解之道,便请快快出战,为我西岐解此危难吧!”   他躬身一拜,貌似忠厚的请求。   众将见状,也纷纷拱手求拜,盼他襄助。   敖丙哈哈一笑,盯著姜子牙。   “道友别急,破张桂芳其实不难。只是保险起见,我最好不向他通名。   对了!”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笑非笑,语气揶揄。   “道友应该没把我的名字告诉张桂芳吧?”   此话一出,满堂霎时寂静。   感谢兄弟萌的月票推荐票,谢谢谢谢,正在推荐期,兄弟萌一定要追读啊 第54章 言语逼迫   敖丙话问的直白,听在众将耳朵里,却显得有些离奇。   眼下西岐城遭到围困,姜丞相前后奔走,好不容易请来援兵,又怎么会偷偷告密,背叛队友呢?   那岂不是不忠不义的伪君子做派?   众人当中,数黄飞虎最有分量。   他以前是殷商“镇国武成王”,投奔西岐之后,被姬发封为大周“开国武成王”。   因不解两人恩怨,忍不住率先表示道:   “太子说的哪里话,丞相做事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岂会如此下作?”   “是啊,丞相绝对做不出这种事儿!”   大家七嘴八舌,一起为其解释。   只有武吉躲在人群里,眼皮低垂,不敢说话。   昨夜他受师父嘱托,夜间悄悄出城,把写有“敖丙”名字的昂布射进了殷商营寨。   到底有没有通风报信,当然是他这个报信的人最清楚。   敖丙摇头失笑,没有解释,只拿戏谑的目光望著姜子牙。   面对瞩目,姜尚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太子误会贫道矣。文王托孤,要吾力保西岐,辅佐武王姬发。值此围困之际,贫道岂敢做这种事!”   他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相当的义正言辞。   敖丙微笑点头,仿佛已经相信。   然而不等姜子牙松口气,他跟著又吐出道:   “那你发誓!”   “嗯嗯……啊?”   姜尚瞬间怔住,两眼陷入茫然。   修道人轻易不开口,开口必有应。   誓言可不能乱发。   封神原著中,有两个倒霉孩子就是因为发誓而不守誓,相继应誓身亡。   首先是殷商二太子殷洪。   对方所拜师父,乃阐教赤精子。   下山前,赤精子曾要他发誓,绝不帮助殷商与西岐作对,否则四肢全部化作飞灰。   殷洪不知道厉害,果真发誓。   结果下山被申公豹三言两语,劝的起了贪念,忘记了自己母亲的死状,一心要坐上殷商的王位。   最后被赤精子借来老子的太极图,连人带马,化作飞灰。   另一个应誓的,乃是殷洪的哥哥殷郊。   其师为阐教十二金仙中的广成子。   下山前,广成子同样要徒弟发誓。   于是殷郊说,如果自己同西岐作对,就甘愿遭受“犁锄之厄”。   何谓“犁锄”?   简单解释,   就是拿个犁头,犁地一样,从人的身上犁过去。   犁刀推过,人自然如翻开的地面,开膛破肚。   后来殷郊下山,同样被申公豹说的造反。   为了对付他,广成子亲自出马,却被徒弟打的到处跑。   不得已,先后前往八景宫、西方教、瑶池,借来四方宝旗,围堵殷郊。   最终让其应誓而亡。   由此可见,   饭可以乱吃,誓千万不能乱发。   否则到头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此刻敖丙让姜子牙发誓,就是想逼他给自己挖一个大坑。   你不是说你没有通风报信吗?   那伱现在就发誓!   如果不敢发,说明心里有愧。   于是乎。   姜子牙就此陷入两难。   倘若发誓,未来很可能会应誓。   倘若不发,自己多年经营的人设当场崩塌。   别说黄飞虎,西岐众将都不会再信任他。   更不会让一个关键时刻背叛队友的人当丞相。   “敖将军,何必如此,我本来也没有干过那种事,难道你信不过我?”   他淡然微笑,表面光明磊落,心里其实慌的一批。   敖丙笑道:   “我怎么会信不过道友呢,就是想多个保险而已。毕竟我是拿命在拼,如果遭到背刺,简直死不瞑目!”   大家一听,是这个道理,纷纷拿眼看向姜尚。   众目睽睽,姜子牙被逼的嘴唇直哆嗦,恨不得当场剐了敖丙。   可他心里又很清楚,自己没那个本事,更不能那样做。   纠结再三,只得叹了口气。   “既然道友不信,贫道发誓便可。”   说著以手指天,咽了口唾沫。   “若贫道真的向张桂芳通风报信,就让我受断指之刑!”   这算是他的一个语言小技巧。   一是断个手指,并没有多么严重。   二是倘若要应誓,也是往后的事情。敖丙没有证据,暂时拿他没办法。   果然。   此誓一发,众人神情立马放松下来。   丞相还是那个丞相,公正严明,绝不徇私。   敖丙哈哈轻笑,起身拍了拍老姜头的肩膀,见其脸色难看,不由得揶揄起来:   “道友,你脸怎么红了?”   姜尚僵硬微笑:   “贫道精神焕发。”   “哎呦,那怎么又白了?”   “贫道……”他尴尬思索,急中生智,“贫道防冷涂的腊。”   敖丙笑的差点嗝屁。   早在来之前,他就担心过姜子牙可能会通风报信。   此时试探过后,心里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   顿时忍不住暗笑,‘我就看你到底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当下持枪迈步,走出银安殿。   姜子牙顾不得其他,连忙收拾心情,命道:   “传令下去,摘掉免战牌,为敖将军擂鼓助威!”   ··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如夔牛闷吼,响彻四野。   西岐城外。   旌旗连绵铺展,戈戟如林而立。   无数殷商军将排班列阵,黑压压,密麻麻,如漫漫洪流,覆盖大地。   阵列前,张桂芳一席白袍,银盔银甲,骑坐银合马,目光望向西岐城楼。   昨夜丑时,营寨外突然飞进一支羽箭。   将士呈报之后,发现竟是一卷昂布。   上面写著“东海龙三太子敖丙”八个字。   很明显,这是西岐一方发来的。   但到底是谁送的,张桂芳自己也迷糊。   难道西岐城中还有大商内应?   可来的时候闻太师也没有交代过呀。   而且上面写的“东海龙三太子敖丙”又是谁?   张桂芳辗转反侧,想的头都差点破了,愣是没想明白。   不过多少在心里存了一点警惕。   假设城中真有大商内应,那么对方能趁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发来信报,说明信中的“敖丙”绝对是个重要角色。   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小觑。   他犹疑思索,暗暗告诫自己,正在此时,忽闻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一名报事官飞马而来,至面前停住。   “启奏将军,西岐城楼鼓声阵阵,已摘掉免战牌,请令定夺!”   张桂芳大喜,忙扭头看向左右。   “我先行官风林何在?”   “末将在!”   右侧班列,一名青面獠牙,朱砂赤发,腰悬两根狼牙棒的披甲魔王跃马而出。   桂芳威严喝道:   “命你会今日头阵,许胜不许败!”   风林得令,驾马而出,身后,数十骑同出队伍,紧随其后…… 第55章 出战风林   西岐城。   姜子牙率众将汇聚城楼。   但闻鼓点沉闷,军士以戟顿地,呼喝声响如雷霆。   一道天神般的人影从天而降,悬空三尺。   敖丙执乌金枪,银盔素甲,神色桀骜。   “殷商众将,谁敢与我一战?”   他一声喝,声传四野,雄震九霄,周身龙威尽放。   商军阵上,众人原本严阵以待。   忽闻此声,顿觉肝胆俱裂,颤栗惊怖。   无数马匹长声嘶鸣,人立而起,忍不住撒腿狂奔,拽都拽不住。   商营阵容瞬时大乱。   风林本欲接敌,怎料胯下乌骓马突的一个止步急刹,将他当场甩出去,滚到地上。   接著无论他怎么呼喝抽打,那马就是摇头摆尾,不再向前一步。   仿佛前面便是龙潭虎穴,无底深渊。   其他人更惨,被马带著上蹿下跳,慌不择路,一溜儿跑的没影。   西岐城墙上。   众将见状,全都惊骇讶异,目瞪口呆。   “丞相,此人果真天神也。”   黄飞虎不可思议,拍著城墙,连连赞叹:   “一声大喝,竟能喝散商军万马。此时我等若趁势杀出,张桂芳必败!   可惜……可惜……”   说话间,他连道“可惜”。   因为之前不知道敖丙具体有多少威势,所以西岐仍以守势待阵,城门都没敢开,白白错过了机会。   姜子牙翻了个白眼,不满于黄飞虎一直夸赞,有些酸溜溜的道:   “他乃东海真龙,天庭上将,人间凡马自是经不起他的龙威。若换了我玉虚宫的神马良驹,定不怕他。”   “是是是,丞相说的是。”   黄飞虎诺诺点头。   他不知二人到底有什么龌龊,但从双方的几次交谈中差不多也能察觉到不对劲儿,因而不敢反驳。   敖丙悬空而立,见殷商人马自相践踏,乱作一团,忍不住翘起一丝微笑。   上阵时他已经封闭耳窍,怕的就是张桂芳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突然喊他。   别人喊一声顶多吓一跳,张桂芳喊一声真能要人的命。   正等待时,只见对面步军阵列里,逐渐走出个灰头土脸的大将。   蓝靛脸,朱砂发,模样凶恶,手持两根狼牙棒。   敖丙心里暗暗寻思。   两军斗将,总要先通名报号,方不显怯懦。   我如今听不见别人说话,我问你,总好过你问我。   不由大声说道: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这句话有技巧。   只要对方报名,他立马接一句“无名小卒,本将军根本不放在眼里”,定能气的对面哇哇大叫。   风林遭他一声喝,被马跌了个跟头,如今灰头土脸,步行出战。   见敖丙凭虚御风,悬空三尺,心里不敢有半分小觑。   道:   “姜尚果真脓包,打不过就喜欢请救兵么?”   却是一眼看出敖丙并非西岐本部人马。   太子听不见他说什么,冷哼一声,模样傲然,语气夹带不屑,按照预先想好的台词回答道:   “无名小卒,本将军根本不放在眼里。”   风林诧异。   我骂姜尚,你也跟著骂姜尚,伱到底是哪头的?   莫非你对姜尚也有不满吗?   他一时胡思乱想,却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城楼上。   姜子牙听见对话,气的肺都差点炸裂,忙运气于胸膛,开声催促道:   “敖将军,还不速速出手,更待何时?”   敖丙居高临下,两耳不闻窗外事。   他本已准备好看对方气急败坏,哇哇大叫的样子。   没想到风林不按套路出牌,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静,顶多再稍微带点愕然。   心里立刻开始犯嘀咕。   “这人心态难道就这样好吗?   我骂他是无名小卒,他都不带怒色。   莫非是我骂的还不够脏?”   犹疑时,风林终于出口说话。   “姜尚外表忠厚,内藏奸诈,将军既然对他不满,何必再助西岐而抗拒我大商。   不如阵前同我一起,杀上城楼,砍了那老匹夫的首级,岂不妙哉?”   说话间,挥舞狼牙棒,作割喉之状,以示振奋。   城楼上。   听到他要当场策反敖丙,黄飞虎等众将的心立马跟著悬了起来。   就目前观察到的情况来看,敖丙跟姜丞相有嫌隙是肯定的。   对方又那么厉害。   万一真的被策反,对西岐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   敖丙耳窍封闭,听不见外界半点声音。   只看他洋洋洒洒,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废话,心道“这人骂的可真脏”。   我以为你心态好,不为言语所动,没想到肚子里憋那么多坏话。   还要割我的脑袋?   莫非,   真以为我这“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是面团捏的?   他凝眉怒目,心里越想越气,忍不住大喝道:   “恶贼,焉敢在吾面前饶舌,看枪!!”   一句“看枪”,瞬间让黄飞虎等人一颗心慢慢落地。   还好还好,没有当场叛变。   不愧天神下凡,忠肝义胆!   风林大惊失色,没想到二人刚刚还一起骂姜尚,转眼就要刀剑相向。   好在他乃风后苗裔,非比寻常。   见乌金枪大蟒出洞似的扎来,临危不乱,道一声“好胆!”   狼牙棒当头往上一砸,意图磕偏枪头。   然而枪棒相交,汹涌大力如山如岳,重的让人心惊,简直超过他不知多少。   “浜”!   一声闷响。   狼牙棒如击神柱,好似个蚍蜉撼大树,不仅没有建功,反而被乌金枪震的弹开。   枪锋余势不减,直奔致命咽喉。   风林吓的魂飞天外,本能仰身一倒,使个铁板桥的功夫,险险让过。   俗话说:“枪棍不分家”。   他如此一招虽躲过扎枪,却又露出胸膛更多破绽。   敖丙大喝一声,顺势转枪作棍,力噼华山。   枪棍风驰雨掣,狠狠砸下。   倘若砸中,金刚的身子也得砸成一团废铁!   危机时刻,好一个风林!   竟然旋身一扭,硬生生扭起三尺。   砰——   土浪翻滚,地陷山崩。   狂猛的冲击力令其凭空借力,翻身落到一旁。   再看风林,青色的脸上气喘吁吁,惊魂未定。   显然刚刚的表现已经是他拼尽全力的结果。   敖丙见到,不满的皱起眉头。   只是略微出手,没想到对方便开始满头大汗,简直浪费他的时间。   不由失去继续战斗的心思。   枪花一抖,准备取对方首级。   风林拼过一招半式,立刻知道二人差距。   见他认真,不免亡魂大冒。   “逆贼,不要无礼!”   表面喝一声壮胆,实际却是撤步转身,吓的撒腿就跑。   敖丙差点被逗笑,纵身紧追其后。   他前一个跑的,似秋风扫败叶;这后一个追的,如疾雨打残花。   风驰电掣间,风林忽的转身,胸中如藏老痰,不吐不快。   张口喷出一道滚滚黑烟。   烟中藏一枚红珠,碗口大小,如火如电,流光一样打来。   嘭——   红光袭面,敖丙躲都不躲。   珠子因此撞在脸上,溅起一溜儿火星,随即弹飞出去。   风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他这道术由黄帝宰相风后所传,向来出手,无往不利。   没想到竟被敖丙用脸硬接。   用脸接就算了,关键TMD竟然还接住了?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第56章 手掷乾坤   风林平生百战百胜,所遇强敌甚多,却没有一个如敖丙那般钢筋铁骨,金刚不坏。   此刻见道术不起作用,心头愈生怯意,转身跑的更快。   敖丙冷笑一声,没功夫跟他胡闹。   抬手举枪,如掷乾坤。   霎时间。   龙口乌金枪化一道黑影,快若疾电,从他手中飞驰而出。   风林只觉后心一痛,仿佛胸口被什么东西洞穿,巨力带著他向前扑倒,重重摔在地上,现出一道血泊。   却是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便死在了阵上。   敖丙抬起臂膊,张开五指。   乌金枪受到感应,再次飞回手心。   如此神奇的一幕,引来商军阵阵骚乱,竟眼睁睁看著他上前割取首级,不敢阻挡。   军阵中央。   张桂芳好不容易约束住被战马冲乱的阵型,就听到报事官气喘吁吁地赶来汇报:   “启奏总兵,风林将军上阵不足一合,被敌将迅速斩杀。请令定夺!”   “什么?”   张桂芳大惊失色,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   “风林有秘术傍身,怎会败的如此迅速?”   “风将军确实曾用秘术,只是敌将凶猛,以脸硬接而无碍,打的火星四溅,半点不曾损伤。”   报事官不敢隐瞒,如实回答。   张桂芳愈发骇然,忍不住陷入沉思:   “我只道天下奇门异术众多,不想竟还有这等神奇道术。”   不过再想到自己“呼名落马,吐语捉将”的本事,心里很快又重拾自信。   “瓦罐难免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风林一时大意,为国尽忠,也算死得其所,异日本将军定要奏报大王,为其请功。   如今敌将在前,不可迟疑,待吾领兵出战,先为他报仇雪恨!”   却是望向报事官道:   “汝可探得敌将叫什么名字?”   报事官拱手,支支吾吾地低下头。   “末将无能,只听到城楼姜尚叫对方‘敖将军’,具体如何,实在不知。”   “敖将军?”   张桂芳皱眉,立刻想起昨夜那卷布昂上写的内容。   “看来此人就是内应所说的‘东海龙三太子敖丙’。”   他冷冷一笑,迅速传令左右:   “擂鼓,整军出战!”   ··   军阵前。   敖丙割了风林首级,高高举过头顶,大声喝道:   “敌将已死,张桂芳出来答话!”   连喊三声,如虎啸龙吟。   直喝的商军心胆俱碎,怯懦丛生。   反观西岐城楼,欢呼雀跃,金鼓轰鸣,无数人摇旗呐喊。   这叫做“耀武扬威”。   表面上是斗将赌输赢,实际是为了鼓舞己方士气,打压敌方士气。   倘若一方遭遇连败,难免兵无战心,士无战意。   等到战争真正开始的时候,很容易发生溃退。   一人溃败,带动两人;两人溃败,带动四人……   战场广阔,动辄几十里地域,信号传递缓慢。   等到再想约束的时候,已然兵败如山倒。   所以能够统御十万兵马的,无一不是大将之材!   他连叫几声,叫的商军士气低迷,不敢应答。   直到张桂芳亲自出马,方才重新回复提升。   “阵前小将,莫非就是敖丙么?”   太子眸光冷厉,皱眉打量。   那张桂芳也有一番雄姿。   同样是白袍银甲,凛然气概,执一杆臼杵枪。   要知道。   两军交战,人马混乱,通常是谁最扎眼,弓箭手往往就射谁。   所以银甲白袍,不是谁都能穿的。   你要没点真本事在身上,穿这么烧包,纯粹就是找死。   不过撞衫不可怕,谁怂谁尴尬。   他堂堂“威灵显圣巡天上将”,自然不是怂货草包。   见其嘴巴开合,不知道在叽里咕噜些什么,忍不住喝道:   “来者可是张桂芳吗?”   “正是!”桂芳回答,不耐烦地挑眉:“我问你是不是敖丙?”   “你到底是不是张桂芳?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敖丙听不见,只能努力读著唇形。   “好逆贼,伱难道是个聋子不成?”   几句话,各说各的,驴唇不对马嘴。   气的张桂芳肺管子都差点炸裂。   西岐城楼上,众将见状,均忍不住哈哈大笑。   唯独黄飞虎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子牙,暗道:   “敖丙自始至终,从未通报姓名,为何张桂芳却能知道他的名字?莫非丞相真的有向他通风报信?   若真如此,姜尚此人实在不可交也。”   他一时警觉,心乱如麻。   然而再想到自己一家老小,已然尽皆投奔西岐,不禁颓然的叹了口气。   现在知道又如何?   难道真敢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吗?   说出来大家面上都难看,自己全家更无法在西岐立足。   只能暗地里摇头,为敖丙道一声可惜……   ··   太子自是不清楚,黄飞虎正在城楼上为他默默感叹。   即使知道,恐怕也只会飒然一笑。   毕竟天下英雄豪杰,哪有不招人恨的?   区区姜子牙而已,又不是元始天尊,根本不被他放在心上。   眼下两军阵前,见桂芳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完全一副听不懂人话的样子,心里不禁大怒。   也是他二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一个怒其听不懂,一个恨他听不见。   各自咬牙切齿,挺枪冲杀上前。   敖丙疾步前冲,若出笼的猛虎,乌金枪急旋舞进,带动樱穗旋转。   及至近前,忽的跃步而起,直扎对方咽喉。   张桂芳武艺高强,原著当中,曾单人力战西岐四贤八俊,共一十二人。   另外还有一些文王姬昌收养的义子,以及黄飞虎的家将。   在受到围攻的情况下,愣是从早上清晨,一直杀到午牌时分,方才慢慢力竭,自杀而亡。   论忠义,他能排在前三。   论武艺,人间也是绝顶。   见敖丙枪锋快如闪电,迅似流影飞光,直奔自己,他竟毫无惧色。   果断蓄力爆步,一跃起身。   相遇时,突然俯身投枪。   铿锵——   乌金撞臼杵,火光四起,飞星乱溅。   敖丙挑眉狞笑,一个急刹,狸猫般轻盈,瞬间调整身姿。   彼时张桂芳甚至还没有落地,他既已单枪平扎,直戳其腰眼。   这一下若是戳中,别说张桂芳,就是杨戬来了也得捂著腰子痛三天。   关键时刻,好个桂芳。   扭身掠过,似大蟒翻身,竟然搓枪再碰。   铿锵——   又一声巨响。   城楼诸将尽皆心惊胆战。   有的赞其反应迅速,有的后怕的捂住腰眼。   黄飞虎更是大眼圆睁,目不转睛。   他曾经乃殷商镇国武成王。   所谓“文有闻太师,武有武成王”。   足可见其武艺超群,功夫卓著。   刚刚敖丙那一下,他自个儿代入自己,也感觉极难抵御。   没想到张桂芳不仅防住了,还以攻代守,防的分外出色。   “不愧是青龙关总兵!”   他心下为其叫好,感觉对方实乃天下不可多得之良将,相比自己简直不让分毫。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刚刚虽仅两枪碰撞,看似势均力敌,张桂芳却已暗自叫苦……   感谢兄弟萌的投票,今天问了编辑,推荐没有晋级,同期遇到大佬了,呜呜 第57章 二将相争   敖丙乃天生神圣,潜邸真龙。   自修成天仙道果后,力量更是大增。   张桂芳虽有道术法力傍身,如何又能抵的住他一身神力?   仅仅两枪碰撞,便觉手臂酸软,虎口发麻。   不由得心里暗暗叫苦:   “莫非真是天神下凡,神力无双?风林当真死的不冤!”   敖丙冷冷一笑,哪里给他思考的时间?   见对方落地之时,立足未稳,猛地一个大跳步,若虎行豹走,跃步下噼。   张桂芳虽通道术,到底只修成人仙功果,法力加持也抵不住他的神力。   只来得及横枪架挡。   当——   金铁相交,臼杵枪被压成一道半月,桂芳亦如顶举泰山,脸色涨红,完全拼尽全力。   双腿噼成仆步,方才勉强接住。   敖丙哈哈大笑,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旋身一扭,使一招拨云见雾,乌金枪呼啸如风,作横扫状。   张桂芳脸色大变,慌忙间只来得及立起枪,   当——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一道白影瞬间划飞出去,停在数十步外。   张桂芳气喘吁吁,双腿似犁地一样陷入地面半尺。   滴答、滴答,鲜血流淌,同泥土混合。   其虎口在接连碰撞中,已然震的开裂,却仍死死抓著臼杵枪,不肯松手。   城楼上。   西岐众将见到,纷纷瞳孔一缩,忍不住陷入震撼。   张桂芳的反应速度,足以超过在场大多数人。   其枪法之迅捷,让人望尘莫及。   可正是如此厉害的人物,却被敖丙三两招打退。   不说那精妙无比的枪技,以及快人一步的眼力。   单是如此骇人听闻的神力,又有几人能挡的住?   “果然,凡人终究是凡人,如何能与天神作对?”   “张桂芳虽然悍勇,可惜遇到的却是太子!”   众人或摇头、或感叹,不一而足。   姜子牙听的蹙眉,暗自嘀咕:   “有什么了不起的……”   敖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眼前人。   看著张桂芳,他歪头一笑。   “你倒是比那个青面獠牙的更济事一些,只是力气终归太小,有点不过瘾。”   “不过瘾?”   张桂芳恼怒,自己每每用枪,皆拼尽全力,对方竟然还嫌不过瘾?   “那就让你试试更过瘾的!”   跃步摇枪,不顾虎口伤势,再次冲杀上来。   敖丙听不见他的话,但从表情也能看出其人已怒。   冷冷一哼,同样飞枪直取。   一时间,征云笼宇宙,杀气绕乾坤。   双枪并举斗龙潭,二将纷争战虎穴。   这一个枪似疾空飞电,不分上下;那一个枪若绵雨浇花,两眼难睁。   相斗堪堪二十五个回合,饶是张桂芳雄威盛勇,也不禁汗流浃背,骨软筋酸,自觉再难抵御。   忙跳出圈外,要用道术拿人。   “敖丙还不快快倒地,更待何时?”   太子莫名其妙,持枪望著他。   因耳窍被封,听不见外人说话。   只看到桂芳打一半突然跑路,接著对著他叽里哌啦,大呼小叫。   对于这样的对手,他心里多少带点尊敬。   不由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摆手道:   “你大点声,我听不见!”   张桂芳差点吐血。   我以为伱是装的,没想到竟然是真聋!   怪不得叫“龙三太子”。   以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呼名落马”还有这样的漏洞?   他一时既惊且叹,更多的还是不信邪。   立马深吸一口气,放大了声音:   “敖丙还不快快倒地,更待何时?”   太子茫然,仍旧立在原地。   见道术对其无用,张桂芳急火攻心,对著西岐城楼便大骂起来。   “姜尚,你真卑鄙,竟然请了个聋子与我作对!”   姜子牙哈哈一笑,负手而立,一派高人风范。   “高端的道术,往往只需要用最简单的方式破解。   你下山的时候,难道你师父没教过你吗?”   桂芳气急,忍不住再次大喝:   “姜尚还不滚下城楼,更待何时?”   声传四野,远远落进子牙耳中。   其人顿时两眼翻白,眼前一黑,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坏了,他冲我来了!”   黄飞虎等众将大惊,七手八脚,忙将他扶住。   张桂芳摇摇头,遗憾叹息,若是两军阵前,早把这逆贼捉住了。   现在人家躲在城楼上,自己反而无可奈何。   敖丙听不清楚双方对话,远远见到西岐城楼一片骚乱,猜测定是对方用的道术。   立时怒火升腾。   “跟本将军对战,还敢分心他顾?找死!”   言未毕,发手如掷闪电,再次掷出龙口乌金枪。   金枪快似飞鹰,霎时扑至张桂芳眼前。   噗嗤——   一声闷响,其人遭巨力带起抛飞,最后狠狠撞到地上。   口吐鲜血,红染衣裳。   成了第二个被敖丙飞枪刺死之人。   “快,快救将军!”   短暂的寂静过后,商军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接著一群人乌泱泱向战场奔来。   敖丙抬手收枪,游龙剑忍不住颤鸣,似欲出鞘杀人。   只是念头刚动,又忍不住灭了心思。   人为万物灵长。   他又是天庭正神。   杀这十万人不难,可那由人命堆砌起来的罪孽谁来承担?   当初杨戬杀了十万天兵,差点将“开山神斧”上的功德磨灭。   如今自己若是再来一出,这正神能不能继续当还有点两说。   毕竟西游时期,奎木狼在天界时还贵为星宿正神,可下界不过几年,因为连续作恶,妖气重的藏都藏不住。   所以天庭治理三界,都是有其准则的。   另外还有封神时期的姜子牙。   这小老头不知深浅,胡作非为。   人家十二金仙杀人前,还曾向昆仑山方向告罪,说自己今天开了杀戒。   可姜子牙呢?   为显自己的能耐,一招冰冻岐山,招来风霜雨雪,活活冻死五万商兵。   那不是五万头猪,而是五万个活生生的人。   如此重的罪业,居然还妄想成仙?   这不是开玩笑吗?   当然。   说了这么多,并不是说神仙就必须完全禁止杀生。   而是不能够滥杀。   你战场中迫不得已,个人杀一些不碍事。   可要是几万、几十万、几百万的杀,种种罪业必然加身。   如奎木狼一样,神仙也要化作妖魔。   心思闪过,他叹了口气,枪锋一扫,直接割了张桂芳的首级。   至于剩下的大军,姜子牙自己看著办吧。   他一念生慈,识海当中,浑天宝树不由轻轻颤动,悄悄为他投来赞许…… 第58章 顾左言他   “浑天宝树”的震动,意味著又有新生的果实吸收劫气而成长。   敖丙嘴角微笑,喜悦像春暖花开,绽放在他的脸上。   连带著张桂芳血淋漓的头颅都不再面目可憎。   “不知道这回又是什么样的神通能力。”   他心里念头闪动,最后望了眼黑压压扑向自己的商军。   身体无风自动,若晨雾中蒙胧的朝阳,缓缓升上天空。   飞身托迹,凭虚御风,本就是龙族天生拥有的能力。   “放箭,快放箭!”   有军士举剑命令,势要夺回将军的首级。   接著。   便有黑压压、密麻麻,好似蝗虫一样的黑点蜂拥而来。   敖丙吹一口气,吐出一道狂风。   那群蝗虫立刻被吹的不辨东西,转了方向,倒卷著飞回,随后洋洋洒洒落地。   他自己则飞向西岐,落定于城楼,   “张桂芳首级在此,本将军幸不辱命。”   他举著头颅,望向一群军士,目光扫过,众将皆在,唯独不见子牙。   太子不由挑眉,佯装不悦:   “姜道友好大的架子,我为他除一大害,他却连句贺喜的话都懒得说么?”   黄飞虎尴尬地咳嗽,左右一扫,无人敢上前应答,只得自己解释道:   “好叫太子知晓,丞相刚刚受张桂芳邪术,暂时昏迷,无法出来相见。”   “什么?你要摆酒庆功?”   敖丙继续装傻。   实际上早已解除耳窍的封闭。   原来自从得知姜子牙向商军通风报信,他便知道阐教肯定没安好心。   这是明摆著要把他往封神榜上送的节奏。   偏偏有昊天上帝口谕在,人家来请,他不能拒绝。   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继续下去,早晚逃不过上榜的命运。   那到底该如何破局呢?   思来想去,他有了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   是谓之:知之为不知,不知为不知。   你请归你请,我自装聋作哑不当人。   捡自己想听的听,不想听的一律无视。   什么?   伱说我违抗昊天上帝口谕?   拜托。   我那是为战张桂芳,主动封闭耳窍,导致留下的后遗症。   简称——耳背!   此乃因公受伤,谁敢指摘?   又有谁敢拿这事定我的罪?   黄飞虎眨眨眼,表情茫然。   庆功是应该的,但是我现在说的不是这事儿。   “太子,您的耳朵莫非还没好吗?”   “不用不用,随便做些饭菜就好。”   敖丙哈哈一笑,将首级交给一名士兵,接著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对众将道:   “对了,酒要素酒,另外我不吃牛肉。”   黄飞虎目瞪口呆,终于体会到了张桂芳面对聋三太子时的无力。   我说东山上的老虎,你扯西山上的猴子。   真就驴唇不对马嘴,半句也听不懂是吧?   无奈,只得拿块木板把字写到上面。   敖丙看完,这才解释道:   “我龙族天生五感敏锐,强行封闭总会造成损伤,过段时间就好了。”   他的过段时间,全看自己心意。   反正耳朵长在自己身上,我说好了就是好了,我说没好就是没好。   好与不好,纯看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黄飞虎并非道术中人,不知里面的详细。   闻言不疑有他,懵懂地点点头。   敖丙驴唇不对马嘴,又跟他闲聊几句,期间还找武王姬发唠了唠。   依旧是问东说西,谈狗捉鸡,搞的气氛好不尴尬。   正是这一番举动,让他因公负伤,导致耳背的消息不胫而走。   等到姜子牙苏醒,听到他从“龙三太子”,彻底变成“聋三太子”,还忍不住悄悄乐了一会儿。   然而当他找到敖丙,准备商议夜间劫营等计划的时候,才知道事情究竟有多离谱。   “吃不下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面对老姜头的诚挚邀请,敖丙连连摆手。   “敖将军,贫道是想请你夜间协助劫营,不是吃饭。”   “我都说了,我吃不下了!”   “劫营啊,我是叫你劫营啊!”姜子牙凑近耳畔,大声呼道。   敖丙皱眉,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是听不见。”   老姜头松了口气,心道还好不是真聋,要不然确实有些麻烦。   可惜。   当他以为敖丙已经听见时,对方又吐出一句话。   “再吃一点无妨,但是我不吃牛肉。”   我……   姜子牙以手扶额,仰天长叹,心中彻底无语。   这话说的也太费事了。   战场情势瞬息万变,跟敖丙说一句指令得耽误多少时间?   “丞相,要不咱们还是别带他了,留太子慢慢养伤吧。”   黄飞虎不忍心地开口。   劫营而已,又不是多难的事情,何必非要带上敖丙呢?   姜子牙没有答应,反而是瞪了他一眼。   “你以为他是真聋吗?分明是没病装病!”   这句话,他故意说的很大声,让敖丙听见。   眼神则悄悄观察著对方的神情,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敖丙一如往常,完全没有听见,对著二人微笑。   子牙看不出什么,只能无奈地摇头。   他师承昆仑玉虚宫,对如此计策简直洞若观火。   可看出来归看出来,能不能解决又是个问题。   毕竟耳朵长在敖丙的身上,聋与不聋,全凭人家一张嘴。   心里长叹口气,姜子牙甩甩袖子,无语地转身离开。   敖丙暗笑一声,不以为意。   不就是耍无赖吗?   谁不会似的。   真以为拿著鸡毛就能当令箭了?   昊天上帝的口谕而已,我不听就不听了,你能怎么著?   当然。   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他不会蠢到宣之于口。   见姜尚离开,敖丙放松心情,懒洋洋地躺在榻上。   表面假寐,元神其实已经落于识海中的浑天宝树之下。   经过数次的劫气滋润,宝树生长的愈发灿烂茂盛。   放眼打量,这回结的居然是一枚褐色的果实。   看起来干巴巴的,很不起眼。   敖丙来者不拒。   管你干不干,瘪不瘪,有口吃的就行。   立即摘下果实,喂入口中。   温润的暖流再一次出现,仿佛带他重新回到了蛋壳里,种种信息随气韵一起灌彻于血脉深处,烙印在灵魂当中。   西方把这叫作“真灵觉醒”,东方管这叫作“神而明之”。   反正,无论哪种说法,都让敖丙醒悟其名。   忍不住从榻上坐起身,疑惑地吐出几个字:   “调禽御兽”? 第59章 脚底抹油   调禽御兽,乃是驾驭飞禽、驱使百兽之道。   内藏“符法、秘咒、饲养、祭祀、操纵、招来……”等仙方。   与其说它是一道神通,倒不如说更像是一门学科。   若能好生钻研,创个“御兽宗”之类的人间门派毫无问题。   敖丙吞服道果,虽说灵明在心,但由于信息量过于庞大,仍耐不住研究了很久。   沉迷之下,不觉时间流逝。   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姜尚神采奕奕,召集众将开了一次小会。   昨夜他趁张桂芳身死,商军群龙无首的时候,半夜劫营,最终大破敌军。   商军十万人马,被杀死两万有余,其他的或逃或降,不计其数。   唯一遗憾的是,南宫适、周纪二人皆被斩杀。   这事儿说来话长,其实根子还在敖丙身上。   原来南宫适、周纪之前被桂芳擒获,按照他的意思,是想押入朝歌城,向大王请功。   可敖丙下手太快,先后砍了风林、张桂芳,留下十万大军,无从安置。   众军士因他手下留情,不赶尽杀绝,侥幸捡回一命。   可活著的见到主将死亡,均愤恨不已。   他们斗不过敖丙,只能拿南宫适、周纪二人出气。   当时拖出行营,直接就给砍了。   等到姜子牙、黄飞虎带人冲破大寨,看到的只有两棵挂在旗杆上的头颅。   鲜血淋漓,死不瞑目。   周纪本就是封神榜上有名人,死后敕封“南斗星官”。   南宫适就有点惨了。   因为在原著里,他是极少数久经战阵,屡屡被擒,但又活下来的西岐大将。   活到什么程度呢?   从封神第一集开始,到封神最后一集结束,大结局都还没死。   如今因为敖丙的蝴蝶效应,导致南宫适受到影响,死后不知会得到怎样的封号。   闲话休提。   却说姜尚升殿,准备为众人开一个表彰大会,以示自己赏罚分明。   “此番多赖众将效死拼命,方能大败敌军,解我西岐围困,本丞相在此感激不尽。”   他一人坐在首位,望著下方左右,侃侃而谈,好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敖丙则坐于下首左侧,露出职业性的假笑,一言不发。   姜子牙也不理他,一一把昨天晚上冲营的大将赏了一遍。   期间还提到一个小娃娃,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乃是黄飞虎家的小老四,唤作“黄天祥”。   这孩子勇猛无匹,骁勇善战,原著中枪挑风林、大败丘引,打的都是高端局。   偏偏每次都还打赢了。   关键的是,对方一点法力都没有,半分道术也不会。   在人间武将中,绝对是顶尖中的顶尖,连他爹黄飞虎都比不上。   此次夜半劫营,更是一路杀穿敌阵,枪挑数十员殷商佐官。   因而被姜子牙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准备当成心腹培养。   不过老话说的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前番姜尚出卖队友,为张桂芳通风报信,黄飞虎已然察觉端倪。   自觉此人不可深交。   现在看到他打自己儿子的主意,本能便有些不喜。   却是害怕黄天祥也像敖丙一样,哪天被姜子牙偷偷卖掉。   心中焦虑下,不由得看见太子,顿时眼珠一转,暗暗沉思:   “敖将军乃上界天神,能征善战,又与姜尚互不统属。   不若请他收吾儿为徒,让天祥随侍左右。如此既可远离姜尚,又能寻一个靠山庇护。   异日即使我战死沙场,天祥好歹也有个归宿。”   他念头转动,顺意起心,不禁越看敖丙越顺眼。   太子不知他的想法,仍旧耐著性子听姜尚叽叽喳喳,直到全部论功行赏后,方提出告辞。   “姜道友,吾受昊天上帝口谕,到此襄助西岐,如今商军已退,吾还要另外履行职责,巡视三界,便不在此久留了。”   姜子牙叹了口气,多少有些不想放他离开。   一是元始天尊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完成。   二是敖丙这人太难请了。   为邀其助战,他先是挨了一顿社会的毒打,后还立下断指之誓。   如果现在放对方回去,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请回来。   当下出言挽留道:   “道友何必如此匆忙,所谓‘首尾兼顾,有始有终’,殷商只是第一波攻势,后续尚有兵马来援,岂能就这样离开?”   敖丙笑著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姜道友不用送,保重保重!”   却是又开始装聋作哑,知之为不知。   姜尚气的直搓牙花子,忙命人拿来笔墨,准备写下来。   敖丙哪给他机会,抬腿就走,半点都不停留。   等到他出了银安殿,黄飞虎也跟著追出来,身旁则是小娃儿黄天祥。   “将军,吾儿天祥,早已仰慕将军神威,不知您可否舍个慈悲,收吾儿为徒!”   说话间,拉过黄天祥,直接按在地上,邦邦邦疯狂磕头。   敖丙眨眨眼,顿时摸不著头脑。   封神原著中,黄天祥曾枪挑风林,三败青龙关新任总兵丘引,后来不敌其左道异术,命丧征途。   死后敕封“天罡星君”。   这个官说大不大,说小真是不小。   因为天罡星所主乃“天刑、法理”。   也即是后世“司法天神”的工作。   敖丙现在是四品天将,如果真要犯法的话,黄天祥完全有权利收拾他。   碍著利害关系,按理说应该要收。   不过敖丙想的更多。   咱就是说。   收了徒弟,你总不能放著不管吧?   管的话,难道还要再让对方上封神榜吗?   可不上封神榜,又怎么做天罡星呢?   毕竟收徒弟就跟生孩子一样,收了你就得负责到底。   思来想去,他有了个折中的方法。   “这孩子不错,可惜命中没有仙缘,不能得授长生。若是黄将军愿意,吾可收作记名弟子,传他些本事护身。”   所谓“记名弟子”,就是像李靖、郑伦、张桂芳那样的,有点本事跟法力,但不多。   本身有师徒关系,偏偏感情却不深厚。   正如截教通天教主似的,徒弟众多,号称“万仙来朝”,可真正的核心弟子,能为他养老送终的,只有四个。   其他那些死就死了,完全不心疼。   听到没有“仙缘”,黄飞虎整个人愣了三秒,后来又说可以作“记名弟子”,神情立刻转忧为喜。   “好好好,记名弟子也好,记名弟子也好。”   敖丙微笑著点头。   见后面姜尚拿著文墨追出来,探手一抓,将黄天祥随手提起,顷刻飞空而起。   只留下一句话遥遥传来:   “姜道友,不用再送了,吾去也!” 第60章 叔伯相见   敖丙飞云避难,逃过姜尚挽留,好歹是离了是非战场,又白得一个记名的徒儿。   一路上风驰电掣,不过多时,便望见远方辽阔的大海。   黄天祥终究是在世俗中长大,何曾见过这等逍遥。   遥想当年,自己随父亲逃离五关,处处是坎,步步是难。   倘若那时有飞天遁地的神通,何至于被逼的哭哭萋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一时心驰神往,忍不住问道:   “师父,我也能学这腾云驾雾的神通吗?”   敖丙哈哈一笑,低头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孩子别看才八岁,长的倒是英武气派,毫无恐高害怕的样子。   唯独眉宇间隐藏一丝稚气,说话时夹带一些天真。   “好孩子,你不通道术,未学玄理,不知里面的难度。   ‘腾云驾雾’乃仙家高人手段,里面自有一番说法。”   黄天祥抱著师父,不动声色地望了眼下方。   见海波起伏,云空广阔,更激起他暗藏的雄心。   “敢问师父,到底有什么说法?”   敖丙微笑,指向无垠天际。   漫漫白云翻滚,奇形怪状,如蓬松的棉花糖,塑出各种模样。   他道一声“徒儿且看”,随即吟道:   “说腾云,道神通,万里全在云气中。   去时有路须有向,快时无影又无踪。   忽在西,忽在东,聪疾犹如一阵风。   朝游北海暮回梧,不费须臾变化功。”   黄天祥目眩神迷,听的不住叫好。   “师父师父,如此我更要学了!”   敖丙莞尔,失笑摇头。   “‘腾云驾雾’非比寻常,不到天仙道果不能修,若非我龙族生来便俱此天赋,同样学不成哩。”   “什么是天仙?”   黄天祥初涉修仙内容,全不知天仙到底为何物。   太子刚为人师,兴致正浓,自然不厌其烦的为他解释。   师徒俩一个说、一个听,很快抵达东海海面。   敖丙吐一口龙气,让黄天祥吸了,对方立马拥有了下水的能耐。   接著二人直入水晶宫。   彼时龙宫喧闹非凡,聚集了四海的龙王,正在殿中宴饮。   敖丙不禁陷入迷茫。   怎么出去一趟,家里变的这么热闹?   不过心下虽然疑惑,礼数倒是不曾丢弃,忙带著黄天祥一一拜见。   听他收了个人类徒弟,四海龙王对视而笑,脸上不仅未曾显露不满,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对黄天祥是又夸又赞。   什么少年英雄、龙猛虎将,吧啦吧啦。   直把一个八岁的孩子夸的面红耳赤,呐呐低头,非常不好意思。   敖丙心里疑色更重。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莫非叔叔们有事相求?   不由招来侍者,把黄天祥带回鱼林宫,自己则单独留下作陪。   天祥一走,众龙王放的更开,直接叫上蚌女美婢,鲛人灵妃,该舞的舞,该跳的跳。   把个宴会气氛推上一个又一个高潮。   敖丙耐著性子,酒来杯干。   席间龙王问起西岐事体,他都一一回答。   这时南海龙王敖钦突的把杯一举,灌下一口琼浆,抹嘴叹道:   “贤侄神通广大,权势愈重,只怕看不上我们这些老家伙了。”   西海敖闰、北海敖顺闻言,亦轻轻一叹,饮酒苦笑。   气氛瞬间从高处跌落,坠入谷底。   蚌女鲛人们也似得到指示,悄悄退出大殿。   敖丙人多少有点懵。   什么情况?   有话你好好说啊,上来又是叹气又是苦涩,简直让人摸不著头脑。   他拿眼看向自家父亲。   敖广眨眨眼,作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意思是你自己看著办。   太子无计可施,只得硬著头皮问道:   “三叔,俗话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敖’字,大家都是一家人,您有话不妨直说。   侄儿若能出力,绝不敢有半分推辞。”   南海龙王摇摇头,扭过身,模样可谓失落,却是半句话也不说。   敖丙又望向西海龙王敖闰。   “二叔,到底怎么回事?”   敖闰苦笑,红著脸端起一杯琼浆,道:   “贤侄加官进爵,俨然已是昊天上帝面前的红人。   然而老话说的好,‘鸦有反哺之意,羊怀跪乳之恩’。   伱今既功成名就,又收一人类徒弟,为何反忘了咱们龙族这些自家人?”   好嘛!   我以为是什么事呢。   敖丙松了口气。   本以为是谁家的亲戚闯出事端,没办法处理,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些。   说实话,   他一直都很清楚龙族是他的基本盘。   也想过修成混元功果,带龙族崛起于天地。   只是以前一波事接著又一波事,让他实在忙不过来。   如今三位叔叔既然提起,他自是有话要说:   “二叔三叔四叔,并非侄儿忘本,实在是我现在仅为天庭四品天将,尚没有开府建牙的能力。   否则,定要提拔一些往日的兄弟,作为臂助。”   所谓“开府建牙”,就是创建独立的幕府,能够招募组建属于自己的幕僚势力。   如“秦王李世民”那样,手下“尉迟恭、秦叔宝、房玄龄、杜如晦”等等。   拉出去能打天下,拉回来能坐天下。   按理说,   “四海龙王、五岳大帝”等,因为官职属性类的原因,都是有资格开府建牙的。   但他现在又不是四海龙王,更不是五岳大帝。   品阶大是大,权利却小的微不足道。   想要开府建牙,组建自己的班底,非得再升一级。   至少得是三品,达到“托塔天王”那个层次才行。   听他说没有忘本,四海龙王总算知其心意,敖钦也不再装模作样,回过身笑道:   “贤侄你前途无量,早晚有开府的一天。   因而我们几个老家伙自作主张,为你在罗刹海市建起一座行宫,既不用你出钱,更不须你出力。   只盼你带契一下龙族的后辈,别只顾著那个人类的徒弟。”   他这意思很明显了,就是想让敖丙提携一下龙族的亲戚。   并且连行宫都给建起来了。   等于说,敖丙能够自己招一些免费的幕僚。   就像西游时期的二郎神,有自己的衙门、草头神。   但这些草头神没有天庭的编制,昊天上帝也不会为他们发工资。   甚至二郎神在降服孙悟空后,他们连一起上天讨封赏的资格都没有。   相当于白白替天庭干活。   但如果二郎神当了天王,又不可能不提拔他们。   “几位叔叔的意思是,我先把架子搭起来,等异日升官后再用?”   “对对对,我们就是这个意思。”   三海龙王点头如小鸡,生怕他出口拒绝。 第61章 五路龙神   水晶宫,客殿之上。   四海龙王眼巴巴地望著敖丙,目光希翼。   太子不由陷入沉吟。   提携兄弟不是不可以。   按照他的想法,其实也想为龙族培养出几个中流砥柱,免得让三界众神小觑。   不过自己毕竟精力有限,不可能是个亲戚都收。   如果是些没有能力,不堪造就之辈,贸然收入麾下,只会为自己找麻烦。   当下忍不住道:   “敢问几位叔叔,可有推荐的人物?”   “有有有。”   他一松口,西海龙王敖闰忙挤到近前,眉开眼笑的说道:   “你堂弟敖烈久居西海,正好闲而无事,可随时到你帐下听用。”   敖烈就是玉龙三太子。   西游时期,曾因放火烧家,被西海龙王告上天庭,差点活活剐死。   敖丙一听,险些头大。   富二代不可怕,怕的是富二代嚣张跋扈,胆大妄为。   而且因为堂兄弟的关系,他都不好过度管教。   “二叔,敖烈性子太急,我怕我管不住啊。”   “没事没事,你不用给伱二叔留面子,只要打不死,你就往死里打。”   自家儿子什么德行,敖闰岂能不知。看到贤侄有所推拒,连忙作出保证。   敖丙苦笑无语,叹了口气。   敖烈绝对是一个大麻烦,可自家二叔把话又说到这份上,容不得他拒绝。   这时见哥哥说完,南海龙王敖钦也跟著挤上来。   “贤侄贤侄,还有我家敖坚,你也帮三叔管管。”   “三叔,敖坚绝对不行啊!”   一听对方名字,太子大惊失色,吓得连连摆手。   原来那敖坚乃是一头赤龙,家中排行老七,实打实的是一朵奇葩。   奇葩到什么地步呢?   此人生的雄武壮阔,威风凛然,一派好汉模样。   却把“龙性本银”四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上古万兽朝苍之时,有龙族先辈与各族相合,生下种种奇兽。   比如“囚牛、睚眦、蒲牢、狴犴”等等,皆为龙种。   是龙与牛狼虎蛤等生物所生。   敖坚从小不知受到谁的蛊惑,发誓定要超越前辈,为宇宙天地丰富物种的多样性。   因而到处拈花惹草。   其风流韵事暂且不提,光是上南海龙宫分家产的妖怪,都能绕龙宫一圈。   这也给各地龙王提了醒,吩咐诸多龙子,一定要管好裤腰带,别随便在外留种。   今日敖丙倘若敢收下敖坚,明天追上门讨债的女人不把门槛踏破才怪。   南海龙王自家人知自家事儿,闻言不禁陪笑道:   “贤侄,三叔放下老脸求你,你就当帮帮忙成不?   再说,坚儿除了好点美色,也没做什么大恶。”   “对呀对呀,你三叔这辈子可没求过谁呢。”   西海龙王一边吃瓜,一边在一旁帮腔。   太子一个头两个大,求救地望向自家父亲。   可四海龙王事先全部通过气,敖广同样爱莫能助。   没办法,他也只能捏著鼻子认了。   这时轮到北海龙王敖顺。   太子警觉拉满,提前打预防针道:   “四叔,您可一定想好了说,千万别再为难侄儿。”   “放心放心,四叔家里没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   敖顺笑呵呵的瞥了眼两个哥哥,双手拢在袖里,活像个城门口戴帽的老大爷。   “你四叔家里就一个孩子放心不下,乃是老五敖昌。”   “敖昌?!!”   太子声音一下高了八度,血压蹭蹭上涨,冲的两只眼睛发晕。   敖昌乃北海龙宫五太子,打小能征善战,神力无双。   曾经单臂举起龙宫数万斤巨闸。   若论实力,别说西海摩昂太子,就是敖丙也难作其对手。   可为什么后来龙族第一人是摩昂太子,而不是敖昌呢?   里面另有一番缘由。   原来当年敖昌曾以侍者身份,陪北海龙王上天参加蟠桃盛会。   因会场没资格进,只能在外面等著。   他偏又喜动不喜静,便找镇殿的元帅聊天说话。   三言两语,谈到自己力大无穷的事情上。   好巧不巧,那元帅是天界擎天力士出身。   敖昌说自己神力无双,三界罕逢敌手。   元帅直接就恼了。   我敕封“擎天力士”时,也不敢说自己三界罕逢敌手,你一下界小龙,好大的口气。   于是二人当场比赛,搬动殿外的太平缸。   那缸乃天宫灭火之物,能盛五湖四海之水,约摸有数千个,散落在三十六天宫,七十二宝殿。   其重量可想而知。   擎天力士搬动水缸,从南院走到北院。   轮到敖昌的时候,试了几次,愣是纹丝不动。   这小子好面儿,不肯服输,便暗地里施展龙族控水的神通,减轻了太平缸的重量。   接著从北院,又给搬回了南院。   可力士何等眼力?   立马指出他在作弊。   敖昌好面子,死活不肯承认。   吵吵嚷嚷,不禁动起手来。   结果被擎天力士按住一顿暴揍,打的奄奄一息,骨头都不知断了多少根。   从此落下个中气不足的毛病。   无双神力发挥不出半分不说,一用劲还忍不住咳嗽。   人送外号:“病龙老五”。   先别管他之前到底有多勇猛,现在终究是个病秧子。   这样的人收入帐下,拉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四叔,敖昌真的不行,您就放过我吧,那行宫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敖丙皱紧眉头,忍不住哀求。   一个是嚣张跋扈富二代,一个是好色如命小流氓,现在再来一个岌岌可危病老五。   我就是最强王者,也带不起这三个青铜啊。   “贤侄,你前两个都收了,为何到我家老五就百般推辞,莫非真的是位高权重,看不起你四叔了吗?”   “对呀敖丙,做龙不能这样。”   西海龙王、南海龙王见状,相继帮腔苦劝。   敖丙愁著脸,真想给自己俩大耳刮子。   三海龙王则你一句,我一句,接连不停的劝告。   太子没办法,只能用求助的眼神望向自家父亲。   “父王,您快说句话呀!!”   被儿子当众点名,敖广忍不住老脸一红,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地搓手。   “吾儿,都是你爹没用。   前番你姑姑从淮河发来书信,说你表弟敖彦,欠了外面一屁股赌债,现在追债的上门,气的你姑父淮河龙王大病一场。   敖彦也被赶出龙宫,居无定所,让我帮忙给他找个住处。”   “然后呢?”   敖丙瞪大眼睛,硬撑著坐起身,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然后……然后我就答应……把他送到你这儿……”   别骂了,别骂了,我错了 第62章 降龙手段   龙王家里的几个奇葩,敖丙素有耳闻。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把人往自己这里送。   南海龙王敖钦、西海龙王敖闰哭诉道:   “贤侄,不是当叔叔的铁了心要坑你,实在是因为我等作为父亲,在孩子面前立不起什么威严。   闻你神通广大,乃是天庭上将,方想借此管教。   所谓纵子如杀子,再不管的话,真的要出大事呀!”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提起自己的孩子,四海龙王也不禁红了眼眶。   太子这人吃软不吃硬。   若是众人强行逼迫,他绝对扭头就走。   可叔叔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求,顿时让他无可奈何。   这时,心里不由想起新获得的神通。   【调禽御兽】   里面就有一段驯龙之法,唤作“五龙阵”。   可炼成“东西南北中、金木水火土”五道神光。   神光各备奇能,合则相生为阵,分则独显威风。   只是因为是旁门之道,炼制时需要受点苦楚。   但如果人家父亲都不说什么的话,他自个也无所谓。   “三位叔叔,既然你们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侄儿索性便答应了。”   他起身回话,表情严肃。   不等众人露出喜色,接著补充道:   “不过侄儿丑话说到前头,吾有八宝金丹,即使死的也能救回来。   但教育归教育,过程中难免要受点苦楚。   到时候叔叔们如果听到哭求,可千万别心软。”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想到家里逆子的德性,敖闰跟敖钦纷纷摇头。   于是乎,   事情就这样约定下来。   半月之后,众龙王便会将人带到罗刹海市的龙丰山。   那里便是大家为他修建的行宫,唤作“水元宫”。   同时,   经过商议,以后罗刹海市也归敖丙管辖。   种种收入东海龙宫分文不取。   相当于那里成了他的封地。   除此之外,   四海龙王大手一挥,又从各家分别调出七千龙兵龙将,全部免费奉送,作为其麾下的私兵。   四家合成一家,共计两万八千左右。   全是兵甲齐备,骁勇善战的龙种。   由此可见,为了几个孩子,龙王也是下了血本。   敖丙轻易不答应,一旦答应,必然会做到最好。   便用七天的时间作准备。   提前书符画咒,将种种御兽秘诀演练。   待到四海龙兵汇聚龙宫,又使人将各部打散重组。   将往日府上得力的下属分派全军,该提拔的提拔,该调拨的调拨,组成新的领导体系。   至此,   两万八千龙兵龙将,彻底成为他手中最坚实的力量。   之后他才带著黄天祥、以及部队,前往罗刹海市。   ··   罗刹海市是东海三大海市之一。   周围连接罗刹国、出云国、鲛人国、夜叉国等四方十二个国家。   是当地各国贸易的中心地带。   每年挣到的金珠银贝,别说养两万龙兵,就是再来十万,也不过毛毛雨而已。   至于水元宫,则位于罗刹海市东南方位的“龙丰山”。   此山巍峨壮阔,风景宜人,是一处难得的福地。   但见山间树影层迭,莺燕齐飞。   树影层迭,老猿攀枝寻鲜果。莺燕齐飞,雀鸟争鸣唱舞乐。   激流拍岩飞大浪,绿鲤逆水跃龙门。   漫漫红雾铺峰顶,塞住乾坤万里云。   好一个自然风貌,宁静致远!   再看山下,一条大道直通顶上神宫。   其建筑雄伟,又自不同。   却是个殿宇森罗,楼台缥缈。   殿宇森罗,黄森森金瓦盖琉璃。楼台缥缈,明晃晃花砖铺玛瑙。   珍楼宝阁滟生光,仙花玉树星点缀。   真不愧是福地灵区,仙山胜境。   太子边走边瞧,见一座石碑,乃是“龙丰山福地,水元宫洞天”。   至门前,又见两只石狮子镇守,门头撑挂一张大匾,上书“水元宫”三个大字。   两侧又有一对春联:   “地出真龙朝仙阙,天封上将入此间”。   敖丙微笑摇头,心里的喜悦怎么都藏不住。   奈何旁边有黄天祥在侧,不好表露,只能硬撑著装作淡然的样子。   相比他的暗爽,小天祥就没那么多讲究,该惊就惊,该叹就叹,高兴的大呼小叫,著实涨了一番世面。   本以为朝歌王城就已经够奢华了,可跟面前的水元宫一比,简直算个屁呀。   “师父,往后我也能住在这里吗?”   敖丙哈哈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   “伱当自己家就是。”   黄天祥欢呼一声,忙一溜儿窜入宫中,东摸摸,西看看,喜不自胜。   敖丙则命人在宫殿各处设立龙兵龙卫,又叫人接管了“罗刹海市”的所有防务。   那海市管帐的负责人得了消息,立马带著几十个商会的掌舵、以及十二国使臣到水元宫拜见。   敖丙耐著性子,一一慰问安抚,忙活了整整七八天,方才得出空闲。   这时候,四海龙王终于将几位太子送到。   当先乃是西海玉龙三太子敖烈,生的眉清目秀,貌比潘安,披一袭白衣,戴一顶金冠,悬一柄宝剑。   背著双手,好一派凌傲作态。   “三哥,听说你当了巡天上将,莫非连弟弟也看不起了?怎么都不派人接我一下?”   敖丙躲在殿里,备足酒菜,听到声音,忙把几粒红丸丹药洒入酒水,转一转化开。   此乃御兽所用“化生丹”,专为配合仙方,施加秘咒所用。   事前他早就寻思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收拾这几个小子,非得下重手,恩威并施不可。   否则废铁依旧是块废铁,难以练成好钢。   君不见,孙悟空那等凶顽,遇见紧箍咒也得乖乖下跪。   吃了“化生丹”,别说跪下,就是让你当狗,你也得老老实实的汪汪叫。   做完一切,他推开珠帘,快步迎接出来。   “贤弟,我侯你多时,怎么才来,快快请进。”   他热情迎接,让敖烈大觉满意,随即迈步进殿。   那一桌的饭菜美食,摆的整整齐齐。   又有玉帝所赐琼浆玉液,散发道道奇香。   一闻香味,玉龙太子顿时胃口大开,迫不及待的上桌。   “三哥准备的周到,我正好路上饿的前胸贴后背,便先尝尝你府上的手艺。”   说罢不等其他人一起,直接拿起筷子,端起酒杯,边吃边喝,全无一点礼数。   敖丙张了张嘴,心道怪不得敖闰要收拾你,真是不收拾不行。 第63章 学也得学   玉龙太子虽得一副好皮囊,行事作风却全无礼数。   不怪西海龙王敖闰存心整治。   须知龙吉公主仅因蟠桃会上失礼,便被贬下天界。   敖烈作为西海太子,外人面前若是无礼,丢的不仅是龙族的脸,甚至还可能惹来口舌是非,杀身之祸。   敖丙心有定计,暂作忍耐。   不过多时,外面又吵吵嚷嚷,传出一阵喧闹。   “表哥,我表哥在哪儿?”   这是淮河龙王之子敖彦,本体乃是一头青龙,油头粉面,相貌倒也端正。因为赌光了资产,到此躲债。   小子死性不改,出门还带著一对纯金的骰子,在手指间把玩。   敖丙仍旧笑脸寒暄,引入殿中。   接著是南海七太子,赤龙敖坚。   这人最是混帐,一路上东张西望,总盯著他宫里的侍女色眯眯打量。   “三哥,你这儿果不愧是仙宫,侍女可比海市的头牌还要美哩。”   敖丙笑著点头,心里忍不住暗骂:   “我宫中人人家世清白,竟敢将其与那烟花绿柳之地相比,言下之意,岂不说我水元宫乃是海市红楼么。”   他憋住恼怒,仍旧请对方入殿。   如果说先前还对同族运用御兽之法而心有惭愧,现在他却是再没有半点负担。   三人入座,边吃边喝,青龙敖彦好赌成性,聊天的档口,竟又拉著其他两人摇起了骰子。   敖丙摇头无语,默默观望。   没过多久,外面又响起鼓乐笙歌,敲打铜锣之音。   玉龙太子笑道:“不用说,这肯定是病龙老五。”   众人有些好奇,齐齐问他:   “你怎么知道?”   太子得意的仰头,一脸坏笑,“老五好面儿,除了他,谁会摆这么大排场。”   说话间,怕众人不信,他还神秘兮兮的小声示意道:   “你们信不信,要是三哥不出去迎接,他能在门口敲敲打打一整天。”   “我不信。”青龙敖彦摇头晃脑,“我就赌他自己进来。”   敖丙被勾起好奇心,暗想“不会真有这么奇葩吧?”   遂在门前止步,静静等待。   老五是北海五太子,姓敖名昌,天生一头黑龙。   因为好面子,被擎天力士打的半废。   想他以前威风八面,气吞万里如虎,现在落个残疾,虽日薄西山,但更放不下尊严。   见敖丙半天不来迎接,果真坐在驾辇上,死活不肯下来。   下人无奈,鼓起腮帮子,吹吹打打,弄的锣鼓喧天,声势浩大。   从早上八点,直到日上三竿。   鼓吹手互相接力,换了整整三批,愣是不肯进门。   敖丙惊叹:“世上竟有如此奇人?”   不得不亲自出门,把老五迎进来。   黑龙敖昌人如其相,样貌黝黑,枯瘦如柴,边走边中气不足地咳嗽。   “三哥,听说伱当了巡天上将,果是不同凡响,咳咳……宅院竟……竟比我西海龙宫都阔绰。”   “贤弟若是想要,哪天哥哥也帮你修一座。”   “那……那倒不用,咳咳……想要我自己会修。”   二人边说边聊,结伴走入客殿。   至此,四个奇葩终于一一入列。   敖丙酒里藏毒,率先坐了主位,面露微笑地举杯说道:   “列位贤弟,为兄承蒙昊天上帝赏识,封为天庭上将,而今天界势力错综复杂,我自个儿独力难支,非得四位兄弟襄助,咱们先满饮此杯,如何?”   四兄弟很给面子,听他把自己比作“卧龙、凤雏”,纷纷兴高采烈,一饮而尽。   敖丙又命人倒上酒,目光扫过众人。   见大家都喝的精光,不禁点头微笑。   “诸位贤弟,来时叔叔们要我照顾你们,为兄不敢不奉命。   我知道列位武艺超群,打遍天下无敌手,但出来混,武艺终是其次,不知众贤弟可有神通傍身?”   他首先看向玉龙三太子。   敖烈得意一笑,傲然道:   “我能兴云吐雾,驱雷掣电。”   敖丙愣住。   这不龙族人人都会的技能吗?   你得意个啥?   不由失望摇头,“此法虽强,但不见得高明。”   他又看向南海七太子敖坚。   那赤龙笑了笑,拱手道:“愚弟没别的本事,能够闻香识人。”   “哦?怎么个闻香识人?”   敖丙来了兴趣,众人也好奇地望著他。   敖坚哈哈轻笑,递给大家一个懂的都懂的眼神。   “但凡妖精幻化的女人,本体是什么样,我一闻便知。”   好家伙……   敖丙再次无语,满头黑线。   这算个什么能力?   简直狗屁不通。   他又看向淮河龙王之子,青龙小表弟。   敖彦现眼似的掏出纯金骰子。   “弟弟我能听声辨位,猜骰子点数,百猜百中。”   不学无术!   还是狗屁不通!   最后轮到病龙老五。   他咳嗽著站起身,心想当著三哥的面,自己万万不能被比下去。   眼珠一转,突然看见殿外立著一只紫金香炉。   那炉儿甚大,高有数米,里面又装著香灰,著实是个庞然大物。   也不跟众人废话,他直接撸起袖子,抱住炉脚,活似个鲁智深拔垂杨柳,轻易便将香炉抱起,一边咳嗽,一边搬到另一个地方。   敖丙眼睛一亮,心说这小子倒还有点用。   不过为了接下来的话术铺垫,仍大摇其头。   “老五猛则猛矣,终究是些蛮力,不足为道。”   接二连三遭到否定,众兄弟终于有些忍不住。   敖烈性子最急,不由拍桌怒道:   “三哥,我等千里迢迢赶来,不是听你奚落的。   既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说说,什么神通才能入得法眼?”   敖丙闻言,长声一笑,负手望向苍溟。   只见天高海阔,云淡风轻,他好一派高人风范。   “不瞒贤弟,我有一法,合五行之真意,藏阴阳之玄机,唤作‘五气神光’。   金者太白之气,锐利不可阻挡;木者少阳之气,生化无穷无尽;水者太阴之气,冰冻寒人体魄;火者太阳之气,暴烈南明离火;土者混元之气,沉重能压泰山。   五气者,合乎五龙,正应金木水火土、东西南北中、黑白黄赤青。”   众人尽皆点头,听起来倒是一门妙法。   “不知如何方能学成?”   敖丙冷哼,瞬间图穷匕现,狞笑著转身,阴气森森:   “须得剜鳞刺骨,金针封穴,合五行之气,炼化形体,把骨肉炼作五道神光!”   四兄弟哪里听过这种歪门邪道,顿时毛骨悚然,惊惧抬头。   剜鳞刺骨,跟扒皮有什么区别?   金针封穴,跟凌迟有什么两样?   五行之气炼化骨血,更是TMD扯淡!   “表……表哥,我突然想起外面欠人赌债,先……先走了!”   敖彦吓的坐立不安,脸颊泛白,忙收拾东西,准备起身。   其他人见状,如梦方醒,慌地手忙脚乱。   敖丙呵呵冷笑,高大的身材如一尊铁塔,阴森森堵在门口。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水元宫是菜市场吗?   今天你们学也得学,不学也得学!” 第64章 降龙炼法   天下道中法术,素有正宗、旁门等说法。   正宗者,堂皇正大,如一条大道平路,按部就班的走,早晚能到达终点。   旁门者,争凶斗狠,如崎岖泥泞的小道,往往要绕许多弯路,方能抵达。   甚至有些走到一半,道路戛然而止,必须自己开辟。   然而天下八百旁门,却条条皆存正果。   敖丙所言“五气神光”,是御兽法门中比较凶猛的一种。   因份属旁门,所以修炼起来苛刻。   但倘若炼成,可将五龙化作“金、木、水、火、土”五道光虹。   其中白虹属金,藏“庚辛太白之气”,号曰“太白神光”。   飞出时化数十丈白虹,如同道家飞剑,锐不可当。   黑虹属水,藏“壬癸太阴之气”,号曰“太阴神光”。   飞出时化黑色长虹,水声哗哗,如浪涛拍岸。   罩到身上,血液重如水银,僵死不能流通。   纵是仙教高人,也要遁出元神,舍弃肉身。   如果元神修的火侯不足,见不得阳光,则立刻随身而死。   青虹属木,藏“甲乙少阳之气”,号曰“少阳神光”。   此光茁壮,能够一化二,二化四,四化无尽。   放出时飞流攒射,横空乱舞,若流矢飞弹,透骨穿心。   赤虹属火,藏“丙丁太阳之气”,号曰“太阳神光”。   非是金乌那等太阳之精,更不是人身精气,火中三昧。   而是火神祝融所用“南明离火”,销金化骨,焚毁一切。   黄光属土,藏“戊已阴阳杂气”,号曰“混元神光”。   飞起时轻飘飘一道尘雾,撞在身上却重如泰山,如车马碾压,钢筋铁骨亦能撞的粉碎。   “五气神光”,循五行之道,藏生克之理。   合可结成“五龙大阵”,威力倍增。   如:   “少阳神光”同“太阳神光”相合,可使单一一道火光,化作千千万万。   又因火能生土,“太阳神光”再同“混元神光”相合,恰如天外飞星,流陨降落,足以毁天灭地。   五行相生,便是如此道理。   但如果结合的不好,反而相克,所以需要格外注意。   敖丙本来不想练这道法术。   毕竟大家都是乡里乡亲,打断骨头连著筋。   即使法术威力再大,总不能拿亲戚朋友开刀。   然而你说巧不巧。   偏生就有这四个不成器的混帐东西,撞到自己手里。   既然父母管不住,只能让他管教管教。   敖烈等人不清楚厉害,更不敢以身试法。见三哥忽然变了脸色,无不害怕的缩到墙角。   玉龙太子色厉内荏,忍不住喝道:   “敖丙,你不要乱来,我可是西海三太子!”   “对对对,我是南海七太子。”赤龙敖坚战战兢兢,帮腔作势,“你动我们,简直是自绝于龙族!”   敖丙哈哈大笑,抬手一指。   四人顿时浑身无力,骨软筋酥,不受控制地瘫倒在地。   唯独意识还算清醒。   原来他们喝了装有“化生丹”的毒酒,此刻敖丙用秘咒催发,药效立即发作。   “还以为这里是自己家龙宫呢?”   他呵呵冷笑,拍手鼓掌。   外面力士听到动静,忙抬出五只早已准备好的铜瓮大缸。   一看架势,青龙敖彦吓的魂不附体。   “表哥,不要啊。我年纪还小,真的吃不了一点苦!”   敖丙冷笑,“伱平生如此好赌,连亲爹都容不下你,我又岂能容你?”   说话间,著人拿出女金丹砂、神铅法汞,混合自身法力元气,画一道金灿灿黄符,抬手一扔。   那符儿流光一样,脱手飞出,同“化生丹”生出感应。   瞬间遁入敖彦泥丸宫,与他的元神相合。   敖丙默运秘咒。   小表弟不由头疼欲裂,哀嚎著满地打滚,化作一条半尺长的青龙。   太子眼神示意,力士忙恭恭敬敬上前,捧起青龙扔进缸里。   敖烈、敖坚、敖昌三人见状,吓的肝胆都差点卷成一块。   “三哥,有话好说啊,大家都是一家人!”   “三哥,我以前是说过你的坏话,可那都是年幼无知……”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众人或惊恐,或讨饶。   其中表现最差的,当属赤龙敖坚。   这小子名里有个“坚”字,却哭的浑身打颤,跟个娘们儿一样。   看的太子越想越气。   “如此不堪,竟也与我称兄道弟。三叔一世英名,怎生出你这样的废物?”   说话间,又画三道神符,遁入众人泥丸宫。   不多时,把四口缸都给装满了。   敖丙让人抬到西院的空地上。   按照五行方位,先命人立起二十八杆符幡,又叫经幢内外围拢。   设明灯十二盏,昼夜不绝。黄布制成神帐,立于五方之位。   接著布金钟、法鼓、神坛、莲花、符印、宝剑、香炉、法刀、银针等物。   自己则换一身道服,长袍大袖,峨冠博带,准备开坛。   缸里四头神龙感觉到不寻常,拼命游动,如鲤鱼跃龙门,试图跳出。   窘奈敖丙秘咒霸道非常。   明明缸口近在咫尺,可每跳一次,都会不由自主地扭头,重新落回水面。   太子算算时间。   择吉时招来数百龙兵龙将,披甲戴胄,持戟挥戈,围住空地。   而后踏罡步斗,大喝一声。   正是:   阵按八方,旗分五色。   阵按八方,龙虎罗列雄军壮。旗分五色,皂帜飘扬甲乙分。   幡咒经幢成路引,清香秘祷诵祈文。   天外有神天外至,界内有仙界内来。   开得法鼓金钟响,清宫圣将落神坛。   如此一番施法,缸中顿时亮起赤、青、白、黑四种光华,照亮附近房宫。   初时不过笼罩一座院落,可随著秘咒越念越急,光芒不由冲天而起,半边世界都因此染出颜色。   罗刹海市周围十二国,全部看的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知道那里是龙神所在,纷纷跪地祈祷,顶礼膜拜。   天界。   金阙云宫。   昊天上帝汇合文武仙卿,聚众宴饮,忽见神光射冲斗府,神色一怔。   “下界是谁人弄法,扰吾清净?”   当中有李长庚掐指默算,垂首说道:   “启奏大天尊,乃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   其于水元宫中炼法,向天地求借五行,因而生此异状。”   昊天上帝颔首,心道这小子是真能折腾。   下界才多久?   又闹事了。   “既然是巡天上将,便不必管他,掩住光芒即可。”   李长庚躬身一拜,挥动大袖。   照到天上的光辉瞬间扫的一乾二净。 第65章 大战再启   敖丙回家半月,只知宫中炼法,不晓外界时间。   却说张桂芳兵败如山倒,麾下众将又遭劫营,损失惨重。   除过归降西岐者,另有一些逃回汜水关。   那汜水关守将名为韩荣,本是封神榜上有名人,敕封“狼藉星君”。   闻得西岐有天神下凡襄助,大惊失色,忙发飞报,回递朝歌。   太师府。   闻仲接了文书,看到“天神”等字样,惊的目瞪口呆。   不由站起身,凝眉蹙目,急的团团转。   旁有门人弟子吉立见状,忍不住问道:   “老师,报上有何说法?为何如此焦躁。”   闻太师将战报递给他,负手摇头,垂眼苦叹:   “张桂芳奉旨征西,不能取胜,反被姜尚请来天神龙三太子,破除呼名秘术,大败亏输。   吾常闻:‘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昔年黄帝战蚩尤于野,同样有九天玄女下界,授解兵书;更有应龙辅佐,战虎豹熊罴。   今姜尚请得天神下凡,莫非我成汤气数当真已尽?”   吉立闻言,摇头一笑,不以为意。   “老师所言谬矣。   那九天玄女何等人物?   应龙大神又何等威风?   区区一龙三太子,纵然是天神,怎么与其相比?   况且,如今国内有老师坐镇,诸方事宜井井有条,半点不出纰漏。   眼见天下即将重复安泰,怎敢再犹豫迟疑?”   他一番话,条理分明,如一针强心剂,重重打在闻仲身上。   太师暗暗点头,果然重拾自信,振奋精神。   “那依你之见,如何是好?”   吉立沉思道:“听说姜尚当年乃昆仑术士,想必平生是有几分人脉。   他既然能请得天神下凡,我等未尝邀不来道友出山。”   听到提示,闻仲豁然开朗,拍掌大笑。   “诸事繁忙,竟让我险些忘了当年的道友。   想我昔日游三山,赴五岳,也曾认识几个奇人。若能邀其相助,则大事可定。”   说罢,便欲出门。   然而脚步刚动,忽的又想起一事,身形顿在原地。   “桂芳已败,总要重发一路兵马,不能让我道友独战西岐。”   回过头,他再次望向狗头军师。   “依你之见,该命何人征讨为妙?”   吉立思索半晌,沉声说道:   “天神毕竟是天神,肯定非比寻常。   若派无能之辈征讨,不仅损害三军,很可能还要连累老师道友。   依我看,不如派魔家四将带兵出马,一战而胜!”   魔家四将乃是殷商佳梦关守将,同风林一样,皆为上古神人遗脉。   四兄弟一母同胞,生的高大威猛,有二丈四尺。   用商时的计量方式换算,约为四米多高。   站起来如一尊铁塔,比天神更像天神。   由于身量太大,兄弟四人一直不能骑马,上阵皆是步战。   又因幼时相貌迥异,曾得异人传授,法力高强,神通广大。   封神当中,元始天尊第一次亲自出手,便是因为他们。   姜尚封神时,更把四人封作“四大天王”,久后归于西方,辅弼沙门教典,立地水火风之相,执风调雨顺之职。   听到是魔家兄弟,闻仲满意点头。   “非此四人,不能治西岐那等大恶!”   遂发令牌,命左军大将胡升、胡雷代替守关。   四将则带十万精兵,出征西岐。   做完这些,太师尤觉得不保险,亲自坐墨麒麟,独上海岛,邀回九龙岛四圣。   那九龙岛四圣不是普通人物,俱为截教外门真仙,也是上古神人遗脉。   生的蓝红黑赤,四张面孔。   又有四只奇兽坐骑,凶威莫测。   封神大战时,曾把姜子牙活活打死,幸得阐教高人救护,方能起死回生。   四圣接连战死后,敕封“灵霄宝殿四圣大元帅”。   咱就是说。   曾经截教打团,一直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台,葫芦娃救爷爷,一波接一波的送。   现如今因为敖丙插手,产生一系列蝴蝶效应。   四大天王+四圣大元帅,合计共八大神将。   闻仲就想问问:   “伱姜尚老胳膊老腿,拿什么跟我斗?”   西岐。   丞相府邸。   姜子牙尚且不知,自己即将迎来一班绝世猛将的疯狂征讨。   其阵容之豪华,实力之强劲,乃他平生罕见。   此时他正春风得意,坐镇府堂,微笑著喝了口茶,望向下方两名新来投奔的道童。   “你二人从何而来?到此何干?”   “回禀师叔,我乃金吒、旁边是我弟弟木吒,因奉师命,我兄弟前来襄助西岐。”   “你们师父都是哪个?”   金吒拱手道:“我师乃五龙山云霄洞文殊广法天尊。”   姜尚点头,知道是阐教十二金仙中的一位。   “吾师乃九宫山白鹤洞普贤真人。”   木吒背两口宝剑,同样低头回道。   听到俱是阐教门下,根正苗红,老姜头忍不住开怀大笑。   正准备设宴款待,门房忽来汇报:   “启奏丞相,门外有一青年道者,自称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门下,到此请见!”   又是阐教十二金仙。   姜子牙喜上加喜,连道“快请”。   不一时,杨戬跨步进殿。   大家同为一教门人,互相寒暄一番。   结果屁股还没坐热,门房再次闯进来,单膝跪地:   “丞相,外面又来一个,自称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门下,特来请见。”   姜尚愣住,瞬间感觉被幸福包裹。   以前登门拜请道友,恨不得求爷爷告奶奶。   今天怎么个事儿?   一波接著一波?   忙道“快请”。   随即,黄天化拎著两根大银锤,虎行豹走,撞进殿来。   原来元始天尊坐镇玉虚宫,总领全局。   察知闻仲开一波八人团战,意图平推中路。   怕姜子牙不济事,撑不住场面,便派白鹤童子给各路打野的阐教金仙发信号。   众金仙不敢违背,忙命徒弟下山。   因此有“金吒、木吒、杨戬、黄天化”等四人抵达西岐。   只是目前并无战事,姜尚也摸不准大家都有什么本事。   而且各家神通法术,皆为秘传仙授,即使他作为师叔,也不好多问。   不过四人终究是神仙弟子,想必定有奇能异术。   可怜姜子牙领兵多年,手下多是些凡人将领,何曾遇到这样的阵容?   用某李姓团长的话说:   “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于是乎,他不禁有些期待。   盼著殷商大军再来讨伐,好向西岐武王众将,显一显自己的威风。   感谢兄弟萌的投票,多谢多谢 第66章 事端频发   西岐。   丞相府。   话说姜子牙在阐教的娘家来了帮手,顿时让他底气十足。   一时间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盼著殷商早早打来。   只是他高兴归高兴,心里难免生出疑惑。   以前我上门求助,人人都对我爱搭不理,今天倒是奇怪,一来整整四员干将。   犹疑中,忍不住问道:   “我今刚退了张桂芳十万大军,正值空闲,为何汝等此时方来效力?”   问这话的时候,其实是有一些埋怨的。   之前打仗时不见来人,仗打完了,一个个全跳出来。   既不雪中送炭,也不锦上添花。   莫非十二金仙修的清心寡欲,人情世故都已经忘了?   底下金吒、木吒两兄弟,对视一眼,回道:   “师叔,非是我等怠慢,只因师祖算到你近日可能有一大劫,特地授意吾等下山,辅佐襄助。”   姜子牙愣了愣神,大惊失色。   别人说他有大劫,他只当个笑话。   可元始天尊说有,他不敢不信。   “不知劫从何来?如何破解?”   “劫自是由东而来。”   金吒指了指殷商方向,意味深长。   “至于如何破解,须请东海龙三太子!”   又请敖丙?   姜子牙无语摇头,压不住想要吐槽的欲望。   师父啊师父,你这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他知道元始天尊想让敖丙上榜,可表现的也实在太著急了些。   上回坑了对方一次,龙三太子直接变成聋三太子。   这次找出个大劫的理由,哪里是需要敖丙解决,分明是想解决敖丙。   顺带给姜尚自己上点压力。   不好好办事,你的劫数就到了。   一瞬间想了很多,姜子牙表情难掩变幻。   他还指著元始天尊带契成仙,不敢违逆,只得道:   “既然非龙三太子不可,我便再厚著脸面请他一回。”   “吾等祝师叔马到成功!”   ··   罗刹海市。   龙丰山,水元宫。   敖丙尚且不知,阐教又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此刻其踏罡步斗,运炼秘咒,招来“青黑黄白赤”五种光华,浩浩荡荡,匹练一样涌入铜缸。   转眼将一缸清水,染出颜色。   四位龙子战战兢兢,只觉冷热交替,时而冻如冬雪,时而热似盛夏。   正心慌时,敖丙突的挥动令旗,大声喝道:   “掌刑官何在?”   班中瞬间走出四个夜叉,形容怪恶,青面獠牙。   或直冲赤发,或倒卷黄须。   铜铃样的豹眼,让人寒凛生惊。铁锤般的拳头,令人心胆俱骇。   大肚皮,粗臂膀,走来时一团暴戾。   尖耳朵,高鼻梁,望一眼满脸歪斜。   狞眉怒目,可见得凶相暴露。咧牙歪嘴,忍不住吓煞旁人。   四个夜叉赤膊上阵,道一声“下官俱在!”   敖丙令旗随指桌面,飞出几口法刀。   “立刻开刀刮鳞,不要耽误时辰。”   掌刑官接过刀,不敢违背,各自走向缸瓮。   那四位龙子听见说话,已然吓的绵软,又见夜叉持刀,气势汹汹,更是魂不附体。   敖烈脾气暴戾,怒声喝道:   “我乃西海龙三太子,谁敢动我?”   赤发的夜叉顿了顿脚步,陷入犹豫。   却听敖丙声音适时响道:   “这小子嘴硬,须多剐他几刀。汝等只管放开手,天塌了有我顶著!”   太子话一出,众夜叉顿时不再犹豫,探手捞住龙子,直接开刀刮鳞。   一时间,哀嚎声响贯四野,回荡幽宫。   四人疼的不住挣扎,兼且忍不住痛骂、哭求。   “敖丙,枉我等同为兄弟,伱竟能下此毒手,我与你势不两立!”   “表哥,饶我一命,我以后再也不赌了!”   太子表情淡然,手持令旗,咕噜噜喝茶漱口,接著泼水似的吐在地上。   全当众人放屁。   那四个夜叉知晓机宜,见龙子越骂越难听,生怕惹恼上峰,忙取绳索把嘴绑住。   法刀划过,鳞血翻滚,雪片一样哗哗坠落。   不多时的功夫,四龙子脱的干干净净,   敖丙重新将其放进缸里,令旗舞动,踏天罡步,围著缸儿纵上跃下。   五行元气随之涌入众人残破的龙躯,化作绚烂的光芒,修补……融合……   说来也怪。   四兄弟本是人间实体,可随著融入的元气越来越多,竟渐渐由实化虚,转作青白黑赤,四道蜿蜒龙影。   此乃形体解脱之兆。   敖丙见状,再接再厉,愈发跳的欢快。   然而敖烈等人受到折磨,哪会如此轻易就范?   四口缸神光喷薄,冲天透地,弥漫整座天空。   接著阵阵龙吟响起,隐约夹杂几声大喝:   “兄弟们,不要迟疑,快快一起弄死他!”   却是青白黑赤,四道光龙冲破限制,奔著敖丙飞驰而来。   太子冷笑一声,心道死性不改。   身形一纵,跃至坛前,随手抓住一把银针,漫空挥洒。   霎时,   银针若暴雨梨花,飞流攒射,瞬间将四条龙影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敖烈等人哪里料到,他百忙中竟还藏著一手,纷纷痛的挣扎扭动。   敖丙有意打磨众人的性子,也不进行下一步,反而抱臂冷笑,一屁股坐到坛上。   “刚刚是谁说要弄死我?”   “表哥,是敖烈,他一直没安好心。”   青龙敖彦率先反咬,队友卖的干脆。   太子呵呵冷笑。   “既然是敖烈,那你怎么也跟著冲出来了?”   “我只是觉得缸里闷,想出来透口气。”   “这么说,你们都是出来透气的?”   敖丙拿起银针,目光左右扫视。   谁敢开口,直接就是一针。   如此熬鹰手段,著实吓坏众人,半天竟连句疼也不敢喊。   硬撑了整整七天七夜,精神简直萎靡。   太子感觉差不多了,终于拔掉银针,再次将龙影摄进铜瓮。   五行元气受到感应,潮汐一样汹涌,融合的愈发彻底、   及至最后,四人全部化作四道飞虹,看不出丁点本来面目。   此谓之“形体解脱,无形无质”。   而后敖丙催坛念咒,使其再恢复人间正体,变得有形有质。   循环往复,直至七次。   终是大功告成。   但见四道长虹飞出铜瓮,半空中划一道弧线,悠然落地。   光芒散尽,现出四个龙神太子。   各个神光熠熠,顾盼生辉,没了先前桀骜。   敖丙点头微笑。   五路龙神已得其四,只差代表土德的黄龙,即可组成“五龙大阵”。   届时龙族底蕴得到提升,自己也能多出一道应敌的手段。   心情振奋,他忍不住咳嗽两声,准备训一训话。   这时一名龙兵步履匆忙,上前启奏:   “太子,外面来了一个道人,自称玉虚宫道友姜尚,请求拜见。”   敖丙满腔地好心情,瞬时间遭到破坏。   “滚滚滚,赶快让他滚!” 第67章 无可奈何   “道长,我太子近日养静修真,概不见客。   若是要事在身,且往他处。   若是路上未曾吃饭,可到里面坐坐,宫中供一些饭菜不成问题。”   姜子牙正在门外等待,一个威武雄阔的健将便走出来,礼貌说道。   姜尚暗暗著恼。   他堂堂西岐丞相,玉虚宫元始弟子,千里迢迢找到水元宫,真以为是来要饭的?   分明是敖丙假意推辞,不肯见人。   顿时不忿地道:   “太子忒也妄自尊大,贫道又不是游方的散人,乃专一到此寻他。   即使不看昔日同阵杀敌的情分,也该看我玉虚宫弟子的脸面,怎么躲在里面装模作样,不肯出来?”   见他发怒,健将也不惯著,把胳膊一抱,挡在门口。   “道长功果不高,倒是好大的面皮。你等是玉虚法教,奉的是元始天尊。我等是龙宫门人,尊的是昊天上帝。   你拿你的门庭,压我的门庭,莫非是要用天尊压我上帝?”   姜子牙哪敢承认。   有些东西,暗地里如何想不碍事,真要把话摆上台面,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忙笑脸否认道:   “非也非也,贫道岂敢有那些想法。   只是我与伱家太子有些情分,登门岂能不入?   烦劳将军,再为我通禀一次。”   健将拗不过他,摇头叹气,又转回府内。   庭院里。   敖丙解了四路龙神,众龙子初还桀骜不驯,如今挨过社会的毒打,总算知道厉害。   晓得对方能被封为“威灵显圣巡天上将”,并非没有缘由。   果是个魔王般凶狠的人物。   连敖烈那等暴躁性格,都被挫的老老实实。   太子微笑的道:“五气神光乃旁门大法,专一逞凶斗狠,争强善战。   不过到底有多厉害,吾也不清楚。   你们还不快快使出来,给我看看。”   他鹰视狼顾,首先点向玉龙三太子。   “敖烈,你先来!”   玉龙答应一声,不敢有违。   纵身一跃,化作一道白虹,冲天而起。   霎时间。   锐利之气充盈天地,填塞宇宙,照的宫外姜尚都忍不住寒毛倒竖,骇然失色。   仿佛被万剑所指,千刀所向,浑身僵硬麻木。   敖丙哈哈一笑,有心试试其威力,对空吹声口哨。   游龙剑即刻出鞘,化道金光直奔白虹。   玉龙太子毫不畏惧,扭转光虹,瞬间同其纠缠相撞。   刺啦啦——   天空如下火雨,碗大的火块飞溅散落,掉在宫殿房顶。   惊的龙卫们表情大变,口吐云雾,慌忙止火。   敖丙操控游龙剑,不管不顾,使出天圣二十四路剑法。   好似个摇头狮子,飞空疾舞,照的天空明光灿烂。   一时罗刹海诸国,遍地化成金色。   如此凌厉的剑势,玉龙怎能招架?   虽奋力施展龙威,仍被杀的寒气直冒,忍不住大呼:   “众兄弟,还不助我一臂之力!”   底下三人对视,悄悄望向敖丙,见三哥没有阻止的意思,纷纷化道长虹飞向天空。   青龙小表弟大啸一声,率先一化二,二化四,四化无尽。   转瞬变作万万千千,枪弹一样的流矢,四面八方,折转乱窜,把天空都蔽塞住。   赤龙敖坚则携无穷热浪,铺天盖地,一发儿包裹过来。   黑龙敖昌传出波涛巨响,似天界一道蜿蜒的天河,哗哗奔涌。   一人战四道神光,敖丙再厉害也不敢托大,忙认真神色,紧盯天空。   但见一场好杀:   游龙剑窜起飞星,太白光掩住日月。   赤龙喷一道离火,黑虹化两路天河。   青光飞作草间流萤,大水泼出滔天豪墨。   游龙挡堵山门险户,神光遮盖宇宙乾坤。   姜子牙外面望见,吓的可谓心惊胆战,忍不住暗想:   “怪道师父老让我请他,原来龙三太子除了骁勇,还藏许多隐秘手段没有展现。   可是凭我的法力,真能送他上榜吗?”   他心里犹疑,陷入踌躇,总觉得师父有点高看他。   但一想到元始天尊说一不二,前面纵是刀山火海,也容不得他半点犹豫。   只能硬著头皮上了。   庭院里。   敖丙施展剑法,正同四个弟弟斗的兴起,这时外面健将回转,见状候在一旁,欲言又止。   他不由收回剑光,恢复神态,负手笑道:   “姜尚走了吗?”   “回太子,他仍赖在门外。”   健将恭敬拱手,垂头回答:   “他说自己远来不易,没有登门而不入的道理。望太子念在往日情分,多少见上一面。”   彼时天上四龙子落将下来,听到话声,纷纷凑上近前。   “三哥,我闻姜子牙代天封神,昊天上帝许他叫天天应,叫地地灵,你总这样避著,不是个事儿。”   敖丙瞪了他们一眼,冷哼道:   “你们以为那姜尚安著好心?   前番因我状告太乙哪吒,让阐教损失一路金仙,他们是憋著劲儿要把我送上封神榜呢。”   四人一听,面面相觑。   青龙小表弟眼珠子转动,嘿嘿笑道:   “表哥,那封神榜有什么不好,我等在地为龙,在天为将,说不定上榜之后,还能封个大官当当哩。”   “不学无术,狗屁不通!”   敖丙毫不留情,张嘴便骂。   没学神光之前是个废物,学了神光之后还是个废物。   真就没有一点龙族的精气神。   他冷著脸,挥展大袖,四龙子瞬间不受控制地化作光虹,飞入其袖中。   “出去告诉姜尚,就说我炼法正当紧要关头,不能见客。”   说完,他叫人取出笔墨,笔走龙蛇,向四海龙王写了封信。   无非是问问龙族还有没有黄龙败类,送来炼作中路龙神。   健将得到口谕,再次出水元宫,回见姜尚,把话如实告知。   姜子牙气的想要大骂,心想老子见元始天尊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难过。   但敖丙一心想躲,他又无可奈何。   不由暗呼:   “师父说我有大劫,无非是暗地里督促我,早日送敖丙上榜。   现在我请也请了,求也求了,事情不成可怪不得我。   西岐事务繁忙,哪有时间在此空耗。”   他无言摇头,随手在地上捻一把土,望空飞洒。   立时借助土遁,化阵清风消失无综。   兄弟萌,这周续推荐,记得追读啊,不然真的会无的 第68章 传法授徒   敖丙借故劝退姜子牙,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   那老头儿每次来都没好事,以为有昊天上帝许诺,便可随意拿捏旁人。   岂不知,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做人如果不知变通,通天大道摆在面前,也得被别人阻住。   就见他写好信报,将布帛盖上大印,分别装入四只封筒。   接著交给下人,吩咐送至四海龙宫。   剩下好像就没什么事了。   敖丙不由拍拍手掌,伸个懒腰,难得轻松休闲。   正准备小憩一番,突地一拍脑袋,猛然醒觉。   “貌似还有个徒弟黄天祥没有安置!”   那小子勇猛善战,封神榜注了名的“天罡星”,可不能耽误。   忙叫仆人唤回黄天祥。   小天祥自打跟随敖丙,似乎抵达了另一个世界。   接触的不是神仙龙王,就是水鬼夜叉。   大涨见识的同时,对周围不禁愈发好奇。   得知师父召见,立刻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弟子黄天祥,参见师父。”   他恭恭敬敬,礼数周全,小脑袋磕的砰砰响。   敖丙坐在椅上,略微颔首,生生受他一礼。   心里则在盘算,教对方什么本事比较好。   最好是速成一些,赶的上封神大战。   否则错过这趟班车,再想上天当神仙简直千难万难。   “天祥,为师答应过你父亲,教你些本事傍身。   又知你乃将门虎子,武艺高强,再指点难免献丑。”   他巍然如山,正襟危坐,神色平静的说道。   表面是觉献丑,其实只是不想浪费时间而已。   毕竟以黄天祥的武功,人间战将少有敌手,稳一点的话,保命根本不成问题。   这孩子真正的短板在于,没有法力,不通道术。   所以敖丙准备为他弥补一下。   “我仙家斗法,须凭一身法力,没有法力,则腾不得云,弄不得术。   伱附耳过来,为师先传你运炼仙方,为你打些基础。”   龙宫家大业大,功法不是没有。   不过上限仅止步于“神仙”。   他倒是有【九息服气,天仙大道】,但不适合传给一个记名弟子。   黄天祥惊喜万分,完全没想到入门就能有功法传授。   按照他的预想,可能要先为师父效力数年,见到自己的诚意。   不想敖丙大方的很,全无考察的意思。   ‘莫非师父就这样信的过我?’   他好奇眨眼,念头闪过,并没有选择上前。   而是恭敬地拱手低头,道:   “师父在上,徒儿有话要说。   我常在人间行走,听闻‘家有万贯,不如一技在手’。   又有‘艺不轻传,法不轻授’等说法。   师父如今不曾考察弟子,为何便随意传授仙法。   倘若弟子是个混帐,日后惹出祸来,岂不连累了师父?”   连累师父?   敖丙愣了愣神,有点出乎意料。   旁人听到传授仙法,肯定是迫不及待,生怕慢了一步。   毕竟那是长生不老的仙缘!   可黄天祥呢?   小小年纪,面对诱惑淡然自若不说,还反过来怪他不考察考察   好小子,不愧是黄飞虎的儿子。   封神原著里,别人做事多少都沾些龌龊。   哪怕正派如杨戬,也有计杀张奎之母等黑点。   唯独黄飞虎一家,做人上八面玲珑,却又稳守正义高地。   老大黄天化,首次下山时,听到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被杀,气的当场昏死过去。   黄飞虎逃离五关,遇到父亲黄衮的劝降,甚至倒鞍下地,准备缚手入朝歌。   做人上面,他一家完全没有半点问题。   不像阐教一样,上梁不正下梁歪。   表面正派,内里虚伪。   他仔细端详著徒弟,心里的评价暗暗上升。   本来准备随便传些法术,结点香火情缘即可,现在却是多了几分认真。   “你父亲黄飞虎光明磊落,是个坦荡人物。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不信他那样的英雄,教出的会是个险恶小人。   因而不必过多考察。”   花花轿子人抬人。   他快人快语,话中多是赞赏,听的黄天祥小脸微红,忍不住激动微笑。   既喜师父夸自己父亲,又高兴于他对自己的信任,忙再次跪下磕头,大声保证:   “师父放心,今日所授,弟子绝不外传。更不会倚仗能力,逞凶为恶,丢师父的脸面。”   敖丙哈哈一笑,起身将他扶起,心道小孩子果然实诚,额头都磕的通红。   单单这几个头,不教点真本事的话,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脑海中默默搜索,除了“九息服气”不能传,剩下还有《飞龙入圣功》能证道神仙。   但这是四海龙族专属,传给非龙族生物,多半要遭到记恨。   思来想去,不由在【调禽御兽】中寻出一门法诀,唤作【龙虎篇章】   谈不上多么高深,又说不上哪里浅薄,总之是一部能证道神仙功果的门路。   他屏退左右,单独将之为其讲解一遍。   黄天祥聪慧过人,入耳即记的清清楚楚,省了敖丙许多唇舌。   不过让对方一步一步修炼,那指定是不可能的。   封神大战已经开始,真等黄天祥按部就班的练,别说上封神榜,仗打完都不一定能练成。   所以敖丙直接选择嗑药升级。   取出八宝金丹,递给徒弟。   “此乃昊天上帝所赐,能够活死人,肉白骨,提升功力。   你父亲如今身处西岐,兵凶战危,需要你时刻护持。   现在吃了药,为师助你运转神功,即使再不济,也能增涨千年法力。”   千年法力,相当于九尾妖狐、九头雉鸡精那等层次。   虽说没有多么厉害,但应付一下普通人仙毫无问题。   也就是他财大气粗,对自己人又舍得花钱。   而且封神已开,没时间修炼。   否则,谁会把“八宝金丹”给一个记名弟子?   简直暴殄天物。   黄天祥不清楚金丹的珍贵,可听到是昊天上帝所赐,多少晓得一些厉害。   不由又是感动,又是惭愧。   感动的是师父对他简直好的没话说。   惭愧的是自己一介凡夫俗子,吃这种东西会不会有些浪费?   敖丙哪里管他怎么想,掰开嘴就喂了下去。   堂堂“天罡星”,难道还不值一粒八宝金丹?   今天结一番善缘,明天等人家当了星君,金丹蟠桃还能少了师父?   而且黄飞虎一家,封神后皆身居要职。   不说飞虎敕封“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乃五岳之首。   又有其妻贾氏,敕封“貌端星”;妹妹黄妃,敕封“地后星”。   二弟黄飞豹,敕封“河魁星”;三弟黄飞彪,敕封“天嗣星”。   长子黄天化,敕封“三山正神炳灵公”;次子黄天禄,敕封“西斗白标星官”。   四个家将里,黄明封伏龙星;周纪封南斗星君;龙环封西斗高元星官;吴谦封豹尾星。   一家子妥妥一个天庭家族势力。   相比陈塘关李家都不遑多让。   区区一粒金丹,换整个黄家在天庭朝堂的支持,无论如何都是稳赚。 第69章 黄龙有信   天光明媚,海岳风平。   罗刹海,水元宫。   话说敖丙助力弟子黄天祥,运神功化解八宝金丹药力,一时投入,不知外界。   那黄天祥乃飞虎之后,八岁即可力战人仙,资质禀赋非同凡响。   服药过后,因有敖丙这等天仙护持,即刻引真元入丹田,炼法力充灵窍。   短短数十日,竟凭空得到一千七百六十八年的法力。   饶是如此,八宝金丹仍未全部化尽,还有药力注存其身。   敖丙眼珠一转,索性借《龙虎篇章》,引导剩余药气,补天祥之形体,炼少年之骨脉。   那孩儿顿时骨节暴涨,体量增升,一天一个变化,一日一个模样。   七天过后,已是生的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端端正正一个八尺高的汉子。   又因《龙虎篇章》的改造,身体力大无穷,负龙虎之神力,藏巨象之威风。   举手投足,开山裂地。   完全看不出只有八岁。   敖丙满意微笑,感觉旁门道术虽说修行苛刻,可争勇斗狠,护法傍身,倒是一等一的擅长。   于是又传天祥五行遁术,窍中二气。   其中五行遁术是大路货,道门中十个有九个都会。   “窍中二气”则能吸人魂魄,对付未修成天仙功果的小道,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教完法术,敖丙意犹未尽,总觉得哪里还有点不完美。   思来想去,又到东海龙宫的府库里,为他寻了件霸王枪,找了副凌云铠。   从内到外,武装到牙齿。   这时候,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感觉教徒弟就像捏手办,打造游戏角色,都想将其塑造成自己的形状。   唯独可惜的是,暂时少一匹坐骑。   毕竟吕布还有赤兔马,闻仲还有墨麒麟。   不过想到自己作师父的也没有,心里便又不再强求。   “徒弟,到了战场上,切记小心谨慎,不要鲁莽。   与人对阵,更不要叽里哌啦,跟人家讲什么大道理。   只记住一条:‘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他耳提面命,传授经验。   黄天祥默默听著,表情古怪。   总觉得师父跟自己老爹说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师父,我爹说为人须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暗箭伤人,不是大丈夫的作风。”   敖丙瞪了他一眼,冷哼道:   “你今年才八岁,连女人都没碰过,在我这儿充什么大丈夫?”   天祥面红耳赤,羞的不好意思抬头。   敖丙则连珠炮一样,继续诘问。   “你现在是我的徒弟,到底是准备听爹的,还是准备听师父的?”   “这……”   黄天祥愣住。   黄飞虎生他养他,教他做人的道理,爹的话当然不能不听。   敖丙传道授业,带他走入仙道,证不老长生,恩情如同再造,师父的话当然也要听。   可两个人说的要是有冲突,那又该听谁的?   他表情纠结,一时两难,实在不知该怎么选。   敖丙叹了口气,没有过多强求。   他教的是保命之道,黄飞虎教的是忠孝节义。   谁对谁错,只在个人选择。   如果黄天祥选保命,说不定能够在封神大战中笑到最后,甚至战后重修,肉身成圣。   可倘若他选择忠孝节义,逢战必先,则注定要上榜封神。   无疑,后者更符合敖丙的利益。   但收徒弟就像养孩子,谁能不投入点情感?   犹豫半天,他拍了拍徒弟的肩膀,将选择权交给了对方自己。   “乖徒儿,路在脚下,怎么选都是你的人生。只是一定要记住,选了就不要后悔!”   黄天祥不懂师父话中深意,闻言坚定的点了点头。   “师父您放心,徒儿宁死无悔!”   说话的功夫,外面“哒哒哒”响起一阵脚步声。   师徒俩循声望过去,只见一名龙兵门外拱手,低头启告道:   “殿下,洞庭湖龙君携侄儿来访,请问是否接见。”   敖丙皱了皱眉。   洞庭湖在南瞻部洲算是大湖,不过到底比不上四海四渎。   地盘小且不说,官位也是个芝麻大的小官。   二人一个巡天上将,一个小湖龙王,基本不挨著。   亲戚上更是不带半点关系。   毕竟天底下龙神众多,四海龙王只是万龙之王,不是万龙之祖。   既然两厢全无联系,那他找我是个什么事?   “伱没问问他,何事上门?”   龙兵回道:“他说是奉南海龙王令,举荐自家的黄龙孩儿。”   好嘛。   这么说又是个败家子。   敖丙恍然大悟。   先前他曾发书信给父亲叔叔,希望再找条黄龙败类,炼成“五气神光”。   没想到四海龙王真把他的话放到了心上,果然派人过来。   “既然如此,让他们到显云殿等我。”   龙兵垂首,悄然告退。   敖丙则简单收拾一番,叫来四路龙神。   这四个龙子一直被关在水元宫,强制学习经文典籍,人间道理。   时不时,敖丙还要再考察一下他们的武艺。   达不到训练标准,当场就是一顿暴打。   往日他们贵为龙种,吃喝全部有人供奉,现在连迭被子都要自己动手。   时间久了,心中难免有些怨言。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敖丙管理虽然严格,但也确实改掉他们许多坏毛病。   以往众人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一看就是散兵游勇。   现在身姿挺拔,气态庄严,又因学习文学兵法,腹藏诗书,精神面貌可谓大为改观。   瞧著就是正规军的风范。   敖丙带著四路龙神,抵达显云殿。   他要让来者好好看看,烂泥我都能扶到墙上,把孩子交给我,那指定是没有问题。   然而让他出乎意料的是,殿中的年轻人相貌端正,浓眉大眼,坐如钟,站如松。   逢人露齿三分笑,先留几团善意。   说话有礼带谦恭,全无半丝嚣张。   怎么看都不像个败家子的样子。   他心里不禁犯起嘀咕:   “五气神光修炼时苛刻霸烈,如受酷刑。   对方若是龙族青年才俊,我怎么好意思下手?   传出去岂不坏了我的名声?”   正犹疑时,洞庭湖龙君已经带著侄儿倒身下拜。   “小龙褚正(褚圭),见过太子殿下。”   他已是天庭上将,龙族中人为显亲近,一直称他太子。   敖丙倒也不在乎这些。   摆摆手,示意起身。   接著大马金刀的坐到主位。   四路龙神则威严地站在背后,目不斜视。   太子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听闻龙君是奉我叔叔南海龙王的令,到此举荐自己侄儿。   可你难道不知道我敖丙的规矩?” 第70章 陈年旧事   龙族是敖丙的基本盘,正如江东子弟是楚霸王的坚定拥簇一样。   敖丙需要仔细地经营。   其中“好名声”尤为关键。   倘若他用良家子弟炼神光,难免传出个凌虐同族的名声。   但如果这个人本身就恶行累累,那意义又不一样。   别人听到,只会夸他惩恶扬善,教浪子回头。   接著竖起一个大大的赞!   如今洞庭龙君送侄儿过来,并且其表面看起来气宇轩昂,仪表堂堂。   就让敖丙非常奇怪。   莫非此人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空有一副好皮囊?   他疑惑著眼神,静静审视,等待二龙的解释。   洞庭龙君褚正躬著腰,不敢抬头,恭敬回道:   “太子的规矩,小龙岂能不知。   闻您收的乃是黄龙,我便带侄儿前来自荐,望太子能给他一个驾前效力的机会。”   敖丙笑了笑,没功夫闲扯,直接问重点。   “你家孩儿以前可有恶行?”   褚正摇头,“他自小听话守节,从未作恶。”   “那可有忤逆不孝?”   “这个更不曾有!”   “那你带回去吧。”他摆手摇头,丧失兴趣。“本太子说的明白,不是混帐不收!   你带个良家子弟,我如何教他?”   洞庭龙君张口结舌,不由得语塞。   好在一旁褚圭颇具气度,见状急忙下跪,以头抢地,大声呼道:   “请太子救救我爹!”   救伱爹?   敖丙茫然,左右望望四路龙神。   招个幕僚而已,怎么还跟救爹扯上关系了?   莫非里面有什么冤屈?   他正襟危坐,面色慢慢严肃。   倘若确实有冤,看在同为龙族的份上,不是不能帮忙。   当下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褚圭看向大伯,希望他来开口。   洞庭龙王叹了口气,羞愧难当地拱手道:   “太子容禀,小龙曾有个弟弟,唤作褚义,乃是赤龙得道。   其当年有幸,曾被昊天上帝封作钱塘江龙王,执掌当地雨务。   本来好好工作,相安无事,也能颐养太平。   可我弟弟生性火爆,脾气燥烈,不是个忍让的人物。   尧舜之时,曾弄功夫,发一场大水,使人间遭受九年洪涝。   后被天帝知晓,锁在东胜神洲寿藏山下,每十二年受一次剥鳞之苦。”   “原来如此!”   敖丙点头,为昊天上帝点了个赞。   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那赤龙褚义作为天庭正神,不管天下黎庶死活就算了,还TMD发大水添乱。   九年,不是九天!   期间得淹死多少生灵?   犹记得,   武夷山就是尧帝时,武、夷二人为避洪水,带族人垒砌成的。   这样的罪业,他不可能因为同是龙族,而有所容忍。   “依本太子看,你弟弟所作所为,乃罪有应得,我如何能救这种人?”   “小龙知道父亲是罪有应得,但他毕竟是我父亲。”   褚圭情急苦涩,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   “我父亲犯下滔天罪业,自是万死难赎。可天下谁都能指责他,唯独我这个儿子不行。   所以我请太子给我一个机会!”   机会?   敖丙被弄糊涂了。   你救人就救人,找我给机会?   我又不是昊天上帝,能帮你什么?   他一时丧失耐性,皱眉问道:   “你到底想怎样?说个章程出来,本太子视情况再定。”   “小龙自小为父赎罪,到处造福黎民百姓,只是功德善业虽有,终究难达上听。”   褚圭低著头,沉稳回答。   “闻太子乃‘威灵显圣巡天上将’,便想投入您的麾下,好生效力。   他日若能立下战功,或可借助往昔功业,上达天听,替我父亲解脱罪孽,脱离牢狱之苦。”   合著竟然是这个意思……   敖丙恍然,感觉老子怂包儿好汉。   他手下四路龙神,一个赛一个坑爹。   没想到面前的褚圭,却是被父亲坑的倒霉蛋。   不过对方算盘倒是打的不错。   立下战功,再借自己牵头,为赤龙褚义赎罪。   听起来板板正正,走的也是正规渠道。   而且“钱塘龙王、洞庭龙君”,两兄弟听起来有些耳熟。   他暗暗苦思,回想过往,突然间有了印象。   前世话本故事里,似乎有个龙女被婆家人欺负,托一个叫“柳毅”的书生给洞庭龙君带过信……   故事里,确实讲过钱塘龙王一段恶行。   说他在帝尧时期,发九年大水,毁灭庄田无数。   如此说来,二人所言非虚。   但到底要不要帮这个忙呢?   在他看来,钱塘龙王是罪有应得,实在不该同情。   可面前的褚圭为父立功,甘愿效力,也让人忍不住动容。   纠结再三,决定试探一番,看看对方到底是不是真心。   “褚圭,既然你孝心可嘉,本太子不是不能帮忙。”   他说话轻飘飘的,听不出喜怒。   二人正要露出振奋神色,忽听声音又继续道:   “同为龙族,忙我可以帮,但你想进我门庭,须先让本太子看到你的决心。”   “请太子吩咐,倘若小龙能够办到,一定万死不辞。”   褚圭连连磕头,大表忠心。   敖丙呵呵一笑,仔细且认真的盯著他。   “你若能经受千刀万剐,银针封穴之苦,我就收你入门。   如果经受不住,哪来的回哪儿,如何?”   一句“如何”,让四路龙神表情抽了抽,强忍著没有说话。   恍惚间,记忆似又回到那个让人痛苦的夜晚。   褚圭褚正也没想到,他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千刀万剐,银针封穴?   这不是摆明了刁难人吗?   “太子若是为难,直说即可,何故用这种手段推辞?”   洞庭龙君气的颤抖,言语都不复之前尊敬,一把拉住侄儿:   “好孩子,咱快走,不要求他,这人根本靠不住。”   “褚正,你好大的胆!”   他话音落下,一旁四路龙神齐齐怒喝。   “我三哥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敢这样跟他说话?”   洞庭龙君吓了一跳,这才回复理智,脸色变得苍白。   暗想自己怎么变得跟弟弟一样冲动。   可想到敖丙的条件,心里又忍不住上火。   好在太子抬了抬手,并未选择追究,而是依旧盯著面前跪著的褚圭。   “愿意还是不愿意?”   褚圭咬牙,目光微颤,倔强地抬起头。   “太子既有要求,小龙岂敢不从?” 第71章 二上水元   敖丙又收一员悍将,乃是钱塘龙王褚义的大孝子。   但具体真孝还是假孝,得从磨砺中方见端倪。   他也不挑时候,即刻叫来掌刑夜叉,扣住褚圭。   神色威严道:   “我再问你一次,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褚圭瞪著眼,坚定地没有说话。   一旁洞庭龙君急的老脸煞白,慌忙摇晃侄儿。   “孩子,你快说句话呀。”   没有回应,场中只有他焦急的呐喊。   龙君见状,“噗通”又跪到敖丙面前,老眼含泪。   “太子,我儿只是一时气话,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他见识。”   敖丙袖子一甩,冷厉地弯下腰,目光直视洞庭龙君,阴森森道:   “我已经当真了!”   话毕,甩开对方,喝令左右:   “给我把褚圭押到庭院,看看到底是不是真有种!”   洞庭龙君还想再求,四路龙神忙上前把他按住。   青龙敖彦乃淮河龙王之子,同属南瞻部洲水神,不忍心地安慰道:   “放心,他若能挺过来,自有一番造化。”   洞庭龙王不解其意,张口欲问个清楚。   众龙子哪里管他,随便将其锁在宫里,便前往庭院观摩。   当初他们被折磨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现在再见有人受刑,同情之余,也忍不住幸灾乐祸。   “我敢打赌,那小子撑不住一刻钟就得哭爹喊娘的求饶。”   敖彦摩挲下巴,悄悄笑道。   全然忘了自己当初的惨样。   “看他跟个倔驴似的,我觉得至少能撑住两刻。”   南海七太子敖坚发表不同意见。   西海玉龙太子受不得聒噪,闻言呵斥道:   “都少说两句,让那活阎王听见,还有你们好果子吃?”   二龙顿时乖乖闭嘴。   庭院里。   夜叉押著褚圭来到布阵坛前,被称作“活阎王”的敖丙擎起令旗,左右玩耍似的挥舞。   两个丑陋的家伙一下又一下磨著刀。   喀噌~喀噌~   声音溜光脆亮,听的龙子们差点应激。   “小子,我最后给伱一次机会,上了我的法坛,再求饶可来不及了。”   敖丙好整以暇,俯视如鹰隼。   任谁也能看的出来,他绝对不是开玩笑。   褚圭面不改色,仿佛没有听到那磨刀声,大气回道:   “好叫太子知晓,小龙也曾在芒砀山剿过二百妖魔,见过些刀光血雨。”   敖丙险些逗笑。   果然是癞蛤蟆抬头,以为天只有井大。   二百妖魔值得吹吗?   机会已经给过,他懒得再管。   反正上坛后,褚圭除了成功,别无选择。   当下一个鹞子翻身,凭空跃下,使符印压住对方泥丸元神。   接著把黄龙推进铜缸,掐诀念咒,挥舞令旗。   瞬时间,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滚滚黄霾如汹涌的沙尘暴,应声淹没而来。   夜叉气势汹汹,扯住褚圭,转刀开剐。   刀锋划过,金鳞如雪片纷飞,鲜血似洪泉溅落,染红一缸清水。   却始终听不见痛呼与惨叫,反而传出一阵咚!咚!的沉闷瓮响。   四龙子疑惑不解,“莫非已经疼入骨髓,神志不清?否则怎么不出声呢?”忍不住踮脚眺望。   只见缸中一尾黄龙,摇头摆尾,面色狰狞,疯魔般以头撞瓮。   明明疼的要死,却牙关紧咬,倔强硬撑,不肯叫出声。   四路龙神相互对视,不由得陷入沉默。   遥想当时,四兄弟割鳞剜肉,银针封穴,一路哭爹喊娘。   现在同样的酷刑上演,受刑者却一声不吭。   两相对比,简直高下立判。   病龙老五叹息道:“这小子确实是个爷们儿。”   他平生最好面子,心里从没服过谁。   即使面对敖丙,也是口服而心不服,可今天看到褚圭,竟油然生出一股敬佩。   因为真正的英雄,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然而话音未落,他又凶狞地瞪著眼睛,捏紧拳头,威胁三兄弟:   “你们谁要是敢把我受刑的情况说出去,我把他骨头打断!”   老五外号病龙,却是四人里面最能打的。   他一开口,其他人当然不敢反驳,纷纷保证守口如瓶。   唯独玉龙三太子不服气的撇了撇嘴,但也没有出声。   毕竟他也是当初哭喊人群的一员。   ……   不提敖丙院中炼法。   却说姜尚吃了闭门羹,重新回到西岐。   见没有请到龙三太子,众人大失所望。   因为杨戬一直惦记著要再跟敖丙比试、金吒木吒则想为哪吒报仇、黄天化无仇无怨,唯独思念弟弟天祥。   搞的姜尚都有些迷糊,为何敖丙就有这么大的魔力,能牵动四人之心。   不过这不干他的事。   因为随著时间的推移,他的劫数首先到了。   魔家四将率十万精兵,围住西岐。   同一时间,九龙岛四圣乘奇兽联袂而至。   四奇兽乃“狴犴、狰狞、狻猊、花斑豹”。   是上古万兽朝苍时,龙生九子,九种不同。   天然带著龙威。   姜子牙率众见过头阵,西岐众军将的马匹先被凶兽气息一冲,吓的当场瘫软。   一时间阵型大乱,人踩马踏,死伤无数。   其时魔家四将又合起手来,放“风刀、火云、黑烟、花狐貂”等,铺天盖地,席卷人间,如同世界末日。   烧的漫天光焰风内滚,金刀霜剑阵前飞。   咫尺间黑暗了宇宙,刹那间崩灭了乾坤。   战场上数万兵马,黑风儿一吹,瞬间化作齑粉。   阵势里千百员猛将,火焰儿一撩,即刻成为飞灰。   仅仅一场战争,西岐竟死亡两万余人,战将死了九员,带伤者无数。   金吒、木吒、黄天化,三人带下山的法宝、飞剑,全被魔礼红用混元珍珠伞收的一乾二净。   对于这些人民币玩家而言,可谓是史诗级削弱。   好在关键时刻,杨戬站了出来。   他运用玄功变化,准备潜入商营,偷回法宝。   可刚一入营,居然立马遭到埋伏,被早有准备的魔礼红顷刻收走。   原来魔家四将这回打的是团战,还有九龙岛四圣作为队友。   四圣虽说是截教外门弟子,但也是实打实的道中真仙。   掐指一算,便已经知道西岐的盗宝计划。   于是特意设好陷阱,等待杨戬入瓮。   杨戬不知有诈,果然失手被擒。   至此,姜子牙的四个队友接连失利,搞的老姜头又忍不住想起敖丙的好。   想当初,太子大战张桂芳,阵前何等威风?   水元宫秘炼大法,天地都谓之失色。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姜子牙亲眼所见。   不像十二金仙派下的那些弟子,除了听话,一无是处!   因而纠结再三,姜尚终是驾起土遁,准备二上水元宫。 第72章 元始机谋   姜子牙借土遁,化一阵清风,直往东而行。   路上一直盘算,该怎样邀敖丙出山。   他之前厚著脸皮拜访,对方却不让进门。   若拿出昊天口谕,敖丙又装聋作哑。   思来想去,寻不见个好办法。   待回过神时,发现已经到达水元宫。   “也罢,我再求上一次,如果仍得不到援助,便到玉虚宫问问,那时师尊总不能怪我不尽力。”   他迈步走上台阶,按住兽首门环,“咚咚咚”连敲三下。   不一时,出来个威武健将,还是上次的老熟人。   “道长,你又来吃斋呀?”   姜子牙抚须微笑,轻轻摇头:   “非也,贫道是来找你家太子的。”   “不巧,我太子正在炼法,不见外客。”健将堵著门,正色回答道。   “你就说,我奉的是昊天上帝口谕,特地来此相请。”   一提昊天上帝,健将拿不准主意,道一声“稍等”,关门回转通禀。   不多时,再次出来。   “我家太子请道长进去。”   姜子牙松了口气,心想还是昊天上帝的名头好使。   便随对方步入水元宫,过楼阁花园,转道回廊,兜兜转转,抵达一座大殿。   太子正襟危坐,静静等候,见到姜尚,赶忙拱手相迎:   “道友,别来无恙,别来无恙啊。”   姜子牙僵硬回礼,皮笑肉不笑,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想见太子一面可真不容易,贫道朝见家师元始天尊都没有这样困难。”   “道友客气了,元始天尊让伱下山,何必再来跟我汇报。”   敖丙哈哈大笑,假装听不懂他的讽刺。   他现在的人设是“聋三太子”,知之为不知。   谁问都是耳背。   “太子,你就不要再装了,我知道你听的见。”   敖丙不理他,侧耳作倾听状,自顾自表演:   “什么?道友大点声,我听不清。”   姜尚咬牙,脸色涨的通红,忍不住加大音量:   “昊天上帝口谕,许我叫天天应,叫地地灵。   我西岐现在遭受大难,还请太子襄助!”   “噢,是想吃饭呐。”敖丙恍然,点头微笑著询问:,“道友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现在就给你做。”   “吃吃吃,吃个屁。”   姜子牙血压高升,气的恨不得跳脚,咆哮道::“你再装聋作哑,就是抗旨!”   “噢噢,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你……”   老姜头彻底崩溃。   “你简直就是个混蛋!!”   “啊?子牙想吃鸡蛋?”   “好好,你够狠,你够狠。”   老头儿无奈,就没见过这种油盐不进的滚刀肉。   心里不禁萌生退意。   再待下去,他真怕自己会被活活气死。   愤怒的道一声“告辞”,大踏步离开水元宫。   “道友,你不是要吃鸡蛋吗?别走哇。”   敖丙声音从后面传来,姜尚不由跑的更快。   出了宫阙,子牙驾起土遁,径直赶往昆仑玉虚宫。   路上一直盘算怎么告龙三太子的黑状。   想他修道四十年,所遇皆为道德神仙。   哪怕是九龙岛四圣,说话也都引经据典,礼貌彬彬。   不像敖丙这种泼皮无赖,装聋作哑,胡搅蛮缠,简直蝎子粑粑独一份。   他愤愤不平,胡思乱想,不觉飞至昆仑山仙境。   落至麒麟崖,步行上到玉虚宫,请白鹤童子代为通报。   得到师尊准允后,方饱含怨愤地冲进宫中。   “师父,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哇,那敖丙实在欺人太甚!!”   老姜头三两步扑倒在八卦台下,委屈巴巴,以头抢地。   元始天尊盘坐云床,闻言轻抬眼皮。   以他的道行,自是不难清楚徒弟的来意。   说实话,对敖丙装聋作哑的行为,他只是感觉有点好笑。   真正让他难过的,其实还是姜子牙解决问题的能力。   这小子修道四十年,学通兵法,又懂奇门,唯独在人情世故上,呆板到让人无可奈何。   他说自己聋了,你就不能给他治吗?   无论治好治不好,你都说治好了,这样即使闹到昊天上帝面前,也有个正儿八经的说法。   可姜子牙呢?   除了回家找师父,一点招都没有。   怪不得修道四十年,还只是人仙功果。   他叹了口气,无奈的望向西方。   目光似穿透重重阻隔,看到西岐城外的殷商大军。   “你的来意,为师已经清楚。   那九龙岛四名道者,不过截教外门。魔家四将,更只是旁门散数。   其虽能逞一时凶戾,终究难逃天地定数。   至於敖丙,我亦有办法。”   说话间,他取出两样法宝。   一者乃“打神鞭”,长三尺六寸五分,有二十一节,每节有四道符印,共八十四道符印。   此鞭打不得仙,打不得鬼,专打封神榜上有名人。   算是一件对神特攻的武器。   恰好,九龙岛四圣就是榜上有名。   原本敖丙也在榜上,不过因他度过命中死劫,导致天数有变,神鞭能否起作用,尚未可知。   另一件,乃是“中央戊已杏黄旗”,为先天之灵,护身至宝。   赐给姜子牙防身。   送完两样宝贝,元始天尊又叫白鹤童子,牵来坐骑“四不像”。   那玩意似龙非龙,似虎非虎,是天尊以前的坐骑,专为应对九龙岛四圣的奇兽。   同样能为姜子牙充充面子。   毕竟代天封神,没点牌面不行。   接著元始说及敖丙,姜子牙立马竖起耳朵,神色认真,生怕听漏半个字。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天尊淡然地从怀里掏出一枚金丹。   “此乃混元丹砂,可治天下万毒魔害。   既然敖丙装聋作哑,你便为他送药治疗,不怕他找理由拒绝。”   盯著金丹,姜子牙咽了口口水。   这粒药,别说耳聋,关键时刻走火入魔,陷入孽障都能救回来。   他随师修道四十年,从来没有获得过,没想到敖丙什么都没干,就有如此造化。   “师父,丹砂珍贵,送给龙三太子会不会有点太浪费了?”   “浪费?”元始天尊冷笑,“他与我教有间隙,我送给他的东西,你以为他敢吃吗?”   “您的意思是……”   姜子牙思索,很快回过味来。   以敖丙谨慎的性格,肯定不敢乱吃阐教送的东西。   但元始天尊为他赐药治耳聋,无论吃与不吃,对方都不可能再装的下去。   因为吃了药,你的耳聋自然痊愈。   不吃的话,说明是在装病抗旨,告到昊天上帝面前,定要受到重罚。   “师父果然智慧广大,区区一招就破了敖丙的诡计!”   他由衷的赞叹一声,感觉难题迎刃而解,接著又不免生出疑惑。   “既然对方吃与不吃,都会痊愈,师父为何还要赐下如此珍贵的丹药?   随便用些废料岂不更好?”   元始天尊听到,嘴角抽搐,不悦地斜睨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真是无药可救。   “为师何等身份,送别人废料,莫非你是想让吾阐教成为三界中的笑柄吗?” 第73章 三上水元   “师尊,倘若他吃了‘混元丹砂’,仍同弟子装傻充愣,该如何是好?”   姜子牙跪在地上,虔诚磕头,想要再要一道保险。   不是信不过元始天尊,而是他先前几次暗算,都被敖丙巧妙避过。   没吃到鸡不说,还白白惹回一身骚。   而且敖丙如果执意装傻,他也没时间上天告对方。   毕竟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等官司打完,西岐城都已经破了。   元始沉吟,双腿盘膝在云上,手指轻轻敲动膝盖。   “那你想要如何?”   “弟子想要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别让徒儿总是上山请他。”   一劳永逸?   元始天尊目光闪烁。   一劳永逸的办法不是没有,而是需要投入更大、更有分量的鱼饵。   区区“混元丹砂”肯定不行。   思考中,他掏出一张金灿灿鎏光宝卷,扔向姜子牙。   宝卷缓缓飞过,平稳地落入老姜头手中。   展开一看,他不由露出疑惑。   因为上面清清白白,空无一字,唯独卷面写著《乾坤秘要》四个金色大字。   “师父,这是何物?”   元始天尊微笑,神色追忆,似回到曾经的某个秋天。   “昔年我等三友求道于老师鸿钧,正逢他与乾坤法主论道。   因叹有缘相遇,法主特赐一卷‘秘要手札’,内藏宇宙枢机,乾坤妙谛,太乙超脱之法,供吾等三友参考。”   姜子牙年岁小,听的云山雾罩,莫名其妙。   忍不住磕头道:   “师父在上,弟子常闻天地三山,多藏大能。   远有火云洞诸圣、近有大师伯、三师叔等众,皇天中有昊天上帝,幽冥处有后土仁德。   为何独独没听过‘乾坤法主’之名?”   天尊无语地望了他一眼,心道你满打满算,还不到一百岁,那些人你听过才怪。   “天地有生灭,世界有轮回。   乾坤法主乃上一界证道先辈,于鸿蒙混沌中,自辟大千,开天外天,洞外洞,隐秘已久。   非证混元之功,不能得见。   况且单此世界里,便有许多外世的混元高人隐居。   伱修道年浅,如何清楚?”   姜子牙心头震撼,不可思议。   本以为宇宙间就那几个混元,没想到暗地里还藏许多高手。   怪不得阐截二教入门,不学本事,先授礼仪。   即使大罗金仙也会对散仙称一声“道友”。   原来是怕无意中招灾惹祸,冒犯前辈。   “可是师父,既然手札如此珍贵,您何必要再送给敖丙?”   他难以理解。   明明心里嫉恨的要死,却又送对方宝贝。   此举与资敌何异?   “莫非,手札是假的?”   元始天尊叹息,无语地仰起头,真想把他脑袋掰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吾掌阐教道法,贵为一派天尊,送出的东西岂能有假?”   他一声呵斥,震动神宫,吓的姜子牙浑身一颤。   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如此作派,不由让元始更加意兴珊。   嫌弃地摆摆手,懒的再继续解释。   “你持此宝卷,赠予敖丙,请他辅佐你一路封神。”   “那……那他要是不收怎么办?”姜子牙颤颤巍巍,鼓起勇气说道。   天尊瞬间大怒:   “什么都要我教你,你就不会自己想办法?”   事实上。   他早就悄悄观察过敖丙,发现他虽修得九息服气,天仙大道,却没有后续前路。   如今姜尚提起,便忍不住临时起意,准备将对方往“太乙散数”的路子上引。   毕竟太乙玄门虽有许多大能,可多是闲云野鹤,开山立派者非常少。   因此很多功法断断续续,不能全面。   乾坤法主的手札虽有宇宙玄机,乾坤妙谛,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参透的。   当年他师兄弟三人,整整观摩七十二年,才了悟其中的道理。   敖丙区区一小龙,又能有多大悟性?   难道还能超过三位混元教主不成?   所以他肯定悟不出来。   甚至还可能因为过分沉迷,而生出执念,进而堕入魔障,身死道消。   此乃阳谋,对方不可能不入套。   但姜子牙看不出来就算了,还多嘴再问一句。   顿时让元始天尊大为冒火。   他算是发现了。   以姜尚的才能,显然不会是龙三太子的对手。   既如此,那么这卷《乾坤秘要》便正当其时。   或许能彻底将敖丙解决掉。   至于说,万一他洪福齐天,会不会真的修成。   元始天尊想都没想过。   他手底下十二金仙,每天耳提面命,悉心指导,修的又是阐教顶级大法。   就这样,多年来仍旧止步于金仙。   你敖丙一穷二白,一无师承前辈引路,二无道中朋友参详,凭什么修的成?   简直开玩笑。   以为太乙金仙是路边的大白菜吗?   天仙之上,不是说有功法便能修的。   非得气运、机遇、悟性、天资等种种条件加持,方有一丝可能。   姜子牙不知道师父的心思,更看不出元始的机谋。   好在他笨归笨,倒还有个“听话”的优点。   忙带著《乾坤秘要》、混元丹砂,乖乖退下。   出了玉虚宫,骑上四不像。   那坐骑麟头豹尾,似龙似马。   蹄子蹬起云来,比他土遁还要快。   一路往东,风驰电掣,路上还收了只“龙须虎”当徒弟。   那怪物也是龙种,乃龙与豹相合而生。   上半身是龙人模样,下半身则是虎形豹爪,只有一条腿。   走起路来一跳一跳。   丑不说,看起来还特别怪。   姜子牙用杏黄旗裹著,带他来到水元宫。   这回换了坐骑装备,还有龙种当徒弟。   老头儿瞬间摆起了排场。   “龙须虎,快去敲门,就说西岐姜尚来访。”   龙须虎蹦蹦跳跳,跃上台阶,按住门环咚咚直敲。   不一时,大门打开,露出一员雄悍健将。   看见门前立著这样一个怪物,他脸色一变。   本能地抬腿,狠狠踹了一脚。   “何方妖孽,敢到我水元宫放肆?”   “将军,贫道有礼了!”   姜子牙飞出杏黄旗,撩空一裹,接住落下的徒弟,得意说道。   健将本来已经抽出兵器准备厮杀,听到老熟人的声音,不由得一愣。   等看清子牙面貌时,终于忍不住苦笑:   “道长,你又来吃斋吗?” 第74章 误打误撞   罗刹海,水元宫。   姜子牙再次来访的消息,被报告给敖丙。   太子心里万分疑惑。   明明上次把对方气的够呛,这回怎么又来了?   莫非阐教亡我之心,当真不死?!   他一时惊怒,不由动起嗔火。   有心给姜尚一个厉害瞧瞧,但又怕延误封神大事。   思来想去,决定先抓他一个把柄,省的老姜头一直找事。   于是,他如此如此,那般那般,向下面人悄悄吩咐。   准备好后,率领五路龙神、黄天祥等众,到凌香阁处接待。   姜子牙不知详细,被武士引导著,过花园,穿廊庑,走向阁楼。   龙须虎一蹦一跳,紧随其后。   那虎儿久居山野水泽,没见过世面,路上处处东张西望。   一会儿问问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高兴地像个孩子。   姜子牙几次呵斥,仍掩不住徒弟好奇,心里简直社死。   等到一座阁楼面前,龙须虎又嚷嚷起来:   “师父,好漂亮的楼哇!”   子牙皱眉,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带他进来。   这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然而等他好整以暇,抬头观望时,心里也不禁生出赞叹:   “好一座华楼仙阁。”   但见:   金铺文石,玉裹香楠。   金铺文石,房栊掩映扶疏花木。   玉裹香楠,几案堆积幽雅琴书。   雕栏曲楹生折转,委宛留住春意。   复道回廊划东西,逶迤待候月光。   奇峰怪石拼补,作个嶙峋假山。小沼流泉穿凿,出道叮咚活水。   春风、暖日,相映成趣。梅花、茸草,馥郁带香。   果是水元仙楼藏华府,人间不见几回闻。   姜尚暗赞一声奢华。   相比玉虚宫的清冷,显然这里的水秀温乡更让人著迷。   一旁武士客气微笑,以手作“请”,带二人入内。   便见锦堂里,敖丙端坐主位。   下首处,   分列“黄白青赤黑”五路龙神,个个面貌严肃,正襟危坐。   黄天祥则乖乖站在敖丙身后,悄悄侍候。   见到姜尚,太子露出笑脸,忙邀其上座。   龙须虎也准备跟著坐,被子牙暗暗戳了一下,示意站到背后。   那虎儿委曲地不敢出声,蹦到老头儿后面,也学黄天祥一样肃穆。   敖丙道:“道友几次来访,皆属匆忙,今番再临蔽舍,吾方想起尽一尽地主之谊。”   说话间,举掌拍手,对外喝一声“上菜”。   下一秒。   一名名美婢侍者穿红戴绿,巧笑盈盈,迈著莲步捧上一堆斋供。   却是些野芹家苋,雪藕胡桃;鸳鸯鹤鹿,茶食香糕。   林林总总,花样繁多,摆满一整张桌子。   姜子牙尝了尝,感觉清淡沃心,酸咸适口,忍不住赞不绝口。   心想这才是玉虚宫弟子该有的待遇。   敖丙嘿嘿一笑,目中闪过狡黠,再次挥手。   侍女款款而来,奉上仙露玉酿,杯盏白盘。   敖丙举杯,大笑道:   “道友虽成道年浅,我却是一见如故。请满饮此杯!”   姜子牙闻一闻酒味。   他是玉虚弟子,戒律森严,多少有点不太想喝。   但敖丙盛情相邀,不好驳人的脸面,只得为难道:   “太子容禀,我教戒律,不能吃荤酒。”   敖丙故作耳背,听不清他说什么:   “啊?道友还要歌舞?”   立刻叫人献上舞曲。   但闻金石丝竹,八音响奏,一大队美女满身绫罗珠翠,涌上明堂。   伴著音乐窈窕起舞。   一时间,缓歌缦跳,鸾回凤翥,雪白的藕臂、如玉的腰肢,在老姜头面前晃来晃去。   小老儿一把年纪,只见过一个68岁的马老太太,何曾瞧见这种场面。   瞬间羞的面红耳赤,不敢抬头。   反倒是龙须虎,嘿嘿酥著手指,脸上乐个不停。   敖丙抓住机会,假装不悦道:   “姜尚,我好心邀请,又是吃又是喝,还叫美女为你跳舞。   你却连头也不抬,酒也不喝,莫非是瞧不起我?”   姜子牙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道友,我玉虚戒律,见不得这些人间声色,你还是把歌舞撤了吧。”   “那伱先把酒喝了!”   他连连催促。   又叫美女跳到老头面前,轻搭肩膀,呼气如兰,蛇一样扭来扭去。   姜子牙只觉香气扑鼻,温软在身,小姜儿忍不住翘头。   刹那间如坐针毡。   忙道:   “我喝,我喝,请太子把歌舞撤了。”   说著,掩面仰头,一饮而尽。   敖丙哈哈一笑。   对著舞女使了个眼色,顿时声乐止歇,全场寂静。   这时该到五路龙神上场。   玉龙三太子率先举起金杯,恭维道:   “久闻姜道友师承玉虚法教,道法高深,敖烈可谓仰慕已久,在此先敬道友一杯。”   “太子,我真的不能喝。”   姜子牙苦著脸,连连推拒。   敖丙的声音顿时再一次传来:   “什么?道友还想听歌舞?”   老头儿脸色一变,慌不迭的举杯:   “我喝,我喝!”   敖烈敬完,又换一人。   众太子车轮儿似的,一圈接一圈,直把姜尚喝的五迷三道,人事不省。   第二天。   老姜头在一间香喷喷的大床房里慢慢醒来,浑身酸痛,头疼欲裂。   回想昨日,脑子里晕晕乎乎,记忆也时隐时现。   忙运内气法力,驱散酒意。   然而随著酒气被清除,记忆变得越来越清晰,他脸上瞬间神色大变。   “昨天我到底破了几条大戒?”   原来玉虚宫中,教法森严。   一不得杀生以自活;二不得银欲以自悦;三不得盗他物以自供给;四不得妄语以为能;五不得醉酒以恣意;六不得杂卧高广大床;七不得普习香油以为华饰;八不得耽著歌舞以作倡伎……   众戒之中,四五六八,他昨天全犯了一遍。   姜子牙呆若木鸡,出神恍惚。   他虽学道不成,被赶下山峰,该享一世人间富贵。   但心里一直惦记著封神完毕,请师父带契自己成仙。   如今八戒破了四戒,元始天尊还能有好脸色?   “敖丙,敖丙!!”   他起身大叫,慌乱穿衣,匆忙间撞出门户。   恨不得立马宰了对方。   敖丙哪里管他。   此刻他坐在花园凉亭,正拿著“杏黄旗、乾坤秘要”,翻来覆去的查看。   原来昨晚上众人把姜子牙灌的酩酊大醉,席间老头儿自夸己能,非要显摆他的“戊已杏黄旗”。   太子虽二世为人,到底也没见过这种级别的宝贝,便借了一晚上查看。   谁知此旗霸道非常,仅仅随手一刷,竟把空白的《乾坤秘要》,生生刷出字来……   多谢兄弟萌投票 第75章 心里斗争   “戊已杏黄旗”的形制,类似后世戏曲中武将所背的三角靠旗,呈明黄色。   能大能小,能长能短。   展开来,现万朵金莲,神光熠熠,诸邪退避。   敖丙不通口诀,但也仅是对著《乾坤秘要》扫一扫,空白卷面便显出一道道文字。   研读一二,心中不免生出疑窦。   原来那里面包罗万象,广纳乾坤,藏宇宙之玄理,天地之枢机。   他虽已修成天仙大道,读来也觉云山雾罩,不明就里。   比如有一句:   “天地有四时,月有弦望晦朔,日有昼夜,此乃天地日月升降之循环”。   表面看来,是讲乾坤中的法理规则。   可再读之下,又不免恍然惊觉:   原来说的乃是人身阳升阴降之周天。   发觉之后,敖丙惊疑欣喜,忍不住读的更加投入。   于是时间悠忽而过,转瞬已至白天。   彼时姜子牙气喘吁吁,呼呼喝喝,愤怒地找上门来。   “敖丙,你快还我杏黄旗!”   太子趴在桌上,指了指旁边一面旗子,头也不抬。   姜子牙疾步上前,抢过宝贝,翻来覆去的查看。   见杏黄旗完好无损,终于松了口气。   这可是他安身立命的宝贝,一旦丢失,这辈子别想再进玉虚宫。   “还有打神鞭呢,快快还给我!”   敖丙又指了指一旁的花瓶。   姜子牙扭头望去,差点气的吐血。   原来堂堂神鞭圣物,竟像个小孩儿玩具一样,被随便地插在瓶里。   他哆哆嗦嗦,忙上前将其抽出,捏著袖子小心擦拭。   这时敖丙戏谑地声音适时响起:   “道友,昨天玩的可还开心吗?”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姜尚简直一肚子火。   神鞭一指,大怒骂道:   “敖丙,你真卑鄙。   昨天逼我喝酒,诱我吃荤,使我连犯玉虚戒律,你让我如何面对师父元始天尊?”   “道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敖丙假装冤枉,表情无辜,起身扯住老姜头胳膊。   “伱仙道不成,该享人间富贵,玉虚戒律岂能管的到你?   而且昨天是你一个劲儿的叫嚷‘添酒’,我等拉都拉不住。”   “你…你…你胡说!”   老头儿抵死不信,明明自己守戒多年,怎么可能几杯酒下肚,就变的那样放浪。   “肯定是你的酒有问题!”   好好好,我的酒有问题是吧?   敖丙呵呵微笑,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扭头大喝:   “姜子牙,你别给脸不要脸!   别忘了,昨天我叫人献舞招待,你可是当众翘起来过。”   这一茬,简直死死捏住了子牙命门。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老头儿,立马吓地缩了缩脖子。   “太子,别那么大声,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他面色变幻,纠结难堪,东张张,西望望,生怕附近有人。   舞女那段,姜尚记忆犹新。   因为哪怕是同前妻马氏结婚洞房的时候,他都没有翘过。   唯独在凌香阁观美人跳舞,心里生出一丝悸动。   终究是人仙功果,未成神胎。   说白了就是有法力的人,同样有七情六欲。   君不见,   天蓬元帅修成大罗天仙,喝醉了照样还调戏嫦娥呢。   敖丙冷笑,重新大马金刀的坐回位置,扭过头望向窗外。   心道不见棺材不掉泪。   非要我把你的糗事抖出来,你才肯就范。   姜子牙被捏住把柄,心里甚为难堪,咬了咬牙,不得不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   “太子,昨天是贫道一时孟浪,乱了戒律,怪不得旁人。   您大人有大量,便忘记此事可好?”   敖丙斜睨一眼,心头暗笑,忍不住调侃的道:   “子牙兄,为何前倨而后恭?”   为何为何?   明知故问嘛这不是!   姜尚老脸通红,也不知是气恼还是羞愤,尴尬地手足无措。   好在敖丙感觉时机差不多,总算不再过分逼迫,识趣的换了个话题。   “姜道友,我昨日借你杏黄旗把玩,无意中在《乾坤秘要》上扫了扫,竟扫出一卷文字,不知你可明白?”   子牙这才注意到桌上的宝卷。   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字迹,不由大惊失色。   赶忙上前查看。   只是他到底是人仙功果,不得仙根。   连敖丙看到都觉晦涩的东西,在他手里同样是两眼一抹黑。   观看半晌,不仅没有一点了悟,反而头晕目眩,白白损耗了精神。   毕竟是姜尚自己带出来的东西,他不好说不知道。   只能将元始天尊当初解释的话稍微润色了一下,回道:   “此卷所载,乃乾坤隐秘,宇宙枢机,包藏太乙之玄妙。   若能参透,证个太乙金仙果位不成问题。”   望著面前的敖丙,他倒是还没忘记请对方下山的事情。   “我师尊吩咐我,让贫道将此卷带给你,希望太子能够放下往日仇怨,共同辅佐武王,完成封神大业。”   他话说的认真,态度也极为诚恳,让敖丙顿时有些摸不著脉络。   【九息服气】乃天仙大道,如今已经被他修到大成。   再往上,确实没有具体的功法。   除非投奔阐截二教,或者在四大部洲游历,寻访出一个如同“菩提老祖”那样贤明的高人。   前者不必多说,他现在是天庭的人,绝不会投奔阐截二教。   后者则需要很大运气。   几十年,上百年都不一定找的到。   既然前后两种道路都行不通,那么面前这卷《乾坤秘要》便显的尤为重要。   倘若能够修成,龙族将诞生出一位罕见的太乙金仙。   相当于道门中的大罗金仙强者。   要知道,   以前的四海龙王,最高也只能修成神仙果位。   即使他把【九息服气】传授给龙族,也只是把族群的上限提升到了天仙。   天仙往上,直接断绝前路!!   只有当他修成“太乙金仙”,龙族的上限才会再次拔高。   毫不客气的说。   目前敖丙的成就,就代表著四海龙族往后的道路。   他要是修成天仙,再把功法一传,龙族早晚会出现天仙。   要是修成太乙,龙族也早晚会出现太乙。   所以《乾坤秘要》,对他的意义非比寻常。   然而话是这样说,封神战场的危险性,人人有目共睹。   何况他现在还得罪了阐教,对方一直在针对他。   不对……   有问题……   想著想著,敖丙开始皱紧眉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关键的线索。   我在战场上,阐教针对我。   我在水元宫,难道阐教就不针对我了吗?   既然如此,那还躲在家里干什么?   我有浑天宝树,能够历劫成长。知道原著剧情,情报又有优势。   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无非是摸鱼划水,坐等封神结束下班而已。   君不见。   猪八戒加入取经队伍,从来都是吃在人前,做在人后。   独留孙悟空一个人在前面拼死拼活。   到西天大雷音寺的时候,他人参果也吃了,净坛使者也封了,功劳也赚了。   赢的盆满钵满。   现在自己怎么选,还用犹豫? 第76章 旧事重提   敖丙定下决断,感觉这场买卖利大于弊。   虽说有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的嫌疑,然而《天罡数三十六变》有三十六条性命。   “金刚不坏之躯”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又有“替身法”时刻保命,“窍中二气”暗算偷袭。   再加上自己性格谨慎,遇事跑的快些,度过封神大战肯定不成问题。   甚至还能借助重重劫数,获得更多神通法术,提升自己的底蕴。   等于是以战养战,愈战愈强。   不过世有阴阳,话分两面,尽管心里已经答应,但有些话他却不得不说。   “姜道友,我也听说武王乃明君圣主,又有昊天上帝口谕在,助他并非难事。   但有句丑话先要说在前头。   倘若事有不谐,总不能让我为姬发死战吧?”   姜尚嘿嘿一笑,心道臭小子真TMD滑头。   单此一卷《乾坤秘要》,比你龙族太子的命都金贵,竟然还敢讲条件?   不过心里骂归骂,面上他倒没有显露,而是作出一副理解的表情,点头答应:   “那是当然,太子效忠的乃是昊天上帝,又非吾主姬发。   待你到达西岐,贫道定当如客卿一样供奉,绝不怠慢。”   “好!”   敖丙起身,大笑著抬手:   “有道友这句话,吾敢不从命?”   二人击掌为誓,立下约定。   有道是:“兵贵神速”。   考虑到西岐情况危急,随时有城破的风险。   太子也不怠慢。   立马交代姜子牙先行,自己则吩咐“黄天祥、五路龙神”等,整戴披挂兵器,准备出发。   ··   西岐城。   姜尚搬请救兵,一连数日,不见半点消息。   城上众将等的心焦,各个烦躁不安。   因为殷商军马已经开始制作云梯、石炮等器械,准备大举攻城。   其来势汹汹,众人却一筹莫展。   黄飞虎无奈,不由升银安殿问策诸将。   “当今商军意图攻城,汝等可有对策?”   底下大儿子黄天化起身拱手道:   “请父亲宽心,他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无非是多费些力气而已。”   黄飞虎无语,低头扶额苦叹。   这不纯纯莽夫吗?   清虚道德真君好歹也是阐教金仙,怎么把我儿子教成这模样?   他心里郁闷,面上不好明说,只得问起姜子牙情况。   “吾闻你等仙家遁术,瞬息万里,丞相一走数日,莫非还赶不到昆仑?”   话未落,外面突的响起一阵爽朗大笑:   “武成王莫慌,吾来矣!”   众人大惊,继又大喜。   因为声音不是别人,赫然正是姜子牙。   忙一窝蜂涌出殿外,迎护丞相。   就见姜尚一袭道袍,鹤发长髯,持一根木鞭,抓一杆黄旗,胯下一头奇兽。   似龙非龙,似虎非虎,形若麒麟,又似奔马,相貌威严无比。   后面跟著一头怪物,龙首蛇颈,人身胸阔,却是金鸡独立,高达二丈。   仅一条粗大壮硕的虎脚,蹦起来连地都震颤。   众人惊的倒退,黄天化则护住父亲。   姜尚微微一笑,得意的勾起唇角。   心里得到大大的满足。   为什么仙家出门必骑异兽,还不是为了显摆自己的能耐。   如今他有四不像、龙须虎在侧,谁敢不服他的权威?   “汝等不必惊慌,此乃吾弟子龙须虎,不会伤人。”   听到是自己人,众将松了口气。   接著便是铺天盖地的彩虹屁迎面而来。   “丞相果然神通广大,竟能降服如此异兽!”   “哎,低调低调。”姜子牙微微摆手,迈步走向银安殿,“都是师门长辈抬爱,随手送的而已。”   “丞相,莫非龙须虎便是您请到的援兵吗?”   “那倒不是。”   一说起这个,姜子牙开始严肃,坐到主位。   众将按照班次,也都分别入座。   “吾已经请得东海龙三太子,带五路龙神襄助。他等神通广大,必能破除魔家四将。”   老头儿言语笃定,众将不住点头,表情深信不疑。   唯独金吒木吒,因记恨弟弟哪吒之死,闷闷地坐到一旁。   有些阴阳的说道:   “师叔,天下龙神众多,河有河龙,湖有湖龙,俱是些潜底的泥鳅,沼里的草蛇。   不知您说的是哪五路龙神?”   话一出口,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外面突的又响起一阵笑声。   只是这次的声音清冷凌厉,暗含诡秘。   初如大海浩淼,万里无波。   待听到耳中,又似个惊雷炸响,撼天动地。   震的人耳膜都恨不得崩碎。   众人或痛苦,或皱眉,纷纷捂住耳朵。   “岁数不大,口气不小。尔等才修道几年,便敢这样目中无人?”   随著声音,一队威武雄壮的人影鱼贯般涌进殿里。   正是龙三太子、五路龙神、黄天祥等众。   见到他们,姜子牙连忙起身,拾阶相迎。   众将亦重整神色,热情地紧随其后。   双方相互寒暄,各自落座。   敖丙目光斜睨,望向金吒木吒。   “汝等何方人士,怎敢在此诋毁我水脉龙族?”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二道童听到询问,立刻怒发冲冠,挑眉凌厉,喝道:   “敖丙,莫非伱已经忘了我弟弟哪吒了吗?”   哪吒?   太子恍然,瞬间明白他们的身份。   “吾闻李靖膝下除了哪吒,还有两个儿子,唤作金吒、木吒,莫非就是你们?”   二道童冷哼,狠狠道一声“正是”!   敖丙不由大笑起来。   笑声洪亮,震的殿宇都簌簌落灰。   “你二人只知道哪吒已死,难道不知道他所犯何罪而死?”   二咤冷漠,没有说话。   哪吒毁伤龙宫,杀死正神,案件是昊天上帝亲自审问过的。   流程可以说是清清白白,正正经经,没有一处不规矩的地方。   所以道义上,他们根本站不住脚。   现在听到敖丙询问,自然知道理亏。   沉默良久,还是金吒先忍不住气氛,怒气冲冲的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总归是你害死我们弟弟。   作为兄长,我等岂能坐视?”   “够了!金吒木吒,你们想干什么?”   姜子牙越听越离谱,连忙出声制止。   哪吒的事闹的很大,连他都听说过一些。   作为兄弟,看见杀弟仇人有点情绪是难免的。   但这不是二咤放肆的理由。   “哪吒的事,昊天上帝已有公论,事情也已经完结。   你们现在提起,是觉得昊天上帝不公,还是想效仿哪吒,再来弑杀天庭正神?” 第77章 五龙大阵   姜子牙大声呵斥,怒意填胸,形貌可谓严厉。   然而话里话外,无不暗藏提醒,告诫金木二咤,不要冲动行事。   否则一场官司纠缠不清,到头吃亏的终究还是自己。   两兄弟里,木吒算是个知机的聪明人,闻言强压住火气。   隐含不甘地低下头,拱手道:   “师叔教训的是,弟子知错!”   金吒还待再说,却被弟弟一把拉住,挣脱不开。   他扭头回看。   只见诺大的银安殿,师叔满脸愤怒,众将惊诧莫名,皆是一副指点议论的样子。   顿时想起阐教体面,愤恨的低头,不情不愿道:   “师叔,弟子知错!”   姜子牙松了口气,心想还好没闹出事来,否则怎么收场。   面上却仍带著威严:   “既已知错,还不快快退下!”   金吒木吒不敢违背,默默退入人群。   敖丙微微一笑,为显气度,也没有过多计较。   一场风波就此悄然平息。   姜尚复坐回主位,话题说到正事。   “太子既已到此,不知可有计策退治魔家四将,以及九龙岛四名道者?”   黄飞虎、黄天化、周公旦、吕公望、辛甲、辛免等西岐众将闻言,立马悄悄竖起耳朵,生怕错听一个字   敖丙笑了笑,从容端坐。   他既然敢来,自是没有害怕一说。   “道友莫慌,以吾观之,九龙岛四圣俱为截教真仙,能掐会算,想必阴谋奇计必然无用。”   众将点头,深以为然。   黄飞虎更是吐露道:   “太子所言正是。   前番有杨戬夜盗法宝,不想竟被对方掐指算出,反用了一招请君入瓮,遭到擒获。   我等身在城中,救无可救,只能徒呼奈何!”   “那不用奇谋,又该如何战胜?”   姜子牙捏著胡须,期待地问。   敖丙想也不想,便吐出几个字:   “堂堂正正,摆车马对阵。”   话落,整座银安殿寂静可闻,一道笑声显得格外刺耳。   “哈哈,我当你千里迢迢赶来,究竟有何妙计,原来也不过如此。”   金吒仰头大笑,乐的直拍大腿。   左右龙神正要发怒,被敖丙抬手制止。   众将这时也跟著说道:   “太子有所不知,那魔家四将倚仗奇宝,大是难敌。   吾等几番出战,不仅未能获胜,反而白白损耗许多兵马。   如何能再堂而皇的对战?”   敖丙没有言语,只是若有若无的瞥了眼金吒。   这小子口无遮拦,取死有道,该是榜上有名之人。   正思虑时,姜子牙一声“肃静”,压住众将口舌。   接著迫不及待地问道:   “太子,你有方法不妨快些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也好。”   “啊?子牙兄,你刚刚说什么?”   敖丙掏了掏耳朵,一脸迷茫。   wc,又开始装聋作哑!   老姜头气的差点背过气去,狠狠瞪了一眼金吒。   这小子我都得当祖宗一样供著,伱说你惹他干啥。   “道友,别玩了,正事要紧呐。”   他悄悄拉过太子,神神秘秘地抵达后堂。   在敖丙疑惑的眼神中,把一只小瓷瓶塞到对方手里。   “吾师元始天尊所赐,专治耳聋!”   却是把藏匿的“混元丹砂”交了出来。   敖丙无语,抓著瓷瓶沉默,心道有这玩意儿你不早说。   忙开开心心揣到怀里。   接著相继走出后堂。   姜子牙宣布道:“太子耳聋已被我治好,往后不会再犯了。”   说话时望向敖丙。   众目睽睽,敖丙不得不点点头,满面春风的样子。   暗里却觉姜尚狡猾。   原来今天当众一宣布,他日再想装聋作哑便不可能了。   众将不明白他们的猫腻,只以为真的治好了耳聋,纷纷恭贺敖丙痊愈。   “太子,现在你总能说一说,到底有何方法应对吧?”   老姜头心疼金丹,半是纠结,半是追根,盼他拿出个好办法。。   敖丙笑一笑,不再藏著掖著,挥手自信道:   “既是堂皇正大,魔家四将我必有考虑。   前番吾在宫中运炼神通,侥幸炼成‘五龙大阵’。   那阵势,上得阴阳五行之气,中藏地理乾坤之机,下含南明离火之妙,变化多端。   只要我五路龙神排开阵势,别说魔家四将,九龙岛四圣也可一力降之。”   在座中人多是凡间武将,不通道术。   听他口气甚大,心下难免犹疑。   金吒大为不信,冷声问道:   “空口无凭,如何为证?”   敖丙起身,笑意洋洋的斜睨。   “有诗为证:   ‘三玄藏妙作三功,五龙设阵立五行。   庚辛吹的金风烈,甲乙分枝木树灵。   黑龙吐雾喷洪雨,黄龙翻身山不宁。   赤龙遥飞无影迹,离火高悬是光明’。”   一诗吟罢,金吒瞬间哑口无言。   独面上不肯服输道:   “吹牛谁不会,若真有本事,先退了魔家四将再说!”   敖丙扫视,见众将也都一副眼巴巴的样子,忍不住轻轻微笑。   这些人被商军打的丧了胆气,急需一场大胜鼓舞。   既如此!   本太子就给你们一场大胜!   “子牙,快快下战书到商营,约定决战。”   姜尚等的就是这句话。   忙叫人寻来布帛,洋洋洒洒,写下邀战文字。   信使出发后,众人亦各自回营准备。   黄飞虎抓住机会,追逐出来:   “太子,一路远来辛苦,为何不见我家天祥孩儿?”   原来黄天祥得到八宝金丹,已然脱胎换骨,变成一个帅气的大小伙儿。   黄飞虎一时眼拙,竟没有认出来。   敖丙哈哈一笑,随即把徒弟叫到面前,揶揄道:   “武成王,且看这是何人?”   飞虎仔细端详,半晌陷入犹疑。   只见面前青年:   铠甲斜拴海兽皮,绛罗巾帻插花旗。   游龙吞头为护甲,霸王枪重若象猊。   面貌长相,依稀与自家孩儿有四五分相似。   “莫非……”   他猛地瞪大眼睛,脑海中出现一个不可能出现的想法。   “你便是吾儿天祥?”   黄天祥满脸微笑,连连点头。   “爹,我师父运炼大法,助我脱胎换骨,如今孩儿已是仙道中人了!”   飞虎大喜,简直不敢置信。   明明才几个月的功夫,竟然变化这么大。   莫非龙宫道术真有那样神奇? 第78章 会阵四圣   姜子牙发战书约战,正中魔家四将下怀。   因为古代攻城,向来伤亡惨重。   战功里面,先登、陷阵、斩将、夺旗。   唯“先登”排在第一。   率先冲上城楼者,仕之国大夫,赐之上田上宅。   重赏之下,伤亡也很可观。   所以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绝不会行此下策。   不过西岐军马龟缩已久,突然间大胆约战,难免惹人生疑。   魔家兄弟中的老大魔礼青,立刻忍不住升帐,召集诸将。   “今姜子牙发来战书,邀我明日决战。他等龟缩已久,突然如此,定有猫腻。   汝等以为如何?”   他目光扫过,落在九龙岛四位道者身上,希望能给算一卦。   当中有王魔袖中掐指,沉思说道:   “姜尚确有帮手来援,乃东海龙三太子敖丙。”   “完了?”   魔礼青愣住。   王魔点头。   “完了呀。”   “不是,就不能再算的详细一点吗?”   老三魔礼海怀抱琵琶,席地而坐,手指不自觉拨动琴弦。   顿时发出“铮~铮~”的声音。   王魔无语摇头,感觉跟这种大老粗真的没法说。   还是一旁的高友乾解释道:   “卦不敢算尽,畏天道之无常。   强如混元教主,也不敢事事都算的清楚。   强行为之,必为天地所欺也。”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魔礼青摆摆手。   四米高的身材盘膝坐下,愣是还有两米,如同一头坐著的棕熊。   “那龙三太子我也知道,太师说他武艺精强,神通盖世,不可小觑。   咱们明天先见一阵,看看到底如何说法。”   他是三军统帅,说的又是老成持重之言,众人听来无不点头。   ··   翌日。   天光明亮,气爽神清。   姜子牙整点诸班将校,列成队伍,出城会战。   但见:   青幡招展,素白纷纭。   青幡招展,天生杀气透沧溟。   素白纷纭,地起龙蛇发吼啸。   金盔将雄如猛虎,银甲军勇似欢狼。   飞龙幡红缨闪闪,赤凤旗紫雾腾腾。   队伍乌泱乌泱,随势排开。   十里之内,听的到盔甲碰撞,闻不得半点人声。   可见姜尚治军之严整。   敖丙也是知兵的人,晓的需要多么严明的纪律,方能凝聚如此军心。   不由为老姜头点了个赞。   再看对面。   魔家四将也已整点好人马,三军静谧,令行禁止,竟是分毫不差于子牙。   他暗暗点头,心道四大天王果不简单。   使个“飞身托迹”的天赋神通,悬空飞向中央。   “东海龙三太子在此,叫九龙岛道友出来答话!”   那阵中闻言,果然奔出四个道人。   一者乃“王魔”也,白脸如月,戴一字巾,穿水合服,骑坐“狴犴”。   二者乃”杨森“也,黑脸如锅底,戴莲子箍,穿皂服,头陀打扮,骑坐“狻猊”。   三者乃“高友乾”,蓝靛脸,朱砂发,上下獠牙,骑坐“花斑豹”。   四者乃“李兴霸”,红脸长髯,戴鱼尾金冠,穿淡黄服,坐骑“狰狞”。   光从面相看,四人皆乃上古神人后裔。   本身又修成真仙道果,很不简单。   太子悬空俯视,抱手一拱。   “诸位道友有礼!”   “敖丙,吾闻你闲居龙宫,不惹红尘,为何也到人间淌此浑水。   那姜尚到底给你什么好处?”   王魔仰著脖子,率先喝道。   其他三人也狞眉怒目,神色嗔恨,大有一言不合便动手的架势。   “汝等为何到此,我便为何到此。”   敖丙轻松微笑,丝毫没有被四人的模样唬住。   “今日对阵,各居立场。虽无仇无怨,但难免互相争执。   汝等以往自诩截教高门,恃才傲物。   今天本太子斗胆,在此摆上一阵,不知你们敢不敢破?”   “呵呵,伱摆我就要破吗?”   众人有点摸不著头脑。   本以为还要打一下嘴仗,再动手开打,没想到敖丙直接就说要摆阵。   “不破也成。无非是两军兵马,相战厮杀,继而死伤无数。   到时罪孽纠缠,四位道友徒增劫数而已。”   他哈哈大笑,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顿时间,四人忍不住面面相觑。   王魔低声道:“诸位兄弟,以为如何?”   “我觉得可以玩玩,”高友乾微笑,目光瞥向敖丙,“他东海有多少斤两,别人不知道,我截教还能不知道吗?”   这话说的倒也实在。   截教门人大多闲居于海岛。   有些人性情乖戾,不守本分,肆意滥杀无辜。   龙宫作为天庭正神,不可能不管。   但大多数都以失败而告终。   所以龙族有什么本事,截教是最清楚的。   高友乾根本不相信敖丙能摆出什么阵来。   即使摆出来,那也是旁门左道的无聊计俩,随手可破。   其他人都是类似的想法,纷纷答应下来。   王魔高声道:“若吾等破了你的阵,该如何?”   “三军退避,城门大开,武王献城而降。”   “你能作主?”   敖丙当然不能。   但如来佛祖还说孙悟空翻出手心,就给他个玉帝当当呢?   如来佛祖能作主吗?   和尚都说得假话,我太子说不得?   “我自是能够作主!”   “那你快快摆开阵势,由我等一观!”   四圣不知是不是真的天真,竟然丝毫没有怀疑。   搞得敖丙都忍不住愕然了一会儿。   不过想到原著中他们就被姜尚用“拖字诀”骗过,心里又立马释然。   顿时喝道:   “我五路龙神何在?”   西岐军中,闻一声炮响轰鸣,红旗下瞬间涌出一员大将。   只见他:   盔顶朱翎飘一颗,赤明袍上焰千朵。   狮蛮带妆紫玉团,狻猊甲露黄金锁。   火尖枪上樱带飞,堪笑妖魔无处躲。   南明烧透漫天霞,方知人间藏离火。   “南路龙神敖坚在此!”   太子一声大喝,化一道滚滚火光,飞天而起。   下一秒,   又闻一声炮响,青旗下瞬间涌出一员大将。   只见他:   翡翠征袍色如青,艳光铠甲带鎏金。   战袍护身鹦鹉绿,大刀长舞血溅腥。   莫言青龙无杀气,甲乙之中有玄明。   上天当成星宿象,下地可为万众薪。   “东路龙神敖彦在此!”   喝罢,同样化一道火光,冲上苍天。   二龙齐舞,青红光芒透天彻地,照射九重。   未等施展神通,西岐中炮声再起,白旗下飞出一员大将……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79章 阵势凶险   白旗下冲出者,乃西海玉龙三太子也。   只见他:   漠漠寒雾生金风,金风飒飒裹银龙。   素色罗袍双雪带,烂银铠甲一身戎。   出白银枪穿透骨,雄风气势有谁能。   堪问英雄从何处,西方庚辛道玉龙。   “西路龙神敖烈在此!”   化一道白光冲上天际。   接著。   黑旗之下,炮声响起,一员大将踏阵冲出。   怎生模样?   只见他:   滚滚乌云卷地起,铁将英雄人莫比。   皂罗锦袍黑披风,乌甲玄冥挂龙体。   双手使得万斤锤,单臂举开金闸嵴。   壬癸当中生神异,病龙床上惊坐起。   “北路龙神敖昌在此!”   随化一道乌光冲天而起。   言未毕。   黄旗下,也冲出一员悍将。   但见他:   冠簪鱼尾圈金线,甲皱龙鳞护锦衣。   风起昏黄混天色,戊已尘霾盖虎皮。   黄龙豹走拎双锏,开得神门上紫极。   孝子豪杰寻归处,解父钱塘注神籍。   “中路龙神褚圭在此!”   化一道金光飞天而起。   至此,   五路龙神齐备,五道光虹漫天狂舞,拉出数十丈霓虹光色。   染的上上下下,五颜六色。晃的左左右右,目眩神迷。   敖丙大笑一声,抬枪往地上一指。   天上飞虹立即汇合一处,齐齐往所指处撞去。   嘭——   犹如流星撞碎大地,又似妖魔轰开天门,瞬间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一时间,漫漫尘霾淹没宇宙,滚滚黄土笼过乾坤。   整个世界都不由跟著晃动。   接著,   坚实的地面忽然松软,向下塌陷,从中升起一道土黄色牌楼。   其通体由巨石而构成,厚重古朴,优雅巍峨。   呈四根大柱,分作三间,上盖斗拱、屋檐,高愈七楼。   牌中间写著“五龙大阵”四个字。   周围则为五条石龙浮雕,或盘斗拱、或坐飞檐,形貌各不相同。   敖丙扫了一眼楼上五龙,嘴角噙起微笑。   “五龙大阵”份属旁门,所以破起来非常考验心思。   即使你上知天文地理,下通八卦五行,入了阵依旧无可奈何。   为啥?   因为破阵的方法不在里面,而在外面。   只有赶走楼上的五龙,阵法方能告破。   五龙不走,牌楼坚固如同星宫,再如何神通广大,也击不碎它。   九龙岛四圣盯著牌坊。   谁也没有想到,敖丙竟然真能弄出个阵法。   还是以前听都没听过的“五龙大阵”。   “诸位道友,这可如何是好?”   王魔表情复杂,望向门洞。   其中光色弥漫,霓虹闪乱,完全不知道深浅,一时间犯起嘀咕。   其他两人大概是同样的想法,忍不住看向高友乾。   “道友,你不是说能破吗?快拿个主意。”   “哎呀,我以为他开玩笑的,谁知道他来真的呀!”   高友乾满脸苦相,感觉被敖丙架在了火上。   殷商阵前。   魔家四将眺望著高耸的门户,相互交头接耳。   “大哥,你能看出来吗?”   我能看出个屁!   魔礼青翻了个白眼。   他自小学师于异人,虽有奇能法宝,但哪里懂得阵法。   而且还是见都没见过的阵法。   西岐一方。   比魔家四将还要茫然的人同样有不少。   “师叔,伱能不能瞧出里面的端倪?”   金吒骑一匹青鬃马,询问子牙。   老姜头皱著眉头,掐指推算,只推测出是个五行类的阵法。   到底哪里厉害,心中全无定计。   不由悄悄暗叹:   “龙族在三界中一向不起眼,未曾想底蕴竟如此深厚。”   同一时间。   九龙岛四圣也在各自掐算,他们的道行比姜子牙厉害的多。   得到的信息也更多一点。   谓之:   “入之则凶,不入则安”。   短短八个字,让四人眉头紧皱,无可奈何。   入则有危险,不入则不能破阵。   这卦算的全是废话。   “依我看,我等索性先到里面看看,再寻破阵之法。”   王魔首先提议。   左右也没有主意,高友干等只能答应。   遂下了坐骑,步至门前。   “我等先看一阵,你不可暗算伤人。”   敖丙微笑,提醒的道:   “看阵可以,千万别离门太远。”   他是龙三太子,天庭正神,不可能趁别人看阵的时候偷袭。   一是因为不屑。   二是因为名声。   三是截教中人多在东海,要是听说同门受到偷袭,那不得连锅都炸了!   九龙岛四圣清楚利害,因而十分放心。   于是乎。   四人齐齐踏入门户。   一步而过。   瞬间。   面前移形换景,天地为之一变。   刚刚还是两军阵前,转眼出现在一座光秃秃的礁石上。   周围湿润气息弥漫,让人浑身生出潮意。   海水晦暗如墨,翻涌、咆哮,似要淹没一切。   风暴卷起浪涛,狠狠拍向礁石,溅起道道水花。   天上则乌云密布,暗暗沉沉,隐现红光,仿佛背后隐藏著狰狞巨兽。   发出“呜~呜~”的闷雷震响。   众人四处观察。   背后同样是一道牌楼,显然刚刚他们便从里面出来。   忽的。   高友乾一声痛呼,死死捏住手腕,倒退著向后跌倒。   其他人闻声一望,不由吃了一惊。   只见对方手掌鲜血淋漓,肌肉糜烂。   仿佛经历过千刀万剐,石磨碾压,已然削掉一层血肉。   “风,风有问题!”   高友乾苍白著脸,哆嗦说道。   那风儿锐利,无形似刀。   刚刚要不是他抽手抽的快,骨头都得割碎掉不可。   四圣这才想起敖丙说的:   “别离门户太远”。   一旁李兴霸连忙取出丹药,捏碎成粉,为其洒上。   不一时,血肉蠕动,肉芽再生。   “此处静谧中暗藏杀机,连不起眼的风都如此厉害。”   环顾天地四方,再看道友伤势,王魔毛骨悚然。   因为如果风都这样,那脚下的水又该如何?   天上的云又是怎样?   “步步杀机,委实难破!”   他垂首摇头,连声蹉叹,心想这回算是完了。   一时托大,毁掉一世英名,   闻仲道友那边更不知该如何交代。   “没想到龙族平时低调,暗地里还有这种杀招。”   杨森皱眉苦叹,头陀似的脸上全是横肉。   天也变的愈发晦暗起来……   起伏的浪似交错的峰,高升百米,再狠狠撞下。   对比自然之伟力,四人的身形是如此的渺小。   轰隆——   一声雷响,杨森突地抬起头,眼中灵光一闪。   “诸位道友,我记得魔礼红将军所用混元珍珠伞,上能遮天盖地,下能装载乾坤。   倘若由他使出,先把天空蔽住,则外法不能侵也。   再把风雨收拢,则金风不能起也。   如此一来,阵法岂不立破?”   王魔刚刚还愁眉不展,听到他的话,如有所悟。   “有点道理,杨道友果是智慧过人。   魔家四位将军法宝威力奇大,又按地水火风,正可治此五行之阵!”   “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破了他的阵!”   四个大聪明哈哈一笑,心里阴霾一扫而空…… 第80章 四将显威   西岐城外。   三军列阵,屏气凝神,俱个注视牌楼。   随著光华闪过,四道高大人影一一出现。   敖丙目光一瞥,忍不住露出讶异:   “四位道友,这么快就出来了?”   王魔哈哈大笑,鄙夷的道:   “区区旁门左道,何须多看,不过是耽搁时间而已。”   姜尚等西岐众将听到,不由露出紧张担忧之色。   “那九龙岛四圣果有本事,连五龙阵也能觑见端倪。”   “我早说了,敖丙口气吹的天大,如今还不是被人家察觉。”   金吒手握缰绳,未卜先知似的,冰冷开口。   黄天祥顿时不满冷哼:   “你怎知他不是虚言浮夸,故意拖延时间。”   “那王魔师承截教,上有源流,你以为是旁门左道?”   木吒冷笑,在旁为哥哥帮腔。   黄天祥即刻三尸暴跳,七窍生烟。   “我师父乃天庭正神,你敢说他是旁门?”   “说了又怎样?”   金吒冷著脸,目光上下斜睨。   “他是旁门,伱是左道,你师徒俩一丘之貉!”   “金吒,你找死!”   风声呼啸,吹起一道劲风。   一柄八楞亮银锤猛地横扫而来。   呛啷——   金铁相交,黄飞虎一枪挑开银锤,险些惊出冷汗。   金吒则吓的两脸煞白,不敢置信的瞪向一旁。   就见黄天化气势汹汹,虎形暴走,威逼而来。   “你敢说我弟弟是左道,那我来跟你比划比划!”   好家伙!   姜子牙一个头两个大。   人家还没动手,自己人倒先打起来。   十二金仙怎么净教出一些祖宗?   “都别吵了,同门相残,岂有此理?再吵都给我滚回山门!”   作为师叔,他多少还有点威严,一声冷喝,几人果然偃旗息鼓。   唯独面上仍有些不服。   徒弟间的争执,敖丙没有关注。   听见九龙岛四圣口气大的离谱,他只觉有些好笑。   破阵之方全在牌楼的五头石龙上,你进阵观摩,能瞧出个屁来。   多半是吹牛而已。   也不点破,直接问道:   “道友准备何时破阵?”   “待吾等商议一二,今日即可破之!”   杨森得意洋洋,说出的话可谓目中无人。   敖丙火气立刻升腾。   当著三军将士,诸多道友的面,你看一遍就说能破。   为显你的高明,来表我的无能是吧?   他脸色一冷,连道友都懒的再叫,直接抬手:   “那就请吧!”   四圣随上坐骑,回到本阵,同魔家四将交头接耳。   不一时,道人将帅,总计八人,全部联袂而来。   黄飞虎大怒,忙坐五色神牛上前:   “破阵而已,用得著八人齐上?”   魔礼青冷笑,青云剑如同门板一样,握于掌中:   “我等在商为商,俱为一体。   单挑是八人,群战也是八人。   况且他阵中藏有五龙,难道便不算人数?”   黄飞虎怒极,正要再辩,却被敖丙抬手阻止。   “武成王莫慌,此乃龙族扬名之战,非比寻常,看我收拾他们!”   说著,挑衅一笑,持乌金枪走入门户。   魔家四将、九龙岛四圣见状,紧随其后。   ··   “五龙阵中藏枢机,玄妙莫测拟天罗。   金风吹破神仙体,苦海冻毙血肉多。   天放南明升离火,地兴戊已山牙呵。   四圣四将存心智,偏要往我死路磕。”   却说八人进阵,正好听到太子作声调侃,一个个,气的可谓七窍生烟。   “敖丙,你少卖弄精神,今日尔死期到矣!”   魔礼红大喝一声,混元珍珠伞往地上一磕。   瞬间伞柄旋转,张开伞盖。   接著他向天一指,道一声“去”!   那伞立即破空飞出,升上天空。   呼吸的功夫,转作数十丈方圆。   旋舞时,又带动漫天乌云,形成万里旋涡风暴,铺天盖地,蔚为壮观。   “哈哈,我也来凑凑热闹!”   老三魔礼海张狂一笑,怀抱琵琶,指按琴弦,脚下升起黄色云雾。   铮铮~   琴音响贯,雷鸣顿起。   低低的云层中亮起电光,划破晦暗的世界。   那似同一道号令。   漫天金风呜呜旋转,竟然换了方向,恍若亿万骑兵冲锋,鬼哭狼嚎的吹向敖丙。   弟弟施展,魔礼青作为大哥,哪里甘心示弱。   立刻放出青云剑。   那剑飞起后,剑柄处划出一道黑烟,似天幕般遮蔽。   烟中星星点点,夹带火光。   忽的。   雷光霹雳乍起,竟把黑烟点燃。   漫漫天空,火光顷刻汹涌,将上下乾坤染成一色。   三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直接掌控阵内局势,反攻敖丙。   太子也没想到,魔家四将竟能如此厉害,心下骇异。   “怪不得杨戬都遭到毒手,他等果有些本事!”   念头闪过,正要迎敌,忽的又听几声猖狂大笑,隆隆如雷。   原是王魔等四圣升云起雾,手中各飞出一粒碗口大的宝珠。   霞光艳艳,虹色升腾。   飞起在空中,有若南北极光,与大火相呼应。   正是“开天珠、辟地珠、混元珠、绊黄珠”。   “敖丙,你今日难逃一死!”   李兴霸手持宝剑,大袖飘飞,同其他三圣分站四方云中。   将太子围在垓心。   魔家四将则各自脚踏一朵黄云,立于外圈,狞眉怒目,向下俯视。   好个敖丙,   傲然挺立,任凭周围风火围绕,烈烈烧人,凛然不惧。   “尔等有什么本事,只管使出来!”   魔礼海怒发冲冠,琵琶“铮铮”一弹。   琴弦拨动,风火齐发。   滔天的大火若亿万毒蛇猛兽,汹汹涌涌,浩浩荡荡,当场将其淹没。   敖丙哪里怂他?   他金刚不坏,水火不侵,自有神通加持。   脚下一踏,迎头撞入火中,金风擦在身上,只当挠痒。   舞起龙口乌金枪,使招苍龙贯日,往上直刺。   李兴霸站在内圈,只以为他被大火烧成飞灰,猛地见火光涌动,冲出个人来。   吓的大吃一惊。   本能将辟地珠往下一丢。   明珠流光似的,脱手拉出一道尾迹,正中太子额头。   梆——   火星四溅。   敖丙头歪了一歪,却是半点事没有。   再次挺枪,扎向对方。   “好胆,休伤我道友!”   高友干等见状,顾不得惊异,也将宝珠飞出,齐齐撞向他。   若是砸中,难免狼狈的打个跌儿。   敖丙哈哈大笑,“雕虫小技,也敢卖弄?”   金枪一展,挑刺噼挂,当场丢开架子。   左五右六,铛铛数声,珠儿瞬间倒飞出去。   四圣急了眼。   自家法宝向来出手砸人,无往不利,没想到今天遇到个硬疙瘩。   这时青云剑划过天际,又引金风烈火,狠狠扑过来。   太子把手一指,站定云中,大喝道:   “吾阵在前,单你会弄风作火么?” 第81章 阵势无穷   敖丙一声大喝,气贯长空。   声音如滚滚风暴,呼的云儿都恨不得散开。   九龙岛四圣暗暗心惊,直叹‘果是个勇猛的豪雄’。   魔家四将则默默警惕,害怕他弄什么邪法。   正观望时,下方海面咕嘟咕嘟,突的向下一沉,冒起碗口大的气泡。   不一时。   红光隐隐,赤焰腾腾,似有无数火山苏醒,烧的海水都忍不住沸腾。   未等众人瞧个仔细,海面瞬间燃起火来。   那火汹涌,乱哄哄,明晃晃,放出无数黑烟。   把个晦暗的世界变得更加混乱。   无垠海域,顿时映现万里赤光。   呜呜~   金风刮过,卷动焰光,转眼飞出万余丈高,烧的众人汗流浃背。   不得不向上拔升。   “这火好邪门,竟把海水当作油来烧。”   魔礼寿手托花狐貂,威严的脸在火光中明暗不定。   魔礼红猜测道:“想必是三昧真火!”   “非也非也,此乃南明离火。”   王魔望著火海,皱紧眉头。   “上古时期,神人混杂,炎帝部落由神农氏承继首领。   其时天降五德,应东南西北中,金木水火土。   神农氏属火德之象,封为南方赤帝,位列昊天之下。   属神为祝融。   后他一统大地,成为天下共主。   又因尝百草为药、安人之生,长人之寿,具无上功德。   方能得‘三皇’尊号,入驻火云洞,修证混元功果。”   他一口气说了些有的没的,最后才道:   “‘南明离火’即火神祝融所用,专为降魔治邪,除妖灭怪。   比三昧真火还要霸道。”   “哼,王道友危言耸听了。”   魔礼青不信那个邪。   “我青云剑擅能引火、生火、治火,倒要看看它有什么不同。”   话毕,抬手一指,道一声“去”。   那近两米长的巨剑,瞬间坠下高空,飞向下方火海。   然而想像中火海被操纵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青云剑掠过火苗,即刻发红发烫,隐约有融化烧穿之势。   “大哥,快快收剑!”   其他人看见不好,急忙大声提醒。   魔礼青惊慌失色,连连并指掐诀,试图召回法宝。   可青云剑似一架损坏的战机,完全不听使唤,直直向前滑翔。   仿佛要坠入火海   “二弟,还不出手!”   焦急之下,他忙向魔礼红求援。   好个魔礼红!   蹬云踏雾,怒目俯视,大手向天一张,如抓住整个天空。   接著狠狠往下一扣。   天空中。   混元珍珠伞立刻受到感应。   覆盖方圆数百里的伞面微微倾斜,对准青云剑。   呼呼~   呼啸声响彻。   如撑开了海眼,掰开了风穴。   火焰、海水、礁石……   一切物质尽皆被一股无形的吸力生生摄起。   火海亦凭空生出万丈高的龙卷,红光艳艳,如一道扭动的长蛇。   全部飞入混元珍珠伞中。   九龙岛四圣不可思议。   连火海的敖丙都不免飞速闪躲,陷入惊诧。   若被他吸上几次,这阵说不定真要破了。   忙放声喝道:   “尔等倒也有些本事,可本太子要你们顾此失彼,尔又该如何应对?!”   抬枪向天一指。   “流星不坠,更待何时?”   话毕。   “呜呜”的呼啸声猛然响起,万里乌云突的被几道暴虐的气流狠狠撕开。   露出天外无数火光流星。   初时尚且单薄,只有寥寥数颗,散乱而落,坠下火海,掀起惊天巨浪。   后来密密麻麻,似万箭齐发,铺天盖地,呼啸而至。   饶是众人皆为积年的老仙,善战的能将,自问见过一些世面。   也被这种流星洗脸的场景惊的呆住。   原来五龙阵暗藏阴阳五行,太阳神光与混元神光相合,可为星。   星与少阳神光相合,化而无穷。   阵势一成,可借来天地之力。   无穷限的流星砸下来,谁能挡的住?   “快,到混元伞下面去!”   众人脸色大变,急忙乘云飞向巨伞。   敖丙哈哈大笑,又使金风吹动离火。   漫天飘飞的火焰就像在开一场盛会,洋洋洒洒,蒲公英一样飞向他们。   四圣中杨森手脚稍慢,顿时被金风吹过嵴背,生生刮下一片血肉。   后方离火落到身上,将其顷刻燃成一道火炬。   痛呼挣扎中,杨森坠下云头,跌入火海当中。   其时,众人刚逃到伞下,不等发现少人,伞面又“嘭嘭”发出闷响。   流星好似冰雹一样,密集而迅速,疯狂砸下。   混元伞也因此变得摇摇欲坠。   魔礼红鼓动法力,拼命想要稳住局势。   奈何上有流星,下有火海,四面八方再吹金风。   凭他一人,又怎能对抗的了乾坤之力。   不一时。   伞面即被砸的倾斜。   七人没了保护,当场暴露,被紧随而至的星火瞬间沾染,一时烧成灰烬。   正是:   四圣为义不修真,空损道行负此身。   下山争得方寸地,封神榜上无苦伸。   又曰:   魔家兄弟善争强,青云飞剑带异常。   催动风火无穷气,散布黑烟命先亡。   琵琶弹动乾坤乐,珠伞掩住日月光。   神通广大称奇将,守住灵山号天王。   他等一时死尽,敖丙心头大快,忙飞云而起,去迎混元伞。   那玩意儿绝对是个宝贝。   若能收在手里,龙族底蕴大增。   然而他刚刚飞近,忽的又见当中迸出一道金光,隐约夹杂阵阵痛呼:   “好烫,好烫!”   定睛一看,正巧跟杨戬撞在脸上。   “敖丙,怎么是你?”   杨戬驾起金光,被火焰烫的漫天飞舞,无处落脚。   原来他虽有金刚不坏之躯,但不是五龙阵主。   火焰烧灼之下,即使没有实质上的损伤,也烫的直跳脚。   敖丙面露惊疑,心想小子命够大的。   “你从哪逃出来的?”   “那伞上有个洞,我自然便出来了,”   杨戬回答,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飞。   “伱又为何在此?”   “我奉昊天上帝口谕,又受姜子牙邀请,到此和……”   等等,有个洞?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脸色一变。   急忙吹散离火,露出混元伞。   那伞浮在海面,破破烂烂,烧的到处焦糊。   伞面上更是星星点点,出现数十个孔洞。   显然硬抗流星及南明离火,并非没有损伤。   敖丙不禁无语。   再次挥手,灭了阵中全部火焰。   接著抢救性的收拢四圣、四将法宝。   发现青云剑惨被烧穿,玉琵琶弦断玉碎、花狐貂连根毛也没剩。   反倒是九龙岛四圣的宝珠,看似只能砸人,反而光华内敛,完好无损。   结实的让人吃惊。   不过想想倒也合理。   毕竟专门用来砸人的东西,不结实不行。   他挥手收了宝珠,全部装到豹皮囊里。   这时杨戬落了下来,悬于海面上空,惊讶的道:   “这里是哪儿?你到底用的什么手段,竟能降住魔家四将他们?”   感谢书友的打赏,哇,多谢支持,还有好兄弟们的月票推荐票 第82章 战果丰厚   “略施小计而已。”   在杨戬面前,敖丙总要得意一些,揶揄地调侃道:   “某人被关在伞里,肯定已经憋坏了吧。”   “哼,我自有同门救护,何须你帮忙。”   杨戬抱著胳膊,冷冷地扭头,表情煞为不服。   太子哈哈一笑,道一声“嘴硬”,随即挥挥手。   水花翻涌,海面升起一道高耸的牌楼。   他一马当先,迈步而入。   杨戬见状,眼神一闪,也跟著飞身进到里面。   外界。   三军将士已然等的心焦,忽见楼门光芒大作,忙瞪大眼睛。   这是决定胜负的时刻。   谁家的人先出来,代表谁家获得胜利。   失败者,只有兵败如山倒!   众目睽睽,一只银白的靴子率先迈出。   接著,   是敖丙二人的身影。   看到他们,姜子牙表情大喜,老脸差点笑成一朵菊花。   忙振臂高呼道:   “敌将已死,擂鼓,冲锋!!”   咚咚——   鼓声震撼,响动三军,终于唤醒呆滞的人马。   西岐众将早就严阵以待,闻言纷纷拔剑而起,齐齐喊杀。   一时间,声如雷,势如虎,杀气穿透九重神霄。   敖丙吓了一跳。   他心里还惦记著九龙岛四圣的坐骑,冷不丁被吼一嗓子,不由身形一顿。   彼时数十万人马呐喊,天空的云都被喝的散开。   那四只异兽受杀气刺激,又无主人约束,却是什么也不顾,大难临头各自飞。   腾空一跃,足下生云,飞向四面八方。   敖丙气的想骂娘。   伸手在豹皮囊里一摸,掏出二龙索。   “哪里走!”   直接望空祭起。   那索脱手化一道长虹,飞空卷住狻猊、狴犴二兽,坠下地来。   “杨戬,帮我守住两头奇兽。”   说完来不及多想,又蹬云去追狰狞。   杨戬本欲随军冲阵,听到这话,脚步不由微顿。   心想‘你倒是会使唤人’。   正要不作理会,又思及龙吉公主。   暗道:   “他同我表姐关系亲厚,此番又救我脱困,双份人情在此,不好置之不理。”   犹豫的功夫,终是叹了口气。   “罢了,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便守在两头奇兽左右,防止双方军士乱砍乱杀。   敖丙匆忙交代,人已飞空追逐出去。   那狰狞是古之异兽,状如赤豹,五尾一角,音如击石,速度快的离谱。   其足下生云,如履平地,转瞬奔出数十里。   敖丙越撵越急,忽的摇身一变,化作近千丈之苍龙。   尾巴一摆,龙游飞出,将狰狞一把捞在掌心。   龙威释放,饶是异兽生性凶悍,也被吓的惊慌失措,拼命挣扎。   太子拢住五指,叫它白白奋斗一场。   直到累的瘫软,才轻轻扔在地上。   “小家伙,别著急跑。”   他呵呵一笑,复化人身,自囊里掏出一张符咒,往对方脑门上一拍。   瞬间符化金光,压进泥丸宫里。   此是链气士驯兽的法门。   敖丙有神通“调禽御兽”,用起来十分顺手。   这时候骑上狰狞,对方再不敢反抗,唯独对新主人的命令还稍微有一些抗拒。   他莞尔微笑,也不在意这些细节,毕竟好车总有个磨合期。   自打从避水兽被金鲨、银鲨弄死之后,他心里就一直盘算著再抓只坐骑。   现在可算是枪也有了,炮也有了。   正准备骑上兜兜风,悠忽间,识海中宝树一震,发来喜讯贺电。   原来接连跟九龙岛四圣、魔家四将苦战,劫气滋生,又养出一枚神通果实。   “哈哈,封神战场果然是我的福地!!”   他喜滋滋大笑,意识沉定,元神出现在浑天宝树之下。   那黄金一样的神树,光芒愈发的璀璨辉煌。   可见劫气滋养,树的气色也越来越好。   枝上结著一枚仙果,青翠欲滴,约莫红枣大小。   也不嫌弃,直接摘下吞入口中。   随著口腔一阵咀嚼,甘甜的滋味涌上心头。   随之而来的还有新神通的种种信息。   【第二元神】   短短四个字,让他有些怔愣。   因为这是一道炼制化身的法门。   可将元神分化,借寄托之物而出化身。   化身与真人一样,分有主次。   实力根据寄托物的品质高低上下浮动。   如果寄托物够强,甚至化身的实力能够大大超出本体。   而寄托物多为宝珠、神火一类,善于变化。   相比于“一气化三清”,第二元神明显限制更多。   但如果发挥的好,也是能二打一的制胜法门。   九龙岛四圣有四枚宝珠,曰:“开天珠、辟地珠、混元珠、绊黄珠”。   如今都落在敖丙手里,正好能让他炼出四道化身。   不过那珠子结实归结实,除了砸人也没别的用。   估计炼出来的化身没有多少本事。   “算了,留一枚炼法试手,其他的论功行赏。”   他念头转动,定下计议,骑著狰狞返回西岐。   彼时的西岐城,仗仍旧没有打完。   不过那都是姜子牙、黄飞虎该操心的事,用不著敖丙插手。   但当他回来的时候,还是看见一副奇怪的画面。   “这只狴犴品相不错,可以作我的坐骑。”   玉龙太子摸摸异兽,毛茸茸的手感让他很是喜爱。   即便对方还被二龙索死死捆著,仍挡不住他的亲昵。   狴犴乃龙与虎所生,平生好讼,又有威力。   其形貌有若麒麟,又似年兽,龙首而虎身,具备斑纹,非常的威武。   狻猊则是龙与狮所生,天生喜烟好坐。   因而香炉上多是狻猊的造型。   模样跟狴犴差不多,龙首而狮身。   敖烈本身没有坐骑,喜欢狴犴很正常。   但赤龙太子敖坚不同意,坚定地阻拦在前。   “我儿子凭什么给你当坐骑?   算起来伱还是他叔伯辈,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一句话飞入耳畔,让敖丙暗暗发蒙。   脑瓜子嗡嗡的。   这是什么劲爆消息?   回来一趟跳出个侄儿?   他不可思议,目瞪口呆。   忙唤过黑龙敖昌。   “老五,到底什么情况?”   病龙一身玄甲,腰悬两柄大锤,走起路来叮叮梆梆,像挂著俩铁蛋似的。   “咳咳,还不是老七惹出的风流债。”   他一边说一边咳嗽。   “那头狴犴是他在外面留的野种。   本想到南海龙宫找自己亲爹,结果被九龙岛四圣抓住,白给人家当了六十年的脚力。”   六十年?   我真服了这个老六!!   敖丙以手扶额,低头长叹。   怪不得他收服狰狞时费掉许多功夫,而那头狴犴却丝毫不存抗拒。   合著都是一家人?   “三哥,你终于回来了。”   二人说话的功夫,敖坚已然看见敖丙,挥手向他打招呼:   “我的好三哥,有你这样当伯伯的吗?还不快给我儿子松绑。” 第83章 分赏安排   凭空多出个大侄子。   任谁都会感觉到头疼。   敖丙想了想,取出御兽金符,拍在狻猊头上。   这小玩意儿也是龙种,但同兽不同命。   谁叫他没一个叫南海太子的爹呢。   只能受些委屈。   做完这些,方抬手一招。   二龙索即时松绑,自动飞回手中。   “杨戬呢?”   他左右扫视,不见对方人影。   黄龙褚圭拱手答道:   “回太子,我等撤阵之后,他留下两头奇兽,自个儿追姜子牙去了。”   褚圭是五路龙神之一。   因为礼貌涵养、地位身份等原因,一直对他以“下属”自居。   不像其他四个,张口哥哥,闭口哥哥,就差把裙带关系写在脸上。   太子不由点头。   杨戬这人别的不说,责任心倒是足够,能让人放心地对他委派大任。   而对方也有能力做好每一件事。   唯独让人觉得可惜的,是他并非自己的手下。   不过他目前有了五路龙神,犯不著得陇望蜀。   接下来,应把人心收拢。   怎么收拢?   无非在于“赏罚”二字。   为将者,须公平公正,赏罚分明。   如此方能使上下一心,左右信服。   而且按照规矩,仗打完本身便是要论功行赏的。   五路龙神是他的私人幕僚,天庭不给开工资。   赏赐就更别提了,得自己掏腰包。   西岐的仨瓜俩枣众人又看不上。   原本敖丙是想,三头奇兽+四颗宝珠。   自己挑一头坐骑、拿一颗宝珠,剩下五份,刚好够分。   结果半路杀出个傻大侄儿。   咱就是说。   有这一层亲戚关系,谁好意思再去骑他?   传出去还不让别人笑死。   说当叔伯的骑自己家侄儿。   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轻叹口气,敖丙不知该如何取舍。   这时城外响起几声炮响,其中夹杂阵阵金鼓凯旋之音。   原来是黄天化、黄天祥两兄弟带领一路兵马,率先杀败商军,赶著俘虏回城。   他念头转动,生出一点心思,目光望向赤龙,意味深长。   “敖坚,你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先不说它。   我且问你,你准备怎么处置那头狴犴?”   “当然是送回南海龙宫,为他谋个好前程。”   赤龙想也不想的回道。   玉龙太子闻言,噗嗤轻笑,难掩脸上鄙夷。   “伱信不信,今天你敢送回去,明天三叔就敢拆了你的骨头!”   南海七太子的风流事迹,是四海九江,各地龙族茶余饭后的谈资。   龙王敖钦对此简直深恶痛绝。   否则也不会送他前往水元宫改造。   “那你们说怎么办?”敖坚安抚狴犴,为它整理著颈项间的毛发。“你们的德性别人不清楚,我可是知道。   让他跟著你们,我心里放心不下。”   “嘿,你小子……”玉龙眉毛一拧,开始抡胳膊,挽袖子。“话里有话是吧。”   “哥哥,他口无遮拦,你别跟他计较。”   青龙敖彦挡在人前,嘴里说著别计较,手已经帮对方掖好袖口。   一边还抽空催促黑龙:   “老五,快把你那大锤拿来,别伤了我哥哥的手。”   几个人一唱一和,围著赤龙打闹追逐。   敖坚似秦王绕柱,借助三头奇兽躲躲闪闪。   一时间玩的竟也开心,浑不像个几千岁的模样。   敖丙坐在台阶上,乐呵呵看了一会儿。   等到众人嬉闹完,方才说道:   “行了,既然狴犴没办法安置,那我给老七出个主意。”   赤龙竖起耳朵,神色认真道:   “三哥,好歹是亲侄儿,一定要给他指个好前程。”   太子点头,沉吟间说道:   “我那徒儿黄天祥势运高隆,乃贵人之相,不如让狴犴给他当个坐骑。”   给黄天祥当坐骑?   “不成不成,”   敖坚大摇其头。“黄天祥那小子有多大能耐,再贵能贵的过我吗?”   “你还别说,他真能贵的过你!”   天罡星君,执掌天规法理。   根本不是区区南海七太子能比的。   所以敖丙方有这个念想。   一是为黄天祥充个牌面,显一显自己作师父的威风。   二是帮侄儿狴犴找个前程,寻一处安然的庇护。   毕竟。   黄天祥的坐骑,说出去不值一提。   可天罡星君的坐骑,摆到台上谁不给几分面子?   敖坚不知里面的猫腻,心下难免狐疑,仔细盯著自家三哥看了看。   见他表情认真,不是开玩笑,终于能够确信。   顿时默默思考:   “三哥除了是东海太子,还是天庭上将,莫非他有什么小道消息?”   左右想不明白,问又不敢多问。   “算了,都是一家锅里吃饭,他还能害我不成?”   便凭借以往的直觉跟信任,颔首答应。   敖丙点头微笑。   又取出本次获得的战利品。   几颗碗口大的宝珠。   除过他自己留下一颗“混元珠”,作为炼“第二元神”的寄托外,其余三颗俱都在此。   三枚珠子经过南明离火煅烧,稍显晦暗,但仍掩不住其散发的奇光。   一拿出来,红光隐隐,顷刻吸引住五龙的目光。   “有功赏,有过罚,这是我宫里的规矩。”   敖丙大马金刀,坐于楼院台阶上,俯视道:   “以前你们烂泥上不得墙,为兄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不得不用一些暴烈手段惩罚。   希望兄弟们不要怨我!”   五龙面面相觑,心想今天这活阎王真是转性了,口中连说“不敢”。   敖丙之前为了练法,剥鳞封穴,无所不用其极。   谁想起来不觉得胆寒?   可事后练成神通,大家又得到了实打实的好处。   所以在五龙的心里,他的威严比四海龙王都要重一些。   亲爹的话可以不听,敖丙的令不能不行。   然而威是有了,恩却极少。   现在正是施恩的时候。   就见他呵呵一笑,把一粒“开天珠”赏给青龙小表弟。   “辟地珠”赏给黄龙褚圭、“绊黄珠”交给赤龙敖坚。   余下玉龙三太子以及病龙老五,眼巴巴地望著坐骑狻猊。   “三哥,你知道我就好个面儿,没有坐骑万万不行。”   敖昌急的抓耳挠腮。   他这人做事总要讲究个排场,吃饭都得百八十道菜。   后来被敖丙整治,终于有所收敛。   现在看到仅剩一头坐骑,不禁固态萌发。   “老五,为兄知你久病缠身,不敢动力。   因你过往没有功绩,实在不好偏心。”   太子笑意盈盈,早有腹稿,从囊里取出一粒“八宝金丹”。   他不可能满足老五的癖好,因为那样只会惯出更大的毛病。   而金丹是昊天上帝所赐,也是目前老五最需要的东西。   “此金丹可治愈顽疾,算作你此次的奖赏。   如何?”   感谢心海求鱼的500点币打赏,还有好多好兄弟的月票推荐票。   刚刚得到消息,星期五上架,我人都傻了,因为我存稿少的简直可怜。   一天内忙别的,还要疯狂挤时间码字,所以今天只有一章。   其他的攒到星期五上架时爆发一下。   好兄弟萌,撑到现在不容易,万望周五支持一下小弟啊,贡献个首订。 第84章 赠徒传宝(求首订哇)   同五路龙神分完战利品,敖丙又叫来徒弟。   一场战斗,让黄天祥形貌有些狼狈。   他手持霸王枪,凌云铠上满是血污泥垢,却掩不住一股健奋的精气神。   “师父,您召徒儿有何驱使?”   见面后,天祥单膝跪地,手拱过顶,恭敬地询问。   太子上下打量,观察半晌,微笑著点点头。   这角色打造的非常完美,只差细节上的雕琢修补。   “好孩子,我见你哥哥黄天化有坐骑玉麒麟,行走如风,奔跃如马。   为师正好抓到九龙岛四圣遗留下的坐骑,便送你一只,如何?”   说话间,他叫赤龙把狴犴牵来。   黄天祥不敢置信,惊喜的扭头张望。   顿见一头巨兽,龙首虎身,貌若麒麟,雄脚阔步,足履威风。   上面还带著鞍桥与铃铛,走起路来叮当叮当。   他真的是爱极了,脸上喜出望外。   “师父,真的是给我的吗?”   天祥期期艾艾,眼神中似有一道光,既想师父说是,又怕空欢喜一场。   直到敖丙点头确认,他才欢呼一声,奔向狴犴。   “这是我的,这是我的!”   他欢呼著,像奔驰在草原的小马驹,宣布自己是整座草原的主人。   狴犴也好奇的打量著他,打量著面前的新伙伴。   “这是我的儿子,他非常的可靠。”   敖坚抚摸著狴犴,轻轻为他捋顺毛发,有些不舍的把缰绳交给黄天祥。   像一位父亲送别出嫁的女儿。   天祥止住脚步,脸色潮红,那是激动带来的余韵。   “坚叔,我会好好对他,就像对待自己的生命一样。”   “我当然相信你,天祥。”   他摸了摸面前青年的头发,做足了长辈的派头。   “如果伱对他不好,我肯定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天祥傻傻地点头,笑容天真。   虽然单凭武艺,赤龙不可能打的过他。   不过为什么要说这样让人难受的话呢?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善良。   于是他接过缰绳,一个翻身,利落地登上鞍桥。   狴犴低吼一声,铃铛“叮铃铃”的响。   “我该怎么说呢?”   他从没骑过这种奇兽,坐在鞍上左右张望,不知该如何驾驭。   会不会像马一样?   一个念头陡然出现,所以他试著喊一声“驾”。   这是前进的信号,天祥希望狴犴能听的懂。   狴犴用行动告诉他,我全都听的懂。   伏低身姿,蓄力一跃,瞬间窜出数十步,轻盈的犹如一只大猫。   高高跃起,又轻轻地落到狭窄的院墙上。   强烈的推背感,让天祥险些反应不及,从虚无的半空中摔下来。   好在他临危不乱,死死抓著缰绳,伏下身子,手指紧扣。   “真是天生的骑士。”   敖坚仰头感叹,分不清是不是赞叹。   不过当狴犴落到墙头,天祥还是紧张了。   因为那道墙狭窄且紧凑,只能堪堪容纳一只爪子落脚。   相比狴犴庞大的体型,仿佛大象踩著一根独木桥。   但奇兽不愧是奇兽,他四只脚如同一线,稳定的保持著平衡,好像天生如此。   天祥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应该信任他。   于是高兴的向下大呼:   “师父,我没事!”   敖丙暗笑,感觉像是养了个儿子。   “我又没问你有事没事”。   “我只是不想让师父担心而已。”天祥嘀咕著。   “我也没有想过要担心你。”敖丙继续打击他。   他知道自己不该在兴头上泼别人冷水,但话一出口,总是忍不住嘴硬。   天祥不以为意,因为师父总是这样。   “你别理他,你师父就是那种口是心非的人,其实有坐骑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你。”   玉龙太子大声嚷嚷。   他见猎心喜,想要卖弄,因为自己也有一头坐骑,唤作“狻猊”。   比黄天祥的更漂亮、更威武。   于是他也骑乘著它,一跃纵上云端。   玉龙的骑术比黄天祥要更加娴熟。   一跃而起,人马合一,一切都行云流水。   他倒提了银枪,忍不住笑道:   “贤侄,大家都说名师出高徒,我看不那么见得。   你敢不敢跟我比比马上的功夫?”   黄天祥腼腆微笑,准备接受挑战,他是将门虎子,从未惧怕任何事。   然而外面却响起阵阵鼓声炮响。   姜子牙带大部队战败商军,终于掌胜鼓回营。   敖丙顿时抬手制止:   “我不想阻止你们,但是姜道友既然回转,肯定要召集诸将,你们可能没那个功夫比了。”   二人无奈,扫兴地对视耸肩。   “姜子牙可真会挑时候。”   敖烈埋怨著,勒转缰绳。   狻猊不得不从天空跳下来,如一头猎豹自树上跃下,稳稳的落到地面   黄天祥骑著狴犴,暂时还不想下去。   在战斗中,坐骑与主人永远是一体的。   他需要时间熟练。   于是一会儿跳到墙头儿,一会儿又跃到屋嵴儿。   登高窜下,简直按耐不住。   “师父,我能出去遛弯吗?”   他希翼的问。   尽管面貌上看起来是个成熟的青年,可实际上,他仍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心性尚且天真。   黄天化有玉麒麟,自己现在有狴犴,如果不给对方看看,他总觉得会很遗憾。   在这一点上,师徒俩如出一辙。   因为敖丙自己就有一头“狰狞”。   它威武雄健,霸气的像个王者。   骑在背上,迅捷如飞,风驰电掣,比单纯驾云要爽的多。   可惜。   作为师父,要保持师道威严。   不能随心所欲的骑乘,飞驰。   高人嘛,风度永远是第一位。   “师父,我可以出去遛遛弯吗?”   黄天祥抓耳挠腮,可怜兮兮,第二次询问。   “好吧好吧,”敖丙摆摆手,假装著表情很不耐烦,装作无意的道:“你可千万别跟杨戬他们说,为师收了一头狰狞当坐骑。”   “放心吧师父,我不会说的!”   黄天祥欢呼,终于要开始撒欢了。   他催动狴犴。   那奇兽四脚往屋嵴上一按,瞬间跳起数十米远。   不知道它从哪里借力,屋嵴竟完好无损。   落下时,狴犴又足底生风,脚下生云,如履平地。   黄天祥从未体会过这种滋味。   风驰电掣,刺激惊险,太让人沉迷了。   “你可千万别跟杨戬说哈。”   远处,敖丙的声音又远远传来。   “我不会说的,师父!”黄天祥扯著嗓子回答。   敖丙回过头,看向玉龙太子他们,“我提示的够明显了吧?”   五龙神哈哈大笑。   敖烈揶揄道:“天祥心眼实诚,我觉得他真的不会说。”   “那可难办了。”   敖丙皱起眉头,表情担忧。   “如果他不说,杨戬怎么能知道我的狰狞比他的哮天犬厉害呢?”   纠结中,时间缓缓流逝……   没过多久,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本以为会是路过,没想到它在院落前停了下来。   众人好奇的望著大门。   一员大将跌跌撞撞,闯进庭院。   他的脸上充满慌张,像个疯子一样大呼: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敖丙认得他。   他是西岐四贤八骏中的周公旦,武将中能排的上号的人物。   以往总是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威严万方。   此刻却慌慌张张,狼狈的像一只土狗。   连头盔都不知丢到了哪儿去,   “谁打起来了?谁打起来了?”   五路龙神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来。   八卦不止是人的天性。   “黄天祥、黄天化,还有金吒木吒!”   周公旦喘著粗气,吁吁地道:   “他们四个打起来了!”   “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   敖丙愕然,不敢置信。   同僚间有些不合很正常,但为什么会闹到动手的地步呢?   周公旦不敢隐瞒,将过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原来黄天祥得到坐骑,立马去找哥哥黄天化报喜。   他们两个兄弟,一个性烈如火,一个少年天真,都不是省油的灯。   决定来一场男人间的赌赛。   赌约就是玉麒麟跟狴犴到底谁跑的快。   “简直幼稚至极!”   敖丙冷笑。   但他敢跟所有人打赌,他们的坐骑绝对跑不过自己的狰狞。   狰狞是独一无二的。   两兄弟刚刚出发,便运气不好,遇到姜子牙所率领的中军。   武成王、四贤八骏、金吒木吒、杨戬俱在。   金木二咤之前与他们发生过口角。   这次击败商军,重新找回法宝,自以为有了“遁龙桩”跟“吴钩剑”,底气大增。   又见他二人驾兽狂奔,便大胆地出言呵斥,说些旁门左道,没有礼数类的话。   黄天祥暂且不说,黄天化可不是挨骂不还口的人。   而且论及法宝装备,金吒木吒都只能给他提鞋。   四个人话赶话,你争我吵,顺理成章地打了起来。   即使姜子牙作为师叔,也根本劝阻不住。   “那杨戬呢?”   敖丙泰然端坐,手里就差一盒小饼乾。   小孩子打架而已。   只要不出人命,他觉得都不算大事。   况且,   金木二咤因为哪吒的事,老是跟他作对。   他心里也一直憋著不爽。   寻思趁“十绝阵”的时候,给那俩小子长长记性。   ……等等!   十绝阵?   敖丙心口突然一跳。   按照原著中的剧情,九龙岛四圣、魔家四将的接连败亡,让闻太师终于意识到西岐所带来的巨大威胁。   所以他选择率军亲征,请来金鳌岛十天君。   十天君每个人都有一路阵法,或冰或火,或毒或沙,威力高深莫测。   即使是燃灯那样的大罗金仙,也是靠用人祭阵的方式,先泄掉阵中之气,方才出手破解。   如果阵中凶气不泄,纵然是十二金仙也抵挡不住。   本来这些跟敖丙没有多大关系。   但考虑到他与阐教间的龌龊……   如果十天君再摆阵法,燃灯铁定会拿他祭阵。   即使不用他,也会打“五路龙神、黄天祥”他们的主意。   敖丙绝不允许!   自己好不容易才攒下一点家底,哪能经得起十绝阵的祸祸。   “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燃灯真的要害我,我可不能没有防备!”   他眼神微眯,心里暗暗盘算。   连周公旦说了什么都被抛到了耳后。   外人看来,他定定坐著,完全不言不语。   只有五路龙神知道里面的恐怖。   因为三哥上次剥龙鳞的时候,就是这种漠然的表情……   只有三章,但每章都是三千多字啊,四舍五入等于一万字,快来捧场啊兄弟萌 第85章 同门相争(求首订哇)   对于十绝阵,敖丙自己并不害怕。   他的金刚不坏之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能应对大部分困难。   但《易经》有曰:“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意思是:   “大道有五十之数,天命的演进只有四十九,缺少的那个‘一’,是‘天机、变数’。”   所以世间没有完美的生物。   蚂蚁力大,自有犰狳吃它;狡兔善奔,更有飞鹰捕它;毒蛇有毒,又有蛇獴免疫毒性。   自然界既能相生,也能相克。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修行界。   金木水火土,五行当中有生有克。   “雾露乾坤网”克制“九龙神火罩”。   土遁追不上木遁,火遁追不上水遁。   更有“卦不敢算尽,畏天道之无常”等说法。   如来佛祖于大雪山炼“丈六金身”,以为金刚不坏,万劫不磨。   可到头来,仍被一个小小的蝎子精用“倒马毒桩”扎伤手指。   过于追求完美,反而最不完美。   所以高人炼宝,往往故意为法宝留下一个破绽。   然后他再把这个唯一的破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进而达成不完美中的完美。   金刚不坏之躯也是同样的道理。   看似能免疫大部分物理伤害,但当面对专门针对灵魂的“落魂阵”时,只能饮恨西北。   而且敖丙现在收了徒弟,炼出五路龙神。   相当于刚刚攒出一份家业。   如果燃灯道人执意让黄天祥、玉龙太子他们去祭阵,他肯定不能同意。   但明面上与阐教翻脸更不行。   思来想去,还是老办法好用,惹不起,咱躲得起。   “如果我先把众人送出险地,远离是非战场,请问你燃灯阁下又能如何应对呢?”   念头闪动,他得意的抬起头,目光扫过左右,威严道:   “我龙神何在?”   五人神色一凛,以为他有大事宣布,齐齐拱手,道一声“在”。   “表哥,是不是要收拾金吒木吒?”   敖彦察言观色,猜测的道。   他是一头青龙,平生好赌,输光了家产,但也练出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   不过敖丙有时候真的很想骂他:“怪不得你输的底裤都掉了,因为你每次猜的都不准。”   不过敖彦的话也间接提醒了他,这一次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伱要问什么机会?   怎么?   你跟敖彦是一路货色吗?   猜都不会猜?   “我去拿兵器!”   他沉吟著不说话,一副默认的表情,理所当然让人产生了误会。   敖坚怒发冲冠,像一头愤怒的狮子,欲要择人而噬。   他刚把儿子送给天祥,屁股都还没坐热,便有人上门找事。   这哪里是找天祥的麻烦,分明是向他挑衅。   转身奔进屋里,从豹皮囊里翻出一杆火尖枪。   那是一杆锐利趁手的神兵,红色的缨穗如同跳动的火焰。   像敖坚的心情一样燃烧。   其他人有样学样,纷纷抽出武器,杀气腾腾地冲出来。   这样的架势,把周公旦吓的脸色发白。   他可是知道这伙人到底有多能耐。   当初魔家四将放风火刀剑,烧死西岐整整三万大军。   现在五龙神连魔家四将都能击破,在城中打起来简直不敢想像。   “太子,使不得,使不得呀!”   他窜起身子,神色惶急。   明明害怕的颤抖,却仍堵在怒火冲天的几人面前。   只是面对五人,他是那样的渺小,犹如一只挡车的螳螂。   但周公旦心中没有自大,反而充满决然。   挡不住无非一死,挡得住能救千万百姓。   敖烈性格凶顽,见状一挑眉毛,生出森森恶相。   “你一介凡人,也敢阻我?”   没有听从解释,便飞龙探爪一般,于迅雷不及掩耳中捏住对方肩膀。   周公旦哪里想到,他说动手便动手。   只感觉眼前白影一闪,肩膀传来疼痛。   接著一股沛然大力,将他狠狠抛飞在空中。   一时天旋地转,不辩东西,眼看就要砸到地上。   他终于吓的闭上眼。   死亡面前,没有谁能淡然处之。   关键时刻。   敖丙出手了。   他跨步一跃,抬手拦住周公旦,像科比拦截一枚篮球那样轻松。   然后将他转个半圈,稳稳扶在地上。   这时五路龙神已然没了踪影。   “太子,不能任他们乱来呀。”   周公旦哭丧著脸,即使他刚落地,连站都站不稳,但首先想到的还是别人。   因为他深知丞相让他报信,是想要调解,而不是火上浇油。   敖丙微微笑,好整以暇地为他整理著衣服上的褶皱,欣赏的道:   “将军大战一场,又匆匆报信,想必口渴了吧。”   于是抬手相邀:   “快,进屋先喝杯水。”   ··   西岐城里。   黄天化挥舞著一对虎头般巨大的银锤,狠狠砸向金吒。   金吒手持宝剑,表情凶戾的招架。   他两个俱为阐教,皆出同门,仙授各有异常。   但见:   银锤势重,宝剑飞轻,   银锤势重,泰山压顶千钧力。   宝剑飞轻,剑舞疾花百样锋。   一个是冲天杀气威虎将,一个是云霄洞中玉仙童。   这个为手足争凶斗狠,那个凭悍勇相顾生嗔。   锤来有如星日落,剑去好比月光寒。   相战难分胜与负,斗法不论死跟伤。   “哎呀,别打了,同根一门而生,汝等成何体统?”   姜子牙急的哇哇大叫,武成王气的跺脚难行。   众人都是凡间武将,不敢插手仙家之争。   二人大战,转眼数十回合。   金吒终是用剑,路线轻盈,比不得双锤一力降十会。   每每兵器碰撞,都感觉手软筋麻,震的虎口发疼。   但众目睽睽,他又怎好认输?   “这是你逼我的!”   眼看不能取胜,他表情一狠,跳出圈外,撒手向外丢出一物。   那物原是一根木棍,上面带有三根铁环。   道门称作“遁龙桩;佛家呼为“七宝金莲”。   乃是五龙山云霄洞文殊广法天尊镇洞之宝,下山时授予徒弟防身。   但见法宝铃铃飞出,顿时惊的黄天化表情一变。   他再如何愤怒,也没想过对同门使用法宝。   木棍飞到天上,迎风即长。   瞬间引的风声四起,云雾迷空,播土扬尘,日月无光。   落地时,已然长到三丈多高,轰然砸穿房舍。   三根铁环趁著飞沙走石,目不可视的机会,极速飞出。   分别将黄天化脖子、腰部、脚腕扣住,死死锁在柱上。   天化双目喷火,死命挣扎,嘴里夹杂大骂:   “卑鄙小人!卑鄙小人!!”   可没想到,那铁环乃仙家异宝,越挣扎缩的越小。   转眼他身上便被勒出血痕。   因为血脉不通,呼吸阻滞,忍不住双目暴突,血丝贯注瞳仁。   “不要伤我哥!”   同一时间,黄天祥也在与木吒大战。   他手持霸王枪,枪锋犹如百燕齐鸣,百鸟朝凤,飓风似的罩住木吒。   木吒惊怒,手中剑连挑带拨,叮叮梆梆,火星溅起。   巨大的撞击力让他手臂酸软,凌厉的枪法让他险象环生。   一时间,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想用法宝都抽不出闲空。   甚至过程当中,天祥还能抽时间,观察其他人。   陡然间,见到哥哥被异宝锁住,立刻急的大怒。   “嗡”的一声,鼻间喷出两道白光。   光芒仿佛疾转的流星,雨燕一样飞出,折闪间罩向金吒。   一见那光,旁人尚且没有反应,杨戬先忍不住脸色一变。   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他。   翻身化作道道金光,风滚草似的满地乱滚。   原来他曾经被“窍中二气”暗算过一次,实属应激过度。   等到回过神,金吒已被白光罩住,魂魄随光吸出,无力的昏倒在地。   木吒看见,也自大怒,“你找死!”   他已经失去弟弟,不能再失去哥哥。   趁天祥用法之间,肩膀一摇。   噌愣——   金铁交响,两柄宝剑即时从背后出鞘,祭起空中。   此乃“吴钩剑”,分有雌雄,为九宫山白鹤洞普贤真人镇洞之宝。   一经飞出,便照著黄天祥颈项噼砍过来。   “住手!”*“好胆!”*“天祥!”   几声大喝,伴随阵阵惊呼,几乎同时响起。   姜子牙、黄飞虎、黄飞豹、黄飞彪等一干人,尽皆变色。   遁龙桩可以不伤性命,窍中二气也能重新回生,用出吴钩剑,那可真就是要人命了!   就见二剑飞起在空中,磨了一磨,流光般划一道弧线,扑向天祥。   凛冽的锋锐之气让他脸色煞白。   师父就有一口游龙剑,那剑有多厉害,天祥作为徒弟最清楚。   然而利刃临头,他已动转不及,眼看要被削掉脑袋。   危机时刻。   又一道光华悠忽间飞起,疾如闪电,快似流星,急奔而至。   呛啷啷——   光与剑相撞,溅落出无数火块,而后各自弹飞。   “西路龙神敖烈在此,谁敢伤我贤侄!”   白光落地,化作流萤飞散,露出玉龙清冷的身形。   黄天祥喜极而泣,叫一声“三叔”。   这一声,比任何时候都要亲切。   木吒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置信。   他的吴钩剑有多锋利,没人比他更清楚。   可敖烈竟能直接与其碰撞,还毫发无损,简直不可思议。   龙族什么时候强到这种地步?   没等他想个明白。   西岐上空,霞光艳艳,霓虹漫天。   又有“青、赤、黄、黑”四道虹光,疾飞而至。   照的半边世界五颜六色,宛若琉璃。   接著从中落下四路龙神。   敖彦撸起袖子,混不吝的一副痞子样,大骂道:   “好你个木吒,狗儿的,欺负我家贤侄!”   他们已在来时看见危险,个个气的火冒三丈。   “扁他!”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立刻有七八号人冲出。   其中有几个,还是武成王的家将。   黄飞虎冷著脸,没有阻拦。   姜子牙无奈哀叹,心里也松了口气。   刚刚如果真的出现伤亡,他真不知该如何跟敖丙交代。   木吒见冲出这许多人,瞬间陷入慌乱,又想祭起吴钩。   敖烈早盯著他,“替我狠狠地打!”化一道白光冲天阻住飞剑。   一时间,木吒转眼被人群淹没,混乱中只传出几道若有若无的呻吟:   “别打……别打脸……” 第86章 借题发挥(求首订哇)   “谁打的?我问你们谁打的!!”   西岐。   丞相府邸。   银安殿坐满一众军将,黄飞虎愁眉不展,姜子牙表情严肃。   其余人则一言不发,死死盯著殿外庭院。   在那里。   五路龙神怂眉低眼,把头垂的像只鹌鹑。   旁边则是一名险些被打成猪头的道装童儿。   距离木吒被打已经过了好一会儿,敖丙终于来收拾残局。   他怒气冲冲,指著旁边的猪头三,大声质问五龙:   “你们谁动的手?我问到底是谁动的手?   看看给人家打的!”   太残暴了!   敖丙表面愤怨,怒不可遏,仿佛真的有多么生气一样。   但心里其实乐开了花。   这就是他想要找的机会。   借一场事故,名正言顺的调走五龙神,保全一众兄弟。   敖烈等你望望我,我望望伱,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他们摸不准敖丙的心思。   当时对方摆出一副默认的模样,大家还以为是同意。   结果打完之后,又按著好一顿骂。   真的是领导好当,手下难做。   上面不表态,任由下面办事,做的好是领导的安排,做不好是手下的主张。   简直没天理!   都说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呸呸呸!   沉默是无声的反抗。   不说话,就是反抗,敖丙胸膛起伏,愈发的入戏了。   “好,都不说是吧。”   他大声嚷嚷,怒不可遏,像是要故意让里面的人听见:   “现在,马上回宫,全部关十年禁闭!”   十年禁闭?   五龙神勃然变色,姜子牙打碎了茶杯,所有人都坐立不住。   “师父,是我……”   黄天祥迈步上前,想要求情。   叔伯们是为他而受罚,他不能、也不敢、更不可以置身事外。   敖丙瞪了他一眼,知道天祥的秉性,但计划不允许被破坏,所以从未有过的对他发了火。   怒喝道:   “你闭嘴,我不想听!”   银安殿里。   姜子牙坐看他拾掇手下,心里美滋滋,感觉还挺有意思。   突然听到要关十年禁闭,终于变了表情,手里的茶杯捏不住掉了下来。   现在西岐正是用人之际,好不容易有五员勇猛虎将,如何再能够赶回去。   如果殷商再派人攻伐,届时谁来抵挡?   忙下了宝座,奔出银安殿。   他一走,其他人更坐不住,一窝蜂地涌出来。   “敖道友,同僚间有些争执意见,都是小事,何必如此严重。”   老姜头快步走下台阶,背著手轻抚胡须,忧国忧民的劝导。   “再说,我看木吒也没受什么伤嘛。”   确实没受什么伤。   只是被打的不成人形而已。   对于仙家高人来说,一粒丹药即可痊愈。   木吒张了张嘴,委屈难伸,“师叔,我……”   “你闭嘴,我不想听!”   姜子牙嫌弃的怒骂一声,责备的话紧随而至:   “你师父传你吴钩剑,是让你杀害同僚的?”   金木二咤闻言,顿时陷入缄默。   木吒想要辩解,他跟黄天祥不是同僚。   哥哥金吒却把他拉住,摇了摇头。   好汉不吃眼前亏。师叔正在气头上,现在可别触他的眉头。   “姜道友,你不必为他们求情。”   就在沉默当中,敖丙的声音再次响起,态度十分坚决。   十绝阵即将开始,他肯定不会把五路龙神继续留在西岐,作那祭阵的人选。   自己这点儿家底,经不起十绝阵的祸祸。   所以即使没有殴打木吒这回事儿,他也会找其他理由支走龙神。   如今正好有机会,怎么能够放过?   顿时嚷嚷说道:   “这些骄兵悍将,有点微末功劳,尾巴就翘上天了。   现在我若是不处置他们,日后还不知要闯出什么祸来。”   姜子牙紧皱眉头,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他受元始天尊之命,代理封神,不能不为全局考虑。   “道友,不是我非要拦你,实在是西岐正值用人之际。”   他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努力想要挽留:   “小孩子打闹,仅仅损些皮肉伤,又不是什么大事,何不让五路龙神戴罪立功?”   “是啊,我们可以戴罪立功。”   五龙神可怜巴巴,作起了保证。   十年禁闭,对于生性热闹的他们而言,比坐牢还要难受。   “不行不行,我水元宫规矩森严,功是功,过是过。”   敖丙大摇其头,瞪了眼敖烈几人,顿时吓的他们不敢作声。   “道友,你也是领兵打仗的帅才,岂能不知功过赏罚的重要?”   他轻轻上前,推开姜子牙。   “依我看,道友你就别管了。我宫中家事,自有分寸。”   姜子牙叹了口气,眼神中饱藏无奈。   这个龙三太子真的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偏偏又冠冕堂皇,说的好一番大道理。   简直把“借题发挥”运用到了极致。   自己再开口,就是管别人的家事。   他一时噎在原地,默然长叹,对敖丙可谓又爱又恨。   爱的是他总能在危机时刻力挽狂澜,恨的是他又会在紧要关头溜之大吉。   这样的人,让他在喜欢与讨厌中一直摇摆不定。   太磨人了!   二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让黄飞虎多少有些摸不清楚情况。   他是武成王,在场诸人中地位能排第三。   按理说有资格,也有能力出言劝上两句。   但人到中年,拖家带口,不得不在利弊中权衡。   他知道姜尚与敖丙面和心不和。   现在太子想让人走,丞相苦苦挽留,似乎劝谁都不好使。   直觉告诉他,里面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玄机。   所以明智的没有选择开口。   相比于他的迷茫,五路龙神更加搞不清楚状况。   他们从追随敖丙开始,就没见对方发这么大的火。   明明当事人都出了谅解书,法官也判处无罪,为何你一个自己人却死死盯著不放?   而且发火归发火,单纯的关禁闭,又不放个人守著。   这跟没关有什么区别?   心中疑惑,众人不敢当面询问,只能强压住困惑。   因为敖丙说一不二。   他的话既已出口,由不得五龙神们反驳。   纷纷拱手道一声“是”,黯然的化作五道虹光,冲天离去。   五龙一走,众人神情各异。   黄天祥满脸自责,黄飞虎若有所思,敖丙松了口气,杨戬则无所屌谓。   唯独姜子牙,心里稍稍有一些抑郁。   “我兵微将寡,屡遇艰难,又已年逾七十,我这样的人……真能完成封神吗?”   他颓丧的叹口气,闷闷摆手,招呼众人进殿。   接下来还要汇报战果,论功行赏,由不得他耽误。   然而刚走两步,又瞥见敖丙望向黄天祥,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瞬间脸色急切,以为要出什么么蛾子,慌忙道:   “道友,天祥勇猛善战,乃我西岐顶梁之柱,他可万万不能走!”   “我知道,我知道。”   敖丙尴尬的点头,心道老姜头把我想的也忒坏。   我是那种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的人吗?   简直胡闹!   但是黄天祥是他的徒弟,不能让他祭十绝阵呐。   姜道友,实在对不住,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他心中哀叹,不得不暂时打消心思,准备另外再想个办法。   一定要把黄天祥名正言顺的送出去。   回到殿上,众人各自落座,一个接一个地汇报战果。   “师叔,我已率三千人,击破敌方左翼,斩将七员,杀伤八千……”   黄天化站在殿上,拱手低头汇报,声音清朗,但敖丙听的还是昏昏欲睡。   忍不住开始想其他事。   等再送走黄天祥,需要担忧的就只剩他自己。   金刚不坏之躯被落魂阵克制。   那阵由金鳌岛十天君之一的姚宾所设。   内有白纸幡一首,上存符印。   若人、仙进入阵内,白幡展动,黑砂洒落,立刻魂消魄散,随入随灭。   相当于绕过肉身,直接攻击元神。   仙侠世界就这一点不好,不能一招鲜,吃遍天。   目前因为他已经收了元始天尊的好处,必须辅佐姜子牙完成封神,不能半途而废。   所以必须想个办法应对。   “该怎么办呢?”   他突然想到了新获得的神通:   【第二元神】   此法能够借宝珠炼出元神化身,变化无方。   如果燃灯道人执意让他祭阵,倒是可以用第二元神应付一下。   但燃灯好糊弄,十绝阵可不好糊弄。   第二元神毕竟不是真正的人命,无法泄掉阵中隐藏的凶戾之气。   一旦十二金仙不知详细,下场破阵,那可就惨咯……   心中思绪起伏,敖丙耳边突然听到一阵呼唤。   “太子,丞相夸你降服魔家四将与九龙岛四圣,正要赏你呢。”   黄飞虎坐在一旁,悄悄提醒。   他如梦方醒,回过神来,忙起身相谢。   “些许毫末之功,不敢请赏。全赖我三军用命,将士心齐,方能有此大胜。”   敖丙吧啦吧啦,说了一堆没营养的废话。   姜子牙面色和缓,点头道:   “此次能退治殷商,多亏太子。   武王特许我赏金百斤、布千匹,再修庙宇、立金身,以谢太子。”   敖丙微微轻笑,被逗的困意都少了许多。   金百斤,布千匹,还不如罗刹海市一天的营收。   至于那座庙……   他又不是鬼神,根本用不上香火。   不过好歹是武王一番心意,不好驳斥,遂拱手谢过。   接著姜子牙继续封赏有功,人间武将多是些金银财货。   阐教等仙道中人则有专门的功劳簿。   杨戬被记了一功。   金吒、木吒、黄天化由于打架,反而记过。   这些功过等封神完毕之后,会全部呈送到昆仑玉虚宫,给元始天尊进行审核,里面的赏罚另外计算。 第87章 屈尊降贵   论功行赏完毕,西岐再一次陷入短暂的和平。   文武诸将各司其职,或操演兵马,或屯田积粮,预备下一次的战争。   所有人都清楚,殷商一定会再派大军前来征讨,时间可能就在一年之内。   对神仙而言,一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可对人间百姓,却是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   说短暂也短暂,说漫长也漫长。   因为忧虑于十绝阵的凶险,敖丙迫切地想要练成“第二元神”,所以总觉得时间不太够。   对于他来说,“第二元神”不仅仅是一道化身,更是一道保险。   如果燃灯心存好意,不拿他祭阵,当然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要是对方心思歹毒,非要用自己的命填十绝阵,那就不要怪他辣手无情。   须知,我敖丙虽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损失一个化身,换你一个阐教金仙。   看看咱们到底谁吃亏。   心有此念,他立刻找到姜子牙,向他开口辞行。   “道友,如今西岐内外皆无战事,吾上下无处施展,准备先回水元宫,闭关一段时间。”   “不行,咳咳,道友你别跟我开玩笑。”   老姜头闲坐相府,悠哉悠哉的喝著茶,闻言“噗”的一声,喷出茶水,“呸呸呸”吐光所有苦涩。   敖丙有多难请,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   今天伱敢放回去,明天用八抬大轿都请不回。   必须留在西岐。   “道友如果想要闭关,我自可为你安排静室,何必非要舍近求远?”   他慌乱地拿出一张手帕,颜色纯白,帕面洁净。胡乱擦拭唇角,抹去胡须上的残渣。   很快,一张乾净的帕子被折腾的乱七八糟,处处褶皱。   “我师元始天尊请道友与我一起辅佐武王,道友怎可半途而废?”   “我不是半途而废,”敖丙解释,对他的大惊小怪有些好笑。“我只是想趁空闲的时间闭关而已。”   “什么闭关不闭关,道友不要糊弄我。”   姜子牙皱著眉头,不吃这套,固执地起身与敖丙对视。   “要闭关,西岐自有静室,贫道保证绝无外人打扰。”   “此地红尘气太重,纷乱喧嚷……”   “那我在岐山封神台附近,为道友开辟一座洞室。”   “好!”   “欸?”   姜子牙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浑身逼人的气势都忍不住一滞。   天可怜见。   他从没想过敖丙会这样好说话。   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好’!”   敖丙点头,微微一笑,目光露出计谋得逞的戏谑。   如果你说在封闭的房间里开一扇窗户,想必没人会答应。   但要是准备掀开整座房顶,别人肯定会跟你商量开窗户的事。   老姜头为人小气吧啦,吃过敖丙很多亏。   所以他料定对方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盯紧自己。   想要逃离监视,就不得不使点手段。   察觉到自己上当,姜子牙懊恼的揉了揉老脸,似欲揉尽上面所有颓丧。   “道友,你可真是……”   他苦笑摇头,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纠结半天,只吐出“狡猾”两个字。   敖丙哈哈大笑,心中未免有些得意。   任你姜尚精似鬼,也得喝咱的洗脚水。   跟我斗,终究还嫩了点。   见他这样,老姜头更不死心,眼光闪动,计上心头。   “我叫师侄杨戬去为道友护法!”   “好!”   敖丙还是那句话,爽快的难以置信。   姜子牙瞬间疑惑,“难道他真的是诚心诚意闭关,并没有逃跑的想法?”   如果能把心掏出来给人看,敖丙一定要给他看看。   他这次是真准备闭关,绝无半点花招。   可姜尚被他套路几次,根本不相信,暗暗寻思道:   ‘定是表面功夫,来此哄诈于我,且让杨戬盯紧一些,不要放他跑了。’   计议一定,姜子牙立刻命人唤来杨戬。   “师叔,唤弟子有何吩咐?”   杨戬大踏步走入相府,气概英武,态度不卑不亢。   看见敖丙时,略微有些纳闷,因为对方笑的明显不怀好意。   ‘这小子表情如此阴险,莫非有事发生?’   他心里犹疑,但不敢多问,仍目光炯炯的盯著子牙。   老姜头呷一口茶,坐姿端正,派头十足。   也只有在这些三代弟子面前他才有一些牌面,能摆的起架子。   “杨戬,龙三太子近日准备闭关,吾已答应他在岐山封神台附近开辟洞室。   念你闲来无事,便给他暂时护法吧。”   噢——护法?   杨戬先是点头,接著一愣,表情再不复从前淡然。   “师叔,你让我给他护法?”   他不敢置信,先指指自己,后指向敖丙,“我堂堂杨戬,给他护法?”   “太子为我西岐奔波劳苦,屡立大功,如今让你护个法也推三阻四?”   老姜头权威受到挑战,立刻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震起道道水花。   杨戬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准备辩解之时,敖丙突的哈哈大笑,开始了他的茶言茶语。   “姜道友,还是不要勉强了。人家心高气傲,怎能看的上我这样的东海小龙呢。”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杨戬目光几乎喷火。   你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姜师叔岂能拒绝?   姜尚也确实没打算拒绝。   不过不是因为敖丙的茶艺,而是在他心里,能看住对方的只有杨戬。   像黄天化、金吒木吒那些,肯定会被耍的团团转。   “道友不必多劝,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一句话,彻底定下基调。   若是黄天化,说不得还有反对。   不过杨戬尊师重道,心性成熟,不可能跟他唱反调。   果然。   师叔话说到这种地步,他虽面色难看,但也只能拱拱手,无奈接受。   岐山。   风光雅静,山谷清幽。   两道人影飞空腾云,遥遥而至。   敖丙慢悠悠飞近,一直对著旁边人没话找话,脸上的嘚瑟表情怎么都藏不住。   又或者说,压根就没打算藏。   “杨戬,你怎么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吃坏了肚子?”   杨戬冷著脸,没有说话,唯独抽搐的嘴角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本来对为敖丙护法这事儿,他是心有怨气的。   不过师叔临走时吩咐,让自己盯紧对方,不要放松。   用脚趾头想,他也知道里面肯定有事。   大是大非面前,他从不闹脾气,所以一肚子怨气也就消了。   但敖丙这小子实在太烦人了!   路上喋喋不休,说个不停,自己八九玄功,肉身不死,怎么可能吃坏肚子?   ‘不对,他是故意如此,想要激我放松警惕。’   他胡思乱想,心情烦躁,感觉道心都已经受到了考验。   如此半天不说话,跟个闷葫芦似的,敖丙不免感觉无趣。   见山谷风景秀丽,地势幽僻,索性停住云头。   “行了,便在此地开辟洞室吧。”   说完目光望著杨戬,直勾勾,侵掠如火。   半晌。   杨戬终于遭受不住眼神,头皮发麻,嘴角抽搐著问:   “你看我干什么?”   敖丙呵呵轻笑,指向山谷处一座悬崖高地。   “既然你有护法之职,便为我在那个地方开辟洞室吧!”   “敖丙,你别太过分!!”   杨戬勃然大怒,有点受不了这种侮辱。   我能屈尊降贵为你护法都算可以了,还让我开辟洞室?   你以为你是玉鼎真人呐?   他以为这样呵斥,多少能让对方有所收敛。   谁知道,敖丙不仅不害怕,反而愈发地猖狂起来。   “我就过分了你能怎么著?不愿意你可以走啊!”   一句话,如同清凉的冰水,浇灭他所有怒火。   师叔有任务,让他盯死敖丙,以他的责任心,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此必是他为逼我离开而故意为之。’   念头闪过,杨戬反而心平气和起来。   越是这样,说明敖丙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如此,我更要跟你耗下去。   他忍耐住火气,冷哼一声,迅速飞至悬崖。   接著摇身一变,化作一头金光灿灿的异种穿山甲,利爪如破豆腐一样,轻易撕开坚硬的石块。   没费多少功夫,便挖出好大一个洞穴石室。   甚至还贴心的凿出回廊通道,隔分前厅后厅,左房右里。   俨然一副仙家古洞,精致清幽。   敖丙目瞪口呆,表情不可思议。   说实话,他确实有赶走杨戬,不让他发现自己炼第二元神的想法。   但这小子气度非凡,意态坚定,管你怎么说,他就是不为所动。   怪不得姜子牙总是对杨戬委派大任,就这种做事的心性,谁能不喜欢呢?   “也罢,他爱守著便守著,我只在泥丸宫、上丹田里运功,多费些心思便是。”   敖丙作出妥协,再没工夫跟对方虚耗。   等到他挖好洞,直接寻了里间,封闭住石门,到石床上坐定。   表面修炼,其实是借肉身掩护,泥丸宫中炼制“第二元神”。   此法颇俱凶险,需要分割自己的元神,划分主辅。   主为本体,辅为混元珠化身。   稍不留神,便可能损伤魂魄。   但这是必须要炼的东西。   因为在他接下来的计划中,“第二元神”乃重中之重。   但见他盘膝入定,元神坐于识海,将一缕法中神气投入混元珠,把宝珠养成灵舍。   相当于飞鸟筑巢,先炼化,再构建。   直到法气与之混合为一,不分彼此。   接著诵秘咒,施法力,用温和的方式分剥元神。   一连串动作,熟练的仿佛本能。   这就是神通加持的宏伟效果。   别人千百万次练习,方可纯熟。   他直接熟能生巧,巧中生慧,慧中生神。   过程不走一点歪路。   杨戬守候许久,隔著巨石,不知里面详细。   但这并未难倒他。   八九玄功,神异非凡,自有无穷妙道,   他目中释放金光,使个“隔垣洞见”的法门,视线直接穿透巨石,清晰地望见里面。   见敖丙原地盘膝,五心向天,确实一副闭关的样子,心里默默犹疑。   正准备加倍留意,忽的太子窍中生光,脑后绽放光轮。   那光芒五颜六色,徇烂非凡,好似新雨后的彩虹,晃的人两眼发晕,直欲作呕。   渐渐连身子都一起模糊了。   只能隐约瞧见霓虹中盘坐著人影,看不见其他细节。   杨戬面露诧异,暗暗吃惊。   ‘这小子到底炼的是什么功夫,看路数分明是我玄门一脉之正宗,怎么过往却从未见过?’   兄弟萌,我没有想太监,我是想爆更,但一指禅,码字慢,所以更新的迟一点 第88章 连获三杀   敖丙一意闭关,运炼神通。   杨戬则兢兢业业,守候在旁。   时不时用“隔垣洞见”偷偷观望一下。   不知为何,可能是霞光灿烂,霓虹掩目的原因。   有时候他总能自丛丛神光中,看见模模糊糊两道人影。   初时他心中尚有怀疑,后来再看又一切正常,便不免觉得是光芒耀眼,使自己出现了幻觉。   山中无岁月,寒暑不知年。   二人洞中潜修,不知外界光阴。   转眼时间匆匆流逝,过了差不多一年。   期间姜子牙派人过来找过一次,说闻太师领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叫杨戬二人赶紧回城。   敖丙“第二元神”已经练成,唯独还缺一点火候,当然是死赖著不走。   只推说修炼已到关键时刻,仍需半月时间突破。   姜子牙没办法,不得不让黄天祥换回杨戬,先与闻太师大战一场。   结果闻仲深谙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动手不过三五回合,便祭起雌雄双鞭,把姜老头按在地上一顿毒打,最终败阵而回。   明明姜子牙有“戊已杏黄旗”护身,又有打神鞭在手,装备科技遥遥领先。   结果当时愣是没想起来用。   两样东西哪怕使出一样,也不至于那么狼狈。   气的他是翻来覆去,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   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觉越亏”。   伤好之后,姜尚立马召集能手,夜袭商营。   不料闻太师同样精通庙算,能够闻风知胜败,嗅土定军情。   早早设好埋伏。   姜子牙带著人马,不知虚实,半夜一头扎了进去,被三十万人马团团包围。   无奈之下,只得背水一战。   两军悍将勇卒,杀的是乾坤暗暗,悲风惨惨。   乾坤暗暗,黑夜兵临冲营脚。   悲风惨惨,马闻金鼓乱飞驰。   军听喊杀出大帐,执刀奋起抖精神。   擂鼓的,恨不得槌废双手。掌旗的,巴不能摇断旌旗。   受刀兵,乱剑噼开甲胄。挨枪刺,口腔喷出血红。   一时人马相撞,来回践踏,儿郎带箭,苦苦哀求。   众将发了疯,群狼一样死战猛虎,一齐围攻闻太师。   姜子牙这回长记性,悄悄祭起打神鞭,正中闻仲肩膀,打的三昧火喷出,重伤无力。   又有杨戬带队,冲破商军后营,烧毁营中粮草。   一群人拼死而战,不畏艰险,竟反败为胜,创造奇迹。   闻仲粮草被烧,军马无可立足,不得不哀叹一声,撤军大败而回。   路上又遇雷震子、韩毒龙、薛恶虎等下山,乱杀一气。   太师重伤,无法力敌,率军绕道而走。   好巧不巧,正绕到岐山路径。   黄天祥守在山崖,见西岐方向大火熊熊,烧透半边黑天。   喊杀声震耳欲聋,回荡许久。   知道两方已经开战,心里不免焦急。   “兵凶战危,也不知父亲哥哥他们到底处境如何。”   有心过去看看,又身负护法之责,一时在原地急的走来走去。   正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时洞室当中,敖丙的声音突然回响:   “地面震动,有兵马向我们过来了。天祥,你去看看情况。”   黄天祥大喜,忙应一声,对著山林吹声口哨。   狴犴顿时冲出树林,飞奔而来。   他快步上前,解下霸王枪,翻身而上。   接著催动坐骑,直奔声音响处。   嗒嗒嗒……   人马乱哄哄的赶来,闻仲被几员大将护著,捂住肩膀,狼狈逃窜。   忽听前方一声大喝,传遍山野,震的树叶簌簌作响。   众人惊骇,不由得止步抬头。   只见一员小将:   凌云一身甲,金锁二展袍。   霸王枪在手,立身似王候。   座下骑狴犴,凶声鼓壮牛。   龙吼天空响,闻仲叹此愁。   “来者何路人马?”   小将挡住前路,大声喝问。   闻仲座下弟子吉立见状,上前答道:   “吾等乃成汤太师兼征西天保大元帅麾下,汝是何人?”   “原来是太师闻仲。”   小将哈哈大笑,笑声缭转四野,如虎啸龙吟。   说话间,已是提枪冲杀而来:   “闻太师,可识得侄儿黄天祥吗?”   黄天祥?   不正是叛将黄飞虎之子?   闻仲脸色一变,忙抬手催促左右,“给我挡住他!”   阵中立马冲出七八员战将,领数十兵马冲上厮杀。   刀光剑影,血雾飚飞。   黄天祥来势不减,霸王枪快如闪电一般,一回合便刺死数人。   狴犴更是凶猛无铸,龙吼中撞开人群,继续冲杀上来。   闻仲大惊失色,几乎不敢认面前之人。   犹记得黄天祥当年出生时,自己还抱过他。   算算时间,也就八九岁而已。   如何猛到这种地步?   他不知天祥有“八宝金丹”洗链,力大无穷。   又得敖丙秘授玄功,化出数千年法力。   因而有所惊疑。   左右吉立、余庆二弟子,见他来势汹汹,忙护住老师,换方向飞退。   阵中大将张节则纵马驰出,领数百骑抵住天祥。   那张节本是一代豪雄,乃闻太师自黄花岭所收战将,封神榜上有名之人。   封作“雷部二十四天君正神”。   驰马而过,正撞上狴犴凶气,坐骑不禁吓的腿软。   天祥枪势又快,交错间寒光一闪,其人已被刺死于马下。   接著天祥翻转枪花,左右周旋,周围军将稻草一样翻倒,全无一合之敌。   “老太师不要走,天祥来也!!”   声音有若催命符一样,再次从后传来。   闻仲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置信。   周遭军将更是惊的目瞪口呆。   众人才退出不过几百步,他就又追上来了?   那几百人就是头猪,也总该杀一会吧?   何况还有张节作为头目。   “果然将门虎子,莫可力敌!”   太师暗暗感叹,一时眼眶微酸,泪水汹涌。   “大王啊大王,如此绝世猛将,本该是我殷商护国之石。   如今却被你逼反至西岐与吾为敌,你真的好昏庸啊……”   他仰天摇头,喟然长叹。   天祥却已经从背后追赶上来。   “拦住他,快拦住他!!”   吉立表情微变,惊怒交加。   阵中见状,忙再次冲出两员悍将,乃是“邓忠、辛环”也。   均为雷部二十四天君正神。   邓忠乃上古神人后裔。   生的面如蓝靛,发似朱砂,巨口獠牙,声如霹雳雷霆。   使一柄开山斧迎面噼来。   辛环则背生肉翅,同雷震子一个模样。   面如红枣,嘴生獠牙,一手持锤,一手持钻,飞行宛若鸾鸟。   乃后世大名鼎鼎的“雷公”,掌雷霆之枢机,善恶之总宪。   天祥夜中相视,见二将样貌惊奇,岂敢怠慢。   毕竟长成这形状,伱说他手里没两把刷子谁信?   瞬间枪锋抵住大斧,迸射无数火星。   一交手,邓忠便觉一股沛然大力,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   骇的他蓝靛脸上露出惊容,手臂膊一阵酸痛。   未等回神,风声再起,凶芒炸的皮肤刺痛,本能地转斧一挡。   噗嗤——   斧钺乃重兵器,大开大合,终不及银枪迅捷。   他反应虽快,但抵不住天祥更快。   霸王枪一下刺破胸怀,鲜血汩汩,染红衣衫。   却是转斧挡了个寂寞。   天祥面色诧异,陷入犹疑,‘长成这样,按说定是猛将,为何如此不堪?’   电光火石,容不得细思答案。   直接举枪一舞,连人一起挑到空中,又狠狠甩脱,砸落在地。   一连串动作,根本没给邓忠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天上飞过来的辛环吓了一跳,半空中手忙脚乱,疯狂刹车。   他同邓忠武艺不过伯仲之间。   二人双双出战,一个前脚、一个后脚,相距七八米的距离。   结果邓忠冲上去,火星溅起,一回合就死了。   形式转变之快,让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这人如此勇猛,我怎能敌的过?”   有道是:“战阵交锋,生死全凭一线”。   黄天祥杀死一员大将,迎面又见辛环飞在空中,还当著他的面走神。   心头不由大怒,虎喝一声,霸王枪脱手飞出。   噗嗤——   疾风闪过,如箭离弦。   辛环翅膀痛的飚血,上面出现一个大洞。   身形也跟著无法平衡,从天上掉落下来。   黄天祥冷笑,“跟我对战还敢走神”。   话未落,狴犴已经带著他冲至面前,一口咬住对方脑袋,撕扯洒下漫空血雨。   如此,太师闻仲三员大将全部死于其手。   没名姓的更有数十。   周围士兵吓的胆寒,慌不择路,撞进山林里逃命。   黄天祥想要再追,又思及师父闭关无人看守,叹了口气。   “罢了,太师与我父亲交情甚笃,谁杀他都可以,唯独我黄家杀不得他!”   遂下来割了三人的脑袋,挂在坐骑身上,好回城时报功。   接著骑乘狴犴,调转方向,再次回到那座山谷。   其时敖丙立于山巅,背负双手,仰天遥望明月。   山风猎猎,吹的他衣袂飘飞,恍若陆地神仙。   月光洒下,更照出清冷背影,如一名寂寞如雪的剑客,独立于世俗之外。   黄天祥从后赶到,看见难免有些讶异。   暗想‘师父往日平易近人,气质温厚,为何转眼间风貌大变。’   心有所想,嘴里不敢多问,下了鞍桥,向上拱手叩拜:   “师父,弟子奉命查看,正好撞见闻太师人马,花功夫斩了三个喽啰,暂时惊退敌军。   不知您可有示下?”   敖丙头颅微偏,目光斜睨,一股血腥气从背后吹来,不由皱起眉头。   “吾今乃清灵之躯、洁净之体,闻不得腥味,你退远一些。”   黄天祥眨眨眼,委曲撇嘴,听话的又离远几步。   “师父,什么唤作‘清灵之躯’呀?”   敖丙没有解释,目光仍旧冰冷的望著月亮。   似能穿越无限时空,看见月宫里的仙子。   “不该问的别问。”   他惜字如金,轻吐神音,转而又觉这样可能过于冷漠,终是解释了一句:   “清灵者,天之气也。   在天为云,变幻无定;在地为风,动转无形;乃乾坤世界之显像。”   黄天祥挠挠头,愈发听的迷惑:“那师父您到底是风还是云呢?”   今天依旧三章,每章三千多字,四舍五入一万字,至于加更,我也不知道怎么加 第89章 太子威严   敖丙是风还是云?   他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往后你就知道了”。   话落,人已化道白光,顷刻遁入洞中,只留余音随山风回荡:   “好生镇守,异日出关,为师尚有事要用你。”   天祥拱手低头,默默行礼。   虽不知师父有何事,但还是老老实实答了声“是”。   数日过后,闻仲大军再次兵临城下。   这回他终于请来了金鳌岛十天君,并与姜子牙约定破阵、解阵,各自显露阐截两教的高明。   姜子牙嘴上答应的爽快,实际上对阵法狗屁不通。   想到之前敖丙大摆五龙阵,击破九龙岛四圣并魔家四将,必是深精此道。   遂又派杨戬亲自来请。   得到通报,敖丙立即出关,随众人来见子牙。   老姜头端坐银安殿,表面稳如老狗,其实额前已有虚汗。   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的精力越来越差,总是忙到一半便忍不住犯困。   以往连续几天不睡觉,照样精神矍铄,神采奕奕。   最近中午不睡个回笼觉,意识都无法集中,甚至还常常健忘。   他只人仙功果,未成仙胎。   还以为是上了年纪的正常反应。   岂不知,闻仲所请金鳌岛十天君中有一落魂阵。   阵主姓姚名宾,已于其中设好香案,结姜尚之草人,催魂拜魄,暗施毒手。   也是他命中有七死三灾之劫,方遭此厄。   原著中,他先被九龙岛四圣打死一次,谓之一死。   落魄阵阵主姚宾拜走了两魂六魄,谓之二死。   吃了赵公明的一记神鞭,谓之三死。   吕岳向西岐撒瘟疫,死于须臾,谓之四死。   火灵圣母用混元锤正中后心,跌下四不相,谓之五死。   申公豹赶上打一开天珠,正中后心,滚下鞍鞒,谓之六死。   太公在齐,治国有法,使民以时;不五越月,而齐国大治。后子牙薨,谓之七死。   三灾就更难受了。   先是被彩云仙子打伤双目。   接著余德潼关撒痘。   再后来吕岳瘟癀阵困其百日。   一桩桩、一件件,比唐僧取经都难。   西游路上,如来佛祖请了一帮演员陪太子读书,抓到手里死活不吃。   可姜子牙呢?   一步一个坎,三步一个难。   截教中人根本不惯著他,能杀掉绝不留活口。   现在因为敖丙的插手,导致剧情走向出现偏差。   九龙岛四圣时让他幸免于难。   这回太子不在,子牙的第二死无人能解,只能乖乖受制。   “姜道友,姜道友。”   敖丙进殿之后,见到老头儿迷瞪个双眼,默默打盹,不由连唤数声。   周围众将欲言又止。   当中有金吒不忿地说道:   “我师叔连日操劳,忙于军务,正当疲累。   你多等一会,让他睡一睡又能怎样?”   敖丙冷冷一扫,瞪向金吒。   对方瞬间气汹汹地反瞪回来。   太子冷哼,立刻顺势说道:   “既如此,咱们就等著,今天姜子牙不醒,谁也不准出银安殿!”   说罢,叫黄天祥守在门外。   众将摄于其往日的威严,不敢出声。   金吒被他拿话堵住,气的脸色通红,恨恨坐下,算是跟敖丙耗上了。   一群人就这样坐著,默默等姜尚苏醒。   刚开始大家还能平心静气。   后来慢慢抬眼张望,时不时看看丞相醒没醒。   直到太阳西斜,有人肚子饿的咕咕叫,老姜头依旧睡的香甜。   时不时还吧唧一下嘴。   终于有人坐不住,埋怨地望向金吒。   众目睽睽,金吒如坐针毡,知道自己惹了众怒。   但他前番出言讽刺敖丙,现在面上更不好认错,只能顶著所有人的目光,死死支撑。   心里又是懊悔,又是气愤。   悔的是不该随便出口,气的是敖丙如此针对他。   “太子,我看天色已晚,众将闲坐半天都已经饿了,要不咱们先吃饭?”   黄飞虎作为西岐开国武成王,职衔最高,不得不代表大家出来说话。   敖丙冷冷一瞥,完全不给面子。   “我说了,姜子牙不醒,谁也不准出银安殿。”   他的话清如冷雾,势气骇人。   再加上之前连败张桂芳、魔家四将、九龙岛四圣等人,威望无可比拟。   一时连黄飞虎都不敢说话,只能叹息著坐回原位。   于是乎。   大伙儿耐著性子,又坐了半个时辰。   太阳终于彻底下山,连夕阳的余晖都被星月遮住。   敖丙叫人进来掌灯,摆明一副坐到天亮的架势。   再看姜子牙。   鼾声如雷,睡的天昏地暗,哪有半分苏醒的意思?   诸将静悄悄的,伱看看我,我看看你,坐立不安。   最后不约而同,全部气恼地瞪著金吒。   你说你好好的惹他干嘛?   丞相都要礼遇的人,你非要跟他唱反调,连累我等众将。   滔天的怨念藏都藏不住,化作张牙舞爪的魔鬼,笼罩金木二咤。   一道道频频扫来的视线,宛若一把把锐利的刀子,扎的他脸色变幻不定。   “要不……你跟他认个错?”   木吒胳膊肘戳了戳哥哥,实在有点顶不住。   金吒心乱如麻,无地自容,呆呆望著空无一物的墙壁。   他现在不敢跟任何人对视。   短短一个白天的时间,他一直在煎熬中度过,脑海中乱哄哄的,想遍了过往的所有记忆。   我为什么要开口?   我为什么要招惹他?   明明我跟他无冤无仇。   弟弟哪吒是死了,可他先杀巡海夜叉,又倚仗能力杀死龙宫数百宫人,难道不该死吗?   而且昊天上帝亲自判罚,明明事情已经过去,我为什么还要纠结?   他一遍遍的问自己,一遍遍的回忆。   慢慢的,似乎连墙啊、屋顶啊、灯啊、地上的青石啊,都开始对他讽刺的眨眼。   仿佛在说:“你错喽!你错喽!”   直至最后   连杨戬都看不下去,大声说道:   “敖丙,还是叫一下姜师叔吧,他已经睡的够久了。”   太子冰冷一扫,狞眉而视,意有所指的道:   “我道友连日操劳,忙于军务,正当疲累。   你多等一会,让他睡一睡又能怎样?”   这是金吒的原话,此刻被他原封不动的说出来。   立刻令大名鼎鼎的杨戬脸色涨红,手足无措。   尴尬的四下张望:   “既然如此,等一等也好,也好。”   最后一句吐出时,若有若无的扫了眼人群。   既有对敖丙上纲上线的愤怒,也有对金吒没事找事的责怪。   金吒被众人怨气压的喘不过气,本就已经如坐针毡。   现在看到连脾气最好的杨戬都对他有了意见,终于彻底破防。   愤怒地站起身,大声喝道:   “敖丙,你不就是想让我跟你认输吗?   我认输还不行?”   太子没有说话,仿佛与外界脱离了轨道,定定的坐在原位,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敖丙,我跟你说话呢!”   见他无视自己,金吒更加难堪,感觉周围人的眼神像点燃的火把,烧的他脸皮不断发烫。   他的心空空的,头上流下大汗珠来,一直到呼吸已有些急促。   于是大踏步走出人群,来到太子面前。   “敖丙,你说话,我让你说话!!”   可惜,面前的人仍是沉默无言。   “敖丙,敖丙!!”   金吒大叫,脸色涨红。   他一辈子没有羞愧过,偏这会儿撑不住气了,一道道热汗在脸上流。   终于,仿佛到达了临界点。   周围人的眼神像在嘲讽,嘲讽他的无知跟愚蠢。   金吒向后跌倒,无力的坐在地上。   “我认输,我跟你道歉!”   他捂著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哽咽地说道:   “我不该找你的麻烦。   我弟弟哪吒杀死东海夜叉,打死龙宫数百宫人,昊天上帝所判公正严明,哪吒也是罪有应得!!   我不该找你的麻烦!我跟你道歉!我跟你道歉!!!”   他一遍遍地哭诉,陈述自己的过错,道心彻底崩溃。   敖丙睁开眼,面无表情。   众人终于发现,他似乎从进殿之后,就从来没有好好笑过。   以往的太子温厚和煦,未语笑先迎,如今却冰冷如寒雾,带给人一种莫测的威严。   高高在上,不可捉摸。   迥异的仿佛不同的两个人。   金吒那是何等人物?   阐教高弟,玄门正宗。   以往一直眼高于顶,傲气凌人。   左一句旁门左道,右一句凡夫俗子。   除了同为阐教的门人,还有谁被他看到过眼里?   可今天呢?   太子不费一刀一剑,一言一语,逼的对方当场破防,痛陈己罪。   这番强谋,如鬼如神。   让人大开眼界的同时,又感觉不可思议。   原来想要杀一个人,并不是非得用刀。   世俗的眼光、人心的排挤,乃至普通的流言蜚语,都能成为击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时间,在座诸将,愈发敬畏起他。   连杨戬、黄天化这些素来桀骜不驯的人物,也开始在心中赞叹。   他们可以轻易地打赢金吒,但想让对方这样懊悔过往、甘心认错,根本不可能。   但敖丙却做到了。   精准地利用了人心、利用了金吒心底的难堪。   “果然心机深沉,不可测度。”黄天化开了眼界,暗道‘以后可千万不能惹他,不然金吒就是我的下场。’   敖丙倒也没众人想的那么可怕,只是略施小计,惩戒一下而已。   “木吒。”   他突然点名。   人群中,木吒正目光复杂的望著崩溃的哥哥,闻言吓的身子一抖,忙起身拱手,低头不敢抬眼:   “在,我在!”   他声音发颤,彻底见识到敖丙的恐怖,生怕自己也被对方整一次。   可惜,太子并未有那种想法。   今天已经闹的够大了,再继续下去,只会让众人以为他心胸狭窄,得理不饶人。   是以开口说道:   “扶你哥哥回房,好好休息!”   木吒如蒙大赦,忙恭敬地道一声“是”,接著上前搀扶起金吒,步履匆忙的出殿。   敖丙这时又望向黄飞虎,气压低的吓人:“武成王,你还饿吗?”   有票投票啊兄弟萌 第90章 一念生慈   黄飞虎还饿不饿?   俗话说“穷文富武”。   武人身体雄健,擅能力压旁人,这力气从哪来?   还不是从吃上养出来的彪悍。   黄飞虎是武人中的武人。   一天水米未进,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饥肠辘辘。   可敖丙立威在前,问话在后,那清冷的声音如同天上落下的闪电,吓的饥饿作鸟兽散。   哪里还敢道半个“饿”字?   “不饿不饿,军情紧急,必须分清先后。还是军务要紧,军务要紧。”   他微笑著摆手,连连表明立场。   其他人亦纷纷附和,   “武成王所言甚是,殷商十阵在前,事关我西岐存亡,怎敢说饿?”   “对呀,一顿不吃又饿不死人。”   一伙人闹闹哄哄,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把个先前寂静的银安殿,吵的热络万分。   然而偏偏在众人表明心迹的时候,突然就有那么一个人不大识趣。   咕噜噜——   肚肠不满地轰鸣响彻大殿,如雷声隆隆,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畔。   嘴巴可以骗人,肚子不会骗人。   你上面说的再天花乱坠,下面该饿还是得饿。   不过诸将刚刚才夸过海口,后脚便有人出来扫面子,难免有些尴尬。   不禁齐齐把目光望向声音来处,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识趣?   噢——   是武成王啊……   那没事了!   黄飞虎低著头,窘迫的不敢作声,感觉老脸火辣辣的烫。   他终于体会到了之前金吒被万众瞩目的感受。   简直是汗颜羞愧,无地自容。   前脚才说过不饿,后脚肚子便不争气的叫唤。   黄飞虎啊黄飞虎,不吃饭真能把你饿死啊?   他在心里胡思乱想,想著敖丙到底会怎样说他。   是大声奚落,还是一言不发?   如果是大声奚落,他还能打个哈哈,当作玩笑支吾。   可要是一言不发,那绝对跟架在火上一样难受。   出乎意料。   敖丙既没有大声奚落,也没有一言不发。   他照旧冷著一张脸,生人勿进。而是道:   “散会,明日再议”。   众人如释重负,吐出一口气。   今天太子给人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明明仅是单纯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但就是让人噤若寒蝉,不敢放肆。   一是其天神的身份尊贵无比。   二是其强横的实力无人能及。   三是他屡次力挽狂澜,救西岐于水火之中。   种种BUFF迭加,谁也不敢小觑。   但就当一群人各自起身,拱手拜别时,敖丙又开口了。   “把姜子牙抬回去,阐教门人留下。”   倘若是在以前,他敢这样发号施令,阐教三代弟子十个人里有九个都不会甘心。   可现在有金吒作为前车之鉴,众人竟都犹豫著坐回了原位。   几名侍者上前,把姜子牙轻手轻脚地抬回寝室。   诺大的银安殿,便只剩下“敖丙、杨戬、武吉、韩毒龙、薛恶虎、雷震子、黄天化、黄天祥、龙须虎”九人。   敖丙眸光一扫,眼神在徒弟黄天祥身上落定。   接著取出一份空白竹简,洋洋洒洒,铁画银钩,写下一道信件。   当著众人的面装进竹封里,唤道:   “天祥,汝持此信,速骑狴犴到东海龙宫,亲手交到我父亲东海龙王手中,听他安排。”   座上诸人不知道他到底写了什么,摄于先前威严,不敢发问。   毕竟人家使唤的是自己的徒弟,别人没资格说三道四。   姜子牙以前在的时候,可能会过问一二。   现在姜子牙不在,除了武王姬发,没人能压的住敖丙。   太子其实也没写什么。   不过是让东海龙王想尽办法,把黄天祥留在龙宫一段时间,借此避开“十绝阵”的危机。   免得被腹黑心狠的燃灯道人白白祭阵。   黄天祥不知师父苦心,但想到敖丙先前说过,出关后有事要用他,想必就是这事儿。   忙上前取了信,道一声“弟子遵旨”。   大踏步出了殿,消失在茫茫夜色。   接著敖丙又望向剩余的阐教门徒,清了清嗓子。   “诸位,想必已经发现姜道友的不同寻常了吧。”   众人对视一眼,各自点头。   姜师叔之前精神矍铄,做事从容有度,近来却屡屡健忘,错乱百出。   关键是。   一开会他就犯困。   众人问策,他是支支吾吾,一点主意没有。   如今甚至当著大家的面,睡了整整一天。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没人会觉得现在的姜子牙是正常的。   杨戬跟他认识时间最久,闻言若有所思,轻声问道:   “敖丙,伱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太子面无表情,沉著冷静,外人看来一副严肃的样子。   威严之下,连杨戬在不知不觉都变得轻声细语。   以前他俩可真是活冤家,一个不服一个。   现在情势转换,竟在无形中分了主次。   “本太子久居东海,素知金鳌岛十人之名。   他等精通阵法,擅借天地雄奇伟力,道法高深莫测。   依我看,姜道友必是中了他们的咒法。”   听到是中了咒法,众人大惊失色。   武吉作为子牙的徒弟,姜尚就是他在西岐唯一的靠山,听到忙不迭地出列跪道:   “请太子万万救下我师父,武吉定当牛作马,粉身碎骨以报!”   龙须虎见状,也跟著蹦蹦跳跳,跃出来祈求。   他两个对姜尚倒是有情有义。   敖丙故作沉吟,没有出声。   杨戬不得不下场,安慰二人,“你们快点起来,敖丙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这话说的没错。   不过他只救该救之人,不该救的他从来都不会伸手。   显然,   姜子牙就在不该救的行列中。   看在同僚一场,帮著分析分析,指点指点就算顶天了。   想让我出力?   你在想屁吃啊!!   他沉默著,挥袖甩出一道劲风。   武吉跟龙须虎瞬间被吹的站起。   “不必担心,姜道友身逢大任,自有吉人相助,些许咒法不过小事而已。”   武吉跟龙须虎这才放下心来,重新坐回原位。   敖丙又望向杨戬,目光灼灼。   “我观姜道友初中邪法,尚有转圜。不过具体如何,还需要再探查一番。   杨戬,你有八九玄功,迎风变化,现在趁夜色到十绝阵外观望观望,查探清楚。”   说话间,想起二人没什么大仇怨,决定这次还是不坑他了。   毕竟他有剧情前知的优势,知道十绝阵的厉害。   如今又一朝掌权,发号施令,在场阐教弟子都得听他的。   所以想杀杨戬实在太简单了。   存心害人的话,大可以让对方去抢姜子牙的草人。   过程中难免被落魂阵弄一下,届时八九玄功再厉害,也必死无疑。   好在杨戬为人上没有特别出格的地方。   他亦不计较以前的恩恩怨怨。   于是叮嘱道:   “记住,看一看就可以,千万别打草惊蛇。   十绝阵的厉害,绝非常人能够想像。即使你有金刚不坏之躯,也难抵挡其万一。”   杨戬还不知道,因为敖丙一念生慈,让他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听他说的谨慎,不由严肃的点头。   他有金刚不坏之躯太子是清楚的。   知道还这样说,明显不是无的放肆。   正所谓“听人劝,吃饱饭”。   杨戬这人除了谨慎,听劝也是一等一的。   于是摇身一变,变作一只乌鸦,扑凌凌飞出银安殿,往殷商大营行去。   等不多时,他果然飞转而回,表情凝重。   众人问其详细,杨戬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道出。   原来他变作闻仲的模样,一一入阵观察,发现落魂阵阵主姚宾设香案,拜草人,已悄悄摄走姜子牙的一魂二魄。   再过个十几天功夫,老姜头就要彻底凉凉了。   当时他本想伸手抢夺,又思及敖丙嘱托,没有贸然动手。   如今出阵后,便赶忙回来报信。   说著话,他还诧异地瞥了眼敖丙,心道这小子算无遗策,可谓是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黄天化性子较急,闻言坐立难安,焦急的道:   “姜师叔陷入如此险境,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要不,听听敖丙怎么说?”薛恶虎弱弱地出声。   众人顿时将目光又看向沉默中的那道人影。   敖丙起身,大袖飘飘,把手背在身后,向著银安殿外走去。   边走边说道:   “这事不是我们能解决的,十绝阵我也仅是耳闻,只知凶险莫测,害人于无形。   你们如果想救姜道友,就赶快到昆仑山请高人襄助吧。”   说完,他人影已消失于夜色,摆明是无可奈何,爱莫能助。   几个阐教三代弟子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准他是不想帮忙,还是真的没有办法。   敖丙不是没有办法。   关键以他的为人,无仇无怨的,怎么能做出拿别人祭阵的事情来?   那是缺德鬼、下三滥才做的事儿。   对,燃灯你别走!!   老子说的就是你这个王八蛋!!!   敖丙出了相府,回到武王为他准备的宅院。   那是个地段清幽的好所在,独门独院,还有一座小花园。   环境雅致,优美娴静,十分让人舒适。   他在里面好好歇了一晚,心里盘算著后续的计划,不知不觉中入定。   结果半夜三更,大门突的被“咚咚咚”砸响,杨戬的声音从外面徐徐传来。   “敖丙,快开门,我已请得师伯惧留孙下山,快随我到银安殿一起议事!” 第91章 祸事又生   惧留孙?   敖丙睁开眼睛,表情露出愕然。   按理说,下山的应该是赤精子才对,怎么会是惧留孙呢?   原著剧情中,姜子牙最后一魂一魄飞出体外,游游荡荡,回到了昆仑山。   南极仙翁看见后,顺手收进葫芦里,准备禀告元始天尊。   正好赤精子算到子牙有难,出来截住,主动前往落魂阵抢夺姜尚的草人。   赤精子乃阐教玉虚宫主玉磐之仙。   就是道家唱经讲课时,铛铛敲磐的那个,地位十分特殊。   跟圣母杀手广成子是一对好搭档。   不过这人有个毛病,喜欢丢三落四。   他到来之后,立刻去探落魂阵,抢姜尚的草人。   结果草人没抢到,反把足下两朵白莲花落在阵里,差点殒命。   赤精子冷汗直冒,又灰溜溜的回昆仑山去了。   元始天尊指引他上八景宫,借老子的太极图救助子牙。   可惜这人不争气。   草人是抢回来了,又把“太极图”给人家落在里面。   那太极图何等宝贝?   乃是老子开天辟地,分清理浊,定地、水、火、风,包罗万象之宝。   跟天皇伏羲一画开天,修证混元的“画”是一个档次。   当时丢掉,把赤精子吓的面如金纸,魂不附体,气都喘不匀实。   身在土遁当中,差点跌落半空。   ··   现在姜子牙被拜走一魂一魄,赤精子不出手,反倒派惧留孙下山。   一下子让敖丙熟知剧情的优势变得荡然无存。   “莫非蝴蝶效应当真如此恐怖?”   他不知道自己这只小蝴蝶到底扇动了多大的风浪。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也不必那么惧怕。   毕竟你谋算的同时,我也没闲著。   咱就看看谁的手段更高明。   不由利索的起身,出外打开大门,随杨戬前往银安殿。   彼时的银安殿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一众阐教弟子、包括西岐众将,全部在列,没一个敢睡觉的。   主位上,坐著一个肥肥胖胖的道人。   挽双抓鬓,大耳垂肩,目光炯炯,露一张和善笑脸。   他的个头不高,大袖拖在地上,盘坐时有若弥勒。   用后世的话说,此人颇具佛像。   但现在这个时期,佛教未出,只有西方教。   敖丙不敢怠慢,疾步上前,肃穆地行礼。   “敖丙见过前辈。”   “呵呵,道友不必拘礼,快快请坐。”   惧留孙作个请的手势,指向一旁空著的座位。   敖丙目色深沉,迈步而入。   别看对方表面笑意盎然,但他心里可不敢有一丝大意。   因为根据书中剧情的表述,惧留孙此人实乃心思阴沉之辈。   与邓九公大战,相互哄骗,把邓婵玉掳走,   接著杀又不杀,非逼人家姑娘嫁给土行孙。   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   俗话又说,脑袋掉了碗大的疤。   你俘虏归俘虏,逼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妹子与土行孙行房,这不是侮辱人吗?   到了房间里,土行孙上炕的方式也跟个强间一样。   简直没眼看!   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是阐教的传统。   师父怎么样,看看徒弟的做事风格就知道了。   因而敖丙半分都不敢大意,生怕被眼前的老小子暗算。   “不知道前辈召我过来,有何吩咐?”   表面上,他给足礼数,心里则准备见招拆招。   惧留孙笑眯眯的,一派和风细雨:   “闻太子久居东海,知晓十绝阵之详细,于是贫道特请相问。”   敖丙面无表情,心思敏锐。   他明明说过,自己只是听闻十绝阵凶险,从来没讲过知道详细。   惧留孙这样说,摆明是故意套话,给他挖坑。   “前辈误会了,”   他拱拱手,面如湖波,平静而自然。   “吾只知金鳌岛道者有十绝阵,凶险莫测,具体如何从未见过,岂敢说句知道。”   “太子何必妄自菲薄。”   惧留孙目光一闪,不依不饶。   “我素知姜师弟与太子相称同道,互为知交。   如今他身陷险境,太子岂能装作不知?   莫非是想置身于世外乎?”   一句诘问,让人陷入两难。   敖丙沉默,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西岐众将。   心想‘这老贼心思倒是够狠,原来是想逼我进落魂阵。’   自己跟姜尚当然算不上同道,互称“道友”不过表面客气而已。   但当著这么多人的面,他如何能否认掉二人的关系?   难道要把相互不和的消息嚷嚷的到处都是吗?   可要是承认两人关系好,后面就不能再置身于世外,必须进落魂阵!   老东西果然心思深沉,伶牙俐齿。   望著上首的道人,他眼底闪过冷芒。   惧留孙却仍是一副笑容和善的模样,静静等待。   杨戬到昆仑山请求援助的时候,赤精子本来是主动请缨。   可南极仙翁知道敖丙有多难缠。   赤精子为人老实,多半搞不定对方。   所以派了惧留孙出马。   这矮子也不负众望。   三言两语,把敖丙逼到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姜道友我自然想救,可我修为低微,法力浅薄,如何能入十绝阵?”   “哈哈,太子所言谬矣。”   惧留孙仰头大笑,终于抓住了他的话柄。   “你先战张桂芳,又杀魔家四将、九龙岛四圣等人,满座众臣,谁敢说伱法力浅薄?   何况太子刚刚明明说过不知十绝阵的深浅,为何现在却如此讳莫如深?   难道是虚言哄诈于我?”   敖丙无语,有点想邦邦给他两拳的冲动。   看这架势,落魂阵是非让我进不可了!   他冷笑一声,心里不免动了一丝杀机。   “那依道友的意思是……”   “依贫道之意,不如与我共探落魂阵。”惧留孙抚须而笑,面色得意。   “好!”敖丙沉声,话语干脆。   竟然答应了?   他这么爽快,倒让惧留孙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莫非此人还有其他手段?”   念头闪过,正要探问。敖丙却已容不得对方多想,起身催促道:   “事不宜迟,前辈快走吧,再慢子牙道友危矣!!”   “是啊,还请师伯快快救我师父!”武吉满脸泪痕,跪倒在地。   众将也纷纷起身,请他出手。   惧留孙再没有机会多想。   刚刚他催敖丙,现在诸将催他,可谓一报还一报。   只能起身假装豪迈的道:   “太子有请,贫敢不从命!”   说著,二人出了相府,结伴飞上云端。   这时正值三更,暮色沉沉,伸手不见五指。   成汤大营方向,浓浓煞气升腾,杀气拢贯天界,黑雾罩住岐山。   远远一望,都能让人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只因阵法凝结,把乾坤之凶气尽皆汇集于此,让人不禁心惊胆战。   敖丙问道:“不知前辈如何探那落魂阵,先说个详细,我好作准备。”   惧留孙想了想,从豹皮囊里掏出一件法宝。   其大如古卷,放五色之毫光,展开来阴阳交汇,纠缠不休。   内中图景变幻不定,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尽。   无尽之后,又化混沌,重新纠缠在一起。   是谓之“太极图”也。   “此乃我八景宫大师伯老子所用,唤作‘太极图’。   待会贫道用法宝罩住你,送你进入落魂阵,等抢了草人,我再接你出来,如何?”   还如何?   我如何你姥姥!   敖丙心里大骂。   这算个狗屁的计策。   我进落魂阵,你在外面接应,风险全让我担了,你自己安然无恙?   天底下哪有这么美的事?   他立刻拒绝,大摇其头。   “不行不行,这方法不稳妥。”   彼时成汤大营,漫漫黑气萦绕太空,时不时发出鬼哭狼嚎之音。   仿佛其中潜藏亿万魔鬼魔头。   敖丙心思急闪,转口说道:“落魂阵主姚宾乃积年的老仙,我怎能斗的过他?   不如前辈把太极图给我,我用法宝罩住你,等抢到草人,我再接你出来。”   “那怎么成?”惧留孙不乐意,“此宝乃我大师伯老子之物,怎能交给外人?”   “呵呵,前辈拿我当外人?”   敖丙委曲巴巴,顿时转身不想去了。   “我跟姜子牙乃知交,他的师父就是我的师父,他的师伯就是我的师伯。   我怎么会是外人?   您要跟我分这么清楚,那我就不去了!”   他赌气的像个小孩子,转身意欲回转,让惧留孙简直无语。   心道这小子真是比猴都精,怪不得能弄死太乙真人。   想了想,他又有了个主意。   其实两人完全可以一起下去。   反正太极图在他的手里,要带谁全看他的心思。   太极图乃至宝,我运用不熟练,走的时候不小心没带上你,死了总不能怪我吧?   就算怪我又怎样呢?   反正你已经死了!   计议一定,他忙拉住敖丙。   “太子,是我一时失言,你既然与子牙是至交,贫道便不该怀疑你。   要不这样,咱们俩一起下去,如何?”   “好,一起下去,有难同当。”   敖丙目光幽冷,露出一丝微笑。   配上他清冷的气质,怎么看怎么像是冷笑。   惧留孙没瞧出问题,只当他一贯面瘫,笑比哭还冷。   当下同敖丙一起前往“落魂阵”。   二人乘云而入,飞进漫天悲风当中。   顿时黑雾滚滚,乱流穿云。   滔天的凶煞之气刺的敖丙浑身僵硬,动转不灵。   惧留孙现出身来,见他表情有异,忍不住上前搀扶。   一碰之下,吃了一惊。   原来太子浑身冰凉,宛若个死人似的,冻的人直打哆嗦。   惊疑之下,不由问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啊?”   “我乃龙族,水中生物,天生冷血。”敖丙回答道。“再加上此地寒气逼人,让我愈发难受。”   惧留孙点头。   难受好哇,难受待会肯定就不灵动,不灵动便等于是死了。   说话间,二人终于抵达落魂阵。   阵内姚斌正自披发仗剑,步罡踏斗于雷门,悄悄作法。   面前则立一香案,香案上空悬道一草人。   头上点一盏灯,足下点一盏灯,明灭不定。   二人对视,各自点头。   敖丙道:“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下去!”   惧留孙掏出太极图,“嗯”了一声。   于是他抬手计数,“一、二、三!!!” 第92章 计划生变   当敖丙数到三的时候,惧留孙立即抖开“太极图”。   那东西不愧是能够开天辟地的宝贝。   瞬间化作一道金桥,光芒灿灿,照亮数十万里山河天地。   连朝歌城都能觑见金光。   这还是堪堪抖开,没有祭炼过的粗浅应用。   如果是老子本人使出来,不知道有多厉害。   趁著金桥飞出,惧留孙瞬间借势往下一坠,疾如流星火电。   然后……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上当了!!   明明说好数到三就一起下来。   可敖丙假装动转不灵,故意慢了半拍。   惧留孙乃阐教金仙,速度奇快,慢半拍得拉开多少距离?   好在事虽突然,他却临危不乱,斗法经验非常丰富。   竟然理也不理,直奔草人。   姚斌兀自于坛前作法,忽闻天上罩下一轮大日,接著光芒璀璨,金色茫茫,一时看都看不清楚。   下一秒,   惧留孙兔起鸠落,下到坛上,探手抓住草人,飞空就走。   明明又矮又胖,身手却比猿猴还矫健。   姚斌大怒,眼睛终于适应金光。   看到是个灵活的胖子,瞬间知道对方身份。   “惧留孙,你找死!”   忙在坛前斗里抓一把黑砂,往空便洒!   黑砂飞出,化阵黑风,鬼哭狼嚎似的,后发而先至,转眼吹到面前。   惧留孙大惊失色,慌的差点尿了裤子。   “太子,快救我!!”   说话间,敖丙已从后面赶到,一把抱住对方,横空一转,用自己的后背挡住黑风。   好个惧留孙。   一生修道多年,何曾见过这种舍生取义的队友?   差点感动的落泪。   但是你挡归挡,tmd倒是松手啊啊啊!!!!   “快松手!”   “噢——好!”   说话的功夫,黑风瞬间如巨鲸般跃出,张口含向二人。   风儿及体,阵阵冰寒,让人骨头都险些凉了半截。   关键时刻,这矮子竟仍没想过放弃。   顶门金光乍起,现出道道庆云,把他一发儿裹住。   反观敖丙,黑风一吹,瞬间散了形体,现出一枚宝珠,坠落下去。   “太子且去,他日贫道定为你报仇雪恨!!”   惧留孙大声说话,头都没回一下,借庆元掩护,直上寰宇。   因此没看见珠儿落下的场景。   卖队友可谓干脆。   “别想走!”   姚斌怒极,宝剑一催,风儿呜呜飞旋,刮的更急。   周围的庆云亦似削土豆一样,簌簌成雾,转眼余下薄薄一层。   惧留孙脸色惊变,“怎么可能?”明明有人祭阵,阵法威力必然减弱,吹不散他的庆云。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他双眼大睁,不敢置信,吓的紧紧抱住太极图与草人。   明明距离出路只剩数十步,往常他动念即至。   现在那短短的距离,却犹如天堑,死活飞不过去。   呜呜——   黑风呼啸,终于吹破薄雾,罩住惧留孙,宣告他的死期。   一瞬间,任其有千般作用,万种神通,也无济于事。   风儿吹过肉身,顿时元神痛如刀绞,顷刻散作一团。   惧留孙的尸体也在骇然中向下坠落。   正是:   谋计浑如路,歧中复有歧。   存心害人命,颠倒势为奇。   阴死阳能生,邪正不能敌。   诡计虽机巧,落魂岂容情。   法坛前,姚斌见杀了惧留孙,得意地哈哈大笑。   这阵法放著不用,别人谁能知道厉害?   今天杀掉惧留孙,三界可谓扬名矣。   正要等尸体落下,接收战利品。   然而等了半天,不见上面有半点动静。   抬头一看,脸色茫然。   只见天上云端,不知何时,突然垂下一根绳索。   半空中卷住惧留孙,向上狂拉。   尸体不仅没下坠,反而离他越来越远。   “好胆!”   姚斌怒不可遏,顾不得探问是谁,忙再抓一把黑砂,往空抛洒。   可惜他到底晚了一步。   耽搁的功夫,尸体已被拽的飞走。   天空上。   敖丙收回二龙索,抱住尸体,开始拼了命地逃跑。   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   他是真没想过把惧留孙怎么样。   可这矮子咄咄逼人,非要打什么机锋。   话里话外逼他入阵。   咱就是说。   伱没有那些坏心思,能有今天吗?   谁不知道我敖丙老实巴交,从不害人。   毕竟我连杨戬都放过了!!   现在第二元神被阴风吹散,混元珠遗落阵中。   辛苦一年时间,白练了,全tm白练了!!   他恨恨不平,夺云而出,飞也似的逃亡。   因为元神化身的损伤,整个人头疼欲裂,差点驾不住云。   但他不敢停。   停一下说不定要被十天君追上。   直到奔至西岐城楼,方才跌跌撞撞,降下云端。   杨戬等众将等了一晚上,焦急地转来转去。   看见敖丙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全都吓了一跳。   “太子,你怎么了?”   敖丙面如金纸,痛的捂住头,哪有功夫回答。   跌在城楼上,以头触地,青砖被撞的嘭嘭作响。   仿佛戴上紧箍咒的孙悟空,痛不欲生。   “疼,疼死我了!!”   他有“混元丹砂”,能治外魔及元神的损伤。   但这时候万万不能吃!   你想想。   元始天尊十二个金疙瘩,又因为他而死了一个。   他自己却完好无损。   这说的过去吗?   你看愤怒的天尊削不削你就完事了!   所以怎么也得装出受伤的样子,给人家看看,让别人知道:   我不是没出力,我只是出的力不如惧留孙大。   他付出了自己的性命,我付出了元神的损伤。   你能说我坑人吗?   万万不能!   果然。   众人一看他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假装,顿时关切的围了上来。   “太子,到底怎么回事?”   “我师伯他怎么不动了呀?”   众人七嘴八舌,急切的想要问个明白。   其中一句,差点把敖丙逗笑。   臭小子净说废话,死都死了还能动吗?   也是他头实在疼的不行,否则真有可能笑出声。   那时候可就露馅了!   “惧留孙前辈被落魂阵黑风卷住,已经……已经死了。”   他断断续续,坐起身子,倚靠在城楼女墙上,虚弱地道。   杨戬等阐教弟子听闻,大吃一惊。   惧留孙是堂堂金仙,他都死了,你怎么还活著?   尽管心里不敢置信,可尸体就躺在那儿。   老头儿双目大睁,死不瞑目。   怀里还抱著太极图与姜子牙的草人。   有人上前试图掰开,可用上吃奶的劲儿也掰不开。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黄飞虎心乱如麻,著急地望向杨戬。   太子头疼欲裂,额头冒汗,翻来覆去。   姜子牙躺在榻上,不知天时,呼呼大睡。   阐教金仙惧留孙又死在了落魂阵。   他一个不懂道术的人,只能干着急。   杨戬知道黄飞虎的难处,见状忍不住说道:   “汝等先守住西岐,我带惧留孙师伯、姜师叔、敖丙一起上昆仑看看。   仙家擅能起死回生,说不定可以救回来。”   他却是有些想当然了。   魂魄都散了,你拿什么救?   众人不知道缘由,连忙牵出四不相驮上姜尚、狰狞则驮上敖丙、杨戬背著惧留孙。   出发前往昆仑。   一伙人遁出天外,敖丙路上一直疼的叫唤,痛呼声撕心裂肺。   也不是他非要卖惨。   主要是,叫的大声一点,元始天尊的心理可能就会平衡一些。   至于说,   天尊一怒之下,会不会杀了他?   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   首先,   元始天尊一直以正道自居,蔑视截教为旁门左道。   根本干不出胡乱杀人的事情。   书中仅有的几次出手,虽然次次都是以大欺小。   但每一回阐教全员都已经团灭,手下无人可用,当然只能他自己上。   其次,   敖丙是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还是昊天上帝推出的明星种子选手。   有这层身份保护,元始更不敢明目张胆的乱杀。   再者。   他的元神化身可是为惧留孙挡过黑风的。   杀人者也不是敖丙,而是落魂阵阵主姚斌。   冤有头,债有主。   我帮忙抢回尸体,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要杀我。   传出去阐教岂能在正道中立足?   怕不是立马要被打上“魔教”的标签!   魔道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当然。   话是这样说没错。   他想要安然无恙,还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撑过元始天尊的“拷问”!   如果招架不住,自然一切皆休。   三个人+一具尸体,一路风驰电掣,匆匆赶上玉虚宫。   南极仙翁拦住询问缘由,得知情况后,杀了太子的心都有。   因为正是他派惧留孙去害敖丙的。   结果现在敖丙活著,惧留孙反而死了。   急的他连忙掐指推算,重新复盘。   仙道中人。   算未来十有八不准,算过去一算一个门清。   只是片刻功夫,他便知道过程跟缘由,顿时不知所措。   因为敖丙所为,规规矩矩,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和谐。   惧留孙死于姚斌之手,敖丙死了一个元神化身,还出手救护。   明明白白,半点问题没有。   也是敖丙嘴比较严实。   有关于“第二元神换阐教金仙”的计划,他半点未曾显露。   连徒弟黄天祥都不知道。   平时也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   所有的一切,全都在心里。   你算天算地,算我过去说了什么。   难道还能再算到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以为我天仙道果是吃素的呀?   他磨磨蹭蹭,算了半天没有结果。   敖丙的痛呼声却已传进玉虚宫。   诺大的宫阙里,终于传出元始天尊威严的声音:   “南极仙翁,把人带进来!”   随著这道声音落下,敖丙也将迎来属于他的拷问…… 第93章 元始诘问   元始天尊一说话,南极仙翁再不敢迟疑。   命黄巾力士扶上敖丙、姜尚,带著惧留孙的尸体,一起步入玉虚宫。   太子以往仅从旁人只言片语中听说过,如今尚是第一次到达此地。   不由忍痛,暗暗观察。   只见相比于天宫的神圣与奢华,玉虚宫明显又有不同。   却是个:   门悬彩绣,地衬金毡。异香馥郁,漫道祥光。   霞飞红,烟散彩,瑞霭重重。   山青色,雾生花,香云袅袅。   岚光映日,尽是道德光华升仙阙。   紫雾缥缈,皆从无极世界出鸿蒙。   仙桃朱果能绵寿,瑶草琪花可救生。   天仙玉女来回走,彩凤神龙上下飞。   正是:   玉虚宫中神妙境,阐教至尊隐贤明。   敖丙被力士搀扶,行至殿外静候。   南极仙翁见他哀声不止,痛不欲生,心头默默冷笑。   故意吩咐道:   “我师尊正在里面,你不可再生喧哗,否则惊扰圣驾,万死难恕!”   敖丙痛的额头冒冷汗,真想大骂他几句。   你明知道老子疼的要死,还叫我噤声,故意找茬是不是?   不由断断续续道:   “仙翁,非是我没有忍性,实在是……实在是元神受创,无法抑制。”   南极仙翁呵呵摇头,半点没有同情。   甚至凑近过来,阴恻恻地道:   “太子要入乡随俗,这里毕竟是玉虚宫,不是天庭。”   却是想起上次被李长庚呵斥的事情,心生报复。   敖丙哆哆嗦嗦,点了点头,表面乖从。   等到对方不注意,突然挣开力士,一头扑倒在门墙上。   以头撞柱,大声呼喊:   “疼啊,疼死我了!救命,救命呐!!”   南极脸色一变,惊的失了神,万万没想到一番威胁,竟引得他变本加厉。   好歹是修成天仙道果的人物,居然这么不要脸面。   敖丙哪里管他。   明面上,自己可是抢回了姜子牙的草人,夺回了惧留孙的尸体。   对阐教而言,大有恩德。   我现在因公受伤,头疼的要死,你南极仙翁却还吧啦吧啦,威胁我不要出声。   这就是阐教的待客之道?   既然伱不要脸,那我也不要脸了。   他一边用头撞柱,一边大声哭诉,声音冥冥渺渺,传遍神宫。   终于惊动里面的天尊。   不多时。   一个粉嫩嫩的童子从里面出来。   其白衣宽袖,玉面玲珑,穿莲花灯笼裤,黑青色布鞋。   手里托一只玉盘,玲珑剔透。   上面放一粒金丹,炫目光明。   出来脆生生的说道:   “太子,我家老爷赐你金丹一粒,治愈疼痛,望你切莫喧哗,扰乱视听。”   什么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对于要面子的人而言,你越是撒泼打滚,他越容易妥协。   南极仙翁气的老脸通红,呼吸有些急促。   这里明明是玉虚宫,是他的主场。   如今威胁不成,反被敖丙讹诈一枚丹丸。   “不要脸,简直不要脸!”   他甩袖怒骂,道一声“泼贱的泥鳅”,扭头进了宫殿。   这一句听起来没什么杀伤力。   可是对龙族而言,脏不可闻。   你道为何?   原来泥鳅同样是龙种,乃世间堕龙。   其有龙性,却无龙形;有龙运,却无龙命;有龙骨,却无龙相。   一生只能仰望风云,不能成龙,也不得升腾。   骂龙族为“泥鳅”,意思是你一辈子倒霉没出息,永远烂在泥里。   上一个骂这么贱的,还是“孙悟空”那只猴子。   敖丙脸色难看,一半疼,一半气。   老东西急了是吧?   你已有取死之道!!   他忍住痛,伸手夺过金丹,囫囵地吞进肚里。   霎时,一道光芒自喉咙间升起。   口中、鼻孔、眼窍、耳朵,纷纷喷出尺许长的神光。   泥丸宫里的元神如入温泉仙境,暖融舒适,热意腾腾,转瞬回复如初。   疼痛也似潮水一样,彻底消退。   “多谢仙童,替我谢过天尊!”   敖丙兴奋地起身,立刻恢复神采,拱手作揖拜谢。   仙童点点头,托著玉盘又看向力士。   “把姜师叔、惧留孙师伯抬进去。”   力士遵旨,抬著二人进殿。   独留敖丙在外面等待。   大殿之中。   元始天尊登八卦台,坐玄青色云床,手持拂尘。   那云床顾名思义,乃云做的床。   青蒙蒙、软绵绵,缥缈翻腾。   配上对方威严的面貌,璀璨的圆光,仙尊气度扑面而来。   下首左右,分别列著两班仙家。   燃灯、南极、十一金仙,赫然在列。   这时力士抬著姜尚与惧留孙上殿。   俩老头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直挺挺躺的笔直。   一个鼾声如雷,一个静谧死僵,形成鲜明的对比。   “清虚,取草人把姜尚唤醒。”元始天尊发话。   清虚道德真君拱手应是,快步来到惧留孙面前。   见他浑身僵硬,双眼大睁,怀里死死抱著草人跟太极图,默默一叹。   接著挥动手中拂尘,扫过其脸庞,试图帮对方闭上眼。   可连挥两下,惧留孙愣是不肯。   他表情一变,义愤填膺地转身,低头拱手。   飘飘大袖瀑布一样垂落,拂尘耷拉在臂膊上,声音悲愤:   “师父,师弟死不瞑目,我料里面必有冤情!”   “知道了,把姜尚唤醒。”元始天尊面无颜色,继续说道。   有没有冤情,他一审便知。   清虚道德真君不敢怠慢,再次用拂尘扫过惧留孙尸体。   草人飞出怀抱,飘到呼呼大睡的姜子牙上空。   清虚吐一口法气,稻草扎的小人儿无火自燃。   飞出蒙胧虚幻的光影,绕空而舞。   “子牙还不归位,更待何时?”   法气裹住姜尚魂魄,一发儿飞进窍中。   子牙顿时清醒过来,迷迷糊糊,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这一觉睡的可真沉呐。”   他砸吧咂嘴,似藏感叹。接著回顾左右,吓了一跳。   怎么一睁眼就到玉虚宫了?   赶忙起身,整理衣冠,拜见天尊及众位师兄。   “子牙,你受落魂阵主姚斌暗害,魂魄走失。   惧留孙为夺你魂魄,命丧其阵。   现既重新苏生,不可言语,且站到一旁。”   元始天尊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姜子牙满心疑惑,但还是听话的站到最末位。   这时又有一仙童进殿,打背躬身,恭敬垂告:   “老爷在上,弟子已自封神台取回惧留孙师伯的真灵。”   元始天尊点头,道一声“取出来”。   那仙童从腰后摸出一个红皮葫芦,揭开封口,倒出一团虚幻的金色光影。   矮矮胖胖,隐约可辨出是惧留孙的模样。   可惜高不过二寸,神态迷糊,浑浑噩噩,跟正常的灵魂明显不同。   天尊叹息一声,抬手在虚空一抓,吹一口气。   瞬间仙气袅袅,打著旋儿笼罩真灵。   转眼惧留孙便似充气一样,疯狂涨大。   呼吸的功夫涨成正常人大小。   但意识仍旧朦蒙胧胧。   天尊吩咐童儿,“带他到地府入轮回,选个仁善之家,重新投生,补全魂魄。”   “师尊,不知要投生几世?”南极仙翁拱手问道。   元始掐算一番,现出愁苦复杂之色。   “须十二世方能圆满,届时,吾再还他一个锦绣前程。”   童儿领命,把惧留孙重新装进葫芦里,退了出去。   接下来。   终于到了今天的重头戏!   公审敖丙!   “把龙三太子带上来!”   众仙家一听,顿时整肃精神,站的笔直!   外面。   敖丙听到传问,也肃穆起神色,大踏步迈入神殿。   走入后,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   青青地板,光可照人;粗粗神柱,直若擎天。   左边是灵鹫山中号燃灯,右边是长生不老寿仙翁。   顶负圆光生五彩,茫茫影耀有神功。   广成击钟催仙走,赤精敲磐赶清风。   灵宝法师微眯眼,道德真君作冷哼。   文殊普贤,目中喷须弥怒火。慈航黄龙,面上显嗔怪威风。   玉鼎真人,腰悬除神驱恶斩仙剑。道行天尊,手持清净无为玉拂尘。   又有云中子、姜子牙二人随附尾翼,对他默默点头。   “来者不善,来者不善!!”   敖丙默默哀叹,心里压力飙升。   这些都是积年的老仙,修道不知多少年月。   他还没出生时,人家便已在天地间纵横。   如今全员齐备,狞眉的狞眉,怒目的怒目。   饶是他料定自己不会出事,额头也不由冷汗涔涔。   面上还不得不强装出镇定,对众仙作揖行礼。   “敖丙拜见元始天尊,见过诸位大仙!”   他一揖到底,打背躬身,未等说话,不敢直腰。   元始天尊眯一双丹凤眼,拈指微捋胡须,直勾勾盯视。   敖丙顿觉寒毛乍起,压力如山,龙鳞恨不得炸开。   周围众仙的脸跟元始天尊一样冷,庞然的气势山岳一样催崩,海啸一般覆盖。   排山倒海似的向他压来。   气氛沉默,冷的让人直打寒颤。   足足七八分钟,竟然一句话没问。   敖丙便这样躬腰打背,雕塑般矗立。   这是元始天尊的下马威,也是阐教众仙考验人的手段。   一旦撑不住而露怯,迎接他的既是雷霆暴雨般的诘问。   稍有一句说错,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敖丙心里慌乱,面上死撑,七八分钟像受刑一样难受。   脑海不断告诫自己,“不用怕,镇定,我做的事没有任何破绽,只要我不说漏嘴,谁也查不出问题,顶多怪我笨手笨脚,大胆,大胆……”   今天有事耽误,只有两章 第94章 气势恢宏   十一名阐教金仙的气势,再加元始天尊的摄人目光。   刀子一样,剐在敖丙身上。   此刻他形单影只,没有天庭众仙为其辩解,更没有昊天上帝为他撑腰。   就这样苦苦支撑,不露声色。   “你可知如何破解十绝阵?”   元始天尊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诘问,如天雷炸响耳畔,激起敖丙心海风波。   十一位金仙瞪著眼,死死盯著他的表情,哪怕是眼光闪一闪,都逃不过群仙的耳目。   这真是一下子问到了根本上。   如果十绝阵有生人献祭,威力便会大为减弱。   那么这时凭藉惧留孙所出庆元,是完全能够顶住黑风的。   但因为太子出的乃是元神化身,算不得生人,所以黑风才那样凶猛。   瞬间吹死了惧留孙。   是以。   倘若太子知道如何破解,惧留孙的死就跟他脱不了关系。   敖丙一听元始天尊开口,立马松了口气,可是转瞬间想到问题的关键,又忍不住紧张起来。   这要是回答不好,之前的所作所为,全部前功尽弃。   迎接他的,将是万劫不复,魂飞魄散。   他努力控制著内心的紧张,面如冷月,不卑不亢的答道:   “小龙不知破解十绝阵的方法,但曾研习过五龙阵,知晓一些十绝阵的厉害。”   说完,心里嘭嘭打鼓,不知这样回答是否过关。   “那你为何让五路龙神回宫?”元始天尊紧逼一句。   眼看十绝阵须人祭阵,敖丙马上叫五龙神回转,这里面没点事儿谁信?   “他们因口角打伤木吒,恃强凌弱,坏了水元宫的规矩,因此罚他们十年禁闭。”   敖丙镇定著说,努力控制语调,不让自己出现一丝波澜。   五龙神回宫是有正当理由的,而且返回日期提前了一年。   明面上应该跟十绝阵产生不了联系。   “那你为什么又让黄天祥去了东海龙宫?”   元始天尊声音更厉,大有回答不好便拿他问罪的架势。   如果说五龙神的回归,算是有正当的时间,正当的理由。   那么黄天祥的离开便太过于巧合了。   十绝阵都已经摆出来,姜子牙又陷入沉睡,正好没人压制敖丙。   于是对方便为所欲为,在西岐最需要的时候,调走黄天祥。   明眼人谁能看不出问题的所在?   敖丙心里也跟著慌乱起来。   倘若说他有什么地方没处理好,可能就在黄天祥离开的时机上。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   首先姜子牙那个老家伙,派人盯的太紧。   其次杨戬那个臭小子,又极富责任心。   三天两头,隔著石门偷窥。   让他根本找不到机会。   当时又急著炼“第二元神”,所以调黄天祥离开的事就一拖再拖。   等到真正有机会时,闻仲已领著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这时调走天祥更显的不合时宜。   他心中念头闪过,不得不装出思念的样子,回答道:   “我离开龙宫已久,父亲东海龙王又要准备度三灾利害,心中岂能不存挂念?   因而派天祥到龙宫探望,免得发生意外。”   “呵呵,好,好一个意外!!”   天尊冷笑,已经知道答案。   十绝阵到底如何破,敖丙肯定是知道的。   所以故意派元神化身下了落魂阵,坑死了惧留孙。   只是他每次行动,都有正当理由,让人抓不住把柄。   元始乃阐教教主,正道高人,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因为自己的臆断而杀死昊天上帝的香饽饽。   可惧留孙的仇,不能不报!   太乙真人的仇,不能不报!!   那关乎他的颜面。   “敖丙,伱很聪明,但有时候又太聪明。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机心再重,也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天尊的声音冷冷传来,明显是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他如此说,分明是懒得装了。   现在是你知道是我做的,我也知道是我做的,可相互因为没有证据,拿不下对方。   敖丙听到,不由跟著冷笑起来。   既然你不想装,那我也不装了。   他直起腰杆,当著众仙的面站的笔直。   那泰山般的压力,也不能压弯他的骨头。   “好叫天尊知晓,小龙机心不重,只是时刻有一颗防人之心而已。”   他目光斜睨,冷哼著扫向在座金仙,大声问道:   “汝等自诩正道,高高在上,今天小龙倒想问问。   哪吒身死是我的错吗?”   众仙默然,谁也不敢开口。   哪吒打死巡海夜叉,又用混天绫震塌龙宫,按罪当斩,当然算不得敖丙的错。   他们不说话,敖丙接著又问:   “太乙真人身死,也是我的错吗?”   左右表情微变,想要发怒。   可面对太子灼人的目光,将要出口的话又生生噎住。   大家师出同门,太乙的为人谁不清楚?   其性格乖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同为正道,做事往往十分出格。   如果不是行动有效率,能办事,根本得不到元始天尊的喜爱。   哪吒那次事件,更是一味袒护,暗杀正神,有违正道宗旨。   死了也让人挑不出毛病。   众金仙被问的哑口无言,敖丙气势愈发强盛。   这回不再是问十二金仙,而是直勾勾同元始天尊对视。   双方目光接触,他顿觉眼球刺痛,酸涩无比。   仿佛直视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轮煌煌大日。   但即便如此,敖丙仍强硬地睁著眼,睁著布满血丝的眼。   “敢问天尊,您贵为阐门掌教,正道魁首,讽截教为披鳞戴角,乱行无端。   莫非不知道惧留孙的所作所为?   他的死,也是我的错吗?!!”   一句话,如九霄惊雷,震贯神宫,   其中有正气,有浩然,更有问心无愧!!   群仙闻言,勃然色变,纷纷怒喝“大胆!!”   古往今来,谁敢在玉虚宫跟教主这样说话?   “你区区东海小龙,找死不成!!”   清虚道德真君甩开拂尘,怒冲冲指著敖丙,按耐不住心里的杀意。   太子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元始,只有阐教教主。   灼灼目光之下,元始天尊表情沉默,渐渐垂下眼皮。   那比太阳还要恢弘的眼神,也跟著收敛锋芒,日落般坠下西山。   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既然大家都是明牌,真的扯下了这块遮羞布。   那么谁对谁错,岂能分不清楚?   惧留孙去西岐的目的他知道。   一是为救子牙,二是送敖丙上榜。   所谓“伤人者人亦伤之”。   他既然有害人的心思,最后被害死也正合天理之循环。   岂能因为是阐教金仙而豁免?   如今敖丙质问,让这场审讯更显得荒唐。   你的弟子怀著杀我的心思,让我反杀了。   结果你就兴师动众的来找我的责任。   如此作为,还阐教教主,正道魁首?   你跟你嘴里乱行无端的截教恐怖分子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敖丙话里话外的意思。   即使没有明说,可他却听的清楚。   他是元始天尊,是混元教主。   他能教出太乙真人、惧留孙那等恶徒。   也能教出玉鼎真人、云中子那样的良善。   更能教出广成子、赤精子那样的老实人。   而阐教的传统偏偏又是:   徒弟怎么样,师父就怎么样!   所以太乙身死时,他的心中有圣人面皮被扫的恼恨。   受到敖丙质问时,又有辨别是非曲直的能力。   所以事情发展到现在,明牌对明牌,结果究竟是谁的错?   作为天尊,他的心中早有答案。   “你走吧,惧留孙的事情本座不再追究。”   他意兴珊地垂下眼眸,周身凌厉的光芒忍不住黯淡。   此时此刻,即使是圣人的心也有一些颤抖,似压著一块石头。   敖丙那一身浩然正气,凌厉非凡,他又有什么办法?   他能大声斥责,说哪吒的死是冤枉吗?   他能理直气壮,说太乙被斩是委曲吗?   他能恼羞成怒,因为惧留孙被落魂阵所杀,而灭掉敖丙吗?   不能,他通通都不能。   这个世界是法与理的世界。   他是混元教主没错,但还做不到为所欲为,一手遮天。   太子见状,哈哈大笑,笑声豪迈而雄壮。   转身大踏步走向宫外。   你出明牌,我也出明牌。   明牌对明牌,阴谋自然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元始只要顾忌脸面,就不可能对他做什么。   而且这人的心中,未尝不知道是非对错。   只是因为其教主的身份,不肯承认错了而已。   嗒嗒嗒……   随著脚步声远去,他坚毅而挺拔的背影,逐渐消失于大殿门口。   众仙沉默著,面面相觑。   云中子憋了半晌,嘴唇蠕动,终于忍不住低头出声:   “有句话弟子本不该说,只是太乙师兄之死,确实怪不得旁人,何必迁怒?”   “云中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话音落下,道德真君立即大喝,“同为一教门徒,汝岂能偏向外人?”   “我不是偏向外人,我是觉得这样做事不对!”   二人不顾风度,当堂争论。   左侧班首。   燃灯道人坐于蒲团,眼中闪过一丝奇异。   说实话。   他活了这么多年,即使已经修成大罗金仙,也不敢跟元始天尊那样说话。   可敖丙不仅说了,还堂而皇之,完好无损。   区区天仙道果,叫板混元教主,简直让人惊叹。   这让他默默点头的同时,又不免感觉是个威胁。   不由进言道:   “以吾观之,此子气魄非俗,有大帝之资。   若放他龙游于天地,势必难制也。”   言下之意,是想劝元始天尊不要优柔寡断。   什么对对错错,正正邪邪,管那么多干什么?   只要符合自己利益,该杀的杀,该除的除,有什么所谓?   名声那玩意儿,需要的时候可以用来遮羞,不需要的时候屁也不是。   元始天尊就是太迂腐,太在乎脸面。   要是放了他当教主,区区敖丙,早上封神榜去了。   对了,还有这个云中子。   也是个迂腐的蠢蛋!   要不是天生福慧,福德加身,早夭折在修行的路上了。   哪有资格在玉虚宫里说闲话?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第95章 再得神通   作为阐教副教主,燃灯道人说话一向颇有分量。   他劝元始先下手,将威胁扼杀于萌芽中,立刻引来清虚道德真君的赞同。   “老师所言大为有理,”   道德真君一甩拂尘,面上满是认同与严肃。   十二金仙之中,他与太乙真人先后入门,关系最为亲厚。   如今太乙身死,相互便少了扶持,难免有许多不便。   再加上他这人做事风格也有些不讲究,对敖丙的意见自然最大。   就听他侃侃而谈道:   “我教先后损失两位金仙,皆与敖丙有关。且每次全是先发,最后却遭反制。   可见此子谋深似海,智广如渊。   如今既已结下深仇大恨,岂能再谈什么对错?”   “师兄所言大谬!”   他话音刚落,云中子便不满地接话,皱眉冷哼道:   “我辈堂堂正道,立于天地之间,不谈对错谈什么?   常言说:‘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   有怨解怨,有冤伸冤,乃正道也。   为一己之私,明知错而强为,岂非违逆天理?”   他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派义正言辞。   旁人也没有怀疑过他是否真心。   因为在阐教众仙中,你可以怀疑所有人的人品,包括元始天尊。   但唯独不能怀疑云中子。   他乃福德真仙,做事一直守心持正。   曾经女娲派遣狐妖祸乱殷商朝纲,这本是符合阐教利益的事情。   但只有云中子不忍天下苍生受苦,进剑除妖。   别人修仙装的是自己,唯独云中子心里装的是苍生。   “师弟,你果不愧是福德真仙呐。”   道德真君表情渐冷,被他大义凛然的话刺激的下不来台。   当著众人的面,他还从来没有被这样怼过。   而且对方站在道德制高点,吧啦吧啦,高谈阔论,反倒显的他像个小人似的。   “你既然谈福谈德,那为兄倒要问问伱,你当殿如此跟师兄说话,有德与否?”   “哈哈,理不辩不明,道不辩不清。”   云中子毫无退让,哈哈大笑。   说不过就拿辈分压人,谁能心服?   “师兄,既然你只讲亲疏,还修什么仙道?   不如直接上天庭做官去吧。”   “你……”   道德真君瞪眼,手指不自觉用力,珠圆玉润的拂尘把手,被他捏的嘎吱作响。   燃灯道人也不悦地皱起眉头,视线有意无意,扫过云中子。   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   当堂驳斥长辈,全无礼数。   他话里话外,说的哪里是道德真君,分明是在点燃灯自己呢。   ‘可惜,这小子不是我的徒弟,否则我真要好好削他一顿。’   他心里暗暗想著,不免又望向元始天尊。   “教主,您怎么说?”   云床上。   元始天尊静静盘坐,听著他们的争论,心里五味杂陈。   无论是太乙真人的事,还是惧留孙的事,敖丙都占著道理。   道德真君论亲疏、云中子谈大义、燃灯道人说未来,似乎谁都没错。   不过圣人既已开口,便再容不得旁人置喙。   “我说了,惧留孙之死,为师再不追究。   汝等现在立刻回山,好生准备,不日往西岐破十绝阵。”   天尊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   他既然当敖丙的面保证,就不会重新反悔。   众仙听的神色一凛,知道这事只能到此为止,不由齐声称了声“是”。   唯独燃灯道人有些心不在焉的低头,眼神闪过一丝不满。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堂堂混元教主,为了区区脸面,做事竟然婆婆妈妈。   这阐教简直越来越没前途了。   玉虚宫外。   敖丙施施然走出宫门,心情愉悦。   今天当著阐教众仙的面,他露了一次大脸。   虽然笃定自己一定会没事,可过程仍然惊险刺激。   尤其十二金仙,气势如山似岳,压的他气都难喘。   还有元始天尊那眼神,嘎嘎勾人。   吓的他小心肝这会儿还在嘭嘭直跳。   好在他全程都表现的不错,成功摆脱惧留孙死亡事件的纠缠。   这时其元神颤动,浑天宝树也发来贺电。   原来他先是躲过惧留孙的坑害,又顶住了元始天尊的盘查。   劫气纠缠,让宝树再次长出一枚仙果。   果然好事成双。   敖丙乐乐呵呵,准备运转元神探查,脚步停驻时,耳边听到一阵呼喊。   “敖丙,敖丙。”   抬起头,杨戬站在麒麟崖上,向他遥遥招手。   自己的坐骑狰狞也在那儿,悠闲地趴著。   他暂时熄了查看的心思,忍不住迈步走上前。   “敖丙,我师叔师伯情况怎么样?”   一见面,杨戬便迫不及待的问。   二人是他带上山的,没有个交代的话,他可不敢贸然下山。   “姜子牙活了,惧留孙死了,天尊把他投入轮回,须十二世方能重修。”   敖丙言简意赅,把结果说了出来。   杨戬听到,顿时陷入茫然。   半晌后,望著玉虚宫发出一声叹息。   “未想十绝阵竟如此凶戾。可怜我师伯多年苦修,今日一朝沦丧。   可悲!可叹!!”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悲天悯人的样子。   太子腻歪地瞥了一眼,撇著嘴,翻身上了狰狞。   “你怎么把别人的棺材,抬到自己家里哭?   他人有他人的造化,你自己有自己的修行。   仙路唯艰,何苦长叹?”   “话怎么能这么说。”   杨戬不满,瞪著眼斜望他,这人热心的时候热心,冷漠的时候也忒冷漠。   “惧留孙到底是我师伯,我岂能不关心他。”   “那你自己关心吧,反正他又不是我师伯。”   敖丙打了个哈欠,没心没肺,催动狰狞跳在空中。   左右那老东西也不是好人,他巴不得对方死的乾净。   狰狞吼啸一声,驮著他一跃而起,半空中足下生云,快速奔向天际。   其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晚霞似火,燃烧著半个天空。   初看时红彤彤的,浑然一片。待到定睛看时,深浅不一,浓淡各异,千变万化。   敖丙被景色所迷,一时玩心大起,叫狰狞驮著他冲进云霞里。   自己则呼呼吐出一阵清风,把云儿捏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直至玩的尽兴,方才沉下心神,查看起浑天宝树。 第96章 震光霹雳   金黄色的树儿熠熠生辉,成长的非常茁壮。   粗大的树干甚至需要数人合抱,方能围拢。   看的出,这棵树已经越来越茂盛了。   抚摸著坚硬的树身,敖丙不禁微微一笑。   他与树相互共生,一同扶持,也不知二者会走到哪一步。   “混元路上,你我共勉!”   他发出感叹,内心带著类似的期许。   黄金一样灿烂的仙树立即摇晃枝稍,垂下一根树丫。   上面赫然挂著颗鲜嫩嫩的果子。   红如血,赤如火,形若朱果。   敖丙摘下果实,吞入口中。   熟悉的滋味再次涌上心头,甘甜味美,堪比蟠桃。   与之一同的,还有娟娟细流般的信息,暖暖地淌过心扉。   他一下知道了神通的详细情况。   【霹雳震光遁法】   随心而动,随念而行,瞬息万里,无影无踪。   这是新神通的介绍。   它不需要像“腾云驾雾”那样跌足而起。   也不需要像“筋斗云”一样翻个跟头。   更不需要像“五行遁法”一样发动时先掐诀念咒,借助媒介。   【霹雳震光遁法】省掉了所有的施法前摇,念动即发。   如同西昆仑散人陆压一样。   别人发动遁法,总有个前置动作。   他是直接化一道遁光,飞天而走。   等你反应过来再追的时候,人已经到了数千里之外。   而相比于陆压的遁光,【霹雳震光遁法】还有个让人无法忽视的优势。   即:无影无形。   听起来似乎莫名其妙,瞧不出哪里厉害。   其实里面大有文章。   你想一想。   别人遁光一发动,往哪个方向飞一目了然。   只要伱飞的比别人快,总能够追的上他。   可【霹雳震光遁法】一发,上不见遁光,下不见人迹。   四面八方,无影无踪。   往哪跑了你都分不清,更何谈追赶?   只能看著空无一物的世界,望洋兴叹。   “如此厉害,确实是保命神技!”   他欢欣雀跃,准备立马尝试一番。   于是心头动念。   霎时间。   天地间一片红光,漫天盖地,铺陈数十里。   其中夹杂霹雳之声,宏伟震撼,让人心旌摇曳。   再看原地,敖丙人已消失,留下一头狰狞,吓的四爪在虚空乱蹬。   等到它冷静下来,才发现主人已然消失。   狰狞茫然地眨了眨眼,一会儿跑到东边,一会儿找到西边,全不见敖丙身影。   躲猫猫是吧?   他嗷呜一声,心道这么大年纪了还玩这出。   嗅著鼻子在空中闻一闻,接著合身一跃,扑进一团红彤彤晚霞中。   嗷呜(找到你了!)   他在里面一阵翻找,搅的晚霞雾一样散开,仍不见主人踪迹。   这下子,终于是有点慌了。   嗷呜~嗷呜~   狰狞口中发出虎吼般地低啸,急的上火。   这人能到哪去儿?   明明刚刚还在。   就在这时。   天空突地再次爆出一团红光,弥天塞地,炸响霹雳雷霆。   狰狞吓了一跳,威严的脸上出现肉眼可见的惊惶。   又来了,又来了!   刚刚主人就是被这道声音炸跑的,现在轮到它了。   它惶急低头,想要逃遁,突然感觉背上一沉,骇的心慌。   本能扭头一咬。   钢牙紧锁,如咬金石,硬的牙都恨不得碎裂。   “好孽障,你胆敢噬主?”   敖丙的声音从背上传来。   狰狞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慌不迭松开口,惊恐摇头。   表情仿佛在说: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还说没有?刚刚明明咬我一口。”   敖丙抱著胳膊,似笑非笑。   “这才几天,你就又想改换门庭了?”   “没有,我真的没有。”   狰狞摇头晃脑,嗷呜吠叫,心里真是有天大的冤枉。   那一声霹雳红光,敖丙直接人没了。   再一声红光霹雳,对方又紧跟著出现。   这神出鬼没的,谁遇见不得吓一跳?   太子也并非不明事理,瞧它吓的浑身发颤,忍不住哈哈一笑,重新恢复神采。   “逗你玩的,别那么严肃,此乃我‘霹雳震光遁法’。   发时红光漫地,霹雳交杂,先让你适应一二。   免得哪天老爷我再用出来时,你心惊肉跳,丢了分寸。”   好家伙,有这种遁法你不早说?   狰狞松了口气,幽怨嗷呜两声,点头表示知道。   敖丙骑坐鞍桥,不免又叮嘱它:   “往后我一旦用出此遁法,必然情况危急。   你见到红光起时,切记不要犹豫,撒腿便逃,能保一命是一命。   若是实在逃不掉,投降亦可。”   啊?   投降也行?   狰狞摇著尾巴,不可思议。   以往九龙岛四圣可从来没有交代过它这些,坐骑的性命对于主人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现在敖丙为了让它活命,竟然允许投降?   不由在心里对他多了几分认同。   太子嘻嘻哈哈,假装看不见它的表情,吩咐对方调转方向。   这回不是往西岐城走,而是武夷山。   既然知道剧情的优势,那就要充分的利用起来。   他不是迂腐的蠢材。   惧留孙身死,接下来十绝阵肯定顶不住阐教一众金仙的攻伐。   那么赵公明出山就成了定局。   按书中情节,赵公明乃截教外门大师兄,堂堂大罗金仙。   又身负二十四颗定海神珠。   凭借此珠,他打遍阐教十二金仙无敌手。   连燃灯都被撵的像条狗一样。   如果不是遇到武夷山的萧升跟曹宝,恐怕凶多吉少。   敖丙现在跟阐教已经打成了明牌,往后冲突肯定少不了。   既然如此,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布局。   你燃灯不是靠落宝金钱逃过一命吗?   我直接把法宝提前借走!   没有了萧升曹宝的帮助,相信燃灯再被赵公明追赶时,多半凶多吉少。   当然,他也不是存心想要害死对方。   说三道四,还不是那句话: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果燃灯不找他的麻烦,他再用落宝金钱救对方也无妨。   可若是燃灯执意找事,像惧留孙一样准备害人……   那不好意思,我只能选择袖手旁观。   以德报怨那是圣人该干的事,我现在才区区天仙,没那么高的境界。   因而燃灯是死是活,不取决於敖丙,而是取决于他自己。 第97章 上武夷山   敖丙骑著狰狞,一路前往武夷山。   说来他跟萧升曹宝已经有差不多几年时间没有联系。   当年因对方度三灾利害,遭阴火焚身,命悬一线,他舍了一枚八宝金丹,同对方结下善缘。   现在需要用到这份人情,又不知二人会否给面子。   一路思虑之间,已是远远望见武夷山。   等到抵近寻找到洞府,一眼便看见两兄弟。   二人闲云野鹤,逍遥自在,在树下专注弈棋。   当狰狞从天上而降时,著实给他们吓了一跳。   待看清是敖丙,又露出古怪的神色。   “二位道友,别来无恙乎?”   敖丙步下坐骑,拱手上前,脸上挂著久别重逢的微笑。   萧升、曹宝则放下棋子起身,作揖行礼,促狭的道:   “太子一别经年,没想到还记得我们两兄弟。”   “哈哈,哪有什么记得不记得的。”   敖丙摆摆手,“若非我事务缠身,早已到此找道友闲游。   二位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我可是羡慕的紧呢。”   “太子这话可别说给我们听,得说给该听的人听。”   萧升大笑,背著手在前面引路,邀其进入二仙洞。   曹宝也怪异地眨眨眼,嘿嘿直笑。   他们举止怪异,话藏机锋,让敖丙一时有些摸不著头脑。   心想这俩人咋回事?   怎么一见面就话里有话,阴阳怪气的?   莫非他们已经料到我要前来借宝,所以故意拿话堵我?   他心里带著疑惑,表面沉稳如山,随同一起进洞。   萧升取来大红袍、曹宝接来山泉水,用真火烧的滚烫沸腾。   接著为敖丙沏上茶。   热腾腾的烟气缥缈,似天女洒下仙花,带给人一股浓浓的陶醉馨香。   曹宝打望洞口,狰狞交迭两只前爪,头枕在上面,百无聊赖。   他不由好奇地问道:   “道友从何处得此奇兽?模样好生威武。”   不怕你问,就怕你不问。   敖丙酝酿话术,本想著如何开口,闻言立马来了精神,道:   “此乃我在战场中缴获,本是九龙岛四圣……”   巴拉巴拉,他提起话头,一下便像洪水决堤,再也止不住。   当即将辅佐武王姬发,遇九龙岛四圣,除魔家四将等事情,一一道来。   二人听的不住点头,津津有味。   心想敖丙果然经历丰富。   他两兄弟隐居深山数百年,还没有人家几年时间过的精彩。   不由又是羡慕、又是惊险、又是感叹。   直到谈及眼前,敖丙逐渐说到正题。   “俗话说兵凶战危,闻仲请来许多截教高手,各个身怀绝技。   吾纵是天庭上将,也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因此特来叨扰。”   “莫非……”   萧升表情迟疑,与曹宝对视一眼,向敖丙问道:   “莫非太子是想邀我二人下山襄助?”   “不不不,误会了,误会了。”   敖丙连连摆手。   这时候把他们带到西岐战场,简直是给燃灯白送祭阵的材料。   他可做不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儿。   “我是想向两位道友借落宝金钱一用,战场好作防身。   用完之后,立刻归还!”   他是东海龙三太子,又是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   说借肯定是会还的。   而且以前他还救过萧升,对方不可能不借。   因而来武夷山的时候,他就没打算空著手回去。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借的话刚一出口,萧升曹宝竟面面相觑,齐齐摇了摇头。   “太子莫怪,若是邀我二人下山襄助,刀山火海我等也不皱眉头。   可要说借落宝金钱,那真的万万不能借给你。”   “为什么?”   敖丙奇怪。   命都愿意给,借个法宝不愿意借?   难道是害怕我昧下他们的东西?   他念头闪转,心里不由得有些生气。   当年自己连昊天上帝所赐八宝金丹都愿意赠送。   如今有事相求,这哥俩竟然推三阻四。   不!   不止是推三阻四。   打从他见到萧升曹宝开始,二人就话里有话,跟他打什么机锋,说什么哑谜。   一副云山雾罩,鬼迷日眼的样子。   没想到哇。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这俩小子居然是这样的人。   他沉下脸,感觉一腔真心都喂了狗,坐在那准备听听二人有什么理由。   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四,非把这段交情断掉不可。   萧升二人乃积年的散仙,多少也能察言观色,一见他的表情,便知道其心里不痛快。   对视一眼,双双“噗”的笑了起来。   “太子可是在埋怨我们两兄弟不近人情?”   敖丙僵硬著脸,没有说话,默默呷了口茶。   这副沉默的样子,又让两个人忍俊不禁。   曹宝大笑道:“太子埋怨我们,却不知也有人在埋怨伱哩。”   “埋怨我?”   他的神色终于动了动。   自己最近得罪过的人,除了阐教就是阐教。   不过那些金仙高高在上,断然是跟萧升曹宝扯不上关系的。   那除了他们,还有谁埋怨自己?   “二位道友,有话不妨明说,我是个老实人,兜不得圈子。”   他和缓了表情,准备听个详细。   萧升笑眯眯地道:   “太子从前救过我的命,贫道虽居山野,但也晓得知恩图报。   别说借法宝,就是送给你,那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我现在确实借不得。”   “为何呀?”   敖丙眨巴眼睛,心头愈发迷惑。   曹宝端茶轻啜,热腾腾的雾气罩住他的脸,映的五官有些模糊。   “因为落宝金钱已经被别人借走了。”   “什么?”   敖丙大惊,茶杯都险些抓捏不住。   在他的计划里,“落宝金钱”可是十分重要的一环。   想要拿捏赵公明,非此宝不可。   现在竟然被借走了。   “是谁借的?什么时候?”   他情急失措,一把抓住曹宝的手腕。   “借的人太子也认识,人家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了。”   萧升端著茶盏,熟练的轻轻吹气,头也不抬地回答。   说话间,又似想起什么,接著补充道:   “对了,人家还让我们给太子您带一句话。”   “什么话?”敖丙瞪著眼睛,目光炯炯。   表面平静,心里已经是一团乱麻。   “人家说,太子可还记得南天门前的那只玉簪吗?” 第98章 再见公主   “南天门前的玉簪?”   听到这个,敖丙瞬间醒悟过来,继而放松,表情哭笑不得。   还以为是别人洞察他的计划,先一步借走“落宝金钱”。   没想到闹了半天,竟是龙吉公主在悄悄捣乱。   不过对方这话留的……   怎么听著那么幽怨呢?   是了。   敖丙喝了口茶,终于回想起来。   自己曾经同公主游玩,态度热情,幽默风趣,早把个少女撩的心花怒放。   可回宫之后,诸事缠身,甚至连句口信都没有向对方带过。   相当于正恋奸情热的时候,一方突然消失。   忽冷忽热的态度,搁前世简直是妥妥的渣男。   她一定是希翼地等在青鸾斗阙,每天盼啊盼啊……盼望著敖丙能随早晨的朝阳那样出现。   可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公主忍了这么久,终究是忍不住的。   大概龙吉已经算到自己会到武夷山借宝,因此先一步下手,好让敖丙能回想起,凤凰山还有个人儿在等著他。   唉,这傻姑娘……   想我的话,你大可以来找我嘛。   整这么些弯弯绕绕,让人好生无奈。   他摇头叹息,故作苦恼,眼底的笑意却暴露了真实的心情。   有些人,即使只是单纯的想起,嘴角也会忍不住微翘。   于是他起身拱手,再无前番芥蒂,恨不得马上奔赴青鸾斗阙。   “二位道友,多谢提醒,若非两位提示,我险些误了大事。”   萧升曹宝哈哈大笑,同样起身,促狭的对他眨眼。   “太子有心说这些,不如想想该怎么面对公主。”   “正是正是,女人心,海底针,万万揣测不得滴。”   两散仙一唱一和,笑藏揶揄,让敖丙都有些不好意思。   直到说说笑笑,送出门外,他方才想起提醒道:   “二位道友,我观汝等眉间气象,略显晦暗,近日恐有灾祸。   不如我修书一封,请你们先到东海龙宫避一避。”   他话说的严肃,完全不像是开玩笑。   却是思虑到封神事端严重,书中萧升被燃灯连累,遭赵公明一鞭打死,曹宝也被对方祭了红水阵。   虽说封神时,二人皆被封作财神。   但天上规矩森严,到底比不得人间逍遥自在。   往后他们再想闲云野鹤般的对弈,很难找到机会。   而且好巧不巧,赵公明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肯定要给二人小鞋穿。   然而想归想,敖丙心里不由又跳出一个念头。   萧升曹宝乃人间散仙,五百年担心一次三灾利害,看似逍遥,实则仍有利剑悬于顶门。   或许上天为官也并非不是好事。   他一时踌躇,觉得还是别替人家作选择的好。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毕竟封神对有些人是灾祸,对有些人又是难得的机遇。   遂按住立刻前往凤凰山的心思,道:   “二位可知,我堂堂天庭上将,为何要下界襄助武王姬发?”   听到有灾祸临头时,萧升曹宝就已经吓了一大跳,正准备问个清楚。   谁知敖丙不等说话,又反过来问他们。   顿时搞的两兄弟摸不著头脑。   “我等闲居山野,确实不知,烦劳太子解惑。”萧升严肃表情,凝重的道。   敖丙也不卖关子,直接把封神大战的原因说了出来。   接著道:“二位若是无心仙道,可借此战争,登抄神道。   若不愿走神道,便拿了我的书信,到东海龙宫避一避。”   两兄弟面面相觑,一时有点发懵。   别看天庭封神的事情好像闹的沸沸扬扬,随便哪个人都知道。   其实这个消息一直保持的相当隐秘。   连西岐武王都不清楚。   书中姬发祭祀封神台的时候,姜子牙可是连哄带骗,说祭祀的乃是岐山,方才糊弄过去。   所以一切的消息,都只在阐截两教内部而流传。   像萧升、曹宝这样的散仙,信息闭塞,根本听都没听说过。   陡然得知,不免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敖丙静静等待,倒也没有催促。   二人能将“落宝金钱”相借,可见确实是把他当朋友。   既然是朋友,总不好看著哥俩儿稀里糊涂的死亡。   那不是他为人的风格。   半晌。   两兄弟接受了消息,回过神来,对视一眼,齐齐摇了摇头。   “我等闲云野鹤,散漫惯了,又久居深山,不通人情世故。   倘若上天为官,恐寸步难行,免不得被人打压。   还请太子修书一封,让我兄弟到龙宫避避。”   这二人对自己的认知倒是清晰的很。   书中他们收了赵公明的定海珠,死后又被封为赵公明手下。   确实难免受到打压。   现在继续修仙道,虽要度三灾利害,但总好过在天上蝇营狗苟,勾心斗角。   须知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神仙也不是无情,做不到完完全全的清心寡欲。   今天你一句话不对,明天他右脚先进门,说不定便会因此惹怒旁人。   二人修为浅薄,又无城府,岂能斗的过那些积年的老仙?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惹不起,躲得起。   敖丙也不废话,立马取了笔墨,为他们写了封信,叫东海龙王好生招待。   等到封神的风波过去之后,再言其他。   做完这些,才再次骑上狰狞,前往凤凰山。   ··   阳光和煦,天际蔚蓝。   微风似调皮的孩童儿,欢快的追逐、奔跑。   时而晃动树梢,惊起沙莎叶响;时而摇动风铃,发出叮当声音。   青鸾斗阙,诺大的花园里。   龙吉公主一个人坐在凉亭中,葱茏玉手捏著一朵桃花,蹙眉呢喃:   “他会来的……他不会来……   会来的……不会来……”   每说一句,她即摘下一片花瓣。   直到花儿被薅的光秃秃,正好数到“不会来”三个字。   少女顿时气馁的扔下花茎,任由它被风吹走。   过不一会儿,又轻抿朱唇,不甘心的摇头。   “不算不算,这把不算,我再重新数一遍。”   她嘀咕著,移莲步到桃树下,再次摘下一朵花儿。   正要计数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声如黄鹂儿般清脆。   “公主,伱再这样数下去,花园里的花儿都要被你摘光了。”   春桃笑意盈盈,款款走来。   打从跟那个龙三太子分别之后,她家公主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每天坐在房檐,捧著臻首,蹙眉眺望东方。   开始只以为她喜欢看日出。   后来才发现是在盼啊盼的等人,跟个望夫石似的。   众人不免有些好笑,忍不住当众问她: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龙吉总是羞红了脸,“我怎么好在他最忙的时候打扰他”。   这些年她不止一次算过敖丙的行程。   不是闭关修炼,忙。   就是宫中练法,忙。   又或者西岐大战,忙。   好像从来都没有休憩的时候。   这回她又算到敖丙准备上武夷山,求借法宝。   想到自己跟萧升曹宝也有讲道之恩,便提前一步,借了落宝金钱。   虽然是想引导敖丙到青鸾斗阙看看她,也猜测对方肯定会来。   但事到临头,又免不了患得患失。   万一……   万一他不来呢?   如果不来,我又该用什么理由去找他?   万一他真的需要落宝金钱,又因为被我借走而坏事该怎么办?   种种想法,一个接一个,不受控制的迸出,搅的龙吉又是苦恼,又是懊悔。   暗想自己实在不应该打扰。   春桃知晓公主的心思,扫了眼满地纷飞的花瓣,笑靥上前。   “公主,我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准备先听哪个?”   龙吉愣了愣,沉吟片刻,决定先听好的。   “好消息是,龙三太子刚刚到了门外,求见公主。”   少女闻言,白玉般的脸上立刻透出珊瑚之色,娇如春花,丽若朝霞。   “他真的来了?”   她站起身,睁大一双晶莹澄澈的美目。   直到春桃点头确认,方才长舒口气。   一时间,心里压著的苦恼思绪、患得患失,全部烟消云散。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不过,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少女心思百变,压力一松,便又忍不住略微气恼。   是不是我不联系你,你就一辈子都不联系我?   她略有些气鼓鼓的想著,脚步却是不慢,迈莲步往花园外行走。   走到一半,突的想起还有个坏消息,顿时停了下来:   “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我猜公主心里肯定生他的气,就又把他赶走了。”   “啊?”   龙吉大吃一惊,不敢置信,渐渐地,黑白分明的大眼中蓄起一层水雾。   “春桃,你怎么能自作主张。   我什么时候生他的气了?”   “可是……”春桃目泛神光,假装犹豫:“我刚刚明明见公主似带薄怒,分明是怪龙三太子慢怠了您。”   “那又有什么所谓,他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真的吗?”   “当然了”龙吉气恼的跺脚,泪珠儿终于不要钱的滑落,脚下步子迈的更快。   她要赶快把龙三太子追回来。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促狭的大笑,笑声浑厚,隐隐粗犷。   “这可是公主自己说的,不怪我慢怠,天地可证。”   龙吉顿了一顿,这声音太熟悉了,不正是那个让她日夜惦念的家伙吗?   瞬间喜透眉梢,转过身来。   只见春桃举止豪阔,摇身一变,即刻变作敖丙的模样…… 第99章 壕无人性   敖丙变化原身,笑容爽朗,长身而立。   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怎么能把公主哄回来。   老实说,他两世为人,根本没怎么哄过女人。   上辈子纵横网络,虽阅片无数,终究没有进行过实战。   女朋友更是只局限于网恋。   这一世身份尊贵,身旁倒是不缺美女。   可因求仙心切,洁身自好,不敢胡作非为,害怕影响了道途。   现如今冷落了公主,还一冷就是好几年。   得亏今世之人本性淳朴,换到上一世,再联系的时候,恐怕人家孩子都已经有了。   也是他颇有些急智,思来想去,临时整出这样一个主意。   效果亦当真不错。   龙吉先被哄的流泪,又因见到敖丙而面露欣喜,再瞧男人促狭的望著自己,不由有些嗔怪。   忙擦了擦脸上坠落的晶莹,故意板著脸道:   “敖丙,你敢捉弄本公主。”   她话说出口,以为这样能吓住太子,但一撇眼望见对方,自己反而先忍不住笑起来。   随著绝美笑容的绽放,少女脸上雪白的肌肤跟著透出一层红玉般的微晕,真是晨露新聚,奇花初胎,说不尽的清丽绝俗。   敖丙一时看的有些悸动,不自觉上前两步,为其拭干泪水。   这僭越般的举动,任谁看了都要大吃一惊,呵斥他的冒犯。   但太子全不在意。   揶揄地玩笑道:“公主莫非如此惦念小龙?怎么一见面又是哭又是笑,让人好生迷惑。”   龙吉心里温馨,面上嗔怪,哪里肯承认。   扭过身子,带起一阵淡雅香风,走向花园。   “太子倒是终于想起我了,若非为借落宝金钱,怕是记不起还有我这样一个朋友。”   敖丙知她心底幽怨,迈步赶忙跟随,同时大倒苦水。   “并非是我有意怠慢冷落。只因元始天尊以太乙金仙功法为报酬,请我辅佐武王姬发,以完成封神大业,一时脱不得身。”   公主听到,身形微顿,娇哼的道:   “你若缺少功法,直接来找我便是。而且你是龙宫太子,为区区太乙之法卖命,凭白自贱了身份。”   听听,都听听。   这说的是人话吗?   敖丙无奈苦笑,感觉升斗小民遇到了财神土豪,根本说不清楚道理。   萧升那些散仙苦修数百年,蹉跎无数岁月,仍证不得神仙。   四海龙族为官多年,鞍前马后,却证不得地仙。   能证“太乙金仙功果”的法门,一经出现。天下九成九的人都要为之拼命。   可这样珍贵的东西,在小富婆龙吉的眼里,只当得起“区区”二字。   甚至认为因此拼命是自贱身份。   伱拼了命想要得到的东西,人家根本不屑一顾。   这就是天庭公主的资本与底气?   “话可不能这样说,”   二人结伴,来到花园的凉亭里,敖丙努力坐近一些,闻到的尽是公主肌肤上的香气。   “我从你这里求来功法,岂不让天下人以为我是吃软饭的,传出去如何见人?”   龙吉扭了扭身子,似是不适他靠的太近,红霞飞到脸上,一直烧到雪白的玉颈。   顿时高贵的公主变成一只糯糯的小猫,声音都小了三分:   “你管他人想法作甚,我又不……我又不这样想你。”   敖丙哈哈大笑,伸手想要将她搂在怀里,只是手到半空,又感觉有些操之过急。   便慢慢放了下来。   “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的功法即使传我,我又不能传给其他龙族。   元始天尊授我太乙功法,我自己能修,其他龙族也能修,此壮大族群之道也,岂能推拒。”   龙吉害羞归害羞,眼睛可没瞎,觑见他的小动作,心里既欣喜,又失落。   那一点绯红不免随失落而消退。   敖丙的话说的不错。   现如今天下法道众多,门户之见谁都有。   最明显的当属元始天尊教下。   瞧不起截教的行为、也觉得他们的法术多以害人为主、一味追求威力,走向了歧路。   瞧不起别人的同时,自然就抬高了自己。   这就是门户之见。   龙吉可以把自己的功法传给敖丙。   但那毕竟是别人的东西,不可能任由他在龙族传的到处都是。   所以壮大族群便无从谈起。   “你追求远大我也不拦你。”龙吉声音清脆,口角间浅笑盈盈。“那你这次借落宝金钱是做什么用?”   敖丙不敢说实话。   他防备并反坑燃灯的想法只在心里打转,说出来天地便有感应。   若被元始天尊算到,又是一桩麻烦。   遂推脱的道:“为了防身呗。   那闻仲最近亲征西岐,仗著是截教三代内门弟子,教中人脉颇多,所以请了许多高手。   为防万一,我总要多作些准备。”   “啊?”龙吉抬起头,点漆般的双眼中带著担忧,“那我把我的法宝也一并给你。”   “这……不好吧?”   敖丙讶异地挠了挠头,没想到对方这么热情。   龙吉却不由分说,取出宝囊,一股脑地掏出一堆东西。   “这是天香膏,专治火毒。”   “这是玉虎丹,能接断骨。”   “这是灵媒玉露,能治魂魄之痛。”   “这是八宝金丹,能够起死回生。”   “还有我的四海瓶、乾坤针、雾露乾坤网、二龙剑、鸾飞剑……”   她林林总总,掏出丹药跟法宝,搞批发似的,摆满了一整个石桌。   一时间宝光熠熠,神芒璀璨,照的敖丙眼都花了。   咱就是说。   至于吗姐妹?   知道的以为我是借落宝金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上你这儿进货来了呢。   然而龙吉掏完这些,仍旧不觉得满足,表情有些遗憾的望著天空。   “可惜,我现在还上不得天,不然可以再借来我母亲的素色云界旗。   那宝贝最擅长防御,展开来奇象氤氲、天地皆明,定能护你的周全。”   敖丙顿时汗流浃背。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玩意儿又名聚仙旗,每次金母开瑶池盛会,都会将此旗展开。   三界群仙,立即便知盛会开始,赶来赴宴。   想来你作女儿的舍得,瑶池金母估计还舍不得。   而且敖丙也不敢因为自己这点事儿,惊动上天。   但是望著面前这些丹药跟宝物,他一时又有些犹豫。   桌上东西尽皆珍贵,关键时刻能够保命,到底拿还是不拿? 第100章 丧门星至   龙吉一股脑拿出许多宝贝,光芒灿灿,神光隐隐,倒让敖丙陷入踌躇。   在他心里,法宝在精不在多。   而且他虽答应辅佐武王,但又不是把命卖给对方了。   根本没有效死力的想法。   但公主那么一番好意,他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这……   这可真是害苦了我呀!   他表情有异,一时犹豫,倒让一旁公主产生误会。   关切的问道:“是不喜欢吗?”   敖丙刚要摇头,少女便恍然般的竖起葱茏玉指,开始自言自语:   “是了,这些法宝形质多为女式,你用出来确有不妥。”   她沉思著,突的回想道:   “上次我以二龙索擒获太乙真人九条火龙,如今那九龙正在我炉前负责火工之事,辅佐炼丹。   我不能离开凤凰山,要不……你带那九头火龙走吧。”   啊?   敖丙诧异茫然。   头一次有种被幸福包裹到不知所措的感觉。   我以为是仙女喂饭,结果她嚼碎了渡给我。   “这这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他结结巴巴,不知所措。   龙吉嘻嘻一笑,露出两排晶晶发亮的雪白细牙。   阳光下,她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金带,微风一吹,更显灿然生光。   大方的道: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要是我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用。”   话毕,又调皮的眨眨眼:   “当然,伱的我也随便用。”   敖丙心下感动,不由握住她温润柔腻的小手。   以龙吉的富庶,龙宫有的她都有,龙宫没有的她还有,哪里需要用到敖丙什么?   这样说,无非是不想让他心里有负担而已。   她真的……   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轻声问,目光有些火热。   迎著男人的眼神,少女羞怯地扭过头。   不知不觉,那一抹红霞又慢慢蔓延至脖颈。   “我们……我们是朋友嘛。”   她启朱唇,发皓齿,声音小到弱不可闻:   “而且,龙吉龙吉,龙见……则吉。”   最后一句,细若蚊呐,几不能耳闻。   也不知敖丙听到还是没听到,终究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你说什么?”   “啊,没,没什么。”   少女心脏嘭嘭直跳,羞的脸上险些要滴出血来。   她敢对天发誓,刚刚已经是她最有勇气的一句话。   再想要她重复,简直千难万难。   真是个榆木脑袋呀。   她不禁有些气恼,但转瞬又被更多的羞怯所取代。   因为世间最尴尬的不是表白被拒绝,而是你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露心迹,人家却没听到。   可怜的公主,现在只想找个大点的地缝钻进去。   不由抽出雪白的柔夷,快速起身。   “我……我还有事,你……你先走吧。”   说完,白衫微动,带起一阵香风,匆匆向东而去。   “喂!”敖丙顿时喊住她,手指指向花园南面,“出口在那边。”   一下子,更让龙吉感觉无地自容起来。   不由羞涩掩面,步步莲花,转眼消失在眼前。   太子则笑盈盈坐回原位,嘴角勾起一道弧度。   “龙吉龙吉,龙见则吉?   满嘴顺口溜,你要考研呐?”   他在揶揄中自言自语,心情大为愉悦。   接著把桌上瓶瓶罐罐、法宝飞剑,全部装进龙吉宝囊,独留“落宝金钱”在身上。   出了花园,正巧撞上赶来的春桃。   对方未语先笑,体态盈盈,手中捧著一只光艳艳的金钵,里面隐约冒出火光。   “太子,我家公主叫我将九龙金钵、连同御使口决一并交给你。   她说,若九龙不听使唤,您大可用二龙索降服它们。”   说著,把钵盂递给敖丙,又传下一道口诀。   现如今佛教未出,只有西方教。   而道家一派,也有铜磐钵盂为法器。   敖丙低下头,只见九头赤炎炎火龙,迷你小巧,浑身火光,喷出炙热的三昧真火。   隔著金钵都能感觉到滚烫的热浪。   他点头微笑,将法宝放入豹皮囊,又把龙吉的宝囊交给对方。   “烦劳转交,就说公主大恩,小龙无以为报,他日定要……”   “定要什么?”   见其沉吟,春桃微挑秀眉,好奇地问道。   太子笑了笑,俯身悄悄一番耳语,瞬间逗的婢女噗嗤一笑。   “好好好,小女定一字不落,全部转告于公主。”   随后她将敖丙送到门外。   早有力士为其牵来坐骑。   敖丙翻身坐上狰狞,道声“去也”。   狰狞立刻四足一跃,跳上空中,足蹬云雾,奔赴西岐。   前脚刚走,后脚龙吉便紧追出来眺望,直到那道身影彻底化作一道小点,消失不见。   春桃巧笑嫣然,忍不住摇头:   “他在的时候公主赶他走,他走的时候公主又想要留,却不知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不懂。”龙吉檀口微启,娇美中略带腼腆,却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转而问道:   “他走的时候可曾说过什么?”   “他要我将宝囊交给公主。”   春桃双手奉还,笑嘻嘻地凑近过来,神秘道:“他还说,公主大恩无以为报,他日定要……”   “定要什么?”龙吉蹙眉,紧紧追问。   “定要以身相许!”   快速地吐出几个字,春桃一时乐不可支,“他倒是想的美,想要当昊天上帝的女婿,哪有那么容易。”   龙吉听到,也跟著掩嘴轻笑,心想其实也没那么难。   ··   出了凤凰山,敖丙一路驾兽飞驰,奔往西岐方向。   元始天尊的功法没那么好拿,非得保武王成功伐纣,方能脱身。   而且战场中劫数频发,更利于他自己与浑天宝树的成长。   现在他已拿到落宝金钱、还被龙吉白送一只九龙金钵,太乙真人的遗产,十有六成被他继承。   凭此一身神通,再加那些犀利无比的法宝,玩转封神不还是小意思。   不过老话说的好,得意总忘形,忘形常生事。   就在他自信满满,以为大事可定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吓的他差点魂飞天外。   “道友,请留步!”   敖丙人都吓的僵住了。   如果说封神中谁能当得起丧门星之职,想必除了张桂芳,便非申公豹莫属。   桂芳有“呼名落马”,公豹有“道友留步”。   前一个叫谁谁晕,后一个叫谁谁死。   截教之所以葫芦娃救爷爷,一个接一个的往上送,申公豹功不可没。   被他叫一声,还能有好? 第101章 公豹阴谋   敖丙停住狰狞,深吸一口气。   别慌,申公豹本身没多大本事,也就欺负欺负姜子牙那种人仙功果的喽啰。   自己犯不著害怕。   有什么可怕的呢?   惹急了我弄死他!   做完心理建设,他催动狰狞转过身来。   顿时一个清清瘦瘦的道人,骑一头吊睛白额虎,从后方追赶上来。   这人眉长眼细,颧骨高而腮少肉,留著八字胡,腰间一口宝剑,一派精明强干的模样。   见面先自拱手作揖,自报家门:   “贫道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座下弟子申公豹,见过道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即使明知敌对,敖丙仍未忘记礼数,同样拱手回道:   “吾乃天庭昊天上帝亲封威灵显圣巡天上将,兼东海龙三太子敖丙,见过申道友。”   别以为你是元始天尊的徒弟就很吊哦,我还是昊天上帝的马仔呢。   果然。   申公豹一听脸色大变,眼神透露著紧张,不过转瞬之间,又恢复正常。   敖丙的大名他当然是听说过。   先败张桂芳,后杀魔家四将、九龙岛四圣,实力强不强,战绩就能说明一切。   他一直推算著西岐战场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   “原来是敖将军。”   他再一次拱手,露出敬仰的神色。   “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真三生有幸。”   “哪里哪里,些许虚名,不足挂齿。”   二人一番客套,申公豹接著骑虎问道:“不知将军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好家伙,你这么聊是吧?   他眼角抽搐,属实被敖丙雷的不轻。   这句话乍一听极有深意,细一想狗屁不通,全是废话,说了等于没说。   “将军,闻你乃天庭上将,身负巡视三界之职,为何不守本分,反而到西岐襄助武王姬发?   岂不知他乃反贼一路,乱臣贼子。   作为天神,您岂可助逆从恶?”   他带著疑惑,奇怪发问,一副‘我没有恶意,只是随便问问’的表情。   敖丙笑了笑,也不在意,随口回答道:   “道友误会了。   如今纣王无道,天下万民受苦,八百镇诸侯反的反、逆的逆,可见殷商已失天命。   我观姬发德才兼备,仁德爱民,当是一位仁主。   况且,并不是我非要襄助西岐。   实在是伱师父元始天尊以太乙仙法相赠,邀我下山帮助,吾不得不为而已。”   太乙仙法?   申公豹自动忽略了前面那一段长篇大论,念头著重落在“太乙仙法相赠”几个字上。   还以为是什么忠贞义士,原来是为利益所动。   能为利所动作者,必能为利所驱也。   不由哈哈大笑:“道友,你果真行错路也。   太乙乃人间散数,不入真流。他有大罗真法不传你,反教你太乙之术,岂不是误你的道途吗?”   敖丙眨眨眼,有点摸不准这小子的脉络。   “你的意思是……”   “要我看,天尊欺你在先,何必跟他讲什么道义?”   他口若悬河,侃侃而谈:   “天下玄门正宗,除阐教外,还有截教。   正好我与他教中门人多有相识。   将军若是有意,吾自可引荐你投奔截教,寻个大罗真法,不必再拘泥于太乙散数。”   好嘛,你倒是真敢开口。   敖丙瞪大眼睛,我都说我是昊天上帝亲封的天庭上将了,你还劝我投奔截教?   你怎么敢的?   他心下好笑,面上不显于形,继续问道:   “不知道友认识截教哪位高徒?   恕我直言,截教虽有万仙来朝之势,但能当我师父的可不多。”   这话说的狂妄,但申公豹眼神全无变化。   九龙岛四圣那些真仙人物都栽了,可见人家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他嘿嘿一笑,以为敖丙有所意动,连忙介绍的道:   “我与火龙岛焰中仙罗宣有旧,他乃道中高手、大罗神仙,一手御火纵火的本事天下难逢敌手。   太子若能拜他为师,何愁不能上进?”   敖丙笑了笑。   封神世界中,罗宣也算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自号“焰中仙”,本事也算强悍。   论法力,他是截教大罗仙。   论神通,他有三头六臂,一身火法。   论法宝,又有“飞烟剑、五龙轮、万里起云烟、照天印、万鸦壶”等五件火系装备。   一旦施展起来,满屏攻击,全是AOE伤害。   还有坐骑“赤烟驹”,四蹄带火,天马行空。   巅峰时期,其曾以一己之力,单挑“姜子牙、杨戬、黄天化、雷震子、土行孙、韦护”等六人。   这里面除了姜子牙,其他的全是阐教三代弟子中的精英人物。   有些即使是十二金仙也比不过。   敖丙虽有手段,但也不敢独自单挑这么几人。   可见罗宣确实是有些实力的。   但强归强,对方加点却太过于极端。   四维属性全点到火上了。   不被克制自然是大杀特杀,无人能敌。   可遇到克星,比如龙吉公主,他简直立马抓瞎。   龙吉一身法宝全是跟水有关,书中当场破了罗宣一身神装。   搞得堂堂大罗仙狼狈而逃,最后撞到李靖手里,被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活生生拍死。   你想想,那李靖是个什么修为?   早年只是个人仙功果的菜鸟,后来拜燃灯道人为师,再练也不过神仙。   大罗仙被神仙拍死,简直笑掉大牙。   不过罗宣死后,官封的倒是不小。   上四部“雷火斗瘟”,他直接封为“火德星君”,执掌火部,管天下万火,并纠察人间善恶。   不过不是敖丙看不起对方,但凭他的感觉,单挑的话,罗宣也不是不能斗一斗。   “此辈乃焰中仙,倚仗火法伤人。   而我是东海龙三太子,天生属水。   常言道水火不容,我拜他为师岂不自找麻烦?”   他断然拒绝,想都不带想的。   申公豹一寻思,倒也是这个道理,眼珠一转,再次想到一个人。   “我还认识九龙岛声名山链气士吕岳,他也是截教大罗金仙,一手行瘟布疫的手段冠绝三界,乃截教门下第一人。   太子若是拜他为师,定能有一番作为。”   敖丙再次无语。   封神故事里,这个吕岳,名声比罗宣还要响亮三分。   其乃截教外门大罗金仙,擅长瘟疫之道,更是上古神人后裔。   生的面如蓝靛,发似朱砂,巨口獠牙,三目圆睁。   跟罗宣一样,他同样有三头六臂,加点非常极限。   装备有指“瘟双剑,刑天印、瘟疫钟、定形瘟幡、瘟癀伞、瘟丹、八卦台”等多件法宝。   而且这人擅长炼器炼药。   封神世界里,黄龙真人贵为阐教金仙,穷的都快尿血了,愣是炼不出一件法宝。   可吕岳的四个弟子,人人会炼,且炼出的法宝在金吒、木吒中招昏迷后,连玉鼎真人都束手无策。   由此可见,吕岳本人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但也就仅限于两把了。   这人加点偏了科,纯纯一职业法师。   遇到玉虚宫三代弟子近战围殴,被打的满地乱跑。   偏偏口气大的离谱,自称乃是截教门下第一人。   连多宝道人、赵公明、三霄娘娘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也不是敖丙自命清高,实在是吕岳表现力多少有点差劲儿。   对比赵公明、三霄等人的战绩来看,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申道友,并非我一定要驳你的面子。”   他微微一笑,礼貌且和善的道:   “吕岳确实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可我乃天庭正神,最忌滥杀。   瘟疫一道使用出来,遍地荒凉,人类牲畜难得幸免。   要是让昊天上帝他老人家知道,那不是要我的命吗?”   他摆摆手,意兴珊,催动狰狞转身。   “还是算了吧,我到别处看看。”   “别啊!”   申公豹不由大急,他好不容易说的对方心有意动。   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怎么能放敖丙就这样离开?   “敖将军,先别走,我还有人,我还有人。”   他纵猛虎一跃而起,跳到敖丙云路前面。   狰狞见状,立马龇牙咧嘴,威胁的炸毛。   敖丙不想动手,忙安抚住坐骑。   申公豹是元始天尊安排用来拖截教下水的棋子。   可以说,他的重要性不亚于阐教十二金仙。   甚至在元始天尊的心里,谁都可以死,但有三个人万万不能死。   一是武王姬发,代表商周争端的法理与大义。   二是姜子牙,代天封神。   三是申公豹,拖截教下水,补全封神榜。   三个人无论是谁死了,封神都会成为一场虎头蛇尾的闹剧,进而表明元始天尊办砸了差事。   那么他无论是在师父鸿钧老祖面前,还是昊天上帝面前,都没有办法交差。   所以。   不到万不得已,申公豹真的不能动。   于是他不得不无奈的道:   “申道友,真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介绍的那些人,实在让我很为难呀。”   申公豹表面笑嘻嘻,心里MMP。   罗宣跟吕岳,皆乃仙人中的佼佼者。   平时都是人家挑徒弟,你倒好,徒弟挑起师父来了。   简直无法无天!!   然而尽管忍不住腹诽,他脸上却仍保持著笑脸。   距离劝服敖丙就“只差一步”,说什么也得再努力一把。   “道友,罗宣吕岳他们你不认同便罢了。   我再提一位,你若还是觉得不行,那我立马走入。”   敖丙耐著性子,“好,我就听听你说的是哪路大仙。”   最后一次机会,申公豹眼珠乱转,滴溜溜比猴都精。   眨眼的功夫,已然翻遍脑海所有名单。   你还别说。   要论人脉,他真是比闻仲还恐怖。   开动脑筋之后,竟果真让他想到一位。   “我所举荐者,乃三仙岛云霄娘娘!”   他眼神发亮,目光生神,炯炯的望著敖丙。   “云霄娘娘乃截教大仙,已斩尽三尸,抛尽六气,即使在大罗金仙之中,也是一等一的存在。   道友若能拜她为师,早晚也有超登大罗彼岸的一天。”   好家伙,我TM直呼好家伙!   敖丙陷入沉默。   说实话,即使申公豹抬出通天教主,他也不会拜师入截教。   因为他是龙族出身。   又是昊天上帝的马仔。   而且往后很可能还会成为昊天上帝的女婿。   他的身上烙印的,是天庭的标签。   怎么可能改换门庭?   但申公豹现在抬出云霄娘娘,你让他怎么拒绝?   说云霄也不配当自己的师父?   要知道,云霄的功力已达巅峰,是比燃灯道人还要有机会“证道混元”的人物。   你说她不配当你师父,传出去截教谁能容忍?   咱狂归狂,但也别狂的太离谱哇。   况且,   云霄娘娘既不弄旁门,也不修左道,是截教正儿八经的道德神仙。   其人品标准,跟“石矶娘娘、云中子、通天教主”都是一个级别的。   封神故事里,她几次想要避免姐妹兄弟入劫,可惜兄弟妹妹一个也不听。   连累的她也一起被压在麒麟崖下。   后肉身封神,封作“感应随世仙姑正神”。   是封神榜上唯二被肉身封神的角色。   你问另一个被肉身封神的是谁?   呵呵。   申公豹表示: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几分像从前?   “道友,你怎么想的?   莫非觉得云霄娘娘也不配做你的师父吗?”   申公豹眼神湛湛,连续逼问。   敖丙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不配的话,以申公豹的小心眼,肯定在云霄面前说自己坏话。   说配的话,又等于背叛了昊天、背叛了龙吉。   前者他并不如何在意,关键是后者。   若是让那个如玉般的人儿伤心,他也会觉得难受。   大概是急中生智的原因,正犹豫为难之际,忽的有一点灵光在他脑海中闪过。   敖丙瞬间回想起来,三仙岛三霄娘娘,全部都是女仙。   咱就是说。   各门派都有各门派的规矩。   男是男,女是女。   男女掺杂,容易滋生情缘孽债。   所以除非到了通天教主那种心境,一般人肯定是不会收异性弟子的。   这样除了给自己找麻烦,寻不到一点好处。   更何况。   申公豹的人脉广是广,可跟三霄娘娘也仅仅就是能搭的上话而已。   原著中之所以能请三人下山,还是因为带回了赵公明的死讯。   所以。   你凭什么能让云霄娘娘破坏规矩,收一个男弟子为徒?   你以为你是赵公明吗?   赵公明说这种话可能都不一定好使。   区区申公豹,那就更别提了。   这样一想,敖丙立刻放下心来,脸上露出笑容。   “云霄娘娘当然有资格收我为徒,只是我在东海听说,她乃截教女仙。   我跟她男女有别,如何能成?”   他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但申公豹显然不想就这样放弃,道:   “道友所言差矣,你是拜师学艺,又不是谈情说爱,管那么多干什么?   你只给我一句话,若她收你为徒,你愿不愿意?”   敖丙哈哈一笑,笃定申公豹没有那个劝人收徒的本事,说话自然没有顾忌。   “若是云霄娘娘想收,我自然愿意。但人家不想收的话,总不能强行逼迫。”   说著,他驾狰狞上前,拍了拍申公豹的肩膀。   “申道友,我看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我可不是朝三暮四,三心二意的人。”   “话可别说的那么早。”   申公豹冷哼一声,冷不丁地被激发了斗志,不服气的道:   “我就不信,还有我申公豹办不成的事!!!”   哼完,调转坐骑白额虎,向著东海方向奔腾而去…… 第102章 大显神威   甩开申公豹这个大麻烦,敖丙继续驾坐骑飞奔西岐。   远远地,靠近双方百里开外,便觉一股凶风煞气,徐徐吹拂。   吹的人头皮发凉,起鸡皮疙瘩。   原来十绝阵非比寻常,乃结天地之乖戾、人间之恶煞,又藏地水火风,晦暗阴森等等。   惊的方圆百里鸟兽全无,一声虫鸣也听不见。   滚滚浓云笼罩商汤大营,期间夹杂阴风呼啸,鬼哭狼嚎,恐怖犹如魔域。   再看西岐一方。   城外结好草庐,十一金仙并燃灯道人俱已到达。   众金仙为显声势,放出顶上云光,显露周身气象。   一时霓虹神舞,透穿霄汉。   道道神光弥漫四方,铺陈出近百里方圆。   香风阵阵,与阴风分庭抗礼。光明盛远,映衬出黑白世界。   敖丙从高空向下俯视,顿时摇头感叹,居然开始有点理解起元始天尊了。   真的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咱就是说。   怪道人家总是瞧不起你呢。   你看看你那个阵势。   阴风飒飒,鬼雾昏昏,呼啸声呜呜犹若鬼哭。   这任谁看到都觉得不是好人呐。   偏偏伱这样的垃圾,跟我并称齐名,且都出自鸿钧一脉。   别人一瞧你不是好东西,多半便以为我也不是好人。   相当于,   一方拼命维护正道名声,一方疯狂地扯后腿。   你说元始天尊能没有意见吗?   在敖丙看来,估计通天教主也知道自己手下的人乌烟瘴气,所以签封神榜时才会毫不犹豫。   弟子被杀时,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   直到阐教越杀越爽,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骂截教披鳞戴角,旁门左道。   一下伤到了通天教主的自尊心。   我承认我门下有胡作非为之辈,这些人你杀就杀了,我根本不在乎。   但你也不能一杆子把全船人都打死呀。   说的好像截教上下没有一个好人一样。   而且我是旁门左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心里气愤,再加上多宝道人等亲传弟子的挑拨,所以摆出了诛仙阵。   回顾剧情,通天教主摆诛仙阵时,也只是想证明一下,你我师出同门,大家的道没有上下之分。   这时候仍有转圜的余地。   如果元始天尊给个台阶,劝一劝,承认弟子确实口不择言,可能双方也就和解了。   结果元始自尊心也是强的一批,丝毫没有退让。   一个要强的人,遇到另一个要强的人,话赶话当然彻底闹崩。   于是敖丙越想越好笑。   封神榜才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其中好多还被人道武将占据。   而截教呢?   万仙来朝。   随便出个零头都把封神榜填满了。   可两位混元教主一个不让一个,最终导致诺大的截教分崩离析。   被西方教白白掳走三千红尘客。   鸿钧的老脸简直被踩在了地上。   而且还找不到理由斥责接引与准提。   相当于人家把你的房子搬的一乾二净,你还得客客气气送人家出门,对别人说一声谢谢。   这上哪说理去?   不像话,简直不像话!   念头闪转,敖丙已行到西岐城上空。   随驾狰狞落下云光,到相府来见子牙。   老姜头自从看见敖丙大怼元始天尊,又得知是对方抢回他的魂魄,便对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说不上怨恨,也谈不上感激,反而复杂中带一点点敬佩。   因为放眼玉虚宫……   不!   应该是放眼整个三界。   谁敢那样对元始天尊说话?   可敖丙不仅说了,还怼的天尊哑口无言。   这样勇猛的人物,即使是对手,也不禁让人肃然起敬。   当然。   敬归敬,该盯著的时候还得盯著。   “道友,你终于来了,”   看到敖丙,他忙不迭迎接出来,红光满面:   “我教金仙俱已到齐,只差道友一人,便可一起会破十绝阵!快快请进!!”   说著话,邀他入相府一坐。   敖丙皱了皱眉头。   他的第二元神已经坑死了惧留孙,没想到阐教还有拿他祭阵的想法,莫非光长法力,不长记性?   他心里犹疑,忍不住试探的笑道:   “姜道友言重了,我区区微末道行,如何能破的了十绝阵?   还得仰仗阐教列位高贤才是。”   “哎,话不能这么说。”姜子牙摇摇头,边走边道:“我教燃灯老师吩咐,破十绝阵非太子不可!”   好家伙!   原来是燃灯这个老登!   敖丙心下恍然,眼底闪过寒光。   本来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坑对方,毕竟阐教里面有好有坏,鱼龙混杂。   燃灯以前也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现在好了,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   他的提前防备,再次证明其先见之明。   既然已有取死之道,燃灯你也给我乖乖上榜去吧!   他脑海闪过念头,面上不动声色。   十绝阵他只怕一个“落魂阵”。   现在“落魂阵”有惧留孙祭阵,必然威力大减,自己只要小心谨慎,定能保证无恙。   至于其他的,再厉害也破不了金刚不坏之躯。   这也是敖丙敢大摇大摆回来的原因。   就见二人步入相府客厅,姜子牙叫人治酒款待。   席间不免说起一些感谢他抢回魂魄的话,又提到阐截双方约定三日后破阵。   现在众仙暂居于草庐中,远离西岐红尘,静待破阵时机。   敖丙笑了笑,浑不在意,陪著姜子牙好好喝了一顿,接著便返回住所。   日升月落,转眼三天过后。   众将士早早整备兵马,到城外与殷商对峙。   敖丙一身银甲白袍,坐狰狞,执神枪,威风凛凛。   旁边杨戬则羡慕的骑著马,手里绰一杆钢枪。   他现在是要铠甲没铠甲、要兵器没兵器、要坐骑没坐骑。   卖相上自然逊色一筹。   二人并排行走时,衬的他好似个喽啰一样。   心里便忍不住有点不是滋味。   敖丙灵觉敏锐,自是能感觉到他不甘的眼神,脸上险些笑开了花。   随队伍行走时,甚至还有闲心揶揄他。   “杨戬,你老盯著我看干什么?”   对方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敖丙呵呵一笑,继续挑衅地眨了眨眼。   “你不说话拽什么?我家的坐骑狰狞也很拽呀!   它见人就咬,就是不咬我。   你猜为什么?”   说罢,不等对方回答,摸了摸坐骑的脑袋,得意的道:   “我养它嘛,哈哈哈哈。”   左右众将听到,一时想笑又不敢笑。   杨戬憋著郁闷,狠狠瞪了他一眼,“敖丙,你小子别太过分!”   话是这样说,但在他心里,却觉得只有这样的敖丙才更像是他认识的敖丙。   之前那个冷冰冰,如神似魔的太子,反倒让人不敢接近。   说话的功夫。   大军已经抵达战场。   随著战鼓声的催促,各方队伍慢慢排开阵型。   一时号声、鼓声,此起彼伏。   人群也似个黑压压的蚂蚁一样,笼罩铺展,弥漫数十里。   敖丙、杨戬陪在姜子牙左边;黄飞虎、黄天化等陪在右边。   一众人牢牢占据C位,万众瞩目。   在正对面,闻太师也带著大军扎住阵脚,气势森严。   两方隔空相望,眼珠子都恨不得瞪的喷火。   但不管是姜子牙还是闻仲,都知道今天他们不是主角。   但见双方人马站定,三通鼓响,五声号鸣。   燃灯道人并十一位金仙联袂而至。   众人骑鹿的骑鹿、驾鹤的驾鹤,祥光瑞蔼,飘散无数香风。   卖相上简直碾压十天君无数。   当中有天绝阵阵主秦完冷哼道:   “阐教贯爱卖弄这些风骚,待会我定要给他们个厉害瞧瞧。”   “有劳秦道友了!”闻仲拱拱手,作个“请”的手势。   秦完立即凭虚御风,飞身托迹,抵达阵前。   “金鳌岛秦完在此,谁敢破我‘天绝阵’。”   燃灯左右一扫,寻思要让谁来祭阵,不经意的,目光落到敖丙身上。   太子如有感应,立即抬起手,比划出一个代表双方友好的中指。   燃灯眨眨眼,不知这个手势蕴含的意义,但从表情也猜到不对劲。   顿时嘴角抽搐的哼了一声。   “敖将军,便劳烦你先破第一阵,为我大军搏个头彩。”   敖丙哈哈一笑,拍兽而出。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表面说的痛快,心里已是大恨,这老东西果然没安好心。   持枪驾兽,冲到阵前。   秦完乃上古神人之后,蓝靛脸,朱砂发。   戴莲子箍,披一件道袍,上绣白鹤。   腰间挂一根捆仙索,手持四楞黄金锏,威武不凡。   见敖丙气势汹汹,坐骑形貌非俗,不敢大意,喝道:   “你是什么人?竟敢会我天绝阵。”   “东海龙三太子敖丙是也!”   他大喝一声,竟然停也不停,直接驱使狰狞撞向秦完。   巨兽四蹄奔踏,比烈马还快,说话间已到眼前。   秦完哪里料到,这人如此不讲武德,慌乱间只来得及抬锏狠狠一抽。   四楞锏呼呼带风,凭空震起一声巨响,霸道的抡向狰狞。   若是打中,便是奇兽也得脑浆迸裂不可。   狰狞吓了一跳,本想刹车扭头,怎料乌金枪快如闪电,顷刻挡在面前。   铛——   金铁相撞,震的狰狞耳朵嗡嗡响,却又有十足的安全感。   敖丙单臂持枪,居高临下,竟把这一锏轻松架住。   秦完更没有想到,龙三太子武力居然如此高强。   想他乃神人后裔,天生力大无穷,动辄间数千斤力气。   可对方仅凭一只手便给挡住了?   震惊之时,敖丙第二枪已然刺来。   那枪真个是快的惊人。   只见枪锋忽进忽退,绕著秦完胸口、脖颈、头颅乱转,狂风骤雨一般,越来越快。   秦完叮叮梆梆,招架两招,便已慢慢瞧不清楚,急的额头直冒冷汗。   渐渐感觉眼前、胸口、耳畔,尽是呼呼的风声,晃的他头晕眼花,胸口烦恶,只欲作呕。   等到敖丙收枪时,他不禁大汗淋漓,踉踉跄跄的坐倒在地。   再看其人。   满头赤发被乌金枪撩的乱七八糟,长的长,短的短,活生生剃了个癞痢头。   胸前更是衣衫破碎,露出蓝哇哇的皮肤,半毫也未损伤。   燃灯道人目光一凝,惊的瞪直了眼睛。   十一位金仙面面相觑,表情带著骇然。   “这等武艺,谁人可敌?”   在座都是仙道高人,谁没点功夫在身上。   然而任他们口气再大,也做不到这种临阵给对手剃头的程度。   只因刀剑无眼,上下没个轻重。   若不是控制力妙到毫巅,谁能做的这种地步?   “此人武艺登峰造极,绝不能与他近战!”   一时间,所有人脑海都不约而同的涌现出这一想法。   杨戬等西岐武将则看的更深一点。   他们皆是善武的豪雄,更知道这一套操作的难度。   战斗中给人剃头,本就千难万难。   更难的是,剃头的同时,还把枪锋扫过胸口,撕碎衣服而不伤皮肉。   试想,太子那一杆枪有多重?   稍微抓握不住,都会造成巨大的损伤。   可他却仍旧如此行事。   相当于是用九环大刀雕一朵萝卜花,难度不言而喻。   至少大伙昧心自问,根本就做不到。   “这小子,怎么越来越厉害了?”   杨戬目光闪闪,心中忍不住感叹,暗道:   “若我再同他比斗,只怕除了招架,再无反击之力。”   同一时间。   闻仲一方也人人倒吸了口凉气。   “闻道友,你怎么没说过这个龙三太子这么厉害?”   “是呀,若他刚刚下死手,秦完道兄岂不是已经殒命?”   众人七嘴八舌,兀自惊骇。   听的闻仲心里郁闷,面上愁苦。   他只知张桂芳、魔家四将、九龙岛四圣皆败在敖丙手上。   具体什么情况同样不清楚。   谁能想到对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直接惊呆四座。   战场上。   秦完跌倒在地,慌乱的摸了摸自己胸口与耳朵,只摸到满头断发以及破碎的布片,心里又惊又怒。   惊的是敖丙枪法如神,怒的是对方竟然用这种方法羞辱他。   就见太子端坐狰狞,把枪往地上一插,笑眯眯的道:   “要布阵就好好布阵,要斗将就好好斗将,你非要把两者混为一谈。   秦道友能活到今天,也算是件奇事!!”   秦完听到,蓝哇哇的脸庞涨成了猪肝色,又红又蓝。   不由愤怒地爬起身,怒骂道:   “不过是些苍蝇舞灯草的伎俩,你也值得夸口?   有本事,先过了我天绝阵再说!”   敖丙笑笑不说话,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秦完看到更气,一口钢牙都恨不得咬碎,一边往阵中走,一边大骂:   “匹夫,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有时候写著写著就停不下来,本想一章两千字,但是发出来不太连贯,所以合了四千。众兄弟莫怪 第103章 笑面之虎   “天绝阵”乃秦天君拿手绝活,内有先天清气,又藏混沌之机。   中有三首幡,按天、地、人三才,共合为一气。   若人入此阵内,雷鸣之处,立刻化作灰尘。   仙道逢此绝处,肢体震为粉碎。   秦完率先入阵,登上板台。那台上有桌案,上面放著三首幡。   他先将幡拿在手里,接著目光炯炯,盯紧阵门。   不一时,   敖丙大摇大摆走进来。   环顾左右,顿见周围风景变幻,转瞬换了乾坤。   天上浓云翻滚,昏昏暗暗,茫茫混沌气流飞卷,形成风暴一样的诡异世界。   呼呼鬼哭,哞哞狂吼,直刮的黑雾弥天,能见度不足数十米。   正看时,忽听有人作诗唱道:   “天地三才颠倒推,玄中玄妙更难猜。   神仙若遇天绝阵,顷刻肢体化成灰。”   他闻声而抬头,立见秦完站在台上,恶狠狠盯著自己。   “敖丙,今日入我阵中,活该你死期将至。”   “呵,”太子冷笑,一脸不屑之色,“大话谁不会说,想要我命的人多了,你才算个老几?”   这倒也不是他吹牛。   不遭人妒是庸才。   外面阐教想要他死的人可正排著队呢。   秦完听不出里面深意,神情大怒,厉喝一声“找死”。   举起三首幡,左转右转,跳大神似的发功。   霎时间。   如寂静湖面扔进一颗石子。   整个黑云怪雾组成的世界,瞬间变得狂暴且凶险。   呼呼狂风携裹无穷混沌气流,铺天盖地,天河倒灌一样倾塌下来。   左右一望,风雾同归,似掀房揭瓦,削山拔树,转瞬抽乾河水,奔著敖丙汹涌而来。   外界观之,阵上风云变化,如万千魔怪咆哮嘶吼,声音听的三军将士头晕耳鸣,一阵接一阵恶心。   商军宝纛下。   地烈阵阵主赵江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   闻仲不知详情,被笑的一脸茫然。   “道兄,你到底为何发笑?”   “我笑那燃灯无谋,敖丙少智。”赵江指向天绝阵,隔著风云指点江山道:   “闻道友且看,那天绝阵上风起云涌,乃雷霆起势之兆。   此兆一起,亿万混沌气流便如山河倒灌,不周坍塌。   纵有擎天神力,也难抵挡。”   “伱的意思是……”闻仲露出惊喜的表情,“敖丙必死?”   赵江点头,笃定无疑,“绝对必死!!”   西岐军上。   燃灯道人骑坐神鹿,看著天绝阵的情形,忍不住默默点头。   阵法不同于道术,乃是借天地之力以行事。   在天与地的面前,人力渺小的如同蝼蚁。   敖丙再聪明,也只是小聪明。   绝对的力量下,他终究无济于事。   ‘想必龙三太子这次必然已经死了!’   他思绪闪过,不由扭头对著文殊广法天尊安排道:“你准备一下,待会去破天绝阵!”   文殊广发天尊点头,道一声“是”。   接著从徒弟金吒手里要回遁龙桩,悄悄藏在袖子里,只待敖丙一死,自己就去破阵。   然而跟众人预想的不同,天绝阵里,此刻却是另一番景象。   但见亿万混沌气流卷起敖丙,如无穷沙暴拔起大漠一颗老树,卷著他天南地北,上上下下,旋转翻飞……   狂暴的雷霆在他周身左右呼啸,照的黑暗世界时明时暗。   汹涌的气流则似一只只大手,将他翻过来,转过去,拼命想要撕扯,震成漫天血雨,遍地血雾。   一瞬间,敖丙已成为大海中一叶扁舟,完全被怪雾飞云所操控。   想要弯曲四肢,胳膊双腿却似被五马拉著,意图扯断。   想要腾起云雾,脚下白云立刻被狂风吹散,根本不得飞腾。   他一时有些惊讶,心道天绝阵果然厉害,若非自己有金刚不坏之躯,此刻定已化作齑粉。   板台上,   秦完拼了命的摇动三首幡,雷霆一声接著一声。   混沌气流也因此变得愈发狂暴。   然而敖丙虽被裹著到处飞,模样略显狼狈,但肢体仍然完好无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秦完大惊失色,骇然惊慌,表情不敢置信。   “天绝阵绝不会这样,绝对不会这样!!”   他摇头倒退,惊骇非常,忍不住抬头喝道:   “敖丙,你到底使的什么妖法?”   太子哈哈大笑,声音隆隆,如雷神震鼓,响荡乾坤,震的秦天君当场失色。   “秦完,你不在金鳌岛好生修行,非要下山蹚浑水。   今日死期将至,封神榜上活该有你一席之地!”   话落,天上突的罩下一口金钵,其中火光腾腾,龙吟阵阵,凭空悬于世界。   紧接著。   碗口瞬息窜出九头火龙,蜿蜒笼罩下来。   “九龙神火罩?”   秦完大吃一惊,不明白太乙真人的宝物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慌的连忙扔掉三首幡,拔腿就跑。   只是他动作再快,又怎快的过天降神火?   铺天盖地的三昧火汹涌而下,烧的昏暗世界红彤彤一片。   秦完首当其中,顿时被大火点燃,烧成一道火炬,疼的满地打滚。   然而仅仅滚了两下,便被烧透骨头,化作灰烬。   连句遗言也没来得及交代。   没了他的操控,天绝阵立即风止云歇,重新回复平缓状态。   敖丙冷笑一声,从天而降,抬手收回“九龙金钵”。   那九头火龙大概是欺生,看见不是原来的主人,竟又张牙舞爪的奔著他扑过来。   太子无语,真是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   九龙金钵他乃是第一次用,没想到这几个孽障直接就反了天了。   没办法,又自囊中掏出二龙索,道一声“去”。   那索蜿蜒如蛇,化一道虹光,缭绕乱舞。   顷刻功夫便把九龙绑的打了个蝴蝶结,缩到尺许长、摔在地上。   敖丙也不嫌烫,大手一捞,任由三昧火烧灼手指,把它们硬塞了回去。   而后收起法宝,步出阵外。   彼时。   西岐与殷商,都做好了敖丙死亡的准备。   赵江等一众金鳌岛天君,甚至脸上已然荡起笑容,准备恭贺秦完首阵成功。   文殊广法天尊也捏住遁龙桩,深吸了一口气。   然而当天绝阵门口人影出现时,所有人尽皆愣住。   整个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静到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呜呜~   风继续吹,两军旗幡猎猎作响。   十天君与阐教众仙,有一个算一个,皆怔怔不知所措。   “敖丙?为什么是敖丙?”   “他怎么没死?”   “不可能,天绝阵天下无敌!绝不可能输!!”   赵江骇然瞠目,癫狂的大呼小叫,根本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他明明已经夸下海口,明明已经笃定敖丙必死。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没有死?   相比于他的失态,阐教众仙更显茫然,呆滞的向著燃灯侧目。   燃灯是阐教副教主,众仙纵然是金仙,往往也要称他一声老师。   老师说话,素来准确无误,绝不会无的放矢。   他说敖丙会死,敖丙肯定会死。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本该祭阵的人重新从阵中走出来了?   “这不可能啊……不应该呀……”   燃灯喃喃自语,眼中不敢置信。   他知道敖丙有刀枪不入的方法,可能刀枪不入的法术海了去了。   光是他自己知道的,就有十七八种。   但无一例外,术法终究是术法,面对天地伟力,始终是扛不住的。   你敖丙区区东海小龙,凭什么呀?   他又哪里清楚,敖丙的刀枪不入,可不是人间普通的野狐禅。   而是真真正正的神通。   旁人要想把术法炼到神通的境界,需要费尽心机、资源、福缘。   诸般条件加持于一身,方能有所成就。   孙悟空炼成金刚不坏之躯前,恨不得把九转金丹当饭吃。   燃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敖丙有那样的资源。   ‘这小子莫非还藏著什么我不知道的底牌?’   他念头闪过,脸上眉头一直紧皱。   原本只觉得敖丙算是有点威胁,但随手就能打发。   现在越是接触,越觉得对方威胁巨大。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此子便如青萍之风,微澜之浪,必有风卷残云,泛滥成河之日。   不可小觑,绝不可留!!’   一瞬间,他思绪翻飞,杀机隐现,面上却笑的开心,笑的和善。   一众金仙不明所以,不知所措,但见老师发笑,忙也跟著一起笑。   “敖将军果真少年英雄,竟能凭藉一己之力,大破天绝阵。   贫道简直叹为观止!!”   他哈哈大乐,鼓掌赞叹,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迎向敖丙。   其他人见状,同样上前恭贺,赞扬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太子心中警惕,目光微微一凝。   阐教众仙有好有坏,众人热情相迎,他竟也有些分不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不过燃灯这个大贼头,他肯定记的清楚。   这人笑的越是和善,心里肯定越憋著坏想要暗算。   他打定主意,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不选择接招。   于是谦虚的回道:   “诸位前辈廖赞,我不过一时运气,侥幸赢得一阵而已。   接下来还得看各位仙长。”   “话可不能这样说。”燃灯摇摇头,笑意盈盈。“太子神威盖世,能破天绝阵,必也能破其他数阵,还得能者多劳才是。”   这是在给敖丙戴高帽。   一旦回答不好,后面还得帮阐教劳心劳力。   太子哈哈一笑,心里念头闪转,很快有了对策。   “破阵不是问题,只是小龙还有个疑惑,不知前辈能否解答一二?”   燃灯眨眨眼,暗道对方肯定没憋好屁,有心不回答,众目睽睽又没有办法。   只得道:“太子若有疑问,但说无妨,贫道知无不言。”   敖丙点点头,沉吟的扫过阐教众仙。   “听说金鳌岛十位道者与诸位前辈约定破阵。   他等是截教,汝等是阐教。   二教纷争如此,当各显门中道术。   我破阵倒是没问题,关键若再继续插手,恐众仙遭人耻笑。”   一句话,表面和气,其实就差指著鼻子骂别人无能。   阐教群仙不由愣在原地,面面相觑,接著拿眼望向燃灯。   你是总指挥,你拿个主意…… 第104章 人心斗法   在燃灯同十天君约定破阵的时候,双方各自都曾放过狠话。   一方摆阵,一方破阵,尽显两教的高明。   敖丙本身虽然是武王姬发的辅助,但实际上却是天庭的人。   遇见铺路搭桥,我帮忙递块砖没问题。   可你总不能因为我会递砖,就把铺路搭桥的活全交给我做吧?   不像话!   传出去根本不像话!   燃灯一听,心里暗骂,但又不能否认,人家说的确实有道理。   台面上,终究是阐截两教的斗法。   你请外援没事,可总不能一直让外援上啊。   那还能显出阐截的高明吗?   不!   那只能显出阐截的无能!!   元始天尊好面子,如果知道此事,肯定要收拾他这个总指挥。   心中念头闪过,燃灯故作认同的点了点头,和善的道:   “太子所言确有道理,此战乃我两教分高下之战,倒是不好让太子过多插手。”   强压下情绪上的不甘,燃灯请敖丙回到队伍。   刚刚站定,便听地烈阵处传来一声钟响,接著一名道人骑梅花鹿,作歌而出:   “妙妙妙中妙,玄玄玄更玄。   动言俱演道,默语是神仙。   在掌如珠异,当空似月圆。   功成归物外,直入大罗天。”   地烈阵阵主赵江仙风道骨,提剑上阵。   “敖丙,你杀我道兄,此仇不共戴天,可敢出来破我的地烈阵!!”   西岐一方闻言,齐齐把目光转向太子。   众目睽睽,重重压力如山一样扑来,让敖丙身旁的杨戬都有点不自在。   燃灯眼中更是出现一丝希翼。   这回可不是我要逼伱,是人家点名要你出战,我也没办法呀!   再看敖丙。   骑在狰狞背上,一手执龙口乌金枪,一只手掏了掏耳朵,眼神都没有变化一下。   关键时刻,聋三太子,再次上线!   “敖丙,人家叫你呢!”   杨戬顶不住众仙眼神带来的压力,悄悄用枪杆碰了下狰狞。   心里不得不感叹对方的心理素质。   两军阵前,众仙齐聚,其中还有很多是他的师长。   自己只是被盯著看一会儿,都有浑身点不自在。   反观敖丙,跟个没事人一样。   对方混帐归混帐,但有时候你又不得不服他。   就很让人没脾气。   不过众所瞩目,太子也并非只会一味的装聋作哑,多少还是说了两句话的。   “都看我干什么?你们还破不破阵了?”   姜子牙骑坐四不相,忍不住以手扶额,满脸无奈。   “太子,对方点名要你出阵,你若不上,岂不让人小觑?”   敖丙冷哼一声,面露不服,什么叫让人小觑?   他大声的道:   “我先杀张桂芳、再杀魔家四将与九龙岛四圣,刚刚又破了天绝阵。   谁敢小觑我?   你们谁敢小觑我?”   他坐直身子,故意左右嚷嚷。   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西岐军将虽多,且各个都是能手中的能手,但听到这话,也不敢多说一句“小觑”。   因为敖丙的显赫战绩,活活证明,人家现在就是西岐军中第一人。   这一点,连杨戬都有点比不上。   不是说对方的实力不行,而是他迄今为止,还没有打过一场能证明自己能力的硬仗!   “算了,不用再劳烦敖将军了!”   眼看对方死活不肯再上,燃灯遗憾地摇了摇头,嘴上说的倒是轻松:   “这毕竟是我阐截两教互相斗法,何必再赌敖将军的良心?”   好家伙!   我不上就是我没良心呗?   敖丙眯了眯眼,一下子被架在了火上。   他有想过燃灯很无耻,但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无耻。   当著三军将士的面说这样的话,简直是在打击他的威望。   好!   不就是耍无赖吗?   谁TM不会一样!   他假装没有听见,故意提高了嗓门,提醒道:   “燃灯前辈,十绝阵结天地之乖戾,藏浩世之阴森,可谓凶险莫测。   我破一阵便已是元气大伤。”   说著,他假装捂著胸口,故意咳嗽了两声。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然后,继续提高嗓音道:   “依我看,想要继续破此阵法,须得拿个有根性的人祭阵,泄了阵气,再遣高手入内。   如此,方可保障无虐!!”   一石激起千重浪,两指弹出万般音!   他不说还好,一说左右诸将尽皆惊疑不定。   阐教弟子更是面面相觑,不可思议。   燃灯就更别提了。   脸色僵硬,表情连变数变。   用人祭阵本就是他准备的破阵方法。   但这个方法虽然实用,却是好说不好听。   堂堂阐教副教主,为了破阵而用别人的命去祭阵?   这像话吗?   不像话!!   这种阴损的办法,悄咪咪的进行,一点事没有。   现在敖丙把计策摆到了台面上,简直让他骑虎难下。   也不是太子非要如此。   怪只怪燃灯话说的太难听,非要让二人撕破脸面。   如今敖丙跟阐教打的是明牌。   上回惧留孙的死,元始天尊就已经猜到他懂破阵方法。   但那时候敖丙大义凛然,怼的天尊没话说。   现在燃灯继续逼迫,太子索性也不装了。   十绝阵我确实知道怎么破。   还把方法大大方方的告诉天下人。   你不是阐教副教主吗?   正道高人能做出拿人祭阵这种事儿?   “敖将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啊!!”   燃灯皮笑肉不笑,若有所指的僵硬著脸,袖子里的手已然出现汗水。   用人祭阵是他能想到的最佳方法。   现在被敖丙点破,直接让他进退两难。   一方面,十绝阵必须要破。   另一方面,他破了就得背负“用人祭阵”的骂名。   自己背点黑锅倒是没问题。   可关键的点在于,元始天尊极好脸面,能容忍这样的人继续担任阐教的副教主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一旦封神事毕,等待燃灯的,要么是雪藏,要么是开革出门,划清界限。   显然。   两个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听到诘问,敖丙笑了笑,开朗的像个大男孩。   他这人吃软不吃硬。   若是燃灯说个软话,他肯定立马改口,说自己见识浅薄,猜错了。   现在对方这样威胁,谁能惯著你?   “燃灯前辈,我记得很清楚,十绝阵非得用人祭阵不可。   否则便只能强行破除。”   说话间,他左右扫视,望向一众阐教三代弟子。   “不知燃灯前辈,准备用何人祭阵?”   一句话杀人诛心!   单单这段话,差点把燃灯胸膛给活活剥开。   黄天化、雷震子、韩毒龙、薛恶虎、武吉、龙须虎、乃至于杨戬……听到都跟著变了脸色。   目光灼灼的望著燃灯。   作为师门弟子,他们自己为师门去死没问题。   但若是被人坑著去死,心里可就不痛快了。   因为那样等于被师门所抛弃。   一时间,燃灯的处境不由变得更加艰难,心里恨不得活剐了敖丙。   ‘这个混帐!杂碎!王八蛋!!’   他心里骂著脏话,表情僵硬且扭曲。   诡异的沉默当中,赵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莫非阐教无人乎?怎么还不来破我的地烈阵?”   声音回荡,如一柄鼓槌,重重敲在燃灯心上。   良久,   他点了点头,露出木然而又有些阴森的笑容,僵尸一样死死盯著敖丙。   “好,很好!敖将军不愧为天庭上将,果然厉害!”   敖丙笑了笑,再次竖起一个代表友好的中指。   “过奖过奖,为了阐教大业,只能请燃灯前辈多费心了!”   燃灯但心里窝火,冷冷一哼,喝道:   “韩毒龙,你去破阵!”   “什么?我?”   韩毒龙吓的身子抖了抖,害怕地望向道行天尊,有种被九头虫点名去杀唐僧的荒谬感。   “师父,我……”   “唉……”道行天尊叹了口气,垂首摇头,不敢看弟子的眼神,“去吧,去吧!”   韩毒龙欲哭无泪,左右张望,师兄弟们更没有一个人敢为他说话。   终是忍不住眼眶一红,垂著头,脸上带著苦思焦虑的表情。   翻身下马,对著道行天尊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弟子……弟子去了!”   他哽咽著,拿起剑,擦掉眼泪,抬头的瞬间,心冷如冰,背影萧瑟而又绝望。   “道行天尊门下,奉燃灯师父法旨,韩毒龙,特来破你‘地烈阵’。”   于是不一会儿,赵江引他入阵中,放雷火将其顷刻烧成齑粉。   “阐教道友,别再派这些浅薄之人送命,寻个有道行的上来!”   地烈阵主挑衅的声音继续响起。   敖丙老神在在,众仙则如丧考批,陷入诡异的沉默。   三代弟子更是人人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但又吓的不敢说话。   谁也不知道燃灯接下来会点到谁。   气氛压抑的让人不敢大声呼吸。   只有风吹动旗幡猎猎作响的声音,以及马匹时不时打两个响鼻。   “赤精子,你去破阵!!”   原本第二阵乃是由惧留孙来破,可惜惧留孙已经死了。   于是燃灯点到了赤精子。   泄了阵气的十绝阵,虽然仍旧厉害,但根本奈何不得阐教金仙。   赤精子只是进去一会儿,便提著赵江的脑袋走了出来。   接下来是“风吼阵”。   阐教三代弟子瞪大眼睛,眼巴巴的望著燃灯。   现在的燃灯,就跟个活阎王一样,点谁的名字谁死。   其中薛恶虎甚至吓的浑身颤抖,在马上哆哆嗦嗦,不敢抬头。   他跟韩毒龙师出同门,上面还有一个大师兄韦护。   本身二人就没得到道行天尊多少传授,别人都是各有法宝、神通。   他们两兄弟什么都没有。   现在韩毒龙被祭阵,接下来估计就要轮到他了…… 第105章 反骨在身   “‘风吼阵’非比寻常,这不是凡俗之风,乃地、水、火之风,须先用定风珠定住,方能破阵。”   燃灯的话如一道天籁,回响于众三代弟子耳畔。   所有人都悄悄松了口气,尤其薛恶虎,汗津津透湿内衬,仿佛从鬼门关走过一样。   在没找到“定风珠”之前,显然是不需要祭阵的。   但这也只是延缓了死亡的到来。   因为风吼阵总是需要人破的。   敖丙笑意吟吟,目光扫过阐教众弟子,最后落在燃灯身上。   对方也似有所感应,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太子微微一笑,作了个割喉的手势。   燃灯瞬间表情阴沉。   以前双方见面,多少还有一点顾忌。   但今天撕破脸后,敖丙彻底不想再装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你看不惯我,但又干不掉我,气也气死你。   燃灯也确实气的不轻。   他自入道修行,直至大罗金仙,还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被动。   十绝阵一破,他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拿队友祭阵,元始天尊都不敢背这个锅!   阐教三代弟子,估计全都要恨死他。   外界也会传扬他的名声。   好不容易经营出的正道高手人设,现在只剩下“高手”,再没有“正道”。   ‘敖丙,你真该死啊!’   他心里怨毒地想著,对太子的恨意空前高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却是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他逼迫太甚,根本不会闹到这样的田地。   十一金仙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吓的大气也不敢喘。   只有灵宝大法师壮著胆子上前,拱手说道:   “启告老师,吾有一道友,乃九鼎铁叉山八宝云光洞度厄真人,他手上恰好有定风珠。   若老师同意,弟子现在便修书一封,向他借宝珠一用。”   燃灯沉著脸,点了点头,目光扫向姜子牙:   “伱速差文武官员各一名,前往借取宝珠,不得有误。”   老姜头不敢触他的眉头,忙命上大夫散宜生、殷商降将晁田,星夜出发。   接著众金仙又出阵同十天君约定,过段时间破阵。   大军随即撤回西岐。   夜晚。   阐教三代弟子翻来覆去,始终睡不著。   房间里,木吒摸了摸榻上的金吒,发现他也没睡,纠结再三,忍不住道:   “大哥,你说燃灯师傅会不会叫我们破阵呐?”   金吒心乱如麻,叹了口气。   他区区神仙道行,怎么可能知道大罗金仙的心思。   但还是安慰弟弟道:“放心吧,你我相比于薛恶虎,明显是我们对姜师叔更有用些。   要祭阵,也是先祭薛恶虎。”   “可是……”木吒张了张嘴,“十绝阵已破二阵,尚有八阵未破,一个薛恶虎怎么填的满?”   “唉,听天由命吧……”   一声叹息,饱含无奈,就著豆大的灯火,彻底熄灭在黑暗。   他们彻夜不眠,敖丙这会儿也没睡著。   因为他的府上来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人物。   “求求太子,救小道一命吧,大恩大德,小道定缬草衔环以报!!”   烛光摇曳,照出房间一缕昏黄。   薛恶虎以头触地,连连磕头哭求。   他的好师兄韩毒龙已死,下一个不用想便知道是他。   一晚上时间,他走过来、转过去,越想越不对。   开始只是思考燃灯拿他祭阵该怎么办。   后来越想越深,开始怀疑起别的。   为什么别人家的弟子都有法宝传授?   而偏偏他们这一脉,只有大师兄韦护有法宝?   为什么别人都有师门秘传法术,只有他们什么也没有?   结合韩毒龙祭阵,以及师父收徒的时间、还有过往对他们的态度,一个可怕的想法呼之欲出。   “有没有可能,我跟师兄之所以能拜入阐教,就是为了在今天祭阵?”   这个念头一出现,便如星星如火,开始燎原。   他越想越心寒,浑身止不住的发冷。   于是连夜前来拜访敖丙。   在他看来,龙三太子能破天绝阵,肯定也有办法救他。   望著面前磕头如捣蒜的道童儿,敖丙眨了眨眼,心里实在无奈。   “你不去求你师父,来求我干什么?”   “师父?”   薛恶虎惨然一笑,泪水不自觉滑落眼眶。   “阐教乃高门大户,收徒极为严格,而我与韩师兄禀赋平平,何德何能拜入道行天尊门下?   想必便是为了今天祭阵罢了。”   “额……”   敖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猜的他也不清楚对不对。   但前世很多人之所以那样厌恶阐教,就是因为韩毒龙、薛恶虎的下场。   纵观阐教所有三代弟子,基本人人都有一手绝活。   哪怕是土行孙那个矮子,也有一手“地行术”。   唯独只有韩毒龙、薛恶虎二人,只会一手人人都会的五行遁术。   十绝阵前基本没有厉害战绩,十绝阵时,干脆当场献祭。   由此让大众普遍以为,阐教收徒是为了替师父挡灾。   但说一千,道一万,那终究是人家阐教内部的事情。   你敖丙一个外人,凭什么插手?   又有什么资格插手?   “薛道友,你的事我帮不了,你我教派有别,各有各路。   况且凭我的实力,自保尚力有未逮,怎敢再管你的闲事?”   薛恶虎听不进去,只顾嘭嘭磕头,“求太子救救我,救救我!”   不一时,额头都磕的染出道道猩红。   敖丙闭著眼,不敢多看。   这时候千万不能心软。   阐教上上下下,几十双眼睛正盯著他呢。   人家闹的再凶,也是人家的家事,你一个外国人,怎能干预他国内政?   薛恶虎不知其心意,哭求不止,期间又说了许多好话。   太子闭著眼,执意不理。   慢慢的,对方终于绝望,颓然地叹了口气。   “太子不愿相救也罢,只盼您可怜可怜我,别将今夜之事说出去。”   敖丙跟阐教的仇怨大家都清楚。   他作为阐教弟子,深夜密会,已是犯了大忌。   一旦流传出去,肯定让祭阵变的更加名正言顺。   “你放心,我不是那等长嘴长舌之辈,今夜本太子便当没见过你。”   薛恶虎苦笑,又磕了一个头,颓丧地出了府邸。   夜幕深沉,漫天星月一闪一闪。   他抬起头,却没有感觉到半分美好,反而涌现出无限的悲凉。   “师父啊师父,为什么?徒儿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想起道行天尊,他眼角露出一抹不甘,愤怒地一拳锤在墙上。   再想到韩师兄赴死时的背影,又忍不住悲伤一笑。   “韩师兄,你放心,我绝不会就这样死掉!绝对不会!!”   说罢,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地上捻一把土,望空一洒。   顷刻间人已化道清风,飞出西岐。   看方向,分明是前往成汤大营。   殷商帅帐。   闻仲坐在上首宝座,正与剩下八位天君讨论白天战事,忽有甲士上帐来报:   “启奏太师,辕门外有阐教门人薛恶虎求见。”   “薛恶虎?”   闻仲三只眼睛眨啊眨,老脸现出一抹茫然。   他知道敖丙、杨戬、黄天化、雷震子、黄天祥、甚至是金吒木吒。   唯独没听过什么薛恶虎。   而且三更半夜,你一个阐教弟子求见于我?   到底想干什么?   犹豫的功夫,风吼阵阵主董全忍不住说道:   “闻道友,不如叫他上来见一见,许是姜子牙又改了破阵的时间也不一定。”   “哼,那姜尚反复无常,真乃小人也!”   他怒哼一声,命甲士带人上来。   不过多时,薛恶虎进帐。   八位天君顿时齐齐拿凶恶的眼光看过去。   小道童吓的一跳,战战兢兢,上前单膝跪地,拱手拜道:   “弟子薛恶虎,见过太师,见过八位前辈!”   他礼数周全,众人也不过多为难,直接问道:   “你到此所为何事?”   “启奏太师,弟子有一言事关重大,急需相告。”   闻仲手指翘著桌子,大马金刀端坐,第三只眼中神光湛湛,紧紧盯住对方。   “有什么话阵前不说,非要三更半夜来说,莫非尔等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薛恶虎垂著头,手拱的高高的,声音有些颤抖。   “太师,诸位前辈,弟子万万不敢有一丝坏心思。   只因我教燃灯师傅,意欲用弟子性命献祭于十绝阵,吾虽福微德浅,但蝼蚁尚且偷生。   因而连夜逃出西岐,只求众位托庇,望前辈们千万救我一命!”   说罢,他已是单膝转双膝,连连磕头。   这下子,别说闻仲,八位天君都给惊呆了。   “你说燃灯准备用你的命祭阵?”风吼阵董全不敢置信,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燃灯自诩正道,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吗?”   薛恶虎伏在地上,稍微抬头,道:   “弟子绝不敢撒谎,此乃龙三太子当众所说。   而且现在燃灯已派人到九鼎铁叉山八宝云光洞,求借定风珠。   一旦珠子借来,必有人祭阵。   接著阵气一泄,众金仙肯定出手破阵。”   他话说的连贯,条理更是清晰,谈到最后,眼泪已忍不住掉落下来。   “弟子的师兄韩毒龙,今日便被祭了地烈阵,所以我万万不敢说半句假话!”   众天君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   “燃灯这厮,枉为正派,却是好硬的心肠!”   “拿自己教中弟子祭阵,简直是天下奇闻!”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既惊骇于他的手段,又不齿于他的为人。   但紧接著,想到对方破阵的手法,又不禁眉头一皱。   “闻道友,他等用人命填我的阵法,这可如何是好哇?” 第106章 掌心神雷   西岐。   敖丙闲坐府邸,静等散宜生他们借回定风珠,届时便能再次开始破阵。   不过散宜生没等到,反而让他等到一个哭笑不得的消息。   即:   “薛恶虎叛变!”   这是清晨姜子牙升殿点卯时发现的。   西岐大小将官,并阐教高门,能到的全到了,唯独缺一个薛恶虎。   姜子牙派人找了几次,甚至问到了城外众仙所在的庐蓬。   结果是,谁也没有见过薛恶虎。   众仙都是能掐会算的高手。   又有燃灯这样的大罗金仙在场,一算终于知道,薛恶虎贪生怕死,连夜投奔了殷商大军。   道行天尊气的脸都绿了。   众仙门下弟子,个顶个的能干,唯独他手下的徒弟,叛出师门。   羞的他无地自容,连头都不敢抬,连忙向燃灯作出保证:   “老师,弟子教导无方,致使我教出现这等叛徒,我这就到殷商大营叫阵,将他捉回来!”   燃灯沉著脸,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制止了他的莽撞。   “我两教约定破阵解阵,如今十绝阵尚余其八,现在叫阵有何用?   还嫌不够丢人吗?”   道行天尊被骂的不敢说话,垂头丧气的立在一旁。   广成子等众仙则面面相觑,心里有些暗叹。   薛恶虎的叛变,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蝼蚁尚且偷生。   人家自己战死,那是本事不济,怨不得天,怪不得地。   可你用他的命祭阵,这性质一下子就变了味了。   被自己人坑死,谁能咽的下这口气?   赤精子摇头道:   “依我看,此刻我等门下众弟子,全部人心惶惶。   与其追逃薛恶虎,不如先安抚住人心才是王道。”   清虚道德真君冷哼一声,有点不大赞同:   “照我说,攘外必先安内。   若不是龙三太子,老师岂会这样狼狈?   要破十绝阵,先得想个办法把敖丙解决方可。”   这话简直说到了燃灯的心坎上。   他现在名声之所以臭不可闻,龙三太子当居首功。   要不是那小子嘴贱,薛恶虎岂会叛逃?   “那依你之见,如何是好?”燃灯沉声问道。   清虚道德真君顿时噎住,坐在蒲团上不知所措。   你指望我,我还指望伱呢。   这种时候老师你不想办法,谁想办法?   他沉默著不说话,让燃灯更加无奈,不由把眼睛望向左侧蒲团第一位。   “赤精子,把你洞中的阴阳镜借我一用。”   阴阳镜乃太华山云霄洞镇洞之宝。   此镜有阴阳两面,阴面为白,阳面为红,红是生,白是死,可将照到之人杀死或生还。   对于金刚不坏之躯,此镜同样有克制作用。   燃灯借这面镜子,却是心里已然动了杀机。   赤精子咽了口口水,赶忙摇了摇头,连道“不可”。   “老师万万不能冲动,太乙师弟前车之鉴,您岂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是啊老师,千万别莽撞啊。”   众人劝的劝,叹的叹,纷纷表示不同意。   太乙真人就是因为刺杀天庭正神,被昊天上帝所斩。   作为正道,岂能不守天庭的规矩。   可燃灯已是恨极了敖丙,哪里还管这些,见赤精子不借,又望向右边第一位。   “广成子,把你落魄钟借我一用。”   落魄钟又是一大利器,专治魂魄。   摇晃能令敌人魂不附体,失魂落魄,从而昏倒不醒人事。   “老师,万万不可,弑杀正神,乃大罪也!”   广成子头摇成了拨浪鼓,他乃十二金仙之首,分得清楚轻重。   敖丙可以死,但绝对不能死在阐教的手上。   本来太乙真人已经惹了一身骚,燃灯若是再出手,事件只会愈演愈烈。   ‘看来这些人跟我终究不是一条心呐。’   燃灯目光扫过,心里很不是滋味。   阐教虽大,他却似个无根浮萍一样,终究只是外人。   ‘也罢,我也不要你性命,只叫你活著比死更难受。’   他念头一闪,心头生出无边恶意,似毒火般烧灼。   ··   夜晚。   月黑风高。   敖丙正在府邸潜修打坐。   一日修,日日修。   练功便似滴水穿石,需要不断在一点一滴中积累,终有一日,会汇成推开巨石的洪水。   这个过程十分的枯燥。   就像每天一次背诵、一次长跑,除了累和枯燥,感受不到任何的变化。   不像打游戏一样,每时每刻都能看见进度条,知道自己是退步还是进步。   所以运功修炼时,往往会让人心浮气躁,浮想联翩。   敖丙已成天仙功果,这样的成就可谓超越了天底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但他仍然有空便练,不敢懈怠。   一是磨自己的性子。   二是积累功力,提高自己,免得原地踏步。   彼时黑云遮月,西岐城一片晦暗无光。   他行过大小周天,突的感觉眼皮一跳,如有人注视。   不由得睁开双眼,起身推门。   到院落里,被注视的感觉更加强烈。   “什么人?”   他表情一冷,猛的看向廊檐黑暗处。   铿锵——   游龙剑自动出鞘,化一道剑光,飞电一样窜出。   黑暗里,一道影子瞬间飞起,避剑光而上天空,流星一样风驰电掣。   “哪里走!”   深更半夜窥伺旁人,不是贼就是盗。   敖丙怒喝一声,身剑合一,驾剑光紧随而至。   那流星逃的急,拖一道长长尾迹,转瞬飞出西岐城。   却不是往成汤大营的方向飞。   太子尾随其后,顿觉有异。   若是殷商人马,应该把他引到十绝阵才对,怎么还往反方向飞?   他脑海犹疑,不禁冷笑一声,驾剑光追的更急。   二人一前一后,追星赶月,山川河流如同倒放,飞速向后倒退。   剑光越追越近,敖丙也终于看清一些。   只见前方流星光芒中,隐约藏一道模糊人影,时不时向后张望。   看他赶来,抬手抛下一道金灿灿雷光,铺天盖地,若渔夫撒网,刹那笼罩方圆数里,照的黑夜光芒璀璨。   此乃“掌心雷”,又称“五雷掌”,乃正教破魔除邪之手段。   姜子牙放出时,只有一声霹雳,间且夹杂一道电光。   可前面人放出来,不仅色呈金黄,发时铺天盖地,如抛下数里浓云。   雷火霹雳交杂,光是雷声都能把人震成齑粉。   更何况汹涌的雷光雷火。   敖丙追的急,只觉眼前金光爆闪,接著人已撞进火电当中,四面八方,全是霹雳雷霆。   周围噼里啪啦的轰鸣,比几万响鞭炮都连贯,炸的他耳朵不断嗡鸣。   好在他剑速极快,眨眼间已驾剑光撞出雷云。   口中大喝道:“燃灯,我知道是你!”   流光里,燃灯回头张望,脸上冷笑一声,心道:“这小子果然有金刚不坏之躯”。   至於敖丙的声音,被他远远甩在身后,却是半点没有听见。   “金刚不坏是吧?也叫你尝尝贫道的厉害!!”   飞遁中,他再次撒手一挥,凭空抛出一物。   那东西形如一座金塔,莲花为底座,上有塔楼,共三十三层。   檐角或坐奇兽,或挂风铃。   金灿灿,明晃晃,见风便长。   呼吸间已长成一道巍峨金楼,穿云透雾,高高立于云海,狠狠罩向剑光。   此乃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由燃灯采天河星沙,太乙金精,混合五金铜铁精英,并三千六百种外丹灵药点化而成。   能收妖魔鬼怪、镇压邪众、投掷诛敌、放三昧火焚烧。   本是为他日后徒弟准备的,从未在人前展示过。   现在徒弟没收,反而先对上敖丙。   “真金也怕火炼,贫道今天炼也要炼你个半身不遂!!”   他手中掐诀,流星似的遁光在天空划出一道弧线,准备催动塔中三昧神火。   然而金塔出现的瞬间,不等焕发神威,竟又突然开始缩小。   刚刚长的有多快,现在缩的就有多快。   转眼缩成一座数十公分高的迷你金塔,从天上不受控制的掉落。   半空里,剑光掠起,敖丙一把将金塔捞在手中。   燃灯立时傻了眼,“这又是什么妖法?”不由连连催动咒决,唤醒金塔。   然而那塔好像断开连结一样,所有消息都是已读不回,泥牛入海,全无半点反应。   敖丙哈哈大笑,“燃灯前辈,三更半夜竟送我如此大礼,小龙多谢赏赐!!”   说话间,抬手飞出一只金钵。   “来而不往非礼也!”   金钵迎风涨大,喷吐道道火苗,里面隐隐传出龙吟之声。   “九龙神火罩?”   燃灯皱紧眉头,气的恨不得大骂,“太乙这小子真是个蠢材!”   流星一转,慌忙拖著尾迹向下一坠,扑向下方山林。   他前脚刚落下,后脚九头火龙便携无边大火,吼啸著向他涌来。   一时间,火光如天河倒灌,笼罩数百亩天空,泥石流一样,奔流而下。   燃灯见来势不好,急的加快速度,一下坠入山林。   “尔乃天庭正神,莫非要毁伤此地无数生灵吗?”   敖丙惊的一跳,忙催咒唤回火龙。   那铺天盖地坠下的大火,也似河流转道,灵车漂移。   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火龙引著重新飞回天空。   “燃灯,你个卑鄙小人,到底玩什么花样?”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他肯定是不会胡作非为的,但骂燃灯几句还是可以。   “谁是燃灯?我可不认识什么燃灯!”   他知道敖丙贯会借题发挥,根本不敢承认身份。   动手之前,本想出其不意,用黄金玲珑塔把敖丙困住,囚在外面用真火炼上他几年。   弄不死你,也要让你生不如死,而且还省的一直给封神添麻烦。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对方竟然扮猪吃虎,还藏著收别人宝贝的本事。   “此子心机如此深沉,实为大患!”   好在他出手前已经紊乱了天机,不怕对方算出来。   黄金玲珑塔又从未在人前展示过。   只要自己不承认,敖丙也拿他也没办法。   至于告到昊天上帝面前?   等你官司打完,封神都已经结束了。   也是一报还一报,以前敖丙耍无赖的手段,反被燃灯用了回来。   太子天性聪敏,自是一想就透。   呵呵一笑: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宝塔我是收了,你回家再炼炼,往后多送我几件宝贝!”   言下之意,自己根本不怕刺杀,叫对方尽管来。   燃灯气的咬牙,藏在山林里不敢露头,声音忽左忽右,忽南忽北,在数百里群山中回荡:   “明过多少理就敢放这种大话,修道多少年就敢变如此猖獗?   区区一座金塔,不过我九牛之一毛。   若真让我搬出金山银山,你钢筋铁骨也挡不住!” 第107章 意想不到   燃灯说有金山银山,倒也并非无的放矢。   他贵为大罗金仙,终究有些底蕴。   比如说这“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   以敖丙的手段,哪怕再加上四海的资源,也是万万炼不出来的。   所以有核弹不算厉害,能造核弹才是能人。   显然。   燃灯道人便有能造核弹的本事。   这让敖丙不禁想起了瑶池金母。   人家随手炼制的游龙剑,直接能与太乙真人的镇洞之宝九龙神火罩相媲美。   即使遇到强悍的对手,回家捣鼓捣鼓,说不定也可以炼出专门克制对方的法宝。   不过话是这样说没错。   输人不输阵。   心里虽然觉得对方有道理,但表面上他当然不会认怂。   “你有金山我便收金山,有银山我便收银山。我敖丙能走到今天,你以为是靠的嘴皮子么?”   “好好好,咱们走著瞧!”   燃灯的声音继续回荡,任谁也能听出其话语间夹杂的愤怒。   显然二人之间,已然到达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太子冷哼一声,也不理他,扭头便往西岐城方向返回。   心里则惦记著怎么造自己的核弹。   说来他现在所学颇杂,林林总总,有:   “金蝉脱壳、窍中二气、天圣剑诀、九息服气、天罡数三十六变、金刚不坏之躯、调禽御兽、第二元神、霹雳震光遁法”等。   每一样拿出来,都是能够安身立命的本事。   但因为受限于自身的见识、眼界,尚无法完成统合。   拿杨戬为例作对比。   人家也不学那么驳杂,只学会一个“八九玄功”,自然一法通,万法明。   可自己呢?   虽然会的多,但都是各归各的,没办法统合为一。   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当然是没问题。   但往后总要传授给其他龙族。   试想一下,   别人又没有“浑天宝树”襄助,如何能学会这么多的东西?   所以在淘汰《飞龙入圣功》之前,他必须集成自身所学,编纂出一部专属于龙族的无上真法。   既要包含证道功法,又要囊括诸般神通。   不说达到《八九玄功》那样的地步,至少,也应该能让龙族后辈平平稳稳,证道太乙金仙功果。   而且还不能是普通的太乙金仙,得是能抗能打能输出的那种。   一路飞驰,越想敖丙眉头越紧。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造核弹!   造属于龙族自己的核弹!!   但总结自身的修炼经验很简单,想要编书立撰,开宗立派却不容易。   思来想去,终是不能操之过急。   “罢了,这是个急不得的事情,需要有更多的知识积累,有空倒是可以去青鸾斗阙多看看书……”   他叹息一声,抬头间已到达西岐。   等回到自家府邸,夜色仍旧深沉,大门口却有几个西岐士兵。   原来巡夜的将士看到两道流星追逐,早已报告给了姜子牙,老姜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索性派人在这里把守。   敖丙几句话打发了他们,再次回到静室。   这时,识海中微微震动,浑天宝树绽放徇烂光华,等待著自己的主人。   敖丙心下一喜,又到了喜闻乐见的开箱环节。   忙沉下心神,入定查看。   就见宝树枝头,一枚黄橙橙的果实,如梨子一样,挂在上面。   他上次大破天绝阵,过程太过于轻松,劫气只积累一点。   这回遭到燃灯引诱暗算,两劫相加,终于结出果来。   敖丙摘下梨子,三两口吃的乾净,味道直让他满口生津,甜上心头。   果实能力也因此察知。   【地煞数七十二变】   好家伙,这可真让人始料未及!   他惊的瞪大眼睛,有种开盲盒开到法拉利的感觉。   这“地煞数七十二变”即为孙悟空从菩提祖师手上学到的避三灾法门。   相比于“天罡数三十六变”,地煞涵盖的方向更加全面。   天罡能变的它能变,天罡不能变的它也能变。   也就是说,从此敖丙再不受限于只能变科猪、赖象、骆驼那些粗拙笨重之物。   天上的飞鸟,地上的花草,无论多么精细、多么巧妙,想变都可以变。   除此之外,有七十二般变化,便有七十二条性命。   算是增加了他在战场上的容错,并弥补了变化方面的短板。   “呵,十绝阵!”   他现在真的有一种冲动,恨不得把剩下八阵全破了,看看浑天宝树又会给予什么奖励。   可惜。   真那样做的话,等于是帮燃灯的忙。   看见燃灯领功,比他自己得不到神通还难受。   于是不得不压下心思,再次开始入定,梳理过往神通道术。   要说他现在的积累,已经算的上是浑厚。   编不出太乙金仙之法,总能编出个上等的天仙功法。   但还是那句话,编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把诸般神通融合到一部功法上,使上下能够串联起来,更没有那么容易。   只能慢慢磨。   这磨来磨去,时间自然过的飞快。   转眼半月时光有余。   上大夫散宜生并晁田一起,总算借回了定风珠。   期间还遇上方弼方相两兄弟。   那二人曾经也是忠义之人,本为纣王的镇殿将军,因见妲己诬陷挑拨,意欲杀害殷郊殷洪两位太子。   两兄弟义愤之下,带著二位太子杀出朝歌。   他两个乃上古神人后裔,身高三丈六尺,力拔山岳,又有四只眼睛。   因而无人敢拦。   要知道,魔家四将也才二丈六尺,相当于四米多高。   方弼方相比魔家四将还高一丈。   当然,   长的高并不代表就比魔家四将强。   那四兄弟随便拎出来一个也不是方弼方相能碰瓷的。   此次遇到散宜生二人,他们本想抢了定风珠投奔殷商,半道却被负责押粮的武成王黄飞虎劝了回来。   原著中,两兄弟都是榜上有名,被燃灯先后祭了十绝阵。   一者封为“开路神”,一者封为“显道神”。   如今定风珠借回,又有两个祭品到位,燃灯顿时变得跃跃欲试。   当即命姜子牙汇集大军,准备再次破阵。   但有了薛恶虎通风报信,这次的阵还有那么好破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等西岐大军再次出城开拔,与殷商会阵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挡在了风吼阵的面前…… 第108章 恩怨分明   两厢对峙,旗幡猎猎行风。   三军呐喊,吼啸声声远扬。   戈戟如林生杀气,好似个秋冬腊月。风起云涌蔽神光,活如个黑暗乾坤。   却说燃灯领众仙会破风吼阵,那阵前早早立一员人马,威风凛凛,正气堂堂。   怎生模样?   只见他:   飞云冠金霞缭绕,威严气大眼龙鼻。   虎豹躯身高八尺,道德仙潜邸峨眉。   洪荒时三花聚顶,玄黄处五气朝元。   赵公明骑坐黑虎,罗浮洞了道玄机。   此不是别人,正是“截教外门大师兄,峨眉山罗浮洞,大罗金仙赵公明”是也。   原来自薛恶虎通风报信后,闻太师深感燃灯心狠手辣,一时辗转反侧,彻夜无眠。   思虑三日,上山请得赵公明襄助守阵。   那赵公明武艺高强,善使一根银鞭,又有二十四颗定海神珠。   此珠自天地开辟,曾现光辉,照耀于玄都,乃乾坤之至宝。   若得其法,更可作为世界之基,辟地开天,化二十四诸天世界。   此时闻太师请赵公明守阵,实在是大材小用。   就见公明骑虎而出,身后跟著薛恶虎,双至两军阵前,扬声喝道:   “叫燃灯道人出来答话。”   他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异样的魔力,清晰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畔。   哪怕是相距数十里,也犹如近在咫尺。   众将闻言,不由暗叹其功力,心中不敢小觑,忙向内通传。   不一时。   燃灯道人骑梅花鹿走出。   看见薛恶虎,他脸色难看。   “孽障,你背师叛教,怎敢再出现在我面前?还不快快跪下!”   一声喝,如九天惊雷,势若排山。   大罗金仙的磅礴气势,压的薛恶虎面似金纸,头冒冷汗,忍不住就要下跪。   赵公明冷哼一声,挥袖间清风拂面,挡住所有压力,道:   “你不必跪,今日天塌了我也替你顶著,且站好便是。”   薛恶虎长舒一口气,感激地直点头,默默候在一旁。   赵公明这时才看向燃灯,目露鄙夷:   “燃灯,亏伱也是了道的金仙,上阵未曾见过道友,竟先欺负一个小辈。   往日总听说你乃道德之士,今日再见,怎变得如此恬不知耻?”   燃灯冷著脸,不屑地哼了一声。   “赵道友,他是我教弟子,我是阐教副教主。   我训他,乃自己家里事,如何由得到你说三道四?”   “本来我是说不得,”赵公明点了点头,表情带著几分认同。   不过话说到一半,突然又道:   “所谓‘事不平,有人管;路不平,有人铲’。   阐教乃玄门正道,素以正大光明而自居。   为何我们两教相约斗法,你不凭堂皇手段破阵,反而叫这等无辜之人送死?”   他义正言辞,声音越来越大,及至最后,已化作威严叱喝:   “薛恶虎是你教中弟子,你也以师长自居,却使他性命无所依托。   我道友设阵比试,显两教各自高明,你却用邪道手段,玷污师门。   莫非二师伯便是这样教你的么?”   话音落下,燃灯脸色简直难看,气的直拧眉毛。   十一金仙也是哑口无言。   唯独姜子牙身侧,响起一道响亮的喝彩:   “说得好,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呀!!”   敖丙鼓掌大笑,恨不得为赵公明竖起大拇指,点一个大大的赞。   左右诸将面面相觑,一时不敢吭声。   姜子牙表情尴尬,忙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问道:   “太子,你到底是哪头的?”   “我当然是你们这头的。”   姜子牙一个头两个大,“那你为何要替赵公明叫好?”   “没有没有。”敖丙摆手,“我是在替燃灯前辈喝彩呢。”   “我老师明明什么都没说。”   “你不懂。”敖丙大笑,指著燃灯背影调侃道:“他的沉默震耳欲聋,我想听不见都不行!”   众将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太子损起人来可谓不留痕迹。   即使是两军阵前,也不给人留一点面子。   如此旁若无人的对话,听在燃灯耳朵里,恨不得把他活活剐了。   赵公明不认识敖丙,见状侧身问向一旁的薛恶虎:   “那员骑狰狞的小将是什么人?”   薛恶虎回答道:“他正是龙三太子敖丙。”   “原来是他!”   赵公明点头,敖丙的名头他自是听过,也从薛恶虎那里知道其与阐教的矛盾,不由叫道:   “大丈夫怎可背后议论,龙三太子敢不敢上前答话?”   敖丙哈哈一笑,“有何不敢?”遂披银甲、执神枪,催动跨下狰狞,步出军阵。   公明仔细打量,见其剑眉星目,仪表堂堂,又骑异兽。   上下气度从容不迫,不禁暗暗点头。‘倒是个堂皇的男子。’   “吾观太子胸中奇光暗藏,想必已证得道果天仙。   可你如此说燃灯,不怕他大罗金仙的手段吗?”   敖丙眼神斜睨,不著痕迹的瞥向燃灯,大罗金仙的手段他已经见识过了,怎么会怕?   不由意有所指的道:   “我自持身正大,何惧他魑魅魍魉?”   燃灯瞬间暴怒,恶狠狠瞪向他。   他是阐教副教主,大罗金仙,竟被当著三军将士的面,说成是魑魅魍魉。   本来前面被赵公明噼头盖脸一顿骂,心里就窝著火,现在听到这样讽刺,再加上前番旧怨,让他再也忍受不住。   “匹夫,你找死!!”   腰间宝囊奇光一闪,乾坤尺悍然飞出,抡向敖丙。   这一下来的突然,又快如闪电。   别说是太子,就是十一位金仙也没有想到。   两军阵前,数十万双眼睛盯著,自己人竟然跟自己人打起来了?   “老师,不可!”   “快住手!”   几声呐喊,夹杂一声霹雳般的爆鸣。   嘭——   天摇地动,晴空旱雷。   一根断折的银鞭倒飞出去,散作漫空碎片。   关键时刻,赵公明及时出手,舍了兵器挡住乾坤尺。   “燃灯,你果然卑鄙无耻,竟当著我的面暗中偷袭!”   赵公明怒不可遏。   刚刚光华一闪,他本能的祭出神鞭,也忘了敖丙跟他互为敌阵。   属于典型的手比脑子快。   结果神鞭飞出,竟被乾坤尺当场打碎。   这如何能忍?   伸手在宝囊中一抹,顿时飞出二十四道光华。   其光灿灿,其华灼灼,呈五颜六色。   纵然以敖丙天仙的眼力,也看不分明。   二十四道神光漫空旋舞,如火如电,轰一声砸下来。   燃灯吓的一跳,慌忙拨鹿而走。   只是那鹿再快,又怎快的过定海珠?   “嘭”的一声,命中燃灯肩头,打的半边身子都塌陷了下来,摔下坐骑。   阵中十一金仙顿时急了眼。   赤精子拔出剑,飞身而起,“赵公明休要无礼!”   广成子岔开步,执剑飞出:“不要伤我老师!”   又有“道行天尊、黄龙真人、道德真君、玉鼎真人、灵宝大法师”等,纷纷抢到阵前,一齐围攻。   这一场好杀,惊呆众人。   只见:   黄风昏暗,恶雾腾珑。   黄风昏暗,仙神杀意透天关。   恶雾腾珑,阐截交锋穿地户。   这一个得道大罗不染尘,那几个三尸未斩逢杀机。   剑来不分上与下,珠至哪寻东跟西。   道德真君运七禽扇,飞出三昧真火;玉鼎真人使斩仙剑,放起六道寒星。   广成子祭出番天印,落时如山沉重;赤精子飞起水火锋,隐去阴阳锋芒。   众仙把赵公明围在垓心,放火的放火,出印的出印,全无留手迹象。   如此以多欺少,顿时恼了金鳌岛八位天君。   “阐教好不要脸,只会以多欺少!”   “赵道兄不要慌,我等来也!!”   众仙狞眉的狞眉,怒目的怒目,或拔出剑,或挽起袖,正要一拥而上。   赵公明及早喝道:“汝等不必出手,我自有法门应对!”   他手中掐定避火决,也不怕烫,合身撞进三昧真火。   漫天红光弥漫,隐见一道人影虬龙似的舞动。   先抬手定了水火锋,使定海珠砸倒赤精子。   接著流光一闪,撞飞番天印。   二十四颗神珠犹如二十四道光轮,攻守兼备,进退有据。   一时随周身上下飞舞,卫星般守护。间且分心数用,连守带攻。   众仙只觉面前光华灼灼,晃的眼睛都睁不开,放耳听时,呼啸声有如炮弹。   听到耳朵里,人也跟著倒地。   不一会儿的功夫。   打的黄龙真人鼻青脸肿,道行天尊抱头鼠窜,玉鼎真人、灵宝法师,人人手忙脚乱。   顷刻间败下阵来。   赵公明哈哈大笑,正要再去拿燃灯问罪。   眼神一扫,地上却空空如也,只有敖丙好整以暇的观望。   原来趁著众人乱战的时候,云中子等人已抢了燃灯回去。   赵公明见状,也不著急,跑得了今天,跑不了明天。   真正让他感到惊奇的,反而是老神在在的敖丙。   望著面前的小将,他疑惑地问道:   “你怎么不跑?”   敖丙有点想笑,让出背后的薛恶虎。   “你刚刚救我一下,我替你保薛恶虎一命,咱们现在两不相欠。”   却是道德真君扇出漫天大火,四面八方围堵,让薛恶虎无路可逃。   赵公明又被围攻,分身乏术,所以敖丙藉机救下了对方。   公明点点头,表情很是欣赏,“小小年纪,恩怨便如此分明,是个人物。   倘若西岐容不下你,自可来成汤大营寻我。”   说著,把薛恶虎叫回身边。   太子声音却从后面传来:   “恩是恩,仇是仇,你我到底份属两家,下回见面,切莫留手。”   感谢耶的点币打赏,爱你爱你 第109章 豁出脸面   首战失利,燃灯并众仙败进芦蓬。   没了大佬撑腰,姜子牙大军立不住阵脚,纷纷退回西岐。   敖丙也自随众返回。   一路上,别人都是愁眉不展,苦瓜儿一样的脸色。   独敖丙半点担心没有,还哼上了小曲。   姜子牙见他这样面目,又气又恼,有心呵斥两句,又怕太子弃他而去。   如果说姜子牙是唐三藏,杨戬是孙悟空,那么敖丙妥妥的就是猪八戒。   杨戬他再怎样呵斥都可以,即使骂的狗血淋头,对方也不会生出离开的念头。   只有敖丙,平时你不说他,他都要嚷嚷著分行李,找机会开溜。   真要骂上两句,只怕跑的比兔子还快。   但你又不得不承认,对方虽然是个祖宗,关键时刻是真有办法。   反正姜子牙从来没见敖丙被问题难住过。   打张桂芳时他有办法,打魔家四将时他还有办法,现在打十绝阵、赵公明,人家仍旧嬉皮笑脸的,一派轻松。   子牙不由得开始寻思:“莫非敖丙还有方法应对?”   心里这样想,他忍不住凑近问道:   “太子,我大军新败,赵公明无法可治,不知你有没有应对之策呀?”   敖丙掏了掏耳朵,眼光望向蔚蓝天空,嘴里啧啧感叹:   “今儿个天色真好。”   老姜头无语。   他现在真的被敖丙磨的快没了脾气,想他堂堂元始天尊弟子、西岐丞相、代天封神之人。   遇到谁不给他几分面子?   偏偏面对敖丙的时候,真是一点招也没有。   不由对著一旁杨戬使了个眼色。   杨戬瞬间会意,故意咳嗽两声。   “师叔您就别问他了,那赵公明乃大罗金仙,敖丙不过区区天仙而已,如何治的住人家?”   此乃激将法,简单而又拙劣!   敖丙斜睨一眼,双手枕在脑后,直接往后一躺,睡在狰狞背上。   那巨兽感觉到后,便也主动放轻了脚步,尽力让主人睡的舒服。   杨戬无奈,不得不跟著放慢马速,劝导道:   “敖丙,伱若有办法何不说出来?早日破阵,早日封神,早早脱了束缚,岂不妙哉?”   太子笑了笑,干脆闭上眼,视而不见。   今天赵公明打的燃灯半个身子都塌陷了下去,也不知是死是活。   不过以仙家丹药之灵效,估计想死也难。   可惜他没有钉头七箭书,要不然非找机会把那老贼拜死不可。   “敖丙,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他胡思乱想的走神,一旁杨戬却催了又催。   太子顿时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   “我就是一个天仙,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要找就找燃灯去!”   “你以为我不想啊?”   杨戬翻了个白眼。   赵公明的宝贝五颜六色的,根本看不清楚,偏偏又威力莫测。   今天打的燃灯差点半身瘫痪。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有仙家妙药在,那样的伤势即使用不上一百天,也至少要耗费个十天半月才能恢复。   在此期间,赵公明又不可能闲著,必然日日前来挑战。   耳众仙的芦蓬又设在西岐城外,根本无险可守。   “太子,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出手啊?”   姜子牙知道敖丙无利不起早,这时候藏著不出招,多半是待价而沽。   敖丙笑了笑,扫了眼他怀里的杏黄旗。   老姜头表情立刻一变,把宝贝用衣服盖住。   “此乃我玉虚宫至宝,你想都别想。”   太子“切”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嘘他:   “又想让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玉虚宫可真会使唤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   姜子牙听到有些不服,坐在四不相上吹胡子瞪眼,愤愤地看著他:   “当初请道友下山时,贫道也曾以太乙功法相赠。   明明说好了辅佐武王,一起完成封神,现在你有办法而不说,分明是不守诺言。”   “我怎么就不守诺言了?”   敖丙坐起身,表情不悦,不就是翻旧帐吗?   谁不会似的。   “当初咱们也说过,我是辅佐,但不是把命卖给他了。   出多大力,出多少力,咱都得量力而行!”   他翻著白眼,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那赵公明乃大罗金仙,你让我一个小小的天仙去对付他,这合理吗?”   说著,扭过头问杨戬。“你评评理,这合理吗?”   杨戬本想摇头,可瞥见师叔愤怒的眼神,话到嘴边又改了口风:   “敖丙,说来咱们两家也有渊源,我表姐跟你相识颇深……”   “行了行了,你表姐是你表姐,你是你。”   敖丙不耐烦的打断:   “这么多年,我也没听你叫我一声姐夫!”   二人吵吵嚷嚷,引的周围众将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众人过往只知道杨戬跟敖丙相识,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故事。   什么表姐姐夫的,以前谁听过这种神仙家的八卦?   姜子牙也愣了愣神。   见敖丙又躺了下去,不由张口无声的比了个手势,意思分明是:   “你叫他一声‘姐夫’试试。”   杨戬黑著脸,理也不理。   这是他第一次违逆姜子牙的命令。   以前那些命令都还好商量,但是叫敖丙“姐夫”,简直想都别想。   他们两个人以前是不打不相识,多少有一些误会,更有一些攀比。   这些年虽然一起辅佐西岐,关系有所融洽。   但相互间的竞争不仅没有落下,反而愈演愈烈。   叫一声“姐夫”,不就代表自己在竞争中认输了吗?   杨戬不想认输。   他这辈子就没服过输。   连昊天上帝都没有让他认输。   心高不认天家眷,性傲归神住灌江。   表面他跟昊天已然和解,但他的父亲、哥哥的死,终究像一根刺一样,拦在舅舅与外甥中间。   ··   姜子牙无奈。   感觉想要劝动敖丙,非得落在这个所谓的“表姐”身上。   说话间,众人领大军退回西岐城。   回到相府,子牙立即召见了杨戬,询问所谓的“表姐”。   杨戬一脸为难,根本不想提。   “姜师叔,此乃弟子私事,如何能随意相告?”   呵呵,你小子也有反骨了!   姜子牙微笑一声,心道我治不了敖丙还治不了你?   “你不说也行,那师叔也只能厚著脸皮去问你师父玉鼎真人,到时一切自然清楚。”   杨戬皱著眉,脸色不由发苦。   合著损招阴招全冲着我来了?   咱就是说。   你那么厉害,怎么不见你去对付敖丙?   他叹息一声,也真怕姜子牙因为这点小事找自己师父。   “师叔且住,弟子说就是了!”   当下把过往经历一一合盘托出。   他说到自己是昊天上帝的外甥时,姜子牙一脸吃惊。   那表情就像是发现相处多年,一直陪著他吃糠咽菜的室友,是世界顶级富二代一样。   也是他修道年浅,以前没专门打听过。   原著中,十二金仙的弟子下山时,他甚至都不认识。   唯独太乙真人家的事闹的太大,多少知道一些。   至于杨戬,对方行事作风低调无比,根本不清楚。   因此错过了这么多重要信息。   杨戬也没理会姜子牙。   本来他是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师叔相处的,可最后换来的却是质疑和变本加厉。   现在话一说开,索性也不装了。   一直把自己拜师、救母、与敖丙相识的过程全部说了一遍。   姜子牙听过之后,表情惊愕,久久不能回神。   他可从来没想过,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离谱的故事。   不由沉思道:“照你所言,敖丙与龙吉公主关系颇深,只有她能劝的动敖丙?”   杨戬想了想,叹息著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去请龙吉公主!”   “啊?”   杨戬头上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接著忙把头摇了一摇。   “请恕弟子无礼,此事万万不可!”   “为什么?”   杨戬张了张嘴,说不出理由。   龙吉当年请动瑶池金母出面,对他有大恩。   西岐战场又纷乱凶险,如何能把对方带至险地?   此事一来有违他的原则。   二来恩将仇报。   三来敖丙知道的话,怕不是要杀了他!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会那样做。   他摇头不答应,姜子牙瞬间眯了眯眼,拿出了老一套。   “你不去也行,那师叔也只能厚著脸皮去求你师父玉鼎真人。”   他本以为这样就能让杨戬就范。   毕竟学生最怕的就是请家长。   然而这次杨戬出乎意料的坚定,抱拳拱手,面色认真:   “师叔即使去求家师,弟子也万万不能答应!”   好家伙!   这小子真是要反了天了!   他站起身,本想叱骂一番,好让对方迷途知返。   但考虑到杨戬往日十分可靠,不忍丧失其心,便耐著性子劝解道:   “杨戬,你也知道赵公明厉害,打的燃灯老师都受重伤。   现在敖丙又有办法,怎能犹豫拖延?   耽误了封神大事,谁能承担的起?”   杨戬沉默无语。   昊天上帝曾经下旨,只有帮忙完成封神,他母亲才能获救。   所以他比姜子牙更著急。   但著急归著急,他终究是有原则的。   龙吉公主对他有恩,他不可能为了救母亲,反把恩人表姐拖下水。   犹豫半天,终是咬了咬牙:   “师叔莫慌,弟子豁出脸面,再去求一次敖丙便是。断不会让师叔您过多为难!!” 第110章 出言逼迫   杨戬念头坚定,死活不愿请表姐出山,姜子牙再急也无可奈何。   别看对方说要去求敖丙,但他可是很清楚。   龙三太子那小子,出了名的好说话,难办事。   那混帐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笑容满面,但要是请他出手……   不好意思,没好处我不干!   姜子牙自己请了数次,深受其苦。   如今连他都不行,杨戬又能有多大的脸面?   所以最后的解决方法,肯定还是会落在龙吉公主身上。   思索再三,他决定逼一逼自家师侄。   “若是你去求他,他也不肯出手该如何?”   杨戬沉默。   他也不清楚能不能劝的动,只能尝试。   但看姜子牙这个架势,似乎非得要一个结果。   不由叹息道:“弟子愿立军令状,若请不来,甘愿受二百军棍!”   “不,我不要你受军棍,只要你去请龙吉公主。”   说完,不等杨戬答话,权当他已经答应,挥手连连驱赶:   “好了,快快离开,不准继续拖延!”   杨戬还待再说,老姜头干脆耍起了无赖,捂著耳朵跑到后堂。   没办法。   他只能喟然摇头,转身出了相府。   西岐。   敖丙官邸。   太子回到府上,寻了筐新鲜牛肉,正喂养狰狞。   这坐骑也会链气养气,辟谷不食。   以前跟著九龙岛四圣,半点荤腥也沾不得。   现在敖丙不管那些,更没有什么忌口的。   除了龙不能吃、人不能吃,其他的都可以吃。   毕竟修道长生,为的便是逍遥享受。   这也不让,那也不让,还享受个屁!   狰狞也知道主人的脾性,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其他的敖丙都很好说话。   遂也吃的开心,吃的有味。   不多时,把个满满一筐牛肉,吃的只剩下半筐。   这时,一道金光忽然从天空降下,猛地落到院落里。   敖丙本能地摸向腰间游龙剑,看到是杨戬之后,才稍微放松警惕。   但脸上仍没有好颜色,哼了一声:   “有门不走非要飞,显伱能耐是吧?”   杨戬也不生气,和善的笑道:“我是有事找你。”   “呵呵,”   敖丙冷笑,又在筐里拿了块牛肉扔给狰狞,嘴上骂骂咧咧:   “平时不烧香,有事拜神魔。姜子牙又有什么事儿?”   他知道杨戬这人孤高的很,平日里根本不主动找他。   只有老姜头会经常上门,但每次同样无事不登三宝殿。   杨戬被怼了一顿,暗暗翻了个白眼。   他之所以一直跟敖丙较劲,除了不肯服输之外,也有一部分是觉得对方傲慢。   两个本事相近,但又相同清高的人,相处结果不难猜出,无非是“你傲我比你更傲”。   好在杨戬傲归傲,一直以责任为重。   望著喂食的敖丙,他犹豫再三,说道:   “你到底怎样才肯退治赵公明?”   又是老生常谈,简直烦死个人。   “那是燃灯该操心的事情,我哪里有办法?”   “不,你肯定有办法!”   杨戬神色笃定,语气认真。   无论是魔家四将。九龙岛四圣那些外敌,还是金吒木吒、惧留孙那些内敌。   每次敖丙都能找到方法解决。   且在一次又一次的斗争中获得胜利。   对方的每一步,杨戬过往都曾看在眼里。   有时候设身处地的想想,很多情况换成他自己,也有点头皮发麻。   现在赵公明虽然厉害,但他总有种预感:“敖丙肯定有办法”。   因为过往那一次又一次的结果,给了他十足的信心。   与之相同的,姜子牙也是这样想的。   老姜头对十二金仙可能没底,但对敖丙,那绝对是信任十足。   用他的话来说:   “你可以怀疑太子在推脱,但绝对不能怀疑他的办事能力”。   敖丙沉默不说话,照旧拿起一块牛肉扔给狰狞。   对方咬在嘴里,吃的津津有味。   杨戬等了半天,见始终没有回应,不由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如果你愿意帮忙,我……我可以欠你一个人情。”   “嗯?”   敖丙终于诧异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多新鲜呐?   简直世纪奇闻。   杨戬那样性格的人,竟然会说这种话?   这跟向他低头认输有什么区别?   他不由得站起身,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直到看的对方窘迫扭头,方才啧啧出声:   “姜子牙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以前不是老爱跟我较劲,现在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你到底帮不帮忙?”杨戬声音颤抖,听起来隐约有些沙哑,被臊的脸皮发烫。   只有完成封神,他母亲才能获救。   但想要治赵公明,只能请敖丙,想要请敖丙,又得请龙吉公主。   他不愿意拖龙吉公主下水,便只能放下以往的孤傲,向面前这个一直较劲的人寻求帮助。   可以他的性格,能说出“欠别人人情”的话已经是极限,再想说别的,几乎不可能。   而这也是最让敖丙惊异的地方。   心高不认天家眷,性傲归神住灌江。   对方连昊天上帝都不愿意认输,今天居然跟我认输了?   那岂不是说,我≥昊天上帝? 第111章 英雄豪杰   杨戬的话音犹在耳畔。   他梗著脖子,不敢跟敖丙对视。   明明双方都在看著对方,但目光总是无法对焦。   看的出来,他很少求人,又或者从来没求过人。   表情中既有羞赧,又努力假装出平静的样子。   二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半晌没有言语。   渐渐地,杨戬开始有一些心慌,眼皮微微颤抖。   他放下高傲、放下敌意,去求一个一直较劲的对手。   如果被拒绝,那会是怎样一副场面?   他的所有傲然、清高、面子……   全都要被狠狠踩在脚下,永远在敖丙面前抬不起头来。   “为什么就要去求他呢?”他在心里埋怨著自己,埋怨著姜子牙。   同一时间,太子也在思考。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呈现出一副冷静的样子。   一方面,这时候出手并不符合他的利益。   另一方面,杨戬认输的机会可不多。   另外,他跟对方的关系很特殊。   二人互为对手的同时,又有龙吉这层因素在,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亲戚。   现在杨戬主动求他,代表已然认输。   认输的对手当然不再是对手。   那么二人间能剩下的,貌似就只有亲戚关系……   想著想著,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为什么即使成仙了,还是逃不过人情世故呢?   不对。   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一个念头突然在他心海间闪过,敖丙若有所思,接著露出爽朗的笑容。   这一笑,犹如春暖花开,让僵硬的气氛瞬息冰雪消融。   他迈步上前,拍了拍杨戬的肩膀,如大哥关怀小弟,微笑道:   “若是姜子牙来,我理都不会理他。   可你杨戬开口,不看伱的面子,我也要看龙吉的面子。”   言下之意,自然是答应了。   杨戬松了口气,刚刚那短短的十几秒,对他而言像是等待审判,过程无比的漫长。   现在得到想要的答案,顿时松开了紧绷的弦儿。   心里第一次对敖丙生出感激的情绪。   “那就多谢你了!”   他垂头拱手,让敖丙听的瞪眼,忍不住“嗯?”了一声。   杨戬尴尬的抬头,瞬间看懂了他的表情,支支吾吾,终于叫了一声“姐夫”。   太子这才微笑点头,露出丝丝满意。   咱就是说。   那普天之下,穿越者无数,开挂之辈更是多如过江之鲫。   但谁又能让杨戬心甘情愿,叫自己一声“姐夫”?   洪锦吗?   那样的家伙他心里看的起才怪。   真以为咱杨二爷……   呸呸呸!   真以为我家小杨是跟你开玩笑的?   他志得意满,忍不住重新蹲下,捡起一块牛肉喂给狰狞。   杨戬左右张望,张著眼看了半天,似乎有话要说。   “不知太子……姐夫!”   话到一半,见敖丙表情不渝,连忙改口。   “不知姐夫准备如何破除赵公明?”   敖丙笑了笑,伸手摸了摸狰狞硕大的脑袋,把手上的油脂全部抹到皮毛上。   “赵公明倚仗者,无非手中奇宝。   明日你与我一同上阵,我自有办法应对。”   他信心满满,计划只字也不透漏。   杨戬无奈,不得不点头告退,回报姜子牙。   相府中。   老姜头等的心焦神乱,时不时向外张望。   看见杨戬的身影,急忙迎接出来。   “怎么样?太子有何话说?”   杨戬便将敖丙说的如实转述。   听到之后,姜尚紧张的神情立刻大松一口气。   “我就说,敖丙肯定有办法,他可比你师伯师叔他们靠谱多了。”   老头儿喜上眉梢,不经意把实话说了出来。   反应过来后,连忙捂住嘴,回头瞪向杨戬:   “你刚刚胡说什么?让你师伯师叔听见成何体统?”   “师叔,我明明什么都没说啊。”杨戬无辜地眨眼,简直比窦娥还冤。   姜子牙开始吹胡子瞪眼。   这小子哪里都好,就是没点眼力见。   不主动帮领导背锅的下属,不是好下属。   还得继续磨链呐!   ··   翌日。   众将提早得了消息,知道龙三太子今天出战,纷纷整顿好兵马,精神抖擞,将队伍拉到城外。   不止是姜子牙对敖丙有种盲目的自信,见证了无数大小战役的他们,对太子更加自信。   那十二金仙吹的再厉害,也是山高皇帝远。   况且一出战还被赵公明打的哇哇叫。   这时候你别说你是大罗金仙,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毕竟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称。   你境界修的高有什么用?   没有战绩的衬托,照样是个。   显然。   燃灯等一众金仙在西岐诸将的心里,就是这样的。   跟龙三太子的威望根本没法比。   芦蓬里。   众金仙自是注意到了西岐军马的不寻常。   明明赵公明已经在三军阵前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可这些凡人军士不仅不怕,反而斗志昂扬,人人兴高采烈。   军心士气高的离谱。   燃灯被搀扶著来到蓬前,皱起眉头,忍不住道: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集结大军?”   玉鼎真人拱手,恭敬道:“子牙之前派人传报,说今日龙三太子亲自出战。”   “呵呵,咳咳。”   燃灯冷笑,笑容牵动肺腑,憋不住开始咳嗽。   阴阳怪气的道:“这些人信任敖丙,倒比信任我们更多。”   “连我等金仙都如此狼狈,那敖丙又有何办法?”   清虚道德真君不屑地冷哼,“依我看,今日他必败,死在赵公明手里倒也安然。”   道行天尊点头,假装悲天悯人的扫了眼大军。   “只是可怜这些将士,要随敖丙白白折戟沉沙,血洒疆场。   唉,英魂埋骨,可悲可叹!”   他几个嘀嘀咕咕,颇多感慨,话里话外都不觉得敖丙能赢。   其余金仙见状,面面相觑。   这是典型的自己输了,也盼著别人跟著输。   心胸之狭窄,让人沉默又无语。   云中子厌恶地瞥了一眼,上前准备说些什么。   一旁玉鼎真人伸手,及时把他拉住,默默摇了摇头。   燃灯毕竟是副教主,另外两个又是师兄。   阐教最重规矩,岂可以下犯上?   云中子挣了挣,没有挣脱,忿忿地扭过头。   直接封了耳窍,耳不听为净。   ··   战场上。   姜子牙摆开五方队伍,与商军对峙。   只闻战鼓声声,好一派威风人马。   但见:   天生杀气,地卷菸尘。   天生杀气,黑风滚滚迷天暗。   地卷菸尘,乱雾腾腾漫地昏。   青铜剑诛龙斩虎,五色幡缥缈随云。   开山斧如同秋月,长短刀堆砌龙鳞。   姜子牙中军掌号,黄天化头部先锋,   金木吒乘跨银马,武成王坐骑神牛。   杨戬飞枪护阵脚,武吉持斧催令牌。   将校奔似林里虎,营勇走若山中狼。   一班队伍英雄气,豪气洒脱非寻常。   先头又有一员银袍大将,持龙口乌金枪,坐巨兽狰狞。   怎生模样?   只见他:   威灵为天将,显圣自不同。   翻江名太子,覆海号真龙。   银甲袍如雪,玉带扣玲珑。   手执乌金枪,狰狞猛似熊,   天神英武在,神剑定成功。   却说太子振奋军心,准备驾狰狞出战,旁有杨戬骑银合马,正欲紧随。   见他那副寒酸样,敖丙翻了个白眼,感觉有这样的表弟实属丢人。   不由嫌弃的道:“你就这样随我上阵?”   杨戬歪了歪头,“不然呢?”   太子无语,别人都是奔驰法拉利,就你还开馬自達。   你开馬自達,怪不得你塞车!   直接扭头看向后方,“黄天化,把你玉麒麟先借给他!”   “啊?那我骑什么?”后面传来对方茫然的声音。   敖丙虽不是阐教中人,但凭他的威势,拿捏个天化不成问题。   “我管你骑什么?”他不耐烦的大喝:“先借给我表弟再说。”   “噢——”   天化虽不情愿,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金吒上回被整成什么样,他可是亲眼所见,岂敢再抚敖丙的虎须?   只是有件事他一直搞不清楚。   以前敖丙跟杨戬,一个不服一个。   这才过了几天?   亲的都快成兄弟了。   杨戬也是无奈。   他现在真的有点后悔去求敖丙。   打从昨天求助开始,这家伙见人就要忍不住问一句:   “你看见我表弟杨戬了吗?”   尤其当面撞见,还要硬拉著他喊一声姐夫。   搞得杨戬灰头土脸,简直不敢见人。   现在是越叫越顺口,张口表弟,闭口表弟。   咱也不是让你叫。   关键是……   唉!   一言难尽!!   他苦著脸,把银合马换成玉麒麟。   你还别说。   那坐骑四蹄矫健,奔走如飞,果然不同寻常。   见他甚是喜欢,敖丙嘿嘿一笑,凑近道:   “好好表现,哪天姐夫也给你整一个更厉害的坐骑。”   杨戬翻了个白眼,多少有点不想理他。   太子不以为意,继续提醒道:   “那赵公明光明磊落,是个英雄豪杰,我等战归战,却不可折辱于他。”   “什么意思?”杨戬没听明白。   敖丙无奈,不得不表达的更清楚一些。   “我是说,打归打,你别动不动就放狗咬人,作偷袭之事!!”   这也不是他诬陷对方。   原著中,杨戬每次打著打著,便突然暗中放狗妖人。   赵公明被咬过,三霄也被咬过。   虽说战阵之上,要不择手段。   可他有时候也太不择手段了。   君不见,   西游时二郎神与孙悟空对战,明明打的势均力敌,有来有回。   结果就因为哮天犬咬一口、太上老君砸一下,导致后世子孙吵吵嚷嚷。   一个说二郎神不如孙悟空,一个说孙悟空不如二郎神。   好好的美名,传扬的不伦不类。   如同金子里面掺沙子,让人膈应无比。   但是……   杨戬自己也有自己的考虑。   “不放狗,该怎么赢啊?” 第112章 双战公明   三通鼓响,众军呐喊一声。   敖丙同杨戬各骑坐骑,双双出阵,点名要赵公明出来答话。   公明骑坐黑虎,正准备上前,闻太师见是他俩,忙拽住袖子提醒:   “道友,那龙三太子跟杨戬俱为西岐数一数二的猛将。   尤其前者,逢战必胜,从无败绩。你可千万要小心呐。”   赵公明点头,哈哈朗笑道:“既是猛将,更要一会。”   说完“驾”一声,纵黑虎奔出。   他的武器先前被燃灯乾坤尺打断,现在换了雌雄双鞭。   那鞭曾是闻仲武器,共有两根。   结果也被姜子牙打断了一根,现余一根雄的。   此刻公明拿在手里,倒也威风。   按照常理,三人阵前相见,少不了哔哔赖赖一番。   公明骑在虎上,左右打量,见他们皆生的丰神俊朗,仪表堂堂。   一个骑狰狞,一个骑玉麒麟,忍不住心头暗赞:   ‘麒麟乃祥瑞,非道德之士不能乘;狰狞乃凶兽,非勇悍之士不能坐。   怪不得闻兄屡战不克,西岐有这些奇人,怎能敌也?’   念头闪转,抬头笑问的道:   “龙三太子,唤吾会阵,可是西岐容不得你,要奔我而来吗?”   “非也非也!”   敖丙微笑拱手,乌金枪闪烁寒光。   “晚辈与前辈份属不同,今日会阵各有主张。   前番我说过不会留手,便唤了我表弟杨戬一起上阵。   若前辈觉得不公,可同样叫个帮手上来。”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好滑头也。”   赵公明宏声大笑,声音若铜钟大吕,爽朗威隆。   指著敖丙笑道:   “伱张口一个前辈,闭口一个晚辈,我怎好意思再叫别人帮手。   也罢,你二人一起上便是,天塌地陷,我自一力挡之。”   小心机被戳破,敖丙也不尴尬,冲着杨戬使了个眼色。   对方会意点头,“得罪了。”展开点钢枪,玉麒麟蹬蹄一跃,使个银龙出海势,照著公明兜头扎来。   同一时间,敖丙亦开口冷喝,道一声“小心”,也自舞开乌金枪,直奔赵公明。   他一枪刺出,与对方相距尚有十五六丈,但狰狞力壮,仅仅一跃,竟然说到便到。   赵公明展金鞭刚刚挡住杨戬,万没料到侧方乌金枪便已似大蟒吐信般刺到,惊的他心头一跳,气息窒滞。   心想‘这小子说到做到,果然是没有留手。’   忙晃起身子,金鞭舞开,叮叮当当左右挥砍。   只听到兵器击打的脆响,其于间不容发之际,竟生生挡开攻势。   然而嘴上还没缓口气,另一头寒星点点,飞芒闪烁,杨戬点钢枪又已闪电一样刺来。   赵公明本能左砍金鞭,岂料杨戬枪锋一绕,使了个太极缠劲,绕花一样翻转。   公明鞭头随枪而走,手腕跟著转动。   这一招没什么出奇,意在“缠粘”二字,纯粹拖延。   正疑惑他怎么这样出招时,眼角余光一瞥,吓的差点魂都飘出来。   只见一杆乌金枪点花一样,纷纷洒洒,卡著他的视角照臂膀处桶来。   公明大骇,赶忙抽鞭抵挡。   可这时杨戬缠粘拿劲,枪头扣住金鞭,根本不给他机会。   他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对方出招的意图。   分明是为敖丙创造机会。   眼看枪尖就要扎到身上,若是扎实,非卸掉自己半个膀子不可。   危机关头,好个赵公明!   突然大喝一声,胯下黑虎猛的向前一窜,加速窜出半个身位。   顿时让敖丙一枪扎了个空。   太子哈哈一笑,也不追赶,反而出口赞叹:“前辈果然威勇。”   他跟杨戬是第一次合作,但刚刚那番配合,绝对是妙到毫巅。   两方皆为高手,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各自意图。   因而杨戬缠劲一出,他立马晓的卡视角偷袭。   没想到赵公明危疾中还能生巧智,居然凭著坐骑冲刺躲过了致命威胁。   那公明心脏嘭嘭直跳,确实也被吓的不轻,气息明显有一些沉浊。   刚刚那几招的功夫,差点被人家卸了膀子。   饶是他自视乃大罗金仙,也不敢再有小觑。   “汝等果然少年英杰,武艺超群,竟使贫道这般狼狈。”   殷商军阵上,闻太师见状惊惶悚惧,一颗心悬在空中。   忙大声提醒道:“道兄,他等武艺高强,万不可近身纠缠呐。”   上一个跟敖丙近战的,被他当众剃了头发,差点在胸口刺字。   这次一对二,一个敖丙都够难缠了,再加还有个杨戬。   跟对方打近战,那不是明摆著送吗?   公明刚尝过厉害,闻言哈哈一笑,稍微有些尴尬。   “闻兄莫急,且看我道中法术。”   他有心找回点颜面,突然纵虎跳上空中,挥手霹雳交加,雷霆万钧,洒下亿万金光。   三军观望时,只觉迎面铺天盖地的光芒,照的天地金茫茫,明灿灿,除了一水的金色,再无他物。   潮水般的金芒淹没眼目,晃的人眼珠刺痛,泪水横流,耳畔雷霆霹雳交杂。   这仍是“五雷法”的应用。   燃灯当初便使过一次,挥手间雷火笼罩方圆数里,噼里啪啦,凶猛异常。   不过此刻赵公明用来,又自不同。   但觉金光罩体,笼住数十里天际,没有粉身碎骨,反而针扎一样刺痛。   此乃公明借五雷法而悟奇门,采九天之罡煞,合丹元之神火,秘法所炼。   脱胎于五雷,但又不同于五雷,唤作“玄心神雷”。   发动时铺天盖地,汪洋一样笼罩,威力却大小由心,全凭意念。   大能炸碎山岳,小能刺痛肌肤。   此刻使出来,凝于空中,隐而不发。   却是两军交战,不肯多造杀孽。   否则神雷一放,山倾宇碎,末日来临。   数十万兵马顷刻灰飞烟灭。   “听闻汝等有金刚不坏之躯,可敢试试贫道玄心神雷吗?”   赵公明的声音从上传来,稍微带那么点勾引。   “有何不敢?”   杨戬飞身而起,舍下玉麒麟,倚仗金刚不坏,电驰星飞,一路扶摇,晃眼已撞入金光不见。   敖丙张了张嘴,心道你倒是等等我呀。   正要同样升空跟上。   忽闻得上空金光雷火暴烈,霹雳惊天响彻,震的地上沙土都跟著跳动。   接著一道影子浑身焦糊,流星一样倒飞出来,重重砸在地上。   仔细一看,可不正是杨戬。   不仅被炸的乌漆嘛黑,脸上还多了一道红彤彤的鞭印。   敖丙刚迈出的脚步,顿时又退了回来。   咱就是说。   都是出来打工的,其实有时候也没有必要那么拼命! 第113章 各显其能   “龙三太子,还等什么?莫非不敢试我神雷之锋吗?”   敖丙犹豫的档口,天上又传来赵公明豪爽的声音。   宏大威严,随雷霆霹雳一起响彻,恍若天神一样。   这本是两军阵前,数十万人马观望,敖丙又是西岐众军的精神支柱。   他若说个“怕”字,西岐军马气势必然受到挫折。   众目睽睽,太子胸口热血上涌,瞬时激发了英雄肝胆,一声长笑,说道:   “驱雷掣电,乃我龙族天赋本能,今日小小献丑,也叫前辈点评一二。”   话落,乌金枪向天一指,道声“云来!”   霎时间,百里方圆风云骤变。   漫天云涌,遍地雾生。骨都都触石遮天日,浓漠漠飞烟盖地门。   转瞬之间,重迭如崇山峻岭,交映上下。   正是:茫茫三世暗,冉冉六界昏。   因风离海上,随雨出昆仑。   宛然如混沌,须臾蔽世尘。   随起弥天界,不见上帝门。   一时昏雾蒙胧,浓云惨澹,开锅一样翻滚沸腾。   太子哈哈一笑,又自抬枪一指,道一声:“风起!”   呜呜——   风声呼啸,飞沙走石,摧林倒树,折柳伤花。   吹的两军旗幡猎猎,大纛倾倒。   虎狼将站立不稳,龙猛士目眼难睁。   呼飒飒如同鬼吼,悲惨惨好似狼呜。   闻仲并八位金鳌岛天君齐齐变了脸色。   大家都是道中高手,见识非凡。   对方蓄势如此,最后一道雷起时,必然石破天惊,岂能抵挡?   风吼阵阵主董全忙大呼道:“道兄,快快出手,别再让他动了!”   赵公明骑在黑虎背上,居天而望。   左右风起云涌,若千军万马奔腾,磅礴之势显而易见,一时也自心惊。   “这太子果不愧是呼风唤雨的行家,一出手当真唬人。”   然而他毕竟是截教高门,为人磊落。   既然斗法,断不会半道出手,偷袭阻拦。   索性假装没有听到董全的话,凝目注视下方。   风吼阵阵主的声音很大,敖丙同样听的一清二楚,心里本还多了几分警惕。   然而等待半晌,始终不见公明出手,心里顿时了然。   知道他不肯偷袭阻断,不由也赞对方的为人。   若是燃灯那个老小子,哪可能给他机会?   这会儿怕不是已经把铺天盖地的雷火打下来了。   “此人实乃至诚之君子也。”   他哈哈一笑,手举乌金枪,催动狰狞。   那巨兽四蹄奔踏,腾跃而起,载著太子飞奔到天空。   敖丙随即摇动神枪,发出号令:   “雷来!雷来!!”   霎时间。   唿喇喇霹雳响,震碎了西岐山。   淅沥沥闪红绡,飞出了东洋海。   漫天雷霆呼呼隐隐,车轮儿一样在云中滚动,烨烨煌煌,乒乒乓球乓。   敖丙随枪乱指,狰狞在滚云中跳上跳下,好似倒骑火兽下天关,乱掣金蛇出斗府。   电蛇金焰,千军万马一样跟在他身后,携山崩地裂之势,轰隆隆冲进玄心神雷。   “快,快擂鼓!!”   姜子牙坐镇中军,目光振奋,心胸激荡如潮。   只觉今日一战,与当年应龙斗蚩尤也不遑多让。   力士得令,忙扶起吹倒的大鼓,咚咚咚猛捶!   就听鼓声雷声中,敖丙驾坐狰狞,周围雷霆护卫,仿若弄风猛虎、酒醉斑彪,呼拉拉撞开雷海金光。   一时间,霹雳对霹雳,雷火冲雷火,交杂间几乎分不清你我。   赵公明见他如此凶猛,再也不想著留手,忙把玄心神雷催至最大威力。   瞬时金光耀目,雷火飞奔。势如银汉倾天堑,疾似流云过海门。天上轰隆隆,地上惊战战。泄如天河涌荡,火似霞日升空。   远在芦蓬的众仙,纷纷忍不住抬眼远观,心下又惊又骇。   “这等雷法,不知三界有几人能敌!”   “有什么了不起的。”燃灯冷哼一声,心道“我也会。”   只是他虽然嘴硬,但也清楚两者间的差距。   同为大罗金仙,他放出的雷光凶猛无铸,只弥漫数里方圆。   赵公明脱手就是几十里,且威力大小全由心控。   诚可谓“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他把雷霆催至最大威力,轰轰雷火霹雳,山岳也能震成齑粉。   敖丙只见得周围金芒芒一片,磅礴的雷鸣把他耳膜都恨不得敲碎。   他有金刚不坏之躯,本身除了感觉疼,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关键胯下狰狞实在有点受不了。   被炸的浑身伤痕,哀鸣阵阵,眼看就要堙灭在雷海金芒之下。   太子心情大急,忙现了苍龙身躯,蜿蜒旋绕,大蟒一样把狰狞护在圈内。   上下左右,团成球儿一样。   外面雷火炸在鳞片上,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却似个火柴烧树苗,随炸随灭。   赵公明骑在黑虎背上,见其现了龙身本相,摇头微笑。   “你既现此身,便怪不得我拿你了!”   从腰间取下“缚龙索”,“唰”的扔下来。   敖丙被金灿灿雷光掩住耳目,又因护持狰狞,分不清东南西北。   那“缚龙索”蜿蜒如蛇,转瞬攀上他的腿脚,发现时已经缠住全身。   再想挣扎,对方又猛地一收,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便不由露出里面的狰狞。   那兽蜷缩成一团,遍身伤痕累累,哀声抽泣。   公明一见,顿时恍然,这小子心善,宁伤自己,不伤坐骑。   “好好好,好一个敖丙!”   他心下感叹,忙把“玄心神雷”的威力降至最低。   顷刻间,刚刚还能摧山毁岳的雷霆,转眼似和风细雨一样温柔。   “龙三太子,伱可认输了么?”   敖丙被捆在雷光里,周围全是漫漫金光,虽看不见公明,但也知道对方肯定看的见他。   不由笑道:“前辈手段高妙,但若想让我就此认输,却是不能。”   “哦?”赵公明来了兴趣,“莫非你还有什么本事?”   “前辈可否先放了我的坐骑。”   “你现在被我擒住,居然还想著坐骑?”赵公明有些好笑,都不知道该说他宅心仁厚,还是分不清场合了。   太子微微一笑,龙眼不自觉瞥了下狰狞。   “这坐骑抓来不易,又驮我冲锋陷阵,游山过水,可谓劳苦功高。   它弃不得我,我更弃不得它。”   赵公明点头,欣赏的抚了抚胡须,“你这性子,入我截教必有一番作为。   也罢,汝今既有所求,放它一命又有何妨?”   说话间,雷海开了一道口子。   狰狞呜呜痛叫,转头看向主人。敖丙龙首威严,大声喝道:   “快走,没你拖累我正好轻松。”   狰狞呜呜咆哮,似有不满。但还是拖著残躯爬出了雷海。   等到坐骑一走,敖丙再无软肋,忽的摇身一变,化作一只虫蚁从缝隙中飞出。   以前他是变不了这么精细的。   可因学会了《地煞数七十二变》,花鸟鱼虫,草木阁楼,怎么精美怎么变,全无半点难度。   赵公明见状,吃了一惊,忙运神目四下观扫。   不一时,终于看见雷海中浮沉的虫蚁。   “这小子还真有手段。”   若是山川河岳,万物生长的地段,他真不一定能发现。   关键现在漫漫雷滚,谁家的虫子能挡住雷霆的轰击?   所以一眼探清端倪。   不由收了缚龙索,又取出定海珠,往下一抛。   那珠儿围成一圈,念珠一样没入雷海,转瞬将虫蚁围绕在中间。   公明又使个“乾坤禁闭”的法门,叫“定海珠”定住四面八方。   顿时。   敖丙不管往哪个方向飞,哪怕前面空无一物,最后也都会撞到定海珠上。   一时“上,上得不得;下,下不得”。   进退两难。   见此情状,太子立即回复人身,把自己变大。   二十四颗神珠滴溜溜围著他,同样扩大范围。   他再变小,对方又把圈子缩小。   好家伙。   这比牛皮糖还要难缠。   他心里面思索,不得不伸手摸在了豹皮囊里。   “前辈使了法宝,那我也要用法宝了!”   他大声提醒一句,给赵公明留点准备。   公明哈哈轻笑。   他的定海珠乃三界奇宝,非比寻常。   除了有限的几个,谁能拿的住?   当下摆手道:“使吧使吧,贫道没那么多讲究。”   话音刚落。   定海珠瞬间同他失去了联系。   嗯?   赵公明笑容僵硬,表情凝固,“不是,这么快吗?”他朝下一望。   只见二十四颗宝珠,被敖丙一股法力托在手心,沉沉浮浮,光芒晦暗。   之前五颜六色,根本看不清本来面目。   现在神物自晦,半点反应也没有。   “你你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一瞬间,他说话都开始磕磕绊绊,惊的目瞪口呆。   接著反应过来,忙喝道:“快还我宝珠!”   敖丙哈哈一笑,朝天上一抛,道声“接著”。   那珠儿立刻飞起,火箭一样升空。   赵公明正欲伸手接住,冷不防太子声音突然从下传来:   “今日收了宝珠,前辈便早早回山,千万别再帮助闻仲了。”   “那……那怎么行!”   赵公明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任由定海珠力道用尽,向下坠落。   “大丈夫一诺千金,况闻兄乃吾同道挚友,我岂能言而无信?”   敖丙表情茫然,又接住掉下来的定海珠。   不是,我是不是听错了?   这可是定海珠啊!   就为了一个承诺,你连自己的宝贝都不要了? 第114章 金光一闪   “定海珠”的含金量非比寻常。   乃天地奇宝,世界之基。   原著中,燃灯借二十四颗定海珠,于释教沙门,化二十四诸天世界,成就混元功果。   号:燃灯上古佛。   试想一下,   他原本也只不过是元始天尊手下的一个马仔,却凭藉定海珠,一跃成为了足以跟混元教主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可见“定海珠”是何等的珍贵。   但正是这样的宝物,赵公明竟然甘愿放弃。   其原因仅仅是因为“一诺千金”?   开玩笑。   别说二十四颗珠子,单就一颗,那也不是亿万黄金能买的来的。   区区一个承诺,凭什么比“定海珠”还贵?   “前辈,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您再仔细想想。”   他有点不敢置信,纠结的问了又问。   事实上,没有哪个穿越者能抵挡的住“定海珠”带来的诱惑。   敖丙以前也不是没有对其产生过贪念。   但“定海珠”好是好,还没有到让他丧失理智的地步。   所谓“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   让燃灯拿到定海珠,他铁定嫉妒到面目全非,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但如果是赵公明这种德行的人……   只能说,人家就配的上这种宝物。   听到他的询问,赵公明爽朗一笑,完全没有想像中失落的样子。   他骑坐黑虎,突的吹一口气,顶上金光雷火瞬间分出一条道路,使两道人影相隔对望。   “此宝乃吾安身立命之本。天皇时期,也曾仗此横行天下,惩治不法。”   他目露追忆,嘴角带笑,仿佛想起过往某段快乐的时光。   接著笑容随记忆远去,慢慢变得凝重:   “你今日夺我法宝,翌日我自有重新夺回来的时候,岂能因为这件事而自毁前诺,负我道友?”   好家伙。   敖丙咋舌,你怎么就那么自信呢?   不知道我龙三太子天生是属貔貅的吗?   进了我兜里的东西还能给你吐出来?   心里念头七转八转,敖丙面上不甘露怯:   “那前辈若是夺不回来,又该如何?”   “呵,”赵公明失笑,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心里压根就没有“夺不回”这道选项。   不过敖丙既然问起,他也只能如实回答:   “单凭伱刚刚送宝劝我回山,可见人品不差。   若真收不回,那宝贝在你手里也不算明珠暗投。”   敖丙点头,不禁对赵公明愈发欣赏起来。   这样的人物,现实里根本找不出几个,所以更显的弥足珍贵。   然而想到书中对方的结局,他突然又觉得世道有些不公。   凭什么燃灯那样的人都能活到大结局,反而公明这样的却要死到封神榜上?   今日凭君如此一言,我无论如何也要救他一救!   他心里下定决心,随手把定海珠收到囊里,接著提枪望向他。   “前辈光明磊落,晚辈佩服。   但如今你奇宝已失,准备如何同我对阵?”   赵公明想了想。   论武艺,他实不是敖丙跟杨戬的对手。   论神通,人家又有金刚不坏之躯,连自己的“玄心神雷”都打不动。   若要治此二人,非得另想办法不可。   不由道:“此战算吾先输一阵,且等贫道回营思虑一番,下次再战。”   敖丙也不客气,答应一声。   对燃灯那样的小人,他肯定放心不下。   但赵公明这样的君子,一个约定足矣。   并且换位思考的想,如果他是赵公明,肯定会前往三仙岛借法宝襄助。   不是借“金蛟剪”,就是借“混元金斗”。   前者他倒是不怕。   因为龙三太子出了名的邦邦硬,只怕金蛟剪也破不了他的金刚不坏之躯。   关键是后者。   “混元金斗”非同凡响,效力堪比孔宣的五色神光。   此物在开天辟地之时就已存在,玄妙无穷。   号称:“金光一闪,在劫难逃”。   人也收、宝也收、兵器也收。   基本没有不能收的东西。   原著中先后收了陆压、杨戬、十二金仙。   后面那些就不说了,单单“陆压”跟“杨戬”。   这两个人可是出了名的难抓。   尤其陆压,风向不对,立马撒腿就跑,撵都撵不上。   却仍被混元金斗治的死死的。   敖丙虽说有“落宝金钱”,但对上“金斗”的话,胜率估计只有三成。   那么既然如此,怎样才能避免被收的命运呢?   我让你借不来宝贝不就完了!   他心中存有腹稿,向赵公明拱手行了一礼,随即飞下雷云。   杨戬护著狰狞,等的心焦万分。瞧见他下来,赶忙上前询问:   “怎么样?胜负如何?”   敖丙瞪了他一眼,“你昨天还叫我姐夫,为何现在只关心胜负,也不问问我怎么样?”   杨戬上下打量,心里有口老槽怎么也吐不出来。   别人他不敢说,敖丙他还能不知道?   典型的老谋深算,老奸巨猾。   谁出事他都不可能出事。   “你不是有金刚不坏,怕他什么?”   “你也有金刚不坏,可脸上这道鞭印是怎么来的?”   杨戬噎住,不满地瞪著他。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   这小子怎么专揭人的短处?   敖丙本来心情不错,觑见这个眼神,顿时拿出姐夫的架子。   “你瞪著我作什么?莫非想要倒反天罡不成?”   杨戬语塞,千言无语全都不争气的堵在了胸口,忿忿地哼了一声。   “念你劳苦,我且让你一次。”   “呵呵。”太子是个越闹越起劲的人,听到一下来了精神,似笑非笑,凑近的道:   “你在这里装什么傲娇,表什么清纯?   就凭那一句姐夫,我吃你一辈子!!”   二人边斗嘴边往回走,一起回到军阵之前。   姜子牙乃三军统帅,见到急忙迎接上来。   “太子,胜负如何?”   诸将也都竖起耳朵,眼巴巴的望著他。   虽然对敖丙有绝对的信心,但赵公明的厉害不能否认。   在没有听到确定的答案之前,没有人敢放松下来。   敖丙这回不再卖关子,三言两语,简单把过程叙述一遍。   听到他收了赵公明的宝物,姜子牙目瞪口呆。   那二十四道光华可是连燃灯及一众金仙都无可奈何的东西。   现在竟然被敖丙轻易给收了?   “太子,贫道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等宝物,可否为我们展示一下?”   姜尚有些好奇,凑著老脸想要一睹为快。   敖丙根本不鸟他。   财不露白的道理大家都懂,何况定海珠他还另有用处。   “你把你的杏黄旗先借我几天。”   “那还是算了。”老姜头表情一变,急忙扭过头去。   “戊已杏黄旗”比他的命还值钱。   借给敖丙?   这跟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   同一时间。   西岐城外的芦蓬处。   燃灯及众金仙正远远观望著战斗。   见霹雳停止,雷火渐歇,众人纷纷露出不同的表情。   “到底是谁赢了?怎么听不见动静?”   广成子目光远眺,轻抚胡须,问向一旁的赤精子。   对方还没来得及回答,清虚道德真君便先忍不住开口,冷笑道:   “依我看,多半是龙三太子大败而归。”   “何以见得?”   “这还用说吗?”道德真君满脸不屑,“区区天仙果位,如何能斗得过大罗金仙?”   众仙沉默,不知该怎样回答。   这时燃灯咳嗽著出来,催促道:“既然如此,你们快去军阵上接应一下子牙,莫要让他有所损伤。”   几个人答应一声,急忙步出芦蓬。   然而刚走了几步,便有一骑军马迎面飞奔而来,到近处翻身下马,上前汇报:   “启告众位大仙,敖将军并杨将军二人,合战赵公明,现已得胜回营。”   “什么?得胜而回?”   几人前进的脚步一顿,露出愕然之色。   以天仙战大罗金仙,还是战赵公明那样的大罗金仙,居然还打赢了?   不可能吧?   “你到底报没报错?”   道德真君不敢置信,他刚刚才夸口敖丙必输无疑,结果转眼人家就赢了。   这简直是赤果果的打脸。   怎么可能赢呢?   根本没这种可能性呀!   肯定是对方报错了。   “末将没有报错。”报事官单膝跪地,拱手说道:   “敖将军呼风唤雨,以雷霆对雷霆,还收了赵公明的法宝。”   群仙闻言,立时侧目,纷纷望向道德真君。   你不是说他必输无疑吗?   现在怎么回事?   火辣辣的目光,烧的真君脸皮发烫,咬牙发狠。   “看著我干什么?他胡说的!”   指著报事官,他手指颤抖,恼羞成怒,脸庞涨成了猪肝色。   “以天仙对大罗金仙,怎么可能赢?”   说话间,气势汹汹地瞪向报事官,“你告诉他们,你是胡说的!说啊!!”   最后一句,几乎咆哮。   报事官两股战战,只以为天都塌倒在自己面前,吓的跪地不停磕头:   “大仙在上,小的万万不敢欺瞒。三太子确实赢了,他确实赢了!”   “你还敢胡说!”听到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道德真君愈发气恨。   抬起腿,愤怒冲击著他的理智。   恍惚间,仙与凡的差距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一脚狠狠踢了过去。   他仙肌玉骨,同凡人不同。   这一脚又含怒而发,更不曾收著力道。   “嘎巴”一声,报事官胸口瞬时塌陷,仰头喷出一口鲜血,溅了道德真君满头满脸。   接著倒飞出整整数十米,重重的砸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众仙惊的险些呆住。   同为十二金仙,说出去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能对一个凡人下手?   你把玉虚戒律当草纸啊?   “师弟,你在干什么?”   “你怎么敢对一个凡人下手?”   愤怒的指责声+喷在脸上的鲜血,浇的道德真君一下子清醒过来。   看到远处的尸体,以及身上的猩红,他刚刚的恼恨瞬间如潮水而退,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盖的苍白。   “我……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第115章 三霄娘娘   西岐城。   天光明亮,日暖风和。   三军人马兴高采烈,敲锣鸣鼓,大摇大摆地开进城中。   众将士面带喜悦,欢声笑语,嘴里停不下谈论。   大多都是龙三太子刚刚呼风唤雨,大发神威的场面。   队伍前头,作为话题中心的敖丙却表情严肃,目光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刚刚已经下定决心要救赵公明,且同对方约定夺珠,各分胜负。   因此换位思考,判断赵公明接下来肯定要前往三仙岛寻求帮助。   那三霄本是公明妹妹,自入截教后,同参玄契,共修道德,炼成磅礴法力。   且有法宝“混元金斗”,堪比孔宣五色神光。   若让赵公明借来“金斗”,仗别说打了,西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撂在那儿。   最后团灭之后,元始天尊肯定出手。   这时候赵公明救不活,连三霄娘娘都别想活命。   可敖丙既然说救,那断然便不会令此事发生。   摸了摸豹皮囊里的定海神珠,他忍不住微笑,觉得自己还是要当一回小人。   “本太子不好斗,唯好解斗!”   现在赵公明我想救,定海珠我也想要。   不仅要,要完还得让他谢谢咱!   “敖丙,你怎么笑的那么猥琐?”   杨戬的声音从一侧传来,惊得太子回神。   他扭过头,没好气的瞥了一眼:   “没事敖丙,有事姐夫。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人?”   说著,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叫狰狞驮著离对方远点。   众将闻言,抿著嘴,憋的脸色通红,想笑又不敢笑。   杨戬翻了个白眼,选择用沉默进行抗议。   这天真的不能聊了。   你说他一句,他能回伱十句,且句句扎心,刀刀致命。   摊上这么个队友,真能把你气死。   也不知道龙吉到底喜欢他什么?   日常逗了一下杨戬,见他不说话,敖丙有些没趣,跟姜子牙打了声招呼,便转道回返自家府邸。   西岐军自有法度,通常不能擅自离队。   不过他的地位特殊,跟客卿外援一样,不受军法约束。   到达府上,先安排狰狞,取了些龙宫丹药,为其恢复元气伤口。   接著又口喷寒雾,哗啦啦洗掉对方全身血污。   自己再换一身乾净的常服,收拾的清爽利落,一副准备出门的架势。   却是想要往三仙岛一行,赶在赵公明之前,堵住他求救的后路。   他乘著坐骑,飞出西岐城,一路赶往东海。   路过龙宫时,本来想进去看看,又怕耽误的功夫,被赵公明抢在前头。   思虑再三,还是效仿了一下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   如此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仙岛。   那岛屿风光秀丽,景色怡人,烟波浩渺,霞雾缭绕。   却是个养性修真的好去处。   敖丙乘著坐骑,在下端的石道阶梯处落下。   接著翻下狰狞,步行上山。   虽说东海都是他家在管,但三仙岛毕竟不是自己家,总要给人一些尊重。   就见一龙一兽拾阶而上,弯弯绕绕,如入清幽园林。   一路观望,青竹翠柏,一色长春;瑶草琪花,仙开不谢。   阳光洒射,投下斑驳不定的昏黄光斑,美丽梦幻。   时不时,还能听到鸾凤和鸣、呦呦鹿吟,在空寂的园林中回荡。   敖丙随走随上,很快到达一座洞府门前。   那门嵌于石壁,修的像座小楼牌坊,左右放著两只半米高的白玉石狮子。   上面则立一块牌匾,银钩铁画,书“三仙洞”等字样。   整了整衣冠,叫狰狞在外面等著,自己上前叩门。   咚、咚、咚——   声音幽幽,远透山壁,直入洞室当中,早惊醒了云霄、琼霄、碧霄三位娘娘。   “又来了,又来了!!”   当中一位背影苗条的黑衣女子,乃是碧霄仙子,闻言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眉宇含煞道:   “那申公豹真不知进退,我姐妹给他几分好颜色,他倒贯会得寸进尺!   定是又请了哪位教中同门,前来游说收徒。”   “凝心静气!”   碧霄仙子正在抱怨,一旁青衫的琼霄忍不住微笑提醒,声音清脆,如同珠落玉盘。   “三妹,人家回回上门,皆礼数周全,半点也没有得罪过你。你怎么生的这许多怨气?”   “谁要他非请咱们收一个男子作徒弟。”碧霄委曲的道。   三仙岛都是女仙,除了大哥赵公明时不时过来逛逛,其他时候连蚊子都是母的。   现在申公豹三番五次,非要请三人收一个叫“敖丙”的男人为徒。   那人她连见都没见过。   而且既然要拜师,自己不亲自登门,反而请旁人游说。   遮遮掩掩,好不痛快。   “唉,左右也不过是唐突一点而已,何必动怒。”   琼霄摇头失笑,感觉妹妹有些心浮气躁。   这时主位上,云霄仙子突然开口道:   “行了,来者是客,如何能将人家拒之门外?凭白显得我们当师姐的小气。”   她一言止住争论,接著吩咐童儿:“快去把申公豹请进来。”   童儿应声出门,不一时,又小跑著返回来:   “启禀娘娘,外面的不是申公豹,乃是东海龙宫三太子敖丙。”   “敖丙?”   三仙诧异,略微挑眉,相互对视了一眼。   碧霄仙子率先坐卧不住,气愤道:   “好啊,他终于来了。   那申公豹把他夸的天上少有,地上全无。我倒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三头六臂!”   随即叫童儿把敖丙请进来。   童儿领命,行了一礼,正准备退出洞室。   忽的,碧霄像是想起什么,突然抬起皓腕,叫停脚步。   童儿疑惑的望著她:“娘娘还有吩咐?”   碧霄微微一笑,扭头看向两位姐姐,一双眼亮如点漆,妙目中露出丝丝狡黠。   “大姐二姐,那敖丙所来,多半也是为了能拜入我等门下。   申公豹口舌伶俐,夸他聪颖智慧,我却有些不信。   不如咱们考考他,也看看对方到底是不是徒有虚名。”   琼霄仙子似笑非笑,伸玉手调皮地打了她一下。   “你就是鬼主意多,不想收就劝人家走便是,考他作甚?”   “哎呀,试试嘛,试试嘛。”   碧霄不依不饶,使出撒娇大法。   琼霄无奈,只能看向大姐。   她这人向来没什么主见,大姐说怎么样,她就怎么样,从不反驳。   被两个女人,四只眼睛盯著,其中还全都是自己的亲妹妹。   云霄仙子不禁有些头疼。   “人家毕竟是客人,未曾进门,先设考验,分明是戏弄居多。   此事我可不允。”   “哎呀,姐姐~”碧霄央求地拉住大姐,小手儿摇来摇去,楚楚可怜,娇柔婉转。   “我保证绝不是戏弄,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你保证没有用。”云霄摇头微笑,不为所动,“玩笑要别人觉得好笑才是玩笑。   若他不小心认真了,你又如何应对?”   “那我就给他道歉呗。”碧霄抿著唇,无所谓的样子。   “他要是不接受呢?”   “那我给他敬茶道歉!”   “要是还不接受呢?”云霄继续逼问。   碧霄终于被问的恼了,从背后抱住大姐,眼珠儿灵巧的转动,挥舞小拳头道:   “姐姐分明是在抬杠。他要是再不接受,大不了我就收他为徒,守在洞里天天教训他!”   云霄琼霄顿时失笑。“你这妮子好生霸道,谁家教你的这些规矩?”   “你不答应,我就说是姐姐教的!”   二女无奈,对望著摇头叹息:“那你想怎么考他?先说好,不许过分。”   碧霄洋洋得意,目光看向幽远的廊道,仿佛能够看见敖丙发愁的模样。   “他不是传言聪颖智慧吗?那我们三个就互换身份。   现在我当一回姐姐,你们当一回妹妹,看他能不能够认的出来。”   “你呀,真拿你没办法!”云霄无可奈何,葱茏的玉指蜻蜓点水,点在妹妹雪嫩的琼鼻上。   三人随即换了座次,在洞中坐定。   童儿则快速出门,领太子进来。   等到敖丙入内时,便看见三个天仙儿似的女子,分别盘坐于三座丹墀。   丹墀呈“品”字而列,有高有低。   最高的丹墀上,是一位黑衣女子,下颏尖尖,脸色白腻。   一张脸秀丽绝俗,若新月清晖,花树堆雪。   樱桃小口灵巧端正,嘴唇甚薄,细细的牙齿如同碎玉一般,堪称绝色。   独气质上有些故作姿态,假装坐的端正。   不过其既然立于主位,应该便是大名鼎鼎的云霄娘娘。   左边丹墀上,则是一位白衣淡雅的女子。   其容色艳丽,光彩照人,偏又看起来雍容华贵,自有一副端严之致。   活像个落落大方的御姐似的。   让敖丙看的直皱眉头。   因为这位明显略沉稳一些,比主位上的“云霄”更加成熟。   右边丹墀,该是所谓的“碧霄娘娘”。   她娇美俏丽,圆圆的眼睛,脸上笑容如春花初绽,有一股娴静的气韵。   肌肤雪白粉嫩,光滑晶莹。   坐在那一句话也不说,但每当她笑起来,你又没有办法忽视。   敖丙一时茫然,心道这大名鼎鼎的三霄怎么个个奇怪。   但心里胡思乱想,面上却不敢乱了礼数,忙拱手拜道:   “小龙敖丙,见过三位娘娘!”   “哼,别人都是叫仙子,为何独你在此叫我们娘娘?”   “云霄”不满地哼了一声,本就窈窕的身材在她挺直的坐姿下,更显长挑:   “敖丙,你怎么凭白把我们叫老了岁数!” 第116章 都似额滴   “云霄”的话音回荡耳畔,让敖丙略微有些错愕,错愕中又有点哭笑不得。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还跟我玩什么聊斋?   岁月对神仙而言,是最不起眼的东西。   随便闭关修炼一下,都是千百年的时间变迁。   似三霄这些得道年久的,就更别提岁数了。   年龄对她们已经失去了意义。   不过话是这样说,毕竟“云霄”问起,他不能够不答。   遂拱一拱手,轻声道:   “‘娘’者,母也。   小龙修道年浅,不知体统,但也清楚‘道无先后,达者为师’之理。   相比诸位仙子,吾如萤火而对皓月,渺若微尘。   仅凭一个‘娘’字,完全道不出小龙心头充盈的尊敬。   是以尊称‘娘娘’也。”   他表情严肃,不卑不亢,满嘴跑火车。   说出的话连鬼都不信。   但有些话明知是假,可听起来就是让人很受用。   其他两人暂且不说,都只是微微一笑,看不出深浅。   唯独主位上的“云霄”藏不住事,薄薄的嘴唇微微勾起,道了声“油嘴滑舌”,秀丽绝俗的脸庞笑靥如花,明显被哄的很开心。   敖丙目光微凝,再次左右打量。   都说云霄仙子端庄大方,乃得道之高人。   为何今日一见,反而喜怒形于色,好恶言于表,毫无城府的样子。   就这种单纯的家伙,真不是他吹。   稍微动点歪脑筋,能骗对方七次,还次次都是女方掏房钱。   当然。   话虽如此,凭他的个人操守,肯定干不出那么缺德的事情。   心里犹疑,敖丙便想试探一下。   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之所以能屡屡惹事还活蹦乱跳,靠的就是一个字:   “谨慎”!   当下酝酿酝酿情绪,道:   “小龙可不是油嘴滑舌之徒,我在东海龙宫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三位娘娘的大名。   对诸位的敬仰,可谓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嘚啵嘚,嘚啵嘚,长篇大论,狂吹彩虹屁。   见三仙听的入神,知道时机成熟。   突的猛然间一声大喝,“碧霄仙子!”   “嗯?”   主位丹墀上,真正的碧霄本能地抬起头,应了一声。   敖丙那些话,后世听起来是陈词滥调,毫无新意。   可放在这个时代,很少有人夸的这么露骨且直白,因而她略微听的仔细了些。   没想到,敖丙正是趁三仙出神之际,发出一声断喝。   云霄、琼霄听到,只是有一些愕然。   独碧霄城府最浅,被叫到本名忍不住应声。   单此一个动作,暴露出其真正的身份。   敖丙心下恍然,自己猜的果然没错。   这仨娘们儿一把年纪,还玩这些幼稚的把戏。   岂不知,咱以前也是从诈骗之年穿越过来的。   什么场面没见过?   见被他识破,云霄、琼霄立即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神情又娇又媚,有如鲜花初绽,娇美无限。   望向敖丙的目光更是带著赞许。   心道‘那申公豹果然说的不错,龙三太子确实机警聪颖,胆大心细。’   刚刚若是换了旁人,别说发现,即使察觉异状,也断不敢在三人面前大喝。   可敖丙偏不按常理出牌,先使彩虹屁转移注意力,又挑中三人中最没城府的碧霄。   一言出口,果然露馅。   碧霄反应慢,愣了几秒才知道自己的伎俩被识破,心里有些羞赧,忍不住面红耳赤,心跳加剧。   云霄作为大姐,赶忙帮她解围道:   “太子勿怪,我三妹生性跳脱,平日又缺少管教,因而有些调皮冲动。   今日太子来访,吾等本该拾阶相迎,却临时闹出这场笑话。   此皆吾招待不周之故,若有见笑之处,还望海涵。”   她盈盈笑语,谈吐清晰,一口一个太子,给足尊重。   接著又落落大方,承认错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实在让人生不出一丝气来。   敖丙摇头失笑,花花轿子众人抬,对方这样表现,自己又怎么会继续追究。   马上客气的道:   “小龙突然来访,本就唐突,怎敢再怪仙子招待不周。”   碧霄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闻言又觉得自己行了。   见缝插针的调侃他:   “喂,你这次怎么不叫娘娘了?”   敖丙知道她开玩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怕把仙子叫老了岁数。”   这正是对方之前才说过的话。   碧霄傲娇的哼了一声,“油嘴滑舌”。薄薄的唇却抿不住明媚笑意。   三人互相寒暄过后,云霄请敖丙上座,又叫童儿奉上瓜果香茗。   都是些素雅淡泊的吃食,好在突出一个“新鲜”。   太子也不装什么绅士,捧著茶杯咕嘟咕嘟,牛嚼牡丹一样喝了一大口。   他实在是渴坏了。   先在战场上打了一架,回城后稍微整理,便马不停的赶来三仙岛。   此刻又跟三霄斗智斗勇,难免有些疲累。   云霄见他这样,优雅的端起茶壶,亲自为他斟上一杯。   “太子别急,茶味苦涩,须慢慢品才香。”   敖丙点头,表情有些受宠若惊。   大罗金仙奉茶,只怕三界当中,只有通天教主才有这个资源跟牌面。   没想到今天也被他体会到了。   “不知太子来我三仙岛所为何事?”   云霄一边倒茶,一边大方询问:   “若是拜师之事,虽有申道友言说,可我三仙岛毕竟都是女眷,多少有些为难。”   “不为难,不为难!”   她话音落下,敖丙未来得及回答,一旁的碧霄便先抢著说道:   “大姐你为难,我可不为难。我正缺这么个有意思的徒弟呢。”   云霄白了她一眼。“伱这妮子又胡说八道!”   琼霄赶忙拉了拉妹妹,掩嘴温柔的笑。   敖丙静静观望,他也是没想到,当初不过一句戏言,申公豹居然这么上心。   亲自跑到三仙岛游说。   幸亏没说成功,否则自己可算是自投罗网。   为了不让她们误会,他忙把遇到申公豹的前因后果一一解说。   听到是申公豹为拉他入殷商,所以殷勤的请她们收徒。   三霄俱个表情一变。   尤其碧霄仙子,轻嗔薄怒,气的拍了下桌子。   “那个申公豹实在可恶,竟拿我们姐妹做他的人情,简直岂有此理!”   说话时,扭头看向云霄,“大姐,你快把金蛟剪给我,我非给他个教训不可!”   云霄一个头两个大,“金蛟剪何等厉害,若出手非要人命。   上天有好生之德。   他等修道数千年,方才有今日之成就。并且还是二师伯的弟子,我岂可由著你胡来?”   “那……那也不能就这样算了嘛。”   碧霄委曲地低下头,她这个大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有时候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伤害别人。   琼霄见状,不想她们闹的太僵,安抚著拉住妹妹的手。   “行啦,下次他要是再敢来,咱们不让他进来便是。”   呵呵,还不让进来?   敖丙有点想笑。   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赵公明光明磊落,这几个修道修成了菩萨心肠。   几人之中,可能只有碧霄仙子敢怒敢骂,敢爱敢恨,最合他的脾气。   不过嘛……   就是性子有点泼辣。   还是我家龙吉好!   他心里美滋滋的想著,回念著龙吉彬彬有礼,仪态万方的模样,不禁嘴角微勾。   这时云霄叫他继续说。   敖丙便接著讲到十绝阵、以及闻仲请来赵公明襄助。   谈及公明大破燃灯及众阐教金仙,云霄表情微凝,琼霄吓的花容失色。   唯独碧霄仙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还拍手叫好。   “大哥果然威武,那燃灯我老早就看他不顺眼。   上次碧游宫论封神榜,他站在那里装的好一副清高,看著就让人作呕。”   “三妹,你少说两句。”   云霄皱起秀眉,对她的大心脏十分不满,担忧道:   “昔日三教共议,佥押封神榜,吾等俱在碧游宫。   我们截教门人,‘封神榜’上颇多,因此禁止不出洞府。   师父有言;‘弥封名姓,当宜谨慎。’   宫门外又有两句贴在宫外,曰:‘紧闭洞门,静诵黄庭三两卷;身投西土,封神榜上有名人’。   如今大哥被闻仲邀请下山,又打伤燃灯等阐教金仙。   二师伯岂能饶恕?   若逼著他老人家亲自下山,吾等罪孽大矣。”   碧霄这才晓的利害关系,知道赵公明处境危险,不由慌了表情,脸色渐白。   “那怎么办?咱们一定要救救大哥啊!”   “咳咳……”   她们一旁著急,敖丙忍不住咳嗽两声。   “我知道你们很急,但是能不能先别急。”   说完话,他在豹皮囊中寻摸,直接把“定海珠”掏了出来,摆在桌上。   那珠儿光芒闪烁,各个如拳头一样大,二十四颗,一颗不少。   看的三霄仙子两眼发呆。   “小龙借奇宝襄助,侥幸收回赵公明前辈定海珠。   本想还给他,但前辈一心为义所困,不肯退出商营。   小龙料他定会上三仙岛求助,于是不得不提前上山。   一为归还宝珠;二为得一个保证!”   “保证?什么保证?”   三霄回过神来,纷纷拿眼望著他。   心里的惊讶化作滔天骇浪。   赵公明可是大罗金仙,又有定海珠襄助,连燃灯都被他给打伤了。   没想到面前的敖丙只天仙道果,竟能收走公明宝贝。   这般威能,数遍三界也找不出几个。   而且定海珠那是什么东西?   金山银山也换不来的神物。   四海龙族的家当全卖了,也买不起那一颗珠子。   对方竟然一点不贪。   心性品格亦让人惊叹,完全挑不出毛病。   她们却是不知道,不是敖丙不贪,而是他心里有更大的渴求。   “赵公明前辈为义所困,非要襄助殷商。   若我将定海珠还给他,对方必然再次阻逆西岐,与武王作对。   因而小龙只能将此宝带到三仙岛。   不过你们毕竟是一家人,说句难听话,难免亲亲相护。”   他目光扫过三霄,神情郑重,说话一点不客气:   “所以小龙要一个保证!   保证你们拿了定海珠,赵公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西岐战场!”   “那要是没办法保证呢?”琼霄弱弱的出声。   赵公明她们实在太清楚了。   讲义气是他的优点,但也是他的缺点。   通俗点说,就是一根筋,根本劝不动。   对方既然答应了闻仲,肯定不会轻易毁弃诺言。   这也正是敖丙敢拿出宝珠的原因之一。   君子可欺之以方!   保证不了,珠子就似额滴。   保证了做不到,那珠子还似额滴。   总之千言万语一句话:   额滴,额滴,都似额滴!   当然,   如果赵公明真的听劝,就这样退出封神战争,那敖丙也不觉得有什么损失。   首先定海珠本来就不是人家的东西,人家拿著珠子归隐山林,符合正理。   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而且赵公明的人品,确实配的上定海珠。   他更不会因此心生嫉妒。   相反,燃灯得到定海珠的话,他才会心里不平衡。   即使是抢也要抢回来。   念头涌现,他正色的回道:   “封神事大,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关乎未来乾坤世界的运转。   若三位仙子无法保证,我只能将定海珠带走。   日后公明前辈出了什么事,也请各位理解小龙的难处!”   这几乎就是给赵公明判了死刑了。   即使敖丙杀不死对方,也还有元始天尊出手。   云霄连忙道:“太子放心,定海珠我们收了。   如果我大哥前来求助,我姐妹三人一定把他拦住,绝不让太子为难。”   敖丙等的就是这句话,伸出手掌:“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一只柔如白玉的手与他相握。   接著是第二只手、第三只手……   感谢心海求鱼的点币打赏,多谢多谢 第117章 进退维谷   同三霄约定之后,敖丙离开了三仙岛。   他轻轻的走,正如他轻轻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三霄送至洞门外,目送他坐上狰狞。   这时已近傍晚,太阳垂在海天之间,水面如金子一样滚动。   浪涛拍在岛屿的礁石上,溅起碎金似的水花。   有鸟儿迎著光,在水面上掠来掠去,叫声传的很远。   狰狞扭动脖子,活络筋骨,驮著敖丙大猫般向天一跃。   几个呼吸的功夫,身影便隐没在漫天的云霞中。   只余一道声音远远回荡: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三位仙子,我们后会有期!”   “什么后会有期,后会无期才好!”   碧霄娇哼一声,雪白的藕臂对著人影摇晃,红霞洒在白玉似的脸上,映的她娇俏而又明艳。   接著仿佛想到什么,她突然回头,望向一旁素白的云霄:   “大姐,我们真的不收徒吗?那个敖丙看著其实还蛮正派的。”   琼霄掩嘴轻笑,青衣广袖掀起一缕淡雅幽香,“你不是嫌他油嘴滑舌吗?怎么,现在舍不得了?”   “哎呀~哪有,”碧霄微带羞涩,假装不屑的背过身,高挑的身材在夕阳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我只是觉得他说话比较好听,比闷闷的大姐、呆呆的二姐要活泼多了,收在门下肯定很有意思。”   “好啊,果然浮世新人胜旧人。”   琼霄假装嗔怒,俏脸扮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花猫般张牙舞爪,扑向妹妹,挠她的咯吱窝。   “今仅一面相遇,你便把我们忘到脑后,日后再让你们遇见几次,伱哪里还能记得姐姐们是谁?”   碧霄生平最怕痒痒,在二姐的攻势下很快嘻嘻笑笑,落荒而逃,如追逐的小兔。   姐妹俩的打闹,让云霄仙子眉间愁容微展,露出一点笑靥。   她还在想怎么劝说大哥赵公明,心头却无一点答案,如今见此情景,紧绷的心倒是松开了一些。   ··   西岐战场。   却说赵公明回到商军大营,言说“定海珠”被收之事。   闻仲并八位天君听到,俱个嗔恨不已,偏偏力微道浅,无可奈何。   赵公明风度沉稳,不见愁色,微笑著摆了摆手。   “诸位莫急,贫道尚有三个妹妹居于仙岛之上,她等法宝犀利,更胜我定海珠百倍。   且待吾上岛探望探望,借回一件两件,重新夺回宝珠。”   闻仲等皆乃截教中人,晓得三霄娘娘的威名。   天皇时期,他们兄妹扬名的时候,闻仲几个人还不知道在哪呢。   “道兄此去速回,免吾等翘首之苦。”   公明点头,答应一声,“吾休整一番,速去速回。”遂叫徒弟陈九公、姚少司二人,把坐骑黑虎洗刷乾净。   他还不知道,就这休歇的功夫,敖丙已经把他家都给偷了。   第二天。   天光刚亮,赵公明便骑黑虎前往三仙岛。   风云起处,不一时已至东海,他到岛屿上落下。   门前咳嗽一声,少时,大门打开条缝,露出一个可爱的小脑袋。   “大老爷你终于来了!”   终于?   赵公明眼神波动,不明白这个“终于”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想问问清楚时,童儿已经打开门,大呼小叫著奔回洞府:   “娘娘,大老爷回来了,大老爷回来了!”   三霄闻言,连忙齐出洞口迎接,“兄长远来,快快请进。”把赵公明请进洞室。   双方打稽首坐下,碧霄心里藏不住事,张嘴便想问他是不是为定海珠而来。   一旁琼霄眼疾手快,悄悄拽了拽袖子,示意让大姐说话。   两姐妹的小动作,被赵公明看在眼里,心头愈发奇怪。   不禁道:“二妹,我等兄妹一体同心,她若有话,你让她说便是。遮遮掩掩作甚?”   琼霄无奈,目光望向大姐,云霄知道拦不住,点了点头。   碧霄立马俏声质问道:“兄长你许久不见人影,今日到此,莫非是为定海珠一事而来吗?”   “嗯?你怎么知道?”   公明诧异地抬起头,眼神扫向其余两个妹妹。   见她们表情严肃,气势汹汹,底气便不由弱了下来。   “我受道友闻仲相邀,到西岐会阐教门人,期间连胜几次。   后遇东海龙三太子敖丙,那小子神通广大,本事滔天。   竟呼风唤雨,驱雷掣电,硬撼我玄心神雷。   后被我用定海珠困住,可一出神的功夫,对方不知使了何种手段,居然收了我的法宝。   想为兄辟地开天,成了道果。后得此宝,正准备炼性修真,如今遗失,怎可放弃。   因此到三仙岛请妹妹借‘混元金斗’一用。   一来寻回吾之宝物;二来助闻道友早日平息战事,安享太平。”   “大哥,你好糊涂!”   他本以为这样一说,三个妹妹必然出手相助,即使云霄跟琼霄不允,碧霄也肯定支持他。   没想到,当先出口埋怨的,竟然就是最小的妹妹。   “不是我说妹子,你到底怎么了?”   赵公明茫然眨眼,“以前咱俩不是最亲吗?”   琼霄掩起小嘴,晶亮的眼珠儿灵动地往旁边一瞥,调侃笑道:   “兄长不知,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她跟我们都不亲,只跟那个敖丙亲。”   “哎呀二姐,我在说正事呢!”   碧霄刚刚板起脸,闻言一秒破功,羞赧的摇晃著姐姐。   “好好好,说吧说吧,都由著你说。”琼霄无奈,不得不向妹妹投降。   碧霄这才心满意足,再次把俏脸板起,努力营造出一抹严肃。   她身材本就修长,又穿一袭黑衣,此刻胸前鼓鼓囊囊,装模作样,竟也生出几分老师讲课时的肃穆。   只是在座皆乃兄妹,谁对谁不是知根知底?   见状顿时憋的辛苦。   “不许笑,再笑我就生气了!”   她扬起小拳头,耀武扬威地在哥哥姐姐面前威胁。   直到大家收声,才接著说回正题:   “大哥,闻仲那小子我知道,当年拜师内门金灵师姐,有大好的前程。   可他终究尘缘太重,放著好好的仙道不修,非要跑殷商当什么太师。   我要是金灵师姐,早把他骨头打断了!”   赵公明开始还听的好好的,后面越听越不对味,及至最后把脸一板:   “三妹,他到底是我道友,你怎能这么说?”   他一生气,碧霄立即晓得说错话,本能地望向云霄,“大姐,你看他……”   那表情怯生生,好不可怜。   三人里面,也就只有云霄能不惧兄长威严。   “大兄,三妹话说的虽然难听,但也不是没有道理,你实在不可牵扯进商周之事。   昔年昊天上帝命仙首称臣,恰逢阐教十二金仙犯红尘之厄,因此叫二师伯元始天尊赶上,领了封神的差事。   三教共议时,大家说好了顺应天时,兴周而覆商。   你如今为兄弟小义而助闻仲,弃天下大义而阻西周,不仅有违教主训诫,还强逆天命。   我等都是修道之人,岂能如此做法?”   赵公明张了张嘴,半晌哑口无言,忍不住苦笑:   “妹妹倒是伶牙俐齿,可为兄愚钝,大义小义也难分清。   吾只知闻仲乃我道友,昔年访三山,游五岳,也曾对酒当歌。   况大丈夫一诺千金,我既然说了要帮他,自然不能悔改。   而且我定海珠还陷在西岐,不能不拿回来。”   三人本是好言相劝,没想到他这么固执,纷纷叹息摇头。   碧霄眼珠转动,心里不是滋味,表情思索,突然有灵光一闪。   她抬起手,云霄腰间宝囊自动飞出,落进她的手中。   碧霄一把拍在桌上。   “大哥既然要舍大义而取小义,那我可有话要说。”   她秀眉微蹙,黑白分明的眸子瞪著赵公明,从宝囊里取出定海珠。   “实不相瞒,敖丙先前已经来过,向我们交还法宝。   我姐妹向他再三保证,大哥绝对不会出现于西岐战场,他才还我们定海珠。”   她口齿伶俐,侃侃而谈,藏不住有些得意。   “兄长既然念著闻仲的道友情谊、自己的一诺千金,想必更不会辜负我们姐妹。   现在定海珠就在这里,东西我们代你收了,保证也代你给人家作了。   你再前往战场,便是让我姐妹三人失信于人!   刚刚你又说我们姐妹同体一心,我们失信就代表你失信。”   她话说完,云霄、碧霄全都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露出狡黠笑容。   你不是重情重义吗?   好啊。   既然这么重情义,总不能再看著我们三姐妹,因为你而失信于人吧?   难道闻仲的义是义,我们姐妹的义就不是义?   “兄长,三妹说的有道理。我等兄妹一心,你怎么可以让我们失信于别人?   你的承诺是承诺,我们的承诺也是承诺。”   云霄眉间眼角,笑意盈盈,似海棠春醉,明媚非常。   琼霄也笑著道:“姐姐妹妹说的都有道理,却不知大哥作何感想?   是要妹妹,还是要道友?”   赵公明一个头两个大,望著定海珠可谓头皮发麻,甚至有点后悔来三仙岛。   这个敖丙怎么这么鬼啊?   真就把什么都给算到了!!   还把三个妹子弄的跟他离心离德。   他本来是想要定海珠,结果人家送来了。   他为承诺跟义气而助闻仲,三姐妹也拿义气来劝他。   帮了闻仲,就会让妹妹失信于人。   不帮闻仲,自己就会失信于人。   相当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这这……这也太难了!!” 第118章 陆压道人   赵公明被情感裹挟,陷入两难。   一方面是自己的道友,皆手足兄弟。   另一方面是三个妹妹,乃挚爱亲朋。   他一时夹在中间,眉峰紧锁,左右叹气。   既没有可以谈谈这些心事的人,也没有可以诉苦的朋友。   不由站起身,背著手,低头从东走到西,又从西走到东,哀声不止。   三霄见他如此,无不轻咬贝齿,说不出的心疼。   赵公明乃清风得道,她们便是随风儿行走的云。   打从各自出世的那一刻起,便结为义兄义妹,共同扶持。   从当年的小角色,到现在的大罗金仙,期间共同砥砺,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又岂能说的清楚?   琼霄心有不忍,蹙眉低头,别过脸不敢看他。   她怕看到大哥的愁苦,更怕看到兄长丧命。   往日里叽叽喳喳的碧霄,也在此刻闭上了嘴,像被束缚的百灵鸟,视线随著赵公明走来走去。   心情也跟著逐渐烦躁。   终于……   当压抑的气氛抵达顶峰,她再也按耐不住,“哎呀”一声。   “大哥,你若真觉得为难,就带著定海珠走吧,妹妹不逼你了!”   琼霄惊愕地抬头,忍不住望向大姐。   赵公明不能走。   今日一走,或许就是天人相隔。   这时候云霄不应该沉默,她一定要出来说句话。   而云霄呢?   正端庄的坐著呢。   她美目流盼,艳丽非凡,好似胜券在握,胸有成竹。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赵公明。   如果碧霄一言不发,公明可能还会犹豫,但当她那句不忍心的话一出口。   赵公明再硬的心肠也会被瓦解。   就像关羽死后,张飞叫刘备大哥,而不是陛下。   那一声“大哥”,足矣让刘备倾尽所有,为兄弟报仇。   同样的。   赵公明也可以!   他抬起头,昂藏的面貌透出一抹坚定,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上前拿起定海珠。   那二十四颗珠子光辉熠熠,在他周身欢快的旋舞。   如侍从一样拱卫,拱卫著他们的国王。   “我赵公明一生行事,但求问心无愧。   若不去西岐,负我道友。若去西岐,负我义妹。   罢了,我断不叫你等因吾而为难!”   他收起定海珠,取舍在心,大踏步向外便走。   三霄一时间愣住,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再想拦时,赵公明已化阵清风出走,消失的无影无踪。   ··   西岐城。   敖丙骑著狰狞,慢悠悠的赶回,路上难掩洋洋得意之色。   这次他先还“定海珠”,既堵住赵公明的后路,使他借不来“混元金斗”,又与三霄仙子结下善缘。   往后再多来往来往,便也有了大罗金仙级别的朋友。   届时遇事不决,只管摇人。   像燃灯那样的,黄河阵一摆,伱再嚣张一个试试?   即使阐教全员,都得给我规规矩矩地站好。   心里畅想著,他脸上不觉露出丝丝微笑。   这时路面上忽有一骑飞奔而至。   本以为是过路的哨探,没想到在敖丙面前竟然直接停了下来。   骑士下马,单膝跪地,低头拱手道:   “启告太子,奉丞相之命,请您到银安殿议事。”   玛德,逛个街都不安生。   敖丙无语,感觉出门没看黄历,居高临下的问他:   “姜道友有没有说过是什么事?”   骑士回答:“今日城中来一位道人,自称陆压。   丞相接见之后,便叫我等寻太子前去。”   陆压?   好嘛!   敖丙一下子困倦全消,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这陆压可是大名鼎鼎。   自称闲游五岳,闷戏四海的野人。   实际上,乃是“火内之珍,离地之精,三昧之灵”,道行高的不可思议。   其不知是太乙仙还是大罗仙,总之每次出场都在关键时刻。   又炼有异宝,名曰“斩仙飞刀”,专克肉身不死、金刚不坏。   也就是说。   无论是杨戬、袁洪,还是敖丙。   都在他斩仙飞刀的克制范围内。   如此倒也罢了。   法宝厉害,总有制服的方法。   关键是,陆压为人猥琐,乃实打实的苟道中人。   遇见危险,直接脚底抹油,溜的比谁都快。   所以抓,抓不住;打,打不过。   原著中,就是他献计于姜子牙,用“钉头七箭”射死了赵公明。   此刻陆压找上门来,岂不是说:公明死期将至?   他心下惊讶,只觉一切来的太快。   脑海转动,想著陆压找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莫非是为了定海珠而来?   可惜,你来晚一步,该还的我都给人家还了!   有本事你找三霄要去!   他呵呵一笑,调转坐骑,前往丞相府邸。   彼时相府众仙俱在,燃灯、十一金仙正与陆压坐谈。   杨戬、雷震子、金吒木吒那些三代弟子,则乖乖候在门外,侍卫守候,听著里面说话。   敖丙一到,众人眼光瞬间向著他聚焦过来。   杨戬挤眉弄眼,口型无声的吐出“小心”二字。   太子一时蹙眉。   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我就说阐教金仙聚会,肯定没好事。   看架势是在给他摆鸿门宴呢。   他整理一下心情,迈步进了正厅。   姜子牙忙迎接上来,“太子快快入座,我等正议赵公明之事,太子也一起听听。”把他请到末位。   敖丙点头,在快挨著门口的地方坐了一把交椅。   论辈分,在场都是他的前辈,倒也没什么可埋怨的。   只是他头一次坐这么靠边,心里就挺新奇。   而杨戬那些人,只能在门口站著。   他一坐下,便听陆压笑著道:   “赵公明乃大罗金仙,成道于天皇之年。   昔日伏羲混元入圣,其也曾到场观礼。   所使二十四道光华,非比寻常,为乾坤之奇宝,唤作‘定海珠’。”   “定海珠?”   听到是这件宝物,燃灯眼睛大睁,瞳孔不自觉缩小。   以他的阅历,不是没有听过“定海珠”的威名。   甚至以前还曾特地寻找过。   只是“定海珠”没找到,反而找到了“乾坤尺”。   元始天尊说,若得其法,将乾坤尺与定海珠合炼,可以开天辟地,作证道之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事一直被燃灯记在心里。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找遍三界都找不到的东西,竟然在赵公明的手里?   陆压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以为燃灯得知消息有些惊异,继续侃侃而谈:   “那定海珠一旦放出,光芒灼灼,照耀玄都,更能迷修道者灵识眼目。   纵然是开了天眼,也视之不清。”   说话间,他把目光瞥向敖丙。   “正好,听说龙三太子收了赵公明的法宝,想必定海珠就在他的手上。   太子不如拿出来,给诸位道友开一开眼界。”   他话说的轻描淡写,却凭三言两语,把众仙的目光全部聚焦。   尤其燃灯,看向敖丙的眼神简直火热。   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敖丙沉默,不得不在黑名单上悄悄写下陆压的名字。   咱就是说。   你个老东西吹牛就吹牛,非要把我带上。   幸亏我把定海珠还了。   要是不还,你猜燃灯那个老登能不能忍得住?   心里腹诽,面上他没有显露。   陆压不同于燃灯,这人手段偷偷摸摸,法宝又克制他。   相当于手握达摩克里斯之剑。   无论是斩仙飞刀,还是钉头七箭,都能轻易置敖丙于死地。   这时候不好得罪。   便起身向众仙拱手道:   “好叫众位前辈知晓,‘定海珠’毕竟乃赵公明之物,他为截教门徒,又是大罗金仙,小龙不好得罪。   于是便把宝珠还给了三仙岛三霄娘娘。   她们乃赵公明义妹,现已答应我约束公明,使其不再出来作乱。”   “你怎么能擅自把东西还回去?”   得知定海珠又被送回去,其他人还不觉得怎样,燃灯先已忍不住。   他言辞激烈,神情紧切,声音简直高了八度。   敖丙皱起眉,表情不禁开始严肃。   “燃灯,我敬你是前辈,但这不代表你能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战场偷袭我的事情还没跟你算,你倒又跟我争嚷起来了?   本将军如何做事,用得著你教吗?   你以为你是昊天上帝不成?”   燃灯气的咬牙,他刚刚话一问出口,便感觉有些失言。   定海珠重要归重要,但现在毕竟人多,暗地里怎么图谋都没事,明面上不好做的太过。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开口训斥,敖丙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   当著陆压的面,如此大张旗鼓地怼他,瞬间让燃灯脸色铁青,下不来台。   “敖丙,你别以为有天庭撑腰就能高枕无忧,混元之功我阐教也有!”   他倒是还存著理智,没有直接拿元始天尊硬怼昊天上帝,而是隐晦的表达暗示。   不过他忍的住,在座金仙可有人忍不住。   “敖将军好大的官威啊!”   道德真君冷著脸,一甩手中拂尘,斜睨太子:   “知道的以为你是天庭上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昊天上帝的子系儿男呢。”   外面。   守著门的杨戬耳朵动了动,抿住嘴唇,表情稍微有些改变。   他就是昊天上帝的子系儿男,道德真君这样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正想再听个仔细,便闻又一道声音应和响起:   “师兄说的是。”道行天尊抚了抚胡须,目光冷厉。“区区四品官,神气什么?   刚那口气,我还以为是帝君下界才有的威势呢。   果真是庙小妖风大!” 第119章 钉头七箭   “在下确实四品官,比不得二位前辈神气。”   敖丙呵呵一笑,临危不乱,镇定地挺直腰板。   “不过有些人,‘外战外行,内战内行’。   您别看他在家里叫的凶,出了门,被赵公明打的头都不敢露。   好大一身道行,却只修成个‘窝里横’的本事。   到最后,还得靠小小的一个四品官帮忙出头。   诚可谓‘苍蝇包网儿——好大的面皮’。”   在座的都是阐教金仙,谁被赵公明打过,心里都有数。   有自尊心的,皆被臊的老脸通红。   好在敖丙话没有说绝,点明了是“二位前辈”,给其他人留了点脸面。   而道德真君与道行天尊两个,真被气的牙恨不得咬碎。   对方阴阳怪气,虽没有指名道姓,但也就差念两人的身份证号了。   当著这么多人的面,饶是再好的涵养,也不禁开始恼怒。   “你说谁只会窝里横?”   道德真君怒而起身,恶狠狠瞪著龙三太子。   吓的门外黄天化心脏嘭嘭跳动,暗暗叫苦,“师父啊师父,您可千万别跟敖丙对著干,您真不是他的对手。”   太子整治金吒的那一幕实在让他印象深刻。   三言两语,逼的一个好男儿当众嚎啕大哭。   这手段,道德真君也得往后稍稍。   可惜。   真君听不到他的心声,众仙更听不到。   “谁指我,我就说谁。”   敖丙冷著脸,泰然自若,半点不带怂的。   “尊驾这么厉害,也没见您打的过赵公明呐。”   “你……”道德真君浑身颤抖,胸膛险些炸开,一双眼几乎喷火。   “好了,都不要吵了。”   见场面难看,燃灯心里有气,但也不得不出来维护道:   “那天众仙不过一时失手大意,低估了对手。”   “呵,低估?”敖丙冷漠微笑,眼神带著不屑,“我看是低能!”   众仙听到,怒火中烧,纷纷狞眉而起,准备发火。   这时场中突的响起一声大笑,笑声洪朗,带著忍俊不禁。   转头一看,发笑者不是别人,正是陆压道人。   那陆压久在西昆仑觅地修道,性格古怪,喜欢独来独往。   与东昆仑的阐教虽然互为邻里,但大家辈分低,少有相识。   只有燃灯道人那个级别才说的上话。   十一金仙里,广成子、赤精子等较为年长,多少听过他的名号。   但也只记得一句“昆仑西宿,太岳五峰;安都南老,北镇九星。”   其中“昆仑西宿”指的便是西昆仑散人陆压,实打实的太乙金仙。   见到是他发笑,众人纵有再大的火气,也不得不强压下来。   广成子压著火问道:“前辈为何发笑?”   “诸位莫怪,贫道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   陆压捋了捋长须。他身形矮小,面貌奇异,穿一身大红袍。   远远看,如一团跳动的火焰。   明明什么也没说,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这样一个外人打岔,让众仙再厚的脸皮亦忍不住火烧,意识到闹了笑话。   现在的场面,相当于是五常开会,人人穿西装、打领带,斗的是唇刀舌剑,文明交流。   你非要伱一拳,我一脚,学混混打架。   终究是有失体统。   于是不得不按耐火气,端正坐好。   燃灯咳嗽一声,“不知道友有什么办法能治赵公明?”   众仙整肃神色,皆侧著耳朵倾听。   他们来这儿的主要目的还是应劫下山,襄助子牙。   如今赵公明阻路,非得找个办法解决才是。   陆压笑嘻嘻的端起茶,吹了吹盏上的热气,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姜子牙与敖丙。   “贫道有一法,名曰‘钉头七箭’,此法乃咒术一道,诡异莫测。   可照岐山立一营,营内筑一台,上面扎结草人,书‘赵公明’三个字。   再往草人头上足下,各立明灯一盏。   自步罡斗、书符结印,一日三拜。   二十一日时,贫道再来,则大事可定矣!”   他喝完茶,把左手伸在右边袖子里,摸了又摸,掏出一只花篮。   篮里正放著一只草人、二盏明灯、七八符印。   燃灯望著篮子里的东西,目光微凝,“道兄,那可是大罗金仙,凭这些也能拜的死吗?”   陆压哈哈笑道:“道友这就有所不知了。你等是玄门正教,到底不理解那旁门的厉害。   此道八百之数,道路崎岖,却条条皆通正果。   若吧咒术钻研通透,别说大罗金仙,纵然是混元教主,也能咒他一咒!”   他语气平缓,意态悠闲,明明情绪稳定,但听到别人耳朵里,却怎么都觉得狂妄。   你说咒大罗金仙我肯定不跟你犟,但混元教主那是何等人物,岂是你说咒就能咒的。   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满座众人中,可能就只有敖丙对陆压的话深信不疑。   毕竟他二世为龙,知晓剧情。   原著里,截教“诛仙阵”被破后,通天教主为了找回面子,曾经亲自炼制“六魂幡”,并把它交给最信任的随侍七仙“长耳定光仙”。   用以诅咒老子、元始、准提、接引、姜子牙、武王姬发。   本来这是为了出其不意而用。   谁知道长耳定光仙根本靠不住。   万仙阵时,通天教主被四圣围攻,连连让对方拿来六魂幡。   结果长耳定光仙充耳不闻,带著六魂幡偷偷跑了。   导致通天被四个人按住一顿狠揍。   事后定光仙投靠四位混元教主,并以“六魂幡”作为投献之资。   老子、元始、西方二教主为显高明,让他摇动六魂幡。   接著一者现玲珑宝塔、一者现庆云、一者现舍利子,护住其身。   “六魂幡”全然无用,不能伤四人分毫。   咱就是说。   都是混元功果,不能伤你的话,人家通天教主炼这玩意儿干啥?   本来就是为了大战时出其不意用的。   而且圣人用,跟定光仙用,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如果让通天教主在战斗时摇动六魂幡,谁敢说四圣能够安然无恙?   因而咒术这东西,不管你瞧的起还是瞧不起,都不能忽视它的厉害。   此刻陆压拿出来,当然是自信满满。   “‘钉头七箭’非比寻常,前后须花费数十日之功,得选一个有根器的在暗中行法。”   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根器深厚。   但十一金仙乃前辈,目前地位最低的只有姜子牙与敖丙。   所以这重任多半要落在二人的肩膀上。   燃灯眸光扫过,心里不禁盘算,咒术之所以被归为旁门,一在其诡异,二在损人不利己。   既然不利己,必是会损害自身福德。   正如“魇祷”等邪术害人,害的越多,福德损害越多。   现在“钉头七箭”害的还不是普通人,而是修行有成的大罗金仙。   别看陆压说的好听,但他怎么自己不去拜赵公明,反而要选个有根器之人呢?   显然里面还有一些连燃灯都不了解的弯弯绕绕。   否则的话,我看谁不顺眼,直接拜死就是,何必再生许多波折?   思虑再三,他感觉这应该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那么目前就很明显了。   拜赵公明这件事,交给敖丙才最符合众人的利益。   陆压没有多言,只追著问燃灯:“不知道友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众仙交头接耳,燃灯顿时脱口说道:“我等皆阐教仙人,与截教同祖同宗。   他师、我师,总是一师秘授,了道成仙,共为教主。   我等若拜公明,于天无理,于地不公。”   他大义凛然,口若悬河,好一派道德高人的风范。   “依我看,此事得让别人来做方合道理。”   这话算是给他说到头了。   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阐教,只有陆压道人、龙三太子是外人。   陆压不愿意,那么能上的只有敖丙。   “那就让龙三太子来吧。”   “是啊,三太子拜赵公明,能让我三方都少牵扯,实是一条妙计。”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觉得敖丙是最佳人选。   可太子能上吗?   他打死都不能干这种缺德事呀。   不得不起身拒绝道:   “好教各位知晓,那赵公明光明磊落,持身正大,是个一等一的男儿好汉。   我虽与他敌对,但也敬他的为人,让我挑战可以,让我用法术拜死他,万万不能。”   “太子这说的哪里话,”广成子不明真相,恳切劝道:   “汝乃天庭上将,与我阐截二教没有牵扯。又因受吾教主恩惠,到此辅佐武王姬发。   现公明阻路,正需太子出力,岂能因为一点小义,放弃天下大略?”   呵呵。   敖丙露齿微笑,真想给他头上来一发乾坤圈。   说的比唱的好听。   大罗金仙要是那么好拜,人人都去拜了,还修个锤子道。   现在自己不出手,竟然拿天下大义来压我?   真有这么讲义气,当初又是谁一起围攻赵公明的?   那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讲同门情谊?   他脑海思虑,急中生智。   眼看群仙俱个目光灼灼,好像不答应不行的样子,突然间灵光一动。   “好,既然各位皆不愿意出手,让我拜赵公明也行!”   他抬起头,目露诡笑,眼神扫过群仙。   燃灯心头不禁一喜。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敖丙拜死赵公明,必然损害福德,届时福皆远离,祸便早至。   再想杀他就容易了。   “没想到这小子聪明一世,如今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他心里美滋滋的想,准备以后好好炮制对方。   然而当敖丙下一句说出口,刚刚还喜不自胜的燃灯,吓的身子都差点僵硬…… 第120章 输赢难定   “前辈既然愿意交托重任,小龙不敢不从命。”   敖丙的声音如一阵清风,徐徐在大厅中回荡,语态不见惊慌,反而处处沉稳。   “但是我也有个要求。”   说这句话时,他没有向别人,而是死死盯著陆压。   让我出力没问题,但皇帝不差饿兵。   想让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天下哪有那么美的事儿?   听到他居然提条件,陆压愣了愣神,接著露出“有趣”的表情。   手中捏著喝干的茶盏,不断在手指间转动。   “太子请说,若不为难,贫道可以考虑。”   其他人也竖起耳朵,目光凝重。   敖丙的挑事能力,十一位金仙可都是见识过的,此刻提起,必有高论。   果然。   就听对方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宏声道:   “前辈把‘钉头七箭’夸的天上少有,地上全无,小龙心下也颇向往。   实不相瞒,我在人间其实还有几个对头,平日里没事找事,故意寻我的麻烦,令吾烦不胜烦。”   说这话时,他眼神有意无意,轻轻扫了眼燃灯。   “既然前辈‘钉头七箭’那样犀利,小龙便想厚脸相求,请您传授一二。   反正咒赵公明是咒,咒别人也是咒,不如一起咒死,图个清净自在!!”   “万万不可!!”   众人本来听的好好的,还在想他的对头到底是谁。突然间,厅中响起一声断喝,吓的群仙忍不住扭头。   却是燃灯头冒冷汗,骤然打断。   他神色难看,坐在席上,眼神死死盯著敖丙。   赵公明是大罗金仙,他也是大罗金仙,他还跟敖丙仇怨颇深。   如果对方得到“钉头七箭之术”,凭二人的关系,怕不是自己早死七八百回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龙三太子只不过区区天仙道果,若铁了心换一个大罗金仙,始终都是他吃亏。   所以这件事万万不成。   “该死的混帐,又中他的计了!”   迎著众人目光,他满嘴苦涩,心底怨毒丛生。   明明前脚才说阐教不能出手,后脚就被逼的改口,等于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但他却不得不改口。   “道兄,我觉得人选的事还可以再商量一下,其实子牙就很不错。”   “老师,可你刚刚才说要念及同门情谊,我辈不能出手。”广成子懵逼万分,结结巴巴的道。   燃灯刚那番话大义凛然,让他都TMD信以为真了,甚至还帮著劝了劝三太子。   结果人家好不容易答应下来,他自己反而又开始反悔。   玩呢?   你反悔归反悔,可你别把我装进去呀!   连累我跟伱一起丢人。   “师兄说的是。”   赤精子跟广成子穿一条裤子,都是老实巴交的人物,刚刚同样信了燃灯的鬼话。   现在见他改口,不满的帮腔道:   “老师您也是足以掌教的人物,朝令夕改,言而无信,岂是我辈道德风范?”   呵呵。   燃灯胸膛起伏,牙根有些痒痒。   一群混帐,还学会教我做事了?   你们跟敖丙没仇没怨,当然不怕。   可我跟那小子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他要是拿“钉头七箭”咒我一下,你们谁帮我顶著?   一个龙三太子已经够难缠了,你们几个还TM跟著捣乱!   这阐教真的是不能待了!!   他念头急转,想著到底找个什么理由支吾。   一旁陆压见状,表情有些惊奇,连带著望向敖丙的眼神都藏了几分诧异。   他本西昆仑一散人,闲云野鹤,等闲不会插手封神这趟浑水。   这次下山,其实是受了元始天尊的信筏邀请,请他处置赵公明。   如果是燃灯开口,他鸟都不鸟一下。   但混元教主的面子不能不给。   当然。   陆压性格谨慎,来之前早早就打探过消息,自是知道阐教与敖丙的矛盾。   所谓“一只羊是赶,两只羊是放”。   本来他是想收拾了赵公明,顺带再处置一下敖丙,卖阐教一个情面。   没想到,这个龙三太子能跟阐教斗这么久,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呼吸的功夫,竟然就让他想到了破局的办法。   果是临危不乱,有大将之风!   但想要我的“钉头七箭”,你还是有点痴心妄想。   这神通诡异莫测,对大罗金仙都起作用。   而大家出门在外,谁又能不得罪几个对手?   万一把法术传出去,引的别人暗中胡乱施法,你暗算我,我暗算你,顷刻三界大乱。   不说别的,光是昊天上帝、瑶池金母二人,就首先不会放过他。   而且保不齐哪天还会用到他的头上。   所以陆压自己使用可以,往外传他可没那个胆子。   此刻众仙目光灼灼,燃灯又急的头上冒汗,他知道自己该开口了。   不由出声解围道:   “‘钉头七箭’乃贫道根本法门,万万不可传授。   而且既然燃灯道友改了主意,换成子牙也不是不可以。”   他这句话一说,燃灯立马松了口气,赶忙趁机为自己辩解:   “子牙奉元始敕命,代为封神,本就占据义理。   现在赵公明阻拦,由他出手才是名正言顺。   刚刚是贫道欠考虑了……”   众仙闻言,半信半疑地互相对视,虽然还是觉得荒唐,但好歹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彼时人心可用,敖丙脸上笑开了花,忙抓住机会,痛打落水狗。   “能让燃灯前辈承认错误,那可真是不容易。   要知道,他战场上偷袭我可都还没认错哩。”   众仙沉默著,又望向上首座位。   那一道道或质疑、或无奈、或复杂的眼神,让这个阐教副教主僵硬而又尴尬。   这混帐,真TM会落井下石!   他嘴唇蠕动,不得不干巴巴的说道:“上次是贫道一时冲动,失了风度,这厢向太子致歉矣。”   “哈哈哈哈。”   敖丙大笑,故作大方的摆了摆手,重新坐回座位,“前辈果然雅量,不愧是阐教‘副’教主呢。”   一句话暗含深意,语带嘲讽,著重在一个“副”字上加重鼻音。   听的燃灯胸中三昧火翻涌,老脸愈发的难看。   尤其当陆压望向他时,更觉得难堪难受,脸上火辣辣的。   大家一个是大罗金仙,一个是太乙金仙,按理说不分高下。   可陆压闲云野鹤,办事时元始天尊都得说个“请”字。   轮到他的时候,天尊哪里客气过?   上面不尊重也就罢了,偏偏下面的十二金仙也跟他貌合神离,各有各的小算盘。   等于说当爹又当妈的同时,还落不下好名声。   在此之前,燃灯不止一次的想过脱离阐教,自立门户。   只是叛教风险太大,元始天尊的心眼又极小。   没有预备好后路前,他不敢贸然行动。   现在敖丙提起这个“副”字,以前万般难受顿时一拥而出,涌上心头。   面上却还要强颜欢笑。   敖丙也不管对方心情如何,施施然坐回原位。   他跟燃灯已经是不死不休,现在杀不了对方的人,能诛掉对方的心也算胜利。   而且别看他表面淡然平静,万事都难不倒的样子。   其实心里比燃灯还要焦急。   咱就是说。   陆压出现之后,对他的态度似乎同样带著敌意,明显跟阐教穿一条裤子。   现在一个燃灯没解决,又跳出一个大罗金仙。   还是法术法宝都克制他的那种。   谁碰到这种局面不如坐针毡?   “必须得想个办法,防住钉头七箭,更要防住斩仙飞刀!”   他念头闪转,思虑对策。   出神的功夫,姜子牙已然接下“钉头七箭”的花篮草人,并预备在岐山创建祭坛。   接著挑了杨戬、黄天化二人坛前护法。   敖丙没有多嘴,一直静静观望,直到会议结束,方才回转府邸。   他疲惫的走进静室,以手作枕,躺在床上,思考著该如何破局。   这时忽觉一阵清风吹入门缝,卷的帘帐飘舞飞扬,风里现出一道人影。   敖丙惊的坐起身,手指本能摸向豹皮囊。   “别紧张,是我!”   他停下了动作,因为这是赵公明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这里可是西岐,你好大的胆!”   赵公明笑了笑,丝毫不带惧怕,迈步走近。   “要说大胆,敢趁我不备去三仙岛的你,不是应该更大胆吗?!”   “看来你在三仙岛无功而返。”敖丙勾起唇角,脸上掩不住有些得意。   早猜到你要借混元金斗,现在怎么样?   傻眼了吧?   赵公明确实傻眼了,但他来找敖丙可不是为了报仇的。   “我妹妹她们向你保证,绝不使我再出现在战场。   我若不来,负我道友;我若来,负我三妹。   你这招确实让我两难。”   敖丙嘿嘿呲牙,以为他准备就范,不由打开天窗说亮话:   “不是小龙非要逼前辈,只是西岐战场颇多凶险,我敬前辈光明磊落,不忍加害,所以才出此下策!”   赵公明哈哈大笑,望向他的眼神充满欣赏,被激起了胜负欲。   “太子果然聪明,但若以为这样就赢了却是为时过早。”   他囊中掏出一物,脱手丢出来。   敖丙本能的接在怀里,才发现居然是“定海珠”。   “宝珠给你,使我妹不失信于太子。   我来西岐,使我赵公明不失信于道友。   今舍宝珠,成全双方信义,请问太子到底是输是赢?”   多谢兄弟萌投票,还有感谢晨曦道友的书币打赏,木嘛 第121章 五方旗帜   是输是赢?   敖丙抱著“定海珠”,茫然而不知所措。   眼前的赵公明身材高大,形貌魁梧,刚硬的脸上处处散发正气。   正如他名中的“公明”二字,威严的让人不敢直视。   再想到燃灯过往之卑劣,敖丙心绪愈发翻腾。   像是有一座火山,震动、颤抖……   欲喷薄而出!   他低下头,怔怔地望著二十四颗宝珠,那珠儿微微发亮,似也在为主人喝彩。   敖丙嘴唇蠕动,胸膛起伏,不禁有千言万语想要吐露。   然而话到嘴边,却又变成短短的一句:   “前辈高义,晚辈佩服!”   “哈哈,少拿那些虚话来哄我。”   赵公明爽朗一笑,豁达的转过身,迈步走向房门,“你不找我妹子告状,我就心满意足了。”   随即散作一阵清风,吹的室内呜呜,房门簌簌,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像是个天生的侠客,连定海珠都留不住他的脚步。   明明来的冒昧,却让人生不出厌恶。   即使走的匆忙,也让人觉得洒脱。   敖丙撇了撇嘴,嫉妒地“切”了一声。   “都是要死的人了,装什么高手?”   他抱著定海珠,重新坐回床上,表情惆怅。   虽然宝珠在手,但心里竟出奇的没有一丝喜悦。   “钉头七箭……赵公明……   得想个办法,我得想个办法!”   他翻来覆去,横竖的睡不著。   翌日。   敖丙起了个大早,到丞相府找姜子牙,来时兴高采烈,谁知竟然扑了个空。   原来老姜头担心夜长梦多,昨天连夜去了岐山,召“五路神”修建营台。   那“五路神”也不是真的神,乃是五只颜色不一的鬼怪。   当年姜子牙刚刚下山,投奔兄长宋异人,正好宋异人有个花园闹鬼。   子牙出面收了鬼怪,封为“五路神”,负责修建营造之事。   封神台就是五路神建造,清福神柏鉴监工。   太子赶到时,人家营台都已经建好,子牙披发仗剑,正准备开拜赵公明。   黄天化跟杨戬则守在营外,专一护法。   敖丙进入营台,看到那草人,眉头微蹙。   姜子牙倒是笑眯眯,浑身洋溢著喜气。   能解决赵公明,对他而言本身就是一件好事。   “太子到此何干?贫道正欲行法,不出二十几日,即可完工。何必著急?”   敖丙嘴角抽搐,知道对方显然是误会了,但没有出言解释。   反而带著点提醒的道:“道友,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太子请说,贫道洗耳恭听。”   姜子牙收起剑,拢开披散的头发,露出那张带著褶皱的额头。   敖丙道:“我常闻咒术之道,藏阴含煞,诡秘莫测,如果肆意妄行,对主多有妨害。   而且赵公明是大罗金仙,道友可一定要小心呐。”   姜子牙怔了怔神,似是没想到他会关心自己,忍不住笑了笑。   “道友可真是宅心仁厚。   说实话,这营台一搭,草人一放,我就感觉浑身凉飕飕的,有一股诡秘阴气萦绕。   昨天也问过燃灯老师与陆压前辈,他们全说没关系,只是正常反应。   可有没有关系,我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呢?”   “那你为何……”   “唉,人在其位,身不由己呀!”   姜子牙摇著头,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背转过身,一步步登上祭坛。   望著他的背影,敖丙这才想起,昨天开会的时候,他还可以为自己据理力争。   唯独姜子牙,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资格说。   对于所有安排,他能做的只有接受。   好家伙,合著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他摇头苦笑,提高了音量:“我要到凤凰山探亲,道友要不要再派两个人跟著我。”   姜子牙背对著他,摆了摆手,“太子随意,以你的聪慧,恐怕我想看也看不住伱。”   “哈哈,言过了,言过了。”   要是以前,对方非得七八只眼睛盯著不可。   现在想必是心灰意冷,居然不那么上心了。   不过敖丙乐的清闲。   出了营台,坐上狰狞,登上高高的天空。   风云在他的脚下,大地山河于眼前掠过,映的人心胸都忍不住开阔。   昨天夜里,他翻来覆去的思考,想到唯一能对付“斩仙飞刀”的,似乎只有一件。   乃:“先天五方旗”。   此旗分“东西南北中”,有“中央戊己杏黄旗、东方青莲宝色旗、南方离地焰光旗、西方素色云界旗、北方真武皂雕旗”。   其中“青莲宝色旗”在西方极乐世界接引道人之处。   “离地焰光旗”在八景宫玄都洞老子之处。   “素色云界旗”在瑶池金母之处。   “真武皂雕旗”本是北方真武大帝所用,如今尚未出世。   “戊己杏黄旗”则在姜子牙的手里。   原著中,姜子牙凭藉杏黄旗,甚至在孔宣手中逃过一劫。   书中有曰:   子牙见神光来的利害,忙把杏黄旗招展,那旗现有千朵金莲,护住身体,青光不能下来。   可见“五方旗”乃是“五色神光”也无法奈何的护身至宝。   若能借到其中之一,可谓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斩仙飞刀”更不必放在眼里。   当然。   五方旗厉害归厉害,也得借到手里才行。   别的他不敢打主意,只能在“素色云界旗”上面想一想办法。   是以这次前往凤凰山,任务深重,又得含泪吃一次软饭。   狰狞一路飞云狂奔。   一回生,二回熟。   青鸾斗阙去过一次之后,它已经是轻车熟路,不用敖丙过多指点,自己就寻到了路径。   驾兽至门前,下了坐骑,他抓著铜环“咚咚咚”连敲数下。   不一时。   大门打开,露出一张精致可爱的瓜子脸。   “香兰姐姐,还不快快开门。”敖丙微笑催促。   “我道今日为何喜鹊上枝头,原来是太子来了。”香兰推开红漆大门,甜甜的让到一旁微笑。   敖丙听的怪不好意思,腼腆地挠了挠头,“姐姐可真会说话,不知公主可在?”   “公主自然是在的,她正宴请贵客。”   叫狰狞在后面跟著,他走进大门,娴熟地向里面迈步。   那花园假山,嶙峋生奇,他却无心关注。   “不知是哪位贵客?竟能引得公主亲自接待。”   香兰痴痴一笑,阳光下玉颜生霞,笑靥生春。   “乃是九天玄女娘娘。娘娘昨日方到此间,今日太子便来了。却是赶巧。”   “是巧,是巧。”   敖丙点头,目光藏著思索。   这下倒是好了,本来借“素色云界旗”心里还没有底,现在有九天玄女在,反而更好张口。   毕竟对方传他《天圣剑法》,有指点之恩,多少沾点情分。   他随著香兰抵达祈云殿,正准备叫对方通禀,里面却已传来一道柔和明媚的声音:   “既是巡天上将到此,快请进来吧。”   敖丙认的这道声音,知是玄女娘娘说话,忙整理衣冠,步入大殿。   殿里清净优雅,铺设豪华。   中间设一张雕螭宝案,案上立一三尺来高的铜烟炉,檀烟袅袅,奇香馥郁。   上悬一张山水大画,一边是金杯琉璃,一边是珊瑚紫玉。   地下两溜八张楠木交椅,四个茶几。   那玄女娘娘坐在椅上,素衣常服,焕发容光,背挺如青松,气质可谓英武。   对面便是龙吉公主,坐影芊芊,艳如海棠。   瞧见敖丙,一声未语,俏脸先绽笑靥,起身迈莲步相迎。   “太子来了,快快请坐。”   人既近,阵阵幽香顿时扑面,让人如醉春风。   九天玄女瞥了眼,不禁柔声笑道:“你迎他作甚?   你家郎君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要是没事,才不来找你呢。”   龙吉闻言,嫩脸匀红,口角间带起浅笑。   “姐姐说错了,不管有事无事,他找我我就欢喜了。”   玄女摇头,假装无奈的扫了眼太子,调侃道:“你看,这便是常说的‘女大不中留’。”   话落,三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随后敖丙入座,龙吉伸出素白玉手,为他斟上香茗。   茶香袅袅,映的少女温馨美丽,如画清新。   其时龙吉眼神关切,询问他道:“太子在西岐保武王姬发,莫非又遇到难处?”   敖丙挠挠头,刚刚九天玄女那一番话,让他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他以前确实是有事才来找龙吉,没事来都不来,就挺让人尴尬的。   咱就是说。   在人情世故这方面,他简直一塌糊涂。   不过龙吉问起,他又不好不答。   只能硬著头皮道:“小龙到此,确有一事劳烦。”   两女竖起耳朵,静静的望著他,静待下文。   被这样子盯著,敖丙愈发不好意思起来。   “我今保武王姬发兴周灭纣,有殷商国柱太师闻仲兴兵来伐,又请得截教金鳌岛十天君布十绝阵。   元始天尊叫燃灯道人领众金仙破阵,谁知他使个以人祭阵的法子,逼的教下门人离心离德。   更有叛逃至殷商者。”   “啊?那燃灯道人乃得道高人,怎能如此行事?”龙吉轻掩小嘴,目露惊色。   二人本就同桌而坐,只隔一道茶几,距离相近。   其一惊呼,敖丙顿觉吹气如兰,闻到的尽是她肌肤上的香气,心中不禁痒痒。   盯著龙吉有些发呆。 第122章 玲珑宝盏   “小妮子,你把你家郎君魂都勾走了。”   见二人对视凝望,一个娇如秋月,一个仪态翩翩,还当著自己的面撒狗粮。   九天玄女捂嘴轻笑,难掩揶揄。   龙吉心中温馨,脸上微红,腼腆的扭过头,坐的端正。   敖丙厚脸皮,倒也没那么多想法,说话转移话题道:   “阐教三代弟子薛恶虎叛教而出,至殷商大营投奔闻仲。   那闻仲乃截教三代内门,师承金灵圣母,在教中颇有人脉。   竟请回峨眉山罗浮洞大罗金仙赵公明襄助……”   他一言一语,把状况全部详述。   连“定海珠”的事情也没有隐瞒。   两女听的仔细,不时暗暗点头。   直到敖丙说到陆压。   “那陆压乃西昆仑散人,暗使‘钉头七箭’要拜公明,又有‘斩仙飞刀’专治金刚不坏,不死之身。   此人来历不明,对我似乎颇有敌意,所以我才匆忙到此,想求个治他的仙方。   免得日后冲突时,手忙脚乱。”   龙吉点头,她生的晚,又少履人间俗世,陆压的名号也是第一次听。   不过九天玄女得道年久,应该知道一些。   “姐姐,你清楚陆压的来历吗?”   敖丙也眼巴巴的望著她。   他不敢暴露自己知道剧情,所以有些事说的含含糊糊。   但九天玄女何等人物?   从来不叫人失望。   “陆压此人,我早年也曾遇到过。他乃是得了道的太乙金仙,为人颇有手段。”   跟‘太岳五峰;安都南老,北镇九星’齐名,号作‘昆仑西宿’。”   敖丙眨眨眼,与龙吉面面相觑,均从对方眼底看到一丝茫然。   什么昆仑太岳的,以前怎么没听过?   “姐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玄女沉吟著,柔声解释:   “其实只是人间修士恭维起哄的名头。   太岳五峰,指的是东胜神洲五位太乙法教的大能。   一曰‘遮天峰玄真子’;二曰惊雷峰弘业仙;三曰太阳峰北辰老人;四曰太阴峰云英仙姑、五曰妙云峰苦竹尊者。   他等三千年一聚太岳山,共同论一次道,因而称作‘太岳五峰’。   安都南老,则指的是南极玄天安都境通玄祖师。   北镇九星,则是北俱芦洲九位太乙金仙。”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人名,听的敖丙跟龙吉大眼瞪小眼。   直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敖丙也从来没想到过,太乙一脉居然这么兴旺发达。   “莫非这些人,都是能与陆压比肩的高手?”   九天玄女点头,面色凝重。   “他等成道年久,坐困太乙之境多年,有的已然斩灭三尸,除尽六气。   或多或少,均寻得混元证道之路,堪称太乙中的混元种子。”   敖丙恍然,脑海忍不住出现云霄仙子的身影。   她的道行也是高的出奇,应该与这些人相差仿佛,或者隐有超出?   具体如何,凭他的眼界难以判断。   不过陆压本身就很厉害了,这些跟他齐名的估计也不简单。   “那不知娘娘可有治陆压的法子?”   九天玄女白了他一眼。   “伱这小子忒也谨慎,人家只是对你有些敌意,你便要想方法治他。   人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姐姐不能这么说。”   敖丙遭到埋怨,还未来得及开口,龙吉公主先自娇嗔一声,维护他:   “既然太子要治他,那一定是他不好,怎能胡乱怪人。”   “好好好,都是陆压的错!”   玄女无语叹息,以手扶额,差点被她气笑。   这龙三太子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连这种是非不分的话都能说的出口。   敖丙听到,心里同样哭笑不得。   公主心性单纯,是真信的过他。   有这样的人在背后支持,什么事干不成。   不过感动归感动,正事他可没忘。   依旧眼巴巴的看著玄女娘娘。   这时龙吉继续助攻:“姐姐往日总是自夸神通广大,莫非此刻对陆压也无计可施吗?”   “小妮子,你用这激将法,我可不上当。”   九天玄女头扭向一边,嘴角难掩笑意。   她乃是兵法之神,当年曾帮助黄帝战胜过蚩尤,区区小计,一眼即可看穿。   龙吉无奈,望了太子一眼,正好同敖丙对视。   她调皮地吐了下丁香小舌,羞涩的站起身,迈莲步来到玄女身侧。   “姐姐,帮帮忙嘛~”   她娇嗔著,白玉一样的手臂从后相拥,光洁的脸颊猫咪似的凑近,亲昵地蹭了又蹭,一边说,一边摇晃:   “求求你啦~就这一次嘛~拜托拜托~”   其本就生的国色天香,又是玄女娘娘看著长大的。   此刻又笑又说,丽容无俦,表情带著三分天真烂漫,娇媚的让人神魂都忍不住倾倒。   敖丙愣愣的看著,从未见她如此媚态,险些忘了言语。   求了几次,九天玄女终于受不了了。   “好了好了,这已经是你多少个‘就这一次’了,真拿你没办法!”   见她答应,龙吉顿时欢呼一声,美目眨呀眨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姐姐最好了!”   之后雀跃著回到座位,对著敖丙得意的笑。   太子心下惊叹,目瞪口呆。   万没想到这样也行。   他却不知玄女陪伴龙吉长大,本身就亦师亦姐,感情深厚。   无论是礼仪、剑法、修真,全部是手把手教授。   情感自然非旁人能比。   “那陆压乃离火之精,三昧之灵,按说当以水克。   只是修为到达他那个地步,单纯的五行生克已然不起作用。”   说话间,玄女摊开手掌,掌间光芒一闪,现出一盏玲珑光灯。   其形如高脚玉杯,上有金玉宝盖,左右各带一耳。   辉煌华丽,光芒灿灿,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   玄女端著金灯,微笑介绍:   “此乃玲珑宝盏,是金母于上界所炼之物,可以暂时借给太子防身。   若那陆压对你动手,你只要把宝盏丢出去即可。”   丢出去?   敖丙皱眉,望著灯盏陷入沉默。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那陆压好歹是太乙金仙,能这么容易让你降服?   除非这玩意儿天克对方。   可金母怎么会有专克陆压的东西?   而且好巧不巧,就在九天玄女手中。   他念头闪转,目光凝重,想到自己今天到,对方昨天到。   好像专门等他一样。   不禁有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   “莫非……” 第123章 二宝合一   敖丙心有猜测,暗觉惊骇,却不敢在人前吐露。   有些事心里想想没问题,一旦说出口,那些混元高手立受感应。   因而他做人做事,从不敢自言自语,生怕养成习惯。   一旦有一天说漏嘴,不仅惹来杀身之祸,恐怕全家骨灰都要被人家扬了。   思虑谨慎,其忙躬腰上前,双手接过“玲珑宝盏”,面上感激的道:   “娘娘援手之恩,小龙感激不尽。”   接著意有所指,向其保证:“那陆压若敢出手,小龙绝不让他跑了。”   九天玄女点头,知道他已经猜到金母计划,有意无意地瞥了下龙吉。   发现她一脸单纯,眼神不离敖丙半分,顿时微微轻叹。   ‘怪不得这妮子被他吃的死死的。   如此聪慧,思维比许多积年的老仙还敏锐,龙吉又岂是他的对手。   不过机事不秘,害人害己。却要给他点好处,封住口舌,省的到处乱说。’   这可是她有些误会敖丙。   数遍三界,谁不知太子是出了名的守口如瓶。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心里门清。   “吾知你有九龙金钵,又得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那两件宝物效果重迭,都放三昧真火。   看在龙吉面上,我再帮你合炼一番,使二宝合二为一,更增威力。”   说著抬手向他索要。   龙吉甜甜一笑,不疑有他,只觉自家姐姐真的给足了自己面子,心里又羞又喜。   敖丙则悄悄暗乐,对方不愧是金母近臣,办事风格跟瑶池金母一模一样。   都是事儿没做,先给足好处,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遂道声“多谢娘娘”,将“九龙金钵、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奉上。   九天玄女接过二宝,没有半点耽搁,雷厉风行地在青鸾斗阙寻了间火穴丹室,开火重炼。   大概二宝皆出自阐教,所用禁法大同小异;又或玄女功行深厚,法力无边。   仅仅三天,就让敖丙看到成果。   二宝合炼后,仍是以“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为主,只是其中九头火龙全部被炼进金塔内。   发时烈焰汹汹,龙吟阵阵,火光中九龙狂舞,锁困捉拿,暗含镇妖降魔之力。   玄女又传他应用口诀,敖丙一一记忆,不敢忘却。心想这软饭当真要得,白省数年祭炼苦功。   不过目前时间紧迫,“钉头七箭”拜赵公明只需要二十几日,他来不及欣喜,辞别玄女、龙吉,再次往东海而去。   他是有心救赵公明,但毕竟力微道浅,还得找根大腿顶在前面,分担一下压力。   毫无疑问,目前已经没有比三霄更粗的大腿。   于是狰狞驮著主人,蹬云跨雾,过河飞山。   敖丙一边赶路,一边眺望,其时天光明媚,日色清新,大地辽阔苍茫,万水千山只在脚下,让人心胸肺腑都为之一开。   正疾行时,耳畔突有声响,似有一道呼唤从后方由远及近:   “太子请留步!”   “嗯?”敖丙悚然一惊,‘又是申公豹那个丧门星?’他不敢回头,忙催促狰狞跑的更快。   后面声音见状,不觉追的更急:   “太子,龙三太子!快留步!快快留步!!”   怎么这么耳熟呢?   敖丙边跑边想,忍不住回头一望。   只见燃灯道人手持拂尘,骑梅花鹿,从后面追赶上来,一边追,一边大喊。   燃灯?   他找我干什么?   太子心下犹疑,暗暗警惕。   对方每次出现都没有好事,但二人毕竟份属同一阵营,不好不理。   ‘也罢,我倒要看看你想耍什么手段!’   他“吁”一声,叫狰狞减速,原地静静等待。   直到燃灯赶到近前,才面无表情的拱了拱手:   “原来是前辈到了。”   “太子跑什么?莫非是看见贫道心虚了吗?”   燃灯皮笑肉不笑,眼神死死盯著敖丙,观察著他脸上的表情。   “前辈说话还是这么冲,我堂堂天庭正神,行于天地间,做于阳光下,有什么可心虚的?”   “哦,是吗?”燃灯眯眼,面色有些不善,“太子去了青鸾斗阙,为何不回转西岐,反而自顾往东海走。   难道,又想去给三霄通风报信?”   通风报信?   敖丙表情微凝,眼神寒光涌动,‘这家伙对我的行程如此清楚,莫非跟了我一路?’   他心下惊疑,杀机在胸膛萦绕,面上竟也不隐瞒,大方承认道:   “晚辈确实准备前往三仙岛,不过说‘通风报信’有点不妥当。”   “呵呵,还敢狡辩?”   燃灯得意,嘴角发出阵阵冷笑。   他为了抓敖丙的小辫子,煞费苦心地跟了一路,为的就是名正言顺的干掉他。   现在见他承认,顿时以为得计,“伱自己都承认是去三仙岛,不是通风报信是什么?   难道我堂堂阐教大罗金仙,还会冤枉你不成?”   “冤没冤枉,前辈先别妄下判断。”敖丙哈哈大笑,“我到三仙岛乃是请三霄仙子降服赵公明,为武王姬发解除围困。   此一片拳拳之心,岂能受到污蔑?”   燃灯差点被气笑,“赵公明能不能降,自有我道友陆压出手,何须你在这里操心?”   “话不能这么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晚辈做事习惯两手准备。”   他认真且严肃,仿佛真的是这样想的,道:   “万一陆压前辈不行,总要有人出手。毕竟封神事关重大,晚辈再如何谨慎也不为过。”   “油嘴滑舌,全是诡辩!”   燃灯咬牙,心里面止不住暗骂,这小子张嘴大义,闭嘴道理,真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白的也能倒成黑的。   今天要是让他请回三霄,“钉头七箭”岂不是立马前功尽弃?   “敖丙,既然你能言善辩,我也不跟你说什么道理。   你转头看看,瞧瞧自己背后有什么?”   “呵呵,”太子不屑一笑,没想到这老家伙一把年纪,性格还这么幼稚。   他如果转过头,以燃灯的品性,肯定要用乾坤尺砸他。   虽说他有金刚不坏之躯,但乾坤尺也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   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侧身不转头,用眼角的余光向后面瞥了一眼。   这不瞥还好,一瞥差点吓的魂都飘出来。   你道为何?   原来陆压道人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堵在他身后,相互约摸几十丈的距离。   腰间一只大红皮葫芦,油光发亮,揭开盖子,对著他弯眉微笑:   “请宝贝转身!” 第124章 黄芽白雪   “斩仙飞刀”是陆压用镔铁精英修炼,采日月精华,夺天地秀气,颠倒五行,至工夫图满,如黄芽白雪,结成此宝,名曰飞刀。   那东西有头有眼,眼有两道白光,能钉人仙妖魅泥丸宫的元神,纵有变化,不能逃走。   一旦释放,只道一声“请宝贝转身”,则飞刀绕著脖子转上两转,人头立即落地。   即使是金刚不坏,肉身不死,也逃不得性命。   正是:   “先炼真元后运功,此中玄妙配雌雄;惟存一点先天诀,斩怪诛妖自不同。”   敖丙有金刚不坏之躯,能免疫大部分法宝法术的伤害,可“斩仙飞刀”绕过肉身,专治元神。   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可奈何。   此刻看到陆压出刀,骇的他当场变了脸色,龙鳞险些炸开,想也不想,本能运转身法。   轰隆——   晴空一声霹雳,震散万道红光,铺天盖地,漫空攒射,刺的人两眼难睁。   燃灯眼球刺痛,只觉入目所见,红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不得不横起胳膊,挡在眼前。   陆压不识此遁,还以为敖丙用了什么杀手锏,一裹袖袍,化道飞虹,一溜儿闪的一乾二净。   二人性格不同,反应便也不同。   陆压是情势不好,马上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燃灯虽也心黑,到底还没达到陆压的境界,因而怔愣了一下。   等到场上光芒消散,他放目打量,顿时陷入呆滞。   只见诺大的天空,碧蓝无垠,不见流云。   其中陆压没了,敖丙没了,连那只坐骑狰狞都没了。   除了他跟座下的梅花鹿,方圆数千里晴天,空空如也,一览无余。   “这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目瞪口呆,不敢置信,表情迷茫而又无措。   惊疑无助时,远方天际飞虹连闪,如跳跃的小鹿。   初看尚在数千里之外,眨眼光芒攒射,已经跃至面前。   光芒中,现出一个大红袍,矮个头的道人,正是陆压。   “道友你没事?”陆压瞪著眼睛,表情惊异。   刚刚他跑的快,根本没来得及管燃灯,等到飞出万里外,才发觉自己完好无损,一点伤都没有。   回过头,见后方红光消散,不由大著胆子重新返回。   没想到就只剩下燃灯,不见了敖丙。   燃灯却被他的问的一脸懵逼。   什么叫我没事?   “我应该有事吗?”   “贫道不是那个意思。”陆压尴尬地笑了笑,心思闪转间,已经想明白前因后果。   肯定是敖丙用了一种他从来没见过的遁法,霹雳交杂,红光暴起,人已消失不见。   想找都没地方找。   ‘这遁法真的太适合我了,一定要拿到手!’   他摩挲著下巴,假装皱起眉头,开始推卸责任:   “道友你也真是,既然要打埋伏,为何不搞清楚他的底细?   那敖丙刚刚使用了一种奇特的遁法,瞬息逃出万里之外,贫道紧赶慢赶,就差一点就追上他了。”   他先声夺人,把“逃遁”说成是“追击”,还责怪燃灯反应慢、情报差,放跑了抓住敖丙的机会。   燃灯不知底细,见他煞有其事,侃侃而谈,不禁信以为真。   “道兄,我也不知道他竟还藏著这一手底牌。上次他只用剑光追我,我嫌慢还等了他片刻。如果早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埋伏的这样简陋。”   “唉,现在说那些有什么用?人都已经跑了。”   “那……那怎么办?”   陆压沉吟著,斜睨了他一眼,风吹动他宽大的衣袖,猎猎作响,如跳动的火焰。   “依我看,此次放跑敖丙,对方必然要往三仙岛求助……”   “你是说,我们去堵三仙岛?”   陆压无语:“伱去?”   “那……那还是算了。”燃灯讪讪的闭嘴。   赵公明他都打不过,更遑论比公明更加厉害的云霄。   “依我之见,想要制服敖丙,非得用阵法或者异宝,先将他困住,使之不能逃遁。   否则再如何围堵也是无用。”   燃灯点点头,深以为然,“不知道友觉得用何宝比较合适?”   陆压眼珠滴溜溜转动,试探著道:“听说,女娲娘娘有山河社稷图。”   “那我可借不来。”燃灯叹了口气。   他虽是阐教副教主,但女娲还是混元果位的高人呢,凭他想借山河社稷图,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那玄都洞太极图也可以。”   “这……”   燃灯沉默,眉头显现挣扎。   自从上回俱留孙身死,“太极图”尚没还给老子,一直放在玉虚宫里。   他拿出来倒是可以,关键是……   用老子的宝贝杀天庭正神,这不明摆著挑起对方与昊天上帝的矛盾吗?   惹怒两位混元,只怕元始天尊也保不住他。   “要不……再换个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陆压急了,“临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你怎么修成大罗金仙的?”   “可是……”燃灯纠结的捻著胡子,感觉风险还是太高了。   见他犹犹豫豫,陆压再也按耐不住,“既然如此,你自己去解决敖丙吧。”   说完甩开手,背过身,一副不准备再管的样子。   燃灯顿时头疼的拽住他,慌忙讨饶:“道兄,太极图我可以弄出来,但是,我毕竟是阐教副教主……”   “呵呵,原来是怕脏了手啊?”陆压冷笑,知道了他的想法。   无非是家大业大,功成名就,舍不得那点地位而已。   不像自己,孑然一身,独来独往,不受半点规矩。   天庭正神说杀也就杀了,昊天上帝难道还能亲自下界捉拿不成?   混元圣人追缉大罗金仙,传出去别人不会觉得圣人有多厉害,只会觉得被追的大罗金仙是真牛逼。   用昊天的名声成就陆压,他愿意昊天还不愿意呢。   “就按你说的,我帮你拿住敖丙。在此期间,‘太极图’要留给我研究一段时间。”   他贪婪的咂了咂嘴,目光望向辽远的天际。   “我一定要看看,那能够开天辟地的宝贝,到底有什么奥妙!”   燃灯“嘁”了一声,心道‘要是能研究出来我早成混元了,还能轮得到你?’   面上笑呵呵的,“好,一言为定。但千万不要用太极图杀敖丙,否则你我皆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道友放心,我比你更清楚利害得失。”陆压点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缕精芒在他眼底微微跳动,狡黠如同千年的老狐。 第125章 炼宝法门   三仙岛。   清凉的海风习习吹拂,将岚烟揉成缥缈的彩带,长蛇儿似的漫山舞动。   凤鸣声声,林中响起叽叽喳喳的鸟语,似应和、似歌唱。   蝴蝶追逐花香,蜜蜂飞过丛林,一切宁静而祥和。   忽然间。   轰隆——   一声“霹雳”如雷震响,打碎宁静、震散微风、卷空烟岚,惊飞鸟凤,使万物不敢出声。   霹雳伴著红光,一闪而逝,光芒明灭的瞬间,从中跌出一道人影。   敖丙落在地上,脸色微白,惊魂未定。   太险了!   真的太险了!!   那“斩仙飞刀”来的太快,让他从豹皮囊中拿“玲珑宝盏”的机会都没有。   要不是“霹雳震光遁法”念动即发,声势骇人,能够掩人耳目,刚刚他非被“斩仙飞刀”偷袭成功不可。   “我就知道陆压那老家伙阴险,堂堂太乙金仙,说出去也是名震一方。   竟然放下身段,玩这种偷袭的手段。”   他一边暗骂,一边捂住胸口,只觉心脏噗通噗通,像是要跳出腔子。   “不行,不能再给他机会了!”   敖丙情绪激动,额前冒著冷汗,从未有过的急迫。   陆压不同于燃灯。   燃灯是阐教副教主,受名望、地位、身份等因素影响,下手不会太过于没有规矩。   至少,他肯定不敢大庭广众的弑杀天庭正神。   可陆压不一样。   其本身属于西昆仑散人,天不管,地不收,无拘无束。   真正做到了想干啥干啥。   天庭正神说杀也就杀了,可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所以他的威胁比燃灯更强烈。   这一次对方失手,下回再动手,说不定便要用上“钉头七箭”。   试想一下。   “斩仙飞刀”有形有体,尚有轨迹可寻。   “钉头七箭”无影无形,如何躲避?   所以一定要赶在陆压再动手之前,先除掉对方。   他思绪翻涌,心里悄悄发狠。   这时,一道清脆声音从远处传来,隐带揶揄,还藏一丝雀跃:   “我道是谁敢来我三仙岛吵闹,原来是龙三太子。”   不必说,这肯定是碧霄无疑。   仍旧是那一袭黑衣,身材长挑,黑发如瀑,手里攥著一根不知从哪撅的柳枝,笑意盈盈。   “喂,你脸怎么这么白啊?是受伤了吗?”   她居高临下,本想好好调侃,突然间发现不对,从高处跳了下来。   不等敖丙开口,冰凉的玉手已然搭在额头、脸颊处。   发现没有问题,又伸脖探眼的在其他地方翻找伤口。   敖丙愣了愣神,顿觉一股幽幽冷香袭上鼻尖,忍不住老脸一红。   这姑娘倒也真不跟他见外。   “我有金刚不坏,怎么可能受伤。”他打开了滑腻的手掌。   “哼,金刚不坏有什么了不起。”   碧霄撇了撇嘴,重新站起身,抱著胳膊,高高的身段扬挺而立,俯视道:   “你信不信,我的‘金蛟剪’头都能给你剪掉。”   吹吧吹吧。   敖丙当然不信。   那“金蛟剪”不过是两头蛟龙所化,跟闻太师的雌雄双鞭同样的材质,   闻太师的金鞭连杨戬都打不动,“金蛟剪”凭什么这么厉害?   “伱那剪子给我剪指甲还差不多。”   “好好好,这么狂是吧?”   碧霄天生就有那副不服输的劲儿,闻言立即来了脾气。   风风火火,转身往洞里走,边走边回头指向敖丙道:   “你给我站那儿,有本事别走,我让你知道金蛟剪的厉害。”   敖丙哭笑不得,这妹子怎么带著点虎劲儿,跟前世小太妹约架似的。   还‘有本事别走’,嗤~   我就站在这儿,你剪我一下试试!   不过话是这样说,他剧跳的心脏反倒因为对方的打岔而平静了下来。   胡思乱想著,敖丙简单休息了一会儿,迈步走向三仙洞。   到门口,正好撞上碧霄出来,后面还有云霄、琼霄两姐妹。   “你把手伸出来,你看我剪不剪的动。”   她手里拿著一只明晃晃的剪刀,咔嚓咔嚓,在敖丙面前显摆。   “不是,你来真的?”   “那还能有假?”   见他不动,碧霄哼了一声,索性自己上马,不顾男女有别,抢过太子的手。   敖丙顿时感觉冰凉凉一阵触感,柔软顺滑,让人有些发懵。   茫然间,听到“嘎巴”一声,食指上面多出的指甲已经被剪了下来。   “看到了没?剪不剪的动?”   碧霄得意洋洋,仿佛赢得了最终的胜利,骄傲的神采飞扬。   敖丙盯著那断掉的指甲,目瞪口呆。   不是,这怎么可能呢?   那可是金刚不坏呀!   区区金蛟剪,凭什么呀?   他不信邪,拔出游龙剑在胳膊上划了一剑,刺啦啦火星溅起,皮肤留下一道白印。   接著收剑入鞘,又把金蛟剪抢了过来。   碧霄本可以躲开,不过她似乎并不怕敖丙有什么坏心思。   相反,还挺喜欢看对方那副怀疑人生的样子,遂没有反抗。   抢过剪刀,敖丙试探著在自己胳膊上戳了一下。   疼痛感如电流窜过,电的他眉头微皱。   皮肤也出现一个肉眼可见的红色小点,慢慢冒出点点血珠。   “竟然真能破金刚不坏?”   敖丙彻底懵了。   记得原著中,“金蛟剪”唯一的战绩就是剪断了燃灯的梅花鹿。   至于燃灯?   见势不妙扔下鹿就跑了。   另外就是三霄曾以金蛟剪攻击玄都洞老子,结果被对方一回合就收到了袖子里。   这让他一直以为,“金蛟剪”不过如此。   可现在看来,事实明显不是。   能被三霄当作宝贝,燃灯见了更是手都不敢还,直接撒腿就跑的东西,岂能是简单之物?   他盯著剪子怀疑人生,碧霄不禁得意地扬起下巴,“哼哼,傻了吧?早说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她本就生的极美,此刻略微抬头,雪白的玉颈在黑衣衬托下莹莹闪光,更添几分风貌。   敖丙不敢置信,“可闻太师的雌雄双鞭明明也是蛟龙所化……”   “切,闻仲那小子能跟我们比吗?”碧霄不屑,抽了抽琼鼻。   云霄抿嘴微笑,适时解释道:“其实炼宝材料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禁法的运用。   同样的材质,炼出来的东西无论是形制、还是效果,都有很大差异。”   她话说的直白,敖丙一点就通,忍不住想起“遁龙桩”。   那玩意儿用阐教的法门炼制,就是一根木棍带三个铁环。   然而用佛门法决炼制时,又变成了“七宝金莲”。   从木桩到金莲,无论是形制、效果、甚至光效,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相当于两个不同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念头不由一动,从豹皮囊中拿出“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   “仙子不妨再帮我看看,这塔如何?”   三霄凝目注视,不一时,相互点头。   只见那塔儿造型小巧,高不过婴儿手臂。   金色莲花为底座,塔身精雕细琢,刻秘咒、雕神兽。   门户窗棂,屋檐风角,精致的仿佛真正的建筑。   里面时不时还能听到阵阵九龙吟啸之声。   此刻未经发动,便静静地悬浮在他的手掌上。   琼霄打量道:“这塔金光熠熠,灿烂辉煌,该是阐教白阳元圣功决所炼。   他们炼宝总讲究个外在,其次才是威力。   因而法宝每每辉煌大气,光效逼人,看起来堂皇正大。”   敖丙认同,心里升起赞赏。   元始天尊最好面子,排场大的很。   上行下效,阐教无论功法还是法宝,肯定多以帅气为主。   对方猜的倒也准确。   云霄看了半晌,也说道:“除了阐教功决,里面似乎还杂揉了六十四天光云影禁法,锁住九龙,想必还有太乙法教的高人出手。”   好家伙,这也能看的出来?   敖丙这回不是认同,而是有些惊讶了。   什么白阳元圣功决、天光云影禁法,他一个也听不懂。   但云霄单从一个塔就猜出这么多东西,实在让他骇异。   不由又把目光望向碧霄。   “你呢?你看出什么了?”   碧霄俏脸一红,微微垂下眼皮。   她对炼宝炼丹一窍不通,反而是刀光剑影喜欢的更多一些。   现在敖丙问起,真是问到知识盲区了。   顿时扭头哼道:“我看出来的可多了,才不要告诉你。”   云霄、琼霄嗤嗤的笑,倒也没有拆妹妹的台,而是转移起了话题:   “太子上次一别,不过数日,不知这次再来三仙岛,又为何事奔波?”   “当然还是为了赵公明前辈!”   敖丙收起玲珑塔,一谈起正事,表情立马变得严肃。   他这次来是请救兵的。   能不能收拾陆压,全看三霄够不够给力。   因而半点没有隐瞒,把赵公明赠送“定海珠”,陆压设置“钉头七箭”,甚至自己被偷袭拦截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三霄初时还能冷静的听,后来得知赵公明受到咒术加害,又惊又怒。   及至说到敖丙前来报信,又被陆压偷袭狼狈而逃时,已是双目近乎喷火。   “好一个姜子牙,好一个陆压!”   碧霄性子烈,胸脯气的差点炸开,恶狠狠道:“我一定要宰了他们,给大哥报仇!”   “三妹不可冲动,”云霄皱著眉头,“冤有头,债有主,此事与姜子牙无关,是野人陆压弄的邪术。”   她似乎一直都这么冷静,有带给人安心的魔力。   琼霄望了望姐姐,虽也气的心口疼,但看到对方如此,便仿佛有了主心骨。   “那依大姐之见,该怎么办才好?”   云霄沉吟,”当务之急,应是先抢回钉头七箭书,不许姜子牙再拜。”   “那我们还等什么?”碧霄坐立不住,忙到后洞取了“混元金斗”,催促起行。   云霄、琼霄正欲紧随,怎料敖丙老神在在,竟然一动不动。   “三位若是想让赵公明死,那就直接去抢好了。” 第126章 三种选择   他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出口,惊的三女愣在原地。   “敖丙,你到底什么意思?”碧霄咬了咬嘴唇,表情难看。   明明消息是你带来的,现在我们要救,你又说会让赵公明死掉。   那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相比于她的著急,两个姐姐倒还冷静许多。   云霄年长稳重,强自按耐住急迫,向著敖丙盈盈一礼,面色凄苦道:   “我大兄与我姐妹三人同休等戚,安危与共。   如今情势紧急,太子若有良策,万望施救一二。   大恩大德,我等无以为报,纵使太子欲要拜师,也绝不敢再说推辞。”   以前她是不会收男弟子的。   现在赵公明危在旦夕,规矩再大,也大不过哥哥的性命。   敖丙尴尬的摸了摸额头。   咱就是说。   我也没有拿拜师为要挟的意思呀。   而且他是天庭上将,又是龙族出身,跟昊天上帝是一系的。   拜入截教像话吗?   “仙子莫要误会,我其实是想说,伱们抢回箭书之后,真的能救回赵公明吗?”   “怎么会救不回?”碧霄莫名其妙,准备张口争辩,敖丙却直接打断她:   “公明前辈为义所困,救回这次,那下回呢?”   他注视著三女,目光灼灼,将现实血淋淋的剥开。   “封神事关三界秩序运转,乃诸圣都认可的大势,谁也无法阻拦。   赵公明前辈一日不离西岐,一日命在旦夕,你们怎么救?”   “可是……可是……”碧霄张口结舌,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渐渐息小。   云霄琼霄也陷入沉思。   “那依太子之见,该当如何?”   想了半天,三女寻不出个计策,对视一眼,齐齐望向敖丙。   几次相处,众人已知龙三太子聪颖。   他既然敢提出来,必然还有解决的办法。   敖丙也不卖关子,直接道:“箭书可以抢,但不能是现在。   非得等姜子牙拜完二十一日,公明前辈即将命绝之际再抢。”   “为什么呀?”碧霄不解,俏脸上尽显茫然,“早点抢回来大哥不是可以少受点苦吗?”   云霄琼霄没说话,思索中逐渐明白他的意思。   生死间有大恐怖。   赵公明急公好义,一诺千金,非要逆天而行襄助闻仲。   三霄救的了这次,救不了下次。   只有对方自己回心转意,远离战场,方能留存性命。   现在“钉头七箭”就像是一柄明晃晃的利剑,悬在公明头顶。   并且每天一点一点的往下落。   直至二十一日,彻底将其杀死。   这对一个活人来说是何等的煎熬?   明明命悬一线,却又无可奈何。   那种绝望与无助,足以将赵公明所有痴迷磨的一乾二净。   “太子果然聪慧。”琼霄拍手赞叹,目光闪闪:“我大兄个性倔强,陷入痴迷,非得经历生死方能醒悟。   若不让他受点苦,万万不会回心转意。”   碧霄听到,后知后觉,终于转忧为喜,“好啊,你们都聪明,就不带我是吧?”   “那还不是你笨!”   姐妹俩相互斗嘴,刚刚还紧迫的气氛立马松懈下来。   云霄笑著道:“太子所言确是妙理,只是陆压知你到此报信,肯定要防备我等再抢箭书。   与其等他早早准备,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西岐,占一步先机。”   敖丙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   主动出击,总好过被动防守。   而且瑶池金母给他“玲珑宝盏”收陆压,可人人都知道,对方是出了名的跑得快。   想要擒获,少不了“混元金斗”襄助。   思索再三,敖丙不由答应下来。   于是四人齐齐出了洞府,三霄各自骑上坐骑。   云霄的坐骑是一只青鸾鸟、琼霄的坐骑是一只鸿鹄鸟、碧霄的坐骑是一只花翎鸟。   三鸟高大灵秀,华美异常,上面各自设有鞍桥。   大概是三姐妹心有灵犀,又或者都顾忌到敖丙没有坐骑,见他孤零零地站著,竟都在同一时间向其伸手。   三只手臂盈盈一举,皓如白玉,带著一阵清香。   “太子,请上座!”x3   她们出乎意料的默契,又在同一时间说出相同的话。   敖丙瞬间陷入懵逼与茫然。   这这这……   我应该上哪个啊?   感觉上哪个都会得罪另外两个。   总不能……   让我一起上吧?   三霄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相互对望,默契的“噗嗤”一笑。   云霄坐在鞍上,莹莹如玉的脸上白里泛红,嫩若凝脂,却是率先收回了手。   琼霄见状,同样温柔羞怯地把手一收,倩影窈窕地坐在鸿鹄背上。   碧霄看到,没好气的嗔怨起来,“姐姐你们这是干嘛?见过让金让银的,没见过连男人也让。   既然你们都不要他,那我也不要!”   说著把手一收,气鼓鼓的瞪著眼。   敖丙:……   咱就是说。   你们为啥不问问我的意见呢?   我又不是不会飞!   而且同乘一骑这种事,我跟龙吉都还没做过呢。   他心思闪动,表情无奈,落在三霄眼中就不免有些可怜。   云霄暗道:‘申公豹说太子欲拜我为师,我一厢情愿将他拒绝。   后他屡屡相助,丝毫不计前嫌,为报信险些被陆压暗杀。   如今恩义在前,岂有我三人坐坐骑,而让他步云的道理?   那不是我三仙岛的待客之道。’   念头闪动,不由说道:“太子便上我这来吧,青鸾向来能够负重。”   碧霄见了,心里又有点气闷,哼道:“姐姐你刚刚不要,现在又要,莫非是在欲擒故纵么?”   说著,眼波流转,目光看向龙三太子,“敖丙,我大姐漂亮吗?”   云霄本欲呵斥她,听到这话,顿时强行忍住。   大概女人都是这样,在面对这个问题时都会犹豫。   太子扫了一眼,云霄仙子一袭白衣,长发朱钗,雍容地坐在青鸾背上。   风儿轻拂,吹的她缕缕发丝飞扬,白衣玉带跟著飘摇,恍若天上仙女下凡,美不胜收。   不禁点了点头,“云霄仙子自是出了名的大美人。”   “是吗?”碧霄笑的眉眼弯弯,不知憋了什么坏主意,又继续问他:   “那我二姐好看吗?”   敖丙扭头,再看琼霄仙子,对方坐在大白的鸿鹄之上,青衣秀发,安静娴雅,笑时嘴角微勾,不露半齿,容色艳丽不可方物。   再一次点了点头:“琼霄仙子也美的让人惊叹,自是好看。”   闻言,碧霄脸上笑容更盛,狡黠的像只小狐狸,   “那我呢?我好看吗?”   这妞是匹烈马,敖丙不敢得罪她,便也抬著头好生打量。   碧霄五官相当精致,再加上身材长挑,前凸后翘,一袭黑衣飒爽非凡。   只是平时凶巴巴的,看起来有些高冷难相处。   虽然有种种缺点,但你不能否认她的美貌。   “仙子自也是堪比广寒嫦娥般的存在。”   “既然这样,那你是想坐大姐的青鸾,还是二姐的鸿鹄,又或者……坐我的花翎鸟?” 第127章 我不答应   这妮子真的是个捣蛋鬼!   自己不想进修罗场,她倒好,竟然硬拽著我进。   顿时没好气的道:“我自己会飞!”   “不行不行,”碧霄驾著花翎鸟挡在身前,“选一个,一定要选一个!”   却是心里较劲,想知道在别人眼里,三霄到底谁更好看一些。   云霄琼霄看的有趣,掩嘴轻笑,禁不住出声劝道:   “太子,她既然问了,选一个也无妨,我们保证不会生气。”   好家伙!   你们到底是相互较劲,还是跟我较劲?   敖丙一个头两个大。   常言道:“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虽然信的过三霄的人品,但今天要是选了,难保对方心里不会留下点别扭。   这种得罪人的事,他轻易不干。   而且女人心眼小,说不定能记一辈子。   某天同床共枕,她突然来一句:“是我姐姐好看,还是我妹妹好看?”   呸呸呸!   什么姐姐妹妹!   我心里只有龙吉!   他脑海翻腾,想著龙吉的音容笑貌,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望了眼三霄仙子,突然抬手指向南面,表情惊异:“快看,有人来了!”   三霄闻声,齐齐回头。   入目海波翻滚,水天一色,除了几只水鸟,哪有半个人影。   意识到上当受骗,三人忙再次转过首,现场果然空空如也。   原来敖丙已经趁著空隙,跌足而起,乘云离去。   “好你个敖丙,别跑!”碧霄呲了呲牙,轻嗔地扬起洁白的小拳头。   花翎鸟载著她,展翅从崖前坠落,滑翔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窜上天空。   云霄、琼霄对视一眼,微微失笑,“这可真是难为他,以前大哥面对这种问题都只会支支吾吾。”   笑罢,两女再不敢犹豫,乘坐骑飞上天空,紧追著前面二人。   ··   西岐。   岐山营台。   黄天化拎著两柄银锤,无聊地坐在一块青石墩上,张嘴打了个哈欠。   护法这事儿他最不耐烦。   白天守,晚上看,一点意思都没有。   岂不知,人一闲就喜欢打瞌睡。   偏偏护法又不能睡。   天化性格好动,可谓闲不住。   “杨师弟,你跟敖丙是怎么认识的?”   他三岁时被道德真君掳走,虽然不是同一个师父,但入门比杨戬要早。   因而叫对方师弟。   杨戬耳朵动了动,四下里放眼打量,却是时刻警惕,嘴上道:   “以前打过几次,算是不打不相识。”   一说打,黄天化顿时兴味盎然,精神百倍。   “那伱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杨戬嘴角抽搐,斜睨了他一眼,这问题问的,真想抽你!   闷闷地吐出两个字:“平手!”   “怎么可能?”黄天化根本不信。   敖丙的厉害西岐众将谁不知道。   武艺、法宝、心眼、神通,全都在顶尖水平。   杨戬虽然强,但想跟对方打成平手,显然还有很大的难度。   他这副“你在开玩笑”的表情,大大刺激到了某人的神经。   一时间,真想揪著黄天化领子告诉他:   “我当年手持开山斧,杀退十万天兵天将,打的开山斧上的功德都磨灭了!   凭这我还能打不过敖丙?”   不过想到“开山斧”,他心里不禁又升起丝丝愧疚,那玩意儿好歹是功德之宝,被他祸祸的不成样子。   封神事毕之后,定要遇水开山,再把损失的功德补上。   正想著时,忽的他眼光一凝,视线望向东边的天空。   只见碧蓝的天宇上,敖丙乘云在前,引著三位女仙,驾三头奇异神鸟落进岐山。   凤鸣声中,掀起阵阵异香,风云呼啸,转瞬已至营台。   四人落到地上,杨戬跟黄天化急忙迎了上去。   “敖丙,你不是去了凤凰山找我表姐,怎么又回来了?”   说话间,瞥了三女一眼,见各个国色天香,风华正茂,不禁暗暗警惕。   他的任务是负责守护营垒,不让陌生人靠近。   现在太子一去带回三个,全都是没见过的生面孔,由不得他不戒备。   至于黄天化就单纯多了,盯著三霄打量几眼,夸道:“好漂亮的姐姐。”   敖丙微笑,“我叫姐姐可以,你得叫她们师姑。”   说著为二人介绍:“这三位乃是截教三仙岛三霄娘娘,赵公明之妹。   今日到此,乃为其大哥而来。你们快叫姜子牙出来。”   黄天化跟杨戬本来一团和气,听到这脸色不自觉一变,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里面正在拜赵公明,结果他妹妹来了?   还有龙三太子,你怎么也叛变了?   “你二人不必惊慌。”敖丙察言观色,一看就知道他们误会了,连忙解释道:   “我请三霄仙子到此,不是为了打架,而是解释怨怼。”   说了两句,感觉没必要跟这俩人浪费口舌,反正他们又做不了主。   “我自己进去找他吧。”   推开两人便往里闯。   杨戬一下子急了,“敖丙,你再向前一步,别怪我动手!”   黄天化也拿著锤子挡在面前,不知所措。   太子无语,干脆就站在营台外叫喊:“姜道友,姜子牙!”   没过几声,里面便响起脚步声。   姜尚披发执剑,疲惫地从里面走出来,埋怨道:   “太子有事进来说便是,怎么又吵又嚷,全不顾一点朋友体面。”   “你养的两个门童不让我进,我能有什么办法?”   门童?   姜子牙一愣,看向明火执仗的杨戬跟黄天化,顿时表情一沉:   “你们怎么回事,连龙三太子也拦?”   “师叔,敖丙请了赵公明之妹三霄仙子,他已经叛变了!”   “什么?”   姜子牙表情微变,这才注意到外面还有三个女仙,一下子不知所措。   云霄笑著道:“姜子牙,我知道你正在里面拜我大哥。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你过来说话,我不怪你!”   姜尚苦著脸,知道敖丙能折腾,但没想到这么能折腾。   我里面拜的起劲,你把人家妹子请来,玩呢?   这不得要我的老命!   心里叫苦,面上却不得不上前,拱手见礼。   云霄果然说话算话,没有为难他。   “姜子牙,我知你奉命代理封神,行的乃是天命。   我大哥因一时义气,侵犯西岐,也是他的过错。”   她落落大方,语气平淡,让本来紧张的姜尚逐渐放松下来。   心里悄悄嘀咕:“好像不是来找麻烦的?”目光忍不住看向敖丙。   太子比划了个安心的手势。   云霄不急不缓,继续道:   “我姐妹三人与公明大哥相交多年,共参玄契,同修道德。   如今好不容易证得大罗金仙道果,距混元只差一步之功,吾实不忍他就此毁弃前程。”   姜子牙定定的听著,心里简直咋舌,赵公明是大罗金仙,面前也是大罗金仙,截教怎么这么多大罗金仙?   面上却不敢放肆,道:“仙姑的意思是……”   “我大哥生性执迷,不到生死关头,难得醒悟。”   云霄叹了口气,表情十分的无奈。   “我今来此,是希望你能看在我阐截两教同出一源的份上,继续拜他,只在关键时刻饶他一命。   我等届时将其带回,定然不再让他跟你为难!   日后子牙若遇到碍难,也可到三仙岛求助,吾等姐妹必不推辞!”   这算是一份人情。   一份大罗金仙的人情。   子牙若是得了这份情,即使离了元始天尊,三霄也能助他得道成仙。   就像李靖一样。   老姜头思来想去,表情十分犹豫。   碧霄耐不住性子,跟著说道:“小子,你别以为陆压燃灯对你就是好心,   ‘钉头七箭’乃邪术,凡邪术必有噬主之祸。   我大哥又是大罗金仙,你拜死他,固然能解一时之恨,可你自己福德也要受损。   如此两败俱伤,何苦来哉?   不若咱们各退一步,留点香火情分,日后也好相见!”   这大概是她说话最温柔的一次,不是对著意中人,而是对著一个老头。   姜子牙纠结的拧著眉毛,他这两天一日三拜,阴气袭体,四肢越来越重。   福德流失不流失他不知道,但身子骨却是有影响。   对三霄的话便多信了几分。   “我倒是可以答应,不过我老师燃灯他……”   犹豫的功夫,一道声音陡然从天上插了进来:   “我当然不答应!” 第128章 惊天动地   燃灯的身影在天空中浮现,他手握拂尘,骑坐梅花鹿。   那鹿儿立于云端,枝杈似的鹿角左右展开,背后即是高天宇阔,祥光瑞彩。   从下向上仰望,果真是仙风道骨,姿态全真,让人一见便觉肃穆敬仰。   敖丙打量几眼,心中暗叫“糟糕,一时不察,竟让这老小子装了波大的”。   云霄微微抿唇,上前一步。琼霄碧霄则分列左右,目光冷冷地瞪著他。   “燃灯道友,你我阐截共出一脉,俱是道中朋友。   昔年三教佥押封神榜,更是同在殿上,尚有一拜之情。   今我大哥下山助闻仲,忤逆封神,受钉头七箭之苦也算果报循环。   你纵然不念我等同宗之谊,也要念上天有好生之德。   为何偏就要咄咄逼人,取我大哥性命?”   她话说的清楚,条理清晰分明。   无论是姜子牙还是杨戬,又或者黄天化,都忍不住暗暗点头。   若是一味的冥顽不灵也就罢了,死也是好死。   可对方堂堂大罗金仙,姿态放的这等低,又诚恳认错,拿出解决方案。   再继续纠缠,倒显得己方小气巴拉,不肯饶人,失了道家的风骨。   可燃灯能放吗?   他决计不能放!   能名正言顺,举大义而夺定海珠的机会千载难逢。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现在放过赵公明,相当于跟“混元之果”失之交臂。   所谓“阻道者死”。   谁救赵公明,谁就是他的敌人!   只见他冷著脸,表情都未曾波动一下,哼道:   “道友倒是好大的脸面,我念赵公明的情义,他可曾念我的情义?   今攻西岐,本就是他不识天数,身陷死劫,命中如此而已。   这类根性浅薄之辈,空有大罗之果,却脚下无根,榜上有名,岂能妄言强救?”   说到这里,他声音渐高,最后已成勃然大喝:   “劫数如此,你等三霄本该坐守岛屿,静诵黄庭。   现在不守本分,也来蹚这趟浑水。   我看不止是赵公明榜上有名,尔等更是榜上有名!!”   最后一句,声音赫赫,威烈无双,一派凛然正义之气。   敖丙下面看著,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老小子还是燃灯吗?   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刚了?   到底是燃灯飘了,还是三霄提不动刀了?   明明以前伱不这样的呀!   他面上怀疑人生,心里暗自警惕,悄悄退至众人身后。   手却不知不觉摸进了豹皮囊里。   把“乾坤圈”戴在手腕,“二龙索”挂在腰间,“游龙剑”搭在剑柄,“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托于掌心。   那架势,你说他光摆Pose不干仗,根本没人信。   杨戬心思细,一直注意著敖丙,见到他的动作,眼角略微抽搐。   悄悄挪动脚步,靠近低声问:“你想干什么?”   敖丙瞥了他一眼,到底是表兄弟,顾念情分,嘴唇蠕动著回道:   “待会打起来,你别往三霄枪尖上撞,记得离远一点。”   杨戬目光凝重,也不知听到没有。总之不动声色,离姜子牙更近了一些。   这时三霄被燃灯撩拨的怒火升腾,双眼已透寒光。   碧霄性子烈,指著燃灯开骂道:   “好你个燃灯,你在玉虚宫到底修了些什么本事,就敢叫这个上榜,那个上榜。   若论道行,我姐姐比你高出不止一筹。   连她都不敢妄言天数,你又狂的什么口舌?”   燃灯冷笑,表情俯视而又轻蔑,“你区区金仙道果,也配说话?”   “你……”碧霄咬紧银牙,身躯颤抖,这话算是让他唠到头了。   金仙都不配说话,谁配说话?   云霄微微叹气,“道友,我等诚心解怨,何苦咄咄逼人,若闹的撕破了脸面,凭白伤害两家和气。”   “和气?天数有定,尔等命亡于此,还存什么和气?”   云霄脾气好是好,但终究有个限度。   听到这话,终于再也忍不住,面目变得冷漠,   “好,既然如此,别怪我等失礼了!”   抬手把金蛟剪往天上一扔。   那剪子起在空中,霎时金光爆散,迸射万道神霞。   异象冲击,上呈九天,下落十地。   “吼——”   龙吟声声,仿佛两头太古毒龙自洪荒中苏醒,发出震天的呐喊,宣告自己的到来。   接著光芒之中,两头蛟龙跃然飞出,雄踞虎视,足下生云。   其目光森森如利剑,似欲斩神灭仙,充满凶戾。   众人只觉寒毛一乍,警兆大生。   未来的及作出反应,两头蛟龙已吼啸如雷,头与头,尾接尾,上下纠缠交错,恍若个咔嚓咔嚓的剪刀,虚空龙游,直奔燃灯。   滔天的锐气锋芒撕天裂地,传递出一种欲闸断一切的坚定信念。   不管挡在面前的是谁。   哪怕你是大罗金仙,哪怕你是金刚不坏,遇见此剪也一定会被一闸两断。   杨戬目光骇然,心脏咚咚直跳,总算知道为什么敖丙会提醒他远离三霄。   金蛟剪所化蛟龙,神华外放,魔神一样势不可挡,金刚不坏之躯怎么可能抵的住?   云端之上。   二龙气势汹汹,迅速及近,锋芒锐气如排山倒海似的涌来,刺的燃灯脸皮肌肤,针扎一样痛苦。   但他罕见的没有躲,似乎还藏著某种倚仗。   瞪大眼睛,白须翻飞,勇敢地直面蛟龙,向天大喝道:   “道兄助我!!”   “轰——”   一道金光乍起,似从九霄之外而来,熊熊烈烈,天地烘炉一样,永恒不灭。   那光是太初,是混沌!   是宇宙开启时的第一缕光。   茫茫浩瀚,无边无际!!   其势汹涌无量,来如雷霆震怒,扑似风卷残云,转瞬充塞天上地下,弥漫九幽十方。   上冲斗府,照的灵霄宝殿金芒灿灿,诸神无不骇然失色。   下透幽冥,恍惚辟地开天,在黑暗的鬼蜮中制造出一轮大日。   金光所过,亿万鬼国居民痛苦哀嚎,抱头鼠窜,如入油锅,皮肤滚烫灼烧。   跑的快,尚能藏于夹缝;跑的慢,直接冰雪遇暖阳,顷刻消融的乾净。   “陆压在此,三霄谁敢放肆?”   光芒落下,大喝声紧随其后。   那两头蛟龙亦撞在光中,荡起道道涟漪,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陆压手持太极图,高居九天,如神祇般俯瞰大地。   面上威严,心里却自惊异。   他跟燃灯在玉虚宫偷偷拿到“太极图”之后,马不停蹄的回到了西岐。   正好遇上三霄前来解斗。   他俩都不是好相处的角色,心里各有各的算盘,当然不想就这样解开冤仇。   因此叫燃灯主动出来,挑拨矛盾。   他自己再寻机会下手。   可那“太极图”到底是能够开天辟地的宝贝。   陆压又第一次用,生怕威力不够,所以拼了命的祭起催动。   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强。   显而易见,有些用力过猛!   不过金芒璀璨,其一时也不清楚究竟猛到什么程度。   却不知,就是这一下,不亚于孙悟空大闹蟠桃会,直接闯下了弥天大祸!   那太极图光芒照到天宫倒也不说了,众神皆为神体,不惧神光。   可现在照透地府,事情一下子就变得不可收拾起来。   因为鬼乃阴物,脆弱无比。   其中弱小之辈仅是用风吹一吹,都会像钢刀刮骨一样,痛不欲生。   强大一些的鬼物,虽能顶住阴风,但也顶不住烈阳高照。   而太极图的光芒,岂是烈阳之光可比?   因此金光透过地肺,如阳光穿透手掌,向下直透幽冥世界。   其中亿万鬼国鬼民,经光芒一照,魂飞魄散,死伤无数。   这一层层杀孽因果,堆砌累加,重如泰山神岳。   凭区区陆压,怎能背的住?   可陆压背不住谁背?   答案不言而喻!   ··   八景宫。   老子身披阴阳八卦袍,静坐风火蒲团,手持拂尘,打坐参修。   入定时,忽觉金光铺天盖地,海潮浪涌,茫茫透彻窗棂。   照的室内金晃晃,明灿灿,目不可视。   仿佛为桌椅板凳,玉柱斗拱刷上一层金漆,金碧辉煌。   他眉头微皱,甩动拂尘,一道淡淡清风席卷而过,顷刻扫尽世间尘霾。   刚刚还金霞弥漫的八景宫,转瞬恢复旧观。   “不对,这光怎么这么眼熟呢?”   他眼波微动,突然间意识到什么,掐指默算。   下一秒。   表情由惊愕,转为皱眉,再到气怒,差点把手上的拂尘撅断!   “陆压,燃灯,你们两个蠢材!!”   老子声音在宫中回荡,胸膛起伏,似有火山酝酿喷薄。   多少年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更没想到元始天尊居然找了这么两个猪队友。   借了他的太极图,用完不还也就算了。   其中燃灯居然又自作主张,把太极图借给别人。   现在杀鸡用牛刀,一刀差点没把幽冥界肺管子捅破!   要知道,那亿万鬼民入轮回转生,就是亿万条生命。   现在被神光扫的魂飞魄散,直接户口都注销了。   这般厚重的罪孽,陆压扛得住吗?燃灯扛得住吗?   到最后还不得让他这个太极图的主人来抗!!   “蠢材,全是蠢材!”   他忿忿不平,骂骂咧咧起身,赶忙出门召来玄都法师。   “快去把青牛牵来,同为师到昆仑玉虚宫走一趟。”   玄都不敢有违,躬身行了一礼,前去牵牛。   ··   西岐。   岐山营台。   却说陆压拿出太极图,使一道金光照遍十方三界,在金蛟剪下救回了燃灯。   在场众人,俱皆修道多年,虽不乏大罗金仙,但毕竟没有修炼过察天观地的慧眼。   因而幽冥世界的惨象还无人知晓。   只是陆压作为使用者,心里不免有些惊异,暗道“太极图不愧为能开天辟地的宝贝”。   刚刚他只是运用口诀,机械一样的操作使用,投入太乙金仙级别的法力。   没想到那金光竞如此威猛,在那一瞬间,恐怕连四大部洲都在笼罩之下。   太乙金仙用出来已是如此,若由著老子本人,不知道又得厉害到何种地步。 第129章 商量商量   “太极图”敖丙当初也曾见过,甚至还亲眼见惧留孙使用。   可惧留孙使来,不过放一道金桥,光耀山河大地。   现在陆压使出来,气象又为之不同,简直让人惊骇。   竟照面间收掉“金蛟剪”,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   “云霄,你倒行逆施,忤逆天数,今日正该到上榜之时。”   仗著有太极图撑腰,燃灯大言不惭,以为立于不败之地,喝道:   “你们不是还有定海珠吗?一起使出来,也叫阐截两教分个高下!”   却是心里惦记“宝珠”,故意拿师门荣辱激怒三霄,想再顺势收走。   可赵公明为全道义,早把珠子又送给了敖丙,三霄哪里能拿的出来?   现下捉襟见肘,能用的便只有“混元金斗”。   敖丙倒是还有一身宝贝。   不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跟“太极图”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他正思虑对策,想著该怎么办的时候,耳畔突然响起云霄的声音:   “太子,待会儿我三人挡住他们,你抢了箭书先走,把我大哥救回来。   记得告诉他,别再为我们报仇了!”   敖丙听到,愣了愣神。   左右回顾,见姜子牙、杨戬他们并无反应,知道是“传音入密”的手段。   不过知道归知道,云霄已经开始交代遗言了,显然清楚“太极图”的厉害。   这可怎么办?   四对二,大腿先点了投降,处境有些不妙。   他一时不知所措,眼神悄悄扫过陆压,心里突然一动。   “陆压,伱们不是想要定海珠吗?”   他迈步上前,从豹皮囊中掏出二十四颗宝珠,光辉灿烂。   “赵公明已将定海珠送给我,有本事你们便过来拿!”   燃灯没想到,珠子竟然还在敖丙那里,本能的想要出手。   可转念一想:‘他有金刚不坏之躯,凭我的手段,如何奈何的了他?’   不由顿足望向陆压:   “道兄,可否把‘斩仙飞刀’借我一用,待我降了敖丙,再来归还。”   陆压犹豫了一下,感觉大罗金仙打天仙,又有法宝克制,应该不至于翻车。   遂道一声“小心”,从腰间解下大红葫芦,暗中传了运用口诀。   燃灯得到秘授,心头火热,看向敖丙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他二人新仇旧怨,纠缠不清,今天正好作个了断!   知道他不怀好意,太子哈哈轻笑,游龙剑飞出,裹了剑光直接开跑。   燃灯冷喝:“哪里走!”调转梅花鹿,蹬云紧追。   两人都是成仙的人物,风驰电掣,快如闪电流星,转瞬出了岐山地界。   前番是敖丙追燃灯,现在是燃灯追敖丙。   果真“风水轮流转”。   而且现如今敖丙帮的是赵公明,他只要咬死对方是叛变,先斩后奏。   相信昊天上帝也要哑巴吃黄连。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最大的敌人”。   一老一少都是千年的狐狸,他的心思太子心知肚明。   既然双方势成水火,那也不必讲什么规矩了。   “燃灯,有种你就过来!”   剑光翻转,金虹纵入高天。   接著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   敖丙借剑光分化之术,分成八道光芒,藏匿于翻滚的云海。   燃灯骑鹿赶到时,就见万里云飞,滚滚如同波涛,将天宇分成不同的层次。   翻滚的云浪里,时不时能看见缕缕金芒,神龙见首不见尾,时隐时现。   他一时踌躇,裹足不前,“这小子剑光锐利,又隐蔽于云中,贸然追赶,是祸非福。”   心中展念,面上冷笑道:“既然这么喜欢藏,那我就叫你无所遁形!”   他抬起手,五指张开,虚空一抓一放,似握住日月乾坤。   霎时掌心霹雳交杂,轰隆不断。   “给我死!”   怒喝声中,噼手洒出漫漫金光霹雳,笼罩数里方圆。   雷火炸开,轰隆轰隆。   震的天也嗡鸣,地也颤抖,一时云开雾散,露出好大一块缺口。   像是有人把天空炸开了一道口子。   燃灯放眼打量,不见敖丙踪迹,又一拍梅花鹿,奔向另一边。   “偷偷摸摸,算什么好汉,给我滚出来!”   一把一把,神雷如洒水一样倾泄。   一时间,他倒像个雷神似的,所过之处,霹雳火光汹涌弥漫。   轰隆轰隆——   爆炸声此起彼伏,漫滚的云海被清理的越来越小,燃灯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藏头露尾,你也不过是个鼠辈而已!”   他洋洋得意,一边挑衅一边四下观察。   冷不丁霹雳声中,突然爆起一道红光,刺的他眼睛生疼。   却是敖丙故技重施,借著雷火遮掩,又一次使出“霹雳震光遁法”。   燃灯上回见识过一次,心里已经有所准备,知道光芒虽然声势浩大,但本身没有一点杀伤力。   遂用手臂挡住眼睛,静静等待,等待著红光消失的一刻。   然而这回不同以往。   敖丙全力催开遁法,以燃灯为中心,只在小范围内来回挪移。   一光未灭,又生一光。霹雳响起,雷声交迭。   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时而在前,时而在后。   持续不断的闪现。   燃灯只觉四面八方光芒明灭不定,间且夹杂霹雳之声,轰隆轰隆,鞭炮一样连绵成一片。   并且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轰隆——   直到一声霹雳在他身后炸开,震的他耳膜险些碎裂。   红光中,一根长索突然出现,缠住大红葫芦,一抽即走。   燃灯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摸向腰后。   “不见了,不见了!”   他脸色大变,坐在鹿上前后张望,到处寻摸。   “你是在找它吗?”   敖丙哈哈大笑,在数十丈外现出身来,手里拿著的,赫然正是“斩仙飞刀”。   “霹雳震光遁法”发动时,声势浩大,气势骇人,速度又快如闪电,如同瞬移一样。   敖丙只在燃灯周围不断挪移,每挪一次,都像是在对方身旁扔了一颗震爆弹。   那噼里啪啦的声光特效,让其目不暇接的同时,思维也受到了影响。   霹雳震的他浑浑噩噩,自然被敖丙抓住时机。   刹那功夫,用二龙索抢来了“斩仙飞刀”。   没了这件天克他的装备,燃灯在他眼里就是没牙的老虎。   “今日前尘旧怨,咱们一起算个清楚!!”   把葫芦收进豹皮囊,敖丙祭起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   那塔起在空中,龙吟阵阵,莲花底座喷出道道火苗,迎风涨作百余丈高。   燃灯虽惊不乱,暗笑“这小子糊涂了,居然拿我的法宝对付我!”   忙拨转梅花鹿,掐诀念咒,向天一指。   “此时不落,更待何时!”   本以为咒法一施,金塔必落,谁知“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早就被九天玄女改了帐号密码。   竟然对他的咒决充耳不闻。   轰隆大震中,两头火龙从底处探出头来,毒蛇一样飞窜,携带漫身三昧真火,连人带鹿,一起卷住。   顷刻间!   梅花鹿被烧的不断哀鸣,爆燃成一道火炬,光芒烈烈,瞬间死于非命。   好个燃灯!   这时顾不住坐骑,自个儿掐定“避火决”,祭出乾坤尺。   “给我开!”   “乾坤尺”滴溜溜飞出,亿万霞光霓虹璀璨,照的天地万里,奇光艳丽。   “轰”的打在火龙身上。   噼啪——   火光乍起,火雨瓢泼似的,漫天飞洒,其中夹杂著哀鸣。   一尺之威,竟打的火龙生生爆开。   那火龙可不是普通之物,乃是火中精灵,竞也挡不住乾坤尺。   “找死!!”   敖丙怒极,那火龙总共才九头,死一个少一个,谁能经得住祸祸。   忙在囊中一摸,脱手飞出一道金光,直奔乾坤尺!   燃灯扭头,视线透过光芒,清晰看见里面的东西。   竟是一枚金钱,带翅而飞,如火如电,贴在乾坤尺上。   说来也怪。   金钱贴住后,刚刚还流光溢彩的宝尺,竟立刻光芒黯淡,灵性全失,黯然向下坠落。   燃灯大惊,这才知道上回是怎么被收掉“玲珑塔”的。   本能的伸手去抢“乾坤尺”。   此宝乃他证道之物,绝对不容有失。   敖丙眸光冷厉,哪里给他机会?   抬手一指,剩余八条火龙汹汹扑出,开花一样将他拢住。   接著四面八方,一起合拢,大蟒似的缠绕,绞成一团。   燃灯猝不及防,被勒的动,动不了;喘,喘不上。   满脸痛苦之色,赶忙向他求饶:   “道友,手下留情!”   “留情?你以为你有多大脸面?”   敖丙恨恨一瞪,再次指向玲珑塔。   那高高的金塔旋转著,对准燃灯,突的生出一股无形吸摄之力,黑洞一般,牵引、拉扯。   瞬息将其连人带龙,一起吸进塔里。   接著滴溜溜旋转,不断缩小,重新落回掌心。   金塔之内,四面八方,三昧真火汹汹烈烈。   燃灯烧的满身灼痛,呲牙咧嘴,强行掐住“避火咒”。   “敖丙,我是阐教副教主,奉命主持破十绝阵。   你敢杀我,天尊绝对不会放过你!”   “事到如今,你还敢威胁我?”   敖丙的声音从塔外响起,八头火龙顿时越缠越紧,似要将之活活勒成肉酱。   饶是燃灯大罗金仙,仙肌玉骨,也不禁痛的失声。   “三太子,我承认刚刚是有点冲动,先别急著动手,咱们再商量商量!” 第130章 奇宝难测   三昧神火熊熊燃烧,滚滚热浪烫的燃灯痛苦挣扎。   火龙缠绕,带来极致的窒息感,让他手中“避火决”越掐越无力。   自入道以来,他从来没有距离死亡这样近。   堂堂大罗金仙,栽在一个天仙道果的后进小辈手里,传出去他这个阐教副教主是别想再当了。   “敖丙,太乙真人教徒无方,惹祸上身,致使我阐教与你交恶。   仔细想来,其实你我过往并无交集,更没有深仇大恨。   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杀了我,你自己也难辞其纠。”   燃灯挣扎出一口气,开始讲事实,摆道理。   “伱收了我的黄金玲珑塔、又夺了斩仙飞刀,现在连乾坤尺都是你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烦请看在元始天尊的薄面上,放我一马。”   “呵呵,那你把‘斩仙飞刀’的御使口诀先告诉我。”   敖丙俯视著手中金塔,目光明灭不定。   “定海珠、乾坤尺”皆为混元证道之宝。   所谓“阻人道途,比杀人父母更可恨”。   所以你别看燃灯现在说的好听,可实际上,二人的矛盾根本不可调和。   今天放了燃灯,明天他必定又会想办法回来找事。   除非敖丙把“定海珠、乾坤尺”双手奉上。   否则绝无和解的可能!   燃灯身陷囫囵,在陆压与自己的性命间犹豫了一瞬,痛快的把运使口诀说了出来。   敖丙悄悄记忆,接著又问及“乾坤尺口诀”。   这下对方沉默良久,有点不情不愿。   “说了你会放我吗?”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他催动火龙,一边缠绕,一边喷出熊熊烈焰。   内外交困,燃灯呼吸愈发困难,全身骨骼嘎吱嘎吱,像是要被碾碎一样。   他顿时疯了似的,破口大骂:   “泼泥鳅,既然不会放我,还要什么口诀。   今日杀我容易,明天元始天尊定让你魂飞魄散!!”   敖丙沉著脸,充耳不闻,仍旧放火烧他。   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把燃灯烧的灰飞烟灭。   “老贼,可惜时间紧迫,让你死的太痛快!”   他冷哼一声,目露思索,接著摇身一变,瞬间化作“燃灯道人”的模样。   原来敖丙早知道对方贪图定海珠,所以故意露出宝贝,引燃灯出来。   只要宰了他,自己就能借助地煞变化,博取一线生机。   此乃死中求活之计,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风险极大。   好在他赌赢了!   输的人死,赢的人活!   没有第二条路!   “太极图乃开天辟地之宝,不知道三霄还能撑多久,我得赶紧回岐山。”   他检查了一番细节,还缺一头梅花鹿。   但是鹿已经被烧死了,一时半会儿上哪去找?   “算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叹息一声,敖丙把大红葫芦挂在腰间,脚下升起云雾,快速向著岐山方向赶去。   远远地,就见金光漫漫,笼罩山峦,铺陈天宇大地。   陆压手托太极图,威风八面,天神下凡似的,罩住整座岐山。   光芒里,云霄仙子白衣染血,使一条云袖裹住两个妹妹,拼命去撞金光。   怎奈那光坚如铁桶,硬若铜钟,把她死死困在里面。   一时间向前不能举步,退后不能动脚,好像在桶里打转一样。   但她仍然不停,飞蛾扑火似的去撞,头破血流也不管不顾。   陆压见状,哈哈大笑:   “云霄,枉你还是证道已久的大罗金仙,莫非不识得太极图之利?   还作此飞蛾之态!”   云霄没有回答,倔强的抿著唇,又闭著眼狠狠撞向金光。   咚——   沉闷的声响让人心脏忍不住一抽,金光上顿时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   云霄也似耗尽了力气,重重跌在地上。   从上往下看,她像是被猎枪击中的天鹅,若雪白衣带著斑驳血迹,竟有一种凄婉的美。   琼霄、碧霄则落在她不远处,双目紧闭,面若死灰,也不知是死是活。   “咳咳,”云霄无力的咳嗽,胸膛起伏,呼出一道白气,美丽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哀思。   “陆压,你既有太极图襄助,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   今日落此境地,我无话可说。只希望你能放了我两个妹妹。”   “哈哈,放了她们?”陆压大笑,意态非常不屑,“放了她们,往后继续找我报仇吗?   你好歹也是截教高人,怎么如此天真?”   云霄苦笑,知道再也无力回天,不由微转玉颈,最后看了眼两个妹妹,眼眶渐红,凄婉长叹。   “也罢,我等夺书不成,想必乃天意也。何故再奢求其他。”   说完闭上眼睛,心胸黯然。   陆压“哼”了一声,准备运转太极图下手。   敖丙暗里著急,赶忙出声插话道:   “道友手脚比我还慢,那敖丙已经被我收拾了,你有太极图,为何还这样磨蹭。”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乘云缓缓靠近。   陆压闻声回头,见是燃灯,脸上露出笑容。   准备回话的时候,愣了愣表情,发现一丝盲点:   “你梅花鹿呢?”   敖丙精神紧张,眼神微微波动,暗道其心思竟也敏锐。   自己只是说了句话,对方便察觉异样。   若是回答不好,恐怕云霄就是他的下场。   他心思电转,假作叹息,摇了摇头:   “那龙三太子略有些手段。   贫道一路追他,赶的甚紧,谁知他突然回头,出手用出一件奇宝。   那宝快如闪电,闻所未闻,让我只能借遁法先走。   可怜吾坐骑被他收在里面,根本取不出来。”   “难道你没用斩仙飞刀?”   陆压听的认真,他知道燃灯上了年纪,反应比较慢。   但你好歹也上过那么多次当,吃一堑长一智总会吧?   “用了!”敖丙点头,继续向他靠近,“我若不用斩仙飞刀,如何能回来见你。”   云霄本来还在等死,看见燃灯突然回转,心脏跟著揪起。   龙三太子为救赵公明,多次上三仙岛求助报信,路上甚至遭到暗杀。   本来双方素不相识,他完全不必如此。   可敖丙有情有义,奔波调解怨怼,出尽了力气。   现在被燃灯杀死,分明是受到她们的连累。   她一时气逆,又是愧疚、又是痛苦,忍不住再次咳嗽。   “三太子,是我兄妹连累了你!”   敖丙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继续看著陆压。   “道友,那敖丙把定海珠藏在奇宝当中,连我坐骑也一并陷在里面,你见多识广,不知可有办法?”   他屡屡提及所谓“奇宝”,饶是陆压也不禁升起一丝兴趣。   心道能让燃灯都称奇的东西,决计不是普通路数。   不由好奇问他:“道友可拿出来看看,或许我能认出一二。”   敖丙点头,回首摸进宝囊,暗地里扣住“玲珑宝盏”。   正要拿出来时,忽见脚下光影闪动,陆压似也在悄悄动作。   他心下一惊,顾不得思考自己哪里出现破绽,本能将“玲珑宝盏”抛出。   而后“霹雳”一闪,人已散作红光,消失不见。   刚刚跑路,便有一路金光向他茫茫拢罩过来,却只罩住“宝盏”。   那盏摇摇晃晃,悬在光中,上面的宝盖一跳一跳。   却因金光锁住,不得动转。   陆压冷笑,“燃灯一向叫我‘道兄’,何时敢叫我‘道友’?   小子真当我道行修到狗身上了。”   他不屑冷哼,跑了敖丙也不生气,有太极图在手,多少个敖丙也能再抓回来。   关键是燃灯那个蠢材。   堂堂大罗金仙,不仅境界碾压,又有斩仙飞刀克制金刚不坏,竟还被反杀了?   简直离了个大谱!   这些个阐截两教的高手,到底是室内的鲜花,经不起外面风雨的吹打。   若是太乙法教的那些人,经验丰富,岂会如此丢人现眼?   无语轻叹,他感怀几声,扭头看向被定住的宝盏。   发现其形制上跟个奖杯似的,立在空中,上面镶嵌玛瑙珍珠,华丽非常。   伸手从光中摘下,陆压翻来覆去地打量。心道‘燃灯多半便是被这件宝贝降服的,却不知性命如何?’   便把盖子揭开看了看。   也是他艺高人胆大,不怕有什么危险。   毕竟敖丙都已经跑了。   再牛的法宝无人用口诀操控有什么用?   可“玲珑宝盏”是简单东西吗?   九天玄女传下来的时候,根本没说口诀,只让敖丙扔出去就行。   太子也是个实诚人,说扔就扔,半点动作都不多余。   陆压刚揭开盖子,便有一道青光照在脸上。   光芒一晃,霎时头晕目眩,恶心欲呕,再想丢开已是不及。   接著连人一起,瞬间被吸到了宝盏之中。   他本是离火之精,三昧之灵,成名已久的太乙金仙。   此刻一入盏,立刻遭到一股无形异力的拘束,化出本来面目。   于是乎。   那平静的玲珑盏,像是寂灭千年的火炉重新有了火星,“轰”的一声燃烧起来。   熊熊神火释放神光,照的宇内乾坤为之一亮。   远远看去,金光世界里又现出冲天的红芒,火光摇曳,神圣威严,不可测度。   敖丙本已逃出万里之遥,冷不丁回头看见光色,心里一惊。   “玄女叫我扔出去就行,莫非真的便把陆压简单拿下了?”   他不可思议,心生疑窦,正想著要不要回去看看。   却见岐山上光芒明灭,金光消失不见,红光也消散一空。   显然是太极图失了操控,恢复了原貌。   这下让他更加确信,赶忙又化一道霹雳,遁回岐山。   一到地头,好家伙,先捡到一张野生的“太极图”。   又有一尊华丽灯盏,里面火光摇曳,散发奇光,跟太极图争相辉映。   照的敖丙脸庞一半是金,一半是红。   原来陆压被关进灯里,化作一点灯芯。   轰轰烈烈,燃烧不止。   点燃自己,照亮别人。 第131章 不见而走   收了“玲珑宝盏”,敖丙展开“太极图”,发现里面浑浑蒙蒙,有二宝漂浮其中。   一是“金蛟剪”;二是“混元金斗”。   他抖了抖,试图把两件法宝抖出来。   怎料没有应用口诀,除了把图中世界抖的翻天覆地之外,再无其他作用。   敖丙心里疑惑,记得惧留孙当时抖开一角,有宏伟金桥出现,自己同样的方法操作,反而不起作用。   他试著平展图层,那无序的混沌鸿蒙开始摇晃、沉寂,像河流中沉降的泥沙,分出清浊,化作黑白两道气旋。   缠绕、旋转……   形成浩大的气流旋涡。   敖丙神色茫然,完全研究不明白,索性把图收了起来。   “这种尖端设备,非我一个小小天仙能够看透,还是先救三霄仙子为要。”   他回过身,取了三粒八宝金丹,迈步来到云霄面前。   云霄头破血流,形貌狼狈,如雪白衣上尽是尘泥土垢。   恍若落进凡尘的仙子,奄奄无助地躺在地上。   看见敖丙,她美目中露出肉眼可见的惊喜:   “太……太子,你没有……没有死?”   咳咳,这话问的就挺不礼貌。   我要是死了谁还来救你们?   “小龙自有手段脱身,不劳仙子挂念,快吃了金丹,缓口力气再说。”   他蹲下身,轻轻伸手,揽臂将云霄扶起,将一粒金丹喂到嘴边。   佳人在怀,幽香袭体,却是没有半点亵渎之念。   云霄咳嗽著看了一眼,知道是“八宝金丹”,顿时轻轻地撇过脸去:   “咳咳……太子此番受吾等牵连,险些命丧岐山。   云霄……云霄已是羞愧难当,怎敢再吃这样的宝药?   我宝囊里有……有‘回元丹’,请太子帮我……拿一下。”   她气息奄奄,浑身瘫软无力,说话带著气喘,断断续续。   显然之前受伤不轻。   敖丙听在耳边,心里却有些误会。   这娘们儿是不是在防我呢?   我千里迢迢,报信求援,好不容易请你们下山。   本以为抱了粗大腿,能够躺赢一次。   谁知道伱们三个女人中看不中用,被太极图一回合打的撂了蹶子。   逼著我自己收拾燃灯,解决陆压。   从一个只会在后面喊666的辅助,活生生打成团战主力。   现在威胁解除,还拿珍贵的八宝金丹为你们疗伤,却又被悄悄防备?   真以为我是跪著要饭的吗?   他心里无名火起,把脸色一沉,冷声道:“仙子放心,这药没毒!”   云霄脸色苍白,知道他误会了,本能的想要解释。   却见一只大手不由分说,直接捏住她的脸颊,微微使劲,檀口便不自觉张开。   接著塞进一粒圆滚滚丹药,火线一样滚入喉中。   磅礴的药气在腹内升腾,散入四肢百骸,让她虚弱的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的酡红。   敖丙喂了丹药,也不继续管她,又到琼霄、碧霄旁边,分别为二人服药。   那“八宝金丹”乃昊天上帝所赐,擅能活死人,肉白骨。   不过多时,三女便恢复气色,清醒过来。   碧霄一醒,先自俏脸含煞,挣扎著四处寻找。   “陆压,陆压那个狗贼呢!”   三仙当中,她的道行最浅,开局就被太极图打的陷入晕迷。   此刻醒过来,第一时间找的就是对手。   云霄按住毛毛躁躁的妹妹,把先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得知敖丙居然凭藉一己之力,解决了两位大罗金仙,碧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琼霄为人文静,但也被这个消息惊的目瞪口呆。   天仙降服两位大罗金仙?   开什么玩笑?   那个燃灯就不必说了,本身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可陆压却不是普通的小角色。   太极图在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连云霄都抵挡不住。   敖丙又是怎么做到降服他的?   碧霄性子急,没有两位姐姐的矜持,三两步凑近过来,抓著衣袖,好奇摇晃道:   “敖丙,你到底怎么捉的陆压?快跟我说说,快跟我说说。”   “天机不可泄露!”   敖丙心里郁闷,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拍开她的手。   瑶池金母的事他是要烂在肚子里的,怎么可能到处乱说。   碧霄讨了个没趣,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转过身抱起胳膊,一副沉郁的样子。   “不说就不说嘛,凶什么凶?”   云霄知道他是因何而生气,心里有些好笑。   挥动衣袖,一道清气飞出半尺,接著复又倒卷回来,迎面吹向脸庞。   雾气蒙胧,转瞬把周身血污清理的干干净净。   而后才领著两个妹妹过来,向敖丙盈盈一拜:   “太子莫怪,刚刚并非云霄有所防备,实在是‘八宝金丹’珍贵无比,有起死回生之效。   而且炼制起来靡费资源,连我等三山五岳的仙人也难得几粒。   太子先助我大哥赵公明,又救我姐妹于水火。   大恩大德,云霄已然感激不尽,又岂敢厚颜再用那等仙丹妙药。”   她话说的光明正大,微欠的身形尽显赤诚,敖丙不由看的呆愣。   说实话,他手里的丹药来的容易,昊天上帝一赏就是几十颗。   一直以来,他也知道“八宝金丹”稀罕,但从没想到会那么稀罕。   再加上他为人如此,对自己人并不吝啬,所以也没觉得“金丹”有什么。   现在云霄提起,才隐隐约约有一些意识:   有没有可能,“八宝金丹”比他想像中的更珍贵?   反应过来后,顿时面色变得和缓,摆手笑道:   “区区金丹,再贵也比不过三位仙子的性命,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碧霄听到,总算晓的他刚刚为何那样冷漠,表情转嗔为喜:   “敖丙,没想到你这么够朋友,连‘八宝金丹’都毫不吝啬。”   她笑嘻嘻的,拍了拍太子肩膀,一派豪气洒脱的模样:   “往后你到东海,遇到什么事尽管找我,我一定罩著你。”   “罩罩罩,你罩的住吗?”琼霄掩嘴轻笑,“刚刚是谁被陆压一招就打晕了?”   “哈,那可是太极图啊姐姐,我能挡住不死就很厉害了。”   碧霄娇嗔著跺了下脚,幽怨的表情,逗的三人摇头失笑。   有她在场打岔,刚还略显凝固的气氛慢慢变得轻松。   但敖丙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说话间,灵光一闪,几个人影在他脑海中浮现。   咱就是说,   姜子牙、杨戬、黄天化他们哪去了?   怎么一直没见到人呢?   他张了张嘴,本想问问三霄,谁知就在这时,九霄天上,一声凤鸣鹤吟由远及近。   声音嘹亮,伴随阵阵氤氲香风,引人瞩目。   敖丙回过头。   只见岐山之外,一团数亩大小的庆云从东方快速飞来。   上面仙光缭绕,凤鹤青鸾。   当中有九头真龙游拽一辆豪华香车,车上力士挥鞭,仙女打扇,坐有两位道人。   皆是顶负圆光,霓虹光彩,照的十方世界一派祥光瑞气。   左右又有数位仙长,容貌端正,道骨仙风,陪侍于左右。   看到他们,刚刚还淡然的云霄表情大变,“不好,是大师伯与二师伯来了!”   大师伯与二师伯?   那不就是老子与元始天尊?   反应过来,敖丙也跟著慌了起来。   他刚刚才弄死阐教副教主燃灯。   结果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还一来就是两位!   何德何能?   咱这是何德何能啊?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慌乱中,他匆忙向三霄拱了拱手:“三位仙子,我还有事,这就先走一步!”   说著腾升而起,飞在空中,已经准备到天庭上避一避风头。   倒不是怕了阐教两位教主。   主要是,好长时间不见昊天上帝,心里面怪想念的。   九龙沉香辇上,元始天尊沉著脸,眸光冰冷。   看见他要跑,扬起手中三宝玉如意,准备给他个厉害。   不想这时老子突然出声唤道:“龙三太子,我等又非洪水猛兽,何必不见而走!”   话音落下,一甩手中拂尘。   一道清风隔著几百里,悠然吹出。   敖丙浑身一沉,肩膀如压泰山,重的简直不可思议。   瞬间从天上栽下来,摔在地上。   三霄见状,赶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搀扶起他。   “敖丙,你没事吧?”碧霄面色关切。   混元教主出手非比寻常,若是有个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其他两人也东摸摸,西看看,想要找出那道不存在的伤痕。   敖丙心头微暖,暗道三仙倒也没白救,能在圣人出手后还勇敢上前,数遍天下也没有几人。   忙安慰道:“我没事,只是摔了一下而已。”   话毕,九龙沉香辇已到眼前。   那九头真龙拉著车,轻轻落到地上,看见敖丙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响鼻。   根本不敢出声招呼。   敖丙扫了一眼,眸光在其身上的笼头处停了停,表情稍微有些难看。   他现在是龙族,天生神圣。   这九龙拉车,还把缰绳笼头套在身上,简直与人类给人类钉马掌、套缰绳一样,完全没有一丝尊重。   摆明是元始天尊在给他上眼药呢。   而敖丙作为龙族,不是没有共情能力,见到这种情况,如何能不气愤?   但气归气,你又能怎么样呢?   尊严是靠自己挣出来的。   显然目前的龙族,根本没有这个让人尊重的资格。   哪怕他已经修成“天仙道果”,达到了四海龙族都不曾达到高度。   该没有尊严,依旧没有尊严!   感谢境界飘灵的点币打赏,多谢多谢 第132章 杀意滔天   两位混元教主步下驾辇,各自脑后带著圆光,霓虹般绽放华彩,显现种种祥瑞奇兆。   元始戴莲花冠,穿素色服,大袖飘飞,手持三宝玉如意。   中年面貌,仍是不苟言笑的样子。   旁边则立著南极仙翁,执龙头拐杖,落后一个身位。   老子须发花白,穿阴阳八卦袍,手持一根拂尘。   目光清净出尘,好似不为外物所动。   旁边则是玄都大法师,背负宝剑,戴四方帽,青衫黑袖。   云霄、琼霄见状,连忙跪下行礼。   碧霄气他们出手伤害朋友,哼了一声,兀自扭头不肯下跪。   敖丙眼皮跳了跳,姐妹儿你这时候千万别给我找事啊!   我身上可还背著案底呢。   趁其不注意,抬脚踢了下她的腿弯。   碧霄本能地向前跌了个踉跄,单膝跪在地上,回头怒视。   敖丙无声开口,嘴巴一张一合,用口型告诉她“别闹脾气”。   碧霄咬了咬银牙,这才忿忿地低下头。   三霄异口同声,清脆的道:“弟子云霄(琼霄、碧霄)见过大师伯、二师伯!”   敖丙也跟著上前拜道:“小龙敖丙见过两位教主!”   他不是阐截两教的弟子,份属天庭上将,倒是不必向对方下跪。   “起来吧。”   老子嘴唇蠕动,轻轻开口。   三霄道谢一声,纷纷起身。   敖丙也跟著站直身子,心里忐忑不安。   打从他同阐教交恶,十二金仙已死两位,现在又死了一个阐教副教主。   元始天尊估计心里已经恨死他了。   这会儿怕不是在琢磨著怎么杀他。   也不知天庭到底保不保的住!   叫三人起身后,老子目光微挪,望向敖丙。   太子顿觉心头一紧,头皮发麻。   “敖丙,我太极图呢?”   “恰好在小龙手中。”他不敢怠慢,从豹皮囊里掏出宝图,双手捧上:   “我正准备亲自送上八景宫,物归原主。不想二位教主便来了。”   “太极图”是能开天辟地的宝贝,绝对不可能私自藏在手里。   这时候如果贪心,必死无疑,所以他交的很痛快。   元始天尊嘴角抽搐,眼神眯起:“既然准备交还,那你刚刚跑什么?”   “没跑啊,天尊误会了。”他表情无辜,说话不打草稿,“我就是想飞的高一点,看看是谁来了。”   噗嗤——   一声不合时宜的憋笑在场中响起   敖丙气的咬牙,这时候谁拆我台?   扭头看去。   原来是碧霄这死妮子,紧紧咬死下唇,头恨不得埋在里,肩膀微微颤抖。   显然憋的十分辛苦。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凝聚在她身上。   两位混元教主的眼神更是一个淡漠,一个无情,如有实质。   众目睽睽,终于吓的她脸色渐白,不知所措。   碧霄敢发誓,刚刚真不是有意要笑的。   实在是敖丙那副睁眼说瞎话的样子太让人忍俊不禁。   再加上她这人性格如此,所以……   好在关键时刻,她还有个姐姐罩著。   云霄向前一步,不动声色的挡在妹妹面前,顶住所有目光。   垂头拱手道:   “师伯勿怪,吾妹年纪尚幼,因此有些不分场合,弟子……弟子……”   她连说了两个“弟子”,却是事发突然,自己也没想好该怎么解释。   元始天尊不耐烦道:“平日好生管教,还能有这许多事儿?”   “弟子知罪!”三霄不敢还口。   “退下吧!”   云霄忙拉住碧霄,退的远远的,生怕她又惹麻烦。   不过经过对方一打岔,元始刚刚营造的凌厉气氛竟不免轻松了一些。   敖丙心情不再紧张,心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必怕他!   你有天尊,我还有昊天上帝、瑶池金母呢。’   眼神开始变得平静。   老子见状,眸光微闪,点了点头。   怪不得能让元始天尊连损数员大将,还挑不出半点毛病。   要知道,就是很多大罗金仙在面对两位混元时,都没有敖丙这样镇定。   凭燃灯那些呆子蠢材,折戟沉沙也是应该。   他一甩拂尘,抬起手,太极图不由飞回手心。   展开来抖了抖,从中跌出两件法宝,正是金蛟剪与混元金斗。   拂尘扫过金斗,斗口瞬息光华大放,飞出三道人影,重重摔在地上。   敖丙定睛一看。   好家伙,居然是“姜子牙、杨戬、黄天化”三人。   原来战斗过程中,云霄直接使混元金斗把他们一起收了。   结果混元金斗又被太极图收了。   一个套娃接另一个套娃。   三人在斗中全部陷入晕迷,落地后又被摔的七荤八素,不过好歹是摔醒了。   起身见到两位教主,慌忙拜见。   元始看的心烦,让他们退到一旁,目光冷冷地看向太子。   “敖丙,我当初授伱‘乾坤秘要’,叫你保武王兴兵伐纣,辅助封神。   你为何反助殷商赵公明,杀我副教主燃灯?   莫非,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他话说的冷厉,言语分毫不带客气。   尤其最后一句,一股庞然杀气蓬勃涌动。   霎时天地狂风骤起,风云汇聚,乌泱泱遮蔽天日,昏暗暗暮色黑沉。   黑风呜呜,吹的山岗冷雾森森,古树都险些吹倒。   圣人一怒,天地变色,果真不是开玩笑。   敖丙瞪大眼睛,杀气首当其冲向他扑来,惊得浑身瞬间僵直。   那感觉,仿佛炎炎夏日突然被封进北极寒冰,思维都忍不住僵硬,脑海只剩下“恐惧、惊惶”等念头。   甚至忘了回话。   “为什么不说话?若是认罪,我现在就毙了你!!”   元始冷喝,杀意又添三分。   顿时天上黑云翻滚,一重又接一重,山峦一样压下。   地上碎石颤抖,大地隆隆有声,宛若地龙翻身。   众仙更是骇然失色,大气都不敢喘。   敖丙瞪眼失声,像是狂风暴雨中一颗小草,滔天大浪里一叶扁舟,连动一下都难,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元始天尊见状,目光愈发冰寒,举起三宝玉如意,作势欲丢。   那玉如意乃玉质,按说为金所克,伤不得金刚不坏之躯。   但众仙就是有种预感,那一下一定能杀死敖丙。   因为用它的人不是旁人,而是元始天尊。   ‘动手!动手!!’南极仙翁目光闪闪,暗暗期待。   他跟敖丙本就有旧怨纠缠,当年通明殿面见昊天上帝,这小子仗著天庭的势,差点拽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还连累他被李长庚一顿训斥,大跌颜面。   后在玉虚宫里,又胡搅蛮缠,让他在师父面前好生难堪。   现在有这样的机会,最想敖丙死的当然是他!   “既然不说话,那就是认罪了!!”元始自言自语,口中下达判决。   看那架势,似乎是要“先斩后奏”?   敖丙悚然一惊,全身似坠入冰窟,往日凿凿言辞半句也吐不出来。   眼睁睁看著他丢出“三宝玉如意”。   那宝贝脱开手,化一道疾电般的流光,猛地窜上天空。   如同跃出水面的巨鲸,凌空一纵,势如汪洋决堤,星河炸裂。   又似个潜龙出海,将战于野,狠狠向下一撞。   群仙见到,无不浑身一震,灵魂都跟著颤栗,惊怖。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玄都大法师瞪大眼睛,混元出手,一举一动都藏天地大势。   随手一击,可以是山崩海啸,也能是万象群星。   同样一件宝物,旁人使出来只能发挥法宝本身的威力。   混元教主使来,却像星河坠落,日月倾毁,竹杖也能打出山崩。   如此手段,可惊可怖。   龙三太子区区一个天仙,纵有金刚不坏又如何抵挡?   轰轰——   玉如意赤霞闪烁,映的天地红芒灿灿,飞驰时隆隆震撼。   光芒噼天盖地的打来,敖丙紧咬钢牙,拼命鼓动全身法力。   “给我动啊!!”他心中怒吼,试图让自己赶快动起来。   可那股杀气如泰山神岳,极地冰川,死死压制封镇。   寒意冻彻骨髓,仿佛身体已不由自己。   嗡轰!   神光迸射,赤霞明光猛地坠下。   浩大神芒中,一道白影飞蛾扑火,悍然迎了进去。   嘭——   地宇炸开,掀起的土浪冲起数百丈高。   整座岐山山脉隆隆割裂,现出漫漫尘霾,接著又猛然向下一陷。   空间似破碎的玻璃,露出一个巨大的黑洞。   洞中混沌茫茫,雾霭重重,巨大的吸力饕鬄一样,吞没一切。   云气、沙土、巨树……   泥石流一样蜂拥而来,山呼海啸,全部陷在洞里。   像是永远也填不满。   众仙惊惶失色,惊叹于元始天尊的狠手。   一击之下,竟然把乾坤大地都打的碎开,呈现一个以混沌为背景的黑洞。   他这是有多恨龙三太子?   “师弟,你有点过了!”   老子嘴角抽搐,本来默不作声,见状不禁叹了口气。   抛出手中太极图!   此宝能够开天辟地,定地水火风。   飞出的瞬间,展现万道神虹金芒,填塞宇宙,充斥黑洞。   刚刚还试图吞噬一切的洞口,立即被堵的陷入凝滞。   众仙放眼观看,默默赞叹其手段。   这简直与女娲补天一样,弥合世界,填塞裂缝。   虽只修修补补的一招,却含大道至简之理。   “快看,那是什么?”   正观看时,群仙中突然有人惊呼,指向洞口金光。   只见灿灿虹芒当中,一点赤霞般的火光在混沌中明灭不定。   初如烛火摇曳,仿佛风中残存,下一秒就会被吹灭。   但随著光芒不断地往上升,赤霞越来越亮,隐约可见两道相拥的人影。   离的近时,众人方才看清,表情变得不可思议。   就见敖丙一只手抱著云霄,一只手向上,凌空托起一盏灿灿神灯。   仿佛盘古开辟,用生命点燃第一颗太阳!   灯中神火熊熊,放无量光明,照的混沌海雾犹如火赤。   元始目光一凝,“这样都还没死?”再次举起三宝玉如意。   老子急忙抬手,按住他的动作。   “师弟,那是瑶池金母所炼之宝。” 第133章 三界大乱   “瑶池金母所炼法宝?”   元始天尊愣了愣神,表情简直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怪不得对方能够降服陆压。   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掐算,燃灯被算的清清楚楚。   可算陆压的时候,却只算到对方被擒。   到底如何被擒,谁擒的?   却是越算越错,越错越多,仿佛有人故意隐瞒似的。   搞了半天,原来是瑶池金母暗中插手。   如此说来,敖丙已经是被对方提前保了。   而自己所做的一切,可能现在全部都落进了瑶池金母的眼中。   背过身杀敖丙,还能说个先斩后奏。   当著人家的面杀,这除了“挑衅”,根本找不出第二个形容词。   “唉,这小子也真个命大!”   他咬了咬牙,不得不把三宝玉如意收了起来。   老子瞪了他一眼,似乎很不满其做法。   “那个燃灯本来手脚就不乾净,跟陆压混在一起,更是狼狈为奸,坏事做尽。   你死保他干什么?”   元始天尊张了张嘴,想说陆压是自己请下山的。   可对上老子那双威严的眼睛,又识趣的闭口不言。   地府死了那么多冤魂,因果多数都在老子身上。   他现在还能想起对方怒火滔天,大发雷霆的样子。   元始自知理亏,只能捎带嘴的推卸了下责任,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虽然没有背锅,但也少不了一个管教不利的责任。   此刻大师兄开口,他更不敢回嘴,只能诺诺的低下头:   “师兄说的是。”   老子哼了一声,“我知道你护短,但这次事情必须有人背。   太乙、惧留孙入轮回就算了,若再跑了燃灯这个罪魁祸首……”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元始天尊已经明白。   陆压那个主谋都被瑶池金母擒住了。   他要是再交不出点成绩,地府那口黑锅就只能落在他的身上。   而且先后两位金仙入轮回,大概率已经引起金母的不满。   这件事,未尝不是对方在暗地里敲打他。   “师兄放心,燃灯乃榜上有名之人,愚弟这次绝不插手!”   老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挥一挥拂尘,洞口金光开出一道口子。   敖丙抓住机会,立即抱著云霄从缺口中遁出。   刚刚他被混元教主杀气压的动弹不得,眼看“三宝玉如意”当头而来。   绝望之时,幸好云霄念著从前救命之恩,舍身撞了他一下。   这一下,把敖丙从定境中撞了出来,手脚能够勉强活动。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元始天尊下手极狠,一击之下,竟然把空间打出一个缺口。   他与云霄根本无力抗衡,被万千土木裹挟,泥石流一样吸到了世界之外。   关键时刻,   还是“玲珑宝盏”主动释放奇光,把他护在灯下,捡回一条性命。   飞出缺口,敖丙双目恨不得喷火,死死盯著元始天尊。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只怕对方已经死了成千上万次。   元始眯了眯眼,对他的目光十分不喜。   可惜碍于老子在旁,不能发作,只得冷哼道:   “今日打你一下,也算给三界一个交代。燃灯之事,我便不再追究。莫要不识好歹!!”   他语带威胁,听的敖丙气血翻涌,脸色涨红。   心中似有一团火,烧的五脏六腑都快要炸开。   正欲发作时,一只冰凉的玉手突然点在他的胸口。   敖丙低头,正对上一张绝美的俏脸,云霄用略带担忧的眼眸望著他。   她摇了摇头,微微抿起红唇。   如果眼睛会说话,敖丙觉得她说的肯定是“隐忍”二字。   是了。   形势比人强。   不忍又能怎么样呢?   瑶池金母是护他,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有能跟元始天尊跳脸的资格。   现在对方说“不再追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他杀的不是普通金仙。   而是阐教副教主,大罗金仙燃灯!   副教主都让杀了,人家打伱一下过分吗?   没干掉你都得让三界耻笑。   今日元始天尊出手,算是勉强给三界同道一个交代,挽回阐教的一点面子。   如果他再继续争辩,等于是把杀自己的刀,亲手递给了对方!   好,好个元始!!   他压抑著怒火,深吸一口气,暗暗将对方的名讳划进黑名单里。   我是搞不死你,我就不信搞不散你的阐教!!   从现在开始,老子TMD跟你杠上了!!   他在心底发狠,面上压抑著表情,向对方拱了拱手:   “天尊宽宏大量,小龙感激不尽,日后定有后报!!”   “呵!”   元始斜睨了一眼,理都懒得理他。   什么前报后报的,区区天仙,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他无视敖丙,把目光看向三霄,扔出“草人箭书”。   “赵公明插手西岐战事,本该命绝于此,念汝等有意解斗,又是被迫出手,吾暂且不追究他。   只是再一不可再二。”   他声音冰冷,目光凛然,警告的道:   “回去自己带赵公明离开,告诉他以后老实点。   再敢阻逆天地大势,吾定斩不饶!”   云霄动了动,敖丙这才发现自己还抱著她,心里一慌,赶忙把手从腰间松开。   两人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不过众目睽睽,不适合关心这些儿女情长之事。   她盈盈上前,恭敬地接过“草人箭书”,领著两个妹妹,俯首拜谢:   “弟子谢大师伯、二师伯网开一面!一定谨守本分,谨慎修行。”   两位教主点头,交代南极仙翁代替燃灯,主持破解十绝阵。   然后乘上九龙沉香辇,往天庭而去。   地府的事还有段说法,亿万灵魂的消失,必须想办法补上。   一想到这些,元始天尊简直头疼欲裂。   回想过往,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平时太过于放纵门下?   怎么手底下人做事全是这个样子。   闯了祸就让师长擦屁股,所以就有闯不完的祸?   他叹息一声。乘驾辇飞向天阙,不一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到他们一走,南极仙翁也带著姜子牙三人离开。   转瞬之间,场中便只剩下敖丙以及三霄。   琼霄碧霄这才大著胆子拥上来。   “姐姐,你刚刚吓死我了!”   碧霄满脸惊魂未定,死死抱住大姐,声音隐带哭腔。   她以前觉得元始天尊也没什么了不起,所以心底并无多少敬意。   没想到今天一出手,地都打了个窟窿,轰出一片混沌雾霭。   与之相比,陆压使用太极图简直就是小儿科。   但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那样恐怖的威势下,自家大姐竟也能做到奋不顾身。   她了解姐姐性情,知道对方是想报救命之恩,可心里毕竟止不住担忧。   想著姐姐要是死了,自己也不活了。   琼霄大概与她是同样的想法。   一直以来,二人皆受云霄羽翼保护,一旦失去,简直跟天塌了没两样。   敖丙站在一旁,看著她们抱在一起,相互安慰哭泣,心里有点怪尴尬的。   说实话,连他也没想到云霄当时会来救他。   那三宝玉如意落下来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没想到劫后余生,不仅逃得性命,还摆脱了杀死阐教副教主的麻烦。   现在只差救回赵公明,就能最后完美收官。   接著就是收拾阐教。   得罪了我巡天上将还想走?   我非得把你教派都搅黄了不可。   他静静看著,默等三姐妹释放完压力。   这时天空一声雷鸣,忽有一道声音从天上降下来。   “威灵显圣巡天上将何在?”   敖丙闻声,抬起头来张望。   只见天上一个金衣灵官,高高立于云端,抻著脖子大声呼喊。   通常只有天庭的人才会称呼他的职务,其他人都是直接叫太子。   碧霄嫌对方打扰,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什么狗屁上将,不在不在。”   好家伙!   我真想踹你一脚!   他是这样想的,人也是这样干的。   抬脚就踢在对方玉润的小腿上。   碧霄疼的捂住腿,发现是敖丙作怪,立刻小猫一样的扑过来,张牙舞爪:   “你又踢我,刚刚就踢我一脚……”   她说的是之前逼她给元始天尊下跪的时候。   敖丙哈哈轻笑,绕到云霄身后,拿对方当挡箭牌。   两人打打闹闹,引得云霄琼霄掩嘴轻笑。追逐了一圈,金衣灵官再次开口:   “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   一听“敖丙”二字,三霄终于愣了下来,眼神迟疑。   “他是不是在叫你啊?”   太子表情得意,挑了挑眉,“不叫我还能叫谁?”   向上拱一拱手:“巡天上将敖丙在此,不知仙官有何要事?”   上次传旨的是李长庚,这次换了个新的人,敖丙并不认识。   灵官见了正主,点了点头,“昊天上帝有旨,命上将即刻上天,到灵霄宝殿参议朝会!”   参议朝会?   敖丙露出茫然的神色。   好像现在也不是二月份啊,上什么朝啊?   “敢问仙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灵官扫了三霄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   敖丙念头闪转,知道他怕露了天庭机密,于是抱歉的看了眼三姐妹。   腾云升至天空,拉著对方窃窃私语。   灵官道:   “好叫上将知晓,地府突然有金光降下,亿万生魂被打的魂飞魄散。   现在轮回秩序大乱,人间万物生灵,所生尽是些无魂死胎。   有些濒临灭绝之物,情势更是岌岌可危,后土皇地祇已经告到灵霄宝殿。   是以昊天上帝急召文武众仙,商议对策!”   感谢坐望的狮的点币打赏 第134章 群仙议会   天降金光,灭亡亿万生魂?   敖丙陷入呆滞。   对方的描述,让他想起了“太极图”的恐怖威力。   同样是万道金光,普照大千世界。   本以为只在人间发作,没想到都照到地府去了?   而且还灭了亿万鬼民。   “这这这,怎么会这样?”   他心下惊骇,根本想不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   金衣灵官催促道:“事态紧急,还望上将早早上天,不要被人间的男女情事耽搁。”   说话间,扫了眼底下眼巴巴的三霄,示意让他分清楚轻重。   敖丙点头,心里多少有点羞赧。   他跟三霄就是正常的朋友道友,现在患难过后,该是道友还是道友,哪有什么男女情事。   灵官说罢,不再多言,匆匆乘云离开。   他还有其他人需要通知,耽误不得。   敖丙遂又飞下,重新见了三姐妹:   “三位仙子,昊天上帝突然有急事相召,赵公明前辈只能你们自己去救了。”   他遗憾的说著,表情颇有些尴尬。   常言“做人做事,须有始有终”。   现在钉头七箭有了,陆压被收,燃灯已死,就差救回赵公明,事情便可完满。   没想到再出现这档子事儿。   三霄不明白缘由,忍不住问他:   “到底怎么了?大家虽没有同甘,但至少共苦,有事情说出来一起商量嘛。”   敖丙张了张嘴,微微摇头。   毕竟是天庭之事,他这人守口如瓶惯了,生怕因为一句口舌引起什么波澜。   只推脱是急事,匆匆与三霄道别。   等他走后,碧霄调皮的“略”了一声,嘟囔道:   “说走就走,头都不回来看一下。”   “他等神道中人,维系天地秩序,为三界众生负重前行,总归是公事要紧。”   云霄微笑遥望,直到天上那道人影彻底消失不见。   ··   天庭。   南天门。   敖丙乘云一路飞驰,直登天界。。   守门的力士认得他是昊天上帝面前的红人,不敢阻拦,纷纷放行。   敖丙也不废话,生怕赶不上朝会,匆匆飞进斗牛宫,直上通明殿。   却见殿前已聚拢一大群文武仙卿,相互间交头接耳。   看到敖丙过来,纷纷与他打招呼。   他一一回应,直到李长庚的时候,站住了脚步。   对方一脸温和笑意,仍是那副淡然表情,笑著道:   “敖将军在下界搞的好大事体,最近可是三天两头听见你的传闻。”   敖丙眨眨眼,他最近不是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倒没想过别人怎么说他。   不禁问道:   “不知道是何等传闻?前辈可否告知一二?”   李长庚哈哈大笑:“不过痴长几岁而已,叫什么‘前辈’,你我兄弟相称即可。”   敖丙心思灵透,知道他在卖好,忙打蛇随棍上:   “既如此,小弟见过李兄。”   李长庚十分开心,露出满意微笑,趁朝会还没开始,悄悄把他拉到一边:   “伱在下界连番大战,屡助西岐,大天尊已然察知。   这件事你办的很好,打出了我天庭的威风。”   他语气低沉,神神秘秘,扫了眼左右。   见无人关注,才接著道:   “老哥我给你透个底,这事你一定要好好干,对你往后有莫大的好处。”   莫大的好处?   敖丙疑惑,他是拿了元始天尊的《乾坤秘要》才帮的西岐。   怎么看现在这个意思,昊天上帝好像还有别的安排?   “哥哥能否说的详细些?”   李长庚悄声道:“封神榜所封之神,皆为下界豪雄仙圣。   大天尊恐压不住这群骄兵悍将,意图在封神之后,提拔一员大将,加封三品天王之职,镇住场面。   现在天界呼声最高的,乃是雷威大圣。”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敖丙不解其意。   雷威大圣呼声高,那肯定就是他了呀,我能有什么机会?   “你呀,真是一块朽木。”李长庚白了他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   “雷威大圣呼声再高,声名也仅传于天界。   你不同,你在西岐战场颇有威望。只要好好表现,未尝不能晋升!!”   好嘛,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敖丙恍然大悟,忙准备再追问些细节。   这时灵霄殿上,突然响起一声鞭响,霹雳一般,炸的人耳朵嗡嗡。   此乃“静鞭”,是上朝的信号。   他只能压下心思,整理衣冠,排到武官队伍里。   左右同僚他认识的不多,只记得四大神君等几个人。   排好队,不一时,听到上面响起一阵鼓声,鼓声三响,又闻钟鸣。   直到听到“上朝”二字,群仙方自鱼贯而入。   所谓“文左武右”。   敖丙随著队伍,升云入殿,至中间先拜大天尊,接著列入右侧班列。   昊天上帝身披明黄袍服,头戴珠帘玉冕,神态仁和。   十丈金身宏伟浩大,巍峨端坐于顶端。   由于事态紧急,他直接省掉很多不必要的程序,道:   “诸位仙卿,今有八景宫老子、玉虚宫元始天尊来报,   燃灯、陆压二贼窃混元之宝太极图,毁杀阴司亿万鬼民。   以致轮回失衡,万灵绝育,三界秩序即将大乱。   不知汝等可有良谋正策,以解世界危亡。”   众人在上朝之前,多少都打听过一点消息,知道后土皇地祇已经告到天庭,闻言并不惊讶。   文班中有一仙卿出班奏道:“启奏大天尊,亿万鬼民非小数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补充的。   微臣以为,当先以安定轮回,稳住秩序为第一要务。”   昊天点头,“如何安定秩序?”   那人奏曰:“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三界生灵多如恒河之沙,达亿兆之数。   其中上到万灵之长,下到草履之虫,数量多少不一。   大天尊可降一道特赦之旨到阴司,叫鬼差判官特办分化,将大水分引至小溪。   如有物种濒临灭绝,便把生魂精准调控。   若有生物数量极多,可适当减少投入,少生优生。   如此,方可稳轮回一时之平衡。”   敖丙愣愣的听著,眼睛瞪的溜圆。   阴司为引导人间正气,灵魂进入六道时,都是按照生前善恶进行评判的。   有些人作恶多端,下辈子只能当牛马。   有些人行善积德,却能投生到积善之家,再享富贵。   照对方所说,这么搞一次的话,阴司善恶体系非得乱套不可。   可能为了补缺口,好人反而会被投进某个濒临灭绝的生物身上。   虽说是特事特办,终究显得有点不公平。   众仙交头接耳,全部明白里面的弊端。   有的赞成,有的反对。   赞成者说是为了三界秩序,反对者说是侵害司法体系。   一时间争争嚷嚷,议论不休。   敖丙乖乖的听著,不敢发表什么意见。   这种选择题太难了。   宏观上看当然是前者更好,微观一点的话,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人命。   看的出来,昊天上帝也有些为难。   敖丙摇了摇头,心道都说皇帝好,现在才知皇帝的难处。   上面一个决策不好,下面死一堆人。   犹豫半天,昊天还是选了前者。   “传旨,叫阴司众鬼神重修轮回簿册,少则增,多则减,安排灵魂转世。   务必暂时稳住人间秩序。”   有灵官闻言,立刻拟旨,下发至幽冥阴司。   昊天接著又道:   “亿万生魂缺口如此巨大,当尽快补足数量。众卿家有何良方?”   当中有李长庚闻言出班,大声说道:   “启奏大天尊,吾闻娲皇宫有上古圣德之正神女娲娘娘,擅能斡旋天地,玄堪造化,以无生有,以死为活。   有捏土造人之仙方。   大天尊可派一人,请娘娘出手,定可重造生魂,再塑乾坤秩序。”   昊天上帝忍不住沉思。   请人帮忙倒是没问题,关键是,那可是亿万生魂,不是一个两个。   你让她一个人捏到什么时候?   即使借助法宝,怕也是个浩大的工程。   毕竟破坏容易,重建困难。   杀人只需要一把刀,造人要用的功夫可就太多了。   “依你之见,该派何人前往?”   李长庚摇头,“此事须大天尊定夺。”   他哪里知道该派谁。   他跟女娲本身又没有什么交情。   这时班列当中,突然有雷威大圣出班说道:   “启奏大天尊,微臣听闻,那陆压之所以毁伤阴司之魂,乃是与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大战之故。   他等偷盗固然不齿,但敖丙作为当事之人,对此事也难辞其咎。   不若叫他到娲皇宫请调女娲娘娘,戴罪立功。”   敖丙!   不是,吃瓜也不安生吗?   怎么还冲我来了?   感谢心海求鱼的500点币打赏,哇,多谢多谢 第135章 再获神通   雷威大圣一席话,听的众仙面面相觑,连带著敖丙一起陷入懵逼。   本来只是吃瓜,没想到会吃到自己身上。   他不由得开始回忆,自己到底有没有得罪过对方。   记得自己刚捉了杨戬上天的时候,对方便一直盛气凌人,咄咄逼迫。   后来被杨戬按住打了一顿,才知道收敛脾气。   可现在这才过了几年?   他又跳起来了!   敖丙脑海中不禁响起李长庚通明殿前说过的那番话:   封神榜所封之神,皆为下界豪雄仙圣。   大天尊恐压不住这群骄兵悍将,意图在封神之后,提拔一人,加封三品天王之职,镇住场面。   现在天界呼声最高的,乃是雷威大圣。   不过雷威大圣呼声再高,声名也仅传于天界。   敖丙一直在西岐打仗,威望响传。   很多封神榜上有名人都是他送上榜的,或者干脆跟他就是同一阵营。   他要是真的全头全尾的把整场封神打完,雷威大圣落选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也是李长庚看好他的原因所在。   “所以,对方就是因为这个来找我的麻烦的?”   心中念头闪过,敖丙不禁苦笑。   这人事关系也太难处了。   合著自己是间接的挡了雷威大圣的路,使的他把自己当作了威胁?   不遭人妒是庸才。   果然古人诚,不欺我也!   “但我可不是什么好好先生!”   他冷哼一声,起了争胜之心。   三品的天王,已然拥有开府建牙的权利。   他在下界所修建的水元宫,就是为了开府而准备的。   况且“五路龙神”作为他的手下,自带装备口粮跟著他,难道是为了白干的?   谁不想挣个紫衣玉带,光宗耀祖?   尤其黄龙褚圭,还指望跟著自己救其父钱塘龙王呢。   若是没有晋升的机会也就算了。   明明有机会,你却争都不争,让手下人怎么看?   没有进取心,啥时候能跟著你升官发财呀?   想明白前后,他连忙出班,向上礼拜:   “启奏大天尊,微臣于下界大战陆压,乃是因为推进封神之事。   他等窃人法宝,倚仗凶狂,本就罪不容赦。   如今伏法,乃罪有应得也。”   他侃侃而谈,先把自己摘出来,表示这个阴司的锅他可不背。   图是陆压偷的,人也是陆压杀的,怎么帐还能算在我头上?   数遍三界也没有这个道理。   接著不等群仙议论,继续说道:   “阴司损失亿万亡魂,事关重大,三界秩序平衡全系于此。   既然只有女娲娘娘能解此厄难,微臣愿自荐领旨,往娲皇宫一行。”   他微微低头,拱手过眉,态度端正的让人吃惊。   李长庚在班次中,笑的眉眼都眯成一条细缝。   这龙三太子可太会来事了,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他。   值此危亡之乱局,有些人只想著甩锅,请个人都找这样那样的理由。   要不就是默不作声,或者推卸差事。   为君者,能喜欢这样的臣子吗?   显然根本不可能。   敖丙这一席话,却是激流勇进,没人顶的时候他往上顶,专一为上帝分忧解难。   昊天岂能看不见他的功绩?   果然,他一席话说罢,天帝便忍不住欣赏的点头:   “爱卿既有此念,便将此事交予你去办,务必不要耽搁!”   “微臣遵旨!”敖丙低头,大声回答。   接著慢慢撤步倒退,最后才转身往外走。   回身的瞬间,对著雷威大圣眨了眨眼,意态简直挑衅。   大圣气的咬紧牙关,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本来是想爆对方一件丑事,再把任务摊派给他。   没想到敖丙三言两语,不仅推卸了责任,还博了一波昊天上帝的好感。   “我就知道,此人一定是个劲敌!”   他一边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庆幸,一边在心里寻思对策。   想到女娲娘娘时,眉头逐渐舒展。   女娲乃上古之正神,连昊天上帝、瑶池金母都得敬她三分。   敖丙区区一头小龙,名不见经传,又跟对方没有攀扯,凭什么请人家?   只怕连娲皇宫的大门都进不去。   “看伱差事办砸的时候,还怎么得意!”   他冷笑著,慢慢退回班中,目送太子消失在灵霄宝殿门口。   敖丙一路出灵霄,下通明殿,飞出斗牛宫。   正要离开之时,元神突然开始跳动。   他眨了眨眼,面庞露出喜色。   不用说,这又是一劫度过,“浑天宝树”再次显灵结果。   他苍蝇搓手,悄悄左右观察,见四下里无人,急忙把意识集中于识海。   时隔多日,元神再次来到浑天宝树之下。   望著顶上繁盛的枝叶,璀璨的金光,他的心里颇多感慨。   遥想当年,自己站如蝼蚁,龟缩东海。   一穷二白的同时,还要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时刻担忧。   现在要法宝有法宝,要神通有神通,多亏了宝树的大力相助。   微笑著,他将目光在树梢间寻找,很快找到一枚仙果。   颜色青绿,晶莹剔透,表皮有若翡翠。   “不知这次又是什么样的神通!”   带著丝丝期盼,敖丙摘下果实,捧在手心,一口一口吃的乾净。   清凉的滋味席卷,自腹中流进四肢百骸,丝丝悠然的气韵蔓延经脉骨骼,悄悄对他进行改造。   敖丙也因此得知神通讯息:   【法天象地】   好家伙!   他惊喜的睁开眼,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可惜想到这里毕竟是天宫圣境,赶忙又压抑住喜色,抿著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作为顶级神通,【法天象地】能够无限的提升自身体型。   同样的,   当体型增大的时候,为了维持肉身的基本活动,其力量、骨骼、筋膜、皮肤等……   种种器官强度,都会同步获得相应程度的提升。   也就是说。   增长到足够大时,力量足以转动星球,摩天弄日。   再大,甚至可以将宇宙星辰握于指掌之间。   总之一句话:   大就是好,好就是大!   因为过于强大,在后世西游著作中,只有“二郎神、孙悟空”两人使用出过“法天象地”。   连同样精通“地煞数七十二变”的牛魔王,都没有这个能力。   对方虽也能变化出一头白牛,有千余丈长短,自蹄至背,有八百丈高下。   不过那只是现了本体原形,算不得神通应用。   而且敖丙的苍龙之躯,也能变得那样庞大,甚至比牛魔王还大。   可有什么用呢?   终究不是“法天象地,无限增长”。   他乐的眉开眼笑,感觉实力大大提升。   “有此神通在手,哪怕不用巧计,也能与杨戬正面硬钢一场。”   说著,鼓掌而赞,直夸“妙哉”。   “敖丙,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说出来也叫我听听如何!”   一个磁性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语调揶揄。 第136章 行宫宝地   磁性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语调带著揶揄。   敖丙悚然一惊。   他乃仙肌玉骨,五感敏锐,竞也没有察觉到旁人靠近。   如果说话之人心有歹意,自己恐怕已经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心里后怕,赶忙回头望去。   就见一人离他三五步远,潇洒屹立,穿一身白色武士服,头扎马尾,风度飒然。   正是九天玄女。   今天她的心情似乎不错,换了一身侠女装扮,长挑干练,气质英武。   敖丙赶忙拱手行礼:“小龙见过娘娘。”   “你可不小啊,至少胆子很大。”玄女揶揄的抱起胳膊,“连燃灯都敢杀,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   “额……那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表情有些尴尬,本想说燃灯该死,话到嘴边又换了言辞。   玄女倒也没计较那些,笑了一声,伸出嫩白的手掌。   “玲珑宝盏该还我了吧?”   “啊?噢噢。”   敖丙如梦方醒,心里其实还略微有一些不舍,从豹皮囊里掏出灯盏。   这玩意儿防御力非常强悍。   神光一罩,翻滚的混沌鸿蒙之气都近不得身。   当日如果不是玲珑盏,他跟云霄都得死。   总之,用起来非常的顺手。   玄女接过灯盏,拿到眼前仔细打量。   里面焰火摇曳,红霞艳艳,一道离火之精被牢牢地束缚在里面,绽放光明。   她笑了笑,微微点头。   “你干的不错,这陆压我在逐鹿之战时就想收拾他,可惜对方鬼的很,有点风吹草动便跑的无影无踪。   这回若不是他有太极图,又见伱道行低,生了大意之心,还真的很难捉到他。”   敖丙挠头,表情不好意思。   捉陆压他根本没出什么力,完全是在躺赢,真正出力的是瑶池金母。   不过说起金母,他不禁问道:   “不知金母娘娘可在,此番能够绝境翻盘,多亏娘娘出力,小龙正要感谢她。”   “娘娘正在接待后土皇地祇,大概是没有时间。”玄女收起灯盏,想了想回道。   后土也是成就了混元功果的人物,传闻幽冥世界便是由她所开辟。   敖丙出生的晚,只听过她的名号,从未一睹真容,心下一直颇为向往。   不过他还有正事要办,并且大佬说话,他在外面当个门童都不够格,岂敢再厚著脸往前凑。   玄女没想那些有的没的,提点他道:“我听说昊天上帝意欲选拔人员,升任天王之职,现已在云楼宫修造府邸。   你可要在下界好好干,说不定也有机会。”   敖丙微笑,这事李长庚已经说过,没想到九天玄女又提了一嘴。   看来很多人都希望他能参与竞争。   便表明心意道:“此事小龙已经知晓,刚刚还特意在昊天上帝面前请命,到娲皇宫求女娲娘娘。”   他三言两语,把自己的任务简述一遍,听的玄女噗嗤一笑。   “你呀你,这下可惨咯,你才有多大脸面,竟敢去求女娲娘娘。”   “啊?莫非她很难相处?”   敖丙犯了嘀咕,心思略微忐忑。   在封神世界里,女娲的脾气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比较难界定。   因为她曾命轩辕坟三妖迷惑纣王,祸乱成汤天下,许诺事后得一个正果。   结果殷商基业毁于一旦之后,又改了口风,怪三妖做事太过。   因为她下令前曾说过一句:“不可残害众生”。   意思是:   你们只要陪著纣王喝酒唱歌摇花手就行,迷惑住对方,其余的不用管。   可三妖都是妖孽,平日里天不管,地不收,到了皇宫直接就开始放飞自我。   不仅偷吃宫人侍女,还残害忠良义士,为造鹿台,又调天下民夫,累死者无数。   本来当几年小三,就能得道成仙,还有娲皇宫作靠山。   结果生生因为一时的放纵,毁弃了大好前程。   整件事情,女娲扮演的角色相当重要,所以很难界定好坏。   看他那么忐忑,玄女不再卖关子,笑著道:   “女娲娘娘乃上古之正神,一向深居简出,不见外客。   你若带昊天上帝令旨去,她可能答应,但心里难免不快。   你若凭自己去求,只怕连宫门都进不去。”   敖丙怔怔的沉思,这才知道事件的难度。   不过他也并非蠢货,很快想到了解决的方法。   “我听说天皇伏羲为人公义,心系苍生。   若是我先去求他,再请对方去找女娲娘娘,不知可否?”   “你倒是一肚子的鬼主意!”   玄女失笑的看了他一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赏。   怪不得连金母娘娘都看好他,关键时刻还是有些办法的。   可惜有用归有用,还是显得麻烦。   “我昔年也曾与女娲娘娘有过几分情谊,蟠桃会时还亲自送过蟠桃,你可以直接去娲皇宫,报我的名号。”   她大方的拍了拍敖丙肩膀,一副“姐姐罩著你”的表情。   拍的敖丙一愣一愣的。   本以为蟠桃会都是直接到天庭聚会,没想到还有送货上门这种服务。   也对。   毕竟那可是混元高手,怎么会屈尊降贵,参加天庭的年会呢。   不过人家可以不参加,但你不能不送,必须兼顾人情世故。   于是他感激地对著九天玄女抱拳,道一声:“多谢娘娘!”   玄女一听瞬间上了头,不悦的瞪著两道柳叶眉,满脸嗔怪:   “帮了你这么大忙,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声姐姐?”   敖丙尴尬挠头,记得龙吉便是以“姐姐”称呼。   他再叫“娘娘”的话,确实辈分有点乱。   赶忙改口叫了声“姐姐”。   对方这才满意点头,摆摆手离去。   目送著她消失在云雾中,敖丙松了口气。   本来见女娲娘娘心里还有点压力,现在有九天玄女,过程应该会轻松不少。   当下不再犹豫,乘云飞出天庭,往娲皇宫赶去。   ··   他云速极快,直往仙宫妙境,到地头,先见一座行宫。   巍峨浩大,壮丽奇美。雕梁画栋立云天,祥云笼罩飞彩霞。   异禽多变化,仙鸟世间稀。   青鸾落宝树,龙虎卧园林。   山高天日火,涧阔水流低。   仙家混元府,风景胜瑶池。   敖丙到宫门前,便见上方挂一张匾额,书“娲皇宫”三个金字。   左右有一副对联:   圣道无双,曾炼五色补天空。   道辟天下,又御群妖会元始。   他打量两眼,心道“这对联可比我水元宫狂多了,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写在门上。”   摇了摇头,上前按住门环,轻轻磕了两下。   咚!咚!   声音传进宫中,很快大门打开一道缝,露出一个可爱的女童,脆生生道:   “你找谁?”   敖丙赶忙拱手,不敢小觑。   别看对方模样小,真实年龄说不定能大他几千岁。   “小龙敖丙,乃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到此求见女娲娘娘。”   什么上将?名字这么长。   女童脸上露出疑惑,秀眉微皱,正准备叫他哪来的回哪去。   敖丙见势,急忙又补了一句:“是九天玄女叫我来的。”   女童恍然,脸上瞬间露出馋猫似的笑容,舔了舔嘴唇:   “那你带蟠桃了吗?” 第137章 女娲娘娘   带蟠桃了吗?   敖丙愕然,表情不知所措。   当时来的挺急的,居然没想著带什么礼物。   真是疏忽!   求人办事哪有不送礼的?   他赶忙在豹皮囊里摸了摸,掏出一粒“金丹”,光芒熠熠,附带异香。   “此乃八宝金丹,能够……”   “这个不好吃。”   他话说到一半,女童便撅起小嘴,摇了摇头,扭身在后面寻摸。   敖丙凑眼观看,才发现她腰上也有个精致的小腰包,上面绣著粉色的荷花。   她在包里掏了掏,摸出一大把金色丹药,因为手小,摸出来时像糖豆似的洒了一地,珠玉落盘,声音清脆且绵密。   敖丙目瞪口呆,惊的合不拢嘴。   因为那赫然全都是……   八宝金丹!!!   我嘞个乖乖!   这比龙吉还要豪奢啊!!   金丹当作糖豆吃!!   莫非……   此人是女娲的私生女?   他眼中闪烁异色,挥袖间吹起一阵清风,把满地的金丹拢在一处,重新送还。   约莫有十几粒的样子。   女童摇了摇头,不肯伸手去接:“娘娘说,掉地上就不能再吃了。”   “啊?”   他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再次忍不住惊讶。   这一粒金丹,活死人,肉白骨,关键时刻能够救命的玩意儿。   掉地上居然不让吃了?   就是沾著屎拌饭,也得往下咽呐!   女童见他这样没见过世面,笑的两眼弯弯,“你要是想要,就送给你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好……好吧!”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金丹装进皮囊里,满脸尴尬。   自己以为的好东西,别人不屑一顾。   这世界的参差真是无语。   遂又在囊里翻找,摸出乾坤圈。   “要不,我把这个呼啦圈送给你。”   “乾坤圈”自从进入他的手里,一直没怎么用过。   敖丙是想留著给徒弟黄天祥的。   现在事到临头,只能拿出来送礼了。   女童望著金晃晃的圈子,大眼睛布灵布灵的闪,“呼啦圈是做什么用的?”   敖丙往后退了退,站到空地上,随手一变,把圈子变的大一些。   “伱可以像这样锻链腰腹。”   说著把圈子一转,扭啊扭的,转了好几圈。   “哈哈,你可真幼稚,”女童大笑,笑的人有些窘迫。“我几千年前就不这样玩了。”   敖丙赶忙把圈子收了起来,脸皮发烫。   可能这就是给大户人家送礼的难处。   你见过的好东西人家都见过,你没见过的好东西人家还见过。   怪不得灵霄殿群仙都没人领这个差事。   “算了算了,不难为你了。”女童嘻嘻笑著,让开身位。“既然是玄女姐姐叫你来的,那就快进来吧。”   敖丙点头,随即进入娲皇宫。   女童带著他,穿花园,过重楼,边走边聊,期间才知道对方叫作“红彩”。   乃娲皇宫红霞之气得道,已在宫中生活八千六百七十二年。   年龄大的离谱。   只是宫中少见俗世,没遇过人心诡谲,因而显得单纯。   看的出,女娲娘娘把她保护的很好。   但又感觉好像保护的太好了。   二人边说边聊,期间敖丙引导话题,抽空讲了些人间的小故事,听的红彩津津有味,关系倒也融洽。   走到一座暖阁时,里面烟霞袅绕,隐隐传出丝竹琴声。   红彩正要入内禀告,敖丙忙把她拦住。   “我等一等没关系,却不要打扰娘娘的雅兴。”   毕竟是求人帮忙,不可急功近利。   红彩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便也随他坐在外面的凉亭里,继续缠著敖丙讲人间见闻。   知道对方喜欢吃,他便专挑些吃吃喝喝的东西讲。   因是龙宫太子,生活本就奢华,再加上二世为人,见广识多。   不一时,逗的童儿哈哈大笑,馋虫涌动。   却没有注意到,暖阁上已经有一道窈窕人影,默默从上观望许久。   直到琴声止歇,红彩笑容微敛,终于有功夫入内通禀。   随后敖丙被宣进阁中。   他迈著步,目不斜视,所见氤氲瑞气,异香缭绕,金梁落彩凤,紫柱绕蟠龙,处处都是珠光宝气。   有些东西一看就是宝贝,孤孤零零,摆在桌上,当个装饰。   有些玩意再瞧便是奇珍,冷冷清清,放在角落,全无重视。   敖丙目光波动,不禁有些看花了眼。   这里面随便弄出去一件,估计也够他纵横天下了。   可惜……可惜……   女娲娘娘的东西,谁敢伸手。   到了阁厅,一个美丽的人影,慵懒地侧卧在一张凉席上。   其身著淡红衣裙,细腰以云带约束,显出不盈一握。   发间一支七宝飞凤簪,映得面若芙蓉,艳丽无双。   凤眼开阖间,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   青丝梳成华髻,繁丽华美,让人望一眼便觉雍容。   左右则是金童玉女,仙子天妃,温柔侍奉。   个个姿容秀丽,堪称绝色。   但与中间的女娲娘娘相比,便如同萤火跟皓月之别。   敖丙禁不住暗暗感叹:“有些人,即使长得再美,看著也是一张丫鬟的脸。跟真正的女主角简直没法比。”   怪道纣王对著一尊神像都能发烧,这谁看了不迷糊?   他害怕失礼,不敢多看,拱手低头,眼眉盯著自己的脚尖。   “小龙敖丙,拜见女娲娘娘!”   上面传来一声轻“嗯”,似回应、又似刚刚睡醒,透著一股慵懒。   “玄女叫你来,所为何事?”   敖丙不敢耽搁,忙把阴司冤魂被太极图照灭,三界秩序出现问题的事情说了出来。   上面听罢,还是那一声轻“嗯”,淡定非常。   “既然关乎三界秩序危亡,吾不好不应。   可要制作亿万生魂填补,终究要费一些手脚,更要大量玄阴之精粹为材料。”   她想了想,美目流转,粼粼波光倒映出敖丙的影子。   “在南瞻部洲东海岸有一地,名曰‘赤由山’,四千年前,曾有火魔在此作祟,荼毒百姓生灵。   吾路过时为火气所阻,便出手降服,用玄阴宝瓶将火魔镇住。   那瓶儿装满精粹,正合此时所用   如今过去多年,想必火魔已经遭到镇杀,你便代吾走一趟,把宝瓶取回来。”   “既是娘娘驱使,小龙定效死命”。敖丙点头,拱手过眉,   以他的本事,取个瓶子当然是手到擒来,不费什么事。   何况那火魔被镇了四千年,再大的本事也该死了。   女娲嘴角微勾,微微扫了下他,眼神意味深长……    第138章 庙见骊龙   敖丙接了差事,出娲皇宫,迳自前往南瞻部洲。   那“南瞻部洲”乃四大部洲之一。   因为现在尚未被真武大帝扫荡,所以境内颇多妖孽,不服王化者数不胜数。   他纵是天庭神将,也不敢大摇大摆,满天乱飞。   遇到妖孽阻拦事小,打来打去耽误时间事大。   不过饶是如此,在飞行的途中,仍有几只不长眼的妖鸟阻拦他。   敖丙花了点手段,把他们全部炼作飞灰。   接著继续往南瞻部洲东海岸赶。   越是往东,人类的足迹出现的越多。   初时荒山野僻只有三三两两的山寨、村庄。   继续飞,便可看见大大小小的城镇、国家。   甚至还有很多上古遗民在这里生活。   有全族都是人面鸟身的讙头国;有背生双翼,形如天使的羽民国;还有浑身黝黑,能口喷烈焰的厌火国。   另外如喜欢戴面具,假装自己有三个头的“三首国”;生来长臂,极善弓弩的“长臂国”。   形形色色,乱七八糟的人种国家,看的人仿佛步入了山海世界。   这些人各有各的信仰、祭祀,供奉大大小小无数野神。   有些干脆就把妖魔当作自己的神来拜。   敖丙看的直搓牙花子。   世界的运转都是天庭在维持,太阳几时升几时落,星象几时变几时转。   什么时候起风,什么时候下雨,全都是天庭众神井然有序的安排。   结果没有一声夸奖祭祀便罢了,反而还被一群妖孽冒领了功劳。   有些野神吹牛吹的天大,还说自己是世界的创造者、管理者。   也就是昊天上帝脾气好,要是换了敖丙自己当天帝,他非把这群反骨仔全扫了不可。   吃爷的,喝爷的,最后还要跳起来反爷爷。   天下岂能有这样的道理!!   忿忿不平了一会儿,大概也就是这样想想。   真让他当天帝,敖丙自己都不知道他会是明君还是昏君。   于是继续乘云向东,很快抵达南瞻部洲东海岸。   这里气候怡人,暖风习习,虽也有大山野泽,毒虫猛兽,但生活难度明显降低了很多。   最大的国家唤作“渔阳国”,靠海吃海,国内多以渔猎为主。   而且他们人人耳后有腮,能在水下长时间的呼吸。   关键是,这里的人奉龙族为神明,恭敬有加。   偏偏敖丙自己就是龙族。   站在天上,望著下方繁华的城市,他不由自思:   “东海岸地界广大,那赤由山也不知到哪去找,不若先问问本地同族,寻个正确方向。”   想到就做,立即降下云光,变了个渔阳国人的模样,到当地的“龙神庙”寻人。   那庙香火鼎盛,修造的可谓雄阔。   就见一带红墙,围绕出几株松柏;三间丹陛,皆种著五色昙花。   当中正殿巍峨,并无旁门外户;最后高楼轮奂,亦有雕栏曲槛。   左面金钟,右面大鼓,乃是焚修静地。   前面金幢,后面旗幡,可是善信明堂。   山门前不列金刚,不拜佛寺;大殿上全无老子,无有玄门。   清清正正,乃坐一骊龙神像,护佑渔阳风调雨顺。   所谓“骊龙”,其实是指黑色的龙。   敖丙也不知这里谁在管,反正龙族都是他本家,大大方方进了庙,直从后殿而入。   这里有个金鳞儿修成的小道姑,坐在一只蒲团上。   嘴里喃喃自语,叽里咕噜不知念叨什么,一声长,一声短,带著哨声。   走近一看。   好家伙!   竟然坐著睡著了。   敖丙无语摇头,按著肩膀晃了晃。   对方打了个鼻涕泡,顿时惊醒,左右四顾:   “谁?谁碰你姑奶奶?!”   敖丙:……   金鳞乃金色的鲤鱼,说起来也是龙子龙孙。   他哼了一声,背过手去,“这是谁的庙,怎么教的规矩?   孙子敢给爷爷当奶奶,倒翻天罡,成何体统!”   道姑听到声,先吃了一惊,又见他背著手,一派轩昂气度,心里瞬间犹疑。   “你是谁?好端端的这么没有礼貌,打扰我睡……打坐!”   最后一句,幸好改的及时,险些说漏了嘴。   敖丙有点好笑,不知这谁家养的活宝,还挺好玩的。   他也不搞什么微服私访的把戏,直接道明身份:   “我乃是东海龙宫三太子,昊天上帝加封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掌降妖除魔,巡视三界之事。   你家主人是哪个?叫他速速出来。”   他一句话报出好大一段名号,听的道姑两眼茫然。   什么天庭上将之类的她记不住,但是“龙宫三太子”却是知道。   也不管是真是假,先拜了再说。   忙跪在地上,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口中直道“铃儿见过龙爷爷”,磕的额头都发红了。   敖丙从没被人叫过爷爷,尤其叫他的还是个女的。   虽说自己有那个资格,到底心里上多少有些不适应。   一挥袖,现了人身之相,吹起一阵清风,刮的道姑站不由自主地起身。   “行了,叫太子就行了。伱家主人呢?”   玲儿被风吹起,一抬头见他换了模样,表情更加吃惊。   暗道“还好刚刚反应快,不然就惹出大祸了。”   赶忙回答:   “我家骊龙老爷今日轮值,到赤由山行雨助风,去了已有一天一夜了。”   赤由山?   他眼光一凝,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我正愁找不见地方呢。   他张了张嘴,准备继续询问,玲儿突然指著天空,“太子您看,我家老爷回来了。”   敖丙扭过头,便见天上飞来一朵乌云,上面站著“布风云童、推雾郎君、听雷鼓手、奉雨仙姑”,零零散散二三十号人。   全都是些水族的精怪。   当先领头的,是个黑皮肤员外,挺著大肚,身上汗湫湫的,透著股油腻。   唇上有两根肉须,额头上长个疙瘩,嘴巴宽大。   却是只“大嘴鲶鱼”。   敖丙的脸当时就黑了一下。   骊龙庙,骊龙庙,我以为至少是头龙。   你倒好,干脆是条鲶鱼,庙还修的这么阔气。   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他隐忍著没有发火,袖中的手却捏成了拳头,想著待会怎么教教对方规矩。   可离的近时,忽然又愣一愣神。   因为那鲶鱼顶上有一股金金灿灿的气韵笼罩,显是功德外显,神光内藏。   明显于道上有功。   好吧。   他又松开了握住的拳头。   其实想一想,鲶鱼也是龙种,都是咱的子子孙孙,何必为一点小事儿上纲上线呢?   您说是不是?    第139章 地府烂帐   自家老爷回转,玲儿赶忙迎了出去。   敖丙自恃身份,倒是站著没怎么动。   就见几十号人落在院子里,有的抬著雨瓮,有的端著云盆,叮叮梆梆,全是下雨的用具。   其中雨瓮便是盛雨的大缸。   这些个水族精怪,因为没有化龙,更无行云布雨的手段。   所以就得借助工具。   那一瓮水,抬到天上云端,用个瓢儿边走边洒,勤快些也能下好大一片地方。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累。   不如龙族呵气成云,呼气成风,打个喷嚏就能下瓢泼大雨的效率。   云盆也是差不多,就一盆翻滚的云雾。   众人刚刚下雨回来,忙的腰酸背痛,还没说缓口气,玲儿便叽叽喳喳,把敖丙到来的消息说了一通。   得知“东海龙宫三太子”到达府上,大嘴鲶鱼慌不迭地带著一群人上殿。   敖丙大大方方,一身龙气全数放了出来,丝毫没有隐瞒。   众精怪一嗅便觉异香,浑身毛孔都忍不住张开。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真龙即使一泡尿,也能让地上长出灵芝,鱼儿化龙。   龙气对水族精怪的修行更是大有裨益。   所以但凡龙族所居之地,必有一群虾兵蟹将,鱼鳌精怪围拢簇拥。   敖丙这龙气一显,基本不用再怀疑身份。   “小的龙五,见过太子爷爷!!”   大嘴鲶鱼领著手下,乌泱泱跪倒在地。   敖丙挑了挑眉,他宫里规矩森严,从来都是有法有度。   此刻一听这个名字,不禁有点异样。   “你怎么以‘龙’为姓?”   龙五低著头,不敢抬眼:   “回太子爷爷的话,小的生出灵智,便学人间文化,知我水族皆以龙为首,便日夜盼著自己也能化龙。   因而用‘龙’作姓,表达心中期许。”   听到他没有不敬的意思,敖丙点了点头,这才说起正事:   “我听说你奉旨到赤由山下雨,奉的谁的令?”   “回太子爷爷……”   “叫太子就行!”他不耐烦的摆手。   “噢噢,”龙五急忙改口:“回禀太子,乃是奉北海司雨大龙神敖顺之旨,到赤由山下一场小雨,共一尺二寸零一十三点……”   他报帐似的把雨量报出来,以为敖丙是被派来抽查雨数的。   太子听完,面无表情,接著问他:   “你可知赤由山在何地?由谁人所掌?有没有什么传闻?”   莫非真是来查雨数的?   一连三问,让龙五念头闪转,脑海回忆过往,确定自己从没错过一星半点。   这才大著胆子道:   “赤由山又号阴山,乃渔阳国亡人之葬地。   本来那里也没什么,可一千六百年前,有人在那儿起了一座行宫……”   嗯?   敖丙愣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坟头上起行宫?   怎么会有这种奇葩。   他面有疑色,龙五忙解释道:“阴山起行宫,其实是给鬼住的。   那宫里的主人神通广大,截留渔阳国亡魂,自开一路鬼国。   号‘阴世冥君’。   每年的七月二十四号,还会开鬼国之门,叫渔阳国选数十名‘厉妃’,已供玩乐,”   “等等。”他更加迷糊起来,“天妃明妃我倒是听过,什么是‘厉妃’?”   “就是把数十名美女,活活装入棺中,埋进阴山。”   龙五声音低沉,表情有些沉闷。   “棺里的人气闷幽闭,慢慢会在恐惧中被憋死。   怨气积累,进而成长为厉鬼。   这时阴世冥君再纳她们入后宫,号作‘厉妃’,寻欢作乐。”   “居然有这种事?”   敖丙骇异,不敢置信。   他一直在南瞻部洲那边活动,没怎么到过北俱芦洲,没想到这边情况这么夸张。   道姑玲儿这时插口说:“太子您有所不知,北俱芦洲活祭已成传统,各族均有用人祭祀神明之事。”   “这么说,伱们以前也受过祭祀?”敖丙挑眉,表情有些微妙。   一听到他的语气,龙五浑身颤抖,“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天有天规,地有地律。   正神可以受香火,但绝对不能享人祭。   这锅要是背在身上,谁来也不好使。   “小的只是个下雨的小神,怎么敢干那种十恶不赦的事。”   “最好没有!”敖丙冷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接著再问他们:   “那狗篮子的阴世冥君,竟敢截留渔阳国亡魂,难道阴司地府一点反应都没有?”   “反应当然是有的。”   龙五拢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虚汗。   刚刚敖丙虽然没说什么,但二人身份实力上的差距,让他本能的紧张出汗。   知道对方是能够一言而决他生死的大人物,忙回答道:   “之前地府也曾派三万鬼兵鬼将,打过几仗。   只是阴世冥君有一只宝瓶,揭开盖子便收了数万阴魂,每次都是大败亏输。   久而久之,便只能放任其坐大了。”   呵呵。   敖丙开始冷笑。   搞了半天地府也是一屁股烂帐。   渔阳国的生魂转世出生,死了又不能回归地府,属于有进无出。   帐目上肯定不对劲。   再想到天庭没有发兵征讨,他心里便有了数。   多半是地府有人为了政绩好看,拼了命的捂盖子,让渔阳国亡魂困守鬼国,连投胎转世也不能。   一千六百年!   整整一千六百年!!   草!   他心里义愤填胸,半天憋出一个“草”字。   一千六百年,每年都有人生,有人死。   这得多少亡魂不能转世投胎?   怪不得女娲娘娘要让他到这里找“玄阴宝瓶”。   估计多半是算到有人拿她的法宝作威作福,心里面上火。   又逢著这次地府亿万阴魂被灭,自己上门求助,便把差事交给了他。   他皱著眉头思索,在殿上走来走去,感觉事情有些棘手。   首先那“玄阴宝瓶”能收阴魂,还是几万几万的收,明显克制他。   敖丙不怕真刀真枪的干,就怕这种针对魂魄的法宝。   他纵有天大的神通本事,元神被收走,也只能徒呼奈何。   其次。   那“玄阴宝瓶”本是女娲娘娘镇压火魔用的,怎么就突然到了别人的手里?   那火魔到底死没死?   如果没死,是不是除了一个“阴世冥君”,还有一个火魔藏在暗处?   几个问题,让他越想越头疼,纠结再三,不由自思: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我在西岐战场凭藉先知优势,屡屡占住先机。   如今敌况不明,却是不能莽撞。”   思索半天,突然有了个主意……    第140章 鬼城阴域   常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情报在战局中往往起著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不了解“阴世冥君”的手段之前,贸然出招,往往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但要是不出招,又显得自己很呆。   所以得找个排头兵,马前卒,了解一下情况。   目光扫过全场,敖丙迈开脚步,在众人面前走来走去。   龙五等水族精怪跪在地上,屁股撅的老高,眼珠儿随著他的靴子转动。   一会儿左,一会儿右。   良久。   他脚步一顿,众人一双绿豆儿似的眼珠也跟著一定。   “你们几个,有胆子搏命的,就自己站起来!”   他清冷著声音,威严逼视,庞然的龙威排山倒海,轰然压下。   瞬时间。   众人只觉天都暗了下来,一下坠入无底深渊。   冥冥黑暗中,被一双带血的眸子盯住,下一秒就要吞没。   血脉升起的恐惧,像是食物链顶端生物在俯视。   惊怖深入骨髓,冻的人浑身冰凉,瑟瑟发抖。   其中不济者,甚至在身下决堤似的涌出一滩水渍,抖若筛糠。   敖丙摇了摇头。   这穷乡僻壤,人员素质未免也太低了,没一个能扛事的。   “看来还得鼓舞一下士气。”   他严肃著脸,从囊中摸出一粒“八宝金丹”。   那丹儿光芒灿灿,散发出馥馥郁郁的异香,眨眼弥漫庭院大殿。   众人仅是一闻,便有通体舒泰,神清气爽之感。   仿佛浑身浊气悉数转化清灵,死水般的法力都变得活泼开朗。   “此乃‘八宝金丹’,为天宫秘授,能够活死人,肉白骨,增升数千年功力。”   敖丙捻著丹,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一群精怪平日别说丹药,就是一星半点的药气都闻不到。   此刻听到能增长数千年功力,纵使是再如何恐惧,也压不住目光中潜藏的渴望,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本太子也不瞒你们,我到此便是为剿灭阴山鬼国而来。   现在正需要一人为吾出生入死,陷阵卖命。”   他大大方方,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金丹在他手指间转来转去,时刻牵动众怪的心。   若不是龙威压著,说不定就有人忍不住伸手。   “谁敢卖命,谁就有资格吃这粒丹。   事后我再赠他一滴龙血,助他成就龙身,一步登天。”   普通的水族要想从精怪修炼到真龙,需要经历的坎坷与磨难,比乞丐成为皇帝还要多。   敖丙的一句承诺,可以说直接省掉了所有的过程,直达捷径。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场泼天似的富贵,需要用命来换。   他就是想看看,在场到底有没有一个有种的。   龙威如狱,龙恩如海。   敖丙严肃著扫过每一个人。   所有与其对视者,皆在视线相撞的一瞬间,将贪婪化作悚然。   颤抖著低下了头。   只有那条大嘴鲶鱼,大胖的屁股撅起来像座肉山,却颤抖著声线,大胆问道:   “太……太子所言,可……可是当真?”   好吧,看来只有你有这个胆子。   敖丙露出微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个“龙五”化龙的愿望好像很强烈。   这么有上进心,活该伱发财。   他把金丹递到对方面前,也不嫌其满脸的油光,笑著道:   “本太子说一不二,若敢做事,就把丹药拿著。”   龙五趴在地上,凝望著金丹,咽了口口水。   他一生的愿望,便是脱去鲶鱼俗体,化身为龙,摆脱那副油腻的相貌。   所以名字里都有个“龙”字,庙也叫作“骊龙庙”。   此刻机遇在此,往前虽然可能是万丈深渊,但更有可能是一步登天。   别人恐惧我贪婪。   不拼一把,你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而且,面前的龙太子似乎不像是那些只会画大饼的官员,人家有丹是真的给,就差喂到你嘴里了。   犹豫一瞬,他终是颤抖著手,克服恐惧。   克服著那自血脉中涌现,天生对龙族的臣服与畏惧。   一点一点,抓住金丹。   霎时。   龙威消散,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刚刚那排山倒海,摧崩一切的气势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   敖丙背著手,仰天而笑。   虽然是排头兵、马前卒,但也不是阿猫阿狗都行。   像在场那些吓尿的,心理素质极差,即使心甘情愿卖命,到了阵前还是会害怕。   并且很可能逃跑。   跑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耽误事。   阴间还等著亿万生魂填补缺口,他哪有功夫陪著这些人闲耗?   所以必要的考验跟筛选,必不可少。   面前的龙五长相丑是丑了点,但能够克服对身体本能的恐惧,办起事来便不至于跟个散兵游勇似的,一触即溃。   军队里,只要这样的人多一些,关键时刻往往能挽救溃势,甚至在绝境中逆风翻盘。   叫其他人退下,他上前搀扶起龙五,面上如春风般和煦。   “你小子确实不错,有一丝真龙气象。”   龙五垂著头,手里死死捏住金丹,真龙不真龙,得活下来才知道。   “不知太子要如何驱使?小的定效死命。”   敖丙笑了笑,对他的痛快很是满意。   “只须你明日到阴山挑战,探一探阴世冥君的虚实即可。”   说著话,他从豹皮囊中拿出乾坤圈。   终归是龙子龙孙。   马前卒也好,排头兵也罢。   既然是个有气度的,他当然不吝啬提携。   “本太子做事公正,也不是摆明叫你送死。我先将此乾坤圈暂借给你,你自个儿好生应用。”   龙五接了圈子,又听敖丙传了口诀,心里五味杂陈。   本以为是拿命在搏,没想到对方竟想的这么周到,连忙谢了又谢。   敖丙受了他的礼,又问了些鬼国的详细情况,尽量做到心里有数。   第二天。   二人起了个大早,驾风雾前往赤由山。   那山果不愧有阴山之称。   乌云笼罩,鬼气蒙胧,浓重的云层厚达数十米,漫漫昏昏,罩住整座天空。   纵是再毒辣的太阳也飞不进一束光亮。   浓云下有一座大城,雄伟伏卧,如匍匐的巨龙,身形藏在漫漫大雾当中,时隐时现。   二人往近了走,忽听到“咕噜咕噜”一阵车轮声响,间且还有“哞~哞”的牛叫声。   回头一看,一个黄牙掉了大半的老汉,赶著一辆牛车,直直向他们撞来。   车轮咕噜,气势如风,想闪躲都来不及。   敖丙挑了挑眉,正想抬手拦住,怎料牛车撞到面前,刮起一道阴风,眨眼间消失的一乾二净。   他忍不住笑了笑:“这些个鬼怪就好弄这些虚头唬人。”   话音刚落,耳畔便响起一道阴森森的女声:“你说……鬼?”   阴湿的气息吹拂脖颈,带来丝丝冷意。   隐约间,有条粘腻的长舌舔向他的耳垂!   敖丙恶心的够呛,他的耳垂可是连龙吉都没有舔过。   你区区一只鬼,何德何能?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闪电般反手抓在肩膀,凭空捏住长舌,猛地往前一拽。   瞬间阴风刮起,过肩摔般,拽出一只女鬼。   披头散发,眼布血丝,白的像是冻僵的尸体,穿一袭红衣。   因为被拽著舌头,女鬼像只癞蛤蟆似的,四仰八叉,疼的不断叫唤。   敖丙表情冷酷,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一脚踏住胸口,硬生生折迭其四肢,拽著舌头当作绳子,用捆生猪的手法,攒住四蹄,连环捆绑。   一连串动作说来话长,实则快的眼花缭乱。   等龙五反应过来,面前已经多出一只被自己舌头绑住的红衣女鬼。   他目瞪口呆,表情骇然,不敢相信。   死后穿红,明显是一只厉鬼。   在敖丙的手里却跟个玩具一样,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太子……太子真是深不可测。”   “呵呵,”敖丙笑了笑,知道他没见过世面,与十绝阵那等戾煞相比,这女鬼连阵微风都算不上。   遂鼓励的道:“好好干,早晚你也有这么一天。”   说话间,摇身一变,瞬息变作红衣厉鬼的模样。   这下别说是龙五,连地上的女鬼都懵了,瞪著满是血丝的眼睛,支支吾吾。   敖丙嫌她烦,当球似的,一脚踢进雾中。   接著看向龙五,哑著嗓子,用尖锐的女声问道:   “你还要不要伪装一下?”   “不,不用了。”龙五嘴角抽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鬼国虽是鬼居之地,但跟妖怪同样有交易往来。   所以像他这样的小鲶鱼,并不扎眼。   “太子在这里还是不要提‘鬼’字为好,容易犯忌讳。”   敖丙点头,把话记在心里。   鬼乃是阴物,集“秽怨、煞气、灾祸、疾病、死亡”于一身。   种种负面迭加,自然凶恶,性格很容易偏激。   人家既然听不得一个“鬼”字,那我不说好了。   他揉了揉鼓起的胸口,拿捏著兰花指,身形妖娆,飘向城门。   走近时,刚刚的老牛车又一次出现了,遥遥排在前列。   敖丙披头散发,长长的头发遮住整个脸庞,看起来就像个无面人。   暗里却是在打量城池。   就见那城修的高大,却又明显荒凉,四下里不怎么整齐。   有些地方还带著缺口,跟人间的土长城似的。   城下有两扇门,只开了一扇,来往的百姓也多是痴痴蠢蠢,目光呆滞。   他飞身托迹,悬空半尺,飘进城门里面。   发现城内的气象与外面又有不同。   却是三街六市,有买有卖,来往的人群摩肩接踵。   有些两眼流血、有些浑身刀伤,还有的捂著自己的肠子,在大街上晃来晃去。   敖丙便亲眼见到一个卖糖葫芦的,把自己的眼珠穿到签子上,卖给别人。   活人一看,简直惊悚。   关键吃的那人居然还津津有味,像是品尝著什么美味一样,神情陶醉,如入儿时梦乡。    第141章 阴世冥君   在城里面与龙五分开,二人一明一暗,约定好到皇宫门前开打。   敖丙身化阿飘,于鬼民当中游荡。   许是人太多的缘故,鬼的手脚也不乾净。   他飘著飘著,突然感觉屁股被谁捏了一把。   猛回头,发现是个大腹便便的老色鬼。   对方眼睛暴突,满脸肥肉,嘴角流著哈喇子,手上也油乎乎的,对著他挤眉弄眼。   “美女,来玩吗?”   “我玩你吗啊!”   老虎的屁股你也敢摸!   他旋腰扭身,猛地就是一个冲拳,闪电般打出并收回。   这一下凶猛异常,打的对方脸都陷进了脑壳里,当场爆炸成一团鬼气。   周围群鬼见状,不仅不怕,反而似嗅到血腥的鲨鱼,蜂拥而至,深深地吸了一口。   直到把所有鬼气吸的半点不剩,才陶醉著再次恢复浑噩,各行其事。   有个好心肠的老头儿提醒道:“小姑娘,今天是天阴老祖诞辰,不能打架闹事。”   敖丙扭头,被长发遮住的脸看不见表情,但他却能瞧见对方面容。   那老翁佝偻著骨瘦如柴的身子,一只手拄著拐杖,一只手挎著篮子,篮子上面盖著白布,老态龙钟。   他的脖颈处空空如也,断口光滑,像是被利器砍下来的。   声音则从篮子里发出。   敖丙好奇,忍不住吹了口气。   下一秒,差点当场自闭。   但见一股阴风卷起篮子上的白布,露出个干干瘪瘪,木乃伊似的脑袋。   上面隐隐约约,还有蛆虫从眼眶、鼻腔中爬进爬出,吞食著皮肉。   “这……”   他嘴角抽搐,真想给自己俩大耳瓜子。   好端端你咋那么嘴贱呢!!   不过想到“天阴老祖”,心里一动。   天阴老祖、阴世冥君……   也不知这两人到底有没有关系。   顿时停住脚,尖声问道:“大爷,天阴老祖是什么人呐?”   篮子里的老人嘴巴开阖,似乎被他的言语惊了一下。   “天阴老祖就是咱们天阴教的神,伱连他也不认识,难道你不是本地人?”   “对,我最近刚死。”敖丙尴尬的附和,   “那你是怎么死的?”   “啊,我是吊死的。”   他愣了下,伸出长长的舌头,大蛇吐信般,绕著脖子舔了一圈,反应倒是极快。   老人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个吊死鬼”,接著才继续道: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要入乡随俗,到了咱们国家,就得信咱们国家的神。”   敖丙点头,心里暗暗偷笑,他自己就是神,何必再信旁人。   表面还是问道:“咱们这个神有什么本事?”   老人砸了砸嘴:“不知道。”   “他从前现身过吗?”   “没有!”   “那信他有什么好处吗?”   “也没有!”   要啥啥没有,信个屁啊!   黑发下,他翻著白眼,表情无语。   这个所谓的“天阴教”,多半只是“阴世冥君”愚弄驾驭底层鬼民的工具。   那个天阴老祖,说不定根本不存在,或者干脆就是上面推出来的傀儡。   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白担心一场,正准备离开。   临走时,心里一动,他问对方:   “大爷你死了多久了?”   “啊,我死了都有六百年了。”   篮子里的人头语气萧瑟,乾瘪的嘴唇透露风霜。   敖丙惊了,六百年,人间都能过两个朝代了。   “那你想投胎吗?”   “废话,这么不人不鬼的活六百年,你愿意啊?”   “那肯定不愿意。”   他打了个冷颤,心里再次坚定了推平鬼国的决心。   六百年这么个鬼样,搁谁身上能受得了。   狗篮子的阴世冥君,给爷等著!!   别了断头老翁,敖丙继续向著皇宫所在地游荡。   皇家宫阙建在正西,御街又宽又大,地上铺著整块的大青石。   重门朱户,规模庞大,约莫占了整座鬼国四分之一的面积。   与人间相比,也是皇室气象十足。   虽没有牛头马面,但却有虎卫龙骧,一门一户,把守森严。   敖丙靠近时,前方便已响起骚乱。   一群鬼呜呜狂叫,刮起阵阵阴风,吹的面前呼呼全是黑雾。   龙五高举乾坤圈,口中颂念咒决,放起万道金光。   那宝贝乃是乾元山金光洞镇洞之宝。   哪吒用时只能砸人,还经常性的砸不死。   可不代表乾坤圈就是垃圾。   打神仙打不死,打鬼简直一打一窝。   只见其手举金圈,仿佛托著一轮太阳。   茫茫金光铺天盖地,照的半边鬼国都亮了起来。   “何人敢在皇宫前放肆?”   有只二丈多高的黄门鬼觑见异状,举著鬼头大刀,身披鎏金重甲,气势汹汹的冲出。   周围群鬼被光芒照的两眼难睁,纷纷大喊道:   “是黄将军!”   “将军快杀了他!”   “我的眼睛,好疼!看不见了,全都看不见了!!”   鬼哭狼嚎助长了黄门鬼的气焰,持刀奔的更快。   龙五咽了口口水,他以前可能真的不怎么打架,明明拿著乾坤圈,居然还紧张的往后退了半步。   不过想到太子可能就在某个犄角旮旯里观察,顿时壮了胆气。   “我后面有人,我后面有人!”   他喃喃自语,给自己打气,脱手扔出乾坤圈。   铛——   一道金光窜出,黄门鬼本能的用刀挡了下,瞬间像是撞到了火车,连人带刀倒飞出去,狠狠撞塌一片宫墙。   魂体当场散成一团鬼雾。   “这么强?”   龙五目瞪口呆。   那黄门鬼能被派来把守宫门,显然比普通的厉鬼强大很多,没想到一招都挡不住。   他心里不禁对敖丙愈发信服敬畏。   这时皇宫里察觉动静,咔嚓咔嚓,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接著金鼓喧天,门口乌泱泱涌出各部鬼兵鬼将,手持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领头的被金光罩住,不敢上前,大声叫道:   “哪里来的泼魔,诺大乾坤,你不去独自逃生,非得到我这里来寻死。”   龙五早得了太子嘱咐,忙按剧本高声回道:   “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渔阳国司雨之神龙五是也!   你们私扣阴魂,扰乱三界秩序,今日事发,还不快快纳首投降。”   “呵呵,区区司雨之神,也敢管我阴世之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话音落下,皇宫方向突的飞起一朵浓云,黑压压,暗沉沉。   云头翻滚,显现各种狰狞鬼头。   鬼头携带黑雾,阴阴惨惨,发出痛苦的哀嚎。   声波尖锐如指甲扣动铁板,仅仅一听,就让人恶心欲呕,头晕目眩。   云层中,一道伟岸的身影高高矗立。   其头戴流珠冠冕,身穿玄黑王袍,上面绣著金龙,如九天神帝,俯视苍生。   这架势、那气质,未出手先唬人三分。   龙五看的心慌,不知道三太子到底能不能罩的住,忙再把乾坤圈往外一丢。   那圈儿爆散金光,一瞬间亮到极致,追星赶月似的,砸向阴世冥君。   “好胆!!”   冥君大喝,挥袖张手,王袍蟒袖鼓风般涨大,飞出一颗又一颗绿油油鬼火。   喀嚓喀嚓,初时如萤火一样,迎风便涨作车轮大小。   呜呜~呜呜~般呼啸,蜂拥向乾坤圈。   “是冥君的藏阴仙袖!”   有识货的鬼将惊呼。   那鬼火乃是用尸骸炼成之阴火,碧油油一片,燃烧起来没有温度。   但一旦沾染在身,却如跗骨之蛆般,烧穿皮肉骨骼,用水都浇不灭!   轰隆——   鬼火撞上乾坤圈,爆散成无数碧绿色火星,四溅飞散,烧起一大片建筑。   乾坤圈也被炸的飞了出去。   龙五吃了一惊,没想到那么厉害的宝贝竟然被一招就破了。   赶忙再次念咒掐诀。   百米外,乾坤圈震颤跳动,闻咒而醒,瞬息间飞回。   阴世冥君冷笑,“你们这些年轻人,有点能力就学别人替天行道,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说话间,居高临下,一挥袖袍。   那建筑中燃烧的幽幽鬼火受到感应,暴起数丈高的火苗,化作七八条绿油油眼镜火蛇,约莫丈粗,蛇游过来。   火光幽幽,龙五呆滞的抬起头,火蛇也似跳舞一样,围著他嘶嘶摇摆吐信,封住所有出路。   “我认得你。”冥火照耀,映出龙五肥胖的脸,阴世冥君不禁皱眉:“你是那个下雨的鲶鱼。   以往你下你的雨,我治我的国,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次为何到此?   还多了件宝贝?”   他自言自语,突然间抬起头:“说,是谁派你来的?”   龙五咽了口口水,手里乾坤圈微微颤动,似乎在提醒他快点回话。   来的时候敖丙交代过,让他尽量探问阴世冥君的虚实,此刻思绪电转,不由得道:   “昔年女娲娘娘曾将一火魔镇于赤由山,而你这手玩火的本事又极少见,莫非你便是那头火魔?”   “哈哈哈哈,原来是女娲叫你来的!”   阴世冥君大笑,两只胳膊交迭相抱,俯视著他:   “女娲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只怕算尽天机也算不到我会弃了肉身,反炼化玄阴宝瓶。   如今她以为我必死,所以叫你这个毛头小子来回收瓶子,当真枉费心机!”   他猖狂失笑,面貌极尽得意,自言自语道:   “既然是女娲派来的,我倒是不好轻易杀你。”   龙五心口一松,看来还得报女娲娘娘的名字。   不料没高兴两下,阴世冥君接著便表情阴沉,怨毒出声:   “我应该把你装进瓶里,日日以阴火烧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让你也感受感受我当年受到的痛苦!!”   话落,已从袖中掏出一只宝瓶。   形如葫芦,却是瓷制,上面印著日月星辰,普天诸相。   他拔开盖子,向天一扔。   宝瓶迎风而起,生出一股无形吸摄之力。   龙五瞬间浑浑噩噩,身体向后一倒,魂魄不由自主地从窍中脱出。   “好机会!”   敖丙隐在暗处,见状忙脱手飞出一道流光,落宝金钱如火如电,在漆黑的世界中一闪而过……    第142章 转轮鬼王   “落宝金钱”扇动一对金翅,化作流光火电般飞出,眨眼贴上瓶身。   “玄阴宝瓶”刚刚还在大发神威,瞬间像是断网断电,熄灭光华,收敛所有气焰。   变回普通瓷瓶的模样。   阴世冥君表情错愕,仿佛受到重创,脸色浮现诡异的殷红。   只是他到底见过些世面,经验老道,竟强行压下异状,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龙五因为魂魄失了控制,本能飘回身体。   他醒过来,扭头四顾,觑见远处宝瓶金钱,心头一动: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肥胖的身子敏捷窜起,兔起鸠落,抢了两件法宝就走。   阴世冥君扫了他一眼,伸手欲要阻止,思虑间又怕暗中人物出手偷袭。   犹豫再三,终是没有贸然轻动,目光阴沉,紧盯著广场。   那里浓雾翻滚,鬼气森森,笼罩一片黑暗。   “何方道友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一众鬼兵鬼将也都目光炯炯,顺著他的视线看去。   哒哒——   脚步声响起,敖丙披一身银甲,眉峰锐利,披风飘扬。   左手掌心空浮一座黄金玲珑塔,右手搭在宝剑上。   腰间挂二龙索,昂首挺胸,阔步从黑暗中走出。   “区区不才,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见过诸位!”   他彬彬有礼,面绽微笑。   高大的身形透出一股沉凝的气势,宛若面对泰山神岳,让人止不住生出自身渺小之感。   众鬼胆颤心惊,骚乱惊呼:   “是天庭!”   “他是天庭的神将!!”   “慌什么!”阴世冥君冷喝一声,阴沉回头:   “你一个人来,想必不是受了天庭的指令,而是托了女娲的人情。”   “呵呵,冥君说笑了。”敖丙掌悬法宝,玲珑塔绽放金光,慢慢旋转升空。   一股清风吹动他的发丝,金芒照在脸上,映的其如神如圣。   同一时间,敖丙本人也跟著飞了起来。   “我来此既代表女娲娘娘,也代表天庭。   你私自截留渔阳国亡魂,已犯天规,今日合该授首伏法,切勿心存侥幸。”   “侥幸?你倒是吃定我了?”冥君冷笑,“不知道伱有没有那个本事!”   他阴阴一瞪,再次挥动大袖,碧火熊熊,化作几条数十丈高的火蛇,呼啸著扑向他。   “雕虫小技,怎敢班门弄斧!”   敖丙俯身蓄力,猛地把“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往上一抛。   金塔迎风涨大,瞬息化作百十丈高。   吼——   龙吟盖过蛇鸣,三昧神火自莲花座下窜出,现出数十里火云。   更有八头火龙张牙舞爪,喷烟吐焰,从天而降。   瞬间同火蛇战在一处。   火喷火,光芒艳艳,映现一红一绿,两方世界。   红的热如滚炉,绿的冰如冷窖。   热浪席卷,群鬼骇然震怖,只觉浑身似乎都被热风点燃。   弱一些的,痛的满地打滚,魂体溃散。   “好烫!好烫!!”鬼兵们惊悚后退。   “这到底是什么火?”   “快……快跑!!”   “是三昧真火!”   有识货的道出姓名,吓的更多鬼众避瘟疫一样倒退,黑压压涌进皇宫。   脚步慢的,被火气一撩,瞬间爆燃成一道人形火炬。   所谓“阴阳相近,天雷为何总噼妖邪?”   盖因妖邪浑身阴煞,正与阳雷相吸。   所以下雨天别的都不打,就追著你打。   三昧真火也是阳火,群鬼聚到一处,阴煞便如同火油,助涨熊熊火势。   阴世冥君看的清楚,咬牙切齿,“伤我鬼卒,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挥展大袖,再次飞出无数鬼火阴磷。   簇~簇~簇~   车轮大的绿火在天空呼啸,洋洋洒洒,铺天盖地。   像是万炮齐发,飞弹洗地,火力覆盖整座天穹。   落地后,轰然炸出数十米冥火阴域,焚烧周围一切。   火蛇受到支持,体型因此变得更加庞大,扑咬纠缠,气势凶狂。   吼——   八头火龙飞腾,也自激发出狂性,爪撕牙咬,凛然不惧,汹汹咬向火蛇。   滔天大火中,瞬间龙飞蛇走,咬斗纠缠,谁也不曾相让。   敖丙左右观察,见火势蔓延,烧到皇宫,哭嚎呼救不绝于耳。   如此下去,恐有焚烧全城的态势。   心中不由思量:   “国中鬼民众多,若被三昧火烧个乾净,倒是我的罪过,必须速战速决!”   念头闪转,他摸出斩仙飞刀,猛地看向阴世冥君。   未曾想,对方也在盯著他,阴翳一笑。   “他笑什么?”   疑惑时,对方陡然张开宽大的袖袍,对准敖丙。   庞然的吸摄力量涌现,他窍中元神立刻一跳,隐隐有脱体而出的架势。   “不好!”   轰隆——   红光炸起,霹雳声震耳欲聋。   敖丙根本来不及细想,本能使出“霹雳震光遁法”。   刹那间,光芒明灭,人一下子消失,无影无踪。   “上不见遁光,下不见清风?”   阴世冥君忍著眼睛灼痛,狞眉扫视。   不是玄门五行遁法,莫非是太乙其他法教?   “可惜,可惜……”   犹疑间,他摇了摇头,目光深远,连道“可惜”。   当年他被女娲镇于“玄阴宝瓶”,本以为必死。   谁知有太乙法教高人路过,授他一卷《阴世转轮篇章》。   此法一旦修成,可证得鬼王之身,唤作“转轮王”,能够随时随地,无限转生。   相当于玄门“真仙果位”。   只是里面有个缺点,需要死人才能练。   当时他被镇在瓶中,脱身不得,犹豫再三。   终于一咬牙,一跺脚,索性也就练了。   凭藉《阴世转轮篇章》,他成功炼化“玄阴宝瓶”,成就转轮鬼王之身。   可惜因为瓶中禁制,阴差阳错,反而把自己练成了“瓶中精灵”。   好处是:“玄阴宝瓶”的能力他都有。   坏处是:瓶子碎裂,他也会元气大伤。   所以这些年对外动手,他全部都是以法宝为手段。   目的便是迷惑旁人,转移注意,隐瞒自己与宝瓶的关系。   唯有在关键时刻,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亲自出手。   现在宝瓶被收,手段不仅暴露,连敖丙也没有拿下,顿时让他陷入抑郁,又悔又气:   “刚刚若是直接将那小子夺舍,哪有这许多事!”   不过这样厉害的法宝,爱惜都来不及,谁又舍得打碎呢?   心里想著,他眼神慢慢平静。   若是真的打碎,对他未尝不是件好事。   可惜以前舍不得……   毕竟宝瓶收魂的能力天克一切鬼类。   “那个水神是渔阳国的鲶鱼,跑的了神跑不了庙,抓到对方是早晚的事。   目下最棘手的,应该是这个巡天上将。”   他自言自语,寻思该不该夺了对方的身体。   毕竟是天庭的神将,昊天上帝不好糊弄。   不想说曹操,曹操就到!   轰隆——   数十丈外响起一声霹雳,雷霆嘶吼,震耳欲聋。   随霹雳而来的,还有漫入眼帘的赤霞红光。   阴世冥君睁开鬼眼,强行注视,隐隐约约,似看见一个娃娃。   形如婴儿,有眉有眼,高不过手掌,背生一对翅膀,眨眼飞窜至面前。   一瞬间,他警兆大生,心惊肉跳,“何方妖物?”   后退两步后才反应过来,“我堂堂转轮王,怕他作甚?”   随也脸色狰狞,化一道鬼影扑了上去…… 第143章 阎罗法身   漫天红霞映衬,白影与黑影悍然相撞,婴儿双眼射出白光,顷刻罩住阴世冥君。   其只觉浑身一僵,意识蒙胧,似有昏睡之感。   心中警兆愈发强烈。   “不能睡,不能睡!!”   好个冥君,不愧鬼道转轮王。   关键时刻,表情狰狞,双眼血光绽放。   竟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愤怒了一下。   接著,才陷入婴儿般的睡眠。   这时霹雳遁法所出霞光慢慢散去,露出敖丙隐藏的身影。   他一手抱著大红葫芦,一手拿著葫芦塞子,表情得意。   “傻了吧,没想到我会杀个回马枪吧!”   高手相争,争的不是神通法宝,而是心理博弈。   刚刚他是跑了,不过那只是战略性撤退。   事后一寻思,谁能想到罪犯作案逃跑之后,还会回到作案现场呢?   所以他果断闪回,招呼都不打,直接放出斩仙飞刀。   阴世冥君正想著怎么抓他,根本没料到敖丙还敢回来,且一出手便是要命的绝招!   因此当场被钉在空中,陷入昏迷,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   敖丙拍拍葫芦,嘴角微勾,道一声“请宝贝转身!”   “斩仙飞刀”得到指令,立刻在阴世冥君顶上绕了一圈。   刹那间。   好大一颗头颅,“咕噜噜”从肩膀滚落,连同尸体一起,“嘭”的掉在地上。   接著他召回飞刀,轻轻落下地面。   来到尸体前,上上下下搜找。   普通的鬼物在死亡后,均会化作一团鬼气,但阴世冥君已经修成“鬼王”,身体仍有残余。   他仔仔细细,摸了个遍,没有找到“豹皮囊”,心里不禁嘀咕。   “按理说都会爆装备的……”   回想对方取“玄阴宝瓶”时,似乎是从袖子里,连忙扒了衣服搜找。   果然发现缝著一个暗囊。   “我就说,你要是会袖里乾坤,早把我收了。”   他呵呵直乐,对著尸体一阵傻笑,接著强行扯下宝囊,破烂的衣服随手扔进火堆。   打开一看。   好家伙!   里面大大小小,装著二三十个骨灰坛,上面每个都写著名字。   什么贤妃惠妃,淑妃德妃,标注的清清楚楚。   敖丙嘴角抽搐,暗道玩的真花。   这其实是邪道中人,惯常控制鬼魂的手段。   正如林野山君能制作伥鬼一样,山中老虎往往会吞食人类尸体,以将其炼作伥仆。   因为尸体便是灵魂的根,以秘法加深二者联系,即可完成控制。   “骨灰坛”虽说更高级,省略了吃尸体的环节,但依旧万变不离其宗。   不过想到阴世冥君妃子的来历,他又叹了口气。   “这些人,何尝不是一群苦命人呢。”   低下头,暂时略过这茬,他继续在皮囊里翻找,不放过每一处细节。   很快又找出一些瓶瓶罐罐,符咒黄纸,另外还有一卷经书。   唤作:《阴世转轮篇章》。   上面大大小小,写著很多注解笔记,显是阴世冥君平日修炼,有所领悟时而写。   敖丙略过笔记,直接看正文。   看著看著,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这竟是一篇炼造“转轮王法身”的功法。   所谓“转轮”,有轮回转世之意,一旦修成,能够随时随地,无限次的转生、夺舍。      】   夺舍后,不仅能吞人灵魂,侵夺对方记忆,还能随意运转其“法力、神通、法宝”等,与本人几乎一模一样。   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难以察觉破绽。   且过程当中,不会出现任何后遗症,与轮回转世,觉醒宿慧相近。   除了“生死簿”记录死没死,常人根本无法找到痕迹。   恰好,阴世冥君在四百年前修成“转轮王法身”,成就鬼王。   这也是敖丙惊骇的原因。   因为他刚刚杀个回马枪的时候,对方有明显向自己所在方向扑过来的动作。   显然是意图夺舍。   可惜因为自己太过谨慎,先放出了斩仙飞刀,那刀是元神鬼神的克星。   并且霹雳遁法的光芒十分璀璨,误导了冥君视线。   种种条件迭加下,才完成这次击杀。   “还好还好,运气站在我这边。”   他长吁感叹,为自己暗暗庆幸。   如果他刚刚放的是二龙索、游龙剑,这会怕不是已经被对方吞掉元神,成为傀儡。   不过这功法也太魔道了。   明摆著损人利己。   而且“转轮王法身”,到底与十殿阎罗有没有关系?   他可还没忘记,自己现在所处的是个什么时代。   如今诸神尚未归位,佛家现在还叫作“西方教”。   阴间除了些基层工作人员,只有一个后土皇地祇、一个丰都大帝。   前者是幽冥界的开辟者,隐居幽冥,并不管事。   后者乃是一个职位,天下鬼神之宗,明面上的阴间管理者,每三千年由昊天上帝派人更替一次。   像后世广为流传的“东岳大帝”,现在还叫作“黄飞虎”。   地藏王菩萨,佛都还没出现,哪里来的菩萨?   另外如“五方鬼帝、十殿阎罗”,更是影子都没有。   那么刚刚被自己杀掉的阴世冥君,到底是不是未来的“转轮王”?   他蹲在地上想了半天,慢慢有了答案。   “杀掉转轮王,我就是转轮王!”   既然未来佛门能在阴间安插一个地藏王菩萨,为后世佛子佛孙大开方便之门。   那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龙族掌管天下水脉,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转轮王吗?   而且“转轮王法身”都有了,难保便没有其他的阎罗法身。   如果凑齐“十殿阎罗”,阴间权利不得全部被我架空的一乾二净?   他念头闪转,隐隐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可是目光扫过经卷时,心里又萌生愁意。   这玩意儿标明了,只有死人能练。   敖丙显然是不能死的。   如果交给别人炼,他心里又不放心。   毕竟夺舍效果太霸道了些,若是修炼者胡搞乱搞,非得弄的一团糟不可。   思来想去,他忍不住把心眼放到了“第二元神”上。   三界中,喜欢开小号的大佬可不少。   其中如来佛祖便有五大化身。   一曰“不动明王”、二曰“降三世明王”、三曰“军荼利明王”、四曰“大威德明王”、五曰“金刚夜叉明王”。   老子又有“一气化三清”,万仙阵时三缺一痛扁通天教主。   大佬们能开小号,我开不得? 第144章 内幕消息   敖丙开小号的心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打从获得“定海珠、乾坤尺”开始,他便想过复刻“燃灯佛祖”的混元之路,开二十四诸天世界,成就混元功果。   只是受限于自身实力,心中虽有规划,现实却没有办法实施。   现在又获得《阴世转乱篇章》,那么再开个“转轮王”帐号的意愿,就变的愈发的强烈。   不过他不会用“定海珠”作为小号的根基。   毕竟大号、小号一定要分清楚。   前者是“混元功果”,后者是“真仙果位”。   如果把大号的资源用到小号身上,相当于是自毁前程。   而“第二元神”的炼制,最好是要用宝珠、神火之类的法物。   这让他再一次想到了丢失的“混元珠”。   不知道“十绝阵”被破之后,自己的混元珠还能不能找回来。   “按理说,阐教那些得道高人,应该不会贪墨我一个珠子吧?”   他想了想,还真有点拿不定主意。   毕竟阐教有好人,有坏人,里面鱼龙混杂,咱也分辨不清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罢了,我只管找姜子牙讨要,不信他敢不给我。”   想到老姜头,他微微一笑。   副教主我都杀了,不怕拿捏不住你一个姜尚。   随即收了所有的战利品,起身四顾。   周围大火熊熊,烧的半边天通红透亮,隐隐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敖丙祭起“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暗念法决。   那塔随即飞至火海上空,生出一股庞然吸摄之力。   吸的火苗飘飞,形成一道接天连地的火龙卷。   ··   皇宫大内。   火势熊熊,赤光传出千里之远。   炙热的火焰浪头一样卷来,烧的宫墙倒塌,木梁吧嗒吧嗒,爆竹似的炸裂。   轰隆——   一声巨响,擎梁之木再也支撑不住,轰然断裂。   半边宫房都跟著塌陷下来。   尘土飞扬,炭屑四溅。   一群深宫怨女瑟缩成一团,惊恐地往后倒退。   火焰不依不饶,继续紧逼,直到烧的众人退无可退。   压抑与恐惧的气氛逐渐蔓延。   终于有人支撑不住,开始低声啜泣:   “为什么?为什么天神要惩罚我们!”一名宫娥仰天质问,目光绝望。   “明明我们也是受害者,为什么连我们也要一起杀掉!”   “什么天神,我看跟那个暴君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生死面前,有人悲戚应和,有人痛哭流涕。   但也有人仍虔诚地保持著希望。   “不会的,一定会有人来救阿焉的。”   人群中,一个女孩轻轻说话,眼神空灵而纯静。   她似是淤泥中生长出的莲花,周围的怨气竟也不能侵染其心底分毫净土。   宫娥见状,瞬间怒怨丛生,披头散发,癫狂般对著她呵斥:   “谁来救?是我父母亲手把我放进棺中的,连他们都不管,谁又会来管我们?!”   “会的,一定会有人的。”   女孩被她狰狞的面貌吓的一颤,脸色苍白,糯糯低头,却仍小声的辩驳。   这时,风儿忽的涌动,烈焰倾吐火舌,摇摆跳跃,似有群狼扑来之势。   众女惊呼一声,挤的更加紧密。   女孩也吓的闭上眼睛,瑟缩成一团,心里默默祈祷。   可想像中烈焰焚烧的灼痛并未出现,她疑惑的睁开眼。   但见漫漫大火如受牵引,被一股无形之力裹住,乳燕归巢般,飞向空中。   “是龙,是龙神显灵了!”   有人惊喜地望著天空,声音雀跃。   就见八头数百丈长的火龙翱翔于天际,吼啸如雷,如驾驭千军万马,引导著火海涌向云端。   在那里,一座宏伟金塔巍峨矗立,对所有火焰来者不拒。   火光艳艳,化作江河向天倒流,百川归海,悉数汇于海口。   等到火焰被收的一乾二净,天空翻滚的浓云突然开始颤抖,像煮沸的开水,沸腾不休。   万千鬼民或惊或疑,不知所措。   下一秒。   两只浩然大手从上往下,探出云层,如撕开天地之门,将厚重的乌云狠狠往两边一扒。   天,一下子亮了!   阳光利剑般刺破,露出一个雄伟如山岳的巨人。   他身形大似泰山,抬头如顶天宇,宽阔的肩膀比江海还要广阔。   太阳照在其背上,投下一片宏伟阴影,如神似魔,笼罩整座鬼国。   只有丝丝昏黄的余光从缝隙洒落,映的世界唯美如幻。   “这……这就是神吗?”鬼民们发出惊呼,从未见过如此庞然大物。   “是神,是天神来救我们了!!”   “我要投胎,我要投胎!!”   沸腾的呼喊传出数十里开外,鬼哭狼嚎刺耳又难听,但在敖丙的面前,却像是蚊子一样嗡嗡。   他露出微笑,森森白牙恍若城门,发出隆隆的声音:   “阴世冥君已死,你们的苦难结束了!”   浩瀚伟岸的神音降下,石破天惊,却又如春风拂面,响遍鬼国内外的每个角落。   万千鬼民听到,不由涕泪横流,感动的发出呜咽。   乌泱乌泱,跪倒一大片,向巨神虔诚叩拜。   多少年了……   他们已经不知道自己等待了多少年。   曾几何时,还有阴间鬼神前来征讨,虽屡屡失败,但众鬼心中一直怀有希望。   可随著时间的流逝,他们就像是被遗忘在了角落,没有人能再想起。   只能任由阴世冥君及其麾下肆意鱼肉。   现在,敖丙的话,重新给了所有人希望。   “天神万岁!”   “天神万岁!!”   人群中,不知是谁呼喊了一声,立刻引的万鬼景从应和。   山呼海啸一般,响彻大地。   敖丙摇头失笑。   他已经证得“天仙功果”,寿过天地,说“万岁”这不是咒他嘛?   正感觉好笑时,远方山坳开来一方队伍,大队大队的人马潮水似的涌进城中。   却是附近土地鬼神传报消息,得知有天神剿灭鬼国,阴间特地派人前来助阵。   一则混点功勋,二则弥补过失。   到底是专业人士,众鬼神一进城,便摇动引魂幡、挥舞哭丧棒,吹号鸣锣。   控制局面的同时,引导万千鬼民按秩序进入阴间。   领头的是一员无头鬼将,披甲胄,骑大马,手提斧钺。   他以乳为目,以腹为口,颈项处鬼火熊熊。   正想询问天神在何处,忽的望见天上一张山岳般巨大的脸庞,怔怔俯视,瞬间吓的马都瘫了。   “你伱你……”   “我乃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汝等何人?”   无头将滚下马来,慌忙单膝跪地,抱斧回答:   “回上将的话,小的乃是阴司丰都大帝麾下无头鬼王,主对外勾魂征讨之事。”   敖丙了然,既然主对外勾魂征讨,想必鬼国之事便是由他负责。   顿时心里一动,探手抓向对方。   无头鬼王只觉顶上一黑,万千风压从高空灌下,压的他丝毫直不起身子,趴倒在地。   敖丙捻著指尖,掐住对方披风,提到自己眼前。   呼呼风响,吹的无头鬼浑身颤栗,俯身一看,山河云雾全在脚下,罡风吹的鬼体隐隐作痛。   “上……上将,您……”   “我问你!”敖丙打断他,目光森然:“此地有鬼国出现,你征也未征?”   “征……征了。”无头鬼声音颤抖,支支吾吾,“小的曾几次征讨,只是他国中鬼王倚仗法宝,未曾征胜。”   “那你为何不上报天庭?反让此地渔阳国万千亡魂在此滞留千余年?”   “我……”无头鬼犹豫迟疑,“下官只是五百年前刚刚上任,这是上一届所遗留的问题……”   “哦~上届遗留的就可以放著不管?”   “不……不是。”无头鬼哪敢承认,“其实……其实是管不过来。”   他声音低沉,语气带著沮丧。   “上将有所不知,北俱芦洲群魔汇聚,是出了名的难管。   他等妖魔桀骜不驯,肆意拘押鬼神,以前也曾报到天庭。   可是……可是……”   最后一句,他可怜巴巴,望著敖丙,沉吟数声没有明说。   太子岂能不知道。   封神未完成之时,天庭哪有大将能够驱使?   别说扫北俱芦洲,就是南瞻部洲那些人类聚集地,都有很多不服管教之辈。   天庭势弱至此,让麾下不管是阴司,还是四海,都跟著受了很多窝囊气。   所以昊天上帝方才命仙首十二称臣。   三教共议,编出三百六十五路天庭正神。   好吧!   他出身于龙族,行于四海之内,应该是最能理解对方难处的人。   心中那一丝邪火,确实是发不出来。   沉默半晌,才轻轻将其放回地面,自己身形跟著不断缩小。   “不必担忧,我天庭正有大行动,势必有强大起来的一天。”   他说的当然是“封神之事”。   一旦成功,天界势力暴涨,届时昊天上帝肯定要对下界四大部洲动手。   谁不服管教,天庭就打谁!   无头鬼闻言,心里犹疑。   天庭有什么大行动他没资格知道,但是见微知著,以小见大。   从细节上也能发现三界涌动的暗流。   不禁探问道:“实不相瞒,我阴司最近在南瞻部洲收回许多战死英魂。   他等各个凶猛异常,极难管教。   即使到了阴间,也分成两派,打来打去。   丰都大帝有心管教,可昊天上帝却下旨不许妄动,又不让他们投胎。   这可是千古难闻之事,不知上将可知晓内幕消息?” 第145章 各有谋算   “战死英魂既不准管制,也不准投胎?”   敖丙诧异挑眉,心里面翻江倒海。   按理说他作为臣子,不应该揣摩上意。   不过有时候看见了,总是难免多想。   昊天上帝这是什么意思呢?   现在南瞻部洲到处都在打仗,打的最凶的当然是殷商与西岐二国。   可英魂死都死了,到了阴间又不管不问,莫非是有别的深意?   想了半晌,他始终想不出个名堂,不由摇摇头。   罢了,昊天的想法谁能猜的透?   与其费那些脑筋,不如先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他望向无头鬼,从阴世冥君的暗囊中取出一堆骨灰坛。   俗话说“京官大三级”。   天庭的官即使是同级别,到阴间也是高人一等的。   凭他四品官,拿捏面前的无头滚相当简单。   “这些都是阴世冥君作孽害死之人,你取了骨灰坛,帮她们寻个好人家托生。”   无头鬼诺诺答应,叫一队手下收好坛子。   敖丙接著又道:“这鬼国之中,多有滞留千年的冤魂,能处理的尽量先行处理,切忌怠工拖延。”   “小的知道,小的一定好好办。”   天庭上将的话,阴司总要给几分薄面。   何况他所说又是老成之言,对方自然答应的爽快。   敖丙点点头,终于不再耽误,别了对方,乘云飞往渔阳国。   龙五带走了“玄阴宝瓶”与“落宝金钱”,想必现在正等在骊龙庙盼著他的消息,需要及早赶回。   他一走,无头鬼也带领众鬼差,羁押著大小鬼民,浩浩荡荡,前往阴司。   等到一群人风卷残云般离去,只留下鬼国一片空寂废墟。   天上浓厚的阴云散开,露出灿烂的夕阳,红霞泼洒余晖,照的世界昏黄且斑驳。   便在这时,皇宫大内,一阵清风突然刮过。   残垣断壁之上,现出一个双眼浑浊的独臂老头儿。   他腰背佝偻,穿一身麻衣道袍,足履一双粗布麻鞋,独臂背负。   望著眼前残败的废墟,轻轻摇了摇头:   “十王大阵尚有六只鬼王空缺,如今又损了‘转轮王’,真是诸事不顺!”   老人目光阴郁,看向渔阳国方向。   他知道敖丙就在那里,却不敢露面去追。   “这小子有斩仙飞刀,克我鬼道,却是个难缠的角色。”   说完,眼神忍不住张望向某个方向。   娲皇宫里。   女娲娘娘闲卧暖阁,忽然察觉一阵窥视之意,忍不住睁开美目。   下一秒。   窥视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唇角微勾,露出一个迷惑众生般的笑容,“既然喜欢藏,那就应该躲一辈子,何必出来招摇过市呢。   声音清晰,像是远隔千山万水,回响在老人耳畔左右。   独臂老人惊出一身冷汗,慌的赶忙扭转视线。   那声音这才变得若有若无,直至彻底消失。   “这‘天视地听大法’果然恐怖,仅仅看她一眼,竞也能生出感应。”   他摇头苦叹,心里压力愈发沉重,仅存的一只右手不自觉摸向断臂之处。   ··   渔阳国。   骊龙庙。   敖丙乘云踏雾,重返原路,来到庙宇后殿。   彼时龙五已经等候多时。   见到他,其脸上忙堆起笑容,急急迎了上来。   “太子,小的幸不辱命,候您多时了。”   敖丙笑吟吟点头,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   “那玄阴宝瓶何在?”   龙五乖觉,从豹皮囊里掏出一只手掌大的瓷瓶。   形如葫芦,上面印著日月星辰,普天诸相。   他拿起瓶儿,左右观瞧,只觉入手冰凉,手感沉重,里面装满不明液体。   可等揭开盖子再看,却发现空无一物。   “明明有东西的呀?”   他翻来覆去,摸不清里面的门道,不得不作罢。   “想必女娲娘娘之物,自有玄奇,非是我能看的请的。”   遂把宝瓶收入囊中。   龙五又递来落宝金钱、乾坤圈,他也一并收了。   “你这次做的不错,本太子不是食言而肥之人。”   他望著龙五,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伸出食指。   法力运转,一丝丝血珠自毛孔中渗出,凝成豆大的一滴。   血液出现的瞬间。   异香抖生,血珠晃啊晃,在指尖处蠕动,仿佛具备生命。   龙五盯著血液,眼神透露渴望。   龙族乃天生贵种。   跟普通的鱼虾妖怪相比,虽然同处于一个世界,却是完全不同等级的生命。   哪怕仅是一泡尿,也能让鱼儿化龙。   不过那样炼成的龙,全是三爪。   在资质、天赋、神通等方面,均为龙族垫底。   如今他所获得的,不是龙的排泄物,而是其体内的精血。   珍贵程度非比寻常。   说不定能够成就更强,化生为四爪龙族。   虽比不得五爪的真龙,但也足以笑傲江湖。   敖丙把龙血给他,“血脉的晋升并非一朝一夕,需要时间的沉淀与堆砌。   以你的资质,想要炼化龙血与八宝金丹,估计得个三四百年。”   龙五笑了笑,丝毫不觉得时间有多长:   “若能在几百年内化龙,小的也是赚大了。”   “心态倒是不错。”   敖丙很欣赏这种年轻人,修道最忌讳心浮气躁。   他那几个表兄弟若是性子再沉稳些,早有一番成就了。   一时爱才心切,忍不住又花时间指点了一番,传了些化龙的诀窍。   龙五自是感激不尽,等到敖丙要走的时候,连连出声挽留。   太子哪有闲工夫陪他瞎耗,只交代好生修炼,便乘云飞走。   等他飞出北俱芦洲,正好撞上女娲娘娘。   对方乘驾青鸾,仙童玉女陪侍左右,似乎早就在等他。   “敖丙,伱很有效率。”   空灵的声音回荡在天宇,女娲伸出纤纤玉手,抬手一招。   他腰间豹皮囊霎时颤动,窜出一道青光,落进对方手中。   光芒散去,化作“玄阴宝瓶”的模样。   “此中玄阴真水配合阴世冥土,再以吾斡旋造化之力,可化合出新的灵魂。”   “还请娘娘出手!”   敖丙抱拳,表情十分恭谨。   事办成了,该到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阴间灵魂被补上,他在昊天上帝面前便能大大的露脸。   等到再打完封神,攒够威望,晋升天王简直板上钉钉。   把瓶子收在袖中,女娲倒是没有著急,而是好整以暇的盯著敖丙:   “我听说,你跟昊天上帝之女龙吉走的很近?”   “嗯,啊?”敖丙愣了一下,表情有些惊讶,“您问这个做什么?” 第146章 月合老人   女娲娘娘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敖丙不可避免地陷入茫然。   大家正说公事呢,你突然跟我唠这些……   莫非,混元圣人也有八卦之心?   还是说,   我吃软饭这件事儿,已经在三界传的沸沸扬扬了?   不会吧?   不会吧?   我乐意吃软饭,龙吉也乐意让我吃软饭,怎么你们这些旁观者反而不乐意了?   一个个闲的没事,都这么喜欢酸我?   他表情变幻,眼神带著点古怪,悄悄瞥向女娲娘娘。   女娲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如果知道,肯定要先赏他一个五雷霹雳,让他好好知道厉害。   “你可知符元仙翁掌人间姻缘之牍,他言龙吉与人间一男子有宿世姻缘。   伱同龙吉走的近,恐怕一片深情尽负流水,最后落个空欢喜的下场。”   娘娘似笑非笑,凤眼紧紧盯著他,想要看看到底会是个什么反应。   敖丙没想到她会说这个,确实愣了一下。   那个“符元仙翁”也不知是哪里隐居的高人,似乎在上层顶流圈子里颇有名声。   手下还有一个马仔,后世可谓大名鼎鼎,唤作“月合老人”。   就是人们常说的“月老”,专门给人家牵红线的。   可惜上了年纪,眼神不好使。   情缘也牵,孽缘也牵;无缘也牵,有缘也牵。   最后有缘的变无元,无缘的变有元,不是离婚分手,就是官司不断,闹的人间大乱。   咱就是说。   上了年纪你就往后退一退嘛。   把位置让给年轻人,何必非要占著茅坑不拉屎呢?   此刻女娲娘娘说起,他也不知是真提醒,还是假关心。   总之听的很迷糊。   遂躬身拱手道:“不知娘娘有何教我?”   “怎么,难道你非要强逆这一段缘分?”女娲笑容变得玩味儿,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说不上强逆。”   敖丙不卑不亢,脸色严肃。   符元仙翁为龙吉安排的“良缘”,不就是那个小流氓洪锦吗?   本事没有,家世也没有,还连累龙吉一起送了万仙阵。   这tm也能算是“良缘”?   说出去狗都不信。   反观自己,跟龙吉简直绝配好吧?   要家世,四海九江,天下水脉,全是他的后盾。   要本事,先杀张桂芳,后斩魔家四将、九龙岛四圣等等,威震整个西岐。   论感情,跟龙吉又是两情相悦,互生好感。   所谓“龙吉龙吉,龙见则吉”,还有比这更配的吗?   就连岳父昊天上帝、岳母瑶池金母都觉得他是个好男儿。   怎么?   我男方同意,她女方同意,连岳父岳母都同意,就你符元仙翁一个外人不同意?   你算个der啊你!   有种就跟我到黄金玲珑塔里好好说道说道。   大家讲事实,摆道理,总有说的通的时候。   念头闪过,敖丙冷静沉稳,继续沉声回答:   “小龙与龙吉两情相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符元仙翁管的又是俗世姻缘。   我二人一为天庭上将,二为天界公主,他如何能管的到我们头上?”   “那倘若他一定要管呢?”   敖丙冷笑,“那小龙只能请他到封神榜上,再填一个名额。”   他话说的凌厉,言语透露一股杀气,即使是呜呜的罡风,也掩不住其内心的坚定。   女娲点头,饱含深意的笑了笑。“你既有一腔火热心肠,再劝倒是我的不是。   既然如此,我便为你这段良缘,添上一臂之力。”   她伸出芊白细嫩的玉手,在大红袖口处轻轻一捻,抽出一根细长的红丝。   红丝脱手飞出,落进敖丙掌心,轻若毛羽,却又坚韧异常。   “‘千里姻缘一线牵’,你二人可将红丝两端分别系于手腕,日后缘分自然越来越深。   敖丙愕然,想要出声感谢,女娲却抬手制止他:   “不必言谢,我虽有心襄助,但并非全无所图。   日后还有件事体要你处理,到时候可莫要推辞!”   “小龙不敢!”   敖丙微微低头,再次拱手。   这可是女娲娘娘,老牌混元强者。   别说人家都给了好处,就是不给好处,白干也有的是人抢著干。   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但难免生出疑惑。   自己跟女娲娘娘八竿子打不著,她有什么事情能用的到自己呢?   想了半天,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思考。   还是那句话,能办的我当然帮你办,不能办的直接溜溜球。   出来都是混口饭吃,何必为了别人,难为自己?   赏了红丝,女娲娘娘终于准备开始办正事。   她叫人拿来“山河社稷图”,轻轻一抖,展开二三十米长的画卷。   敖丙定睛观察,只见山峦迭翠,树木成林。东有河,西有岳;上有鸟,下有草。   好一副层次分明的泼墨大画。   “拿笔来!”女娲轻道。   侍女忙奉上一根毛笔。   接著她稍挥衣袖,作法施为,图中景色立即大变。   刚刚还是山河万里,转瞬变的愁云惨雾,一派荒凉。   荒漠似的大地上,无数阴魂被鬼差羁押、驱赶,前往一座浩大城池。   仔细一看,分明是“丰都鬼城”。   敖丙骇然讶异,“没想到山河社稷图还能照见阴间之事。”   惊异时,图中画面再转,出现一个明媚华贵的女人。   对方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髻,绾著朝阳九凤挂珠钗,身穿缕金百秀穿花大红袍,绿底为衬,面相平和,画中盈盈一礼:   “多谢道友出手!”   “事关三界秩序,吾断不会袖手旁观。”女娲微笑著回应。   敖丙偷摸望了两眼。   能跟女娲娘娘互称“道友”,想必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后土皇地祇”。   形象倒是平和温柔。   思虑时,女娲又叫婢女取出一方盘龙大砚,倒出玄阴真水,研磨一二,混成浓墨。   随后沾笔一点,“请道友稳住阴司秩序,我要作法了!”   后土应了一声。   她遂一笔挥洒,横书斜钓,墨迹如阳春白雪,融入画中。   同一时间。   漠漠苦寒的阴间世界,竟也跟著降下一场瓢泼大雨。   雨雾浓稠,拢出团团气雾,百米外只能看见一片模糊。   “怎么回事?阴间怎么下起雨了?”   无数鬼神或惊或疑,抬头张望,表情不可思议。   幽冥界与人间不同,从来都是苦寒凄冷,不见四季。   别说雨,连风都是彻人骨髓的阴风。   亿万鬼众本来意识迷茫,此刻也都默默抬头,感受著玄阴之气的滋润。   女娲毛笔摇幌,肆意书写作画,手法银钓铁划,劲峭凌厉。   反应到阴世间,便是大雨过后,新泥湿润。   漫漫荒野弥漫一股湿气,经阴风一吹,宛若春风拂大地,增生嫩枝新芽。   卡啦。   一块石头滚下,泥土破开,从中伸出一只鬼手。   紧接著,视角高升。   漫漫旷野大地,一只又一只鬼手探出泥土,密密麻麻,仿佛无穷无尽。   阴魂们从地下坐起、爬出,仰天呼吼。   像是在感谢女娲娘娘赐予了生命。   直到这时,她方才停住笔墨,随手将毛笔递给旁边的侍女。   “此中造化会维持三月,每时每刻都有阴魂生出,足可填补阴间的灵魂空缺。”   后土皇地祇感谢一声,“道友慷慨,贫道感激不尽!”   “谢我不必,巡天上将其实也出了一份力。”   她突然提到敖丙,其实有几分抬举的意思。   毕竟“后土皇地祇”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认识的。   好歹混个脸熟,日后相见自有三分情面。   后土皇地祇遂又出声:“多谢上将劳顿!”   敖丙赶忙拱手作揖,“都是小龙分内之事,岂敢邀功!”   后土娘娘笑了笑,平和道:   “我听金母说起,你聪明伶俐,胆大心细,曾助她擒获野人陆压。   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同凡俗。”   “娘娘廖赞,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敖丙尴尬的不知所措。   擒陆压的时候他真没出什么力气,全是瑶池金母在C。   没想到对方这么会做人,逢人就夸。   搞得我好像真比陆压厉害一样,   三人隔空对话,简单几句闲篇,终于断开连结。   女娲收了社稷图,重新坐上青鸾,返回娲皇宫。   临走时,她若有若无的睨了眼敖丙,笑容意味深长。   敖丙被看的莫名其妙,感觉这娘们儿肯定有事,但凭他所知道的信息,又想不透里面关键。   见还有令旨在身,须先上天交旨,便不再犹豫。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如何,我自有妙法仙方应对。”   遂乘了云,转往天界。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他出天界之后,先访娲皇宫,再到北俱芦洲,后来又灭了阴世冥君。   说来时间很长,其实天上连会都还没有开完。   敖丙上报到灵霄宝殿的时候,众仙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面露吃惊之色。   尤其雷威大圣,表情骇然,完全不敢置信。   “你说你已经请出女娲娘娘,把阴间灵魂都补齐了?”   敖丙点头。“此事说来困难,办来简单,况且事情紧急,吾又岂敢拖延。”   雷威大圣有些惊愕,这点时间,不仅请了女娲,还补齐了魂魄?   你真是想立功想到头昏了吧。   忙转身拱手向上,冷声道:   “大天尊,敖丙信口雌黄,欺君罔上,末将请治其罪!!” 第147章 大帝表功   雷威大圣真是个暴脾气,说参就参!   搞的敖丙都有点莫名其妙。   路我跑了,事办成了,还要治我的罪?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李长庚等文官也被他惊了一跳。   聪明的已经在袖子里掐指默算,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结果算完之后,全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拢著袖子,抻著脖子,跟个老大爷似的瞧热闹。   敖丙沉声道:“大圣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几时欺君罔上,信口雌黄了?”   “你还敢狡辩!”   雷威大圣冷喝一声,狞眉怒目。   “我问你,你才接了旨意出宫,我等尚未商量出个结果,为何后脚便回来了。”   “那是因为我办成了差事,当然要回天复命。”   “好一个办成了差事!”雷威大圣冷笑,“如此短的时间,伱不仅请了女娲娘娘,还补全阴司亿万生魂,你好大的本事!”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这有什么难的?”   “不难?你问满殿臣工,这事难不难!”   敖丙闻声转头,视线扫过群臣,“诸位,这事儿难吗?”   众文武仙卿有的点头,有的摇头。   说简单吧,女娲娘娘乃上古大神,不是谁的面子都给的。   说难吧,人家几分钟就把事情办了。   承认难反而显得自己无能。   所以大多数人选择沉默。   雷威大圣见状,愈发以为得胜,喝道:   “你不过一下界小龙出身,侥幸得了晋升,于天庭三界有何功劳?   如今尚敢信口雌黄,欺君罔上,莫非以为我等都是死人吗?”   他话音落下,群臣面色各异,望向敖丙的眼神古怪非常。   下界小龙、侥幸晋升……   这就是天庭一些神仙给他的标签。   如今雷威大圣当众指出来,其目的不言而喻。   一则让人难堪;二则打击他在群仙心目中的威望。   你在下界再厉害有什么用?   终究是上界的诸神掌握三界权柄。   是龙,你得盘著;是虎,你得卧著!   竞争天王,更是最好打消这种想法。   凭你的出身,你有什么资格当天王?   敖丙笑了。   原来前面说了那么多,全是在为这句话作铺垫。   觉得我出身不好,不配掌权,不配莅临高位?   你还真把自己当头蒜了?   他呵呵冷笑,目光逐渐冷厉。   “我倒是没觉得大圣像个死人,只是看您的作为,比死人也好不到哪去。   你不行,便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不行。   雷威大圣,好大的官威!!”   “噗嗤……”   诺大的殿堂中,有人忍不住憋笑。   雷威大圣气的咬牙,不由转身面向昊天上帝,“大天尊,此子欺君罔上,又毁蔑同僚,微臣请治其罪!”   “臣等请治其罪!!”   他一带头,殿上文武有不少都出声应和。   可见其人在朝堂上颇有势力。   敖丙见状,忙也跟著拱手道:“大天尊,雷威大圣仅凭个人臆测,毫无实质证据,便对微臣妄加污蔑,臣请大天尊做主!”   昊天上帝目光闪动,面无表情。   正在此时,有灵官乘云上殿,举表启奏:   “大天尊,阴司丰都大帝奏表。”   群臣愣了愣神,望了眼敖丙,又看向雷威大圣。   “念!”昊天上帝道。   灵官接旨,当即展开文表,高声念诵,群臣也都竖起耳朵,生怕听错半个字:   “幽冥界丰都北阴帝君启奏昊天大帝天尊。   幽冥境界,乃地之阴司。   天有神而地有鬼,阴阳转轮;禽有生而兽有死,反复雌雄。   生生化化,孕女成男,此自然之数,不能易也。   今有西昆仑野人陆压伙同阐教副教主燃灯道人,盗窃混元之宝,逞强行凶,覆灭阴司亿万生魂,以致轮回大乱,万物绝育而亡。   幸得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请女娲娘娘出手救护,泼豪雨以救阴司,下魂种而生造化。卄   稳定轮回,填补亿万亡魂之缺,三界秩序方能磐固。   此造福世界之功,不可不表。   臣斗胆请奏,上表其功,望大天尊明察。”   静!   死一样的寂静!   随著灵官念完最后一句,整个灵霄宝殿全部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大小神仙纷纷拿眼看向随雷威大圣出班的几人,目光或复杂、或幸灾乐祸。   雷威大圣低著头,嘴唇恨不得咬出血来,心里的震惊简直无以复加。   敖丙的身份他不是没有调查过,明明只是下界小龙,要势力没势力,要背景没背景,要身份更无身份。   这样的人别说女娲,以前连灵霄殿他都没资格进。   凭什么能请得动女娲娘娘出手?   没有理由!   完全没那种可能!!   他心里不敢置信,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而且丰都北阴大帝何等身份?   竟然会亲自上表为一个四品天将请功,完全不可思议!   他却不知道,女娲娘娘曾亲自在后土皇地祇面前介绍过敖丙。   后土自然知道承情,因而有了丰都大帝上表请功之事。   这时候,即使是一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也都知道敖丙究竟做了什么。   他微微一笑,拱了拱手,也再不说参奏,而是退回班列当中。   这下子,瞬间让雷威大圣更加难堪,无地自容。   刚刚他们还对敖丙口诛笔伐,现在转眼人家退了。   舞台没有了主角,他们一下便成了小丑!   “大……大天尊,臣……微臣有罪!!”   他苦涩著脸,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其追随者们见状,也跟著一起请罪。   昊天上帝坐直身子,十丈金身巍峨肃穆,滚龙玉带耀目生辉。   珠帘下双眼扫过灵霄殿,在敖丙身上停了停,微微一笑:   “汝等有何罪?”   “臣……臣……”   雷威大圣跪在云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刚刚是他盛气凌人,嘲讽别人出身低下,办不成事。   可转眼对方不仅办成了,还办的漂漂亮亮。   这一巴掌,打的他脸庞火辣辣的,烫如火炉。   群臣的注视,更让其浑身颤抖,冷汗涔涔,陷入极度的难堪。   一种后悔的情绪不由在心胸开始蔓延。   早知道,就不应该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这小子能在阐教的围堵下混的风生水起,不是没有原因的。   本想打击对方威望,没想到自己反而成了垫脚石!   输了!   输的一败涂地!   他颓然的低著头,苦涩道:“微臣未经查实,妄自揣测同僚,口出谤言,臣有死罪!”   昊天上帝点头,虽是嫉贤妒能,但还有点自知之明。   “既如此,拉下去,打八百金锤!”   八百金锤,简直要人的命。   这个惩罚,毫无疑问是有些重了。   群臣诧异地抬起头,不敢置信。   雷威大圣更是惊得瞪大眼睛,“大天尊,臣……臣罪不至死啊!”   几名金衣神将却不理他,蹬云踏雾,赶上前,将之押缚捆绑,推出灵霄宝殿。   有几个神仙想要说话,可对上昊天上帝威严的目光,又悄悄缩了缩脑袋。   “众位卿家,”昊天洪朗声音,神光笼罩灵霄,浩瀚气势覆压天地。   “吾自统摄三界,执掌大宝,从未以出身为重。   雷威大圣嫉贤妒能,借出身妄自尊大,阻塞上下言路,汝等以为吾能容否?”   群臣缄默,知道这是触碰到大天尊逆鳞了。   对于这种事,天帝总是十分的严厉。   “念他过往劳苦,若能抗住八百金锤,吾赦其无罪。   日后谁敢再犯,吾定斩不饶!!”   最后一句,声音宏大,如天雷震鼓,撼动人心。   群臣忙一齐夸赞“圣明”。   敖丙混在人群中,两眼放光,心里的痛快简直无以言表。   在西岐他一直孤军奋战,连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   到了天上,靠山这不就来了!   众人礼拜完毕,昊天上帝接著出声:   “敖丙,你这次做的不错,丰都北阴帝君向来低调,竟也亲自为你表功,实属难得。   我再赏你金花二十朵,御酒百坛,金丹三十粒。”   说完赏赐,他面露沉吟,不一会儿补充道:   “吾闻你下界襄助武王姬发,推动封神进程,此事甚得吾心。”   说完,他问左右仙吏,“下界今夕是何年月?”   有仙吏答道:“回大天尊,乃纣王二十六年。”   昊天上帝点头,眼神带著思索:“殷商气运应于纣王三十五年而终。   此间尚余九年,却不可耽误。”   随对敖丙说道:   “你即刻下界,九年时间,须领西岐攻入殷商王都,使其应命而亡,不得有误!”   敖丙领旨。   封神世界总讲究个命数、大势。   这玩意儿可逆,又不可逆。   他本来命中注定死在哪吒手上,却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了命运。   殷商气运定在纣王三十五年而终,如果纣王做个明君,未尝不能改变国运。   可惜。   帝辛又不是穿越者。   他只是滚滚大势之下一颗小小的石头。   人间曾有他的舞台,但现在即将落幕。   而且九年时间攻入朝歌,覆灭殷商,时间不可谓不急。   要知道。   现在才打到闻太师那一关。   后面还有“邓九公、翼州候苏护、张山李锦、殷洪殷郊”等征伐。   打完征伐,还要兵进五关,杀进殷商腹地。   那一路上又是“孔宣”、又是“诛仙阵、万仙阵”,什么神荼郁垒、梅山七怪,乱七八糟的一堆。   九年时间通通都要打完。   这差事,落到谁的肩膀上都不容易。   好在封神的总负责人不是敖丙,而是元始天尊。   不用说,最著急的肯定是他!   既然有高个子顶著,那我慌个啥? 第148章 送到榜上   一场天庭大会开完,众仙家三三两两,鱼贯而出。   言语间无不交谈著刚刚的场面。   “这敖丙还真是够有招的,竟能请动女娲娘娘出手。”   “害,听说他连阐教副教主都杀了,元始天尊也拿他没办法。”   “雷威大圣这次算是踢到铁板咯。”   “要我说,那群武将是该管管了。外战外行,内战内行。   如果不是他们窝囊,我天庭哪有必要搞什么封神。”   敖丙飞出灵霄殿,他耳聪目明,把那些闲言碎语听的清清楚楚。   心里出乎意料的平静。   当你强大时,身边全是恭维的嘴脸。   当你失败时,便如同雷威大圣,人人都恨不得笑两声。   要知道,   之前推举雷威大圣作天王的呼声,在天界可是最高的。   现在呢?   一问一个不吱声。   “你若花香,蝴蝶自来”。   他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一直努力让自己表现出该有的价值。   虽然途中招了很多人的嫉恨,但也拉到了昊天上帝、瑶池金母、女娲娘娘、九天玄女等诸般大能的投资。   风险与利润并存,谈不上好坏,不过敖丙觉得很值。   乘云飞出南天门,他寻思是前往西岐,还是先回家看看。   路上突然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摩挲著下巴,皱眉沉思:“到底忘了什么呢?”   “对了,”他猛然间醒悟过来,一拍手掌,“我坐骑哪去了?”   我说怎么飞来飞去,一直不自在。   自从上回他被陆压埋伏,借“霹雳震光遁法”逃走之后,坐骑便也逃之夭夭。   以前他交代过,一旦自己使出那一招遁术,狰狞可以自行逃离。   也不知现在浪到哪去了。   他有符印作为连接纽带,又有“调禽御兽之神通”,自是不怕找不到对方。   当即默默催咒,叫狰狞赶快回来。   ··   南瞻部洲。   一座大山深处。   一头天生五尾,头长独角的赤豹爬在山豹身上,发出“呜呜”的低沉闷吼。   山豹趴在地上,时而挣扎,时而抻长后腿,一副欢快的样子。   二兽酣战,尽兴之时,突然狰狞脑海中响起一声咒念,吓的它忍不住激灵。   万千力气像是出闸之水,滔滔千里,一泄如注。   山豹察觉异常,幽怨地回过头,对上的却是狰狞痛苦的面孔。   它微龇獠牙,脑海针扎儿般刺痛,像是有人在念紧箍咒。   随痛苦一起的,还有一道磅礴的意念。   “呜呜~”(主人在呼唤我)   它嘶吼一声,强忍不舍退了出来,撇下枕边豹,撒腿就跑。   徒留山豹独自愕然,望著它消失的背影发呆……   ··   敖丙并不知道,自己不经意间,已然打扰了狰狞的好事。   他隔一会儿念一次咒,隔一会儿念一次咒,等不多时,天边出现一道奔腾的身影。   正是坐骑狰狞。   它气喘吁吁,精神疲惫,临到近处时放慢脚步,停下云头。   目光死死瞪著敖丙,眼神愤怒。   太子莫名其妙,好好的干嘛这样瞅我?   “想造反呐?”   抬手拍了对方一巴掌,打的狰狞低下头去。   “嗷呜~”   刚刚还想理论的巨兽顿时哑火。   “这两天上哪浪去了,怎么一身的骚味?”   敖丙走近,一股扑面而来的骚气让他皱紧眉头。   赶忙招来一团云雨,拢在坐骑头顶,哗哗直下。   雨水冲刷,浇的狰狞浑身通透,湿淋淋像只花猫,却对主人的做法不敢回应。   以前九龙岛四圣管的很严,根本不许它拈花惹草。   敖丙虽然是新主人,但它也不敢试探其底线。   毕竟各路仙家当中,多有因为害怕坐骑胡来,而切断其慧根者。   见它不说话,敖丙也不生气,只当对方是因为自己催咒召回而有些不满。   毕竟孙悟空听到紧箍咒时,也时常发脾气。   鞍桥变作刷子,他绕著狰狞,洗车似的上下刷洗。   直到干干净净,再也闻不见异味,心里才算满意。   “不错,收拾一番,果然焕然一新。”   狰狞昂著头,心里也颇欣慰。   普天之下,能让敖丙亲自动手为之洗澡的,除了它,没有第二个。   洗完之后,他骑上坐骑,想著还是应该先到东海龙宫看一看   自己出外多时,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   调转方向,正要行云,却听到一声遥遥呼唤:   “敖丙,敖丙!”   他回过头,一阵清风由远及近,吹到面前,现出个俊朗的人影。   白色水合服,腰系丝绦,仪表堂堂,正是便宜表弟——杨戬。   “我正要找伱呢,你准备去哪?”   “你找我做什么?”敖丙警惕的皱起眉。   这小子跟姜子牙学的蔫坏,无事不登三宝殿。   能特意出来找他,肯定是遇到了麻烦。   杨戬不知道他的想法,直白道:“如今南极大师伯已破除十绝阵,带领众仙返回山门。   姜师叔让我过来找你,共议破除闻仲之策。”   好家伙。   南极仙翁效率这么高吗?   敖丙愣住,记得自己离开时,尚有八阵未破。   这才多大功夫,竟然全部都被解决了?   惊叹之余,又想到“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自己前后奔忙,看似时间短促,其实在天上开会时还耽误不少时间。   算一算的话,人间估计也有半年光阴。   半年时间破完十绝阵,倒也差不多。   不过剧情中,闻仲之所以死亡,是被阐教群仙赶到了绝龙岭。   现在南极仙翁只管破阵,不管闻仲,扔下好大一个烂摊子。   明面上是叫姜子牙办。   可凭藉老姜头的能力,能办的了闻仲吗?   最后还不是摊派到了他的头上。   “这个南极仙翁,倒是贯会偷奸耍滑!”   他目光阴翳,盯的杨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道‘这小子又憋什么坏主意,看得人心里发毛。’   半晌便听对方继续问道:“那赵公明和三霄仙子如何了?”   “南极大师伯破阵时,三霄已经带著赵公明离开,再也没有出现。”   这就好!   敖丙点头,心胸著实松了口气。   一番同甘共苦,他其实已将三霄当作朋友。   对方能完好无损,说明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而且,   十二金仙俱在劫中,按说该有“黄河阵”那一难。   现在却由于他的插手,使众仙免遭此厄。   说来阐教还得感谢他。   不过以那群人的尿性,敖丙觉得,多半还是恨他的人更多。   ‘恨吧,恨吧,等我把你们全送到榜上,看你们还恨不恨的出来!’    第149章 二将身死   敖丙想收拾阐教金仙不是一天两天了。   心里也曾盘算过计划。   如果他直接出手,显然目标太大,很容易引起元始天尊的针对。   所以若想行之有效又不粘锅,还得落到“化身”上面。   而“转轮王”恰巧是把不错的刀。   可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因为“天机测算”等原因,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非常的困难。   怎么才能屏蔽天机,让混元级别的高手都无法洞察呢?   他想了很久,始终没有答案。   “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是先找回混元珠再说。”   念头闪过,敖丙不再犹豫,立刻随杨戬前往西岐。   二人都是道中高手,一个乘坐骑,一个驾清风,速度快的惊人。   等到抵达城楼,姜子牙立刻率众将出来相迎。   敖丙与其寒暄几句,一起进了银安殿。   姜子牙坐了上首主位,左下是敖丙,右下是黄飞虎。   余下皆为阐教弟子及西岐大小武将。   敖丙视线扫过全场,本来是不经意间的一瞥,却突然目光一凝,转头问众人道:   “怎么不见金吒、木吒?”   话问出口,他就感觉会上气氛一重。   众将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说话。   场面寂静到落针可闻。   他察觉异常,不由望向姜子牙。   对方嘴唇蠕动,脸色僵硬,把头扭向一边。   不得已,敖丙又拿眼神去看杨戬。   谁知这小子也低著头,假装没有看到。   好家伙!   都不说话是吧?   他正要发飙,武成王黄飞虎急忙插口,面色悲戚地说道:   “金吒木吒为破寒冰阵、红水阵,已经相继阵亡了。”   他声音沉痛,语带悲伤,仿佛失去二将是多么难受的一件事情。   敖丙目瞪口呆,扭头扫向其他人。   发现大家也都是类似的表情。   所以说,   即使换了南极仙翁作总指挥,“用人祭阵”的战略方针还是没变?   因为薛恶虎的叛逃、陆压的缺席、曹宝的消失。   十绝阵中,“寒冰阵、红水阵”相继无人填补。   金吒木吒便成了祭阵的材料。   这件事众人心知肚明,因为龙三太子曾经当众说过破阵的方法。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南极仙翁接手之后,居然还敢接著这样干。   咱就是说。   阐教难道真的不要名声了吗?   这下算是把用徒弟祭阵的名头彻底背到死了。   他憋不住的想笑。   好在还知道现在是什么场合,连忙做了下表情管理,露出一副沉痛的表情。   低声道:“那俩孩子本有大好前程,没想到竟然英年早逝。   可悲,可叹!!”   姜子牙嘴角抽搐,真想跳起来给他俩大耳刮子。   虽说燃灯破阵的方法不地道,可之所以闹成这样的局面,敖丙功不可没!   现在竟然还说这种风凉话。   这不是明摆著阴阳阐教吗?   果然。   听到他说的,西岐众将纷纷露出复杂之色,低著头,不敢言语。   正道高人,用自己徒弟祭阵,阐教的虚伪大家算是见识到了。   眼见气氛僵硬,黄飞虎咳嗽一声,不得不出来圆场:   “三太子,不知道您这几天去了何处?   我等久不见人,心里还怪想念的。”   “呵呵,是啊是啊。”有一个人开口,其他人连忙应和。   “三太子不在阵前,我等全无必胜把握,心中著实紧张。”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慢慢轻松热络了些。   敖丙随口胡诌了个理由,说自己奉命到某地降妖除魔,耽误了时间。   毕竟天界的事不方便让凡人知道。   好在众将倒也不在意这些,谈论间,说到正题。   姜子牙道:“如今十绝阵已破,剩下太师闻仲未除,太子以为该如何是好?”   敖丙轻轻微笑,他心里其实有主意,但不会傻到往自己肩膀上添担子。   “道友作主便是,我只管听从。”   老姜头皱眉拉眼,暗骂一声“滑头”。   若是龙三太子肯出力,闻仲三十万大军早破了。   “太子既然这样说,贫道便斗胆一言。”   心里转著念头,他轻抚胡须,坐直腰杆。   “我意欲在明晚劫营,只是麾下尚缺道中高手,不知太子能不能调五路龙神回来襄助?”   调五路龙神?   呵呵,   “不能!”敖丙严肃摇头,拒绝的非常干脆。   之前是为破“魔家四将、九龙岛四圣”,迫不得已,才带来了五龙神。   你倒好,还越用越顺手了?   真以为西岐战场是什么养老的好地方啊?   那可是要拿命拼的。   “道友,五路龙神被我关在水元宫,尚未到出世之期。   我毕竟是天庭上将,不能朝令夕改,请不要让我难做。”   呵呵,我不让你难做,伱TM却让我难做!   姜子牙心里大骂,早知道他会这样说。   好在他本身就没把希望放在五龙神身上。   之所以这样,不过是为了后面的话作铺垫而已。   “既然没有五路龙神,那总可以调黄天祥回来助战吧?”   要想打开一扇窗,你就得对别人说准备掀开整个屋顶。   这还是他从龙三太子身上学到的道理。   敖丙哭笑不得。   没想到他会用自己教的方法来对付自己。   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调天祥回来当然没问题,我这就回龙宫,把他叫回来。”   说话间他站起身,作势欲走。   姜子牙忙伸手拉住,“这点小事何必劳烦,我叫黄天化去就行了。”   却是害怕他找个机会溜出去,又是十天半月不回来。   敖丙苦笑一声,人跟人难道就没有一点信任可存吗?   老姜头为什么总是把人想的这么坏呢?   没办法,只能重新坐回原位,拿来笔墨,当众修书一封。   又叫黄天化带到东海龙宫。   姜尚这才满意点头,继续刚才的话题:   “闻仲乃是截教门人,精通五行道术,又有三十万大军围护左右。   单纯的一次劫营,很难将他扫灭。”   “那依师叔之见,该当如何?”杨戬捧哏的道。   姜子牙扫了敖丙一眼,不动声色:   “你大师伯南极仙翁临走时,说闻仲命相特殊,一生逢不得一个‘绝’字。   若单纯的追杀他,其必能置之于死地,再重新复燃。   所以我意欲先劫破其营,再赶他到绝龙岭。   届时便请龙三太子出手,一战而胜!!”   敖丙定定听著,咂摸著他话里的意思,突然间脸色大变。   我是东海龙宫三太子,你又要让我去“绝龙岭”。   这跟让凤雏去落凤坡有什么区别?   好你个姜尚!!   你TM到底是绝闻仲呢,还是绝我呢?    第150章 调集兵马   姜子牙让他去绝龙岭埋伏闻仲,敖丙不禁开始怀疑起老姜头的心理动机。   我跟道友心连心,道友跟我玩脑筋。   这个姜尚,是不是心里憋著什么坏,想要悄咪咪的整我?   又或者,要借闻仲之手而害我?   可单凭闻仲,也没那个杀我的本事呀。   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直觉告诉他,这老小子一定有阴谋。   思虑半晌,他咳嗽了一声,轻轻搓了搓大腿   “那个……姜道友,我看‘绝龙岭’还是让别人去吧。   其实我表弟杨戬就挺不错!”   他指了指旁边,指的杨戬一脸迷糊。   什么就我挺不错?   这小子难得夸人,莫非有什么阴谋?   可凭自己跟他的关系,有阴谋也不至于坑我才是。   不由拿眼望向姜尚,希望师叔决断。   老姜头抚了抚胡须,同样悄悄犯嘀咕。   南极仙翁走之前,曾经暗地里嘱咐过他,说“敖丙奸诈异常,胸怀险恶,你可一定要万事小心,盯紧他的一举一动。”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埋伏闻仲本是正事,他却推三阻四,里面必有诡计。   不由咳嗽道:“三太子,不是我有意如此安排。   实在是闻仲道法高强,而我西岐目下又唯太子道力最胜。   除了你,谁人能对付的了闻太师?”   “是啊三太子,除了你无人能有此能力。”   众将应声附和,俨然一副“伱就是咱们全村的希望”的样子。   敖丙差点抑郁。   头一次感受到威望太盛的痛苦。   心中也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么逼著我去,肯定有坑跳啊。   说不定十二金仙全都埋伏在那里,就等著我上钩呢。   该死的阐教,亡我之心不死!   他眼神闪烁,面上不动声色,继续推辞道:   “道友廖赞了,其实我表弟勇力不亚于我。   他精通八九玄功,无穷妙道,又能文能武,智谋绝佳。   当年曾持一柄开山斧,从南天门杀到蓬莱东路,十万天兵天将都阻拦不住……”   他口若悬河,侃侃而谈。   众将包括姜子牙,还是第一次听说杨戬的过往事迹,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反观杨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分外尴尬。   他为人低调,家里那点丑事儿半句都不想往外说,没想到敖丙大嘴一开,夸张的说了个干干净净。   连忙扯了扯对方衣角,用眼神制止:‘你能不能别说了,我去就是了!’   向姜尚拱手请命道:“师叔,弟子愿去绝龙岭,阻击闻仲。   姜子牙恨铁不成钢,袖里捏紧拳头。   这小子!   难道看不出来敖丙有所图谋吗?   人家几句话,就把你激的找不著北,你就这点心性?   他无语摇头,断然拒绝:   “这事非太子不能成功,至于你,我另有他用。”   “是啊杨戬,这事儿你还是别跟太子争了,闻仲可不是小角色。”   闻仲不是小角色,难道我就是小角色?   杨戬颓丧叹息,不得不退了回来。其实他真不比敖丙差呀,怎么就没人相信呢?   敖丙坐在一旁,听著他们的言语,尤其姜尚说到“非太子不能成功”时,他嘴角抽搐。   完了呀,这“绝龙岭”肯定是阐教准备害我了。   否则怎么说“非我不能成功”呢?   老姜头啊老姜头,你已有取死之道!   他心底愤懑,知道躲不过去,叹息一声,道:   “既然姜道友这样说,绝杀闻仲之事我只能接了,可是……   你得先把‘混元珠’还给我!”   “混元珠?什么混元珠?”姜子牙茫然。   “就是被落魂阵主姚宾抢去的那颗珠子。”   “我不知道啊,此事是由南极大师兄负责的,具体如何你得问他!”   好嘛!   抢我“混元宝珠”,还让我问南极仙翁?   我问他个鬼啊我问。   东西在人家手里,我去要,南极找理由推脱,难道我还能跟阐教大师兄动手吗?   那岂不是把杀人的刀递到了元始天尊的手上。   敖丙牙有点痒痒。   “混元珠”是他开“转轮王帐号”的关键,有“转轮王”才能不粘锅的弄死阐教诸仙。   现在倒好,被南极仙翁带走,自己又得重新寻找法物,过程凭白生出许多波折。   不过好处其实也不是没有。   因为谁都知道“混元珠”是他的东西。   一旦转轮王搞事时被抓住,发现本体是“混元珠”,很容易便能联想到敖丙自己身上。   所以其中有得有失,说不清利害。   但他心里还是很气愤就是了。   “也罢,既然是仙翁带走的,下次我再讨要。”   他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情绪,其实已经把南极仙翁悄悄列到了首杀名单里。   嘴上道:“绝龙岭我可以去,闻太师我也可以拦,但是道友得先让我回水元宫调些兵马。   单凭人间兵将,恐拦不住闻仲。”   这是最后的让步,收拾闻仲他一个人当然行。   但万一阐教真有埋伏,凭他自己如何抵挡?   水元宫中,尚有两万八千名龙兵龙将,俱是四海龙王凑集的精锐。   留下八千拱卫神宫,再调两万到绝龙岭。   我把每一寸土地都安插上人手,一有风吹草动直接跑路,看你阐教怎么伏击!!   姜子牙不知道他在防备自己,而且阐教群仙是真的回山了,哪有什么埋伏?   见其所乃老成持重之言,犹豫半晌,点了点头。   东海的兵马跟人间的普通士兵不一样。   那都是跟妖魔鬼怪作战的勇士。   凭空多出两万人,对殷商简直是降维打击。   即使闻太师领著三十万,怕也杀不过敖丙。   “太子速去速回,千万不要贻误了战机。”   敖丙答应一声,散会出门,骑上狰狞前往水元宫。   他一走,西岐大小武官也都开始准备起来。   毕竟这是决定命运的一仗。   也是闻太师的绝命仗,殷商的绝命仗!   天下八百镇诸侯,有很多都因为畏惧闻太师的威势,而不敢起兵造反。   现在只要西岐灭掉闻仲,相当于直接断掉了殷商一条大腿。   没有了这条腿的支撑,天下诸侯必然揭竿而起。   到时候,殷商的灭亡便是板上钉钉,谁也阻拦不住。   因而一群武官众志成城,士气从未有过的强盛…… 第151章 水元传法   敖丙驾狰狞飞在天上。   路上一直在想找什么东西替代“混元珠”。   替代品最好是不能跟他产生关系,免得被阐教发现端倪。   毕竟元始天尊上回就已经忍不住动手杀他。   再沾染上一星半点嫌疑的话,真的很可能会死。   为了自己生命安全著想,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他心里左思右想,一时拿不出个主意。   狰狞则带著他,不知不觉,已到达罗刹海,龙丰山。   远远地,敖丙便见水元宫金光大放,瑞彩喷薄。   隐隐约约,似有道道梵唱之声响起。   他心里一惊,以为自己的神宫被和尚占了,赶忙加快脚步。   到了门前,龙兵认出太子,纷纷出门远迎。   敖丙停下坐骑,问众人道:“宫里是什么声音?哪来的念经声?”   有龙兵拱手回答:“启太子,近日有西方教弥勒道人来访,说玉龙太子与西方有缘,非要为其讲经三十日。   如今已经是第二十八天了。”   讲经三十日?   你确定不是来挖墙脚的?   敖丙皱眉,西方教是什么德行,别人谁不知道?   自己炒不出好菜,就整天惦记旁人锅里的。   还美其名曰“度化、有缘”!   他怒火升腾,疾步迈入宫中,循著声音赶到广场上。   果然见场中立一座高台,台上坐著个胖头陀。   剃著光头,穿一袭明黄衣袍,慈眉善目,挺个大肚。   脑后放一圈圆光,周围有二十七颗金色丹珠,悬浮其周围。   那珠儿散发异香,放万道金光,千条瑞气,照的整座水元宫金碧辉煌。   刚刚敖丙所见金光漫漫,正是此珠所发。   高台下,则是五路龙神并一众侍从。   俱个坐在蒲团上,听的聚精会神,不知外界。   敖丙一时惊疑,不禁沉思。   西方教、弥勒道人……   莫非此人便是未来佛教中大名鼎鼎的东来佛祖。   未来佛弥勒?   他心底讶异,忍不住咳嗽一声。   旁边龙兵会意,大声报导:“‘威灵显圣巡天上将’到!”   一声呐喊,惊醒满座群龙。   见是主人回来,赶忙上前见礼。   “三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敖烈眉梢带著喜色,从蒲团上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拉他到广场中央,说道: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位弥勒道人念吾缘法,免费开讲西方大道,吾等最近可是受益匪浅呢。”   受受受,受你个头啊!   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敖丙气不打一处来,得亏他恰好回来,再晚两年,说不定五路龙神都得被那胖和尚度化入西方。   挖墙角挖到我家里面,吃相如此难看!   他心里不悦,表面强作淡定,目光扫向弥勒。   对方起身,手中捏一串紫檀珠,表情和善,致意点头:   “贫道弥勒,见过敖将军!”   “道友真的是从西方教来的?”敖丙有心试探其底细,微微一笑,“不知您拜的是哪位高贤?”   弥勒回答道:“吾师乃西方大教主接引道人,贫道受师命,跋涉东方,到此寻觅有缘。   今见玉龙太子仪表堂堂,福源深厚,与我西方有些缘法,遂为其讲经数日。   若有叨扰,实为抱歉!”   他话说的冠冕堂皇,听到敖丙耳朵里,怎么都觉得刺耳。   挖墙脚就是挖墙脚,还一口一个有缘。   我真想邦邦给伱两拳!   忍著怒火,他微笑夸赞道:“道友宅心仁厚,真是福善之人。   可惜我家三弟乃龙族,日后是要上天为官的,恐入不得西方。”   说话间,不等对方蛊惑,指著他周围金珠道:   “我见道友气象非俗,不知这些都是何物?”   弥勒左右一瞥,见其说的是舍利子,脸上露出笑意。   区区龙族,连个正经的法统都没有,居然还瞧不起我西方教?   既然你问起,那我就好好给你说道说道,显一显我教的高明。   “此乃我教功果之名证,”   他招招手,一颗舍利飞到眼前,释放出灼灼金光。   光芒璀璨,却并不耀眼,反而有一丝宁静与柔和。   “汝等东方修金丹,我们西方证舍利。   此舍利子别看不起眼,实际却有大功用。”   说到功用时,他微微停住,等著敖丙主动询问。   太子笑容满面,暗里起心动念。   我隔著几百里都能看见金光,你还说不起眼。   西方教都这么装的吗?   念头连闪,他捧哏道:“不知有何功用?”   弥勒笑盈盈回答:   “此一颗舍利,须苦行教法八千年方能结成,功成之后,有种种神通加持。   摸一摸,百病全消;照一照,增寿八百。   又能跳出三界内外,知前世今生,断一切烦恼惑业。   上可藏迹神霄,下可隐没烟尘,谓之超脱于世外,涅盘于道中。”   敖丙听的发愣,道家唯有修成“天仙功果”,方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对方一颗舍利,便顶一个玄门天仙。   而这样的舍利,他有二十七颗。   岂不是说,弥勒能力远超常人?   而且,那舍利子又大又圆,是否能作为修炼“第二元神”的法物呢?   若能将舍利子炼作“转轮王化身”,搞事时还能间接的泼脏水给西方教。   让接引、准提跟元始天尊死磕。   两方一个死要面子,一个只会薅羊毛,都不是啥好人。   最好斗个两败俱伤,让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里,他脸上绽放笑容,像个阳光开朗大男孩,问向弥勒:   “道友,你这舍利子咋卖?”   “嗯啊?”   弥勒瞪大眼睛,饶是他功行深厚,听到这话也有点蹦不住。   意识到不对,敖丙赶忙改口:“我是说,我有一粒龙珠,不知能否换道友一颗舍利?”   “道友不要开玩笑。”弥勒笑容有些僵硬。   区区龙珠,换我八千年之舍利,你怎么敢开这个口的?   “道友,舍利子乃自身功行之名证,若是想要,不如自修。”   “如何修?”   见他有兴趣,弥勒一下子来了精神。   “我西方不像东方那样敝帚自珍,敖将军若是想修,我自有一法传授。”   “烦请大师赐法!”敖丙打蛇随棍上,“道友”当场变“大师”。   西方教之法自有独到之处,他本就准备编纂龙族自己的功法,当然要集百家之所长。   弥勒见有戏,立即单独传了他一篇法决。   但敖丙听到功法名字的时候,脸色差点黑成锅底。 第152章 掘树挖根   弥勒所授之功法,唤作《天龙神藏经》。   乃是外道护法,辟易降魔之术。   以神通为主,功决为辅。   敖丙只是一读,便觉心情诡异,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这部功法实在与龙族相性太高了。   仿佛是专门为龙族量身打造的一样。   每一次行功,每一次炼法,都需配合龙身修炼。   若修至大成,可比拟玄门金仙。   对于只能修成“神仙功果”的四海龙族而言,简直堪称“神功”。   弥勒拿出这一部功法,到底意味著什么?   敖丙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   他们在图谋龙族,甚至已经预谋已久,连专属的功法都编纂好了。   后世佛教中,有护法龙众,唤作“八部天龙”。   显然,西方教就是在打这个主意。   作为龙三太子,又是天庭上将,未来很可能还会成为昊天上帝的女婿。   身份摆在这里,谁都可以投西方,唯独敖丙不能投。   所以,《天龙神藏经》其万万不能修炼。   然而他不练,龙族中总有人会练。   大家受困于“神仙果位”已久,终究会有人忍不住诱惑,转投他派。   一旦有人投西方,龙族的人才自然会有所流失。   长此以往,根都得让人家掘的干干净净。   这样还谈何发展?   “这是在动我的基本盘,想要挖我的根!!”   他心底冷笑,一股怒意蓬勃涌动。充塞胸膛。   该说不说,不愧是西方教,想出的招数又阴又损。   还让你挑不出半点毛病!   “大师,此功法甚妙,乃小龙平生之仅见。   您竟能授予我龙族,小龙实在感激不尽!”   敖丙念头闪转,表面没有露出破绽,对著弥勒连拜三拜。   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五路龙神见状,忙也跟著一起拜。   弥勒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顺利。   脸上笑容和煦,道:   “敖将军,我等同为道友,自该相互扶持。   我西方教典博大精深,浩如烟海,有空你可以到我教中参详参详,贫道一定扫榻相迎。”   “一定,一定!”   敖丙答应的爽快,接著叫侍女设宴,自己亲自作陪,好生款待对方。   弥勒欣然受之。   席间,二人说起西岐之事,得知他回宫是为调兵遣将,弥勒怕贻误战机,不敢再留。   饭吃到一半,便出言告辞。   敖丙又热情的把他送出宫外,直到对方走远,脸色才渐渐冷了下来。   “传令下去,以后我龙族不准修炼西方教任何功法!”   “啊?为什么呀?”   五龙神不解其意。   明明刚刚宾主尽欢,大家谈的十分融洽。   而且西方教所授功法,精深奥妙,比龙族的《飞龙入圣功》强出百倍。   为什么不让修炼?   众人神情各异,都有所心动,碍於敖丙的权威,却不敢表现出来。   太子顿时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辽远的天空。   连五路龙神都如此,普通的龙族就更别提了。   面对诱惑,谁又能忍得住?   “你们记住!”沉默中,他突然回过身,面色严肃,死死盯著几个兄弟:   “为帝者,最忌讳手下人朝三暮四,三心二意。   咱们是昊天上帝的人,关键时刻可以犹豫挣扎,但千万不要站错队。”   他望著五龙神,尤其是玉龙太子,语重心长的道:   “龙族之所以能掌控四海,除了自身天赋优势,更多还是仰仗天庭的权威。   吃了西方教的饭,再想回到昊天上帝的锅里可就难了!!”   众龙神闻言,对视一眼,终于恍然大悟。   赤龙敖坚却挣扎的道:“可是……那毕竟是能够与玄门金仙相媲美的功法。   不修是不是……太可惜了……”   可惜吗?   一点也不可惜!   敖丙笑了笑,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功法之事伱们不必担心,我已为我龙族准备了能够修成‘太乙金仙’的妙法。   咱们自有己道,无需外求。”   一句话,让五人精神大振,纷纷发出雀跃的欢呼。   太乙金仙,即使在玄门中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他们可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有一天达到那样的境界。   望著众人欣喜的样子,敖丙欣慰点头,心里其实很是沉重。   有关编纂龙族功法的事,他一直在准备。   虽然现在有了《乾坤秘要》,以及自身的种种神通作基础。   但基础终归是基础,没成功之前,一切都是空话。   然而作为领头羊、大老板,这样的空话他又不得不说。   毕竟如果他稳定不了人心,肯定会有人顶不住西方教的诱惑。   “看来编纂功法的事已经不能再拖了。”   他心中闪过念头,知道这件事已是迫在眉睫。   但凭藉他现在的眼界见识,想要出成果根本是痴心妄想。   说不得还要找别人帮忙。   找谁呢?   敖丙陷入沉思。   说来他现在认识的人其实挺多的。   一是瑶池金母、二是九天玄女、三是云霄仙子、四是女娲娘娘。   这几个人都有能把他所学神通、功法,全部融为一炉的能力。   但敖丙首先排除了云霄仙子。   毕竟她是截教门徒,找对方的话,编出的功法到底算龙族的还是算截教的?   归属权搞不清楚,就会让龙族的成分变的复杂。   其次排除的,还有女娲娘娘。   作为远古大神,女娲的能力毋庸置疑,请对方帮忙的话,多半也能成功。   但还是那句话。   龙族练了女娲编纂的功法,相当于是在天庭中扶持出了一个属于女娲的派系。   昊天上帝能忍吗?   根本忍不了!   明明是我的手下,转眼却成了女娲的人,我看龙族是不想混了。   所以表面是四个答案,到最后能选择的其实只有两个。   瑶池金母与九天玄女。   敖丙个人更倾向于后者。   虽然瑶池金母很可能会成为他未来的丈母娘,但毕竟八字还没一撇呢。   事儿未成便这样唐突,会显得自己冒昧。   反观九天玄女则不同。   一回生,二回熟,二人虽也是因为瑶池金母与龙吉才认识,但关系更像是朋友、姐弟。   而且玄女以前还传过他《天圣剑诀》,相当于半个老师。   有这一层情面在,说话办事都比较方便。   思虑过后,他当即决定,等解决完闻仲,立马上天找玄女帮忙。   “阿嚏~”   天庭墉宫,   九天玄女揉揉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第153章 子牙应誓   敖丙一声令下,调两万龙兵龙将出征,留五路龙神领八千人马拱卫神宫。   众将皆为龙种,又是四海精锐,接到命令,立刻张弓架弩,执戟立矛。   纵狂风,霎时过了东洋大海,径至西岐。   姜尚等众将早已久候多时,见狂风卷过,吹的飞沙走石,日月无光,军中大纛猎猎作响。   风云止歇,广场现出一班雄健人马。   但见:蟒龙执戟,鼍龙摇枪。   螭龙喷云起征风,骊龙吐雾生杀气。   尖枪锐剑耀金乌,明盔亮甲照玉兔。   弓弯银汉月,箭穿虎狼牙。   杀声地裂似山崩,怒吟天惊如海啸。   雄赳赳,赛过离山之虎;气昂昂,比过出水之龙。   西岐众文武一看,人人赞叹,个个心惊。   心道:“果不愧是东海神兵,气象非俗。有此兵马在,何愁破不得闻仲?”   敖丙意气风发,披银甲,执神枪,骑坐狰狞走出阵列。   “姜道友,劫营之事可还用我出手吗?”   姜子牙瞥了眼那群兵马,有的龙头蛇颈,有的青面獠牙。   还有的高达四五丈,抗一根两人合抱粗的大柱。   这面貌别说打,光是看两眼都能吓死人。   他怕协同作战时,吓坏西岐本部兵马,摇了摇头:   “太子可领兵先到绝龙岭驻扎,待贫道将闻仲赶过去,以逸待劳即可。”   敖丙笑了笑,没有反驳,扫眼看过人群,见黄天祥向他招手,心里一动。   要赶闻仲的话,老姜头肯定会用到天祥。   这孩子能打归能打,终究不是刀枪不入。   正好把“乾坤圈”传给他,免得阴沟里翻船。   于是唤过徒弟,道:   “好徒儿,战场凶险,为师再授你一件宝贝防身。”   说著取出“乾坤圈”,交给对方,秘授了诸般口诀。   补充道:“千万记住,遇事不要慌,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黄天祥欣喜万分,连连点头:“弟子多谢师尊厚赐,一定谨记教诲!”   敖丙微笑颔首,又在队中调出八百头蛟龙。   “这些都是四海善战之士,你随身带著,作为亲兵使用。”   西岐大小将官看见,眼角抽搐。   护犊子不是这样护的呀!   那是八百头蛟龙,不是八百头毛驴。   有这群兵马在身旁,闻仲三十万大军都能杀个七进七出,简直是降维打击。   做完这些,敖丙方才带著剩余人手,纵狂风前往绝龙岭。   那绝龙岭本是一处险地,山高万刃,鸦雀难飞。烟岚障目,人行避迹。   瀑布奔流,一泄银河千百里。云迷雾绕,山巅直透九重霄。   敖丙观察许久,怎么看怎么瘆得慌。   “且先叫人梳理一番,看看阐教到底有没有埋伏。”   他命令龙兵龙将,把山水地穴,一一搜刮。   众兵将化一阵风,林中乱撞,山内狂奔,蚯蚓都要挖出来,细细的切成臊子。   搜了整整大半日,只刮出来七八只未成气候的獐子狐狸。   敖丙一眼扫过,全是些两三百年的小家伙,连横骨都未曾炼化。   “奇了怪了,难道阐教没有埋伏?”   他强压疑惑,问里面的狐狸:“小子,近几日可有外人到绝龙岭么?”   小狐狸吓的瑟瑟发抖,缩成一团,外人?你们就是外人!   它拼命摇晃脑袋,趴在地上不断磕头,嘴里吱吱乱叫。   好吧。   没有就没有,这么客气干啥!   敖丙意兴阑珊,对自己的大惊小怪感觉好笑。   有时候确实是过度紧张了。   以为阐教有埋伏,结果却是座空山。   “算了,把它带下去吧。”   班中龙将闻言,立刻抽出刀来,一刀砍向狐狸。   呛啷——   游龙剑挡住刀锋,火星溅起,落在狐狸皮毛上,烫的它吱吱作声,却不敢乱动。   细一看,身下渐渐蔓出一滩水渍。   敖丙惊怒皱眉,不敢置信:“伱干什么?”   龙将收回刀,看他脸色不对,忍不住低头拱手,小心翼翼:   “您不是让我……”   说话时,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敖丙头都大了,真想狠狠踹他两脚。   现在的年轻人,火气都这么大的吗?   “我是让你把它带下去,不是让你把它送下去!”   “噢噢。”龙将恍然大悟,如梦方醒:“末将知罪,请太子责罚。”   “算了算了,放了吧,全放了。”   他挥挥手,调过头,简直没眼看。   这些人打仗是把好手,就是没有一点眼力见。   按说自己也并非滥杀好杀之人,怎么净教出这么些玩意儿?   放走了大小精怪,敖丙思虑片刻,叫众将安营扎寨,隐藏于山水之间。   接著自己取出玲珑塔,抬手一指,道声“变”!   那塔儿随即变作一朵软绵绵白云,飘在掌中。   敖丙向天一抛,云儿迎风便涨,越飞越大。   转眼盖住整片天空。   闻仲精通五行遁法,若是一心想跑,抓他还要费一些手脚。   如今他将玲珑塔遮掩一番,悬在空中,只要对方敢过来,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埋伏完毕,剩下的便是张网等待,静候时机。   当天夜里。   岐山方向便传来几声炮响,接著杀声漫漫,震耳欲聋。   不一时,   燃起熊熊大火。   火光冲天,照的夜空宛若白昼,数千里外都能觑见赤红之色。   敖丙抬眼眺望,知道已经打起来了,心里跃跃欲试。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   姜子牙率众劫营,举火把冲破七层围子,三军呐喊,虎狼踊跃,一路杀进大辕门。   闻仲骑坐墨麒麟,带成汤军士提鞭迎上。   “姜尚,今日你我先来见个雌雄!”   说话间使一招从鞭式,狠狠打了过来。   子牙坐四不相,仗剑交还。   铿锵——   一声碰撞,火星四溅。   鞭乃钝器,剑走轻盈,一碰之下,姜尚险些扭伤手腕。   闻仲暴出冷喝,专一逼他硬碰,根本不给反应的机会,再一招“力贯朝阳”,雷霆般噼面而下。   子牙坐四不相,不好腾挪,见来势不好,惊的出了身冷汗。   强举宝剑,横空架挡。   嘭——   又一声巨响,实打实的震动感让他手腕剧痛,脸色狰狞,宝剑不自觉脱手飞出。   闻仲得理不饶人,再次挥鞭左砍。   此时子牙手里无剑,吓的脸都白了三分,心道“不好”,本能抬手一挡。   “啊——”   痛呼声中,右手被打的血肉模糊,隐隐飞出几根手指。   伤口血涌,红满衣襟,半张手掌血肉模糊。   “不要伤我师父!!”   闻太师正要乘胜追击,陡然间飞蝗如骤雨,磨盘大的石头砸出一片破风声。   龙须虎蹦蹦跳跳,机关炮台似的,发手飞出无数石块,阻住闻仲。   武吉忙抓住机会,骑马上前,抢了姜子牙便走。   闻仲大怒,“哪里走!”挥鞭砸飞石块,驾坐骑追赶。   轰隆。   又一声炸响。   左营大破,黄飞虎一身金装盔甲,手提金錾提芦枪,坐五色神牛,领三千兵马冲出。   左右黄飞豹、黄飞彪、黄天禄、黄天爵等,各骑奔马,一发而围拢上来。   “太师,不要走,吾等来也!”   旁人倒也算了,一见到黄飞虎,闻仲三只眼睛恨不得喷火。   连姜子牙都扔下不顾,调转墨麒麟,抬鞭骂道:   “你这叛贼,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话音刚落。   嘭——   像是引爆万千火油,火光冲天而起,熊熊金蛇烈焰狂舞。   后营当中,杨戬放三昧火,烧了殷商粮草,数十万军兵瞬时大乱。   “杀!”   “殷商大势已去,降者不杀!!”   “西岐圣主,天命维新。纣王无道,陷害万民。   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火焰滔滔,锣鸣鼓响,其间夹杂无数人的呐喊。   成汤军士六神无主,纵然人多,但兵乱怎能由得主将?   一时间,散的散,逃的逃。   只有一班死忠之士,护著太师且战且走。   接连变故,闻仲已然气怒攻心,忍不住大叫:“反贼!反贼!!”   心胸痛闷,但又无可奈何。   众人且败且退,终于到岐山脚下。   这时他收拢残兵败将,发现只余六万人马。   还死了大将陶荣、薛恶虎,心中愈发闷闷不乐。   “如今粮草被烧,军马无可立足,如何是好?”   旁有弟子吉立看了看方向路径,回答道:   “从此路返回,正好到佳梦关。不如先撤回部队,整备力量,以图来日。”   闻仲叹息一声,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催动人马前进。   因为全军大败亏输,众士卒一路垂头丧气,没精打采。   行至桃花岭时,忽的前方停住脚步,响起阵阵骚乱。   闻仲催坐骑出来,只见岭上立一道旗幡,幡下站一员小将,坐狴犴,执霸王枪,穿凌云铠。   左右麾下,簇拥著一班大大小小的怪物。   龙头蛇颈,虎背熊腰,望之甚为可怖。   殷商士卒,吓的完全不敢前进。   “黄天祥,又是这小子!”   他心里吃了一惊。   之前其与对方有过照面,那小子几个呼吸的功夫,挑了他十几员战将。   又杀了张节、邓忠、辛环三人。   没想到现在再次相遇,麾下还多了一群妖魔鬼怪。   黄天祥挡住路,大声说道:“老太师,你我两家有些情分,我不愿意杀你,你快带著人往别处去吧!   否则我麾下蛟龙若是发动,恐你上下士卒,全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闻仲吃了败仗,心里本就有气,又听他这样对自己说话,怒火压都压不住。   “黄口小儿,当年你出生时,我还抱过你。   连你父亲都不敢这样跟我说话,你凭什么?”   “我凭这个!”   黄天祥记得师父嘱咐,“先下手为强”,从豹皮囊中掏出乾坤圈。   那圈子乃乾元山金光洞镇洞之宝,脱手放出滚滚金光,璀璨生辉,直奔闻仲而来…… 第154章 拿命下注   乾坤圈势如闪电,疾似流星,直奔太师前来。   闻仲哪能料到他说出手便出手,本能一勒缰绳。   墨麒麟受其牵引,抬起前足,人立而起。   当——   一声震响,伴著血液飞溅,还有一声哀鸣。   墨麒麟四蹄僵硬,推金山,倒玉柱,向后一倒,当场死在地上。   “太师!”   吉立余庆惊呼,急忙上前将他护在身后,警惕地盯著黄天祥。   天祥抬手一招,乾坤圈重新飞回,被其接住。   “老太师,快往别处去吧,莫要让侄儿为难!”   闻仲看了眼地上的墨麒麟,又看了眼黄天祥,脸色青白交替。   “噗——”   一口逆血喷出,脸庞霎时白如金纸。   “老天呐,莫非真要绝我成汤数百年基业吗!!”   吉立余庆面容悲戚,对他的悲呼感同身受。牵来一匹青鬃马,强行扶太师爬上坐骑。   一群人转了方向,又往燕山大路前进。   路上晓行夜住,非止一日,终于行至燕山。   众将抬头,见太华山上又竖一杆黄幡,下面站著一员大将。   面如青靛,发似朱砂,眼睛暴湛,獠牙横生,长出于唇外。   身躯长有二丈高,背生两只肉翅。   持一根黄金棍。   正是西岐大将雷震子。   “闻太师,此路不通,且回吧!!”   闻仲骑在马上,气的三尸神暴跳,七窍中生烟,大呼道:   “雷震子,你是阐教,我是截教,总是一家祖师,何得要欺吾太甚!今日拼得一死,也要与你见个雌雄!”   催开马,飞奔而出。   雷震子一手扶棍,眼眉低垂,“得罪了!”猛地振翅飞起,张开翅有数丈大小。   那青鬃马只是凡马,哪曾见过这么大的蝙蝠,吓的攒住四蹄,急刹脚步。   太师连催数催,马儿不进反退,气的又是一口逆血汹涌。   彼时雷震子黄金棍已携倾天之势打来。   逼不得已,太师只能弃了坐骑,滚下马鞍!   嘭——   那一棍何等威力?   当年雷震子救文王姬昌时,曾一棍打的山峰塌陷。   青鬃马挨著一棍,当场炸成一团血雾。   红的黄的,四散飞溅,泼了闻仲一脸。   吉立余庆见状,吓的脸色发白,急忙抢了闻太师便走。   雷震子牢记丞相之命,并未追赶。   殷商众军士随又调转方向,前往青龙关。   怎料行至半路,又见一队人马扎住大路咽喉,从中冲出一员小将。   身高九尺,面似羊脂,眼光暴露,金甲红袍。   持两柄比人头还大的银锤,坐在玉麒麟上。   正是黄飞虎长子——黄天化!   “闻太师,此路不通!!”   不通……   不通?   “哈哈哈哈哈——”接连遇阻,闻仲已是怒极。   怒火汹涌的同时,又涌现一股无尽的悲凉,忍不住发出惨笑:   “想我修道五十年,奉师命下山扶保殷商,历经数朝风雨,不想竟落得如此田地!”   他神情悲楚,身形颤抖摇晃,显是打击甚大。   笑著笑著,几滴泪水慢慢从眼角滑落,仰天大叫:   “姜子牙,你欺吾太甚!派此不堪小辈,欺蔑我天朝大臣!我跟伱拼了!!”   纵马奔向黄天化。   金鞭神光灿烂,照头打来!   黄天化冷笑一声,催开玉麒麟,势如疾风。   怒喝间抡锤猛的一砸!   当——   八楞亮银锤与金鞭一撞,宛若天倾地陷,又似海倒山崩。   汹涌的气浪震的两人各自向后一仰。   黄天化拽住玉麒麟,稳住身形。   反观闻仲,那马不济事,被他拽的向后仰倒,倾覆在地。   连带闻仲一起全部跌倒。   “死来!!”   黄天化狞眉怒目,扯开缰绳。   玉麒麟随即抬起前蹄,人立而起,接著狠狠往下一踏。   “太师!!”吉立余庆表情惊悚,双眼大睁。   危急关头,闻仲猛地一脚踹在马背上,借力向后滑出数米。   轰——   玉麒麟双蹄跺下,地都震了起来。   那马瞬间被踩的断折成两截,塌陷下去。   “来啊!还要再比比吗!!”   黄天化怒如天神,两柄银锤一碰,震若轰雷。   蔑视地扫过殷商众将。   那六万多人马,竟被他喝的向后倒退,不敢前进一步。   吉立余庆赶忙抢了闻太师,掉头即走。   路上,闻仲心里愈发悲苦窝囊。   “虎落平阳,龙游浅滩,不想我堂堂天朝太师,竟也沦落到如此地步……”   遂又转道往黄花山方向前进。   行径数日,总算抵近山峰,猛见前方立著一将。   骑银合马,穿水合服,腰系丝绦,使一杆长枪。   正是西岐大将杨戬!   “闻太师,此路不通!!”   好!   好一个不通!!   “杨戬,你找死!!”闻仲气冲斗牛,已经失去了理智,再次驾马冲出。   吉立、余庆也跟著怒发冲冠,飞马奔来。   杨戬大笑一声,晃一晃身子,变作三头六臂,长枪也变作三杆,汹汹迎上。   闻仲抡鞭左砍,被他轻松架住。   吉立挥剑刺喉,遭他绕枪穿破肩膀。   余庆见势不好,挽剑花飞刺银合马。   叮叮梆梆——   火星溅射,三将把他围绕在垓心,风车一样旋转。   杨戬枪锋快若闪电飞虹,上上上下,挡的密不透风。   大战二三十回合,猛地大喝一声,使个银龙出海势,将吉立挑下马来。   见徒弟身死,闻仲又恨又怒,十分懊恼,再无心同其恋战。   叫上余庆,夺路而走。   徒留杨戬一人在原地轻松微笑。   ··   绝龙岭。   敖丙等了十几天,等的花儿都快谢了,始终不见闻仲赶来。   心里感叹姜子牙效率低下,别是又出什么意外才好。   思虑间,正想叫人前去探探情况。   猛地有龙兵前来汇报导:   “启奏太子,有大队人马开进绝龙岭,请令定夺!”   “可看清是谁的旗号?”敖丙来了精神,炯炯问道。   “回太子,”龙兵垂首回答:“旗幡上写的乃是‘成汤太师兼征西天保大元帅’,定是殷商太师闻仲。”   “好好好,终于来了!”   敖丙激动的直搓手,立即叫儿郎们摆开阵列,迎接太师。   那闻仲被赶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六万军兵又无粮草,只能杀马充饥,途中又逢姜子牙作法,招来大雾,迷的不辨东南西北。   不期跌跌撞撞,走进绝龙岭。   其同弟子余庆正往前行,见前方山势险峻,飞流拍浪,心底忍不住一惊。   “此山形式凶恶,到底是个什么所在?”   疑惑时,猛觉天空一暗,四野里龙吟阵阵,吼啸震荡天宇。   隐约间,似有万龙清鸣,骇人心神。   接著,四面八方,涌来大团大团云雾,罩住整座天空。   云端之上,现出乌泱泱一片人马。   闻仲三目圆睁,急切观看。   只见龙凤幡下,立一员银袍大将。   坐狰狞,披银甲,执乌金枪,相貌堂堂。   左右黑压压,群龙环绕,似万星拱卫,居高临下,俯视三军。   “闻太师,别来无恙!!”   敖丙眼眉微垂,嘴角噙著笑,轻轻开口。   “是龙三太子!!”余庆惊恐道。   闻仲心思不觉沉重,抬手让他别说话,自己大步上前。   拱手见礼:“太子别来无恙!不知到此有何贵干?”   敖丙失笑摇头:“太师何必揣著明白装糊涂,我闻你命中注定逢不得一个‘绝’字,于是特地到绝龙岭迎接。   如今汝逢绝地,何不趁早归降,也好饶得性命,苟全于世。”   苟全于世?   闻仲怒火翻腾,他乃当朝太师,国之栋梁。   又是堂堂大丈夫,岂会学蝼蚁偷生,苟全性命?   这话简直是一种侮辱!   有心发火,又知敖丙非同凡响。   那是连赵公明都奈何不了的人物。   他一时愤怒不要紧,身后六万大军不知还能活下几人。   忍了又忍,终于道:   “我闻太子乃天神,以维护三界秩序为己任,不知为何非要插手人间纷争?   此岂不是扰乱三界秩序之祸举?   他日若被昊天上帝知道,岂能容你?”   敖丙目光闪闪,被他略显天真的话逗的一乐。   “闻太师,你不必拿昊天上帝来压我,本太子做事自有法度,更用不著你指指点点。   你且左右看看!”   他指了指自己两侧。   “我今有两万龙兵龙将,俱是同妖魔争杀而出的精锐,即使你有三十万大军,吾亦能杀个片甲不留。   你又何必继续挣扎?”   闻仲陷入沉默。   那天上站著的神兵,一个个形貌恐怖威严,半人半兽,与妖魔一样。   他岂能看不出厉害?   但厉害归厉害,想让他投降更不可能。   思来想去,突然张口道:   “太子一世英明,没想到也会干出这种以势压人的事情。   你我同为修道中人,相互争斗何必掺杂凡人?”   “呵,你什么意思?”   敖丙坐直身子,表情玩味。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当然不想下杀手。   那毕竟是六万个人,不是六万头猪!   杀起来简单,可他还没狠到那个地步。   闻仲道:“既然是修道之人,便用修道之人的方式解决恩怨。   我今与太子凭道术赌斗一场,若我胜,你放我大军过去!”   “那要是你输了呢?”   闻仲微微一笑,笑容苍白,带著一丝悲凉。   回过头,最后望了眼六万残兵败卒,表情逐渐坚定:   “若我败,闻仲一死而已,也代表成汤气数已尽。   这六万大军可悉数归降太子!!”   敖丙沉默下来,对这老头终于有了一丝尊敬。   “你是要拿命跟我下注?” 第155章 弄法太师   敖丙很清楚,闻仲不是他的对手。   人人都说殷商太师多么多么厉害,传的神乎其神。   可他昧心自问,自己其实也不差。   他知道这一点,闻仲也知道这一点。   那对方为何还要选择单挑呢?   是想要破釜沉舟,还是一心求死?   或许两者都有。   不过敖丙觉得无所谓了。   无论原因怎样,今天绝龙岭都只有一方能活著出去。   “太师有这个雅兴,本太子若不奉陪,倒显得我不识抬举了。”   他清冷一笑,抬手示意群龙分开云路,让出场地。   自己则跳下狰狞,落到地面。   “太师既要比试,不妨划下个道来,也好叫你输的心服口服。”   “好好好,太子果然气度非凡。”   闻仲心底暗叹,怪不得以前赵公明谈及对方时,言语颇多赞赏。   此人做人做事,可比阐教地道多了。   “既是各展所学,比拼道术,我却有一番手段,不知太子敢接否?”   “有何不敢?”敖丙满不在乎,淡然一笑。   不是他瞧不起闻仲,而是他对自己有充分的信心。   那么多神通果实都吃了,猪也该吃成天蓬元帅了。   怕个毛啊!   闻仲知道他艺高人胆大,心里悄悄犯难。   一方面,他有必须赢的决心。   另一方面,又清楚普通的道术根本奈何不了对方。   一时间,苦思毕生所学,突然间,想起一术,脸上绽放笑容。   “太子,你敢不敢到那个所在去?”   他指向某个位置。   敖丙瞥眼一扫,发现是一片开阔地,忍不住蹙眉。   老头儿故弄玄虚,不是要趁机跑路吧?   可真的要跑的话,对方早跑了。   六万殷商大军如何肯轻易丢弃?   “也罢,我倒要看看他想玩什么花样。   他迈开步,依言走到其所说的地方。   闻仲见状,立刻捻住决,念动真言。   敖丙观望,不觉有何异常。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一暗。   “簌簌簌”土渣掉落,仿佛山崩地裂,大如车马的滚石不要钱一样砸下来   “太子小心!”   龙兵龙将们发出惊呼。   敖丙亦察觉异常,抬头一看。   好家伙!   只见诺大一座山峰,噼头盖脸,铺天盖地,直直照著他的位置砸下来。   其山之大,遮天蔽日,笼罩晴宇青空,呈倾天之势,覆盖而下。   慌的他一跳,没想到闻仲还有移山的本事。   赶忙摇身一涨,变作数千丈大小,迎上山峰。   轰隆——   一声巨响。   似天崩,如海啸,震的六万兵马站立不住,纷纷跌倒瘫软。   天上群龙更是四散而开,狂风大作。   敖丙身子一沉,被压的单膝跪下,以左边肩膀顶住大山。   他有“法天象地”,力量、体魄,各方面素质能随体型无限增长。   根本不惧一座山峰。   只是闻仲道术发动猝不及防,才显得如此狼狈。   此刻顶住第一波压力,顿时后劲疯涨,狂飙体魄。   转眼站立起身,把山峰抗在肩上。   这样的一幕,别说六万大军,即使是闻仲也吓的骇然失色。   刚刚他捻决念咒,使的乃是“移山法”,遣来一座黄山。   没想到竟然压不住他。   “此人果然神通广大,非比寻常!”   他惊叹恐惧,天上敖丙却笑著开口道:   “太师,你弄的法儿倒也有些奇妙,只是挑担尚须两头正,如今我一边抗著,委实有些不舒服哩。”   “不舒服?我马上让伱舒服!”   瞧他还知道开玩笑,闻仲再顾不得许多,继续念起咒语,又遣来两座山峰。   一曰“庐山”、二曰“雁荡山”。   轰隆轰隆——   两座山峰压到右侧肩膀,让敖丙嵴背忍不住弯曲,隐约支撑不住。   底下六万大军慌的腿软脚软,魂不附体。   那山儿要是有一座落下来,在场别说六万,就是六十万也得死个精光。   “太……太师,快快收了神通吧!”   余庆哆哆嗦嗦,眼看著敖丙一会儿向左倾斜,一会儿向右倾斜,生怕把山掉下来。   闻仲见状,不禁也开始有了一丝后悔,   “我与他赌斗,遣了三山到此,怎忘了还有六万兵马在?   若是被山压死,有何面目见大商百姓?”   正要捏法决,唤走山峰,就听敖丙声音隆隆,再次从上传来:   “太师,若只这些本事,恐怕你走不出绝龙岭!”   闻仲:……   好好好!   “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收手的心思一下子淡灭,三山压不住你,不信五岳也压不住!   遂念咒语,又将“嵩山、泰山、华山、衡山、恒山”等五岳,一并移到空中。   轰隆隆——   几座山迭著山,形成浩大峰峦,狠狠坠下。   敖丙咬住牙,死死支撑。   那庞然重量,压的他表情狰狞,七窍中喷出熊熊三昧火,映起漫漫火云。   “好个闻仲,总算是动真格的了!”   他冷哼一声,猛使“法天象地”,身形一涨再涨,硬是抵住“三山五岳”。   远远观之,似一个巨人张开双臂,抗住天空。   又似盘古撑开宇宙混沌,巍峨浩瀚,宏伟到不可思议。   连远在朝歌的军民百姓,都能觑见模糊人影。   西岐离的近,亦在敖丙臂弯之下。   武王姬发、姜子牙、黄飞虎,大大小小一众军民,全部惊的目瞪口呆。   “相……相父,莫非那……那便是龙三太子么?”   姬发呆滞的仰著头,喃喃自语。   姜子牙也暗暗庆幸。   没想到闻仲还有移山倒海的本事,幸好派出的是龙三太子,否则换了其他人,还真挡不住他。   便回道:“是,是他,是他!”   “好!好!”姬发咽了口口水,连道两个“好”字。   敖丙如此厉害,有他辅佐,何愁定不得天下?   纣王麾下,又有谁能挡的住?   他默默感叹,一时间信心百倍。   黄飞虎等众将骇然讶异,同样叹为观止。   “龙三太子果然威勇,无愧于天神之名。”   “每次我以为他很强的时候,他总能展现出更强的手段,实在让人出乎意料。”   ··   天庭。   南天门。   庞然的身影顶天立地,充塞寰宇,早惊动一众守门天兵。   有神将骇然失色,忙问左右:   “下方担山者何人?”   “看模样,好像是威灵显圣巡天上将!”   “他有这个本事?”守门天将不可置信。   天兵闻言,无辜的耸了耸肩膀,回道:   “上将神通广大,连杨戬都能降服,有这个本事不是很正常吗?”   神将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心道也是。   “你们在这儿守著,我去汇报大天尊。”   他吩咐众人把守天门,正要转身离去,恰有李长庚从斗牛宫乘云飞来,见状把他拦住:   “将军守住天门即可,此乃巡天上将同殷商太师闻仲斗法,大天尊特命吾助他一臂之力!!”   众天兵忙让开位置,等他施为。   李长庚手握拂尘,抻著脖子向下张望,见敖丙气喘吁吁,头冒大汗。   不禁在口中默念咒决,挥动拂尘,道一声“去!”   一阵神光洒下,霎时罩住三山五岳,重重山峦。   下一秒。   八座大山猛地向上飞起,化八阵狂风,顷刻四散而飞,落回原位。   敖丙青筋暴露,嵴背弯曲,本来抗的有些艰难。   忽觉肩膀一轻,庞然重量不知何故,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抬头扫视,寻找原因。   便见南天门前。李长庚对他挥了挥手,“贤弟且去,莫要跑了闻仲!!”   敖丙恍然大悟,哈哈大笑,笑声洪朗,震的云都忍不住散开。   “多谢道兄!”   拱手行了一礼,他感激地略微欠身。   接著缩小身形,再次落进绝龙岭。   闻仲底下张望半天,见山峰化作八阵狂风飞走,大惊失色,心乱如麻。   “道术已破,如何是好?”   忐忑的功夫,敖丙从天上落将下来。   “闻太师,你道术果然奇特,可惜,终究是奈何我不得。   如今还有什么话说?”   闻仲呆呆的望著他,叹了口气。   “太子既有这样的本事,何必再屈尊于姬发麾下?   若投我殷商,吾王定以国士之礼待之!”   敖丙摇头失笑,感觉他真的有点老糊涂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劝降呢?   你能把命保住再说吧。   “太师不要再搬弄口舌,山都压不住我,言语又怎能动吾心肠?”   他大步走过,让出位置。   “来来来,你也站在此地,本太子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闻仲无奈一笑,心里微微犯嘀咕。   “此人神通广大,连三山五岳都不能伏,不知会使什么手段出来?”   暗地犹疑,面上十分豪迈,大踏步走上前。   “太子且放手施展,若不能破。我再不做殷商太师矣!”   他师承于截教内门四大弟子中的金灵圣母。   自认属于科班出身,精英教育,什么场面都见过。   与敖丙这样的野路子相比,自有独到之处。   何况对方先解一阵,若自己此时露怯害怕,丢的可是截教的人。   敖丙笑了笑,眼神多少透露一丝危险。   这些个大教子弟,就是有那么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大罗仙瞧不上太乙仙。   这样的矛盾在西游时期,连孙悟空都经历过。   “今天我可得好好治一治他的毛病!”   他下定决心,等闻仲在那里站定,举起乌金枪,猛的向天空一指:   “我火龙何在?” 第156章 天命如此   敖丙一声喝令。   天空滚滚飞云沸腾翻覆,由暗沉之色转作赤红。   吼——   八头火龙摇头摆尾,喷出无穷三昧真火,在火云中时隐时现。   闻仲见到,顿时松了口气。   还以为有什么手段,结果就这?   他哈哈大笑,忍不住得意道:   “离地之精,人人会遁;火中之术,个个皆能。   太子使这样手段,可是黔驴技穷了么?”   “是不是黔驴技穷,太师试试不就知道了!”   敖丙嘴角噙著笑,抬枪一指,道一声“落!”   那八头火龙霎时喷烟吐焰,裹动火云降落下来!   闻太师见他笑的不怀好意,皱了皱眉头,手里掐定“避火决”,只作等待。   呼呼~   热风扑面,翻卷出滔天火浪,六万殷商军士吓的不断后退。   八头火龙将闻仲围在垓心,形如铁桶,绕著他上下飞舞。   周围则是漫漫火云,笼住数亩方圆。   入目所见,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全是火雾。   外界只见火云罩住太师,其间火龙飞腾,烟火卷动,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仲本能感觉不对,但又发现不了问题。   吼——   一头火龙鼻间喷吐烈焰,向著他扑了过来。   闻仲一跃而起,飞身躲开扑咬,祭金鞭就打。   轰隆!   火龙被打的哀鸣一声。   其余七头火龙见状,瞬间同仇敌忾,四面八方,吼啸著一窝儿蜂拥过来。   闻仲金鞭连挥,在火云中乱窜,边打边走。   突然“嘭”的一声,不察竟撞在一堵墙上。   “奇怪,哪里来的墙?”   他莫名其妙,挥袖吹起狂风。   风儿裹动,吹开火云一角,露出更多金灿灿的墙壁。   咚咚~   闻仲用金鞭敲了敲,确认是真金实料,不由大惊失色。   “敖丙,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   他仰天大喊,声音在四周回荡,回音空旷,更让他升起不好的预感。   如果是空寂的旷野,声音绝不会是这样。   听到他的喊声,敖丙哈哈大笑。   那火云乃是“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所化,被火云罩住,相当于被玲珑塔罩住。   “闻仲,你已入我瓮中,若愿投降,我便网开一面。   若不降,恐怕你顷刻命丧于此,数十年道行毁于一旦!”   “哈哈,”闻仲不愿露怯,听他大笑,自己也跟著大笑。   “我乃殷商太师,三朝老臣,佐帝王成就千般威业。   凭伱也想杀我?”   火浪翻涌,他站在火中大呼,全然不信敖丙能拿他怎样。   眼见火龙又扑咬过来,挥鞭再次一砸。   那龙霎时一个狗吃屎,头儿扑在地上,一路滑到他脚下。   闻仲不及多想,只想快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大喝道:“敖丙,你道术也只如此,终究奈何我不得。吾去也!”   大袖一裹,驾遁光往上猛冲。   八头火龙看见,抖擞精神,携亿万火浪,紧随其后。   嘭——   闻太师正飞,即将冲出火云时,陡然撞上玲珑塔顶。   这一下撞的极狠,   直撞的他头晕目眩,九霄烈焰冠撞落尘埃,青丝散落。   人也跟著跌将下来。   八头火龙裹住他,齐齐喷出三昧真火。   闻仲浑身发烫,头晕目眩,哪里还能捏的住避火决?   三昧火袭身,刹那化作一团火球,痛的他不住哀嚎。   “敖丙!敖丙!!”   他大声呐喊,太子不由侧耳,想听听他究竟准备说什么。   怎料闻仲声音嘶哑,烧的人都迷迷糊糊,又变道:   “老天,老天!闻仲上报国家,下安黎庶,忠君体国,一腔热血,为何非要绝吾于此!   为何,为何啊!!”   及至最后,声音凄厉,渐渐熄灭消失在塔中。   外界。   敖丙微微摇头,同样为他感到哀叹。   天命如此,谁人可逆?   你个人再忠心,又怎抵的过那滔滔人心大势。   纣王无道,天下共反,不是区区一个闻仲能平灭的。   他收了黄金玲珑塔,表情严肃,转向余下殷商军士。   “闻仲已亡,汝等投降可免一死!”   龙兵龙将闻言,纷纷跟著呐喊:   “闻仲已亡,投降免死!”   “闻仲已亡,投降免死!”   连喊数声,山呼海啸般的龙吟,吓的殷商军士六神无主,一发儿放下武器。   敖丙满意点头,正要叫人拢住这一伙残兵败卒。   忽见领头一员小将,兀自手持宝剑,大嚷大叫:   “不准降,不准降!!”   敖丙纳闷,到底是你飘了,还是我拿不动刀了?   没看见我身担五岳的风采是吧?   这时候还想著跟我斗?   他脸色一沉,便要抬手给他一枪。   未想早有伶俐的龙兵赶上前,使钩镰枪一枪把他勾倒在地,扯到敖丙面前。   见有人出手,他不得不暂时按耐住火气,问道:“叫什么名字?”   那小将仇恨地盯著他,哼道:“吾乃余庆,闻太师弟子兼军师是也。”   原来是雷部二十四天君之神。   敖丙点头,“为何不降?”   余庆吐了口唾沫,“吾乃天朝大将,上尊帝王,下效国家。   尔等则同反贼一党,有何资格叫我投降?”   呵呵,人不大你还挺有种。   他冷冷一笑,随手就是一枪,当胸而过。   而后向天一挑,单臂挑在空中。   闻仲都杀了,不差再多一个雷部天君。   “还有谁不降?”   那六万军士面面相觑,太师已死,军师又被挑在空中。   谁还敢跟他炸刺?   乖的就像群小猫咪一样,只怕手举的不够高。   敖丙当即命龙兵龙将,驾起狂风,裹住众人。   殷商军士只觉耳边呼呼风响,虚飘飘脚不沾地,周围尽是云雾。   脚踏实地时,人已出现在西岐城外。   不由个个惊慌骇异。   从岐山到绝龙岭,他们狗撵兔子似的,走了整整快两个月。   没想到敖丙睁眼闭眼的功夫,便把他们重新带回西岐。   心中对他又是敬畏,又是恐惧,对未来的命运更加感到迷茫。   城楼之上。   姜子牙焦急的等待著敖丙的好消息,陡然间看见城外满地俘虏,不由大喜过望。   忙带众军士出城门,赶来迎接。   “太子,闻仲究竟如何了?”   他眼里带著期盼,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敖丙笑了笑,刚要回答,见他手上裹著白步,上面血迹斑斑,目光忍不住一凝。   “姜道友,你的手怎么了?” 第157章 再见金母   姜子牙的手被闻仲金鞭打的血肉模糊,虽吃了仙丹妙药,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长出来的。   他闻言尴尬地微笑,把手藏在身后,为自己找了个理由:   “贫道……贫道不小心摔的。”   毕竟从前发过誓,要是被对方看见手指断了,很容易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联想。   敖丙轻轻点头,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调侃道:   “道友不会是刚好摔断了手指吧?”   “怎么可能!!”姜子牙声音高了八度,手拢在袖里,藏的更深。   “只是一点小伤,擦破点皮而已。”   “噢~”   敖丙再次拉长音调,趁其不备,突然闪电般出手,   “让我看看”。   抢过姜子牙胳膊,露出包著白布的手掌。   “疼吗?”他捏了捏,有血迹从里面渗出。   姜尚僵硬著脸,强颜欢笑,“不疼,擦破皮而已,怎么会疼。”   敖丙不信,又自顾捏了捏,捏的子牙头上冒汗,众将表情抽搐:   “现在呢?还疼吗?”   “不……不疼,一点都不疼。”   姜子牙咬牙,疯狂摇头,使劲想要抽回手,可对方纹丝不动。   “那你脸怎么白了?”敖丙笑容恶劣。   西岐文武张了张嘴,想说又不敢插话。   姜子牙忍住剧痛,心里恨不得骂他八辈祖宗,面上仍强笑道:   “近日诸事繁忙,倍感疲惫,因而……因而脸色发白。”   敖丙哈哈大笑,没有继续逼迫,松开了他的手。   老姜头既然死鸭子嘴硬,他倒不好再撕开真相,那样只会让双方都尴尬。   于是调转话题道:   “如今闻仲已除,我神宫尚须兵马守备,却是不好在此多待。”   言下之意,是想调龙兵龙将离开。   姜子牙哪里肯放?   这群兵将个个凶猛,比妖魔还要勇悍。   若是能留在西岐,他们再不怕殷商发兵征讨。   遂挽留道:   “太子何必著急,我等大胜,正准备犒赏三军。   将士们出力甚大,还未领赏,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他俩暗地里斗了许多年,老头一撅屁股,敖丙都知道他拉什么屎。   闻言心思转动,悄悄说道:   “道友有所不知,这些龙种曾经皆是妖魔,一直有吃人的毛病。   吾虽管教严厉,但难保不会出现疏漏。   若是有一个两个野性萌发,悄悄溜进民房宅舍……”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闹出吃人的事儿,我可不管。   姜子牙愣了愣,知道他说的全是托词。   可是……   万一呢?   万一在城中发现吃人的恶性事件,算谁的?   “罢了罢了,”他偃旗息鼓,“太子既要守备神宫,贫道不敢再留。   只盼你快去快回,莫要让我等众将久候。”   敖丙答应一声,叫西岐军士接收了六万殷商败卒,自己则带领军马返回水元宫。   解决了闻仲,西岐应该能平静一段时间,他得趁著这段时间好好筹备筹备。   目前有三件事最为紧要。   一是:搞定龙族功法,安大众之心。   二是:找到西方教舍利,炼化元神,开出转轮王小号。   三是:炼化定海珠、乾坤尺,增强自身实力。   其中“定海珠、乾坤尺”非比寻常,不是一天两天能炼化的,时间上完全来不及。   找到西方教舍利,需要往西牛贺洲一行。   龙族功法的编纂,他准备请九天玄女帮忙。   理清楚头绪,敖丙当即寻了张空白卷轴,把自身所学,一一整理清楚,写在上面。   接著带上“乾坤秘要、神通卷轴、天龙神藏经”,前往天界。   ··   天庭,瑶池。   墉宫一座精舍中。   九天玄女正同瑶池金母说话,忽有侍者前来汇报:   “启奏娘娘,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请见玄女。   瑶池金母微微失笑,气度雍容,语带揶揄道:   “我以为他会去找龙吉,没想到跟你走的挺近。”   九天玄女摇了摇头,无奈又无语。   “娘娘可别开这样的玩笑,那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猜他这次肯定又是来求我的。”   “那用不用本宫回避一二?”   “不用,这里是墉宫,怎能由得主人回避?”   玄女大咧咧摆手,叫侍者请对方进来。   敖丙得到通传,立刻迈步而入。   初以为里面只有一个人,进来后才发现,主位居然坐著瑶池金母。   他神情一怔,忙行礼见过。   “敖丙,伱不在下界辅保姬发,又到天上做什么?”   没等主动出声,玄女先开口问道。   虽然其嘴上怪敖丙“无事不登三宝殿”,但心里又很清楚,对方所做之事于天庭有益。   当初昊天上帝许诺元始天尊,让阐教叫天天应,叫地地灵。   结果他们谁都不请,就盯著敖丙请。   可见对方是替天庭诸神抗了些担子的。   既然如此,当然要多点照拂,广开方便之门。   随著玄女的出声,瑶池金母也把目光望过来。   她明白这个便宜女婿的能耐,很好奇对方遇到什么事情,竟然会主动上天。   太子被两位大神盯著,心里有些紧张,本想客套两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心思急转,暗道:   我跟玄女单独求助,还可依托几丝情分。   现在有金母在场,如何讲情面?   毕竟不能把私事当作公事办。   而且女人最爱胡思乱想。   如果知道他宁愿找外人,也不请丈母娘帮忙,心里难免多想。   寻摸片刻,突然有了主意。   斟酌一番言辞后,敖丙演技上线,表情悲戚道:   “实不相瞒,小龙其实是来告状的!”   “告状?”   两女面面相觑。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敖丙可不是从前人人都能欺负的三太子。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逼的他上天告状?   “你详细说说,若有冤屈,本宫替你作主!”   这回说话的是瑶池金母。   她面色严肃,坐直身体,以为敖丙又受到了阐教的欺负,心里的邪火噌噌直冒。   她早有意看好对方,甚至放任其与女儿龙吉交往。   没想到,已经默认的女婿竟然跑到面前诉苦,她说什么也得拿出一个态度。   敖丙等的便是这句话,赶忙打蛇随棍上,说道:   “娘娘,小龙真的是有天大的委屈,不说不足以平心胸之愤。”   他鼓动法力,催开泪腺,让自己流出几滴“悲伤”的眼泪。   看起来好像真的被谁冤枉了一样。   两女愈发凛然。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能把一个堂堂男子汉逼的哭泣,这得是有多大的痛怨?   “敖丙,你说吧,纵然是元始天尊,本宫也会为你讨个公道!!”   太子听到,擦了擦眼泪,打出一张感情牌:   “娘娘容禀,小龙出身于龙族,从小便知自己是天庭的臣子,也一直以大天尊与金母娘娘马首是瞻。   此番因缘际会,被大天尊封为天庭上将,更是一颗红心向太阳,恨不能以死报天庭大恩。   因而阐教请吾辅佐武王姬发,推动封神时,小龙没有半分犹豫。”   他侃侃而谈,言语恳切,处处表现的情真意切。   金母跟玄女看见,暗暗点头,‘此子确也是赤胆忠心,不愧天帝器重。’   敖丙铺垫了一番,表明自己是多么多么忠心后,才拿出《天龙神藏经》,道:   “我在前方玩了命的打仗,不想后院起火,竟有人将此邪经传入我龙族。   小龙惶恐,生怕对方毁我天庭根基,所以请娘娘一定为我做主。”   听其说的严重,瑶池金母表情更加凌厉,招手间,经书飞进其手中。   展开一看,目光瞬间闪烁。   以她的眼力,自然不难看出这是西方教的法门。   但西方教也是出了两位混元教主的,怎么能称其教典为邪经呢?   敖丙这是什么意思?   她脑中思考,联想起对方前番说的话,再看经卷内容,似乎完全是为龙族量身打造……   刹那间,金母有了一丝明悟,将经文传给九天玄女。   玄女接到手中观看,不一时,秀眉微挑,美丽的脸上露出怒色。   “好个西方教,敢挖我天庭的墙角!”   她是聪明人,一眼便看清了对方的计划。   龙族在天庭都是有职司的,这篇功法恰恰又是为龙族所作。   如果有人忍不住修炼,天长日久,难免会形成一股属于西方教的派系。   帝王者,谁不忌讳拉帮结派,结党营私?   不过说归说,怒归怒,这功法倒也确实精妙。   敖丙有这样的法门,为什么还要拿出来呢?   她寻思片刻,突然间明白过来。   交出《天龙神藏经》,既是表忠心,也是在保全自己跟龙族。   现在的敖丙潜力无限,又是昊天面前红人,犯不著为了篇功法跟西方教不清不楚。   ‘这小子,小小年纪就已懂得明哲保身,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九天玄女暗暗赞许,对敖丙的智慧又有了三分认可。   三界中,多的是有点能力就飘飘然的家伙。   很多人拿到一点成就,便得意忘形,忘了自己是谁。   今天跟这个眉来眼去,明天跟那个吐语传情,全然不知自己是谁提拔的。   很少像敖丙这样,既能办事,又懂分寸,清楚自己站在什么位置。   试想,   一个身居高位,能保持谦卑,又有自知之明的人,谁会不喜欢?   她越看越满意,同时也在心里想到了解决办法。   既然西方教想用功法拉拢龙族,那天庭只需要再传一篇更好的功法,稳住龙族人心即可。   大概瑶池金母也是类似的观念,都以为敖丙拿出《天龙神藏经》,一是为表忠心。   二是保全龙族。   三是再向天庭索要一篇法门。   但敖丙真的有这样的想法吗?   他用事实告诉两女,我是天庭女婿没错,但我真的不随便吃人的软饭! 第158章 集成为一   敖丙从怀中掏出《乾坤秘要》以及《神通卷轴》。   他这人也是有尊严的。   女人可以靠,但不能事事都靠女人,更不会对别人的付出心安理得。   他将两卷图文一起呈上,道:   “微臣启奏娘娘,我龙族受邪经蛊惑,人心思动,小龙有心整理,但又无力回天。   为稳定上下人心,特地将自己所修神通法门写作图卷,请娘娘以及玄女姐姐,大慈大悲,为吾编撰一二,解我龙族之忧困。”   金母张开葱茏玉指,图卷飞入其掌中。   展开一看,发现一篇为《乾坤秘要》,能够修证“太乙金仙”。   一部《神通卷轴》,记载诸般神通,皆为天下难得的秘术。   可惜二者泾渭分明,不能相互集成统属。   神通也是零零散散,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很容易针对。   看完之后,金母陷入短暂的思考。   说实话,对於敖丙,她个人其实是挺满意的。   也不在乎对方到底吃不吃软饭。   毕竟她家在整个三界,没有比之更显贵的。   不管龙吉嫁的是帝君也好,蝼蚁也罢,都算对方高攀。   不过说归说,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这敖丙真的是太会做人了。   明明是请人帮忙,自己反而把该做的全都给做好了。   相信如果不是有西方教这档子事,凭他自己的能力,也能集成、编纂出全新的功法。   一时间,她对面前的便宜女婿越看越有些满意。   泼天富贵来了,有能力的人会牢牢接住,没能力的人只能看著溜走。   显然,敖丙便是能接住富贵的人。   “你做的不错,”她望著对方,目光慈祥而温柔,确切感受到了女婿的办事能力。   “有关功法的事情,你不必担忧,我会以《乾坤秘要》为基础,帮龙族重新编纂出合适的法门。”   敖丙忙感谢一番:“多谢娘娘。”   有《天龙神藏经》珠玉在前,相信金母不会拿垃圾货色糊弄他。   谢完之后,其接著道:   “好人做到底,小龙其实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吧,好孩子。”   瑶池金母这会儿对他十万个满意,只怕即使要天上的星星,也能给他摘下来。   敖丙犹豫道:“不知娘娘可否为我隐蔽天机,不要让人算出我的行踪。”   “哦?”金母诧异一声,怪异地盯著他。   不让人算行踪?   “这个人指的是……”   “所有人!”   “包括混元教主?”   “包括!”他斩钉截铁。   玄女听到,忍不住瞪大眼睛,“弟弟,伱不会是想要做什么坏事吧?”   话怎么能说的这么难听呢?   没做的事能叫坏事吗?   “姐姐误会了,实不相瞒,上次因陆压一事,我险些被元始天尊杀死。   因知他盯我极紧,所以想要避开对方的监控,省的再次遭到针对。”   二人点头,虽仍旧有些狐疑,但这个理由倒也勉强能够接受。   毕竟谁被混元级别的高手一直盯著,心里都会发毛的。   敖丙区区天仙功果,能顶住压力到现在,已然不易。   金母理解他的难处,立马命令侍女:“去取我‘浑天仪’送给他。”   侍女领命,出了精舍。   不一时,取回一只巴掌大的仪轨。   其中心有一颗圆球,光滑玉润,璀璨生光。   外围悬三只大小圆环,套住球体,分不同方向轨道,横向转动。   看起来有些科幻。   “此‘浑天仪’乃上一世界遗留秘宝,能将你自身天机隐蔽修改,算即出错。   算的越多,甚至还会遭到天数反噬。”   金母犹豫著,以传音入密把口诀传授。   直觉告诉她,敖丙肯定要用这玩意儿干坏事。   所以在最后,她特意叮嘱道:   “此物一定要慎用,因为天机隐蔽,一旦你出现危险,连我也不能察觉异常。”   敖丙知道她的意思。   无非是害怕自己不小心浪死了,成为失踪人口。   金母想报仇都算不出凶手是谁,死了等于白死。   不过他谨慎惯了,怎么会轻易把自己置身于险境?   要浪也是“转轮王”浪,关我龙三太子什么事?   连忙谢了两人。   瑶池金母又叫他等待半日,自己同九天玄女商议,编纂龙族功法。   她们一个是混元教主级人物,一个已然接近混元教主,只差半步机遇即可证得大道。   二人一起编纂“太乙金仙”级别的法门,相当于大学生做小学生的题,完全没有难度。   之所以仍需要半日功夫,是因为瑶池金母也是个要面子的人。   西方教的《天龙神藏经》最合适龙族,总不能她们出手编的东西,反而比人家差吧?   而且敖丙很多神通,修炼起来难度太高,未必适合普通的族人。   有些神通可以强化,有些神通必须弱化,以此来适应大多数龙族的体质。   敖丙默默闲坐,心里其实有一些著急。   因为他早预备著,趁空闲时间到“西牛贺洲”找一颗舍利子。   并且将舍利子炼作第二元神也需要时间。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闲坐等待半日不要紧,关键下界殷商大军,估计又要打过来了。   “罢了罢了,接下来应该是邓九公伐西岐,那小子除了一个女儿邓婵玉,没别的本事。   单凭姜子牙的话,收拾对方不成问题。”   他这样安慰著自己,心里却仍掩不住想要下界的欲望。   毕竟接下来无论是土行孙、还是殷洪、殷郊,都是阐教的内斗。   这样的好戏,可不是年年都能看到的。   上次出了一个薛恶虎,羞的道行天尊都没脸见人。   接下来阐教三代中叛徒连出,不知道那些金仙高人还好不好意思。   元始天尊看到后辈如此情况,又有没有脸在他面前继续趾高气扬?   单单是一想到他们尴尬的场面,他就兴奋的浑身颤抖。   恨不得现在便飞身下界,好好看一看阐教的笑话。   等待的时间往往是漫长的。   他归心似箭,强行按耐住自己,一时间只觉度日如年。   同时,心里又有些期待,瑶池金母会把功法改成什么模样?   是比以前更强,还是比以前更弱?   不过不管是强是弱,都必然是最适合龙族修炼的法门。   光阴飞逝,当外界鸾鸟鸣叫三次,瑶池金母与九天玄女总算完成编写,姗姗来迟。   二人交给他一卷玉叶金书。   敖丙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霎时间,惊的目瞪口呆。   只见金书之上,写满云纹篆字,分为“上、下”两卷。   上卷乃证道之方。   根据龙族身体的构造,从化形、养气,到成就太乙金仙功果,每一步都写的详详细细。   唯一不同的是,玄门所炼乃“金丹”、西方教所炼为“舍利”,而龙族所炼的,竟然是“龙珠”。   虽然有点离谱,但却出乎意料的跟种族相契合。   下卷所载,俱为降魔卫道之法术。   除了他本身就会的“金蝉脱壳、天罡地煞、法天象地、调禽御兽……”等。   还有“通幽、驱神、担山、禁水、坐火、吞刀、分身、潜行法、隐身法、挪移法、三头六臂、隔垣洞见、指地成钢、千里户庭囊中缩影之法、六丁开山法、金刚移山法、捉光掠影之法、诛魂收魄之法……”   林林总总,包罗万象,看的他眼花缭乱。   虽然很多都是些类似地煞之术那样的小法术,比不得真正的大神通。   但恰恰是这些,弥补了敖丙整体在细节上的不足。   比如说,   以前他会“法天象地、金刚不坏”那样的能力,却唯独不会高人都懂的“避火决”。   你让他掐个决,不好意思,真掐不出来,都是靠肉身硬抗。   如今瑶池金母所编功法,弥补了他自身短板的同时,又集成一气,使诸般神通法术应用如一体。   只要修成上卷,则下卷种种法术,皆附拾可用。   唯独“金刚不坏之躯”这种需要靠资源堆积的东西,不能够速成。   不过敖丙知足者常乐。   相对于普通的龙族而言,有这些已然是缴天之幸。   凭藉这一卷玉叶金书,甚至能让龙族跻身于天庭高层行列。   再也不会是让人呼来喝去的小角色。   他连连道谢,心里非常感谢两人。   金母笑道:“这是你龙族的功法,本宫虽有改进之功,到底不能越权行事,现在便由你取个名字吧。”   玄女也笑吟吟的看著他:“记得取个好听点的,否则浪费我一番心血。”   敖丙哪里敢擅专。   大佬客气谦虚,你可千万别当真了,否则必然化身小丑。   于是连连推辞,请对方来命名。   金母摇头失笑,这孩子会做人归会做人,但有时候又太会做人了。   犹豫再三,她以指作笔,写下“潜龙经”三个字。   意为“潜龙在渊,一飞冲天”。   修此经者,皆有一飞冲天之日。   敖丙很是满意,又爱不释手的翻看,忽的瞥见“调禽御兽之法”,定了定神。   见他表情有异,玄女忍不住问道:“怎么?弟弟莫不是觉得哪里还有问题。”   “有,问题可大了!”   他面色严肃,沉声道:“此经博大精深,奥妙非常,若是落入歹人手里,简直遗害无穷。   所以我觉得,必须得留一手!”   “哈哈,弟弟是不是太警惕了,顶多你传授时多考察一下人品即可”。   玄女不以为意,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   但敖丙却是深知,人心难测,不能不防。   原著中,阐教门徒接二连三的叛逃,导致出现师父打不过徒弟的名场面,沦为三界笑柄。   他可不想学阐教丢那个人。   思虑再三,终是把“调禽御兽”那一道神通抹去。   瑶池金母点头,心里愈发看好他。   ‘怪不得这小子能让元始天尊都无可奈何,单是这份谨慎心性,便可足以委派大任。   只是可怜我家龙吉,单纯天真,不知能不能降服这头苍龙。’   她念头转动,想起曾赐予过女儿“捆龙索”,不觉又把心悄悄放下。   有那索儿在手,龙吉断不能被欺负了去。 第159章 西方请柬   话说敖丙得了《潜龙经》,随拜谢金母、玄女二人,出了天界,驾狰狞回转水元宫。   到府堂内坐下,五龙神早早迎接出来。   玉龙太子戴金冠,穿白袍,翩然询问道:   “三哥一去数月,不知往何处忙碌?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叫人好生忧虑。”   敖丙端起茶,轻抿一口,斜睨他一眼,   “你还担心我?背后如何骂我的以为我不知道?”   这臭小子从前性情暴躁,敖丙便令他多读诗书,打磨性子。   怎料其非但不领情,反而偷偷出言腹诽。   五龙神受了符印,心中若有恶意,敖丙自有感应,是以方知。   敖烈没想到,他居然连自己平时吐槽都清楚,愈发感觉三哥高深莫测,面上嬉笑说道:   “三哥,我真不是看书的料,您饶了我吧。”   说著,迈步转到椅后,为敖丙揉捏肩膀,一副讨好的模样。   太子白了他一眼。   也就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   要是换了旁人,得罪了巡天上将你还想走?   我非把你骨头打断不可。   他冷哼一声,把茶盏放在桌上,望向下方众人:   “功法的事我已经搞定,我四海龙族同气连枝,荣辱与共,别说当哥哥的不提携家里人。   目光扫过,有符印压著,倒也不怕众人作妖。   如今四海龙族都在观望敖丙,若想执龙族之牛耳,非得让水元宫出几个现象级人物。   如此,方能让群龙羡慕向往,心服口服。   况且,   众龙神被他收入麾下,近几年虽仍有些小毛病,但纨绔气息尽褪。   平日里把他们当牛马使唤,现在也该到了其领受成果的时候。   他从豹皮囊里取出《潜龙经》,只展示出上卷。   上卷乃证道根本,一旦修成,下卷种种神通法术附拾可用。   敖烈他们性格毛躁,若是上下皆传,恐怕全去学下卷了,反而荒废正路。   几人见他拿出经书,抻著脖子张望,想上前看看,又怕三哥见怪。   “伱们过来,把《潜龙经》先记了,往后好生修炼。”   得到准允,众人欢呼一声,争先恐后地扑上来,伸手去抢。   敖丙见状,立马眉毛一狞。   那几个怂货感觉到杀气,慌得又低头放下经书,规规矩矩,开始谦让起来。   敖丙看的心烦,指定人选道:   “褚圭,你先记!”   小黄龙平日里谦恭有礼,做事稳重,见四龙争抢,一直坐著没动。   没想到这样反而得到青睐,不由迈步上前,展开书页。   发现果然是太乙金仙级别的功法,心中惊喜万分。   对能搞来这些的敖丙更是敬佩,心道“三太子果然神通广大”。   同样的,救出自己父亲的信心也跟著增长许多。   他是神仙功果,又为龙种,过目不忘都是基本能力。   不一时,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接著剩余四人也一一上前阅读。   等到全部记下,敖丙方才收起经书,对众人道:   “此经博大精深,你们平日可相互交流印证,共同修习,但切勿向外传授。   谁要是嘴巴不严实,我让他一辈子说不了话!”   最后一句,语调平静,五龙神听到却全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三哥的秘咒有多厉害,他们作为当事人是最清楚的。   别看对方平时是个好好先生,可一旦发起火来,能让人活活脱层皮。   是以纷纷开口保证,甚至指天发誓,绝不向外泄露。   敖丙点头,又叮嘱几句,便准备前往西岐。   算一算时间,邓九公估计也快到了,不知道姜子牙能不能顶的住。   叫人牵出狰狞,骑上坐骑,出门一路向西飞行。   出了罗刹海地界,海面波澜宽旷,天上云高宇正,敖丙突然听到一阵呼唤:   “前面可是东海龙三太子?”   他停住坐骑,举目四顾,发现数里外的云上,站著一个小童儿。   其穿一袭乾净的明黄僧袍,足蹬凉鞋,一头土黄色短发。   说沙弥不像沙弥,道头陀不是头陀。   刚刚便是他在开口说话。   敖丙驾狰狞上前,疑惑道:“你是谁家的童儿,唤本太子何事?”   那童儿弯腰行了一礼,恭敬道:   “启告龙三太子,我乃是雪窦山梵刹、瀑布院宝庐,弥勒道人门下黄眉童儿。   今奉我老爷之命,送请柬到水元宫请太子赴会。”   赴会?   这胖和尚倒挺会顺杆爬的。   敖丙心头冷笑,知道对方多半以为自己对佛门有兴趣,所以故意拉拢。   “他叫我赴的是什么会?”   黄眉童儿道:“乃是我家老爷组织的‘荧珑胜会’。”   “会上请的都是些什么人?”   童儿作回忆状,“请的乃是药师尊者、日光尊者、月光尊者、大势至、虚空藏、金刚手、金刚拳、无尽意、宝檀华、舍利弗、阿难陀……”   他林林总总,念出一长串名字,听的敖丙直挑眉头。   我这是捅了佛教窝子了?   一个个不是未来的佛祖,便是往后的菩萨。   这“荧珑胜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如果单单只是为了拉拢他,不至于请这么多人才对。   连忙又细问了两句,总算搞的明白。   原来弥勒道人八千年修一颗舍利,每结一颗,都要开一次法会。   证讲其数千年功果苦行。   前几年,他刚修成第二十七颗舍利,唤作“大梵正灵骨舍利”。   因此一直在筹备第二十七次荧珑胜会。   上次到东方,便是想搜罗些仙桃灵果,为开盛会作准备。   谁知路过罗刹海时,看见龙丰山修建的水元宫,因此结识了五路龙神。   了解缘由后,敖丙摩挲下巴,忍不住开始思考。   现在“转轮王帐号”正好缺一颗舍利子。   参会的又都是些佛祖菩萨,估计人人都有几十颗舍利子傍身,富得流油。   若是能捞一把,则“第二元神”便有了练成的机会。   不过想法很美好,怎么捞又是个问题。   毕竟人家八千年才修一颗,不可能白白送给你。   “哎,好难呐!!”   他一脸愁绪,瞥向面前小沙弥。   “那‘大梵正灵骨舍利’是个什么东西?   还有,你说你叫黄眉……我怎么听著这么耳熟?”    第160章 灵骨舍利   听到敖丙这样问他,黄眉童儿眨了眨眼,表情变得微妙:   “太子……听过我的故事?”   “呵呵……”   敖丙尴尬的笑,终于想起他的身份。   弥勒道人+黄眉童儿……   这不西游时期,小雷音寺的黄眉大王吗?   以前觉得挺凶的,现在看来,小小的其实也蛮可爱。   “没听过,”他摇了摇头,扫了眼对方浓密的眉毛,恭维道:“但你的脸上写满了故事。”   黄眉嘿嘿直笑,被夸两句就心花怒放,完全没有城府的样子。   如此单纯,顿时让敖丙心思一动。   这小子似乎刚出道,远不像后世做山大王时那样阴谋凶险。   想要弄一颗舍利子,或许黄眉便是个突破口。   当下他暂缓了前往西岐的计划,拉著黄眉道:   “小道友远道而来,又是弥勒道兄座下英才,我一看便知有混元之资。”   他拉住对方小手,拿出十二万分的热情。   “走走走,前面就是我水元宫,小道友先去歇息一二。缓缓脚力。”   “这这这……我只是来送信的,不好吧。”   黄眉有点不太适应。   敖丙跟弥勒可是同辈论交,现在竟然叫他一个童子为道友,明显抬举的同时,又乱了辈分。   太子哪里管什么辈分,生拉硬拽,硬是给人拽到了宫里。   接著叫人打开暖阁,做了一大桌糕点美食。   又叫美女起舞,鼓瑟和鸣,莺莺燕燕的劝酒。   当初怎么对付的姜尚,现在便怎么对付黄眉。   可怜一个童儿,跟著西方教一直苦哈哈的修行,头一次见识到人世间的繁华。   所吃所见,为所未闻。   开始还有点扭捏,后来尝到滋味,便慢慢放开。   坐在那狂炫美食。   敖丙嘿嘿暗笑,端起一杯素酒敬给他,道:   “黄眉道友,不知那‘大梵正灵骨舍利’有何功用,竟要八千多年方可修持?”   “说厉害也厉害,”小童儿吃了口红樱春笋,酒来杯干:   “此舍利乃我家老爷修持《大梵正灵骨经》而所得。   相当于玄门金丹,可使人长生不老,青春永驻。”   “完了?”   敖丙有点不敢置信,八千年你就修了个这?   西方教典这么拉的?   “当然不止如此。”   黄眉咀嚼红樱,小嘴儿塞的满满当当。   “那些都是基础的功能,除此之外,还能让人百病不生,痊愈肉身。   即使是死亡的白骨,摸一摸舍利也能起死回生。”   “原来如此。”   敖丙恍然大悟。   这么说来,那一颗舍利,相当于无限量的八宝金丹。   花八千年炼这样一个宝贝,倒也划算。   关键的问题是,怎么能把它弄回来。   直接抢肯定是不行。   西方教虽然挖他的墙角,但明面上同样属于正道。   既然是正道,咱就得守正道的规矩。   而且类似的舍利,人家还有二十六个。   凭敖丙现在的能力,想抢也弄不过人家。   所以还得请眼前的童儿帮忙。   他再为对方添一杯酒,“黄眉道友,要是有个人,没有修持西方教典,但是又特别想要一颗舍利,这种情况你说该怎么办呢?”   “嗝~”黄眉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白面微微带红,道:   “那还不简单,须弥山功德林有的是涅盘的高人,偷一颗不就行了。”   好嘛,伱可真敢开口。   敖丙悄悄翻了个白眼。   让我在两位混元教主的眼皮子底下,偷人家的舍利子。   你是嫌我死的不够快是吧?   他耐著性子,抄起玉筷,为对方夹起一片雪藕。   “那个……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他不想偷呢?”   黄眉张开嘴,把雪藕一口叼住,嘎嘣嘎嘣,嚼的舒爽。   “西牛贺洲有很多宫观,庙中多有高人遗留的舍利。”   敖丙眼睛一亮,感觉找到了一条发财的门路。   可尚未起心动念,黄眉又接一句:   “不过都没什么灵性,全部是些纪念品。”   我可去你的吧!   这臭小子!!   敖丙热情彻底消退,把筷子轻轻放下。   看来正规渠道跟违法渠道都不行,只能见机行事了。   “先去参加一下那个所谓的‘荧珑胜会’,探一探西方教的虚实。”   他念头闪过,又把目光转向黄眉。   “不知荧珑会几时能开?”   “两个月之后,很多高人都会提前到。”   好好好,那我也提前到。   他下定决心,继续陪著黄眉童儿大吃大喝了一顿。   第二天。   便叫对方带自己前往雪窦山瀑布院。   二人都是仙道之流,轻装简行,没有人间那么多拘束。   一个脚下乘云,一个骑坐狰狞,风驰电掣,时快时慢。   黄眉儿领著他,一边介绍西牛贺洲的风土人情,一边惦记著下回再到水元宫作客。   敖丙自是满口答应,边聊边谈间,进入一片高原雪山。   这里地域广大,气候寒冷,人迹也少的可怜。   漫漫旷野,多是黑色的石头与雪山。   冷风吹拂,让人简直如坠冰窖。   不过越是接近雪窦山,气候反而越温暖。   丝丝热风与寒气相撞,呈现一片湿润的潮意。   像是一道分界线,一边是春暖花开,一边是大雪漫漫,分出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   继续西行数百里,花花绿绿彻底占据眼目。   高耸茂密的巨树、仰天咆哮的黑熊、时不时还能听到呦呦鹿鸣。   草原上,有的人在放牧牛羊,有的在溪流边清洗衣物。   还有的穿著厚厚的皮毛,在马上飞奔。   敖丙观察片时,心中竟也因此生出丝丝宁静。   不过他没有多看,继续随黄眉飞遁。   远远的,终于看见一座山。   那山顶上是白色的雪,脚下是温暖的春。   山底有一座白色古城,浩大巍峨。   山腰则是宫观寺庙,富丽堂皇。   很多善信拖家带口,沿路爬山,在庙前跪拜,祈祷。   至于山顶。   风雪绵延,竟也立著一座宏伟宫院。   红墙金瓦,琉璃檀香,传出阵阵诵经声。   宫中有一座高塔,不知供著什么宝贝,霞光万道,瑞气千条,好似个太阳一样,普照大地。   那光芒一照,山下众生有病者痊愈,无病者消灾,连敖丙自己都感觉暖洋洋的。   不禁问旁边黄眉童儿:“道友,那塔里是什么宝贝,怎放这等无量之光?”   黄眉回答道:“那便是我家老爷修出的‘大梵正灵骨舍利’,因近几日要开盛会。   一来放此展示;二来为周遭国民消解病痛,显我西方教的慈悲。”   “噢——”   敖丙眨眨眼,心里念头牵烁:   明摆著放那,这不是逼我犯错误吗?    第161章 扮猪吃虎   弥勒道人显然不是喜欢跟人见外的人。   那样珍贵的一颗舍利,明晃晃放在塔里,若是有心偷取,恐难保一丝安全。   但转念一想,对方修行那么多年,肯定也不是傻子。   说不定塔里就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安保措施。   敖丙念头闪转,忍不住把疑惑问了出来。   “这样一颗舍利大摇大摆放到塔里,不怕旁人偷盗吗?”   黄眉童儿听到,很是苦恼地笑了两声,道:   “太子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共炼二十七颗舍利,前二十六颗,每次都有人前来偷取。”   每次都有?   敖丙瞠目结舌。   就一颗舍利而已,竞争要不要这么激烈?   “到底是些什么人?”他不敢置信,“一次不成便算了,为何次次都来?”   “乃是魔界大圣天魔王波旬的魔子魔孙。”   黄眉叹息摇头,表情肉眼可见的烦恼,显然也被他们纠缠过。   “魔界乃化外之地,位于三界之外。   我西方教两位教主早年曾与波旬有过冲突,成道时又发大宏愿,欲降伏世间一切魔孽。   诸魔有感其愿,纷纷下界同吾等为难。   其中最厉害者,当属天魔王波旬所率天魔众。”   敖丙若有所思,心里暗暗惊异。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等秘闻。   前世倒是在佛教神话里听过不少有关天魔王波旬的传说。   说释迦摩尼在成道时,曾有魔王波旬率众阻挠。   魔王说:“你涅盘后,我一定要破坏你的佛法。”   佛说:“佛法是正法,你有什么力量可以破坏呢?”   波旬说:“呵呵,正义永存,邪恶也不会消失。世上人本来有善有恶,我的徒子徒孙不也很多吗?即便是伱弘扬正法,不也有很多人不信仰你吗?人性本恶,学坏容易学好难。你入灭之后,会有越来越多的追随我,信仰你的人会越来越少。”   佛说:“你破坏我的佛法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佛光是普照之光,照耀著善良的人,也照耀著邪恶如你之人。如果正法时代一旦结束,你的福报也就完了,等待你的就是无间地狱,你会在地狱中受无量种苦。”   魔王波旬:“我知道佛祖是不说谎的,但是,佛祖你也知道命由心造。我会设法避免地狱之苦的。”   佛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哪里能避免得了!”   魔王波旬:“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波旬亦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在顺应百姓方面,佛祖你是比不上我的。你戒律森严,极力强调贪欲的危害,教人远离贪欲。而我顺应百姓的欲望,满足百姓的欲望。众生没有贪欲哪里有我波旬?”   佛说:“我有佛经留世。”   魔王波旬:“经典是死文字,要教化众生,还是需要人来解释。”   佛说:“我有僧宝留世。   魔王波旬:“你要教化众生得引进新人吧。你老人家不会拒绝我的弟子接受你的教诲吧。”   佛说:“不会。”   魔王波旬说:“到你末法时期,我叫我的徒子徒孙混入你的僧宝内,穿你的袈裟,破坏你的佛法。他们曲解你的经典,破坏你的戒律,以达到我今天武力不能达到的目的……”   佛祖听了魔王的话,久久无语,不一会,两行热泪缓缓流了下来。   魔王见此,率众狂笑而去。   ··   这件故事,把波旬的狂妄与胆大展现的淋漓尽致,怼的混元高手泪流满面。   可见魔王之名并非浪得虚名。   而且它还告诉我们。   平常要是没事,   千万!   千万!!   不!要!乱!发!誓!!!   姜子牙发誓,手指被闻仲打断。   殷郊哥俩发誓,一个受犁锄之刑,一个灰飞烟灭。   混元高手够无敌了吧?   还发誓降服世间一切魔孽,结果呢?   人家波旬带著小弟来砸场子:“听说,就你俩叫接引、准提啊?”   口嗨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人家魔王也是恩怨分明的人物,只专一同西方教为难,不跟咱东方纠扯。   敖丙想想有点好笑,只是碍于黄眉在,不好意思出声。   他严肃表情,作出一副关切的样子道:“后来呢?”   一句“后来”,彻底激发了黄眉倾诉的欲望,小嘴嘚啵得,开始大倒苦水。   “波旬乃傲慢清高的魔王、极端喜悦的魔王、以阻挠一切有形、无形的事物为乐的魔王。   后来便屡屡派遣魔子魔孙阻挠我教弟子。   我教若开法会,他便派子孙闹事;若作突破,他便弄出种种幻觉牵绊。   是以这些年,我西方教发展屡屡受挫,很多优秀弟子都因此而堕入魔道。”   敖丙恍然,怪不得接引准提总喜欢到东方打秋风,鬼子进村似的刮地三尺。   可能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唉,我只是想要一颗舍利而已,怎么越弄越复杂。”   他心里叹气,一个弥勒都没想到办法应付,又出了个天魔王的魔子魔孙。   搅和吧,都tm狠狠地搅和吧!   看你们能搅和成什么样!   他自暴自弃,陷入一筹莫展之境。   说话间,二人抵达雪窦山瀑布院。   山顶风大,吹的雪花漫漫飞舞,狰狞呼呼喷出热气,转眼冻出满脸的冰碴。   黄眉儿到门前,为他推开鎏金大门。   弥勒道人不知得了谁的消息,挺著大肚子,笑呵呵从宫里出来。   手中捏著一串檀木香珠,赤脚站在雪地里。   “我见东方祥云滚动,猜测必有道友前来,果然是太子到了。”   敖丙哈哈一笑,迈步上前,同他拱手见礼:   “道兄相邀,吾不敢不到,况此数千年一次之盛会,岂能轻易错过?”   说完,两人相视大笑。   弥勒以手作请,邀他步入禅院。   那院落十分浩大,殿阁层层,廊房间间。   进入三山门,过了五福堂,所见钟鼓楼高,浮屠塔俊,多的是比丘与沙弥。   有的潜心诵念经文,有的持扫帚清理雪堆。   走到一颗大树下时,敖丙看见一个人。   那人面相慈善,仪态庄严。   左手脐前捧金钵,右手膝前执尊胜诃子果枝,双足跏趺于莲花宝座中央。   默默闭目,不理外界纷扰。   弥勒道人介绍:“这位乃是药师尊者,前半月刚来,一直静候我法会开启。   他等道法高深,比我尚强几分。太子若有闲情,可随时跟他探讨。”   敖丙点头,心里默默感叹。   “药师尊者”不是简单货色,后世乃“东方琉璃世界”之教主,谓之药师如来、大医王佛。   也是成就了混元功果的人物。   再算上面前的弥勒道人,成“未来佛”时亦证大道。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真是混元满地走,大罗不如狗!   “都说西方教人才凋敝,今日一见,简直tmd扮猪吃虎!”   感谢“然后唤我康拉德”的一万点币打赏。哇,看到消息我人都懵了,恐怖如斯! 第162章 摄魂大法   敖丙暗暗惊异,感觉西方教的实力虽然不如截教,但肯定是能够碾压阐教的。   不过这都不是最可怕的。   真正让他心惊的是,人家实力这么强,还能拧成一股绳,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反观东方,一直处于内斗的态势当中。   诺大的教派,被自己家兄弟整的分崩离析,成为整个三界的笑话。   幸好幸好。   幸好我不是阐截二教的。   他偷偷暗乐,对这些是是非非纯当乐子来看。   反正他有天庭罩著,只要自己不犯错,别人也拿他没辙。   二人继续往院里走,途中又遇几人,乃大势至尊者、地藏尊者等,都是西方教的高手。   他们有的参禅打坐,有的辩论玄机,各有忙碌。   到一座廊房处,弥勒道人请他安下住所,静等法会开启之日。   闲暇无聊,也可到瀑布院中同众人辨经说法。   敖丙点头应下,在院里住了下来。   他这人明显是闲不住的,有空就四处溜达,表面听经,实则暗暗勘察地形。   期间,不时有西方教的人抵达雪窦山。   弥勒为其引荐,敖丙一一混了个脸熟。   到了第十四天的时候,他听完“地藏尊者”讲《大日经》后,回房入定。   没过多久,外面突然传来阵阵骚乱。   “著火了!”   “著火了!”   惊慌的呐喊响彻禅院,混著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敖丙推开门,飞起一看。   好家伙。   山下古城大火熊熊,烈焰滔滔,幽光照遍数千里之地。   无数居民在火中挣扎、奔跑、祈求……   定睛观望,那火也不是普通的火,绿油油,阴惨惨,倒是与当初阴世冥君所用的阴磷鬼火有些相似。   轰隆——轰隆!   还未判断清楚情况,几声爆炸接连响起,震的整座雪窦山开始摇晃。   不知是谁,竟在半山腰悄悄放了几道霹雳,无数巨石碎土轰的炸开,海啸山崩般冲向古城民房。   若是压到城中,数万百姓难逃一死。   “甘霖娘,国有国法,行有行规,本地魔道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敖丙不满大骂。   抢舍利就抢舍利,何必非要把山炸了,连累数万生灵。   这不是给我找活干吗?   他摸出黄金玲珑塔,驾云光往山下疾飞。   作为天庭正神,跟西方教有矛盾归有矛盾,但不可能因为矛盾就看著这些人被火烧死,被土闷死。   瀑布院里,跟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明知是调虎离山之计,也不得不驾起遁光,前往救援。   敖丙飞到古城上空,抛出手中玲珑塔。   吼——   咆哮龙吟,金塔起在空中,放出八头威武神龙。   神龙蜿蜒游动,如弥舞天空的红色飘带,嘶吼著占住八个方位。   神龙吸水,吞噬满城烈焰。   鬼火本来汹涌澎湃,桀骜的在城中肆虐,陡然间,受到火龙的吸摄,纷纷扬扬,飞起似蒲公英,飘满天空。   而后,百川归流,万沙成海,分方向汇成八道火龙卷。   接天连地,十分的壮观。   滔天火势由此受到遏制。   但危机并没有就这样解除。   隆隆隆——   大地震颤,崩散的滚石碎土已如万马奔腾,裹住亿万烟尘扑下。   地面颤抖,民房倒塌。   山土野马脱缰席卷而下,若不阻拦,满城百姓依旧免不了一死。   敖丙急的头上冒汗,从来杀人容易救人难,遇到这种事儿真是顾得了头,顾不了腚。   危机关头,天上突地降下一件袈裟,无边无际,如同天幕,横挡在古城面前。   “太子莫慌,贫道来了!”   敖丙抬起头,来人头戴宝冠,身披天衣,左手持宝珠,右手握锡杖,面貌慈祥。   正是西方教“地藏尊者”。   他扔出袈裟,壁如坚山,挡住万千土浪。   又有大势至尊者抛下宝瓶。   瓶中清光盈盈,所盛非水,乃是智慧之光。   光芒从瓶口吐出,罩住数万黎庶,幽幽鬼火便再也不能伤百姓分毫。   同一时间,鬼火跳动,似飞蛾扑火,蜂拥进瓶口。   敖丙松了口气,心道自己责任心还是太重了些。   人家西方教自己就能解决这些事,他又何必插手呢,于是收了玲珑塔。   “早知诸位尊者手段高超,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他抱手客气一声,听的地藏同大势至均露出微笑,和善道:   “太子宅心仁厚,不愧为天庭正……”   彩虹屁还没吹完,   轰隆、轰隆!   又是几声爆炸,火光冲天,照的黑夜宛若白昼。   三人惊骇扭头,发现声音来自于山顶瀑布院。   霹雳威力宏大,相较山腰只强不弱。   “好胆!”   弥勒道人愤怒大喝,声音响彻天宇。   山顶随即亮起浩然金光,如大日高升,普照十方世界。   “哈哈哈哈,西方教手段不过如此,尔等一起出手吧……出手……手吧……”   幽幽声音阴翳而诡秘,在天地回响,荡荡不绝。   “是什么人?”大势至尊者疑惑一声。   下一秒,   她突然头晕目眩,窍中元神不受控制地飞出,眨眼被声音吸走,无影无踪。   只余空荡荡一道肉身坐于莲台之上,木讷沉睡。   敖丙张了张嘴,表情茫然。   这什么情况?   人家“呼名落马”还得叫个名字呢,你应个声便把元神吸走了?   他正想问问旁边地藏,不料耳畔忽有声音回响道:   “不要说话,此乃北俱芦洲天阴老祖天阴摄魂大法。   你若对他呼喊有反应,立刻气机牵引,锁定神魂,遭他摄走精魄。   千万不要开口。”   声音是地藏的声音,但对方嘴唇紧闭,分明半点声也没出。   提醒过后,地藏不及解释,大袖一挥,收了大势至尊者的肉身,驾起虹光朝瀑布院宝庐飞去。   敖丙默然无措。   什么天阴老祖,根本听都……   不对。   好像真的听过。   阴世冥君开鬼国所信奉的,不就是那个天阴老祖吗?   莫非对方与那老鬼还有关系?   敖丙没想到,出来赴会竟然还能碰上以前的冤家。   怪不得城中大火幽幽惨惨,与阴世冥君的“阴磷鬼火”相近似,合著都是一家人?   如果对方知道是我杀的冥君,会不会找我报仇呢?   敖丙觉得不能不防。   截教就是这么一点一点被拖下水的。   有准备好过无准备。   “先观察观察天阴老祖的手段。”   他眼神波动,忙飞的高高的,远远观战。 第163章 搜山降魔   “哈哈哈哈,西方教莫非尽是些无胆鼠辈,在老祖面前连话都不敢说……都不敢……不敢说……”   “既然如此懦弱,那大梵正灵骨舍利我便拿走了……我便拿……拿走了……”   天阴老祖猖狂的声音在雪窦山回荡。   有比丘僧心中不忿,怒喝道:“妖道,你……”   话一出口,魂魄瞬时从窍中飞出,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走,飞的无影无踪。   天上敖丙惊的捂住嘴,瞪大眼睛。   这法术也太邪门了。   比“呼名落马”牛百倍,拿什么跟人家打?   “唵,修利修利,摩诃修利,修修利,萨婆诃……”   惊异之时,底下突然间传来一阵禅唱之声。   声音浩瀚,时而似龙吟高亢,时而如虎啸低沉。   敖丙侧耳倾听,只觉音语隆隆,若天雷响彻,滚滚震怖心神。   “唵,修哆利,修哆利,修摩利,修摩利,娑婆诃……”   禅唱声继续,并且渐近渐快,其后洪涛汹涌,白浪连山。   一波未灭,一波又起。   此乃药师尊者“天语梵唱”,一旦听到声音,便能勾动内息无名之火,使之自焚而死。   敖丙耳膜被震的生疼,连忙捂住耳朵。   体内法力更是翻涌冲击,如煮如沸,仿佛失去了控制,在上下丹田中乱窜。   胸口亦像火烧一样,滚烫万分。   “咳咳。”   他咳嗽一声,鼻息不觉喷出一口三昧真火,头昏脑涨,恶心欲呕。   作为一个旁观者尚且如此,底下天阴老祖遭到针对,表现的便更加狼狈。   只见对方浑身绵软,跪倒在地,表情痛苦,大吼道:   “雪窦山的秃驴,这么喜欢念经,那山下数万百姓你也不顾了吗?”   他做事极为鸡贼,“天阴摄魂大法”只针对修道之人,不针对普通百姓。   因为他知道西方教有多虚伪。   留著这些百姓,关键时刻便能让他们畏手畏脚。   果然。   一句脱出,颂经声戛然而止。   山间响起悠悠叹息,药师尊者的声音出现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道友,我西牛贺洲与你北俱芦洲相隔大海,互无进犯。   汝等‘北镇九星’当年纵横四大部洲,我教尚结过一二善缘,今日何苦到此逞凶?   不若留下舍利,各退一步……”   “退个屁!”   他使“心通法”传音劝解,话说一半,突遭天阴老祖打断:   “当年女娲围堵于我,伱们这些狗东西为什么要借她青莲宝色旗?   昔年伤我一臂,秃贼们要偿我三分因果,这舍利便算一分!”   喝罢。   其身子突的轰然炸开,化作方圆数亩大的一团黑雾。   黑雾阴冷,翻滚间飞出无数魑魅魍魉、鬼怪夜叉。   有:水鬼、伥鬼、雷鬼、饿死鬼、吊死鬼、夜叉鬼、刀劳鬼、拘魂鬼、小儿鬼……   大大小小,数之不尽,转眼漫过整座山顶。   “休得放肆!!”   声音又在心中响起,药师尊者结光明印,霎时周身大放金光,笼罩十方世界。   光芒中,现出一只金色手掌,大有数千丈,若金云盖顶,往下一捞。   万千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嘶吼咆哮,纷纷被其捞在手中。   敖丙远远观望,只觉手掌似有乾坤造化,虚虚实实,藏一方净土世界。   无论有多少妖魔,探手一抓,都似逃不出掌中五指。   金色手掌捞住鬼怪,搓指轻捻,转瞬把魑魅魍魉搓成无数土灰。   接著又抓向天阴老祖所化黑雾。   那大手捞过雾气,瞬间捞出数万颗车轮大的骷髅。   每颗都在上下飞腾,喷吐滔滔幽焰冥火,火光烈烈,烧的金色手掌呈现琉璃般的玉色。   药师尊者操纵手掌,再次故技重施,拢紧五指,意图将其捏碎。   怎料那些骷髅上蹿下跳,硬如金刚,虽然被捏的滚来滚去,却无半点损伤。   更有的,竟脱离指掌乾坤,从指缝间溜了出来。   一窜出困境,它们即发出鬼哭狼嚎的刺耳音调,若万鬼拗哭,悲悲戚戚。   闻者无不悲从心来,涌出眼泪。   有沙弥忍不住,当场嚎啕大哭。   霎时魂魄受气机牵引,被骷髅吸到嘴里,吃的干干净净。   其他人又惊又骇,赶忙捂住嘴巴。   可即使是呜呜的哽咽声,也会成为被吸走魂魄的导火索。   骷髅们抓住机会,似成千上万只无头苍蝇,飞的到处都是,一路喷吐出幽幽冥火。   瀑布院遭到火烧,瞬间绿油油,阴惨惨,冒起滚滚黑烟,烈烈幽光。   “此乃天阴老祖所炼天鬼,每颗都存系其性命,不可让它们逃脱一个!   诸位共同出手,不要让他跑了!!”   药师尊者声音由心而响,即使捂住耳朵,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敖丙害怕被吸走魂魄,紧紧咬住嘴唇,不敢出声。   但鬼哭狼嚎让他控制不住的流泪。   明明也没经历过什么痛苦之事,听到声音便忍不住。   前车之鉴在,他死咬著牙,从豹皮囊中取出“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   猛地向天一抛。   那塔迎风涨作千余丈,生出无穷吸摄之力,虚空摄走数百颗骷髅头。   又有弥勒道人取出一只金铙,脱手飞出,半空“咣当”一声,罩住上百颗,合在一处,严丝合缝。   那金铙是他所炼至宝,一旦罩住,不管是金刚不坏,还是血肉之躯,三日后都会化作脓血。   西游时期,曾被黄眉大王偷走,罩住孙悟空。   乃是请了天上二十八宿,方才救他出来。   用完这个,弥勒道人又在袖中寻摸,掏出一只白布袋。   解开袋口上的金绳,往天上一扔。   那袋子漫天一飞,仿佛拢住世界宇宙,滑的一声响亮,把大多数乱窜的骷髅头都包在袋子里。   其他人也是有样学样,有法宝的用法宝,没法宝的干瞪眼。   转瞬的功夫,乱窜的骷髅便被收摄一空。   众仙家这才能够开口说话。   但望著毁于一旦的雪窦山瀑布院,还有丢失的“大梵正灵骨舍利”,所有人都没有出声。   这次真是丢人丢大了。   以前讲法虽有波旬的魔子魔孙出手,但也没弄成这副模样。   现在倒好,天魔子孙还没来,舍利先丢了!   弥勒气不过,捏紧拳头:“烦劳众师兄弟,先使金光罩住此地,我去请师尊接引出手。   天上地下,搜山降魔,也要拿住天阴老祖!!” 第164章 女娲旧仇   弥勒道人被扫了颜面,心中大为恼火,只恨不得把天阴老祖杀之而后快。   如今虽说收了万余天鬼,但实不知对方还有没有其他残留。   况天阴老祖一番大闹,夺走魂魄甚多,连大势至尊者的元神都被他吸走。   这么大的烂摊子,除了混元高人,谁也无法处置。   因而他生出找师尊接引道人襄助的念头。   众尊者知道其心意,俱是叹息一声。   “师兄且去,我等定然守住雪窦山,绝不让天阴老祖逃脱了去!”   敖丙本也要点头答应,谁知就在这时,耳畔忽的响起天阴老祖声音:   “小子,老祖就在你金塔里,速速带我离开。”   他悚然一惊,回顾左右,众尊者全无动静,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样。   心头不由骇然。   此地聚拢西方教一众高手,旁的不敢说,单是药师尊者、地藏尊者,便让他都感觉深不可测、   然而饶是这样,天阴老祖却仍能当众传音,还是在被困于玲珑塔内的情况下。   其道力之深,简直不可思议。   但他明智的闭著嘴,没有开口说话。   那摄魂大法如此恐怖,若一时大意出声,被对方吸走魂魄,岂不亏死?   他既不回答,也不向众人举报,让天阴老祖心里暗笑:   “我猜的果然没错,这小龙与西方教不是一路。   原来他早在北俱芦洲时,便见过敖丙。   当时感应到阴世冥君身死,于是暗中潜伏观察。   见敖丙是为“玄阴宝瓶”而来,便知肯定是受了女娲的差遣。   又知他手里有斩仙飞刀,不敢贸然现身。   如今为夺舍利,他早早潜伏于瀑布院,每天总能看见敖丙里里外外,到处转悠。   大家都是做贼的,谁不知道谁的尿性?   那东张西望的样子,一看就不像好人。   是以刚刚才开口试探其态度。   一试之下,不由心头大定,道:   “小子,西方教与你龙族素来没有交情,你又是天庭上将,于情于理都不该到此。   如今事出反常,伱可别说你没有所图。想必也是为了舍利而来,对也不对?”   敖丙沉默,一声不吭。   他确实是为舍利而来,但跟天阴老祖说不著。   你一个邪门歪道,老打听我正道的事儿干啥?   这些是你能知道的吗?   老祖见状,清楚他还有戒心,态度愈发耐心道:   “你现在带我走,我便将灵骨舍利送给你。”   敖丙嘴角露笑,老东西活了一把年纪,还用这种哄小孩儿的话儿骗人。   不知道他是天真还是无邪。   “你莫要以为我在骗你,”天阴老祖知道他不信,继续絮絮叨叨:   “昔年我被女娲用‘太阴玄素剑’斩断一臂,多年来吃尽灵丹妙药,即使重入轮回,断肢也无法再生。   因而才想到用‘大梵正灵骨舍利’一试。   可我刚刚试了数次,灵骨舍利根本无用。   一个无用之物,对我自然便没有了价值。”   敖丙静静听著,目光有些闪烁。   没想到女娲跟天阴老祖还有一段过节。   而且那个“太阴玄素剑”到底是个什么宝贝?   被剑所伤便永远无法痊愈,转世重生也不行。   这可比自己的“游龙剑”霸道千万倍。   若是挨上一下,岂不得形神俱灭?   “小子,你到底怎么想的?快说句话!”   半天不见回应,天阴老祖等不及,开始催促:   “若是愿意,就立刻带我离开,若是不愿,老祖我自己想办法了。”   敖丙依旧沉默,假装没有听到。   那鬼东西说的天花乱坠,实际上有多少信誉谁人可知?   对方既不是混元高手,会顾及脸面;也不是赵公明那样的磊落汉子,一言九鼎。   相反,   天阴老祖是个实打实的邪道中人,太乙金仙。   谁信谁煞笔。   “好好好,既然你这么喜欢装,那就别怪老祖了!!”   见他无论怎么说,始终不为所动,天阴老祖大怒。   说话的功夫,敖丙掌中金塔猛地一颤。   本来塔中红光艳艳,俱是三昧真火。   突然间,光色摇摆,转瞬变成绿幽幽的模样,照的周围数米冥光冷寂。   塔中温度亦由热转凉,化作燃烧的幽焰冥火,   那八头火龙乃三昧之灵,首当其中,被冷焰包裹,发出一阵又一阵哀鸣。   同一时间,金铙与人种袋也游鱼上岸似的,上蹦下跳。   如此动静,惊的众尊者纷纷左右张望。   地藏摇摇头,叹息一声,从腕上取下手串,道:   “那老鬼急了,众师兄守住法宝!”   几人警醒,纷纷看住金铙、人种袋。   地藏则将手串抛出,套在“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上。   便见手串绽放金光,和煦犹如暖阳,帮助里面八头火龙抵御冥火。   “西方教的秃贼,若是接引准提在此,尚有的说。   凭你们,还奈何不得老祖!!”   天阴声音狂妄,桀桀怪笑,金塔内冥火随声又涨三分,烧的八头火龙缩成一团。   地藏表情难看,不敢应他的声。   敖丙顿时焦虑起来。   那本来是九头火龙,之前被燃灯道人用乾坤尺打死一头。   现在就剩八头,可千万不能再损失了。   他伸手在豹皮囊里捞摸,摸出一只大红葫芦。   正是斩仙飞刀。   一见那玩意儿,刚刚还在塔内闹腾不休的几百头天鬼,瞬间收敛爪牙,偃旗息鼓。   冥火熄灭,幽光渐隐,火红的三昧真火再次占据上风,在玲珑塔里熊熊燃烧起来。   “小子,我与西昆仑陆压素有交情,你师父怎么教你的,让你用这玩意儿对付师长?”   天阴老祖气急败坏。   他乃是“北镇九星”中的“天阴星”,跟“昆仑西宿”陆压并称且齐名。   大家相互之间不说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也是认识的。   这时候你把斩仙飞刀拿出来,你是不是玩不起?   敖丙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与陆压相识。   不过陆压是被他亲手装进灯里的,想找关系你怕是找错了门路。   我这是送你上西天的路!   他揭开盖子,葫芦口放出盈盈白光。   天阴老祖一惊,头皮发麻,脑壳发昏。   塔里数百天鬼也像疯了似的,猛烈撞击,撞的玲珑塔颤抖不休。   “小子,老祖天鬼炼制不易,损一个我拿你试问!!”    第165章 接引道人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敖丙抬手一指,葫芦口霎时遁出一道白光,钻进宝塔当中。爪   旁人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手段,只见到白光进入塔内,数百骷髅天鬼便似老鼠遇见猫一样,疯狂逃窜。   撞的玲珑塔摇摇晃晃,叮梆直响。   敖丙手捏咒决,再指金塔。   斩仙飞刀“簇”的一声,在塔里翻飞,追著天鬼嘎嘎乱转。   一时间,哀嚎哭骂,不绝于耳。   众尊者听的耳膜刺痛,皱眉难忍。   但看著塔里鸡飞狗跳的鬼物,心里又十分痛快。   不由暗赞道:“东方道法果然高妙,连药师尊者大光明手印都奈何不得那天鬼,竟被他一招制服。”   感叹的功夫,斩仙飞刀已将众鬼杀的一乾二净,只余一颗又一颗骷髅在塔底滚动。   敖丙催动八头火龙,喷出熊熊三昧火,意图全部烧成灰烬。   怎料那骷髅硬如金刚,任火焰如何焚灼,都没有分毫损害。   地藏见状,轻声道:“太子收了神通吧。   那天鬼庐舍乃是用十世修行之人的头颅所炼,遇火不焚,遇水不溺。   纵是鹅毛不浮的弱水,也能轻易度之。”   “如此说来,还是个宝贝?”   敖丙一怔神,扒著塔上的窗户向里面张望。   数百骷髅西瓜一样滚动,当中有一颗,隐隐漾出一抹金光。   因为黄金玲珑塔本就金灿灿,又有地藏手珠套在外面,大放光芒。   是以,除了他,旁人竟没有发现。   敖丙眼神闪烁,心里不禁有一丝猜测,‘莫非那便是大梵正灵骨舍利?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不动声色,催动火龙将骷髅吞到腹里,掩人耳目。   这时地藏提醒道:“虽是宝贝,但有伤天和,非我正道之所为。”   敖丙诧异地扫了他一眼,没想到西方教也有些正人君子,真是稀奇。   药师尊者双手合十,微微行礼道:“太子既然有灭魔之法,不如出手将剩余天鬼全部扫灭。   也省的天阴老祖死灰复燃。”   “是矣,是矣。请太子出手。”其他人听见,皆都点头应和。   敖丙正想要答应,突见天边祥光笼罩,瑞彩千条,远远飞来两朵祥云,站著二位道人。   一胖一瘦,一高一矮。   胖的乃是弥勒;瘦的竟有丈六,赤脚坐于莲台之上。   周围蔼蔼香烟,道道氤氲,映的天空霞光异彩,绚丽非常。   “师父(大师伯)来了。”   药师地藏等人见到,忙排开班次,跪地相迎。   敖丙站在最后,倒是不用下跪,可他手里疑似有“大梵正灵骨舍利”,心里便不免有些忐忑。   接引乃证得混元功果的高人,若是叫他查出来,如何是好?   想著想著,心里又安慰自己:   “西方教对我龙族早有图谋,甚至要挖我的基本盘,如何能跟他心软?   左右我都有‘浑天仪’在手,隐蔽天机,只怕他算破脑袋也算不到我头上。”   念头一闪,便放松了下来。   彼时接引落下莲台,众尊者一一上前拜见。   轮到敖丙时,接引微笑说道:“东方果是人杰地灵,竟有太子这等青年才俊。   前番我弟子弥勒说,汝等心慕我西方教法,因此特地送了几卷经文,不知可有不解之处?”   敖丙眼神动了动,脸上露出微笑。   对方似乎有心试探,试探他有没有炼《天龙神藏经》。   说实话。   如果是以前的龙族,绝对难以抵御其诱惑。   毕竟那可是能证得“金仙果位”的功法。   但现在不同。   敖丙带领下的龙族,有更光明的未来,犯不著因小失大。   可老话说的好。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如果对方确定自己对经文不感兴趣,难免又会想出其他招数。   自己每天一大堆事要忙,哪有那个工夫防范?   所以最好是表现的乖顺一些,麻痹他们。   你问我炼没炼,我就说炼了。   能拖一天是一天,拖到龙族彻底崛起,看你还敢不敢伸爪子。   他拱一拱手,宏朗道:“弥勒道兄所赠经文,对我龙族大有裨益,我等只是堪堪阅读,便已惊为天人。   因而小龙听到西方开‘荧珑法会’,即特意赶来听讲。   未曾想……”   说到最后,他目光望向满地废墟,摇头苦叹,一副惋惜的样子。   接引颔首微笑。   区区一个瀑布院,毁了也便毁了,如果能因此换来龙族的投靠,西方气运必然会有一波增长。   当下轻松道:“此事不必担心,那天阴老祖虽有邪法,但我自有仙方处置。”   随叫弥勒打开“金铙”与“人种袋”。   弥勒依言,开了两件法宝。   霎时黑压压骷髅天鬼蜂拥而出,有的张口发出刺耳狂啸,听的人眉头紧蹙,耳膜生疼。   有的咔嚓咔嚓,喷出幽焰冥火,烈烈燃烧,彻人骨髓。   “哈哈哈哈,西方教的贼……嗯?!”   天阴老祖脱困后,猖狂大笑,笑到一半,猛地看见莲台上的接引道人,愣了一下。   接著,瞬间怪叫一声,漫天骷髅开花一样,四散而逃。   “道友要往哪里去?”   接引微笑抬手,袖中祭起一物,金光灿烂,璀璨辉煌。   其形如一根金柱,分上下大小两座屋檐,中接一座莲花,底座站金人玉女。华丽异常。   金柱上面,刻满种种梵语经文。   一经飞出,金光漫漫如天海,充塞世界。   照的魑魅魍魉无处可逃。   万千骷髅被光芒一裹,立刻嚎啕大叫,口鼻中喷出金色光焰,还有道道魂灵之影。   一边痛苦哀嚎,一边咕噜噜坠到地上。   那火乃是神焰,后世称为“佛火”,是阴邪鬼恶的克星。   敖丙看的惊奇,万没想到天阴老祖那样凶狂,竟连一招都顶不住。   地藏从旁解释道:“此乃我师尊所炼‘宝光神幢’,善能降鬼恶于无形,有他在,天阴老祖必死。”   话音刚落,便听天空响起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喝:   “西方教果然卑鄙,倚仗混元之功,欺我一个太乙小卒,你们都给我等著!”   音浪滚滚,响自四面八方,震的万里云开雾散。   刚刚还在夸口的地藏表情一变,面露惊异。   弥勒等正要追赶,被接引抬手阻住:   “不必追了,那老鬼天性怕死,四大部洲皆藏其天鬼,当年连女娲道友都无可奈何,伱们又岂能追的上。”   也不知是为自己找补面子,还是确实如此,他把女娲搬了出来。   “那……难道就这样放过他?”弥勒有点不甘心。   他连舍利子都丢了,最后只灭了对方上万天鬼。   虽说也令天阴老祖元气大伤,但心里怎么都不得劲儿。   接引掐指默算,意图找出舍利去向。   可卦象一会儿说在南瞻部洲,一会儿又说在北俱芦洲。   算一次答案变一次。   明显是有人蒙蔽天机,故意如此。   但凭藉天阴老祖的道行,想瞒过他根本不可能。   除非是有其他混元出手。   想到这里,他脑海顿时出现一道人影,低语道:“莫非又是波旬从中作梗?”   对对对,就是波旬!   敖丙听到低语,悬著的心瞬间放下,恨不得为接引竖起大拇指!   太聪明了!   一下子就想到了“正确答案”。   “罢了,此次法会暂且如此,你们先解了魂灵,使他等元神各回本体。”   众人答应一声,施法咒,将被天鬼吞噬的灵魂一一送回。   而后接引才道:“天命有数,有一失必有一得,不必因一时失利而忧烦。   那波旬魔子虽众,终有被我西方降服之日。”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安慰之言。   无非是叫人不要灰心云云。   说完之后,才叫众人各自回山。   留下弥勒道人重建瀑布院。   众人先后离开,敖丙自己待的也没意思,向弥勒提出告辞。   对方经逢大变,一堆烂摊子,倒也没想过挽留他。   他便驾著狰狞飞往南瞻部洲。   路上检查豹皮囊,发现里面“浑天仪”外圈三道仪轨转的飞快,快到发出“嗡嗡嗡”的空响。   “莫非有人在推算我的消息?”   他盯著浑天仪,微微走神。   心道自己也真是够招人恨的,一个两个全在惦记他。   至于吗?   又没刨你家祖坟!   他冷哼一声,收起法宝,又掏出玲珑金塔。   叫火龙吐出骷髅头,抓著往外倒了倒。   一颗圆溜溜的舍利从骷髅口中倒出来。   其珠圆玉润,放出五彩奇光,一出现,便自动飞起,意欲逃离金塔。   敖丙惊的一跳,生怕它跑了。   赶忙叫八头火龙围追堵截,上演一出八龙戏珠,重新将其装进骷髅。   说来也怪,那十世修行者的头骨似被秘法祭炼,竟能能隔绝内外,把舍利镇的动弹不得。   如果不是还在散发金光,可能会让人以为是一块没有灵性的石头。   “好宝贝,有此舍利在,何愁大事不能成。”   “什么大事呀?要不跟老祖说说?”   他本无意感叹,没想到,附近居然有人说话。   左右一望,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远处一颗骷髅碧火缭绕,拉出长长的尾迹,咔嚓咔嚓,对著他狰狞狂笑。   敖丙寒毛一炸,本能摸出斩仙飞刀。   一看那只大红葫芦,骷髅天鬼往后退了退,不敢继续靠近。   传声道:“小子,多谢你为我带出舍利,看在陆压的份上,老祖不取你性命。   快把舍利与我庐舍还给我!”    第166章 阎罗法身   敖丙从未感觉学会一门“心通之术”有多重要。卄   现在突然觉得,以前他真的太装了。   面对天阴老祖的言语,他连嘴都不敢还,只能拿出斩仙飞刀戒备。   那骷髅天鬼见状,上下颚磕碰,发出咔嚓咔嚓的骨骼脆响。   笑声也从里面传出来。   “小子,你害怕什么?老祖说了绝不取你性命,为何不回答?莫非看不起我?”   说到“看不起”,他嘴中喷出熊熊碧火,凶神恶煞,让人不寒而栗。   ‘这老鬼在诱我出声,千万不能上他的当。’   敖丙心里闪过念头,威胁般揭开了大红葫芦的盖子。   白光从葫芦口喷出半尺,金戈肃杀之意悄然弥漫。   看他玩真格的,天阴老祖终于不再取笑,冷哼一声,道:   “小子,你敢动手,信不信我便将伱获得‘大梵正灵骨舍利’的事情说出去。   看看西方教到底能不能容的下你!”   这老鬼到底想干什么?   敖丙微眯目光,心中杀意涌动。   他虽用“浑天仪”屏蔽了天机,但终究改变不了舍利在他手中的事实。   如果人家找上门,即使敖丙不承认,难免也会生出其他麻烦。   而且当转轮王练成后,倘若行事不密,被阐教抓住。   人家一看是灵骨舍利,必然也能怀疑到他的身上。   想要祸水东引的计划便宣告破产。   天阴老祖看出其顾忌,忍不住发出“桀桀桀”的怪笑。   明明是一颗骷髅头,没有血肉肌肤,却让人清晰感受到了情绪中的“得意”。   敖丙思虑再三,抬起手指,运转法力。   在虚空写下一段金字:   “让出舍利不现实,与其给你,不如重新还给西方。”   那字体在空中滞留几秒,接著消散成点点光屑。   天阴老祖看的清楚,嘿然道:“天底下没有只占好处,不出力的美事。   舍利可以给你,但你要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敖丙再次抬指,金字在虚空荡漾。   如果是简单的小事,当然可以办,但要是违背原则,他宁可鱼死网破。   天阴老祖道:   “我需要所有十世修行人的投胎名单,你是天庭上将,有能力查阅生死簿。”   好嘛。   你这老鬼是真敢开口!   前番地藏尊者才说过,天鬼是由十世修行人的头颅所炼,遇火而不焚,入水而不溺。   连鹅毛不浮的弱水都能轻易度之。   对方要投胎者信息,目的不言而喻。   肯定是准备炼制更多天鬼,进而成就另类的不死之身。   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岂是天庭正神之所为?   “这件事儿没得谈!!”   他斩钉截铁,在文字后面连加两个感叹号,以示自己态度之坚决。   风呼呼的吹,骷髅天鬼缭绕的鬼火开始变得躁动,似乎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空洞的眼窝幽幽冷寂,仿佛死神在注视。   良久,对方出声道:“年轻人很有原则,老祖欣赏你。”   说是欣赏,言语中却全是凄厉的冷意。   敖丙以为多半是谈崩了,抿著唇准备动手,不料天阴老祖话锋一转,接著道:   “也罢,看在陆压的薄面上,我不为难你。   但你杀了我的徒弟阴世冥君,又抢了我的无骨舍利,杀一赔二。必须为我找两个传人。”   这是他预谋已久的事情,所谓“十世修行人名单”,不过只是话术前的铺垫。   作为与陆压齐名的北镇九星之一,天阴老祖很早便已斩灭三尸,抛尽六气。   甚至找到了自己的混元成道之路。   而成道的关键,便在于先炼成“十王大阵”。   可惜。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平日里他作恶多端,功德少聚,连天地都在为难他。   每每即将炼成一王时,总有意外出现,导致功亏一篑。   便如“阴世冥君”一样,本来已经炼成,即将开启人间鬼国。   可就是有对头在关键时刻插手,灭了冥君。   一次两次是自己倒霉,三次四次就是老天有意找茬。   想要摆脱这种窘境,要么重修功德,要么借旁人之手练法。   “重修功德”不必提。   之前他为炼制天鬼,杀了无数“十世修行之人”,哪怕再做一万年好人好事,还倒欠于天地。   余下能起作用的,便只有借旁人之手炼制十王。   敖丙便是他的第一次尝试。   那小子是天庭正神,每天为维持天地秩序而忙碌。   多年来功德积累,虽不说事事顺遂,但也好过他每次都出意外。   事实上。   敖丙练法确实很少出岔子。   即使炼制“五气神光”那样的旁门之法,把五龙折磨的欲仙欲死,也没有练不成一说。   之所以如此顺遂,与他自身积累的功德不是没有联系。   他想了想,总觉得对方有阴谋,具体是什么阴谋,还得再试探试探。   于是继续抬手写道:   “你想要我怎么做?”   咔吧咔吧。   骷髅天鬼张开大嘴,裂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从里面吐出一根半尺长的卷轴。   敖丙略微警惕,张手一吸,卷轴瞬间飞进掌中。   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阅读里面的内容,接著,眉头渐渐锁住。   因为卷轴上,赫然是两篇真仙级别的功法。   一曰《阴世转轮篇章》、二曰《阴世阎罗篇章》。   前者自不必说,乃是阴世冥君所修。   后者嘛,跟前者大同小异。   只不过一个炼的是“转轮王法身”,一个炼的是“阎罗王法身”。   转轮王无限制夺舍转世;阎罗王叫一声食魂诛心。   其与摄魂大法有几分相似,同样是以声音夺人魂魄。   但阎罗王叫唤一声,回应者不仅应声倒地,心肠也会肝肠寸断。   魂魄被吸走吞食,化作法身成长的资粮。   论霸道程度,远超“摄魂大法”。   敖丙暗暗惊讶,这些邪道手段真是威力莫测,防不胜防。   突出的就是一个损人利己。   不过对方为何要让自己找传人?   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他一时想不明白,盯著天阴老鬼仔细打量。   那只天鬼咔嚓咔嚓,隔著百来米,绕著他打转飞行。   “怎么样?只要你为老祖找到传人,并助其练成两卷神功,你我之事便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   呵呵。   敖丙笑了起来,既然如此,你还找什么传人?   我TM就是你的传人!!    第167章 邓女婵玉   很显然,天阴老祖那样的人,不会轻易送出两卷神功。   之所以敢这样做,便意味著他有能够克制“转轮王、阎罗王”的方法。   就像阐教十二金仙中的惧留孙。   教了徒弟“地行术”,还留著“指地成钢”作为反制。   既然如此,为何敖丙还敢练呢?   答案很简单。   他对“第二元神”同样有绝对的掌控力,根本不怕背叛。   你克制的是第二元神,关我敖丙什么事儿?   而且说到克制,他斩仙飞刀是鬼怪天生的克星。   真动起手来,谁输谁赢尚未可知。   最重要的是,   舍利子是天阴老祖偷的,转轮王、阎罗王也是天阴老祖的法门。   即便祸水引不到西方教的头上,也能扣天阴老祖一脸屎盆子。   元始天尊死了门人,先找西方教,再找天阴老祖。   两道保险挡在前面,谁也抓不到敖丙的小辫子。   越想,他越觉得这一笔买卖划算。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先装一副姿态,免得被这老鬼看出问题。   他咳嗽一声,故作犹疑,写道:   “帮你寻找传人可以,但你怎么保证不泄露舍利子的消息?”   听他意动,天阴老祖再次发出“桀桀”怪笑,以为得计:   “伱想要怎样?”   “你发誓!!”   三个金色大字飘在虚空,风儿呼啸,经久不散。   骷髅天鬼看见,不禁陷入沉默。   誓言是那么好发的吗?   这小子有点不上道呀!!   接引准提发誓之后,引得魔界天魔王波旬下界,专一与西方教为难。   现在敖丙让他发誓……   说实话,他还真有点犹豫。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哪天说漏嘴岂不是违背了誓言?   但看敖丙那个架势,如果不答应的话,说不定对方真的会放弃舍利子,不受自己要挟。   犹豫良久,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选择了答应。   “十王大阵”是他成道的关键,练成“转轮王、阎罗王”所付出的代价仅仅是“守口如瓶”而已。   上哪找这么美的事情?   “好,老祖我对天发誓,你帮我找到传人,有关舍利子的去向绝不向外透露半个字,倘若说出去,叫我天诛地灭!!”   他话音落下,冥冥之中,世界自有感应。   似有一道无形的尘霾,笼罩在了他的元神之上。   敖丙这才放下心来。   发了誓就好办了。   到时候自己只要把天机修改一下,这屎盆子即使再臭,对方也得好好端著!!   说完这些,天阴老祖又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发誓,否则我如何信你?”   敖丙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对方。   却是害怕发誓时,对方趁机吸自己的魂魄。   骷髅天鬼无语万分。   这臭小子也太谨慎了吧?   大家现在是合作方,有必要这样防备吗?   人与人之间,就不能有一丁点信任?   不过不发就不发吧,反正如果敖丙教不出传人,他的誓言便不作数。   依旧可以把舍利子的事情说出去。   “小子,记住你的话,舍利子现在是你的了!”   他阴恻恻一笑,正要转身离开,突的想起什么,又停住道:   “把我的庐舍还给我!!”   敖丙点点头,不介意卖他一个好。   取出黄金玲珑塔,倒出一众骷髅头骨,只余盛著舍利子的那一颗。   天阴老祖喷出碧火,“唰”地罩住一众骷髅。   霎时间,   原本被杀灭真魂的天鬼,颅脑中又燃起火焰,熊熊烈烈,洋洋洒洒,飞至天空,组成一颗更大的骷髅。   敖丙惊的一呆,忍不住想到了前世某电影中的血魔。   原来“天鬼”除了材料寻找困难,其他竟然这么方便。   “哈哈,羡慕了吧小子。”   天阴老祖怪笑两声,不无得意地调侃道:“跟著陆压能学到什么?   除了斩仙飞刀,他还有什么本事?   我看你颇有些才华,不如干脆拜老祖为师,我教你鬼道无上大法!”   敖丙露出微笑,斜了他一眼。   这老东西可真够狂的。   陆压除了斩仙飞刀,还有一手“钉头七箭书”。   那诅咒可不管你有多少只天鬼,只要你是天阴老祖,人家咒你没商量。   你怎么敢大放厥词的?   没兴趣理会对方的自吹自擂,他拱了拱手,示意自己还有事,驾著狰狞直接离开   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   等他走后,天阴老祖才不无感叹地砸了砸嘴:   “小贼如此谨慎,怪不得能成为天庭上将。陆压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   罡风吹拂,吹的衣袍猎猎作响,敖丙须发跟著风一起张扬。   坐在狰狞背上,他望向四野蓝天,蔚蓝之色充斥眼目,山河大地渺小若盆景。   恍惚间,他的心似也因此变的开阔。   如今舍利已经到手,接下来便是炼制“第二元神”化身。   但耽误这么久,西岐方面估计已经开战,现在最缺的,反而正是时间。   “罢了,邓九公那一关,恰恰是诸多大战中最容易过的一关。   厉害的无非一个邓婵玉、一个土行孙。   边打边练,总能赶在万仙阵前成功。”   他一边寻思,一边往西岐方向飞。   等到抵达岐山地界,果然见有一路大军堵在西岐东门。   敖丙站在云上观望,那大寨绵延,铺陈约有十万之众。   却是个:   隆隆兵戈气,威威虎狼营。   刀光如秋水,枪杆似麻林。   冲营弩列阵,钩镰护中军。   花腔鼓催将,锣鸣响出兵。   观察一会儿,见那军中旗号,写著“三山关总兵邓”等字样,他心里暗暗点头。   “自己离开已久,不知战事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   犹疑间,中军大帐里,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接著帘帐微掀,从中走出一员女将。   肌如瑞雪,脸似朝霞,杏脸桃腮,光莹娇媚。   穿一身黑色束身甲胄,戴金色抹额,高挑英武。   在其身后,跟著出来一个丑巴巴的矮子,高不过四尺,面色黝黄如土,穿一身灰衣短打。   两个人拉拉扯扯,一个要走,一个不让,相互纠缠不休。   ··   邓婵玉简直要气疯了,自己随父出征西岐,两军交战,本来胜败各凭本事。   没想到就因为土行孙立了些战功,庆功宴上,父亲就答应把她许配给对方。   虽然是酒后之言,作不得数,但架不住土行孙竟然当真了。   这两天老是跟在她身后,一副“含情脉脉”的可恶模样。   开始看在同僚份上,她还能够忍受。   可这两天那矮子越来越过分,把她的礼貌当成了两相倾慕,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盯著她。   饶是邓婵玉心胸大度,也被烦的怒火上涌。   “我都说了,我的婚事我自己作主,我爹说了不算。”   她娇声叱咤,希望面前的矮子能够知道分寸。   土行孙苍蝇似的搓了搓手,满面通红,道:   “婵玉,话不能这样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儿女婚事,怎能不由长辈说了算?”   “我爹说的乃是酒后之言,怎能当真?”   邓婵玉杏眼微瞪,气的俏脸通红:“你要是想娶,那就让我爹嫁给你!”   说完,犹觉不太解气,闷声提醒他:   “还有你记住,我不叫婵玉,我叫邓!婵!玉!!”   她咬牙切齿,尤其在那个“邓”字上加重鼻音,让他叫的不要那样亲密。   土行孙尴尬地挠了挠头,心里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痴迷的笑容,抬头呆呆打量道:   “婵玉,你怎么连生气都那么好看,嘿嘿,嘿嘿。”   “我……”   邓婵玉仰天扶额,差点被他气死。   便在这时,天上的敖丙也听的憋不住声,哈哈直笑。   这土行孙真是绝了,跟个痴汉似的硬舔。   这你要是能舔到手,我把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他站在天霄上,邓婵玉功力低,听不见他的笑声。   土行孙修道多年,却是耳聪目明:   “谁?是谁在笑?谁在笑我?”   从小因为身材原因,他一直对笑声非常敏感,此刻听到声音,立刻东张西望的大喊。   这一望,自然看见了立在云端的敖丙。   “什么人?竟敢窥伺我军大营!”   邓婵玉愣了愣,顺著他的眼神向天上看去。   只见云端立一头巨兽,头生独角,面貌威严,背后生长五只狮尾。   其背上放一道鞍桥,上面坐一位俊朗男子。   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面容清朗英秀。   穿一袭滚龙袍,戴一顶紫金冠,居高临下,面带微笑。   巨兽咆哮,云光缥缈,映衬的其人宛若神明般高贵。   邓婵玉望了望他,又低头扫了眼土行孙,一时真不知该如何评价才好。   遂轻咬下唇,也跟著娇喝道:“何方高人?有本事下来说话!”    第168章 万军丛中   邓婵玉一声娇喝,听的敖丙清清楚楚。   他摇头微笑,本不想理会,可调转坐骑时,心里又不自觉一动。   她等一介女流,笑我没有本事,我若一走了之,岂不证明我真的怕了她?   传出去西岐众同僚又该如何笑我?   念头闪过,不由冷然嘿笑,翻下坐骑,拍拍狰狞道:   “你自己先回西岐,我倒要称一称邓九公的斤两。”   狰狞点了点头,既不离开,也不下寨,   反而双爪搭在颔下,尾巴摇摆,趴在云上向下张望,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人模样。   敖丙无语失笑,懒的再管,毕竟天高宇阔,殷商军卒也捉不到它。   他成竹在胸,从天空中飘然而下,身形潇洒,若谪仙降临,风度翩然。   看的邓婵玉一呆。   土行者察言观色,不满地瞪著眼睛,长得高了不起啊?   耍什么风头?   “给我把他拿下!”   营中军士得令,喧哗几声,擎刀捉剑,黑压压围拢上来,将其围在垓心。   明晃晃刀剑闪烁,一齐架向敖丙脖颈。   好个太子!   冷哼一声,也不见有何动作,使个空手夺白刃的解数,身影一晃。   众人顿觉眼前白影翻飞,上上下下全是手掌,若千手千面之如来,眼花缭乱。   同时间,叮叮梆梆,手中钢刀被一股巨力拖拽,根本拉扯不住。   哗啦哗啦——   金铁碰撞伴著令人牙酸的刺耳咯吱,敖丙手中已经多出一颗被捏扁的巨大铁球。   细一看,正是众军士手中刀剑。   他竟瞬息之间,空手夺了众人兵刃,又硬生生捏成一颗球。   土行孙瞳孔一缩,目光骇然。   他随师修道多年,自问见多识广,没想到还有人能耍出这种野蛮操作。   那利刃钢刀,明明件件锋利,但在对方眼中却如孩童的泥巴玩具。   不能说伤手,简直是一点伤害都没有。   “这是人能打出来的操作?”   邓婵玉乃武人出身,关注点跟他不同,但也被敖丙千手如来般的夺刀技巧所惊艳。   在场都是百战精兵,武艺高强,一伙人围拢砍过来,连她也不敢说自己能安然无恙。   可敖丙不仅完好,还反手快如闪电的抢了兵刃。   刀都能抢过去,取人的脑袋又有多难?   二将如此,包围的军士更是惊吓。   尤其被抢了刀的,捂著扭伤的手腕疯狂后退,转眼让出一个大圈。   “妖怪,他是妖怪!!”   嘈杂的呼喊声惊动中军大帐。   邓九公领著儿子邓秀、副印先锋太鸾、救应使孙焰红等出帐而来。   见前面人影攒动,惊恐喧哗,不由发出断喝:   “吵什么?!!”   看到元帅,一众军士立马找到了主心骨,“元帅,有妖怪,他是妖怪!”自觉地分开人流。   邓婵玉也赶忙迎上来,把先前之事说了。   邓九公惊讶地扫了眼敖丙,又瞥了眼地上人头大的铁球。   球体捏的瓷瓷实实,还有大小不一的指头印。   ‘高手,莫非又是申公豹请来的高手!!’   那个土行孙便是申公豹请下山的,所以他先入为主,以为又是哪里来的援兵。   忙客气拱手,微笑道:“道友哪座名山,何处洞府?观我大营,不知有何指教?”   敖丙见他客气,也不好给人家难堪,同样拱手还礼:   “好叫邓元帅知晓,吾乃东海龙宫三太子敖丙,今往西岐襄助子牙。   因见此寨军容严整,不免驻足观察是何路人马。   怎料元帅麾下热情待客,非要邀我下寨一叙。   我所来若有唐突之处,万望元帅海涵!”   邓九公初时听来,还满面热情,接著越听表情越不对。   旁边邓秀提醒他道:“爹,莫非是之前大败青龙关总兵、魔家四将,又打败闻太师的龙三太子?”   “我还用你说!”   邓九公剜了他一眼,没见过当众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邓秀遭到呵斥,懦懦地低下头。   左右诸将面面相觑,实在不知该怎么应对。   这人他就这么狂吗?   杀了我殷商那么多大将,还大摇大摆的观察营寨。   观察营寨就算了,我叫你下来伱就下来呀?   你是真不怕死啊你!   “给我把他拿下!!”   敖丙是条大鱼,邓九公不想放过。   周遭军士看了看地上的铁球,又望了望自家元帅,不敢动弹。   那颗铁球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的指印。   钢铁尚且如此,他们血肉之躯,又怎能遭的住?   好在老邓也没想过指望他们,麾下自有土行孙抓住机会表现。   只见这矮子一拍宝囊,从中飞出两根金绳,起在空中,游龙一般,捆向敖丙。   太子哈哈大笑,面上毫无惧色,摇身一变,化作一团缥缈虚幻的青气。   捆仙绳穿过气体,当场捆了个空。   “邓元帅好歹也是殷商大将,如此待客未免有失礼节。   既如此,本太子也不跟你客气了!!”   青气一裹,猛地往前一扑,狠狠扑向土行孙。   土行孙不明虚实,见他手段非凡,完全不敢硬接。   旋身一扭,使“地行之术”遁入地下。   可他不躲还好,一躲正好露出身后的邓婵玉。   敖丙哪管他三七二十一。   无论是谁,抓一个先到西岐报功,免得姜子牙多日不见,又逼逼叨叨。   他身形变幻,刹那间由虚转实,探手如龙,迅雷不及掩耳,扣住邓婵玉白腻的玉颈。   接著往怀里一拽,裹住遁光,飞空即走。   这一番变化,说来漫长,其实快若闪电惊鸿。   旁人只觉青气扑来,土行孙一闪不见,接著青光一起,邓婵玉已经消失。   真就万军丛中,劫人如探囊取物。   惊的大小诸将愣了足足三四秒,才反应过来。   “我妹妹呢?”邓秀目瞪口呆,“我那么大一个妹妹呢?”   “好像……是被劫走了?”   “那还不快去找!!”邓九公大喝,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两军交战,被劫到对方营里,邓婵玉岂能有活路?   他可就这么一个女儿,万万损失不得。   ··   不提殷商军营丢了小姐,开锅一样大乱。   却说邓婵玉被青光裹住,又遭扣住玉颈,胸口连气也喘不上来。   她乃军中女将,知道不妙,连忙拼了命的挣扎,试图掰开箍住的手臂。   可凭她人仙气力,如何抵得住敖丙的擒拿?   不仅毫无功用,反而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   忍不住惊慌娇喝道:“放开,快放开我!”   话音落下,人即被摔在一头巨兽背上。   睁开眼,下面既是殷商军营,但在眼中却渺小的如同盆景。   罡风猎猎,吹的她双目都差点睁不开,心头一阵一阵的恐惧跟晕眩。   “不要,救我!快抓住我,抓住我!!”   她惊呼连连,八爪鱼似的,能抓什么抓什么,重新抱住敖丙。   太子不禁惊疑,莫非邓婵玉还有恐高的毛病?   “哈哈,这倒是有意思了!   堂堂将门虎女,居然怕高!!”   邓婵玉心脏嘭嘭直跳,眉眼紧闭,完全不敢睁开。   像只无助的小兽,缩在敖丙身上。   听到声音,知道对方是在取笑自己,禁不住又气又恼。   暗想:“对方先杀张桂芳,又斩魔家四将及闻太师,想必定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   今日被他所擒,有死无生。   左右都是一死,怎能受他侮辱?”   顿时鼓起勇气,倔强道:“谁规定将门虎女就不能怕高?”   敖丙愣了愣,确实没有这种规定。   可这里是仙侠世界,你怕高,岂不是自绝修仙之路?   连飞都不敢飞,哪个大佬愿意带你玩啊?   心里没有理由反驳,面上他却有些不服。   都成俘虏了你狂什么?   拍了拍座下狰狞,“飞高点,我找个地方把她扔下去,摔她个七零八碎!”   邓婵玉听到,愈发害怕起来。   战士为国征战,马革裹尸,乃是无上的荣耀。   她也早有面对死亡的觉悟。   可死归死,为什么要被摔的七零八碎而死?   民间广有流传,说人生前是怎么死的,死后便是什么惨状。   想她也是千娇百媚的人物,若是被摔成零碎,岂不是死后都拼不回来?   “你……士可杀,不可辱。   有本事你就一剑杀死我!”   她闭著眼睛,两只手死死抱住敖丙,明明吓的颤抖,却硬撑著扬起脖子。   希望对方给自己一个痛快。   敖丙摇头失笑。   他还准备拿邓婵玉报功,怎么可能轻易杀掉。   之所以那样说,不过是吓唬一下而已。   现在见少女当了真,不禁起了玩耍之心,笑道:   “你连死都不怕,为何却紧闭双眼?   要是睁开眼睛看看,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   邓婵玉眼皮颤动,轻咬贝齿。   一方面她非常恐高,一方面又被敖丙激起羞愤。   本欲不作理会,未想耳畔又有声音道:   “邓九公英明一世,没想到生出一个这样怕死的女儿,死到临头,连眼都不敢睁!”   “你……你胡说!”   邓婵玉气急,虽知道他是激将法,但还是咽不下那口气。   深呼吸一口,慢慢睁开眼睛。   敖丙抓住机会,猛地揪住其衣领,毫无怜香惜玉,往外一扔。   强烈的失重感让邓婵玉忍不住惊呼,刚睁开半拉的眼皮又吓的合上。   脑海一瞬间缺氧,变得空白,只剩下一个绝望的念头:   “他……真要摔死我?!!”    第169章 斩首示众   嘭——   重物坠地,邓婵玉的身子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出一个大包,疼的紧抿双唇。   不对。   我应该摔死了才是,为什么还会感觉到痛?   她有些错愕,不可思议地摸了摸周围,发现全是坚实的地面。   不由试探著睁开眼。   入目所见。   高高的城楼雄伟壮阔,宽大的楼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列一名士兵,好奇地向她张望。   风儿吹拂,刮的旗幡猎猎作响,上面赫然是西岐的标致。   这里不是殷商营寨,而是西岐城。   原来刚刚她闭眼的功夫,狰狞已经抵达城头。   敖丙故意降低高度,作势将她摔下,吓的邓婵玉差点以为自己死了。   “呵呵,你不是不怕吗?怎么又哭了?”   敖丙坐在鞍上,府低身子,戏谑地看著她。   邓婵玉摸了摸眼角,确实有一丝湿润残留,但她可不会承认自己的软弱。   倔强的扭过头:   “是刚刚风大,我的眼睛进了沙子。”   年纪不大嘴还挺硬。   敖丙嘿笑一声,从宝囊中掏出二龙索。   那索化道光虹,兜头环绕三匝,把邓婵玉捆了个结结实实。   少女气的咬牙,奋力挣了挣,却发现越挣扎绑的越紧。   勒的她满面殷红。曲线玲珑,胸口一阵阵喘不过气来。   “喂,能不能松一点?我喘不过气了。”   敖丙扫了一眼,不勒不知道,一勒才发现。   这妮子年龄不大,本钱甚足,胸襟竟然十分宽广。   只是平时隐在铠甲下,难以察觉。   他笑了笑,打了个响指,二龙索顿时松开了些。   邓婵玉马上想要挣扎,敖丙提醒道:“继续动,越动越紧!”   少女一僵,无奈地吐了口气,气流吹动额前一缕秀发,别有一番妩媚。   她恶狠狠地瞪道:“我一介女流,至于要用法宝来捆吗?明明普通的绳子完全可以。”   “你在教本太子做事?”   邓婵玉冷哼,不忿地别过脑袋。   她当然教不了敖丙,只是对他小题大做的态度有些微词而已。   如果是普通的绳子,她很快便能解开。   但现在对方用的是法宝,相当于彻底绝了她的逃跑之路。   沉默当中,西面城墙乱哄哄,响起一阵喧哗。   姜子牙得到消息,领著一班武官赶上城头。   看见敖丙,脸色微沉,离得近时,才发现旁边还有个邓婵玉,表情终于好看了一点。   但还是不渝之色颇多。   “太子还知道回来,让贫道等的好苦!”   他拉著个驴脸,吹胡子瞪眼道:   “你知不知道,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武王殿下差点被土行孙潜入杀死,险些酿成大祸!!”   敖丙回忆了一下。   原著中,确实有土行孙立功心切,潜入西岐刺杀武王一事。   不过因为被杨戬与姜尚识破,早早防备,所以没有成功。   没想到自己只是参加了个法会,事情就发展的这么快。   “道友不必担心,我在阴间颇有人脉,打声招呼也就救回来了。   况吾金丹妙用无穷,起死回生也是等闲之事。”   姜子牙气结。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就你有金丹、有人脉?   我之所以讲这些,要的其实是你的一个态度!!   “太子明明答应趁早返回,为何一去大半年?”   他目光幽怨,浑身散发阵阵怨气。   说好了早去早回,结果是一去不回。   土行孙刺杀之事发生后,他日日心惊,夜夜惶恐   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   派杨戬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保护武王姬发。   可姬发是得到保护了,他自己反而每天担惊受怕。   龙三太子要是再不回来,姜子牙一把老骨头非熬没不可。   敖丙不知他哪里这么大的怨念。   我不就是回来晚两天嘛。   死了我也能救回来,你害怕个鸡毛。   心里不满,面上倒也知道,确实自己回的迟了,不得不耐著性子解释:   “道友有所不知。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我因有一些要事,在天界待了大半日时光,因此耽误了时辰。   若有不周之处,千万海涵。”   他拱手认错,姿态放的很低,态度非常诚恳。   众将听到都忍不住点头。   唯独姜子牙盯他盯的极紧,知道敖丙轻易不办事,能让他放下正事要办的,肯定不简单。   有意打探道:“太子办的是什么事?”   西岐诸将,包括邓婵玉,全都悄悄竖起耳朵。   天界的消息谁不好奇?   神人的八卦哪个不想听一嘴?   敖丙犹豫,有关《潜龙经》的消息,他不想让旁人知道。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一点个人的私事。”   “什么私事?”   “此乃我龙族机密。”   “太子因私而废公,竟然还如此遮掩,莫非连昊天上帝的令旨也不遵了?”   一连数问,摆明了是要刨根问底。   邓婵玉瞪大眼睛,心里面暗爽。   让你耍我,遇见克星了吧!   龙三太子又怎样?   不还是要乖乖向一个老头低头道歉。   她扭过俏脸,颇有些仗人势的微微仰头,面露得意、   想著敖丙到底会怎样应对。   往常她父亲要是这么问,她再不愿意也只能乖乖回答。   现在的敖丙跟她何其相似,终究要在礼教面前低头。   向一个实力远不如自己的老头认错。   想著想著,她竟然有些触景伤情。   自己父亲让自己嫁给土行孙,可土行孙算什么?   形容猥琐,贪财好色,岂是一位良配?   明明自己应该嫁的是天下鼎鼎有名的英雄,却要被迫配给一个不足四尺的矮子。   老天何其不公?   她心中悲凉,越想越深,不禁又回忆起土行孙之前说的那句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重重礼教之下,她即使再不甘,又能怎样?   终究是违逆不得父母。   就像现在的敖丙,明明实力强大,却违逆不得姜子牙一样。   二人处境虽然不同,但某种情况下,却是如此的相似。   念头闪过,邓婵玉嘴唇动了动,突然嘲讽的大笑起来:   “堂堂西岐丞相,大名鼎鼎的姜子牙,原来只是个小肚鸡肠的闺中怨妇。   人家说了是私事,你还刨根问底。   一把年纪,做人却如此不知分寸,真是让天下人耻笑。”   谁也没有想到。   邓婵玉居然会忽然插话。   更想不到,她竟会帮助一个刚刚擒获自己的人。   连敖丙都有些诧异。   这妮子莫非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怎么反倒帮起我来了?   姜子牙脸色铁青,胸膛都要气的炸开。   自己明明已经快要问出来了,马上就能知道敖丙隐藏的秘密。   却遭邓婵玉横插一嘴,功亏一篑。   还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嘲讽他是深闺怨妇,小肚鸡肠。   好好好,我就让你知道我是多么的小肚鸡肠!   “把这殷商贼将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左右军士立即上前,准备押走她。   邓婵玉昂首挺胸,丝毫不惧:“死就死,我邓家没有怕死之辈!!”   心里却在想著,‘被斩首总比摔个四分五裂好,希望爹爹战胜后,能把我的尸首缝的好看一些,不要死了也是个断头鬼。’   两名军士押住她,正要推走。   这时敖丙沉默半天,终于开口道:   “慢著!!”   军士顿住脚步,连同邓婵玉一起,疑惑地望著他。   敖丙微和一笑。   人家才帮他解了围,虽然他凭自己也能摆脱纠缠,但那份人情却不能不认。   “姜道友,何必那么大的火气,跟女流之辈计较,多少有失身份。   况且,要想降服土行孙,还用的到她哩。”   姜子牙本来怒火汹汹,非要杀了邓婵玉不可。   但一听到能降服土行孙,又不得不压抑下火气,望著敖丙:   “太子,军中无戏言,你莫要因为她三言两语,便开始心软。”   “呵呵,姜道友误会了,本太子岂是如此妇人之仁之辈?”   他尴尬一笑,咳嗽道:   “我来时观察殷商大营,见邓九公已将此女许配给土行孙。   如今邓婵玉在我手中,土行孙必来施救。   届时凭吾手段,设下圈套,拿他简直易如反掌!!”   姜子牙听的直点头,感觉可行性确实很高。   如果能一战解决土行孙,往后便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正要准备答应,不想。一旁邓婵玉突然呵呵冷笑,面露不屑。   “本姑娘死则死矣,谁要那个矮子来救?   他六根不净,遇事跑的比谁都快,想抓他简直做梦!”   却是想起刚刚在殷商大寨时,土行孙扔下她直接跑了的事情。   嘴上说著多么多么爱,结果遇事直接溜了。   这样的人谁会对其有所期待?   姜子牙闻言,愣了愣神,看对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心里不禁犯起嘀咕。   “太子,你不是为了救邓婵玉,所以才编瞎话骗我吧?”   敖丙当然不承认,摇了摇头。   “那你可敢立军令状?”老姜头不死心,继续试探。   呵呵,我立军令状?   敖丙瞪起眼睛,义愤填膺。   你个老家伙,到底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军令状”可不是简单的一张纸。   完不成那是要死人的。   虽然姜子牙杀不了他,但对敖丙自己的威望绝对是很大的打击。   难道我抓不住土行孙,你就要砍了我?   “不立,谁爱立谁立!!”   他大摇其头,挥手招呼两名军士,“快,把邓婵玉推出去砍了,不要耽误!!”    第170章 狡猾心机   敖丙不肯立军令状,甚至命令军士立马砍了邓婵玉。   西岐众将摸不准他的心思,太子到底是想救还是不想救?   姜子牙沉默著,皱紧眉头。   一方面,他觉得敖丙可能是“以退为进”。   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么利用邓婵玉诱捕土行孙的计划,可行性极高。   “罢了,还是以大局为重,不要因一时之气,错过大好机会!”   他心里闪过念头,叫停了推斩的士卒,语气转向和善:   “天下事不成者十有八九,谁也无法保证计划一定成功,让太子立军令状,确实是贫道有些执迷了。”   他和睦如春风,笑的脸上尽是褶子,向敖丙拱手致歉:   “贫道一时糊涂,望太子海涵!”   敖丙斜睨了他一眼,心想早这么说不就完了,非要让我跟你玩什么心理战。   邓婵玉出言相帮,他承对方的情。   但因为这份情而立军令状,根本不可能。   所以敖丙使了招以退为进。   他知道姜尚能看的出来,但古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   敖丙跟姜子牙明争暗斗这么久,岂能不知他性格中的漏洞?   老头儿身背封神重任,又得文王姬昌、武王姬发两代人的器重,责任心那是相当的强。   为了赢得胜利,他绝对会愿意委曲求全的。   所以敖丙敢赌,姜子牙不敢赌。   毕竟。如果真砍了邓婵玉,抓不住土行孙该怎么办?   数十万大军人吃马嚼,钱粮靡费,耽误一天都是巨大的损失。   这些重担全都压在老姜头肩上,是他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姜道友言重了,老虎还有个打盹的时候,人又哪能不出错呢?   只是一定要记住,吃一堑,长一智,下次不要再犯。”   姜子牙虚与委蛇,微笑点头,心里尴尬与恼怨并藏。   他对敖丙现在就是一种又爱又恨的状态。   见面时天天恨的牙痒痒,可对方真有一天不在,他又著急想让其回来。   因为没了敖丙撑腰,他在殷商大军面前便屡屡吃亏。   尤其前番遭到土行孙刺杀之后,他更是担惊受怕,又翘首以盼。   怕的是土行孙再来当刺客,盼的是敖丙赶快回来。   因为龙三太子回来后,一定有解决办法。   果然。   其抵达西岐以后,不仅抓到殷商元帅的女儿,还想出了对付土行孙的办法。   之前还严峻的形式,瞬间大为改观。   越想,姜子牙越无奈,暗叹道:“这小子真是我命里的冤家!”   因为是阐教弟子,他一边要敌视敖丙。   又因为是西岐丞相,他一边要仰仗对方。   爱与恨,往复纠缠,让其心情无比复杂。   邓婵玉在旁看见,不禁有些不可思议。   事情的发展怎么跟想像的不一样呢?   敖丙既没有低三下四,臣服于礼教,也没有飞扬跋扈,弄的场面难堪。   反而是三言两语,让姜子牙堂堂丞相,主动道歉。   设身处地,如果刚刚换作她,军令状可能已经立下了。   “这人果真有些本事,能在波澜起伏中精准拿捏人心,化狂涛于无形。   闻太师他们败的不冤。”   她心下哀叹,忍不住为自己父亲担忧起来。   邓九公是有能力没错,曾任三山关总兵,大破南伯侯鄂顺,屡建大功。   但对上敖丙这样的人,真的能赢吗?   失神之时,姜子牙领著一班武官散去,徒留一员小将,委屈地向敖丙告状。   “师父,邓婵玉下手极阴险,上次出手偷袭,把徒儿眉角都打烂了,还留了疤。”   黄天祥指著自己右侧眉毛,气愤不已。   邓婵玉听见,恶心地撇嘴,心里一阵恶寒:   “伱一个大男人,为何像个小孩子一样,还学人家告状!”   “绑著你也不安生是吧!”   敖丙化身护徒狂魔,抬手一个爆栗。   打在少女头上,控制著力道,才没有把对方脑袋打爆。   但仍疼的邓婵玉咬紧红唇,眼眶酸涩,似有眼泪流出。   “我徒儿今年才十岁,本来就是个孩子。”敖丙补充道。   少女委屈皱眉,想要揉揉额头,无奈被二龙索绑著,动弹不得。   只能嗔怨地盯著黄天祥。   明明身材高大,胸脯横阔,一看就是善战的猛将。   这样的人,你说他只有十岁?   谁家十岁长这模样?   训完少女,敖丙又开始教育徒弟:   “我说了多少遍,让你先下手为强,你怎么回事?   当师父说话是耳旁风吗?”   黄天祥孩子气的挠挠头,“我爹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欺负女子。   徒儿见她是女将,便想凭武艺让她认输。谁知道她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扔石头。   早知道这样,我就用乾坤圈砸死她了。”   敖丙无语,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黄飞虎教他的是为人之道,自己教的则是生存之道,两者很难界定谁对谁错。   只能靠黄天祥自己斟酌判断,别人干涉不得。   但作为师父,他还是想把自己的经验多传授一些。   “你记住,人间有四类人最不能惹,连为师遇到都要顾忌三分。”   他说的严肃,邓婵玉竟也顾不得疼,悄悄竖起耳朵。   心中好奇,连龙三太子都要顾忌的,到底是哪四类人?   便听太子解释道:   “人间有‘头陀、道士、女人、小孩’四类人最不能惹。   战场凶险,人世险恶,他们能够出门行走,必有几分秘术傍身。   若不留心,难免阴沟翻船。”   黄天祥似懂非懂,把话记在心里。   邓婵玉却没想到,他堂堂太子,竟也这么看的起女人。   想自己刚出道时,随父征战,确实有很多敌方将领见她是女流而疏忽大意。   最后被五光石打的落花流水,丧失性命。   显然,敖丙的话是经验之谈,并非无的放肆。   心里面有些认同,她面上却嘲笑道:   “哼,你这么忌讳,以前肯定是没少吃女人的亏吧。”   “呵呵,你再多嘴,我拿袜子把你嘴塞住!!”   “你……”   邓婵玉咬住银牙,杏眼嗔怒,到底是不敢再说话了。   黄天祥解气的笑了笑,又缠著师父问了好多问题,直到黄飞虎叫他巡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敖丙则骑上狰狞,慢悠悠往府邸方向走。   邓婵玉没地方去,再加上被二龙索捆著,只能跟在狰狞后面。   路上,   敖丙一直寻思该怎么抓土行孙。   别看他跟姜子牙斗的凶,但该出力的时候万不能手软。   毕竟昊天上帝有命,让他十年内打进朝歌城。   时间紧迫,由不得人耽误。   而要克制“地行术”,目前他能想到的只有两大神通。   一曰“指地成钢”;二曰“隔垣洞见”。   前者能使地面山土硬如钢铁,后者能开慧眼,隔墙、隔土而望。   之前他炼“第二元神”时,便被杨戬用“隔垣洞见”盯过梢,因而深有体会。   这两门神通并不难找。   瑶池金母所传《潜龙经》中即有。   但想要炼成,实属不易。   除非能先把上卷总纲炼成,这时再修下卷,种种神通即能俯拾可用。   然而战场之上,哪有那个闲工夫?   等你修成太乙金仙,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必须单独练。   当初黄天化、雷震子下山时,一日练成诸般武艺。   授法黄天祥之时,对方也是“五行遁法”传而即用。   我还就不信了,咱堂堂苍龙之身,天仙道果,资质难道比徒弟还差?   他下定决心,准备好生练一练“指地成钢”。   “以前都是吃果子,这次我要靠自己!!”   邓婵玉跟在旁边,见他时而蹙眉,时而信心满满,心里不知憋著什么坏。   忍不住搭话道:“喂,能不能帮我解开?好歹我刚刚还帮你说过话。”   敖丙笑了笑,“解开你跑了怎么办?”   “这里是西岐城,我能跑到哪里去?”   敖丙不吭声,继续往前走。   邓婵玉见状,干脆赖在原地,“我走不动了,你有坐骑,我没有坐骑,走的我脚都疼了。”   “那你想怎么样?”敖丙停住狰狞,表情戏谑,接住她的话茬:   “接下来我是不是要给你松开,让你好好休息,然后你再藉机逃跑?”   “怎么可能。”   邓婵玉当然不会承认,虽然她确实想找机会逃跑。   “脚疼揉一揉也有错?你要是信不过我,那你帮我揉!”   她笃定敖丙顾忌身份,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但太子何许人也?   专治泼皮无赖。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都能不顾忌名节,我TM还要什么身份?   他抬腿跳下坐骑,表情不屑,一步步逼近邓婵玉。   少女见他架势,吓了一跳,但想到之前对方说要把自己摔成七零八落,最后却是骗人的鬼话。   心里便又放松下来。   “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对,他又想骗我!!”   自以为看穿了敖丙内心,她一下子变的胆大起来,找了个台阶坐下,挑衅地抬起脚。   敖丙愣了一愣,没想到她真敢蹬鼻子上脸,“好好好,你这么玩是吧!”   他脸色变幻,狠了狠心,蹲下身,抓住对方小腿。   邓婵玉瞬间浑身僵硬了一下,不敢置信。   敖丙却已揪著鞋底,扯下靴子,露出一只穿著白袜的小脚。   “喂……你……喂!”   两声喂,白袜应声而落,邓婵玉身子像过电一样,僵坐不知所措。   双颊亦布满红霞。    第171章 接连震慑   敖丙打量片刻,少女脚掌纤美,踝骨浑圆,白嫩如同美玉。卄   左手拿住她足踝,只觉入手纤细,不盈一握。   再看邓婵玉,贝齿轻咬,两眼似睁非睁,似闭非闭,半仰著身姿。   表情害怕中又带著些不知名的情绪。   颤抖道:   “喂……你快放开我,再这样,我……我踹你了!”   羞恼的轻斥如嗔似怨,颤动的声线难掩娇羞,玉足动了动,却挣不脱敖丙手指。   邓婵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说笑,敖丙竟然跟她来真的。   他们这些大人物,难道就丝毫不顾忌身份的吗?   敖丙摇头失笑。   感觉她就像是前世网络上的恋爱军师,网上说的头头是道,侃侃而谈。   等到来真格的时候,瞬间吓的像只鹌鹑。   “你不是脚疼吗?本太子替伱揉揉?”他戏谑地抬起纤细玉足,语气揶揄。   呼气声吹动足趾,肢体立即传来丝丝异样,邓婵玉脸红似血,心里从未有过如此窘迫与害怕。   早知道……就不该招惹他了……   她暗暗后悔,哪还有殷商女将的桀骜风骨,只想对方不要作怪才好。   求饶道:“我……不疼了,一点……一点也不疼了。”   “呵呵,那现在能走了?”   “能走,能走。”她怯怯点头。   “那你以后还叫我‘喂’?”   邓婵玉迷茫,不叫“喂”该叫什么?   “叫我太子殿下!!”敖丙甩脚起身,冷哼著走向狰狞。   刚迈出两步,身后少女声音再次响起:   “喂……”   “嗯?”   敖丙冷眼偏头,目光凛冽。   邓婵玉缩了缩脖子,赶忙改换称呼。   “太子,殿下。我……我鞋还没穿。”   敖丙无语,头都不想回,但想了想,又不得不折返过来。   从地上拾起白袜,重新帮她套上。   从始至终,邓婵玉一直咬紧嘴唇,脸红似血,低著头不敢看人。   直到靴子全部穿好,敖丙才把她提溜起来,自己上了鞍桥。   经过这次,这妮子总算知道厉害,不敢胡乱造次。   一路上老老实实,到达府邸。   看见熟悉的小院,敖丙心情放松许多,仆从侍者见到他,急忙迎上来。   “太子,您总算回来了,快快请进。”   一名管家接过他手里的缰绳,热情道:   “武王陛下吩咐,里面房间每天都有打扫,被褥家具您要是嫌旧,马上就能换新的。”   敖丙摆了摆手,他是太子没错,但还没讲究到那个地步。   “你去大营,找黄天祥调二百龙兵龙将过来,把宅院防务全部换一遍。”   他曾给了天祥八百蛟龙作私兵,其他的全部调回了水元宫。   如今为预防土行孙救邓婵玉,普通的军士都得替换掉。   管家接了命令,急匆匆出门。   敖丙又对下人吩咐:“去把水桶刷子都拿过来,往后狰狞的清洗全部交给她!”   说话间指向邓婵玉。   却是准备磨一磨这位殷商女将的性子,免得总是不知道进退为何物。   仆人们看了看五花大绑的女将,不敢违背,纷纷点头。   唯独邓婵玉表情不满,“为什么交给我呀?我是俘虏,又不是你家里的丫鬟!”   “呵呵,我府上不养闲人!”敖丙冷笑,回完她又喝道:“你干不干?”   邓婵玉吓了一跳,这才想起面前是个混不吝的滚刀肉。   跟对方讲规矩,人家的规矩才是规矩。   倔强地哼哼两声,语气渐弱:“那……你先给我解开!!”   敖丙招了招手,二龙索飞回掌中,被他重新塞进豹皮囊。   接著继续向少女伸出手。   邓婵玉解了绑,舒服的揉动胳膊,见他动作,表情不由疑惑:   “你还想干什么?”   “五光石,别跟本太子装傻!”   敖丙不是好糊弄的,怎么可能把利器放于其手。   邓婵玉撇了撇嘴,不情不愿,从腰间解下一个袋子。   里面大大小小,五颜六色,全是她炼制的的鹅卵石。   敖丙拿在手里,对著太阳看了看,发现石头通体光滑玉润,隐带灵性。   这玩意儿偷袭之下,连孔宣都能打伤。   虽然威力不咋滴,但出其不意也能屡建奇功。   掂量两下,望向院子另一头的花瓶。   邓婵玉冷笑了声,直到这时才有了一丝自信。   五光石是她师父秘授,炼制简单,发手需要特殊手法。   敖丙什么都不懂,能扔出……   簇——   念头还未闪过,一道凌厉的破空声猛地响起。   五光石疾如迅电,飞驰般脱手而出。   嘭!   花瓶没打到,却打到了花瓶后面的柱子。   实木的廊柱“轰”的炸开一个碗口大的伤痕,木屑翻飞,整座廊角簌簌坠下灰尘。   邓婵玉目瞪口呆,随手一击的力道,竟然已经快赶上她秘法发出的飞石。   “这人竟然如此凶猛?”   震惊过后,她表情迅速恢复。   ‘淡定,淡定,不能涨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力道大归大,准头总是差的嘛。’   敖丙摇摇头,感觉这玩意儿也就跟个“飞蝗石”一样,还不如龙须虎。   至少人家发手就是磨盘大的石头,威力不可小觑。   他意兴珊,再没了体验的兴致,命令邓婵玉:   “把石头取回来!”   “哼,我又不是你的仆人。”   话是这么说,见敖丙表情不对时,她又老实的迈步去取五光石。   走到廊柱前,伸手扣了几下,费了好大劲儿把石头扣下来。   拿到手里才发现,上面居然沾染著一点血腥,还有蜜蜂断折的残肢翅膀。   邓婵玉蓦然惊醒,心头一震。   莫非对方刚刚瞄准的,根本不是花瓶,而是一只蜜蜂?   她不可思议,表情震撼,茫茫然迈步走回。   敖丙抢过石头,重新装进袋子里,警告道:   “你要是想跑,下场就跟那只蜜蜂一样。   自己识趣一点,别让我真的像个俘虏一样对待你!!”   邓婵玉彻底确信。   原来他瞄准的真是那只蜜蜂。   “西岐有这样的人,父亲怎能敌也?”   惊怖之时,门外龙吟阵阵,忽的乌泱乌泱,涌进一大群兵将。   邓婵玉一看,吓的脸又白了三分。   只见那群人马,各个龙头蛇颈,鳞爪狰狞,高达一丈八尺。   与妖魔简直一模一样,凶恶的不像话。   手里提刀的提刀,挎剑的挎剑,一进院,便浩荡荡单膝跪倒在地:   “参见太子!”   敖丙面无表情下令:   “本太子准备闭关半月,静参玄机,你们守住院落,别把可疑之人放进来。”   说完,瞥了眼邓婵玉,另外补充道:   “也别放可疑之人出去!”   ‘我……你才是可疑之人!’邓婵玉本能想要说话。   然而话到嘴边,看见群龙凶恶的眼神,忍不住悄悄又咽了下去。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就让他这一次。    第172章 钓龙出水   敖丙调来二百龙兵,前前后后,守住院落,严防土行孙潜入。   知对方有地行术,又使大雾笼罩庭院,使内部蒙胧,伸手不见五指。   这样即使土行孙出来,也瞧不见四周的虚实。   反倒是龙兵龙将们,能够通过雾气,察觉周遭细微的异常。   邓婵玉看到这样的布置,心里面暗暗焦急。   虽说她觉得土行孙不一定会来救自己,但万一来了,岂不正好落入圈套?   然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凭她一介俘虏,敖丙甚至当丫鬟一样使唤,著急又有什么办法?   无非是干瞪眼罢了。   敖丙没有理她,回到屋中开始研习“指地成钢”。   此法甚为精妙,相比“窍中二气”高明不知多少倍。   但天下道法繁杂归繁杂,却总有个能触类旁通的地方。   经验累积的多了,看待事物便更容易见解明白,瞧清本质。   敖丙吞食众多异果,所获神通繁多复杂。   且每道神通的信息,内外原理,他全部了然于胸。   论及经验,自是异常的丰富,因而研究“指地成钢”时,总能产生很多独到理解。   再加上他有苍龙之躯,天仙道果。   资质、禀赋、修为、见识,全部都属于上乘。   研究起来可谓事半功倍。   原著中,   黄天化、雷震子下山前,皆有师父传授武艺,二人全都是一看即会。   之前敖丙传授黄天祥,对方也是一天内练成五行遁法,月余间养出“窍中二气”。   如今他自己修炼,半月功夫,即能使三尺方圆的地面,变的硬如精铁。   不过三尺方圆能顶个什么用?   还tm不如两只桶大。   只能更加勤奋的修炼与研习,扩大对神通的掌控能力。   ··   这天夜里。   月黑风高,暮色深沉。   土行孙借地行之术,悄悄潜入西岐城。   本来他早就该来了,不过邓九公对他上次逃跑,导致邓婵玉被抓一事耿耿于怀。   嫁女的态度亦有所松动。   为了坚定老丈人的决心,他表面答应出外营救,实则找地方睡了好几天。   眼看找不回女儿,邓九公终于变的焦躁,承诺只要救回邓婵玉,便马上为他们办婚礼。   土行孙这才正式认真干活。   他潜入城中,先四处盘查了几遍。   丞相府中找了三次,没找到人,偷袭士兵逼问才知道,邓婵玉一直由龙三太子看押。   不得已,   只能摸向敖丙府邸。   夜幕漆黑,他跳到某户人家房顶,眺望远处宅院。   只见寂静的黑暗里,浓浓大雾笼罩弥漫,罩住一座府邸。   当中雾气蒙胧,翻滚不休。   宛若张嘴匍匐的巨兽,等待著猎物走进其口中。   至于谁是猎物?   “那肯定是我了!”土行孙心里悄悄嘀咕。“莫非他早知道我要前来救婵玉,故意设陷阱埋伏?”   到底进还是不进?   犹豫再三,他叹了口气,“罢了,且先看一看里面的虚实,反正有地行术,谁也捉不住我。”   说完,纵身一跃,落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遁入地下,如入水中,周围泥土阻碍不得半分。   向前飞一段距离,果然已进入敖丙府邸。   抬头往上看,浓雾翻涌,不闻人声,什么也看不清楚。   摸索著找了块空地,土行孙往上一遁,跳出地面。   动作带动气流,气流裹卷浓雾。   细微的响动惊的院中龙兵睁开眼,手爪不自觉摸上刀柄。   嘶——   土行孙耳朵动了动,仿佛听到隐约的抽刀声,忙瞪大眼睛左右张望。   黑雾里,一张狰狞的龙首忽的从里面探出来,抽刀便砍!   “妈呀!”   刀锋若秋水寒光,快如擎电,势若飞雷。   土行孙吓的惊叫,像半夜撒尿旁边突然窜出一张鬼脸,三魂七魄都恨不得飞出体外。   本能潜头缩首,往下一遁。   铿锵!   刀锋如雷霆击碎黑暗,砍碎砖石,溅射几道火星。   龙兵必杀的一击,竟然噼了个空。   数十米地下。   土行孙惊惶万分,摸来摸去,反复检查自己的脖子。   发现脑袋还在,才大大松了口气。   “好险好险,那龙三太子居然在府上养了这样一群怪物,差点摘了我的脑袋。”   他长吁短叹,惊魂未定。   好半天方冷静下来,遁出府邸范围,来到地面,躲进角落里:   “防守如此严密,想要救出婵玉几乎不可能,该怎么办呢?”   他急的抓耳挠腮,左右张望,忽的看见附近房舍民居,忍不住计上心来。   “既然我进不去,何不让他们自己出来?   只要一把大火,烧到对方宅邸,不信他们还能坐的住。”   想到就做,土行孙忙再次遁入地下,赶到民舍,也不管里面到底有人无人。   捏法决,掐咒印,喷出胸中三昧真火。   呼!   三昧火乃修道人胸中真火,本为抟炼体内金丹所用,放出又能降妖伏魔。   此刻却被他当作纵火的工具。   绕著敖丙府邸,土行孙连烧数十座房舍。   一时火光烈烈,惊醒无数睡梦中人。   “著火了,著火了!!”   “快救火!”   四下里骚乱声响,无数人抓盆的抓盆,提桶的提桶,打水泼向大火。   呼~   像是浇一盆燃油,普通的井水不仅未曾灭火,反而促使其烧的越来越旺。   “当家的,救救我,救救孩子!!”   大火熊熊跳动,烧塌住屋,阻住妻女逃生之路。   当家汉子急的满头大汗,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瞥见地上木桶,不由得狠了狠心,提水倒在身上,猛地冲进火海。   不一时,   凄厉的惨叫响起,汉子仅仅在火中奔跑数步,便被烧的跌倒在地,满地打滚,化作挣扎的焦炭。   类似的一幕在不同地方相继发生。   房舍连著房舍,火光因此慢慢连成一片,愈演愈烈。   呼喊、惊叫,被漫漫火焰淹没。   邓婵玉听到动静,猛地惊醒,推开门,便见烈焱熊熊,雾气外透出炙热光彩。   急忙想要出去救火。   乒嘭!   两杆长枪交叉,挡住大门去路。   “太子吩咐,可疑人等不得进出府衙。”   两头蛟龙把住门口,持枪矗立,另一只手搭在剑柄上,凶狞的脸庞写满威严。   邓婵玉急的大叫:“你们没看到外面著火了吗?快去救火呀!”   “我等乃太子统属,水元宫麾下,太子说救,方能救。   况且,那是玄门三昧真火,凭我等道力,如何降服?”   邓婵玉气呼呼,没想到他们这么古板。   你不救可以,但也不能干看著呀。   等烧到这里的时候,想跑都跑不了。   遂又匆匆去找敖丙。   到了闭关所在,没成想再被两名龙将拦住。   “太子正在闭关,未得宣召,不得打扰。”   邓婵玉咬牙,“你们难道看不见外面火势吗?快叫敖丙出来!!”   二人不为所动。   他们是龙宫的眷属,不是西岐的人马,太子没发话,谁敢妄动?   沉默的两人门神般挡在前面,邓婵玉气急无奈,便准备强闯。   岂料迈出两步,两柄宝剑齐刷刷搭在其肩膀上。   锋利的剑刃让她定住身形,邓婵玉毫不怀疑,只要再前进一寸,自己绝对会当场遭到砍杀。   “伱们……你们为什么说不通啊!”   她气愤又著急,不得不退了回来。   没办法,只能隔空对著里面大喊:   “敖丙,敖丙!!”   静室里。   敖丙反复琢磨,沉迷神通,一时不知外界。   手法越练感觉越纯熟,能控制的范围也变得越来越大。   心中正自喜悦,忽的听到外面闹哄哄,隐约传来喊声。   他神情一怔,不由起身,负手出了门。   “怎么回事,吵嚷什么?”   话音刚落,便瞧见远方夜幕中的大火。   他眼神微眯,差点以为殷商大军打进来了。   “敖丙,火要烧过来了!”邓婵玉看到他,仿佛看到救星。   那些个妖魔死守规矩,根本说不通,现在能救人的只有龙三太子。   敖丙没说话,飞身已到空中,见宅邸三个方向,全是燃烧的民房。   呈一个“凹”字形,向他所在的地方迫近。   距离虽然尚远,但烧到府衙只是时间问题。   且空气中热浪滚滚,非比寻常,乃是正宗的玄门三昧真火。   “好个土行孙,来得早不如来的巧!!”   这种“调虎离山”的计策,是他早就玩剩下的东西。   是以一看火势,便能猜到对方的意图。   思虑片刻,忍不住落下地面。   既然你要玩,我就陪你玩玩。   “传本太子命令,宅中留三十龙兵,其他全去灭火。”   “可是太子……那是三昧真火。”   一名龙将拱手,表情颇显为难,普通的水根本灭不掉。   敖丙瞪著他,水不行难道风也不行?   这些人脑子怎么长的?   “你们只管从四面鼓风,别让火势扩散,顺带救人出来,其他自有阐教门徒负责。”   龙将得令,反应过来。迅速带人出了门。   邓婵玉也想跟著,被敖丙一把拽住。   少女被拎在手里,像只小鸡仔般无助,委屈的挣扎,   “我不会跑的,只是想帮忙救火而已。”   敖丙眸光冷冽,土行孙制造混乱,为的正是调虎离山,救出邓婵玉。   他又怎么可能放任对方乱跑?   竖手为刀,控制著力道快速击出。   嘭!   邓婵玉颈间一痛,两眼翻白,立刻晕倒在地。   敖丙提溜著,将她带回其所居住的房间。   又叫三十名龙兵散了大雾,在外面守住闭关之地。   外界。   土行孙蹲守在府邸外的阴暗处,见大火燃起,府中奔出许多怪物,心中暗暗惊异。   随著人员的离开,没过多时,笼罩住屋的大雾也跟著慢慢散开。   他心头一喜,掩不住表情中的得意:   “人家调虎离山,我钓龙出水。婵玉啊婵玉,看来你命中注定要嫁给我。”   也是欲望迷人,令他不能醒悟。   土行孙也不思考里面是否有诈,仗著有地行之术,谁也捉不住他。   旋身遁入土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173章 问罪姜尚   土行孙遁入府邸,抬头四处观察,没了上百龙兵驻扎,整座庭院空了大半。   他小心翼翼的转悠,先见一座静室房间,守备森严。   前前后后,有二十多头蛟龙把守。   “此处戒备如此严密,莫非便是关押婵玉的所在?”   思索中,他向里面寻摸,见中心有一座静室,里面盘膝坐著一个男子。   滚龙袍、紫金冠,赫然正是敖丙。   “原来此处是龙三太子的闭关所在,怪不得,怪不得。”   他不敢深入,悄悄又往下遁了数米。   人的名,树的影。   对於敖丙,土行孙心里是有一些戒备的。   自从他师父惧留孙身死,他就被南极仙翁接到了昆仑山,听过最多的名字,就是敖丙。   那是连十二金仙都头疼的存在。   后来玩耍时遇到申公豹,对方说他成不了仙道,该下山享一世富贵。   正好他在昆仑因为相貌原因,一直不受人待见,待的十分憋闷。   索性也就私自下了山。   上回敖丙独身入商营,万军从中,谈笑间抢走邓婵玉,给他留下极深刻的印象。   再加上阐教以前的议论,心里便不想招惹是非。   此刻绕开后,又往其他地方探查。   很快找到邓婵玉的房间。   对方睡在南侧偏房,外面仍有两名龙卫把守。   土行孙小心翼翼,绕过门房,从地上慢慢升起。   看著榻上熟睡的少女,斜斜靠在锦织的软塌上,乌发如云铺散。   熟睡时眉角微皱,蝴蝶微憩般的睫毛轻轻颤抖,似梦里也藏一丝愁绪。   “土行孙……”   美人嘤咛,红润如海棠的唇吐出一个名字。   土行孙浑身一颤,激动的脸色潮红,原来她连梦里都在叫我的名字。   这不是爱是什么?   “婵玉,婵玉。”   他伸手摇晃,少女呼吸一紧,洁白如牛乳般的肌肤,熠熠生辉。   邓婵玉睁开眼,看清面前之人,瞬间吓了一跳。   “嘘!”土行孙颠著脚尖,竖起手指作了个“嘘”的手势。   伸出手道:“你快下来,我现在就带你离开。   孩童般幼小的手掌置于面前,邓婵玉轻咬红唇,羞涩地“嗯”了一声,一把抓住。   “我们走。”   手心的滑腻与柔软,让土行孙心头荡漾,难掩激动之色,转身正准备带她离开。   不想身后动作一顿,邓婵玉猛地捏紧他手腕,声音变的浑厚:   “小贼,你往哪走?”   土行孙愕然惊悚,不可思议的扭头。   只见刚刚还秀色可餐的美女,转瞬变作敖丙的模样。   对方神情冷漠,一只手铁钳似的,死死拽著他的手腕。   “伱……怎么会是你?”   他不敢置信,转瞬又明白过来,敖丙跟杨戬一样,同样精通变化。   完了完了!   上回被抓侥幸逃走,这次再被抓简直死定了。   他心下慌乱,急回头,一口咬向敖丙大手,试图迫使他松开。   嘎嘣——   不咬不知道,一咬差点崩碎满口铜牙。   敖丙恶心地皱起眉头,   “小贼,凭这一口,本太子非得拔掉你的牙不可!”   “你……你狂什么?”   土行孙色厉内荏,内心的惊骇如滔天骇浪,说话都带了颤音:   “凭这种下作手段抓到我算什么本事,有种你放开我,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他本是虚言激将,连自己都不相信对方会上当。   没想到敖丙嘴角微勾,听到竟然点了点头。   “你想玩,本太子就陪你玩。”   他跳下床,松开手,一副放马过来的样子。   土行孙不敢置信,没想到世界还有这么傻的人。   往后跃步一跳,哈哈大笑,“你上当了,爷爷哪有时间陪你玩!”   旋身一扭,发动地行之术。   敖丙冷笑,抬脚轻轻一踏,地面瞬时质地转变,硬如精铁,堪比金刚。   土行孙刚遁入半个身子,瞬间被卡在地上,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他惊恐万状,从没见过这种离奇之事。   “怎么回事?你使了什么妖法?”   敖丙没有回答,脸上笑容愈发冰冷:“你刚刚说,你是谁的爷爷?”   “我……”土行孙张了张嘴,欲哭无泪,“太子……太子饶命!!”   敖丙蹲下身子,挑衅地拍了拍他的脸蛋,“说啊,你是谁的爷爷?”   “我……我错了,太子饶我一命,我其实也是阐教弟子,跟太子都是自己人呐!”   “那外面的火是谁放的?”   “是……是……”   土行孙本待推卸一番,可看见敖丙那冰冷的眼神,瞬息又闭上了嘴。   “是我放的,但我只是想救……”   “是你放的就好!”敖丙冷笑打断,从囊中取出符印,镇住对方泥丸宫。   接著又掏出二龙索,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既然你是阐教中人,我就带你到姜子牙面前,问问他们是怎么教的弟子!”   却是想起上回子牙咄咄逼人的态势,心里起了忿念。   当下抓住绳索,连砖带土,从地上硬给他拔了出来。   而后似提溜玩具一样,拎在手里,大摇大摆出门。   到了外面,随手往地上一扔,把土行孙摔在地上。   因为符印镇住元神,对方法力不能调动,用不出地行术。   敖丙居高临下,左右吩咐道:“先把他牙给我拔了!”   门外龙兵得令,立即凶神恶煞的上前,膝盖顶住身子,捏开嘴,利爪钢刀似的一搅。   土行孙满口铜牙霎时断的断,脱的脱,流出满嘴鲜血。   “呜呜~太子饶命……扰民!”   那矮子身不足四尺,被压住已经感觉喘不上气,又经暴力一搅,痛的表情狰狞,说话渐渐漏风。   龙兵兢兢业业,仔仔细细,很快把每一颗牙都拔了出来,呈到太子面前。   敖丙负手而立,面色冷厉,又下达一个让土行孙绝望的命令。   “喂他全部吃掉!!”   龙兵得令,强行掰开嘴,硬塞给土行孙。   “呜呜~我是阐教弟子,我是……呜呜!”   土行孙话未说完,便觉一把碎牙涌进口腔,不由分说的堵住喉咙。   痛苦挣扎的时候,庭院外突然响起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姜子牙、杨戬等阐教弟子熄灭大火,与黄飞虎等一众西岐武将涌了进来。   敖丙冷哼一声,叫人搬来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   左右龙兵龙将则蜂拥上前,分两班站位,手中长枪往地上一顿,手按剑柄,杀气腾腾。   众人知道大火来的蹊跷,本是到府上查探情况。   瞧见这架势,一个两个竟然全都不敢说话。   武将望著黄飞虎,黄飞虎望向姜子牙。   老姜头心头凛然,摸不准他是个什么意思,正要拱手上前探问,敖丙却抢先开口。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本太子刚抓住土行孙,正要审问,诸位便自个儿来了。”   听到土行孙被擒,众人脸上一喜,终于注意到地上满脸是血的矮子。   见他头上压著符印,嘴里满是鲜血,有心询问,又瞧气氛不对,识趣的不敢作声。   姜子牙观察片刻,确定是正主,不禁上前道:   “太子果然手段非凡,只是既已抓到敌将,为何不斩,反在此发言审问。”   敖丙半个身子靠坐在椅上,面无表情,眼神微眯。   “还是审一审的好,免得随便杀掉,姜道友一会儿心疼,再怪本太子莽撞。”   听出他是在阴阳怪气,姜子牙不明所以。   什么心疼不心疼的?   杀一个土行孙,我干嘛要心疼?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姜子牙道:“太子误会了,土行孙先后刺杀贫道与武王陛下,吾恨不得斩其首级,挂于辕门,怎敢再说心疼?”   “呵呵,道友说的好,你可要记住你这番话!”   敖丙笑了笑,表情意味深长。   接著垂下眼眉,问地上的矮子:   “你是谁的门下?”   土行孙身子颤动,吓的忍不住发抖。   先后两次折磨,让他听到敖丙的声音便有些恐惧。   颤颤巍巍回道:“是……我是夹龙山飞云洞惧留孙门下弟子,土……土行孙。”   话音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场众人,包括一众阐教弟子,全都惊的瞪大眼睛,表情骇异。   惧留孙众人当然清楚,其乃阐教金仙,元始天尊门下。   前番破十绝阵时,不幸阵亡于落魂阵。   没想到,土行孙居然会是惧留孙的徒弟?   黄飞虎有些震惊,不明白阐教门下,为何会与西岐为难?   姜子牙表面波澜不惊,实际内心听到,也是惊涛骇浪,难掩震动。   土行孙,惧留孙……   我说怎么敖丙一副找茬的架势,还阴阳怪气,说出那样一番话。   显然是得知消息,认为阐教办事不利,故意拖延天庭封神。   可是……   怎么会呢?   土行孙为何要与自己为难,还险些刺杀掉武王陛下。   他不敢置信,迈步问道:   “你这畜生,既然是阐教弟子,为何要下山襄助殷商?快快如实说来!!”   土行孙知道逃不了,姜子牙又是师叔,老实交代或可留存性命,忙道:   “弟子……弟子得知师父已故,由南极大师伯接至昆仑山修行。   因闲日玩耍至高山,逢一道人,自号申公豹,同说自己是阐教门人。   他见我成不了仙道,只好受人间富贵,并推荐我到三山关邓九公麾下建功效力。   弟子一时迷惑,动了一个贪痴念头,方才走下尘寰。   如今被太子所擒,知道罪孽深重,望师叔道心无处不慈悲,饶了弟子。   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戴罪立功?   姜子牙气的胡须发颤,“你进西岐刺杀吾与武王陛下,差点得手,还敢求什么慈悲?”   他怒喝一声,正要叫人推出去斩了,却听土行孙忍不住大哭道:   “姜子牙,你不讲恩义。”   老姜头愣了愣,即将脱口的话堵在喉咙,不上不下:   “我怎么不讲恩义?”   土行孙哭道:   “昔日你被落魂阵夺走魂魄,我师父冒死进阵,救你性命。   直接导致他老人家多年道行,毁于一旦。   现在我师父已故,夹龙山飞云洞只余我一个门人,你还要狠心杀我,绝我师父道统!   你如此小人作风,岂是讲恩义之辈?”   几句大骂,骂的姜尚浑身僵硬,冷汗簌簌而下。   众人也都诡异的盯著他,目光灼灼、   敖丙坐在椅上,瞬间露出恶劣的笑容,命令道:   “土行孙用心恶毒,暗进城垣,刺杀武王陛下,又险些杀死姜丞相。   其罪之恶,万不容赦。   来人,给我把他推出去砍了!!” 第174章 意气风发   土行孙一通大骂,直骂的姜子牙冷汗涔涔,透湿嵴背。   这才回忆惊醒,想起对方乃是夹龙山飞云洞最后一位门人。   当初他被落魂阵阵主姚斌拜走魂魄,是惧留孙同敖丙一起闯入大阵,抢了他的草人回来。   其中惧留孙甚至因此而死,不得不重入轮回,转世托生。   如今其弟子落入自己手中,前有救命之恩在,谁都有资格杀土行孙,唯独他姜子牙没那个资格。   可不杀怎么办?   对方行刺武王,又放三昧火烧毁民居,使无辜百姓受到屠戮。   另倚仗道术,屡战西岐,使上下军士死伤无数。   如此罪行,难道便因为是阐教弟子就要无视吗?   如果他敢作出释放的决定,自身威信还能留存几分?   他老眼浑浊,呆滞地抬起头,心底陷入挣扎。   上首处,敖丙斜靠椅背,滚龙袍随风轻摆,衬的其人狂傲如同贵胄。   下场龙兵龙将则接到命令,上前揪起土行孙,拔出宝剑。   剑刃高举,泛起冰冷的寒光。   土行孙顿时惶恐大叫:“师叔,救我!救我啊师叔!!”   两声“师叔”,让姜子牙如梦方醒,急忙抬手扑过去,制止道:   “且慢,且慢!!”   龙兵抬头望向太子,眼神带著“询问”。   敖丙微微摇头,嘴角噙笑,身形如山,八方不动。   “姜道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莫非你要因为他是阐教弟子,便网开一面?”   姜尚张了张嘴,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敖丙已经把他想说的话全都堵死了。卄   似乎眼下除了杀掉土行孙,再没有别的办法。   他纠结的皱起眉头,不得不硬著头皮拱手,求情道:   “土行孙之罪,万死难赦,只是……只是……”   “噢~我知道了!”   见他连道两个“只是”,却讲不出半句道理,敖丙恍然大悟,替他说了出来。   “因为惧留孙曾经救过你,你不忍杀掉他的徒弟?”   “呵呵。”   话落,人已忍不住冷笑:“惧留孙救过伱,我也救过你。   要论恩情,道友欠我实多。   若真惦念情义,你怎么老盯我盯的那么紧?”   他阴阳怪气,讽的姜子牙老脸通红,不敢抬头。   周围西岐众将,包括阐教门人均陷入沉默。   众人不是瞎子,姜尚平时的所作所为,谁心里没有一杆称?   对旁人倒也还好,对龙三太子,真可谓是几点拉的屎都想探问清楚。   敖丙能忍这么久,也算得上是心胸大度了。   “太子,非是贫道有意为难,只是你我两家……”   他支支吾吾,想解释两方的冤仇,可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于口中。   事到如今,   阐教与敖丙的矛盾早就摆到了台面上,解释有什么用?   从始至终,他吃的都是阐教的饭,南极仙翁让他盯著敖丙,难道姜尚敢违背吗?   呵呵。   敖丙知道他想说什么,笑容愈发的冷冽。   话讲到这样的地步,咱就摆开车马接招呗。   既然你选择了刁难,那便该承担刁难后旁人带来的报复。   “给我把土行孙斩首示众!!”   “师叔,师叔!!”   土行孙听到,吓的脸色煞白,死命挣扎,虫子一样蠕动到姜子牙脚下。   “师叔,救救我,救救我啊!   我师父就我一个徒弟了,他还救过你,救过你呀!!”   一声声呼唤,像重锤般打在姜尚心里,每叫一声“师叔”,都让这个老头颤抖一分。   姜尚垂首偏头,袖中拳头紧紧握住,愧疚到不敢直视。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位师侄。   龙兵按住土行孙,再次举起宝剑。   剑刃绽放寒芒,猛地斩落。   噗!!   一颗人头滚落在地,鲜血喷出数尺,染红地面。   众将如避蛇蝎,让过血迹,拥挤著往后倒退。   而土行孙的头颅好巧不巧,正好滚到姜子牙脚下,圆睁的眼睛同对方死死对视。   望著这颗头,姜尚表情复杂,五味杂陈,仿佛又看见玉虚宫惧留孙冰冷的尸体。   他摇头痛苦,颤抖倒退,突的捂住心口,仰头大叫一声,瘫软在地……   “丞相!丞相!!”   文武众将大惊失色,簇拥围拢过来。   黄飞虎探了探鼻息,发现还有气息,松了口气。   “还好,丞相只是急怒攻心,一时晕厥!”   敖丙撇了撇嘴,就这便被气晕了?   四十年修道,修成这模样。   玩不起你就别玩。   他站起身,叫人抬走姜尚,目光转向诸将,毛遂自荐:   “既然姜道友晕迷,接下来西岐军事便由本太子暂时代之,汝等可有异议?”   众人哪敢说个“不”字。   以敖丙现在的威望,老姜头都顶不住,旁人就更别提了。   全都表示没有意见。   既然没有意见,那确实要做他一回丞相。   他微笑著,对众人下令:   “土行孙已死,殷商大军再无倚仗。   汝等速回本部,召诸将于银安殿,听候令旨!”   黄飞虎、辛甲、辛免等武士齐齐拱手,道声“得令”,退了出去。   敖丙看了看天色,见时间已过夜半,叫过徒弟黄天祥,悄声吩咐:   “你领八百蛟龙,即刻往城外兴起大雾,罩住殷商军营。”   “师父莫非是想……”黄天祥抬头询问,眼神有些猜测。   敖丙神秘点头。   他当然是想劫营。   不过正常用兵,都是借夜色遮掩而出,他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别人晚上劫,我非白天劫,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黄天祥知道其意图,兴奋地点了点头,忙带蛟龙们奔出府邸。   银安殿。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敖丙算不得猴,但此刻也坐了殿中主位。   底下则是西岐大小将官,并一众阐教弟子。   他意气风发,目光威严扫视,一一掠过众人脸庞。   本想找个不开眼的立威,没想到人全来齐了。   “姜道友病重,本太子暂代西岐军事。   吾已命群龙刮起风雾,欲在明日清晨行劫营之事。”   在场都是知兵之人,听到“清晨劫营”,不免有些喧哗。   不过既然有大雾相护,心里便悄悄把石头放下。   龙三太子一直靠谱,向来由他经手的事情,哪次不是办的漂漂亮亮?   出于过往的威望与信任,谁也没有出声。   见士气可用,敖丙愈发满意,喝道:   “黄飞虎何在?”   “末将在!”黄飞虎抱拳拱手,闪出班次。   这位后世大名鼎鼎的“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老老实实,听候命令。   “明日清晨,你带五千精兵,闻炮而出,冲商营左哨。”   “末将得令!”他应一声,接了柬贴、令箭,退回班中。   敖丙又令:“黄天化、雷震子何在?”   班中再次闪出二人。   一个金甲红袍;一个高达三米,青面獠牙,双翅如同蝙蝠。   均是恭恭敬敬,抱拳行礼。   “你二人同领五千人,明早听闻炮声,冲商营右哨。”   二人道声得令,接了柬贴令箭。   “杨戬,你领三千人马,见商营战起时杀出,趁机烧掉他们的粮草。”   十万大兵,人吃马嚼,每天消耗都是一个巨量的数字。   一旦粮草被烧,军中自然大乱。   这事关系重大,只有杨戬能办的稳妥。   杨戬颔首抱拳,对他发号施令的行为没什么异议。   如今姜子牙不在,能管事的除了黄飞虎,就是敖丙。   前者威望与能力远逊色于后者,听谁的自然不必多说。   安排完这些,敖丙再调武吉、龙须虎、辛甲、辛免等西岐四贤八骏,随他清早冲击辕门。   东南西北,四面人马齐出。   邓九公兵微将寡,顾得了头,顾不了尾,必然大乱! 第175章 大杀特杀   成汤军营。   夜半天黑,天气湿润,大雾逐渐弥漫。   中军大帐,灯火仍旧明亮。   邓九公背著手,焦急的走来走去。   “土行孙到底怎么回事?为何还不见回来。”   底下长子邓秀咳嗽一声,出言安慰道:   “爹爹不必忧心,土行孙有地行奇术,自保可以无恙。   况我前番见西岐城里火光冲天,必是双方动手之兆,小妹肯定很快便能回来。”   “是啊,元帅。”旁边救应使孙焰红也说道:“土行孙道术精深。小姐洪福齐天,此刻二人多半已在返回的路上。”   话音刚落,忽有副印先锋太鸾巡营回来,上帐禀告道:   “启奏元帅,刚刚不知何故,有大风刮来,吹断我军旗幡。”   “嗯?”邓九公面色一凝,望向下首二人,“你们觉得此乃何故?”   “想必是巧合,风吹旗幡,古来常有。”邓秀不以为意。   孙焰红也笑了笑,应和点头。   邓九公皱眉沉思,总觉得不是好事。   “天意示警,莫非土行孙出了事故?”   正寻思时,又有报事官上帐汇报导:   “启奏元帅,外间天色寒凉,渐有大雾涌现。”   邓秀无语摇头,“夜间天凉,生雾有何稀奇?   你不要分不出轻重,难道连拉屎也要报一遍?”   报事官诺诺低头,拱手退下。   邓九公却觉有异,沉思道:   ‘先是旗幡吹断,又有大雾涌现……   传说真龙最善兴云吐雾,莫非是龙三太子弄法?”   “父亲多虑了。”   邓秀被他的敏感弄的有点失去耐心。   “雾乃水露之气,明日太阳东升,轻轻一照,即可烟消云散,哪有那么多讲究?”   邓九公摇摇头,迈步走出帐外,仰头观察天色。   只见风催雾涌,星月渐渐遮蔽,如盖一层轻薄的黑幕,慢慢笼罩大营。   “今夜乌云翻涌,明天怎会有太阳?此必是龙三太子弄法之故!”   邓九公心头确信,思虑间突然出声:“速速传我将令,   孙焰红领七千兵马,扎住右营大寨;秀儿领七千人扎左营。   太鸾领八千精锐。护卫行营粮草,不得有误!!”   他一连串说出许多命令,语气不容置疑。   众人见他神情严肃,不似玩笑,纷纷起身拱手,接住令旨。   邓秀道:“爹,我们都走了,谁来守辕门?”   邓九公大笑,“你当爹爹是死人吗?那龙三太子不来也罢。   若敢来,我叫他有来无回!!”   西岐城。   却说众将接了命令,大半夜回营整备。   天光未晓之时,敖丙把军马调出来。   其时城外大雾弥漫,能见度不过两三米。   众人分兵而走,绕四面方向攻营。   太子披银甲,坐狰狞,执金枪,带队暗暗摸到殷商辕门外。   身后,则是乌泱泱、黑压压的西岐大军,一眼根本望不到头。   算算时间,感觉差不多的时候,他抬手示意。   正要命军中人马放出号炮。   冷不丁侧头观望,瞧见商营中杀气腾腾,团簇笼罩。   他心头一惊,忍不住诧异。   “杀气这般凝练,必是早有埋伏,莫非商营还有其他高人?”   他犹豫思考,不知该是进是退。   四面方向,黄飞虎、黄天化、雷震子、杨戬等诸将,皆已各就各位。   只待号炮一响,便可率众杀入军营。   然而左等右等,始终不闻信号,不禁惊疑起来。   “莫非出了变故?”   正想时,有辛甲、辛免两兄弟走马上前,问敖丙道:   “太子,事到临头,为何犹疑?”   敖丙沉思,低声回道:“我观殷商寨中杀气凝练,必有人员埋伏。   可我昨日临时定计,谁也不曾知晓。   邓九公微末道行,又无未卜先知的手段,如何知我计策?   想必殷商又来了高人!”   辛甲听说,沉默片刻:   “我闻邓九公作三山关总兵时,曾大破南伯侯鄂顺,其兵法韬略俱为当世上乘,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既然他有埋伏,不如我等先退回城中,再作区处?”   “退?”   敖丙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下子坚定了信心。   “这天底下能让我退的人很多,却不包括他邓九公。   狭路相逢勇者胜!   本太子精兵强将在列,尔等不需要惊慌。   只管随吾冲阵,杀他个天翻地覆!!”   话毕,叫人点燃信炮。   轰隆!   震天动地的炮响雷鸣般炸开。   本来正焦急等待的黄飞虎、雷震子、杨戬等精神一振。   四面军马得到命令,齐齐奋声呐喊,鼓声大作。   敖丙高举乌金枪,振奋大喝:   “建功立业,当在此时!   我等前方,绝无敌手!!!”   声音响荡,若龙吟,似虎啸,顷刻传遍四面八方   众将听到,瞬间热血上涌,齐发呐喊:   “我等前方,绝无敌手!!”   “我等前方,绝无敌手!!”   吼!   万人呼喝,激的狰狞都忍不住发出咆哮,一骑当先,载著敖丙率先杀进辕门。   武吉、龙须虎、辛甲、辛免、毛公遂、周公旦等四贤八骏,并文王诸子,一起摇动旌旗,喊杀振地,坐马紧随其后。   只见敖丙驾兽狂奔,一枪挑开拒马,身后马蹄阵阵,轰隆轰隆,黑压压潮水般一涌而入。   那寨中不出所料,果然早有伏兵。   待他杀进时,金鼓轰鸣,四面八方涌出无数人影。   当先有一牙将,不知死活,见敖丙驾兽而至,大喝一声:   “贼将不要走!”   坐马挥刀直取。   敖丙枪似疾电,停也不停,挽花间叮梆两下。   先挡刀锋,再鬼魅出枪,瞬间将他刺于马下。   后面大军涌来,转眼踏成肉泥。   “杀!!”   他扬声大喝,金枪连挑带拨,驾狰狞凶狠撞入人群。   一时间,好似个酒醉斑彪,弄风猛虎。   所过之处,无双割草一样,处处人仰马翻。   殷商军阵抵挡不住,被他冲开一道口子,隐隐呈现顷颓溃散之势。   咚!咚咚!   鼓声见状,催的更急。   阵中又有数十员牙将驾马奔出,持枪的持枪,握斧的握斧。   “贼将休狂,我乃……”   话音未落,一杆枪锋已然刺破喉咙,从后颈处穿出。   血溅在脸上,敖丙眉头都不皱一下,抬手将对方挑在空中,狠狠向周围一砸。   轰!   十几骑被砸的惊慌失措,转眼枪影扑至脸上,血花飚飞,众人纷纷无力倒地。   商营高台。   邓九公远远观望,见他一马当先,所过杀人如割麦,全无一合之敌,心下惊骇万分。   “这等勇猛,当真天人也!”   他不敢怠慢,忙骑了青鬃马冲出军阵,舞刀大喝:   “龙三太子不得无礼,邓九公来也!” 第176章 太子神威   “龙三太子不得无礼,邓九公来也!”   大喝声响彻云霄,马蹄声踏破龙营。   邓九公势如天神一般,拖赤铜刀,驾青鬃马,气势汹汹,奔踏而来。   他乃殷商名将,武艺绝伦,相较武成王黄飞虎更胜一筹。   原著中,曾一人独战飞虎与哪吒二人的联手。   还是哪吒见他实在勇猛,暗放乾坤圈偷袭,方才将其击败。   此刻九公拖刀而来,全舞刀花,一招力噼华山,直切敖丙顶门。   赤铜刀锋芒一闪,疾影若电。未及人身,先放七分寒气。   透的人骨髓冰冷,忍不住被杀气所迷。   “来得好!”   他气势如虹,让敖丙不由见猎心喜,乌金枪大蟒出洞,快似惊鸿。   砰——   刀枪相撞,巨力排山倒海,覆压传导,撞的邓九公虎口一疼,险些裂开。   座下青鬃马如驮泰山,被压的四蹄发颤,向后倒退。   邓九公不敢置信,目露惊容,只觉一招对拼,对方力气大的简直不可思议。   他刚刚连人带马拖刀而来,一路蓄势,本为振奋士气,想著一刀解决战斗。   是以借马速出尽全力,力量何止增加三倍?   往常所遇战将,一刀之下全无阻挡,难有不授首之人。   未曾想,   适才刀锋砍过,敖丙不仅轻松架住,还反过来压的他与马都顶受不住。   “这到底是何等神力?”   敖丙眸光冷漠,心里其实也暗暗惊讶。   邓九公刚刚那一刀,若是换个西岐其他战将,多半一下就死了。   幸好是自己带队冲击辕门,否则的话除了杨戬,旁人冷不丁还真要阴沟里翻船。   他厉喝一声,趁著对方人马立足不稳,枪锋再次刺出,奔雷闪电般步步紧逼。   其速之迅,手臂几乎舞出幻影,一枪更快一枪。   如此狂暴的攻势下,邓九公面沉如水,奋尽全力,赤铜刀遮拦架挡。   叮叮梆梆!   只见火星儿四溅,漫漫枪影若百花齐放,百鸟朝凤,拢住中心一道人影。   九公初时尚能应付,渐渐便觉呼吸急促,手臂酸软。   宛若东洋大海中一叶小舟,面对浩瀚天威,狂涛骇浪,只能随波逐流。   噗嗤——   就在他额头出汗,吃力无措之时,敖丙枪势忽的一变,漫漫枪影猛地收紧。   呼啸间从其肋下斜刺过来。   邓九公一惊,吓的亡魂大冒,只来得及侧仰身子。   敖丙哈哈大笑,道一声“著!”枪锋贴著皮肉,从衣甲侧边缝隙中刺出。   接著枪杆再挑,胸甲如剥鱼皮,完完整整被他剥了下来。   只给邓九公留下一件白色内衫。   “太子神威!!”   “太子神威!”   有西岐将官杀入,见状兴奋大喊,三军将士更是齐齐应和。   殷商士气受此刺激,此消彼长,一落千丈,兵势出现溃散。   感受著胯下青鬃马的颤抖,邓九公的心也跟著发颤。   力气大也就算了,武艺尚且如此强横。   他自问刀法如神,在殷商众将中,足可排进前三。   没想到招架时,被挑了衣袍绑带都不知道。   如此惊人的枪术,如鬼如神,技近乎道,如何能够应对?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忽听左侧营中,喊杀震地,传来隆隆声响。   黄飞虎领一众黄门武将,杀穿左哨大营,率兵马冲开人群。   “邓九公,你看看他是谁?”他推出一人,放声大喝。   邓九公闻声扭头,一看险些心神大乱。   只见自家孩儿邓秀被五花大绑,揍的鼻青脸肿,咕噜噜滚在地上。   “爹,救我!!”   “吾儿莫慌,为父来也!!”   邓九公顾不得许多,他平生就一儿一女,如今女儿邓婵玉被劫走,不知生死。   最后一子邓秀若是再死,邓家可真就要绝后了!!   然而未等他拍马走阵,去抢孩儿,右哨大营中,又是一阵喊杀。   黄天化骑玉麒麟,手持两柄人头大的银锤,势不可挡,率众杀了出来。   嘭!   紧接著,一道血肉模糊的人影从天上摔下。   雷震子持黄金棍,扇动大翅,蔽住天空.   邓九公一看,尸体正是救应使孙焰红。   他心神震怖,双眼大睁,抬头左右四顾。   周围黑压压人头攒动,有商将、有周兵。   后营大火熊熊,显然三军粮草也出了变故。   “诸位动作倒是够快,看来是本太子耽搁了!”   敖丙微笑摇头,息了玩闹的心思,转枪花催动坐骑。   正要一鼓作气,把邓九公送上封神榜。   便在这时,黄飞虎突然出言道:   “太子莫急,如今四门已破,殷商军马大势已去。   我与他当年同效太师帐下,昔日也曾有旧,不如听听我的言语。”   敖丙想了想,东岳泰山大帝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遂勒住缰绳,坐在狰狞背上,沉默观望。   他这么给面子,黄飞虎不觉颔首,骑五色神牛上前道:   “邓九公,你还认得我么?”   邓九公四面被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儿子还被五花大绑,向他求救,心神已是大乱。   见黄飞虎问话,又急又气,道:   “黄飞虎,昔年你我同殿为臣,共效太师座下,为何不顾念当初袍泽情谊,害我儿子?   快快放了他!!”   黄飞虎听到,忍不住仰声大笑:   “贤弟,我若不顾念昔日情谊,孙焰红便是伱儿子的下场。   你如何反过来怪我?”   “那你现在把他绑住,意欲何为?”   黄飞虎道:   “贤弟不知,而今纣王无道,天下分崩,三分天下,有二归周。   其中天意人心,不卜可知。   你纵再有忠心伟力,比闻太师、张桂芳、魔家四将如何?”   邓九公强迫自己静下心,面色沉默。“我自是比不得他们。”   “既如此,何不归降我大周?”黄飞虎声音洪亮,侃侃而谈:   “汝今抗之,三军受累,子女皆亡,自己也落个身败名裂,何苦来哉?   若降之,一可保军士性命,二可护子女安全。   两全两害,犹豫为何?”   邓九公嘴唇蠕动,望了望周围盯著他的商军将卒,又看了看虎视眈眈的敖丙。   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犹豫半天,始终下不定主意。   黄飞虎等的不耐烦,突然举起金錾提芦枪,猛地往地上一插。   好巧不巧,正插到邓秀的耳旁两寸。   枪锋倒影出其人影,透骨的寒意让他表情发白,忍不住惊叫:   “爹,降了,快降了吧!!”   这一声喊,仿佛九天惊雷,势如破竹,彻底击溃老邓心理防线。   让他颓然叹气,颤抖的手连赤铜刀都抓握不住,轰然滚下马来…… 第177章 子牙败退   敖丙带队杀破行营,邓九公四面皆敌,终是无力回天。   又有子女为人所擒,软肋在手,不得不下马受降。   一整个行程,势如破竹,简直快的不可思议。   而因为这次的行动,他的威望再次达到一个无可比拟的高度。   相府中。   姜子牙迷迷糊糊从晕迷中苏醒,听到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忍不住露出疑惑。   他招招手,叫来侍者问道:   “外面声响是怎么回事?”   侍者跪答曰:   “回丞相,龙三太子昨日清早率军出城,大破殷商十万人马。   敌将邓九公自知不敌,束手归降。今日正随诸臣朝贺武王陛下。”   “什么?有这种事儿?”   姜子牙大惊失色,猛地从榻上起身,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邓九公率军而来,倚仗其女邓婵玉之暗器,连赢数阵。   又有土行孙襄助,打的他每天心惊肉跳,生怕哪一日夜晚被人刺杀。   这样让他束手无策的对手,竟然被龙三太子一战杀败?   “这怎么可能呢?”   他喃喃自语,神色怔怔。   良久,忍不住颓然的重新躺倒。   对方才回来几天?   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半个多月而已。   期间先是劫走邓婵玉,接著埋伏土行孙,现在又大破邓九公。   半月时间,把他束手无策的对手当作面团一样揉捏。   这般勇悍,简直瞠目结舌。   俗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其人如此光芒耀眼,两厢一对比,便显的他作为丞相无能又无力。   明明我才是丞相!   我才是!!   他一脚蹬出,踢飞被子,喘息间,忽的想到什么,惊骇道:   “敖丙区区客将,他有什么资格调兵?”   对方是龙宫三太子,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   本质上,乃昊天上帝的臣子。   如今辅佐武王,属于姜子牙跟天庭借调而来。   你一个客将,把西岐军马当作自己的兵马调动,越俎代庖,岂是人臣所为?   侍者低著头,不敢回答,心里则暗想:   “人家是天神,入西岐屡立大功,威望高隆如山,广阔若海。   他说要领兵马出战,武王都不敢说什么。”   姜子牙不知其所想,只觉一股凉意罩在身上,让他遍体生寒,浑身发颤。   想当初,他被张桂芳欺负的不敢出门,邀敖丙助战时也没想太多。   可万万没料到,那人能干归能干,随著时间的发展,威望竟然越来越高。   明明是客人,却在西岐犹若主人一样。   文武诸臣、包括阐教三代弟子,谁都不敢反驳他。   如此情况,可谓反客为主,把西岐当作了自己家。   若是心有反意,简直不堪设想。   他思虑种种,忧心忡忡,忽的脑海中又想:   “敖丙乃天庭昊天上帝的臣子,若说造反西岐,必无可能。   但是他现在同我并驾齐驱,如果有一天我二人意见相左。   那文武上下,到底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直觉告诉他,如果真的发生,西岐必有一场分裂。   今天对方敢越过自己,随意调动兵马,明天做出什么简直不敢想。   “不行,一定要赶走他!”   他翻身而起,眼神炯炯闪烁,将要下榻时,浑身一僵,动作亦跟著停顿。   却是骤然想到:赶走龙三太子,谁来挡住殷商讨伐的人马?   他可是还没忘记。   无论是张桂芳,还是魔家四将,又或者太师闻仲,每次都亏了敖丙力挽狂澜。   赶走龙三太子容易,再想请回来可就难了。   当年为了请敖丙,他三上水元宫,又是拿好处,又是许诺,可谓费尽周折。   现在赶走,下次难道还要再请?   “唉,姜子牙啊姜子牙,你若是济些事,如何会是这样的局面?”   老头坐在榻上,苦恼哀叹,狂拍大腿,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悲哀。   现在他面对的问题很严峻。   赶走龙三太子,没能力挡住殷商大军的征讨。   不赶走对方,其在西岐的威望便会越来越高,早晚有一日能架空他。   所谓“功高震主”,不外如是。   要想让丞相的将令压过敖丙的命令,就得削弱对方在西岐军民心中的威望。   可敖丙的威望不是花言巧语得来的,而是一次次力挽狂澜打出来的。   能有那么好削吗?   西岐军将跟著他打的是败仗,跟著对方打的是胜仗。   如果姜子牙自己是大头兵,也会选择追随敖丙。   “怎么办?怎么办?”   他喃喃自语,明明过往也是智计百出的人物,此刻却脑子浑浑噩噩,始终想不出个对策。   就在此时,门外脚步声匆忙,一名门房官赶进来汇报:   “启丞相,龙三太子门外请见!”   好家伙。   说曹操,曹操就到。   姜子牙吃了一惊,赶忙重新躺回榻上,叫侍者盖上被子,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安安稳稳躺好之后,才回道:“快请他进来!”   门房官退下,不一时,敖丙独自走了进来。   见屋里躺著子牙,左右围著几名侍女。他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你们先退下,我与姜道友有话要说。”   众侍女行了一礼,乖乖退出房间。   姜子牙看见,心里再一次抑郁。   我屋里的侍女被他随意使唤,这西岐真的是要快换主人了。   等众人退走后,敖丙方才施施然上前,坐于榻前。为他掖了掖被角,道:   “姜道友,我已替伱破了殷商十万大军,其元帅邓九公一家人也自归降武王。   你不会怪我越俎代庖吧?”   “不会,贫道岂是如此小气之人。”   姜子牙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脸上却还要强自挤出笑容,假装虚弱的道:   “太子一战打破殷商围困,我西岐上下军民,无不感恩戴德。   作为一国丞相,我更应该感谢太子出手,岂能见怪?”   “呵呵,”敖丙眼神玩味,对他的话半句也不信。“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   “那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姜子牙张了张嘴,心里暗骂他难缠,面上找理由道:   “实不相瞒,土行孙酿成大错,贫道有失教导,愧对惧留孙师兄,因而才……”   “原来如此。”敖丙恍然点头。   惧留孙与土行孙师徒俩,说起来都是因为他而死的。   这会姜子牙估计都恨死他了。   可惜,   明明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   除了生闷气,对方也没别的办法。   他心里暗笑,但没有选择出口嘲讽,今天还有别的目的,适当的得给子牙一点颜面。   于是和缓道:   “姜道友,土行孙之事是我干的差了,当时因他放火烧毁民居,一时义愤,没有顾及道友心情,因此才……”   剩下的话他没说,可前言也足以让姜子牙陷入怔愣。   我是不是听错了?   他居然向我道歉?   上次听到敖丙道歉,似乎还是因为邓婵玉一事。   结果后来他便砍了土行孙,让自己背上了洗不掉的骂名。   现在又道歉,心里肯定憋著坏要搞他。   感觉害怕,老头局促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太子,你我共佐武王,有事尽可明说,你这样……贫道实在有些紧张。”   敖丙呵呵失笑,现在知道怕了?   你早干什么去了?   “道友,实不相瞒,”他清了清嗓子,终于准备说出自己的目的。   “昔年我作太子时,闲居宫中,不知时光可贵,因而荒废了修为。   如今在西岐屡历大战,强敌无数,心中便觉惶恐。   因而准备回返水元宫,闭关一段时间。”   闭关?   姜子牙露出惊愕,接著忙不迭摇头,   “不行不行,太子你可不能走,西岐万万离不开你。”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   敖丙眼神闪烁,心底藏著促狭的笑意。   这老头明明恨不得他走,却又死活不肯放人,心理之矛盾,属实让人哭笑不得、   可惜,   他时间很紧,急切中需要炼制“转轮王化身”,哪有闲工夫跟对方虚耗?   真要想待在这里,便不会越俎代庖,指挥西岐军马破邓九公了。   自始至终,敖丙都是知道自己“客将”身份的,   客将抢班夺权,擅自指挥西岐人马,犯的乃是大忌。   但他为何还要这样做?   无非是想激起姜子牙的猜忌之心罢了。   对方是阐教的忠犬,咬住自己便不会松口。   敖丙想要为自己争取空闲时间,就不得不找到让姜尚松口的办法。   这次抢班夺权,调动西岐军士便是他的一次预谋。   显然。   姜子牙现在已经恨透了他,巴不得他离开,但又怕他一走了之,彻底不回来。   所以急切的出声挽留。   ‘元始天尊的心思我猜不透,你的心思我简直门清。’   他暗暗偷笑,面上和蔼的按住子牙,让他注意身体,不要起身妄动。   “姜道友,你不必忧心,本太子既然答应辅佐武王,便不会半途反悔。   时机一到,自然还会回来。”   时机?   姜子牙一口气憋不住,差点口吐芬芳。   谁不知你敖丙的时机是根据心情随时变化的?   到时候我再被堵著门打一顿,你不出现怎么办?   “道友,你不能走,西岐真的不能没有……”   “嘘!”   他话说一半,突然被敖丙抬手制止,似笑非笑道:   “道友,凭我现在的威望,再不走可就不礼貌了。   大家各自冷静冷静,才是有利于双方的选择,你不会真的舍不得我吧?”   “我……”   姜尚张嘴,想说“舍不得”,然而话到喉咙,又像石子一样卡住。   现在西岐军民心向太子,对他这个丞相有多少敬意谁又知道?   若是再让对方继续待下去,两人一旦意见相左,军中立马便要发生一场内部分裂。   现在龙三太子急流勇退,给他机会重整威信,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太子真是鬼谋,莫非眼下的一切全在你的意料之中?”他苦笑著重新躺下,不甘心地问道。   敖丙笑了笑,没有说话。   但他的沉默,却比任何答案都要清晰。   看到这个笑容,老姜头愈发感到寒冷,温暖的被窝完全暖不过心里的阴凉。   眼角凄然隐现:‘大师兄,你拍拍屁股走了,却给我留下这样的对手。   子牙到底……   何德何能啊!!’ 第178章 五龙吐珠   敖丙一番手段言语,使姜子牙暂息挽留之心,总算能够脱身出来。   回到府上,他整备行囊,交代了黄天祥,坐狰狞径出府庭。   那兽四蹄蹬开云雾,直往东海,到龙丰山水元宫时,停住脚步。   早有龙兵龙将见到,上前接住巨兽,牵入宫里。   又有五龙神闻讯,出来迎接。   敖丙背著手,目光一一扫过。   见几人眼生瑞气,体藏玄光,显然修为大有进益。   心里暗暗点头,道:   “汝等最近学了《潜龙经》,进境如何?”   玉龙三太子敖烈笑吟吟,昂首说道:   “那《潜龙经》不愧为太乙玄功,吾等近日法力增长,一天一个变化。   龙珠也抟炼的宛若道家金丹一样,日日生辉。”   敖丙诧异,《潜龙经》自从编成,到现在他都还没有练过,却是不知道里面的奇异。   当下道:“你们把龙珠吐出来我看。”   其时已到阁中,几人关了房门,掩住窗户,齐齐现了本相。   乃是五头五爪神龙,分“青、赤、黄、黑、白”五色。   所谓“龙者,能升能隐,能大能小。   大则飞腾于宇宙,小则潜藏于波涛。”   是以五龙齐现,房中也不显拥挤。   当先敖烈年纪最大,作个表率,张口吐出龙珠。   那珠儿颜色呈白雪一般,晶莹剔透,玉润光华。   玉龙太子不无得意的道:   “我这珠因按庚辛金气所炼,能放无量毫光,照人如金针攒刺。   珠儿在手,可避刀兵之害。”   说完,他怕三哥不信,叫对方砍自己一剑。   敖丙长这么大,从未听过这种要求。   抽出游龙剑,试探著轻轻戳了戳他。   那剑乃瑶池金母所炼,锋利异常。   怎料戳在敖烈的龙鳞上,连个印子也没留下。   敖丙不信邪,叫他把尾巴伸过来,噼手狠狠砍下。   叮梆!   金铁相交,火星子四溅,对方居然完好无损。   敖丙呆滞无语,望著手里的游龙剑,不敢置信。   说好的龙珠当作金丹炼,怎么还有舍利的功能?   西方教炼一颗舍利,便具备种种神通。   未曾想,   金母与九天玄女竟把《天龙神藏经》也融入到了龙珠里面。   见他表情吃惊,青龙敖彦忍不住性子,拆台笑道:   “表哥,你可别被他唬住,他也只是刀枪不入而已。   要是用木棍抽他,保准抽的他哭爹喊娘。”   “去去去,”敖烈瞪著眼睛,复把龙珠吞入腹里,现了人身:   “我等兄长说话,你插什么嘴?就伱嘴碎!”   敖彦吐了吐舌头,也把龙珠吐出来,带著几分夸耀:   “表哥别理他,再看看我的。   敖丙垂眼观看,敖彦的龙珠乃是青色,盈盈如玉,透露勃勃生机。   地上滚一滚,所过之处,便有花草挤开砖石,生长出来。   “我的是按甲乙木气所炼,能焕发草木生机。   若使光芒催动,普照世界,转眼荒漠可变森林。”   他介绍完毕,赤龙敖坚也挤上来。   “还有我的,宝珠在手,不管是三昧真火、南明离火,皆可入而不焚。”   “还有我,还有我。”病龙老五也道:   “我的龙珠能入水而不溺,哪怕是弱水、三光神水、玄冥真水,皆可借龙珠相避。”   最后轮到褚圭,敖丙目光闪闪,对他抱有极大期望。   褚圭腼腆的低下头,吐出黄色龙珠。   “我的珠儿比不得四位哥哥,因是按戊已土行之气所炼,能定沙尘风暴,善治飞沙走石。”   这个功能说强不强,说弱不弱,辅助性居多。   可惜。   土行孙杀早了,那小子的地行术,可日行千里。   渑池县守将张奎的地行术,能日行一千五百里。   若是褚圭也掌握此术,凭他对戊已之气的了解,必能远远超越前两者。   “你们做的不错,切记一定要好生修炼。”   敖丙不吝夸奖,对众人的成绩很是满意,临了不忘上压力道:   “等你们证得天仙功果,我再传你们下卷神通。   无论是天罡地煞,还是担山赶日,皆可倾囊而授。   练好了,三哥还要用到你们。”   却是想起封神完毕,如果昊天上帝封他为王,麾下总得有精兵悍将,压住众神。   否则堂堂天王,麾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凭白让诸神耻笑。   说白了,其实就一个道理:   他镇的是天庭的场子,五龙神作为下属,镇的便是他的场子。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众龙神见他说的严肃,心里生出紧迫感,纷纷点头应是。   敖丙同他们继续说了会话,另外解答了一些修行上的碍难关窍。   随后吃过晚宴,开寝宫密室,准备修炼。   他掏出“大梵正灵骨舍利”,以“第二元神”之法祭炼其形。   因为曾经用混元珠炼过一次,一回生,二回熟。   再加上仙果神通的加持,速度又快又稳。   上次用了一年,这回仅半年便出成果。   新生的化身具备灵骨舍利的一切能力,活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   并且具备八千年精修功力。   八千年……   敖丙岁数满打满算都凑不到八千。   所以说,这是一个开局便差不多满级的帐号。   他不敢怠慢,让“第二元神”化全部功力,修炼《阴世转轮篇章》。   初时还有些磕磕绊绊,后来随著慢慢深入,进境愈发快捷。   然而西方教的法力,似乎同化能力极强。   八千年功力灌输下,鬼王法身的形态变的人不人,鬼不鬼。   本该是阴阴惨惨的魔身,却变得金光灿烂,头结肉鬓,生出八只臂膀。   两只眼不见瞳仁,大灯一样透射金光。   说菩萨,不见慈悲,反倒满脸凶狞。   道鬼王,难寻恶煞,反而光芒璀璨。   似魔非魔,似佛非佛,佛魔同体,相济而生。   敖丙目瞪口呆,还以为自己练错了功夫。   情急之下,操纵转轮王,化道金光撞入窍中。   仔细感应一遍,松了口气。   原来西方教乃是佛门的前身,修的功法自然便属于佛门一路。   佛家讲寂灭、说轮回,与《阴世转轮篇章》主旨相近。   弥勒道人的佛门法力,经“转轮篇章”转换,正合阴阳相济,往复轮回之妙谛。   因而他修炼起来进境奇快,仿佛小车登上了高速。   明白过后,敖丙心情雀跃,抚掌而笑,   “妙极,妙极,如今我根脚全在西方,东土谁还能看出我的身份?” 第179章 转轮王出   罗刹海。   水元宫。   却说敖丙闭关接近一年,群龙相守,无敢打扰。   忽有一日,内庭里金光弥漫,灼灼跳动,从中飞出一道灿烂光虹。   光虹游龙一般,闪转腾挪,在宫阙中跃走,其间隐约藏匿人影。   众龙不及细看,对方便已冲天而起,消失于旷宇天野当中。   金光遁速奇快,马不停蹄,飞至南瞻部洲。   到一座山峰时,一头扎下。   光芒散尽,露出一个高大修长的男子。   其头生肉鬓,眉心一点朱砂,五官硬朗,赤果上身,露出虬龙般的肌肉。   下身一袭雪纱水合袍,风儿一吹,飘飘有若菩萨。   唯独脸上笑容带著邪异,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正是开小号出来溜达的敖丙。   他邪魅垂眸,检视自身,   “身体强度不如本体,好在功力够高,足以弥补不足。先夺一具肉身试试神通。”   念头闪过,不由望向山下河谷。   只见谷中,一座袅袅村落矗立,当中房舍林立,人声鼎沸,喧哗响成一片。   “吼!”   “有妖怪!快跑,妖怪来了!!”   野兽的嘶吼伴著村民惊恐的呐喊。   轰隆——   房舍坚实的墙壁猛地破碎,从里冲出一头数丈大的野猪。   獠牙外露,遍体黑毛,体魄壮大如熊。   张一只血盆大口,咬住一名村民,嘎巴嘎巴,大肆咀嚼。   血肉骨血,涎水般流淌,伴著惊呼与惨叫,将绝望笼罩整座村落。   敖丙在山顶望见,邪魅的脸上神情一冷,心道:“就决定是你了!”   将身一纵,化金光猛地撞下来。   猪妖正嚼的香甜,冷不防天降神光,罩住身体。   接著光芒似乳燕归巢,湖水入洞,拼了命的从它窍中挤进来,直入泥丸宫。   猪妖浑身僵硬,恍恍惚惚,只觉眼前似有菩萨天人顶负大日,背后圆光灼灼耀目。   光芒下,其垂眸低眼,双手捏诀,作慈悲之态。   背后光影闪动,六条手臂莲花般绽放,皆掐印决,更衬的其菩萨般庄严。   “你……你……”   猪妖两眼大睁,不敢置信。   下一秒。   菩萨突的抬眸,邪魅一笑,猛地合身扑过来,瞬间吞没他的元神。   文字说来话长,其实外界只过了一瞬。   常人只见光芒闪灭,接著猪妖摇了摇巨大的脑袋,吐掉口中血食。   摇身一变,化作一个长唇大耳的头陀。   其面如黑漆,鬓髯齐短,扫帚眉下一双怪眼,套一身皂服丝绦。   约莫有二米高的样子。   敖丙扭了扭脖子,相比于真龙的体魄,这具身体的力量小的出奇。   本身除了些喷风放雾的本事,基本没别的用处。   是一个相当弱小的妖怪。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妖魔,对人类而言依旧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开始查看猪妖的记忆。   不看不知道,一看竟然陷入怔愣。   原来猪妖名唤“朱子真”,乃是梅山地界人士。   其于千年前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光华,得道成精。   与梅山中另外六个妖魔,号作“梅山七圣”。   前几日因肚腹饥饿,下山来寻血食,正好吃到这座村庄。   不巧,撞到敖丙手里。   “呵呵,原来还是榜上有名之人!”   他微微失笑,牵动唇角,头陀凶恶的脸上跟著扯出一个令人胆寒的笑容。   那“梅山七圣”名为“圣”,其实只是乡野鄙夫不知天高地厚的夸耀。   实际上,该叫他们作“梅山七怪”。   乃是“狗妖戴礼、猴精袁洪、牛妖金大升、猪妖朱子真、蜈蚣精吴龙、白蛇精常昊、山羊精杨显”。   七怪久居深山,耐不住寂寞,到人间讨受朝廷恩禄。   因而接了纣王的召贤榜文,率大军阻挡姜子牙。   他等积年修持,各有一手绝活,出战期间,屡败子牙大军。   无奈杨戬借来云中子的照妖鉴,照出他们的本相,借变化生克之道,逐一击破。   七怪死后,俱被封为星君之职,侍奉天庭。   所谓“来得早不如来的巧”。   “我今正缺一具合用的肉身,没想到便有七怪送上门来,真是我的福运。”   他摩挲下巴,嘿嘿怪笑,钢针一样的断髯发出粗粝的莎莎声。   好在周围村民已经跑的无影无踪,否则看到这样的凶笑,非得吓的做噩梦不可。   不过,抢谁的肉身比较好呢?   他脑海中一一闪过几道人影。   狗妖戴礼是众怪中的老大,但本事平平。   牛妖金大升炼有一颗牛黄,用来砸人也是异常凶猛。   其他如常昊、吴龙、杨显等,虽各有本事,但好像都比不过袁洪。   那袁洪本是山中白猿得道,千年修持,不知从哪里练成《八九玄功》   肉身千变万化,几乎不死。   整个封神战役中,练成此玄功的,除了杨戬,便是这只猴子。   如果能夺了对方的肉身,敖丙立刻便能盗回一个类似杨戬那样的帐号。   其时,他顶著袁洪的身份,下场搅动风云,不怕弄不死阐教众金仙。   想到就做。   感觉计划可行之后,敖丙当即迈开大步,足下阴风簇拥,一派寒雾笼罩,奔梅山而去。   路上,突的想起什么,顿了顿脚步。   “都说猴子颇多精明,袁洪又是千年得道的白猿,若直接去抢他的肉身,成功也就罢了。   不成功的话,定会打草惊蛇。   不如用些巧计,赚哄于他,免得阴沟里翻船。”   当下又驾阴风,寒飒飒,悲惨惨,直奔人类城镇。   到了镇上,他大步迈入酒楼,一派豪放的推了张桌子坐下。   “掌柜的,给我备八坛好酒,再上肉食菜蔬,爷要打包带走!”   掌柜的是个八字胡的中年人,听见呼喊,惊的一跳。   见他高达两米,举止莽撞,心里不敢得罪。   急叫后厨上菜上酒。   敖丙挺著个大肚子,袒胸露腹,等了小半天的功夫。   直到大小食盒装了一大堆,方才拢住袖子,全部塞到皮囊里,扭头就走。   掌柜的愣了愣,没想到这人凶神恶煞不说,连钱也不想付。   不禁呼唤道:“客官,您还没给钱呐!”   敖丙斜睨他一眼,突的甩动手掌,噼啪一声,把厅中一根木头柱子打的粉碎。   老板受此惊吓,骇的险些跌倒,再不敢提什么钱字。   干一行,爱一行。   他现在的人设是妖魔朱子真,不是讲文明,树先锋的龙宫三太子。   付钱?   我tm都还没吃,付什么钱?   这个月还有两张请假条没有用,明天请两天假,哈哈哈,过元旦去咯 请假条   哈哈,有兄弟没看到我的留言,这个月有两张,昨天跟今天请假。   明天恢复更新。   另外,最近好多兄弟反馈,说写女人比较尬,作者个人也认识到了不足,所以写到一半,就把邓婵玉剧情草草完结了。   后面我改了一下大纲,准备扬长避短,搞事业居多。   其他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积极留言   另外,感谢北竟王的五百点币打赏,多谢多谢 第180章 赚哄袁洪   常言道:“酒能成事,也能误事。   敖丙带足酒菜,正是要成自己的事,误袁洪的事。   只消诱那猴头陷入醉态,再配合转轮王法身侵人神魂,夺人躯壳的能力。   谅袁洪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过自己手心。   计划停当,他一路驾阴风,迳入深山,过几道坎,上了梅山羊肠小径。   越是深入,越见古柏森森,俊木苍苍,时不时有小猢猴攀枝跳涧,自顾玩耍。   到了一座洞府前,敖丙落下阴风,拢了拢大肚子,对著门外玩耍的猴子道:   “你家大王在不在家?”   猴儿认得朱子真身份,抓耳挠腮的点头,“俺们大王正在洞里,磨他的棍子哩。”   “嗯?”   敖丙吃了一惊,好好的磨什么棍子?   莫非是冲我来的?   他一时惊疑,陷入沉思。   自己杀朱子真动作快的只在瞬间,又有“浑天仪”蔽塞隐瞒天机,不可能露马脚的呀。   想不明白,嘴上更不好多问,只得暗暗警惕。   心里打定主意,一旦出现意外,必须先下手,绝不能疏忽大意。   于是表面豪爽的拍拍肚皮,对著小猴道:   “快去通报你家大王,就说我老朱来了。”   猴儿领命去了。   不一时,洞里传来爽朗大笑,“哈哈,朱老弟,今儿是个什么风?把你吹到我门上哩。卄   敖丙闻声哼哧两下,抬眼望去。   只见洞中走出个健硕明朗的男子,浓眉大眼,鼻若悬胆,身躯昂藏,气概非凡。   一见其貌,他先兀自点头。   这模样,虽说俊不过杨戬,但看来也是个英雄人物,倒也配的上自己。   袁洪见他不说话,只盯著自己上下打量,再对比他那副猪哥儿样,莫名的菊花一紧。   好在敖丙很快开口,解释疑惑:   “老朱我下山寻些血食,吃了个半饱,正巧遇见一座小镇。   那镇上酒楼菜色不错,所以特地带了些上山,一来孝敬哥哥;二来求解些修行上的疑惑。”   袁洪所修乃《八九玄功》,正儿八经的科班教育,相比朱子真他们这些野路子强出不止一筹。   是以梅山众怪多有求问于他的时候。   袁洪不疑有他,哈哈一笑,请了敖丙进洞。   到了厅堂,里面石桌石凳,摆设整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敖丙把囊里的美食酒肉一一拿出来,摆到桌上,坐了客席。   正要开口,瞥见洞厅拐角放一根亮闪闪镔铁棍,目光一闪,假作憨厚的探问道:   “我听门口猴儿说,哥哥在洞里磨什么棍子,不知到底所为何事?莫非是有强敌上门?”   他端起海碗,敬了一口,豪爽拍胸道:   “我等梅山七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哥哥要是有仇家,但讲无妨。老朱我第一个把他嚼吧嚼吧吃了。   梅山上全是妖怪,下山吃人的事情常有发生。   以前众怪聚会时,袁洪还曾吃过一些,味道不好不坏,血肉却很滋补。   是以对他的话不觉为奇,笑道:“老弟多虑了,我哪有什么仇家?”   说话间把碗里的酒喝干。   敖丙急忙为他续上,袁洪摇头失笑,继续道:   “前番我听说轩辕坟九尾妖狐上了苏妲己的身,在殷商王宫整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自己寻思,咱们兄弟论本事,莫非就比她们差了?   怎么沦落的在山上餐风饮露,吃不完的清苦。”   敖丙心里一动,看来九尾妖狐之事在妖怪圈子里流传甚广啊。   面上砸吧咂嘴。赞同的点头:   “确实如此,那骚狐狸仗著有几分姿色,整天吃的是御膳,喝的是供酒,还有纣王陪她玩耍。   弟弟我也羡慕的很呐。”   见他有同样的想法,袁洪笑容更加和煦,诱惑道:   “那伱想不想干一票大的?”   “嗯?”敖丙诧异扭头,他本来是想干梅山一票来著,袁洪怎么猜到的?   心里念头转动,嘴上用朱子真的语气装傻说道:   “哥哥莫非是想胁迫妲己,一起行那银乱之事?”   “哎……”   袁洪无语地扭头,心道猪就是猪,想的只有裤裆里那档子事儿。   他端起海碗,一口饮尽,耐住性子:   “我是听说,殷商正与西周开战,此恰乃建功立业的好时候。   她轩辕坟三妖靠美色能赢富贵,咱兄弟便可靠武艺争回权名。   大丈夫讨功,当在马上行事,何必效她出卖色相?”   “厄……”   这猴子是不是话里有话?   敖丙眨了眨眼,脑海不自觉出现龙吉的身影。   我出卖色相怎么了?   谁规定我出卖色相就不能是大丈夫了?   你想卖还没人要呢。   再说了,我堂堂东海龙宫三太子,打遍西岐无敌手。   把把MVP,战绩真实可查。   凭什么就说我是出卖色相上位的?   他心里不悦,对袁洪暗地判了死刑,面上佯作赞同道:   “哥哥说的确有道理,不过我听说殷商将校如云,猛士如虎。   我等这时去投,恐不受他重视,凭白辱没人才。”   “确实如此,所以我这几日一直磨链武艺,等待时机。一旦有机会,便要准备下山起事。”   “哎呀,哥哥你要争富贵,为何不知会我等兄弟?”敖丙添酒恭维,再次举碗相祝。   袁洪酒来杯干。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此事我计划许久,怕兄弟们不愿下山,才有所隐瞒。恕罪,恕罪!”   “恕罪简单,先自罚三碗。”   “好好好……”   二人边说边聊,一场酒从早上喝到下午。   敖丙一直找各种理由劝酒,最后发现酒菜都吃完了,袁洪还是面不改色。   他暗暗著急,心想这猴子怎么回事?跟兄弟喝酒还用玄功化解醉意?   拿我老朱当外人了!   “算了,管你醉不醉,我全当你醉了!”   他磨干了耐性,故作蒙胧姿态,忽然惊骇地指向袁洪身后。   “哥……哥哥,你看那是……那是什么?”   袁洪喝了一天,被朱子真恭维的心情舒爽,对他完全没有防备。   闻言不疑有他,扭头一望。   下一秒。   室内突然金光大放,万千金芒一放一收,宛若泥鳅钻洞,争先恐后的从他七窍中涌入。   朱子真则好似失去魂魄的木偶,轰然趴倒在桌上。   袁洪脸色一变,“你不是朱子真?”   窍中元神受到惊吓,本能施展变化,欲要遁出逃走。   可敖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哪里会给他机会?   金光茫茫如海,从各大窍穴四面八方笼过来,堵住其元神退路。   硬是又把袁洪的神魄逼回泥丸宫。   转轮王法身手掐诀印,现出八臂之相,神光闪耀,威势非凡。   “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回头?”袁洪脸色狰狞,恨不得大骂。   你TM把路都堵死了,我往哪回?    第181章 夺舍重生   “你是谁?我兄弟朱子真何在?”   袁洪元神缩在泥丸宫里,警惕地望向周围,金光漫漫,逐步向他逼近。   直觉告诉他,那光芒诡异,触之必死。   转轮王法身微垂眼眸,大耳垂肩,手指掐定诀印。   背后六只手臂如同莲花般绽放。   “朱子真已死,贫道‘转轮王’,请道友上路!!”   “转轮王?”   袁洪惊异咀嚼,未等反应,漫漫金光蓄势已毕,猛地向他飞扑过来。   他说动手即动手,惊的袁洪大怒,元神变化,手中现出一根镔铁棍。   “去死!”   怒喝间,挥举棍棒,狠狠打来。   敖丙嘴角微翘,比变化他不如袁洪,斗元神,你简直拿鸡蛋碰石头。   刹那间两道身影相遇,他势如金山,硬若磐石,携万道光芒攒刺。   袁洪撞上光芒,只觉元神刺痛,如千刀万剐,大叫一声。   一回合都未挡住,浑身即刺的破破烂烂,化作流萤光屑,漫漫飞散。   “呵呵,不自量力!”   敖丙邪魅轻笑,张嘴一吸,光屑飞进嘴中。   对方过往的记忆开始一幕幕浮现出来。   原来袁洪幼年长于梅山之下,偶然在一座古洞中得到《八九玄功》。   千年修道,日月苦行,上合阴阳气,下得天地灵,练成一身变化仙方。   如今已证得“地仙功果”,不死长生,距离天仙大道只差一步。   “呵呵,倒是好命!!”   查过记忆,敖丙忍不住摇头,无语垂眸。   这袁洪修的是《八九玄功》,早年走的也是正儿八经的仙道。   可惜后来结识其余六怪,开了戒条,倚仗玄功放纵个性,同众怪肆意妄为。   记忆中,其聚会食人的场面著实不少,让他看的一阵无奈。   有心施法力,剿除众怪,又恐露了身份。   念头闪转,不禁暗道:   “也罢,他等既是死有余辜,不如全部诓骗到西岐战场上去。   一来填补封神榜;二来也让这群恶怪遭个报应。”   思虑清楚,敖丙即刻使转轮王坐镇泥丸宫,占了白猿躯壳。   现实里。   袁洪如梦方醒,睁开眼睛,扭了扭脖子,起身迈步。   走动间,身姿摇晃,忽的变作一只麻雀,叽叽喳喳,绕著厅堂飞了一圈。   落地又化为一头猛虎,张口咆哮,摆尾摇头。   最后变作人身模样,表情露出满意之色。   “《八九玄功》运用如常,果然好身体,好玄功!!”   赞叹一声,瞥见趴在桌上的朱子真,他眼里闪烁两道邪光。   既然有了袁洪的躯壳,这头大黑猪显然是用不上了,留在这里反而碍事。   不觉默念咒语,喷一口三昧火,把尸体烧成灰烬。   接著,   召狂风卷入洞府,裹住骨灰,顷刻飞出门外。   外面猴子猴孙在山间玩耍,见黑风滚滚刮过,吹的五迷三道,两眼难睁。   全当是朱子真吃完酒,驾阴风离开,根本不知道对方已经死了。   解决完手尾,敖丙愈发感觉轻松。   这年头没有监控,梅山诸怪也无庙算手段。   并且,   朱子真为寻血食,经常在外面闲逛,意外失踪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自己只要咬死对方已然离开,再有满山群猴作证,众怪总不能认为自己就是凶手。   没有证据的事情,我转轮……   呸,我袁洪向来不认!   他假装歇息一晚,第二天,辞了一众小猴,带上镔铁棍,前往西岐战场。   既然要算计阐教金仙,总免不了以身入局,打探消息。   况且现在他套的是袁洪的马甲,不闹个天翻地覆都对不起猴子的身份。   不过话说回来了,我要不要也为自己起个“齐天大圣”的名号,抢注一下商标?   想著想著,敖丙摇头失笑,驾土遁,化一阵清风飞出梅山。   一路飘飘渺渺,翻山岳河川,行过天霄,忽的见前方云端人影闪烁,立一位道人。   骑白额虎,身形清瘦,跨虎在前赶路。   只一眼,他便认出对方身份,正是阐教大忽悠申公豹。   这丧门星一出现准没好事,敖丙欲要让过他,然而心念一转,又自想到:   申公豹一直为殷商奔前走后,请了三山五岳许多高人襄助。   对方在殷商的名头还是比较响亮的。   若能拿了他的推荐信,再投奔成汤大军的话,总要容易一些。   念及于此,忙加快速度,赶上叫道:   “道友,道友请留步!!”   声音洪朗,从身后浩浩传来,申公豹听到,身形不觉一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以往这句话都是他对旁人说,这次竟然从别人嘴里听到,真个是稀奇。   不由拽住缰绳,勒停虎步,回头张望。   清风刮过,现出袁洪高大的人影。   敖丙拱了拱手,微笑请问:“敢问道友,西岐的路怎么走?”   西岐?   申公豹眸光一凝,心想来活了!   他最近一直三山五岳的奔走,请人下山襄助殷商。   从来都是他找人,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主动问他。   顿时捻了捻颔下一撮胡须,不动声色:   “道友何处名山,哪座洞府?到西岐做什么?”   末了,感觉自己问的太急,又补了一句:   “那里正在打仗,可不是个好地方。”   敖丙哈哈一笑,知道他想打问消息,心里编好话术,回答道:   “不瞒道友,贫道名唤‘袁洪’,久在梅山修行。   因山中清苦,无所事事,便想到军中挣一条玉带,体验体验锦衣玉食的人间滋味。   听说武王姬发正在招贤纳士,是以想要投奔他,驾前效力则个。”   这却是欲擒故纵之语。   前世谁都知道申公豹的品性、口才,死的也能让他说成活的。   对待不同的人,他能用不同的话术达成自己的目的。   所以对方绝不会眼睁睁看著人才投奔西岐。   果然。   听到这话,申公豹目光闪了闪,心头微动。   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只听名字便已猜到袁洪的身份。   梅山地界荒僻,瘴气丛生,百姓立寨而居,多有愚昧。   常常把妖魔当作神明供奉,许以人祭。   正儿八经的仙家根本不会到那些地方定居。   能从那里出来的,不是妖,就是魅。   妖魔们大多没有文化,喜欢指身为姓。   本相为猪者,便姓“朱”;本相为狗者,便姓“苟”。   猜起来根本不用动脑子。   袁洪出身梅山,又姓“袁”,多半便是猿精一类。   ‘虽是妖魔,却是颗好用的棋子。’   心念闪动,申公豹露出和煦微笑,开启了他的忽悠模式:   “道友想差了,殷商立国近六百年,乃人间之正塑。   武王姬发不过反贼而已,人心向背,屡遭大军征讨。   你现在去投他,岂不是自投于罗网之中?”   敖丙表情惊讶,“啊?”的一声,装作不谙世事的模样,道:   “那依道友之见,我该投谁是好?”   “当然是投殷商了。”申公豹想也不想就回道:“殷商乃人间正统,大势所在。   且现在正有兵马征讨西岐,伱现在投效,立下功劳,富贵美女唾手可得。”   敖丙点头,略显意动,只是神色间还有几分犹豫:   “可我在殷商军中并无人脉,恐他等不识明珠,叫我凭白暗投。”   “这有何难?我在商军中尚有几分颜面,你自去投奔,到时报我的名号,必能得到重用。”   “哦?敢问道友尊号为何?”他惊讶眨眼,拱手再拜。   道人抚须笑曰:“贫道申公豹是也!!”       第182章 五大瘟神   话说敖丙得了申公豹的推荐,径直前往西岐,投奔成汤大军。   此次殷商军马征伐之主帅,乃是苏妲己的亲爹,翼州候苏护。   其人性格刚直,对女儿蛊惑纣王的行为深以为耻。   因为苏妲己祸国殃民的行为,让苏护一家背上许多骂名,是以其早有投奔西岐明主,洗清名誉的打算。   这次领命征伐,甚至带上了自己的家眷,完全没想过再回翼州。   奈何。   其麾下将军邓伦是个忠君爱国之士,死活不肯降周。   又逢申公豹请了截教仙人吕岳下山,更让苏护无可奈何。只能强按投降的心思,暂作观望。   这一天。   因吕岳门下四弟子连败西岐数阵,苏护作为主帅,不得不强颜欢笑,治酒款待,心里其实暗叹:   “我本有意归降西岐,未想吕岳他等倚仗道术,连伤大周数员军将,致使两家关系交恶。这可如何是好?”   忧虑时,帐外忽有一名军士上前汇报:   “启奏元帅,辕门外有一野人,自称梅山人士,说是受申公豹相邀,到此襄助。”   帐中众人听见,纷纷停下酒樽。   左首第一位座上,   吕岳端著酒的手顿了顿,眼神一眯,心里面大为不满。   他为人是出了名的狂傲,倚仗瘟疫之术,除了通天教主,谁也不放在眼里。   初见苏护时曾作诗曰:   “九龙岛内经修炼,截教门中我最先。   若问衲子名何姓?吕岳声名四海传。”   其口气之大,连多宝道人等内门四大弟子都不被放在眼里,完全把自己当作截教门下第一人。   是以此刻听到申公豹又请人过来,心情十分不忿:   ‘这申道友好不晓事,请了我就罢了,为何还邀旁人到此助战。   莫非是觉得我堂堂大罗金仙,拿不住一个小小的西岐?   哼,我倒要看看那小子有何本事?’   帅位上。   苏护听到申公豹又请了人过来,一个头两个大。   单单一位吕岳,已然连败西岐数阵,估计姜子牙现在都要恨死他了。   没想到吕岳没解决,竟然又来一个梅山野人。   这还让不让人投降了?   他气的暗骂,面上不敢表露出来,沉吟片刻,思称道:   “也罢,管他有多大能耐,我只给他个末等小职,不让他上阵,这样便算不上得罪子牙公了。”   于是抬手说道:“请他上来!”   军士拱手应命,悄悄退下。   不一时。   敖丙顶著袁洪的皮囊,走进帐里,左右一扫,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左首第一位,坐著一名道人,穿大红袍,面如蓝靛,发似朱砂,三目圆睁。   正是截教瘟仙吕岳。   其下两班,同坐四位道者,脸分青、黄、赤、黑。   或挽抓鬓,或戴道巾,或似头陀。   穿青、红、黄、皂,俱身长一丈六七尺。   单单坐在那,便似一座座土包。   正是吕岳门下四大弟子,封神榜上有名人,东南西北,四大行瘟使者。   又有右首第一位,坐一员小将,束发金冠,金锁甲,大红袍,冠上双摇两根雉尾。   打扮的跟个吕布似的。   乃苏护之子、苏妲己之兄——苏全忠。   此人封神榜上同样有名,敕封“破军星君”。   破军者,北斗第七星也。   是军队中的敢死队、先锋队,冲锋陷阵。   是以苏全忠自小勇冠三军,死生无惧。   除此之外,班中末位,再坐一员大将。   其生的面如紫枣,红袍金甲,玉束玲珑宝带,须如钢针一般,气势浑然。   乃是苏护麾下,哼将郑伦。   曾拜西昆仑度厄真人为师,现已投入吕岳门下。   他打量众人,众人也在打量他。   亏的袁洪化形乃是个英武形象。   在座者上下观察,只觉他目中藏神,身躯凛凛,颇有英雄气色。   为何这样说?   原来常人若是被这群人凶神恶煞盯著,不说两股战战,至少也要露出恐慌。   可敖丙被看了半天,全无反应,入内便不卑不亢的抱拳道:   “梅山野人袁洪,见过大帅,见过诸位上将军。”   他拱手敬了一圈。   直到吕岳时,对方竟三只眼垂下,冷哼一声。   底下四大行瘟使者中的东方行瘟使者周信察言观色,知道师父定是因为申公豹请了旁人而生气。   不由出言道:   “道友也是申公豹请来的?”   敖丙愣了愣,不知他们卖的什么关子。   他初来乍到,也没说得罪过谁,怎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心里疑惑,面上仍点了点头:   “正是申道友举荐,不知可有指教?”   “指教不敢当!”周信青绿的脸上獠牙外露,金色的瞳孔中闪现傲然。   “道友来的不巧,我等已先后连败西岐数阵,破城指日可待。   此时却是用不上你了,请回吧!!”   他抬起手,作了个“请”的手势。   帅座上,苏护心头一喜,万没想到这群人自己也能斗起来。   若是就这样便可劝走袁洪,西岐又将少一大敌。   是以沉默著没有出声。   唯独底下郑伦张了张嘴,不知道师兄为何要把援助往外赶。   人家千里来投,你不说招待一顿饭菜,怎么也不能赶人走哇!   但师兄说话,没他插嘴的资格,只能静静观望。   于是众人各存心思,全都紧紧盯著袁洪,好似在看他的笑话一样。   敖丙嘴角抽搐,这熟悉的既视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又回到昆仑玉虚宫里了。   大教弟子不愧是大教弟子,目中无人的毛病改都改不掉。   记得原著里,吕岳名为大罗金仙,实际满门上下,被阐教三代弟子打的全部死绝。   现在才赢了几场,就敢如此狂妄?   他心里憋火,冷哼一声,直接无视了周信,向上嘲笑道:   “我闻翼州候苏护仁义无双,贤名广播,未料千里来投,竟先受这样的排挤。   莫非贤侯帐下全是这等人物?”   苏护闻言,尴尬地扫了眼吕岳,不得不硬著头皮介绍:   “好教道长知晓,这位是九龙岛仙人吕岳,在座四位,都是他的徒弟。”   言下之意,仙家方外之人,不受他的管束。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粘锅。   敖丙故作恍然,接著忍不住冷笑:“原来是九龙岛声名山链气之士。”   吕岳本来无动于衷,听到话突然睁开了眼,神色闪过一丝诧异。   仅从一个名字,就知道自己是在声名山上修道,   莫非,他听过我的故事?    第183章 技惊四座   吕岳是截教大罗金仙,并非普通的小角色。   听到敖丙的话,三只眼闪烁神光,默默在袖中掐算。   不一时,蓝靛脸露出轻蔑的微笑。   “原来是梅山白猿得道,你不过千余年道行,小小一介地仙,竟也敢插手两国交战?”   苏护心里一惊,白猿得道?那不就是妖孽?   他嘴唇蠕动,惊恐变色,想要派人将其赶出去。   可吕岳等截教仙人没有发话,他也不敢出声,只能静静观望。   敖丙倒是并未因为身份问题而有所焦虑。   毕竟截教多的是妖怪成道,通天教主“随侍七仙”,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妖怪。   连内门四大弟子中,都有一个“龟灵圣母”,乃仓颉氏造字而龟文有羽翼之形时化成人形。   而且,   吕岳算归算,却只算得袁洪身份,“转轮王”的马甲仍完好无损,自己又何必慌张?   当下不卑不亢的拱手,宏朗声音道:   “吾闻截教通天教主有教无类,号称‘万仙来朝’,其门下多有异类成道者。   我袁洪虽是白猿得道,修的却也是正经玄门。   虽说得上一个‘妖’字,但如何担的起一个‘孽’字?”   众人听的不明所以,眼光闪烁。   吕岳不由呵呵冷笑,“既然是正经玄门,你不如分剖一二,且见真假。”   “这有何难?”   敖丙神色傲然,怡然不惧,当堂作诗回答:   “交光日月炼精英,玄功八九透室明。   摆动乾坤知道力,摩弄天地显玄灵。   修道千年在梅山,吞摄精华驻台庭。   金炉炼就不二窍,变化无方作清宁。”   吕岳听到,哑然失笑。   四大行瘟使者也跟著大笑起来。   苏护、苏全忠因为并未修仙,听不懂他话里的弯弯绕绕,表情很是茫然。   郑伦坐于末席,早年虽拜西昆仑度厄真人为师,但因仙道未成,道力非常浅薄。   如今即使重新拜了吕岳为师,可正儿八经的东西一点没教,歪门邪道的玩意半点没学。   是以同样是云里雾里。   但他察言观色,总觉得这时候不笑,有点不合群的样子。   遂也僵硬的咧著嘴大笑。   几个人笑了一阵,逐渐停歇,吕岳这时才蔑声说道:   “凭你区区地仙,千年道行,就敢说自己摆动乾坤,摩弄天地。   既然伱说能变化无方,贫道也不难为你,你且使个仙方妙法出来。   若所言为真,这大帐座上便留你一席之地!!”   苏护深吸一口气,敢怒不敢言。   这里明明是他的大帐,却被吕岳当作自己家一样,喧宾夺主,实在可恨。   然而怒归怒,他一介凡人,又怎敢与仙家放对?   只能尴尬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敖丙无语沉默,心里十分腻歪。   他这辈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像马戏团的猴子一样,为人当众表演过。   要是换了水元宫中的大号,非得给吕岳一个教训不可。   可惜。   现在是转轮王小号,号上还套著一个“袁洪”的马甲。   为了往后计划的周全,这口气却不得不忍。   不过他怨怒已生,却是把对方悄悄放进了黑名单里。   只等日后有机会,给他一个厉害瞧瞧。   遂冷哼一声,跨步来到空处,弯腰伸出脖子。   “拿刀来!”   众人一看架势,好像是要砍头的意思,纷纷陷入惊讶与踌躇。   苏护、苏全忠咽了口口水,心道“不至于玩的这么大吧?”   郑伦望向吕岳,欲言又止:“老师……”   “少废话,砍!”吕岳冷哼下令,神情冰冷。   郑伦无奈,只得起身出帐,从军士手里要了把刀,来到敖丙身前。   “壮士,我可真砍了!!”   他犹犹豫豫,希望对方服个软,毕竟这一刀下去,命可就没了。   敖丙没有理会,不耐烦地催促:“要砍便砍,哪来这么多废话?”   郑伦无语,心里也来了气性,挽刀而起,狠狠砍下一道刀光。   “噗嗤”。   刀锋猛地切过,敖丙颈项间滚下一颗头颅。   可古怪的是,居然没有流血。   碗口大的伤处散发白光,无头的身子蹲下,捡起地上的头颅。   如此惊悚的一幕,吓的苏护、苏全忠骇然失色,本能向后倒退。   “这这这……老师,这是……”   郑伦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扭头望向吕岳。   对方是大罗金仙,见多识广,想必定有高见。   吕岳也确实有一番高见。   他哈哈一笑,从座上起身。   “此不过金刚禅幻术而已,我也会弄!”   说话间,伸手按住脑袋,猛地往出一拔,把个蓝哇哇的头颅,活活从肩膀上拔了下来。   苏护、苏全忠更加惊恐,对这些仙家高人忌惮万分。   底下四大行瘟使者嘿嘿大笑。   东方行瘟使者周信起身,“我也会弄。”同吕岳一样,按住脑袋,猛地一扭,把头拧下来。   南方行瘟使者李奇、西方行瘟使者朱天麟、北方行瘟使者杨文辉皆有样学样,摘下头颅,一一展示。   一时间,诺大的大帐里,站满了双手抱头之人。   敖丙那个烦闷。   这吕岳,说他见识广吧,他连《八九玄功》都不认识。   说他见识浅吧,他还知道个“金刚禅幻术”。   跟张奎的老婆高兰英一样,拿黑狗血破《八九玄功》是吧?   心里憋著火,他也不准备再给对方留面子,抬手一指,使了个“破妄”的术式。   但见金光迸射,一闪而过,映的人眼前一亮。   再看现场,哪里还有什么“活摘脑袋”的戏码,吕岳五人站在原地,头颅分明好好立在颈项。   种种幻术,被他尽皆扫的干干净净。   吕岳恼恨,没想到他敢当众破自己幻术。   然而不等发火,敖丙把自己的脑袋率先扔出。   “诸位好好看看,我这颗头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杨文辉离的最近,本能接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打量,甚至还用破解幻术的方法试了试。   渐渐地,脸上越来越惊疑。   因为无论是手里的触感,还是法术的探查,皆显示不出问题。   说明对方是真的把自己脑袋砍了下来。   “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骇然失色,跌坐在地,抱著头不知所措。   旁有师兄周信接了过来,仔细摸了摸,见瞧不出问题,又递给自己师父。   吕岳眼皮跳动,隐隐感觉不妙,拿在手里仔细观察,第三只眼中神光闪闪,射出数尺灵光。   然而光芒罩住头颅,该是怎样,还是怎样。   那颗头全无半分变化。   他表面平淡,心里实已掀起滔天骇浪。   昔年有刑天同天帝争神,被天帝砍下头颅,埋于常羊山下。   刑天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其气势之勇,千古流传!   而今,   袁洪虽没有以乳为目,以脐为口,但那架势真也快差不多了。   这样精妙的道术,当真闻所未闻。   他默默骇异,强自按耐表情,不动声色。   自己前脚刚把对方贬的一无是处,后脚就承认失败,脸面还要不要了?   堂堂大罗金仙,截教第一人,丢不起那个人。   不禁板著脸,目光阴沉,装作不屑的样子道:   “变化之法,不过小道,”说完撇撇嘴,扔回头颅,最后作出点评:   “也就那样吧。”   却是坐到了原位,再不敢说对方所使乃是幻术。   四大行瘟使者见状,面面相觑。   养驴谁不知道驴的毛病?   众人随侍师父多年,岂能不清楚其脾性。   多半是被扫了面子,又看不出毛病,所以才这副表现。   不由跟著偃旗息鼓,重新坐下。   敖丙把脑袋装到颈项,扭了扭脖子,拱手面向苏护:   “不知元帅还有没有话说?”   苏护尴尬地挪移目光。   你把头颅割了都能活,我还能说什么?   我又敢说什么?   说错了你再割我的脑袋,我又该如何?   他心里害怕,感觉这些修仙的真的惹不起。   一个二个,全是骇人听闻的绝活!   而且吕岳作为大罗金仙都没话说,他更不敢放肆。   只能赞叹地鼓掌,强笑道:“道长果然法术精奇,不愧是申公豹举荐的良才。   既然如此,便许你做个……”   正准备封他个什么官职,话到嘴边,又自噎住。   因为他想到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自己本就有意降周,现在又来了一个割掉脑袋都不死的猛人。   这要是再把人派往前线,姜子牙还能念他的好吗?   估计以后想投降,人家都不会认他。   思虑瞬间,转换口风道:“便叫将军做个‘五军督粮使’,总督军中粮草。”   这个官职不大不小,却十分的重要。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充足的粮草是大军驻扎的关键。   军士没饭吃,谁管你是元帅还是将军,天王老子来了也使唤不动。   底下郑伦听到,感觉有点浪费人才,忍不住禀告曰:   “元帅,军中昨日刚运来数月粮草,目前并不缺……”   “那就等缺的时候再运。”   苏护打断他,不想听那些废话。   没奈何,郑伦只能闭嘴。   敖丙接了令旨,军帐中随即多了他一处席位。   为显厚待,苏护再赏他一身银盔素铠,璎珞红凝。   另有“银合马、宝剑锋、狼牙箭、宝雕弓”等……   别的不敢说,至少看起来很有诚意。 第184章 迎头痛击   敖丙对奖赏类俗物没啥要求,无非是个装饰用的样子货罢了。   不过人家既然要送,自己总不能拒之门外。   拱手道谢几声,坐在郑伦的对面。   这时因为前番一场闹剧,气氛十分尴尬。   吕岳不说话,四大行瘟使者同样不说话。   苏护作为主帅,不能够冷场,旋即问道:   “蒙仙长四位弟子用命,我等先胜几阵,不知接下来该当如何?”   四大行瘟使者拿眼望向自家师父。   众目睽睽,吕岳终于牵出一丝笑容,找回一点面子。   他自誉乃截教门下第一人,又是大罗金仙。   反观西岐当中,主帅姜子牙仅人仙功果。   余者皆是些神仙之流的小辈。   连个能拿出手的人物都没有。   这样的阵容,你说他该怎么输啊?   用脚打都能赢!!   禁不住傲然道:   “西岐一众,不过是些土鸡瓦狗,腐草朽木之辈,待贫道明日见他,定可破之。”   苏护听完,暗暗忧心,真怕他害了武王、姜尚二人。   那时千古骂名他得背到死。   底下郑伦一心保家卫国,高兴地说道:“徒儿明日愿为老师压阵!!”   几人言笑盈盈,各怀心思举杯,好像真的能把西岐破掉一样。   敖丙坐在座上,真的有些想笑。   原著中。   吕岳托大到阵前同姜子牙说话,结果一言不合,被阐教三代弟子齐齐围殴,按在地上活活打了一顿。   堂堂大罗金仙,可谓颜面丢尽。   现在同样的一幕即将上演,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提醒一番,说不定改变剧情之后,能靠著吕岳解决几名阐教金仙。   遂沉吟片时,出声劝解道:   “诸位不可大意,吾来时申道友说过,西岐兵强马壮,能人无数。   先前已有九龙岛四圣、金鳌岛十道者折戟沉沙……”   话说到一半,东方行瘟使者周信忍不住大笑,抬手打断他:   “袁将军不要拿这些话来吓唬我等,我师父可不是王魔、李兴霸之流。   “是矣是矣,师父乃截教门下第一人,纵然是大罗金仙当中,也无人能出其右!”   “我看袁将军多半是怕了。”   “怕也正常,毕竟是从梅山那些小地方出来的,能见过哪些世面?”   南方行瘟使者李奇、西方行瘟使者朱天麟、北方行瘟使者杨文辉齐齐鼓噪。   一顿顿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却是记恨他刚刚当众打了自家师父的脸面。   敖丙恨得牙痒,这些人莫非烂泥扶不上墙?   所谓“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基础的道理都不懂,怎么敢跑来学人家打仗的?   心下无奈,只能把目光望向吕岳,期待对方能有一丝建树。   毕竟大罗金仙,总该有点脑子吧?   怎料,   吕岳见他看著自己,还以为袁洪心有不服,冷哼著扭过头:   “道友还是安心做好本职工作为好。前线战事,自有贫道承担。”   好好好!   你们这群臭小子,都喜欢这么玩是吧?   敖丙脸色阴翳,胸膛起伏。   自己以大局为重,好心提醒,没想到反遭一顿讥讽。   才大罗金仙你就这么装,真让伱成了“混元”还了得?   他按耐情绪,坐在席位上,冷冷不说话。   一场酒喝的是没滋没味。   好在苏护察觉僵硬,没说两句,便散了筵席。   第二天。   咚!咚!!   清晨鼓声响振,天边露出鱼肚白。   苏护坐于中军大帐,吕岳与邓伦则带兵出了营寨,前往西岐城下叫阵。   敖丙是五军督粮使,被安排在后营中查点粮草。   他穿了盔甲,坐白马,先见了麾下两班将校,接著带人在粮草各处调整布置防守。   明哨暗哨,有进有退,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   却说西岐战场上。   吕岳坐金眼驼,三目圆睁,手提宝剑,点名唤姜子牙出来答话。   老姜头骑四不相出阵,左右则是黄飞虎、黄天化、雷震子、杨戬、黄天祥、邓九公、邓婵玉等诸将……   “贫道姜子牙,见过道兄。   他拱了拱手,面容疑惑:   “道兄是那座名山?何处仙府?今往西岐屡败吾门下,是为何意?   想纣王无道,周室兴仁,乃天下所共见。   从来人心归顺真主,道兄又何必强为?”   吕岳冷笑一声,蓝靛脸现出鄙夷,目色中闪烁凶光:   “吾乃九龙岛链气之士,姓吕,名岳。   姜尚,我今到此,非是为商周两国而战,乃是为我截教门人论个道理。   想吾阐截二教祖师,同出一脉,门下弟子相互也有情分在。   可汝等却滥行杀戮,屠我门人,全无半分同门之谊。   如此自恃凶暴,屡屡辱我截教,若不给你们一个教训,还道我教中无人。   今日吕岳在此,只为我教弟子争一个脸面。   纳命来!!”   说罢,纵开金眼驼,噼剑猛砍。   姜子牙哪里料到,他说动手便动手,慌忙架剑迎上。   乒乓球!   二剑相交,姜尚哪里招架的住?   手掌震颤,险些把剑飞出手心。   旁有杨戬见状,赶忙催马执刀,大呼一声“休伤我师叔!”   不分好歹,擎三尖两刃刀照顶门剁来。   这小子也不知哪里遇到的机遇,鸟枪换炮,取了件神兵。   一刀剁下,压的吕岳险些直不起腰。   他心头惊骇,没想到堪堪一个小将都这么厉害。   这时想起敖丙昨天的告诫,不免便有两分羞怒。   “管你如何,今天定要争回脸面!”   赶忙把身手摇动,三百六十骨节参差而响,霎时现出三头六臂之相。   一只手执“刑天印”、一只手执“瘟疫钟”、再一只手执“定形瘟幡”,还有一只持“止瘟剑”。   余下两只手,使兵器宝剑。   他青面獠牙,咆哮若雷,刀光剑影,同杨戬大战起来。   姜子牙也算见过许多世面,可仍被这种“三头六臂”的凶狠气象,吓的往后倒退,急忙命令众将:   “尔等还不速施手段,援救则个!”   言下之意,是要让他们伙同杨戬一起群殴。   当中有黄天化得令,催开玉麒麟,二话不说,抡锤即上。   又有雷震子展开肉翅,举黄金棍当头砸来。   商军阵容中,郑伦看见老师被围殴,气的脸红脖子粗:   “敌将休狂,吾来也!!”   持降魔杵,坐金睛兽,奔赴战圈。   黄天祥见状,哪敢犹豫,大喝挥枪:“郑伦,我来同你一战!”   催狴犴,跳出挡住。   众人分两拨战圈,展开厮杀。   那吕岳狂归狂,果是有狂傲的资格。   一挑三,宝剑风车儿似的轮转,三颗脑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叮叮梆梆,双剑招架的密不透风。   杨戬执三尖两刃刀,坐银合马,同黄天化一起绕著金眼驼不断抢攻。   但觉剑来如飞光,刀去斩虎狼。锤举霹雳响,咆哮震四方。   又有雷震子飞空而坠,黄金棍势如天倾,泰山般狠狠砸下。   他那一棍,山峰也能打个塌陷,可吕岳现了三头六臂,竟也抵挡的住。   姜子牙见状,心里难免焦虑,自思道:   “杨戬、黄天化、雷震子皆为马上英雄,阵前猛将。   自投奔驾前,从未有合三人之力都拿不下者,这吕岳也果真厉害!!”   忍不住扭头,对旁边邓婵玉下令:   “你快快出手,助他们一臂之力。”   邓婵玉颔首领命,坐枣红马,如一道火焰般奔出军阵。   半途中娇喝:“吕岳慢来,看我手段!”   发手一道流光打出,如火如电,迅雷疾影一般。   嘭——   吕岳三头六臂,挡住三人,正战的满头大汗,没想到西岐还有人无耻到用暗器偷袭。   但觉流光扑面,完全没有反应的机会,正好打中面门。   打的他獠牙外翻,鲜血横流。   “尔等竟然如此卑鄙!!”   他恼恨大喝,正要催使瘟疫钟,降服几人。   不料场面纷乱,又是一道火光扑至眼前。   原来黄天化抓住机会,把玉麒麟跳开,回手打了一发火龙标。   你别看他是个莽夫的样子,但其全身法宝,多是暗器一类。   只是平日里傲性难除,不屑使用。   此刻一发出手,瞬间打的吕岳肩膀酸痛,血染衣襟,根本使不上力气。   “你们找死!!”   这下他是真的急了,嘶吼若野兽一般,双眼血贯瞳仁。   谁知话刚出口,又一发银光打在额头,“嘭”的将他打下坐骑。   吕岳头疼欲裂,伸手一抹,满手尽是鲜血,头骨上还嵌著一颗银灿灿弹珠。   杨戬收起金弓,哈哈一笑,“你有何能?敢放大言!”催马舞刀,再次杀了过来。   银合马奔踏地面,震起灰尘,三尖两刃刀转眼砍到眼前。   吕岳又惊又怒,心下还有一丝恐慌。   终于知道西岐诸将的厉害,更对敖丙当初的劝诫有了一丝认知。   “我不能死,不能死!!”   他乃大罗金仙,若是死在这里,简直就是截教的笑话。   慌乱中,忙在地上抓一把土,望空飞洒。   其时,   三尖两刃刀寒光闪闪,正好噼过,却只来得及噼中一缕清风。   ··   殷商大营。   敖丙巡视了后方粮草重地,坐马回到中军,同苏护交接了任务。   左右四方行瘟使者则各说各的,谈论著吕岳今日的胜败。   “师父此去,必是得胜凯旋,我等准备一下,待西岐城一破,好回岛屿。”   周信是大师兄,一向考虑全面,人还没回来,竟然已经安排师弟整理行囊。   在他看来,吕岳堂堂大罗金仙,要神通,有“三头六臂”;要法宝,有“瘟疫钟、刑天印”。   根本没有输的理由。   大体李奇、朱天麟等三人都是这样想的,点头应是。   瞥见一旁的敖丙,甚至还有闲心调侃:   “西岐破城在即,可怜袁将军一身神通,无地施展。   依我看,还是早早回山,享你的清闲吧。”   说完,几人哈哈大笑,笑声肆无忌惮。   就在此时,诺大的军帐里,突的刮进一阵强风,呜呜吹响,荡起帷幔,   随后,风里瞬间跌出一个血葫芦,狼狼狈狈,滚在地上。   一看其人,四大行瘟使者瞬间像被捏住喉咙,声音戛然而止,笑容僵死在脸上…… 第185章 取死有道   吕岳浑身是伤,从风里“呼”的一下子滚将出来,殷红染花地毯,涂抹出斑斑血迹。   “痛,痛煞我也!”   他面色暗沉,凄厉哀嚎,捂著伤口滚来滚去。   往昔一派傲然风骨,仙家风范,此刻全部丢了个干干净净。   嘴里只知道叫疼!   朱天麟、杨文辉不敢置信,惊的从座上站起身。   大家刚刚还在谈论胜负,笃定师父首战必胜。   甚至大师兄周信已然吩咐整备行囊,不日回山。   为何转眼之间,师父吕岳便成了这副模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信乃大师兄,见状掖步上前,扶起师父。   发现其面目、额头、肩膀,处处血红,伤口狰狞外翻,深可见骨。   心里不由大为震惊。   明明早上出去还好好的,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岐一干人等,最高也不过神仙地仙而已,放在他们眼里,连瞧都懒得瞧一眼。   如何便能把堂堂大罗金仙给打成这样?   难道真如袁洪所说,大周武将个个勇猛无双?   想起刚刚自己放过的豪言,再看怀里不住叫疼的吕岳,周信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相比于四大行瘟使者的难堪,苏护与苏全忠则暗暗高兴。   那吕岳牛皮吹的天大,没想到首战会阵便被打的这么凄惨。   果然天命在周,大势不可违逆。   纵是大罗金仙又怎样?   截教第一人又如何?   还不是躺在这里疼的直叫唤。   人群外,敖丙一直冷眼旁观,见众人取了丹药,为吕岳敷上,心里不禁叹气。   说实话,吕岳大罗金仙果位,又有瘟癀之术,操纵疫病,可杀人于无形。   实力是真的不差。   可惜。   这人性子狂傲,天老二,我老大。   有这样的结局,都不能算是老天开眼,只能说他咎由自取。   希望这次吃亏能让他长长记性。   毕竟如果能用一个吕岳,拼掉阐教两名金仙,对敖丙而言简直大赚。   便见众弟子为他外敷了丹药,不多时,伤口肉芽蠕动,迅速恢复如初。   吕岳疼痛渐消,慢慢睁开眼,看向周围一众人物。   目光尤其在袁洪与苏护的脸上顿了顿。   心里的难堪简直犹若百爪挠心,又痛又痒,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蓝哇哇的脸上也被一层黑红覆盖。   自己出阵时是怎么说的?   “做好你自己分内的工作,前线战事,自有贫道承担。”   可结果呢?   堂堂大罗金仙,被阐教一众三代小辈弟子打的落荒而逃。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丢脸的吗?   本来下山是为了帮截教找回颜面,没想到,转眼功夫便丢了一个更大的人。   以吕岳的自尊心,怕是一辈子都要耿耿于怀。   这时候他多希望袁洪能骂两句,哪怕只是一丁点埋怨,也能让他找个理由,重新挽回面子。   可对方一句话也不说,只冷冷的看著。   那淡漠的目光,简直比利剑还要诛心。   尴尬之时,好在还有弟子周信递上台阶:   “师父清晨出阵征讨,怎么弄成这副模样?莫非西岐使了什么暗算手段!!”   一句“暗算”,登时让吕岳找到了借口。   他福至心灵,愤怒地起身,蓝靛脸獠牙外露,咬牙切齿的道:   “那西岐果真是一群卑鄙小人,我与姜尚见阵后,他先派众将围攻于我,又遣一女将用暗器偷袭。   可怜为师一身道法玄通,尚未使出,便先遭到暗算。   如果是一对一,他等谁会是我的对手?”   四大行瘟使者听到,俱个点头,恍然大悟。   “我就说嘛,西岐那些土鸡瓦狗,如何能够得逞?   原来是用了围殴战术,还暗中偷袭。”   “这样下作无耻,只怕谁来也招架不住!”   “阐教果然都是一些伪道德!!”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宽慰著吕岳,间且大骂了几声“卑鄙”   一旁苏护听到,表面淡然,内里肠子都差点笑的打了结。   这群人修道修的脑子都傻了吗?   还一对一,讲什么公平?   若真要公平,你一个大罗金仙去打人家神仙地仙,难道就公平吗?   伱一个截教二代弟子,去欺负人家阐教三代弟子,难道就公平吗?   说那些,不过是为了推脱责任,掩饰自己的无能罢了。   他心里好笑,面上隐而不露,严肃的问道:   “如今先败一阵,仙长可还有破敌之策?”   话是这样说,暗处其实盼望著,要是没有本事,就快快请回吧,不要耽误我投降。   吕岳沉吟片时,正要出声。   忽的帐外响起一声“报”。   报事官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地进帐:   “启禀元帅,正印先锋郑伦将军被西岐小将黄天祥挑翻马下,用一只金色的圈子打死了!   如今先锋军溃散,请令定夺!”   苏护脸色一变,眉毛恨不得拧紧。   郑伦乃他麾下唯一一位精通道术的大将,在翼州时便在其帐下效力。   可谓是百战百胜。   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名不经传的黄天祥杀了?   这是何等离奇之事?   底下苏全忠听到,也跟著愣住了。   他自问武力超群,勇冠三军,每每陷阵冲营,万夫难当。   可即使如此,也只跟郑伦拼个平手。   那黄天祥有什么本事,竟能把郑伦挑翻下马?   甚至连道术都来不及用?   “此人到底是谁的部将?”苏护拍桌冷喝,气上心头。   投降归投降,但是郑伦终归也是他的爱将,翼州的牌面担当。   现在凭白让人杀了,如何能忍住不生气?   旁边敖丙目光闪了闪,完全没想到自家徒儿这么能干。   不觉心头窃喜,面上有光,出班拱手道:   “禀元帅,吾下山前也曾调查,那黄天祥本是黄飞虎之子,后拜东海龙三太子敖丙为师,一身武艺高深莫测,不可小觑。”   “哼,好一个不可小觑!!”   袁洪话音刚落,吕岳便不忿地开口,切齿深恨,恶相森森:   “郑伦现乃吾门下弟子,与阐教相争也就罢了,那龙宫又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来插手!”   “师父说的是。”周信脸现怒容,青色的手掌紧紧捏在一起,不满的道:   “我截教久居海岛,连那龙三太子见了我们,也要毕恭毕敬。   现在区区一个弟子,怎敢来招惹两教是非,简直不知死活。”   “我这就到东海龙宫,擒了那三太子,到阵前谢罪!!”群情激奋,杨文辉干脆掀桌大怒道。   敖丙 第186章 人如草芥   敖丙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只是随口夸了一句徒弟,顺带再夸了一下自己,竟引起这么大的波澜。   说我龙宫算什么东西?   执掌四海,天下水神之宗,你说算什么东西?   而且我啥时候见到你们就毕恭毕敬了?   还要上门擒我到阵前谢罪?   你真是吹牛不上税!   我现在就站在伱面前,你擒我一个试试!!   他眼神盯著杨文辉,一会儿又转到吕岳头上,心道:   “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吕岳是狂的没边,其弟子是吹的没边。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觉得杨文辉没实力,杨文辉却觉得自己可行了。   迈开大步,真的准备出帐前往东海,擒敖丙回来谢罪。   吕岳挑了挑眉头,出手将他拦住。   此时自己刚吃了大亏,正要找回面子,哪有闲工夫跟龙三太子瞎耗?   反正东海龙宫就在那里,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以后有的是时间再找龙族的麻烦。   “汝等不要急,先应付过此阵才是紧要!”   他安抚住徒弟,从豹皮囊里取出四只葫芦,哼笑道:   “姜尚今日辱我,为师也不准备再跟他们讲什么道理。   这四只葫芦里,皆为吾从前所炼瘟丹,你们今夜一更时分,潜入城中,把丹药投入井泉河道。   我叫他西岐城不出六七日,满门死绝。”   他话说的冷酷,其间透出的阴毒听著就让人胆寒。   要知道,   西岐城中军民百姓加在一起,几十万总是有的。   六七天内全部杀光,这得是多大的罪孽纠缠?   饶是敖丙见多了世面,也忍不住惊异,对吕岳的狠辣又有了一分认知。   不过惊归惊,心里其实并不如何著急。   因为原著中,吕岳也曾遣门人弟子释放过瘟疫。   却被杨戬到火云洞,找“地皇神农氏”寻得解药,解救了满城众生。   其时吕岳率队攻城,被杨戬、哪吒、玉鼎真人、黄龙真人、混合苏醒的阐教其他弟子,杀的大败亏输。   四大行瘟使者死的就剩一个杨文辉。   但老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哪吒被他杀了,郑伦现在死了,如今剧情到底会走到什么地步,连敖丙也摸不准。   万一杨戬出了什么意外状况,西岐岂不是就这样被一波团灭了?   那还打什么仗,整个封神进程直接玩完。   昊天上帝怪罪下来,无论是元始天尊,还是他,都逃不得干系。   于是他不得不出来劝解道:   “道友三思,我等修道之人,上体天心,下佑万民。   所谓‘天道贵生’,西岐城中百姓何止数十万,全杀了固然痛快。   可其中罪孽纠缠,牵扯不清,届时恐为天地所不容也!”   吕岳正在气头上,只顾找回丢失的颜面,闻言冷哼一声,目光阴沉。   “你一介梅山妖孽,吃人无算,这时候倒是慈悲起来了?   区区千年道行,还敢跟我扯什么天心万民。   你才修了几年道?念了几年经?你也配?!!”   他怒气冲冲,拍桌而起,似乎要将前番所有不满通通发泄出来:   “本座修道,修的是逍遥自在,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什么狗屁臭规矩,与我何干?”   一句“与我何干”,引的四大行瘟使者纷纷鼓掌喝彩。   “师父说的对,修道不逍遥,修来何用?”   “区区几十万人,朝生夕死,生命不过短存。   况且死后自有阴曹去管,草芥似的,这边灭了,那边又长,有什么可在意的?”   “我等今夜正好用这些人,扬咱们九龙岛的威名!!”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敖丙不自觉捏紧了拳头,呼吸略微急促。   这难道就是长生所带来的傲慢?   人类短短几十年的寿命,相对于三山五岳的仙人来说,确实宛若朝生夕死,蝼蚁一般。   可就因为是一只蝼蚁,就能随意碾压踩踏吗?   西游时期,狮驼国是这样。   封神时期,吕岳也是这样。   敖丙今世为龙,前世是实打实的人类,三观的塑造离不开那十几年的记忆。   心里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怪不得昊天上帝要下令严打,你看看这些个民间教派,都是什么样子?   有天庭压著尚且如此,若无天庭,三界还能留下几个活人?   他沉著脸,知道阻拦不住,阴翳地退到一旁。   吕岳等五人见状,以为他是识趣退让,忍不住哈哈大笑。   回首对苏护道:   “苏元帅,烦劳整军备战,三日后我等杀进城中,破了西岐!!”   苏护胆战心惊,害怕地点了点头。   早先还以为袁洪是个妖孽,是以心存惧意。   没想到,面前的五人才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   明明是上古神人后裔,却各个凶残狡诈,忘了祖宗本分。   难道成了仙之后,就可以忘记自己曾经人类的身份吗?   这几人简直连妖也不如。   ··   东昆仑,玉虚宫。   却说元始天尊默坐于八卦台碧云床上,突的睁开眼,虚室生光。   他在袖中掐算,忍不住唤道:   “白鹤童子何在?”   殿外闪出一名童儿,粉雕玉琢,穿白色道衣,礼拜回道:   “弟子久候,祖师有何吩咐?”   “你去唤清虚、玉鼎、黄龙他们三个过来。”   白鹤童子领命,默默倒退出去。   不一时。   三人一齐入殿,稽首跪拜,毕恭毕敬。   元始天尊道:“今子牙逢吕岳围城,使瘟疫绝灭西岐人畜,汝等速去助他,解此围困,不得有误!”   清虚道德真君张了张嘴,吕岳的名声他也是听过的,大罗金仙,桀骜不驯。   凭他们三个可能还有点不够看。   不由问道:“师尊,是否再叫龙三太子过去?”   元始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如今龙三太子屡立大功,威望盛过子牙。   眼看金台拜将之期已近,须助子牙赢几场大胜,安抚人心,以免无法稳住形式。   所以你们自己去办吧。”   都是千年的狐狸,众人自然听明白了意思。   这事不仅要办,还得办的漂漂亮亮,力挽狂澜,以壮子牙的声势。   可那吕岳是那么容易就能搞定的吗? 第187章 一夫当关   西岐战场。   殷商大营。   黑云遮月,暮色沉沉。   吧嗒、吧嗒,   火盆熊熊燃烧,时不时响起炭火爆裂声。   昏黄的光亮照在营帐,帐帘掀开,走出四大行瘟使者。   周信、李奇、朱天麟、杨文辉四人带了瘟丹葫芦,地上各捻一把土,望空飞洒。   瞬间化四道清风,分别进入西岐。   果然按照吕岳吩咐,将一粒粒瘟丹投进水源。   夜色静谧,不时有军士持灯巡过,都只觉天黑风大,呼呼有声,完全不知大祸已至。   第二天。   天光渐晓,百家造饭。   无论是高门下户,还是天子文武,凡吃水用水者,尽皆身染疫病。   相府当中,   黄天化、雷震子、姜子牙、黄天祥等,即使有法力在身,也无一幸免,全部中招。   二三日的功夫,整个西岐烟火全无,街道空旷无人,寂寂静静。   只有杨戬倚仗玄功变化,肉身不死,方免此厄。   可凭他一人,如何护得满城军民?   不由急的在城头上转来转去:   “如今城中只余我一人,若是吕岳派兵攻打,我如何守的住?   要是敖丙在这里就好了!”   人一缺什么,他就想什么。   以往遇到困难,敖丙总能拿出解决方案,导致杨戬潜意识有了一丝依赖。   现在遇到事情,本能便想到对方。   他有心去请,又恐此处无人,被钻了空子。   然而凭他一人,根本守不住城。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在地上捡了些草与土,拢在一处,漫天一洒,口中道声“疾!”   那草灰落地,瞬间化作无数彪躯大汉,披甲戴胄,持枪立马。   有的举旌旗,有的吹号令,乌泱乌泱,涌上城头。   ··   殷商营中。   吕岳已从苏护处请了调兵令牌,摆开队伍,开往西岐。   敖丙银盔素铠,横担铁棍,坐在银合马上,随军出征。   也不是他非想要来,实在是西岐事关重大。   一旦城破,即使拼著暴露“转轮王”,他也要解决吕岳。   因为西岐城一破,便代表封神中道崩殂。   这时候别再说升什么天王,不吃瓜落都算好的。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小事上有点矛盾没关系,大事上万万不能含糊。   众人领军前进,很快抵达西岐城外。   周信抬眼一望,只见西岐城高墙厚,若巨兽匍匐,一眼望不到边。   城墙上,旌旗猎猎,宝幡飞扬,底下尽是些虎狼军士,雄龙猛汉。   敖丙眸光一凝,观察片刻,心底有了一丝恍然。   但他识趣的没有出声。   反倒是苏全忠不解的道:“仙长,您不是说西岐城已经人畜全静了吗?这是何意?”   周信等四大弟子也暗暗不解,望向自家师父。   那些瘟丹可是他们亲自投下去的,不可能出错。   吕岳瞪大眼睛,表情骇异,第三只眼射出尺许白光。   不一时,他紧张的神色逐渐松缓,继而哈哈大笑。   “汝等不必惊慌,此乃剪草为马,吹土为将之术,微末之技,全是些样子货,掩人耳目而已。   待会你们三个只管从东、南、西三道门杀进去。   杨文辉同我攻北门,一战必破西岐!!”   四弟子得了令,各领三千人马,分开队伍,   城头上。   见西岐军马洪流般分开,杨戬心里愈发焦灼:   “攻城战损巨大,他等却还执意如此,想必已经看破我的法术,这可如何是好?”   正慌乱无助时,忽闻九霄天上一声鹤唳,黄龙真人驾白鹤而来。   又有两道云光,随同抵近,落下二道人影。   正是清虚道德真君、玉鼎真人。   杨戬大喜,忙上前拜见。   “师父,如今西岐危亡在即,烦请快快救命!”   玉鼎真人扶起他,笑了笑,“莫忙,一切听你师伯安排。”   所谓“师伯”,指的当然是清虚道德真君。   玉鼎真人与黄龙真人入门较晚,大事上完全作不了主。   清虚道德真君自然便当仁不让。   事出紧急,他也不推辞,左右一扫,吩咐杨戬道:   “汝即刻命这些草人土马开四面城门,你单独守东门;玉鼎守西门;我守南门;黄龙守北门。   速战速决,不可仁慈,更不可手下留情。   须弥间赶绝殷商众军士,再到北门处汇聚。”   此乃“田忌赛马之策”。   单对单,清虚道德真君自己都不可能能拿下吕岳,只能合众人之力,再来一次正义的群殴。   所以。   他把三匹好马,包括他自己,分到了其他城门。   唯独留下黄龙真人这匹劣马,暂时抵住北门的吕岳。   只要拖延到足够的时间,众人即可赶回来支持。   黄龙真人不知道他拿自己当炮灰,只当是师兄信重自己,答应的爽快,持剑去了北门。   玉鼎真人看出意思,心里悄悄暗叹:“师弟如此单纯,实不知到底是祸是福。”   再想到吕岳的能耐,恐黄龙顷刻间便有应劫的危险,忍不住出声叫住道:   “师弟,还是伱去西门,我守北门吧。”   话一出口,清虚道德真君顿时表情难看。   自己是想速战速决,打一个时间差,没想到玉鼎横插一手,无故表他的兄弟情谊。   如此一来,倒显的自己这个当师兄的冷酷无情,拿师弟当炮灰了。   他气的咬牙,目光微微一眯,暗道:   “玉鼎这小子好不晓事,自己做好人,反让我当坏人。   罢了……罢了……”   他可不想背上“拿师弟当炮灰”的名声。   叹息道:   “玉鼎守西门,我守北门,黄龙去南门!!”   “师兄?!”x2   “敌人马上到了,不要废话,速速就位!!”   清虚道德真君下令,二人再不敢多说,忙驾云光,飞往各自所在。   却说周信领三千人冲东门、李奇领三千人冲西门、朱天麟领三千人冲南门。   剩余吕岳再领三千人,同弟子杨文辉冲北门。   余下敖丙与苏全忠二人,在城外领三千人预备不测。   金鼓响震,号炮飞鸣。   吕岳正要带人冲城,不想西岐大门,吱呀吱呀,居然从里面打开。   他一时犹疑,定睛细看。   只见一道人眉眼细长,轻摇羽扇,宽大的袖袍衬的仙风道骨,一派高人风范,屹立在大道中央。   吕岳认出来人,忍不住仰头大笑:   “我道西岐来了什么高人,原来是你!!” 第188章 巅峰时刻   “道兄,吾等同修道德,皆知天命顺逆之理。   而今周室当兴,商王该灭,何苦到此阻拦?”   清虚道德真君摇动羽扇,一只手竖宝剑于背后,清声劝告。   吕岳骑金眼驼,目光闪闪,露出鄙夷之色。翻下坐骑,同样迈步上前。   “又是这些老生常谈,你们阐教难道不会换些说辞?   我问你,我二教同出一脉祖师,为何要污蔑我等为左道?   难道你们阐教便是正法,我截教便是旁门?   莫非‘大罗’二字,也能读出两个意思?”   清虚道德真君沉默,眼神略微波动。   这话伱让我怎么接?   说实话吧,伤你自尊;不说吧,你又巴巴的问。   为了拖延时间,只得如实回答:   “你等所行之法,不是瘟就是疫。又有金鳌岛十天君设十绝之阵,专一为杀戮而生。   想我等清修羽士,皆有好生之德,行法堂皇正大,怎能如此恶毒?”   “恶毒?哈哈哈哈!”   吕岳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忍不住仰天大笑,指著清虚道德真君大声嘲讽:   “怪不得你修道多年,仍是金仙果位,原来根本不知阴阳相伴,利弊相存的道理。   天下大道善恶循环,包藏万有。   你只知我的法道能放瘟疫,却不知我疫中藏医,也能救济天下。   三界当中,贫道丹道医术亦是顶级,起死回生不在话下,却要被你等蔑为左道!!   也罢,似尔这般见识浅薄,我也不同你废话,今日先见个雌雄再说!!”   说完,意兴珊,跃步一剑斜噼。   他来势汹汹,清虚道德真君不敢怠慢,忙架起剑格挡。   吕岳快抢快攻,剑光掠如清影,一招射雁式猛抢清虚面门。   这一剑迅捷若电,道德真君只觉眼前一花,本能撤步侧身,竖剑拦挡。   心道“好快的剑!”   他也是剑法大家,用剑既显仙家逍遥姿态,又能守身护道,是以侵银剑法多年。   冷哼一声,撤开身位,不给吕岳继续抢攻的机会。   见其追来,忽的剑势一转,歇步平刺,直捅对方心窝。   这一招出乎意料,攻其不备。杨文辉在旁观望,差点惊出一身冷汗。   没想到他失了先机还敢反攻,一颗心不由悬起,生怕师父受害。   吕岳面不改色,暗道一声“雕虫小技”。本能扭转身姿,险之又险的避过,间且使云剑斜噼而下。   这一式羚羊挂角,反应迅速,若是得手,非削掉清虚一只耳朵不可。   敖丙借袁洪之眼,使“隔垣洞见”透过城门,远远观望。   自问这一剑,即使是他,也要谨慎斟酌。   关键时刻。   好个清虚道德真君,一抹身子,使一招抹身横斩,正正撞上剑锋。   叮梆!   火星溅起,双方各自退开半步。   杨文辉大叹“可惜”,心道“师父那一剑若能再快三分,清虚必是已然重伤。”   可话是这样说,真代入自己,恐怕也只能堪堪看清而已。   想要迅速直接的作出反应,实在力有不逮。   吕岳躬腰控步,一退再接一进,虚晃一招,进剑再取面门。   他速度快的只见一道影子,来势之凶,让人心胆俱寒。   清虚不由暗暗心惊:“此人到底不寻常,口气并非都是吹出来的。”旋剑盖顶,挡开锋刃。   接著二人以快打快,叮叮梆梆,两道影子纵跃不停,兔起鸠落间,转眼拼过三四十招。   周遭军士只觉影影重重,四面八方全是人形,晃的根本看不清。   若是强行盯著注视一会儿,反而头晕目眩,恶心欲呕。   清虚道德真君是个危险的人物,传授黄天化的法宝,不是暗器,就是暗器。   你想一想,他现在身在劫中,又喜欢用暗器,心里能是个什么念头?   “打人不过先下手,我乃阐教名门,何必同他弄这些苍蝇舞灯草的伎俩。”   思虑间跳出战圈,一句话不说,猛地扇动羽扇。   噗!   一声剧响传来,扇子突然扇出漫漫大火,烈烈火光铺天盖地,若决堤之洪水,瞬间淹没吕岳。   吕岳没想到他这么无赖,本能现了三头六臂,掐定“避火决”。   可清虚道德真君何许人也?   上回大战赵公明的时候,自己扇出三昧真火,对方怡然不惧。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   回山后他便重新炼了羽扇,将五火真性,攒簇为一体,非常人所炼三昧火能比。   此时一扇扫过,连地面都扇红了,天光都映赤了。   吕岳“避火决”能抵抗一时,却抵抗不得一世。   眼看形式岌岌可危,早恼了阵前的徒弟杨文辉。   他乃封神榜上有名人,司职“北方行瘟使者”,见状黑脸涨成紫色,大骂一声“卑鄙”。   腰间一抽,抽出一根软鞭,猛地一挥。   噼啪!   霹雳似的一声空响,炸响于道德真君耳畔。   真君听到声音,突然间“啊”的一声,头疼欲裂。   转瞬像是犯了失心疯,无头苍蝇般乱撞。   原来那法宝名曰“散癀鞭”,乃是杨文辉所炼奇宝。   但闻一声鞭梢响过,人即病症发作,痛不欲生。   好似疯牛一样,丧失所有理智。   道德真君不曾提防,目赤如血,明明面前大火熊熊,却宛如没有看见。   自己竞也闷头撞进火中。   吕岳本来恨他恨的要死,觑见机会,切齿道:“来得好!!”   飞快祭出“刑天印”,照著顶门狠狠一击。   嘭!   重印击撞脑门,纵然仙肌玉骨,又怎能经得起这样的敲打?   只见清虚道德真君脑袋轰然炸开,红的白的,四散飞溅。   血肉未曾落地,便经五火焚烧,嘶嘶煎熬声中,化作满地灰烬。   敖丙坐马观望,见死了清虚道德真君,惊的目瞪口呆。   他一直以为吕岳是个彩笔,又狂又傻。   全身有十成实力,因为那一丝高傲,发挥不出七八成。   心里也熄了对方能杀死阐教金仙的指望。   没想到,这小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直接弄死了道德真君。   道德真君何许人也?   那可是元始天尊的香饽饽,十二金仙中排名前五的存在。   居然被吕岳一印给砸死了?   虽然有徒弟杨文辉帮忙的缘故,但死了就是死了。   事实无法否定。   他心里讶异,不禁对吕岳有些刮目相看。   然而转念一想,道德真君死了,谁来守住西岐北门?   难道要坐看西岐城破吗?    第189章 高光时刻   西岐一旦破城,则代表封神任务中道崩殂。   这是敖丙万万不能容忍的事情。   他还指望打完仗,上天去当天王呢,   怎能由著吕岳放肆?   忍不住展动镔铁棍,准备动手。   谁知就在此时,街道上突然冲出一匹白马,马上坐一员战将。   浑身是血,提三尖两刃刀,奔踏杀来。   “吕岳休得张狂,杨戬在此!!”   他眉峰若刀,气势如龙,一声喝如开天地,喝的云都忍不住散开。   杨戬负责守卫东门,因得了道德真君命令,知道西岐危亡存于旦夕之间。   为争时间,完全不顾忌杀戮,更不管什么罪孽不罪孽。   本来周信成竹在胸,领三千人马自信地冲进城门,谁知正撞上杀气腾腾的杨戬。   所谓“洗白弱三分,黑化强十倍”。   此刻杨戬心无所顾,当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变化出三头六臂,三尖两刃刀也变作三把,气势汹汹,冲进人群。   那周信带头在前,首当其冲,见对面来人有三头六臂,威势猛如龙虎,知道不好惹。   赶忙拿出一只磐儿,对著杨戬连敲三四下。   此磐唤作“头疼磐”,是周信自己所炼奇宝。   一经敲响,敌人顿时头疼欲裂,痛风发作,昏迷不支。   原著中,其曾以此宝降服金吒。   铛!铛!铛!!   就听磐声清脆,却压不住马蹄阵阵。   杨戬有玄功变化,肉身近乎不死,脑袋砍了也能重新续上,何惧区区头疼?   二话不说,扑面舞开刀锋。   周信连敲数下,不见杨戬落马,反倒越冲越急。   脸上终于露出惧色,“这人竟不怕我的法宝?”转身想跑,却发现已经晚了。   但见人影扑近,一道刀光贯彻眼目,周信连人带马,全部被噼成两断。   接著。   杨戬马势不停,撞入军中,三尖刀疾舞如花,如同一座绞肉机,手起刀落。   霎时东西混乱,剑戟交加,三千商军拥挤在城门口,如滚滚洪流。   而杨戬就是那一颗屹立其间的磐石。   反抗的,尸首分离;求饶的,照头一刀。   单人独马,直杀的血流漫地,残尸遍野,浑身是血,犹若魔王一般。   商军没了主将指挥,又遇见这样凶猛的牛人,哪里还有再战之心。   稀稀拉拉,哀嚎著疯狂逃窜,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不一时的功夫,丢盔弃甲,逃了个干干净净。   杀退敌军,杨戬不敢停留,忙关了城门,驰马奔向北门。   那一来一回,隔著几条街,他早用“隔垣洞见”透视战况。   好巧不巧,正好看见道德真君被一印打死的场面。   彼时西岐北门大开,街上全无一员守将。   若是等吕岳带兵杀进来,北城百姓俱要遭到刀兵屠戮。   当下催开马,奔上街口,大喝一声:   “吕岳休得张狂,杨戬在此!!”   ··   吕岳师徒杀了道德真君,正在志得意满,谁承想,半道冲出个程咬金。   常言“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看到是当初围殴自己的老熟人,他怒不可遏,“小畜生,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旁边杨文辉不知道厉害,大笑道:“师父莫忙,待徒儿帮你出气!”   驾马挥鞭,“噼啪、噼啪”,冲向杨戬。   他一边震出鞭响,一边举起宝剑。   只待杨戬发疯之后,再取他的首级。   怎料听到声音,杨戬毫无反应,大喝:“找死!”   三尖刀势如天崩,照著头上就噼了过来。   铛!   他含怒而发,心中全无顾忌,双臂可谓出尽全力。   杨文辉单手持剑,如何招架的住?   只觉剑锋一沉,头顶跟著冰凉,颅骨瞬间被噼成两半,一道灵魂往封神台去了。   敖丙远远观望,不禁心惊肉跳:“表弟好大的煞气,莫非妹妹跟人家跑了?”   不过杨文辉取死有道,即使杨戬不杀他,敖丙自己也会想办法。   如今有小表弟代劳,只能说:“马马虎虎吧。”   吕岳骑上金眼驼,看见徒弟被对方一刀秒杀,惊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心道“前几日他等三人围攻,尚且战我不下,如今为何这般勇猛?”   他目光扫过杨文辉的尸体,无名火噌噌上涨。   “前有旧仇,后结新怨,贫道与你不死不休!!”   现了三头六臂,提剑冲杀过来。   “莫非只有伱会此神通么?”   杨戬一勒缰绳,白马人立而起,马蹄再落下时,他也变成了三头六臂。   纵马舞刀,同吕岳战在一处。   二人一者使刀,一者使剑,丫丫叉叉,混战成一团。   杨戬刀锋重如泰山,使开来电光耀目。   吕岳剑刃快若飞龙,转起来天花旋舞。   刀来剑往,不分南北上下;呵气吞风,难辨日月玄冥。   直杀的天昏地暗,星月无光。   吕岳见久战不下,又记恨上次出战仓促,惨遭围殴的事情。   自思道:“上次尔等阴险偷袭,叫我用不出法宝,今日定要给你个厉害,显我截教的威勇。”   当即大喝一声,驾金眼驼跳出圈外,手上一催,刑天印打向杨戬。   那印乃是吕岳所炼奇宝,虽不如“番天印”那样出名,但也不可小觑。   一发飞出,如火如电,疾似风雷一般。   杨戬反应不及,“梆”的被打在脸上,打的火星四溅。   人却完好无损。   吕岳不敢置信,“你也有金刚不坏?”   截教中有金刚不坏之躯的人不在少数。   上有内门大师兄多宝道人,下有蓬莱岛一气仙余元。   吕岳狂归狂,见识却不是假的,一眼便认了出来。   他心头惊异,手上却不显慌乱。   不就是金刚不坏吗?   又不是不死之身,怕个毛!   遂又摇动手里的“瘟疫钟”。   叮铃叮铃!   钟声响起,杨戬倚仗变化,面不改色,再次噼刀杀了过来。   这下吕岳是真有点急了。   金刚不坏之躯再厉害,终究还是血肉而成,如何连他的瘟疫都不怕了?   慌乱间杨戬迫至近前,他只能擎举宝剑,慌忙招架。   便在此时,南门方向,忽的火光大起,无数民住屋舍熊熊燃烧。   朱天麟领人马,黑压压涌上街道,从南城大道冲了出来。   “杨戬休狂,你看看这是谁?”   敖丙瞪大眼睛,抻著脖子张望。   只见一颗头颅滴溜溜划出弧线,重重摔在地上,蹦了两下。   仔细一看,居然是“黄龙真人”……    第190章 精彩时刻   说起阐截两教,厉害的比比皆是,但能让人一下子记住的,往往是里面的几个彩笔。   截教人多势众,彩笔的比例要稍微高一些。   典型的如“吕岳、罗宣”,因为加点太过于极端,一旦遭到克制,可谓丁点办法也没有。   除了等死,别无他法。   除此之外,最菜的当属“蓬莱岛一气仙余元”。   此人师承于截教金灵圣母,是内门第三代弟子,论起来跟杨戬一个辈分。   他曾因为帮徒弟余化报仇而下山,遭到惧留孙捆仙绳擒获。   无奈有金刚不坏之躯,无法斩杀。   姜子牙把他装到铁柜里,沉入海中。   不料余元借水遁,回到了碧游宫。   通天教主赐他“穿心锁”,让他把惧留孙擒回来。   可余元下山会战,与姜子牙只打了一回合,又被惧留孙用捆仙绳偷偷捆住。   整场表现,比吕岳、罗宣还要菜。   除过这些,又有阐教“赤精子、广成子”,把一身的法宝尽皆交付于徒弟,最后被徒弟打的满地跑。   说出来简直笑死人。   然而众人菜归菜,如果让两教门人共同推举一个垫底的人出来,毫无疑问,“黄龙真人”必是榜上有名。   此人空具一身金仙道果,却无弟子、无法宝、无神通、无头脑,无胜绩。   活脱脱一个白板号。   偏偏其性格冲动,喜欢出风头,每每阵前总是大放豪言,后脚便被人家打的到处乱窜。   说好听点是仗义,说难听些纯粹没脑子。   因而在十二金仙中,只有玉鼎真人因为入门时间接近,跟他比较亲厚。   前番清虚道德真君主事时,便想将黄龙作个炮灰,拖住最强的吕岳。   其他三人则迅速解决三道城门的威胁。   谁知玉鼎真人一番插话,将他计划打乱,使“田忌赛马”之策,变得不伦不类。   他又不能当众说“黄龙真人是一匹劣马”,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自己顶上。   于是原本的围殴战术,变成了清虚道德真君身死,黄龙被杀。   虽然有杨戬这个MVP在,但现在南城起火,必须尽快扑灭。   否则大火越烧越大,蔓延整座西岐,封神照样宣告失败。   杨戬心念闪动,情绪愈发显得急躁。   黄龙真人有多少本事他不清楚,但朱天麟既然杀了对方,西门的玉鼎真人又不知会怎么样?   莫非也如师伯师叔似的,遭遇不测?   ··   却说那颗头颅在地上滚了三滚,死不瞑目。   吕岳看见,顿时转嗔为喜,哈哈大笑,指著地上的头对杨戬道:   “小畜生,待会也叫你去陪你师叔!!”   “找死!!”   杨戬大怒,挥刀再战对方。   朱天麟见了,亦舞动剑刃,一指杨戬!   他那剑是自己炉中抟炼奇宝,唤作“昏迷剑”,逢人只需一指,对方即可昏昏沉沉,陷入晕迷。   原著中,曾凭此剑战胜雷震子。   刚刚也是因为“昏迷剑”,陷住了黄龙真人。   此时对杨戬连指三指,对方全无反应。   朱天麟莫名其妙,低著头左右打量法宝。   吕岳气的忍不住大骂,肩膀上一颗头颅喝道:   “蠢材,瘟疫对他无用,还不快快过来助战!!”   朱天麟如梦方醒,来不及多想,立刻催马上前。   那马奔驰而出,一纵跳起。   便在此时,天空突的传来一声鸾凤嘶鸣,紧接著,一道白色剑光从天而降。   连人带马,一起罩住朱天麟。   剑光如天河浩荡,间不容发,瞬息将他压成血沫,一道灵魂往封神台去了。   “杨戬,不要慌,我来助你!!”   温柔的女声悠悠响起,让敖丙忍不住有些恍惚。   抬头一看,只见一名俏丽少女盈盈立于青鸾背上,祭出宝瓶,放一场泼天豪雨,先灭了南城大火。   又催三道凶猛剑光,龙飞凤舞,霞光璀璨,扑向吕岳。   此不是别人,正是龙吉公主。   她因敖丙一去之后,久不来寻,掐指测算,却觉天机晦涩,不能明悟。   心里忧思良久,特地来西岐查看情况。   没想到刚好撞上吕岳攻城,不由放出剑光,趁其不备,先秒了朱天麟,再袭击吕岳。   剑锋锐利,刺的未来的瘟癀大帝浑身寒毛倒竖,如坠无间地狱。   知道不好,他赶忙一拍金眼驼。   那坐骑四足腾起风云,正要跳开,不防龙吉早料此一手。   二龙剑飞起两头龙形光影,疾电似的,封住东南退路,照其扑过来。   吕岳怪叫一声,飞剑乃道门征伐利器,擦一下便是重伤。   他又没有金刚不坏,如何抵挡?   狠下心,扯起坐骑挡在面前,自己借势滚落下来。   两道龙形剑光一穿而过,瞬间把金眼驼斩成两半。   血雨飘洒,浇了吕岳满头满脸。   不及反应,又有一道剑光,形如鸾燕,燕子抄水似的从他面前一掠而过。   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吕岳只觉眼前光影一闪,痛的大叫一声,三颗脑袋骨碌碌滚下来一个,血如喷泉似的涌动。   “贱人,焉敢如此!!”他另外两颗头颅狰狞大喝。   龙吉抿嘴不答,凭她的涵养,也骂不出什么脏话,又使“瑶池白光剑”飞来。   杨戬痛打落水狗,亦举三尖两刃刀,狠狠噼下。   情势危机,吕岳再不敢迟疑,瞬间驾土遁,化一阵清风,往东而逃。   敖丙远远观望,听到那句“贱人”时,眼皮跳了跳。   见清风一路向东狂飞,忍不住起心动念。   自他入商营开始,这姓吕的总是找麻烦,自己以大局为重,屡屡劝告。   谁知他不领情不说,还常常出言羞辱。   现在更是当著他的面,辱骂龙吉。   饶是敖丙慈悲如佛祖,也不禁生起一丝嗔意。   ‘既然已有取死之道,何苦再留他性命?去休,去休!’   念头闪过,回首对苏全忠说道:“吕岳师徒败了,少将军快快整点兵马回营。”   “那伱呢?”   “我?”敖丙扭过头,遥望东方,背对苏全忠,脸上笑容狰狞。   “吕道兄与我同僚一场,吾实不忍他被西岐赶绝性命,先去护他一护。”   说完,纵一道白光,冲天而起,白虹似的,往东追赶。   苏全忠羡慕地遥望著,暗暗赞叹他的人品。   袁洪之前是被怎样嘲讽的,他可全部看的清楚。   没想到如今吕岳遇难,他不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还愿意伸手支持。   “将军虽是妖类,但宅心仁厚,以怨报德,实乃道德之真仙也!!”    第191章 吕公新解   天霄宇阔,白云飞卷。   一道白光长虹般掠过,掀翻道道云浪,   敖丙遁速比清风快不少,从高处飞起,径直追上前面的吕岳。   只是见左右地形,离西岐太近,终究不好下手。   遂超过对方,又往前飞了一段。   顿时遇见一座山峰,陡峭孤傲,高耸入云,上面覆盖著阴森森的树林。   周围怪石林立,巍岩突兀,由隐没在一片荆棘丛中的万丈沟壑环绕,构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敖丙纵目观察,感觉此处甚为凶险,是个埋骨葬身的好地方。   吕岳若是能亡于此地,必也是死亦欣慰,含笑九泉。   微微一乐,他落下光华,找了块青石坐下,静静等候来人。   ··   却说金庭山,玉屋洞。   道行天尊正静坐玄修,突然间心血一动,掐指默算,脸上露出微笑。   叫童儿召来弟子韦护,交代道:   “徒儿,如今你师叔姜子牙正为封神之事在西岐苦战,我有意让你下山辅佐,你以为如何?”   韦护身材魁梧,头戴一顶盔,身穿道服,手执降魔杵,打扮非俗非道。   闻言拱手一礼:“师尊有命,弟子不敢不从。”   道行天尊点头,   “如今伱师祖命你诸位师伯、师叔下山,清剿吕岳。   只是卦象显示,吕岳虽败不死,必然逃遁。   我算他所逃之时,会经过宁五山,你且先去山中等候,待吕岳来时,取他首级献于子牙。   也好在诸位阐教弟子中,显我一脉的高明。”   因为上回薛恶虎叛逃,让他在众师兄面前大失颜面,这回准备靠真正的弟子韦护找回场子。   那韦护乃是封神原著中,七位肉身成圣者之一。   为后世沙门教派里的韦陀菩萨,金甲护法神。   所炼降魔杵,是镇压邪魔护法三教之法宝,拿在手中轻如草灰,伤人时却重如泰山。   且其入道年久,天皇伏羲时期,便已访道修炼。   往后生死幻灭,历一十七世,每世固守男儿真童。   后方拜入道行天尊门下,修成正果。   如今他领了师命,乘云驾雾,直奔西岐地界。   绕过城池,一路打探,找到宁五山。   正要落下时,却见山顶人影晃动,青石上隐约坐一员将军。   银盔银甲,执一根镔铁棍,气势雄浑。   韦护眸光一眯,“吕岳乃截教门人,万不会作此世俗打扮,此人是谁?”   犹疑时,又见西岐方向滚来一阵清风,吹的树叶哗哗,林木颤动。   心里更加惊疑,不敢轻举妄动。   ··   敖丙闭目盘坐,静心凝神,存思之际,感觉心神一跳,似乎有人盯著自己。   忍不住抬头望天。   只见天色蔚蓝,白云悠悠,广阔不见半个人影。   想起原著中,似乎吕岳败逃时,曾受阐教截杀,心里顿时一动。   不过他并不如何担心,小号而已,大不了再换一副躯壳,从殷商跳反到周营。   心态一宽,意态自然轻松。   等不多时,风声呼呼,心知是吕岳来了,赶忙打起精神。   “吕道友,你不回大营,现在要往何处去?”   他先声夺人,给自己动手找个理由。   清风卷过,现出吕岳狼狈的身影。   其浑身是血,脸色苍白,表情惊惶存有余悸,口里大声喘著粗气。   见到袁洪,心下一松,   “你怎么在这里?”   你倒还问起我来了?   敖丙镔铁棍狠狠往地上一戳,表情严厉:   “我在问你,不回大营,到此何故?”   吕岳这才察觉他语气上的不对。   以前袁洪在自己面前是何等的唯唯诺诺?   被骂了连嘴都不敢还。   现在竟然敢于顶撞?   想到刚刚败于西岐,他心里憋著火,态度自然就说不上好。   “本座乃海岛仙修,又非你这般在军中领职,我到哪里需要你管?   你算什么东西?!”   我算什么东西?   死到临头还这么狂?   敖丙呵呵冷笑,捏紧镔铁棍,心里头杀机涌动:   “你个老贼,前番屡次辱我,今日落败而归,不但不回营请罪,还敢口放狂言。”   “你问我是什么东西?”他提棍一指吕岳,目光汹如古神:“我手里的棍子就是答案!!”   说罢,再不废话,噼手一棍,势如天倾,当头狠狠打来。   吕岳表情一惊,本能架剑挡住,手臂微微发颤,   “我乃截教大罗仙,你敢对我动手?”   敖丙根本不答,吕岳已经超额完成了他的使命,本来放他一回无所谓。   可惜龙吉出面插手,往后吕岳必然记恨她,难免在暗中报复。   所谓“千日做贼易,千日防贼难”。   他又不能天天守在龙吉身旁,万一哪天遭遇不测,追悔莫及。   况且,大罗仙又怎样?   老子杀的就是你大罗仙!!   他棍势一转,旋风一般,棍头棍尾破空连击。   吕岳本是重伤之躯,气力绵软,猛见镔铁棍双龙翻飞似的攻来,忙现了两头六臂。   之所以是两头六臂,是因为其中一颗头,被龙吉鸾飞剑剁了下来,伤口未愈。   不过即使如此,止瘟剑并手中兵器也能各挡一边。   便听叮叮梆梆几声巨响,他竟防守严密,完全不给半分机会。   敖丙见状,眼睛里的残忍凶狠更浓三分。   棍势随身而转,噼头若泰山压顶,气势疯狂拔高。   一瞬间,血气激荡,沸如天河之水,汹汹铁棍更是煞意逼人。   天上韦护瞪大眼睛,也被他气势所惊。   “好大的杀气,这人与吕岳有什么仇,竟然这样恨他。”   不等想个明白,敖丙一棍骤然压下。   吕岳怒目圆瞪,双剑交迭如叉,猛地举剑叉住。   可敖丙含怒而发,怎会如此轻松?   那一棍之重,山岳亦可倾毁。   吕岳有伤在身,只是一叉,前心用力,后心疼痛。   尤其掉了一颗脑袋,牵扯的半边身子都麻软了。   根本招架不住。   铁棍势不可挡,打向头颅,他本能往左侧扭头。   镔铁棍便狠狠砸在其脖颈肩膀上。   喀嚓。   骨骼断裂,右边肩头霎时塌陷下来,疼的他呲牙咧嘴,往后倒退:   “你找死!!”   摇动“瘟疫钟”。   叮当叮当!   钟声响起,敖丙玄功护体,冷笑一声:“谁死还不一定呢!”使一招阴手,进步前戳。   铁棍立似猛龙出海,大蟒出洞,凶险戳向对方面门。   韦护看的入神,忍不住心底大叫一声“好!”   这一式变招,瞬息弥补吕岳退开的距离,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即使是他自己,也做不到如此快的反应。   然而赞归赞,心里又忍不住道:   “此人棍法精妙,武艺绝伦,对瞬间局势的判断妙到毫巅。   可听刚刚二人言语,分明都是商军阵列,却出现矛盾。   如此劲敌,我怎能留他?   不若待会趁他们拼的两败俱伤时,用降魔杵打他一下,以绝后患。”   计议一定,不禁握紧了法宝,暗暗准备。   吕岳挨了一棍,本拟用“瘟疫钟”拿下战斗,谁知道袁洪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心下惊恐,一下子想到了刚刚的杨戬。   “往常我释放瘟疫,百试百灵,从未遇到敌手,不想今日一遇就是两个。   莫非老天都要绝我?”   他一时绝望,引得怒怨丛生,祭起“刑天印”。   “有种的,你也把金刚不坏亮出来!”   刑天印势如山崩,排山倒海,天日一般坠下。   敖丙狰狞大笑,随印化一道白气,护住其身。   宝印透气息而过,坠在地上,打的诺大山峰塌了下去。   隆隆声响,地动山摇,吕岳站立不住,随著山石土树一起向下陷。   慌乱中捏一把土抛洒,化阵清风飞起。   不料天上袁洪又显真身,“哪里走!”猛喷一口白雾,黏黏稠稠,裹住清风。   吕岳顿时如入泥海,清风似撞上一堵墙。   上不能上,下不能下,不得不再次现身。   “老贼,你死期已至!!”   敖丙两眼大睁,杀意汹涌。   因气他辱骂龙吉,下手半点不容情面,镔铁棍山崩海啸,撕空裂气而来!   嘭!   他含恨而发,岂是血肉之躯能抵挡的力道?   吕岳一颗脑袋登时像西瓜一样碎裂开来。   下颚受力,陷进胸膛,“呼”的一声砸进漫山尘灰当中。   敖丙飞身托迹,悬在空中,一挥手,狂风卷过。   漫漫尘土被大风擦掉,露出底下半身不遂的吕岳。   不得不说,三头六臂果有奇能,到现在竟然还没死。   对方躺在深坑里,仅剩的一颗头咳咳嗽嗽,吐出血块,挣扎著扭头,看向袁洪。   “我……我师父乃是……通……通……”   通通通,通你个头哇!   区区外门弟子,扯什么通天教主的虎皮。   敖丙懒得废话,镔铁棍标枪一样握在手中,往下一扔。   噗——   棍如闪电疾风,一闪而过。   瞬间戳破吕岳额头,穿过脑袋,狠狠插进地里。   高天上,   韦护咽了口口水,浑身冰凉,对他的狠辣心有余悸。   刚刚他还想用降魔杵偷袭,可自从看见袁洪身化白气的手段,又悄悄把法宝收了起来。   “此人精通变化,不惧法宝攻击,我若使出降魔杵,岂不是打草惊蛇,反陷己身?   罢了,今日放他一马,先到西岐,拜见师叔再说!!”   他不敢露面,乘著云慢慢退走,生怕惊扰。   敖丙不知其故,从地上取了吕岳一应法宝。   “刑天印、止瘟剑、瘟疫钟、定形瘟幡”赫然在列,还有一只豹皮囊。   “果然是个富哥,底蕴深厚!”   他打开皮囊,里面有三葫芦丹药,“疗伤、祛毒、下毒”,分门别类。   另外。   还有一本《吕公全真丹道新解》。   看到名字,他差点笑出声。   还“吕公”,你怎么不叫“吕子”呢?   真TM能装!   然而,等到他翻开书页,看的里面的内容时,表情一下子惊的呆住…… 第192章 敲打元始   《吕公全真丹道新解》,乃吕岳经年累月,毕生研究医学丹道,从而编写的一部奇书。   他曾夸口自己医学丹法与行瘟布疫并列顶级,却也不是浪得虚名。   能下毒,自能解毒;能行瘟,便能治病。   此书吕岳多年参修,修修改改,共合数千种医药丹方。   其中能够如“八宝金丹”一样起死回生的丹药便有数十种。   类似“增长功力,解热驱寒,重续肢体,内伤外伤,解三灾、避六劫……”等外丹之法,更是数不胜数。   每一列都标记填写,描述的清清楚楚。   一些顶级丹药,甚至吃了可以长生不老,霞举飞升,化凡人而登仙界。   敖丙连连翻阅,又惊又喜,及至最后,已然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有“大梵正灵骨舍利”,不惧伤痛残损,然而龙族当中,并非人人都有他的造化。   如今若能传下此“丹书”,龙族底蕴即可大大提升。   距离真正的三界豪门势力,再近一步。   “好个吕岳,竟送我这样一份大礼,贫道多谢!”   他对著地上稀烂的尸体拱了拱手,收了法宝丹书,朗声一笑,化白光飞天而起。   ··   却说韦护离了宁五山,径回西岐。   杨戬、龙吉解决大敌,又见苏全忠领兵撤退,心里松了口气。   这时玉鼎真人手提斩仙剑,剑刃染血,匆匆赶回北门。   得知道德天尊、黄龙真人双双身死,他脸色苍白,如遭雷击,双眼全是不敢置信。   差一点儿跌倒在地。   直到看见黄龙真人的头颅,才忍不住扑倒,抱著头嚎啕大哭。   “师弟,师弟!!”   声音悲切,如杜鹃啼血,老猿哀鸣,听的杨戬与龙吉心有戚戚。   二人没有他对黄龙那样深厚的感情,但也能从其悲伤的情绪中感觉到痛苦。   杨戬于心不忍,默哀在旁,良久方劝道:   “师父,师叔有此一劫,非是您的错。都怪那吕岳倒行逆施,绝灭人性。   弟子一定杀他为师叔报仇!!”   龙吉亦温声劝解道:“真人节哀,如今西岐满城百姓身中瘟疫,危亡在即,万望打起精神。”   玉鼎真人抱著头颅,放声哭道:“我师兄弟相交多年,不想今日遭此一厄。   往后二仙山麻姑洞再无人养道修真,可为疼心。”   龙吉默然,不知该怎生言语。   堂堂阐教金仙,说死便死。   无数年修道证得长生果位,一朝化为泡影。   再想到往昔敖丙常厮混于西岐战场,是不是也似这般,生死悬于一线……   心里顿时触景生情,暗暗红了眼眶。   就在此时,韦护乘驾云雾,回到城中。   他是后辈,先到此见了玉鼎真人,又拜了天庭公主,把下山遭遇吕岳袁洪的事说了一遍。   听到吕岳窝里横,被一员商将一棍打杀,玉鼎真人茫然颓丧。   他吊一口气,还准备为师弟报仇,没想到仇人已经死了。   立时有一股“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杨戬则暗暗惊异,那吕岳即使重伤,也是一员善战的悍将。   商营中竟还有人能降服对方,后面只怕越来越难打了。   当下问真人道:“师父,如今满城百姓,并武王诸臣全部受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事情严重,玉鼎真人不得不收起悲伤,整理心情,在袖中掐算。   不一时,他抬头对杨戬道:   “此中劫数,只有火云洞三圣老爷能解,你速往神宫朝见,求一道仙方回来。”   杨戬拱手领命,化阵清风离开。   他又对龙吉与韦护道:   “如今城内空虚,若商军再卷土重来,只能依靠二位。”   说完望向龙吉,“不知公主可开得杀戒?”   龙吉轻咬红唇,犹豫不决。   让她对敌可以,总也有个缘由,可乱杀凡人,实在有些为难。   玉鼎见状,立即躬腰拜道:“万望公主舍个慈悲,护此西岐一众军民。   待封神完毕,也是大功一件。”   他拿道德绑架,没办法,龙吉只得勉强答应。   毕竟封神不止是阐教的事,还是天庭的事。   随后,   玉鼎收拢黄龙残尸,又到封神台,带走道德真君二人真灵。   ··   昆仑山,玉虚宫。   八卦台上,云床缥缈翻滚,元始天尊沉默端坐,表情冷漠。   两道单薄的灵魂,并玉鼎真人一起,跪伏于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气氛沉凝,无论是道德真君,还是黄龙真人,又或者玉鼎真人,均能感觉到一丝压抑。   若是灵魂能流汗,恐怕道德真君已经冷汗涔涔。   良久。   元始天尊轻轻开口,声音冷淡,似九天神祇,俯瞰众生,不带丝毫情绪。   “汝等临走时,为师曾起卦庙算,卦象分明显示:‘吕岳必败’。”   他气息浑然如山,目光落在道德真君身上,   “清虚,此中你是主事,你怎么办的差?”   道德真君灵魂颤抖,知道师父已经生气,不由把头埋的更低。   “师尊容禀,”他语调抖颤,把前因后果,详细诉说过一遍。   元始天尊默默听著,直到对方说到让黄龙真人守北门,对阵吕岳,眸光忍不住波动。   以他的智慧,自是不难看出徒弟的心思。   让最弱的黄龙拖住对方最强的吕岳,其他人迅速解决三道城门的威胁,再回转支持北门。   计策挺好的,怎么就弄成这模样?   然后他便听到玉鼎与黄龙交换的事,眸中恍然大悟。   心里那滔天燃起的怒火,渐渐化作无穷叹息。   这事儿闹的,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明明全赢的局,却因师兄弟一场情深交换,弄的连死两位金仙。   伱要说吕岳败了,那确实如卦象所言败了,可己方赢的也太惨烈了些。   偏偏他作为师父,还不能往下责怪。   怪清虚计划不周吗?   明明人家计策安排的挺好的。   怪玉鼎擅作主张吗?   人家师兄弟情深,哪个师父见到这种兄友弟恭的场面,不竖个大拇指?   既然二人都怪不了,那怪谁?   他把目光挪到了黄龙真人身上,重重压力如同山岳,正要压向对方。   然而将要发作之时,眉头一皱,徒然叹了口气。   黄龙平日因为性格浮躁,爱出风头,往往每次交给他办差,对方嘴上答应的爽快,甚至拍胸脯,打包票,保证一定能成。   结果事后没有一样是不办砸的。   久而久之,他对黄龙大失所望,以致丧失关爱。   旁人尚且传些神通法宝,独黄龙一穷二白,空负一身道果。   这次办差,其连命都搭上了,现在自己能怎样责怪?   终究是他当师父的一碗水端不平,厚此薄彼,才有今日之果。   “罢了,此事到此为止。”   他意兴阑珊,对自己的教学方式产生了一丝怀疑。   以往常以“阐教十二金仙”为傲,没想到一场封神,原形毕露。   前有太乙真人、惧留孙、燃灯道人身死,后又有道德真君、黄龙真人尽灭。   诺大教派能拿的出手的人物越来越少。   自己所谓的精英教育,显的是那样的不堪。   反观师弟通天教主,内门四大弟子,各个大罗金仙。   身边随侍七仙,人人金仙果位。   外门当中,更是大罗金仙、金仙无数。   元始天尊顿时感觉,以前自己是不是太装了?   整天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结果教出的徒弟毛病个顶个的多。   一阵接一阵的挫败从心底涌现,他疲惫地摇了摇头,抬手道:   “玉鼎,把他们送回封神台吧。”   “封神台?”   玉鼎三人一愣,齐齐抬起头来,表情不可思议。   道德天尊道:“师父,徒儿不想成神,情愿转劫重生,入轮回再造。”   “徒儿也是。”黄龙真人把头磕下。   “晚了,晚了。”   元始天尊叹息,扭过头不再看他们。   “前番燃灯、陆压二人杀灭地府亿万生魂,为师上界与大天尊相商,他答应处理此事。   但往后我阐教弟子再出事,全部都得照规矩办!!”   “照规矩办?”   三人怔住,转瞬恍然,表情变的颓丧。   所谓“照规矩办”,自然是不能再随便入轮回了。   封神时所阵亡的人,该上榜的全都得上榜。   “可是……师父,我等纵无功劳,也有苦劳啊!   大天尊怎么能这样办事?”   元始摇摇头,把眼皮闭上,看见弟子心里面实在难受。   上一次地府之祸,燃灯是他派出去的、陆压是他请出山的、连太极图也是从他宫里被带走的。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也?   典守者不得辞其责耳!!   于情于理,地府之祸他都脱不了干系。   既然闯了祸,又要让昊天擦屁股,自己一点代价都不出,可能吗?   真把昊天金母当成软柿子了?   上回对方虽然没责怪他,但一句“照规矩办”,已经是在敲打。   元始天尊心思通透,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当下摆手道:   “汝等自去,为师既然在此,即使你们成神,也绝不会有所亏待。”   封神榜在他手里,又有大师兄老子商榷,添改几个神位还是有实力的。   三人无奈,知道事不可违,磕了三个响头,一步三回头的离了玉虚宫。 第193章 再来援兵   罗刹海。   水元宫。   天已大亮,海平面上掩映著一片紫红色的朝霞。   不一会儿,太阳从海界升起,水元宫的屋嵴上,镶出淡黄的金边。   远远看,似大日下矗立一座神宫,浩瀚广阔,摄人心神。   当!   一声钟响。   静室中,敖丙本体睁开眼睛,漫漫神光绽放,照的室内光辉明灿。   接著,他眼眸开阖,神光缓缓收敛,逐渐化作半尺清光。   敖丙嘴角勾起,忍不住微笑,   “《潜龙经》果然不同凡响,只是堪堪修炼,便已隐有进步,果不愧为瑶池金母所传,当得起一部奇功。”   “转轮王化身”搞事期间,他一直没有闲著。   闲居室内,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二用,默默闭关清修。   虽是居于深宫,但第二元神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对他而言就如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一样。   虽是两面,实则一体。   譬如转轮王夺了袁洪的肉身,获得了《八九玄功》。   异位转换,相当于他自己也有了修行《八九玄功》的经验。   而且还是上千年的经验。   心里倒也美滋滋。   不过他现在主修《潜龙经》。   这几日抟炼龙珠,欲把自己天仙道果、诸般神通、并浑身功业全部化入其中。   那一颗珠子,被他唤作“混元龙珠”,炼成之后,即可功力大涨,证得“真仙果位”。   还有种种神通加持。   因而敖丙一刻也不敢歇息。   毕竟过往诸事繁杂,缠的他全无空闲,现在有“转轮王化身”代劳后,终于不必再劳心劳力。   当然是要抓住机会,高歌猛进,一路突破。   “我如今法宝甚多,却全都没有正经祭炼,眼看封神逐步推进,必须在万仙阵时将所有资粮化作战力。”   他扳著指头算了算,最主要的当然是‘定海珠、乾坤尺、斩仙飞刀’三样法宝。   必要时,“乾坤尺”可以先放一下,因为它对战力的提升并不特别明显,更多还是证道之用。   稍微计划一番,敖丙又开始思考“转轮王”的行动方针。   如果不出所料,接下来将会进入殷洪、殷郊叛变阐教的剧情,   其中有三个关键人物:一气仙马元、羽翼仙金翅大鹏、焰中仙罗宣。   前番一个吕岳已经弄死了阐教两名金仙,剩余三者,大有文章可作。   尤其“一气仙马元”,本是一名恶道,酷爱吃人,一身道法通玄,能抗能打又耐糙。   并且不是封神榜上有名人。   被擒后由准提道人接至西方修行。   若是能让阐教把马元送上封神榜,西方与阐教或许便可生出芥蒂。   毕竟元始天尊的敌人越多,敖丙心里便越痛快。   至于封神能否继续进行下去,他根本没忧虑过。   诛仙阵、万仙阵时,即使西方教二圣不来,大天尊也能请调其他混元出手。   总之,封神是有利于整个三界运行的大事,只要昊天上帝肯开金口,三界中有的是混元高人愿意出马。   所以,搅和吧,哪怕把阐教搅和散了,后面不还有个老子吗?   老子散了,还有鸿钧老祖接手。   无论如何,哪怕死再多人,封神都是必须要进行下去的。   这便是大势!!   谁挡谁死!!   心中念头闪过,他顿时有了一个让阐教必杀马元的主意。   让他弄死一个阐教金仙不就行了?   哪怕准提道人亲自出面求情,也绝对留不下对方的性命。   嘿嘿一笑,他盘坐于玉床之上,五心向天,意识分心二用,瞬息遁入冥冥……   西岐战场。   商军大营。   督粮官营帐。   敖丙借袁洪的躯壳,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   侧耳倾听,外面“闼闼”有声,一队队军士迈著整齐地步子,到处巡视。   时不时还能听到阵阵骏马嘶鸣、号角吹响。   敖丙起床下榻,走出营帐,正逢迎面过来一员传令官,拱手告道:   “袁将军,元帅有请,有要事相商!”   “要事?什么要事?”他凝神问道,心想不会又是劝他投降西岐吧?   自从他上次干掉吕岳,回转大营,苏护父子便三番两次的请他吃饭。   席间有意无意,试探他有没有归降周军的心思。   敖丙想跳反早就反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当即严厉拒绝,一番君臣大义,说的头头是道。   他乃道术中人,苏护见识过吕岳的凶猛,轻易不敢惹他。   于是投降的事便一直拖延到现在。   这回再一次找他,敖丙很难不怀疑对方的动机。   传令官不知其心思,如实回答道:   “营中新来一员大将,生的极其凶恶,元帅请将军前去看看虚实。”   好嘛,原来是叫我去镇场子的。   敖丙摇头失笑,那苏护胆子也忒小,也不知怎么混成“翼州候”的。   遂戴银盔,著素铠,前往中军大帐。   到得帐中,里面已有三人屹立,除了苏护、苏全忠父子,尚有一员大将。   其人果然生的凶恶。   面加亮漆,海下红髯,两道黄眉,眼如金镀,皂袍套一付金锁甲,腰间两条银装锏。   只是这人脾气似乎不太好,见敖丙打量他,也恶狠狠一瞪。   势如猛虎下山,扑来一阵凶气,用宏雷般的声音道:   “你看什么?”   见他来者不善,敖丙把眼一挑,同样来了气性:   “看你怎的?”   大汉抽出银装锏,一脸威胁:“你再看一下试试!!”   “呵,”敖丙嗤笑,囊中一抹,现出镔铁棍,指向对方:“试试就试试!”   二人气势汹汹,话赶话,将要动起手来。   苏护父子面面相觑,这里可是中军大帐,打起来还得了。   忙上前劝阻道:   “两位皆乃辅国栋梁,何必在此争持,且先息怒,息怒。”   苏全忠拉开大汉,苏护则扯住袁洪,推到一边,悄悄道:   “袁将军,这位名叫‘庞弘’,自称是二殿下麾下。   当年有殷郊、殷洪两位千岁,被陛下绑在绞头桩上,遭一阵风刮跑了。   如今多年时间,哪里又冒出个二殿下殷洪?莫非有诈?”   敖丙听完,瞬间恍然。   他千等万等,等的花都谢了,殷洪总算是来了。   伱再不来,苏护可真就投降了。   原来那殷洪乃是殷商二太子,殷郊之弟。   昔年其母姜皇后遭妲己迫害,殷氏兄弟俩逃亡出宫,遭纣王追杀。   走投无路,被捉回朝歌立将斩首。   后有赤精子路过所救收为弟子,带往太华山云霄洞修炼。   殷洪下山前曾发毒誓,若将来助纣为虐,自愿四肢化作飞灰而死。   不料路上遇见申公豹,被对方以殷商王位诱惑挑唆,调转矛头,助商伐周。   此刻正是对方下山之时。   而面前的庞弘,亦非简单人物。   乃封神榜上有名人,号作“雷部二十四催云助雨护法天君”之一。   听起来牛逼轰轰。   其实就是孙悟空上天界时,跟在四大天王屁股后面守天门的“庞刘苟毕”四位神将。    第194章 正印先锋   敖丙认出身份,不再迟疑,对著苏护悄声说道:   “好叫元帅知晓,仙道中人不拘小节,想必风刮之日,是被哪位仙家收走。   如今天下纷纷,刀兵四起,指不定便是到此扶助国家而来。   不如将那位千岁请到行营,问候真假。   若是假的,我便杀他;若是真的,我等再拜不迟。”   苏护沉默片刻,心里不禁叹息:‘前番刚走了吕岳,又来一个千岁,想投降怎么这么难呢?   如今连袁洪都这样说,只能由他了。’   不由直起身子,招呼众将校,出辕门迎接。   庞弘见二人嘀嘀咕咕一番,刚刚还拿不定主意的苏护,立马下了决心。   情知是袁洪劝解之故。   他这人直来直去,恩是恩,怨是怨,忍不住对著袁洪点了点头。   敖丙收到他的善意,同样微微一笑。   一群人出了大营,到辕门之外。   果然外面驻扎一路军马,打殷商旗号。   庞弘率先到里面通报,不一时,出来招呼道:   “千岁叫两位军中说话。”   敖丙与苏护对视一眼,苏护仍怕有诈,低声嘀咕道:   “袁将军,待会要是有意外,千万护我一护。”   却是害怕孤身入敌营,万一冲出八百刀斧手,堂堂元帅不得被人家活捉了去。   敖丙心里好笑,宽慰著点了点头:“元帅放心,有我在,别说他区区三千人,三万我也杀个对穿。”   苏护不知道袁洪的厉害,只听他口气甚大,自信满满,心里稍微放下一块石头。   这些个道术中人,神鬼莫测。   前番似吕岳那样,一把瘟疫让西岐数十万军民瘫痪病重。   又有袁洪割头而不死,早让苏护瞠目结舌的同时,也愈发敬畏他们。   遂大了胆气,一起进入营中,   那殷洪众星捧月,坐于中军,周围有四路大将。   左边庞弘,自不必说。   再左乃刘甫,生的面如黄金,短发虬须,穿大红、披银甲,持一柄大刀。   右侧为苟章,戴虎磕脑,面如赤枣,海下长须,用驼龙枪。   再右是毕环,黑脸虬髯,皂袍玄甲,也用两根银装锏。   四人皆为殷洪在二龙山,黄峰岭所收山贼。   俱是封神榜上,雷部二十四天君正神。   中央的殷洪,束发金冠,铠甲连环,著团龙大红袍,围挡兵走兽裙。   旁侧立一杆方天画戟,坐于中央,威风凛凛。   敖丙与苏护上前拜见:“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请问殿下是成汤哪一支宗派?”   殷洪目光闪了闪,在袁洪腰间的豹皮囊看了一眼。   他刚刚从庞弘口中知道,袁洪也是道术之士,因而存几分留心。   回答道:   “孤乃当今嫡派次子殷洪。昔年我父王失政,把我兄弟绑在绞头桩,欲待行刑。   幸有海岛高人提拔救护,方有今日。   现在下山襄助汝等,何必再行多问。”   苏护面上唯唯诺诺,心里不断叫苦:“又是道术之士,刚走一个,又来一个。”   殷洪没有搭理他,目光径直望向袁洪,“孤闻汝也是道门中人,不知师从何处?哪座名山修行?”   他想探问底细,敖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回答道:   “末将乃梅山野人袁洪,潜修多年,无门无派。”   殷洪点点头,心里顿时有数,接著又问他:“你在军中所授何职?”   “回殿下,乃是五军督粮使,总督营中粮草。”   “呵,大材小用。”   殷洪笑了笑,有意拉拢,张口便许诺他:   “既然同为修道中人,阵前方能一展所学。孤今封你为正印先锋之职,望能好生表现。”   他随心许诺,偏又理所当然,完全把翼州候十万大军当作了自己的。   苏护畏惧其势,不敢说半句言语。   敖丙升了官,心里并无多少滋味。   区区凡间官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先锋,不至于让他有多大悲喜。   但表面还是欢欢笑笑,接了令旨。   两拨人马合并于一处。   殷洪老实不客气,直接坐了中军大帐。   苏护作为元帅,反倒只能位于下首。   不过他养气功夫极好,面上压根看不出有什么不满。   殷洪高高在上,掌控局面,望向下方众人敬畏的眼神,终于体会到了权利的妙处。   自思道:“只是当了元帅便已如此,来日剿灭西岐,坐了帝位,尚不知又是何等滋味?”   敖丙猜不透他的心思,但从表情上也能揣摩一二。   必是刚刚掌控生杀大权,志得意满,野心勃勃地要干一番大事业。   可惜。   往往这种最容易碰个头破血流。   “苏将军,汝到西岐,连日征战,现今战况如何?”   苏护眼观鼻,鼻观心,准备划水,冷不丁听到问话,打了个激灵。   忙起身把先前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殷洪静静听完,脸上毫无表情,他也是第一次下山,从没在阵前打过仗。   但自思有师父所赐“阴阳镜、水火锋、八卦紫绶仙衣”,也不怕遇到什么危难。   “明日汝等随吾上阵,先见一见西岐的虚实。”   众人应诺,一起出了营帐。   敖丙新领了正印先锋之职,人马尚须调换熟悉。   回到军中,早有军曹为他牵来银合马。   那军曹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小伙,唤作“李贺”,因为人有几分伶俐,被他专门提拔在眼前伺候。   此刻要从督粮队,换到先锋营,敖丙便想要不要再带上他。   不过他这人从不替旁人作决定,具体如何,得看李贺自己的选择。   “小李子,本将军已被殷殿下调往先锋营,作正印先锋之职,往后便不在此处当官了。”   李贺一听,握住缰绳的手一紧,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哭丧道:   “将军,莫非是要抛下小的?”   “呵呵,你若愿意随我入先锋营,我自然愿意带伱。”   敖丙上了马,目光眺望大营。   一座座营帐如同小山包一样,扎遍大地。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先锋营乃拼命的地方,战功好得,也得有命拿,你可要想清楚。”   李贺眨了眨眼,先锋营都是军中精锐,吃的喝的,军饷待遇比其他人好数倍。   但相应的,干的也都是冲锋陷阵的活计。   相比督粮队,危险系数当然高数十倍。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小的愿意追随将军,牵马坠蹬,伺候左右。”   敖丙奇了,明说了先锋营危险重重,怎么这孩子还愿意追随?   莫非自己王霸之气一放,便有旁人纳头就拜?   ‘我还没到这种地步吧?’   他嘀咕一声,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你确定吗?咱进的可是先锋营。”   “小的确定。”李贺目光凝重,点头道:   “军中以战功为晋升资本,但能否得到战功,除了靠自己,还要看上官是否得力。   若是上官屡经败仗,小的不仅拿不到战功,还会时时命悬一线。”   呵呵,你小子……   马屁拍的倒是不露痕迹   敖丙摇头失笑,“你怎么就确定跟著我能打胜仗?”   “将军乃神仙中人,与常人自然不同。”   李贺侃侃而谈,恭维说道:“若是您都打不了胜仗,其他谁又能行?”   “哈哈,好,凭你这番话,本将军便带契你一番。”   敖丙被他逗笑,让李贺回去收拾一应家当,随自己前往先锋营。   先锋大营立于前军。   二人抵达时,营中已有一班力士在里面锻链。   或推举石锁、或比试枪棒,还有的巡逻放哨,各忙各的。   不用敖丙出声,李贺顿时抢上营门,狐假虎威的扯开嗓子:   “新任正印先锋袁将军到!!”   一声喊罢,瞬间引起营中军士的注意。   一群人或惊或疑,围拢过来。   “什么正印先锋?他是先锋,那赵将军又是什么?”   李贺洋洋得意,立于人前,笑道:   “你说的是赵佗赵先锋吧,他已被调到督粮队了。”   话音落下,整个先锋营瞬间炸开了锅。   把正印先锋调到督粮队,空降一个以往从来没见过的将军,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苏元帅为什么这样安排?”   “你有没有军中调令?”   “我不信,他肯定是假的,有本事把调令拿出来!!”   一群彪形大汉人潮涌动,一发儿围拢。   他等都是刀口舔血的人,此刻一旦成势,个个凶神恶煞,狠厉非常。   李贺吓的后退半步,回头看了眼袁洪,见他老神在在,笑意盈盈,顿时壮了胆气。   扯开嗓门大喝道:“此乃殷千岁亲自任命,苏元帅调令马上下来,你们莫非要造反吗?”   众将士只知早上来了三千人马,却不知所谓的“殷千岁”到底是谁。   毕竟十万大军,铺开来人山人海。   殷洪初来乍到,虽占了帅帐,但底下军士认的还是苏护,不是什么见都没见过的殷洪。   闻言愈发激愤起来。   “没有苏元帅调令,便敢到我先锋营冒领兵马,我看你们才是造反。”   “弟兄们,抓了这两个反贼!!”   说话间,已有人伸手上前,一把按住李贺,反扭胳膊,压著他趴在地上。   “你们……你们反了!”   李贺被按住,拼命挣扎,一边大骂,一边向袁洪求救:   “将军,你快说句话呀!!”   敖丙哈哈大笑,这小子空长一副身板,没想到一下就让人按住了。   真是窝囊!   彼时。   几名军士奔著他而来,抓住银合马的缰绳,又来扯他下马。   敖丙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把人踢死,于是抬腿轻轻踹了一脚。   饶是如此,   伸手之人也似个滚地葫芦一样,呼的向后翻滚,撞翻一群人。   外人全不知发生了什么变化,只知他一脚踹开,人群便突然倒了一大片。   不由惊的目瞪口呆。   刚刚还喧闹的人潮,瞬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敖丙翻身下马,迈步来到李贺面前。   对方被两个大汉压在地上,挣扎不得。   敖丙伸出手,扯住衣领,一手一个,将两名大汉轻易往两侧一丢。   那两个虎豹一般的汉子哪里经的住,感觉一股沛然大力袭来,身子便腾空飞起。   “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接著,他扶起李贺,目光鹰隼般扫过周围众军士。   调令其实一直在他手里,为什么不拿出来?   无非是为了立威而已。   若是以苏护的命令来压人,先锋营的将士难免有所不服,说不定便会阳奉阴违。   所以他来的路上便想抓几个刺头,树两个典型。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外如是。   “本将军奉军令统率先锋营,你们谁不服?”   众人沉默著,望了望那两个被摔在地上的军士。   这二人在营中也是数的上号的力士,二百斤石锁单手即可举起。   却被敖丙一手一个,扔小鸡一样扔飞。   光是这一手,便能碾压一票人马。   是以众人谁也没有说话。   李贺拍拍身上的尘土,呸呸几口,吐掉嘴里的尘泥。   “不说话,那就是都不服。”   回头对敖丙告状道:“将军,您可一定要给他们个厉害瞧瞧。”    第195章 众将抢功   李贺是个弱鸡,但敖丙抬举他,仍给了他一个佐卫官的职衔。   他知道众人肯定不服,但李贺便是他故意推出来的威信。   谁动对方,就是损他的威,败他的信。   这样敖丙甚至不用费脑子找,直接拎出来打便是。   凭他的武艺,区区先锋营,杀个对穿都不是问题,一下午便收拾的服服帖帖。   但仅有威尚且不够,还要有恩才能让人心悦诚服。   敖丙也没别的想法,只能等往后领著他们多打几场胜仗,混些功勋,众人自然彻底归心。   第二天。   天光微亮,营中吹起号角。   李贺当了佐卫官,身边时刻跟著一队人,连铠甲兵器都换了新的,马也一起备上。   整个人喜气洋洋。   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权势是谁给的。   明知自己能力弱,底下很多人不服他,能有现在全靠敖丙立威,所以牢牢抱紧其大腿。   大清早便送来了肉食早餐,一荤两素。   敖丙早能辟谷,但仍吃的心安理得。   “今天的早饭不错,往后都按这样来。”   他吩咐一声,李贺连连答应,同时心里松了口气。   手下人献殷勤,有时候你不接受,便会释放一种让人误解的信号。   让他以为你对他的行为有所不满,继而更加搜肠刮肚的献殷勤。   这样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弄的负责跑腿的人苦不堪言。   所以有时候即使心里不愿意,为了大局著想,也要硬著头皮应酬。   他慢条斯理的吃完,接著穿好甲胄,带人巡视一遍。   没过多久,殷洪便传来出征的消息。   敖丙作为正印先锋,看似不起眼,其实有独领一军的权利。   因为先锋作为前敌指挥,负责率领部分精锐部队在大军前面做战略战术活动。   包括侦查地形、敌情、民情、物资、前阵冲锋等等。   殷洪军令一发,他即放出数百哨马哨探先行,自己则带数千人随后赶到。   至西岐南门外,排开队伍,扎住营角。   等待许久,殷洪才领大队人马,乌泱乌泱,抵达阵前。   只是他初出茅庐,并无统领数万人的能力,麾下“庞刘苟毕”也只是山寨中的草寇出身,顶了天能管三千多人。   如此数万队伍出发,队势松松散散,破绽百出。   幸亏姜子牙是守城方,否则只消左右两翼埋伏,派猛将狠冲一波,大军倾覆近在眼前。   敖丙暗暗观察,心道‘苏护那小子只怕又缩了,否则队伍怎会如此散漫。’   却说殷洪到了阵前,汇集诸将,派人发战书报于西岐。   得知殷商太子亲征,姜子牙属实摸不著头脑。   因为纣王少嗣,早年除了殷郊、殷洪两位太子,再无孩子。   后来纳了苏妲己为妃,宫中姜皇后、黄妃均遭陷害。   而纣王一意宠幸妲己等三妖,其他女人碰都不碰,现就只生一子,名曰“武庚”。   那还是个小屁孩呢,拿什么亲征西岐?   “诸位,这新冒出的太子到底是谁?你们可曾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拿眼望向黄飞虎。   对方是殷商叛逃过来的,最有发言权。   黄飞虎起身拱手道:“禀丞相,昔年殷郊、殷洪两位太子行刑时,曾被一阵怪风刮走,生死不知。   想必今日回来,伐我西岐。   末将认识他的面貌,待吾出阵一会,必知真假。”   姜子牙点头答应,点了黄天化、黄天禄、黄天爵、黄天祥,共父子五人,并一众家将一起出城。   一家人就差一个爷爷黄滚,便整整齐齐。   众人城外会战,摆开队伍。   敖丙见是老熟人,忙提醒道:“好叫殿下知晓,对面乃是我大商叛将,武成王黄飞虎。   他有二子黄天化、黄天祥,俱是道术中人。   尤其那个黄天祥,勇猛善战,举世无双,曾枪挑闻太师座下数将,百战百胜。”   他恬不知耻,把自己家徒弟夸的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殷洪大惊失色,他上山数年,完全不知山下的情况。   黄飞虎当年还救过他,没想到也叛变了。   不禁有些悲切的道:“父王失政,竟引得众叛亲离,可恨,可恨!!”   二人正在说话,对面黄飞虎已经坐五色神牛,提枪走牛而出,大喝道:   “来者何人?”   殷洪顾不得悲伤,驾逍遥马同样出阵。   左右“庞刘苟毕”四将压在后面。   敖丙见他全无规矩,连救应使都不安排一个,心里暗暗无语。   只能自己暂时领了救应的职责,吩咐李贺:   “待会若是出现意外,我自架住敌将,伱们只管上去把人抢回来!!”   李贺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明显有些紧张。   敖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都是些小意思。有本将军在,保你安然无恙。”   “多……多谢将军!”李贺拱了拱手,感激涕零。   他以前一直在押粮队,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阵前斗将的凶险。   却说殷洪骑马到阵前,左右打量,见果然是黄飞虎,心绪更加复杂。   行礼道:“黄老将军,别来无恙。殷洪有礼了!!”   黄飞虎大惊,“你果真是二殿下?”   “正是!”殷洪再次拱手,忍不住道:“将军阔别已久,为何突然反叛?”   黄飞虎无奈,他老婆被纣王非礼,跳了摘星楼。   妹妹黄妃前去理论,反被对方从楼上扔了下去。   这不反能怎么样?   当下如实相告。   殷洪一听,愈发骇然。   当年他哥俩被纣王派人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是黄妃把他们藏在宫里,躲避的追查。   没想到,一转眼物是人非,不该死的全死了。   失神之际,黄飞虎问他:   “二殿下,当年你母姜皇后受炮烙而死,连你也被纣王追杀,如何现在反忘旧仇,助纣为虐?”   殷洪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回答:   “吾父虽然无道,但古往今来,从未有子伐父之理。   况百年之后,吾继其嗣位,自当重整社稷,安泰天下。   如今若任江山倾覆,祖宗庙宇岂不为他人所坏,久后死于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还列祖列宗,你连你妈那关都过不了!   旁边黄天化性烈如火,闻言气的咬牙,举锤大骂道:   “贪图王位就贪图王位,扯什么列祖列宗。你今日在此,岂不知你母九泉之下,如何对旁人哭诉!!”   殷洪有一丝尴尬,抬起头问他:“如何哭诉?”   “当然是骂你个不忠不孝的白眼狼!!”   说罢,一拍玉麒麟,抡起亮银锤,跳出来便砸。   殷洪没想到他脾气这么暴。   猝不及防,慌忙用方天画戟招架。   两般兵器迅雷般相碰,“嗙”的一声,巨力排山倒海,压的殷洪手臂微颤,心底忍不住骇然:   “好大的力气”。   黄天化却不管他,双锤如两座泰山,风驰电掣,势若天倾,单一与他硬碰。   铛!铛!   巨响震荡,二人一者猛如龙虎,一者怯似豺狼,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很快殷洪便抵挡不住。   庞刘苟毕四人见状,忙策马冲出,口中大喝:“休伤我家千岁!!”   对面黄飞虎、黄天禄、黄天爵、黄天祥亦纵马摇枪,接住四人,捉对厮杀。   战况激烈,敖丙命令左右:“擂鼓,助威!!”   咚咚咚,鼓声如雷,鼓点密如骤雨。   三军呐喊之声,撕天排云。   他一边观察,一边暗暗失望,招呼旁边李贺道:   “待会不管谁落马,你都带人冲出去把人抢回来。”   “那……那要是对面的落马了呢?”李贺唯唯诺诺。   “抢,不用管是谁,只管抢,抢回来便是大功一件!!”敖丙随口吩咐,抽出镔铁棍。   却说殷洪不敌黄天化,拨马而逃,天化驾玉麒麟,紧随其后。   那小子是个莽夫,贯爱靠武艺争胜,除非万不得已,绝不会使出暗器功夫。   殷洪根性差,没那么多考虑,取出阴阳镜,把白光往身后一晃。   这镜子本是太华山云霄洞镇洞之宝,阴面为白,阳面为红;红是生,白是死。   白光一晃,照见黄天化人影,对方当即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从玉麒麟上跌了下来。   “就是现在!!”   袁洪大喝一声,拍马奔出,李贺带数十骑紧随,抢了黄天化便走。   阵上黄明、吴谦二家将晚来一步,被敖丙镔铁棍阻住。   他一挑二,铁棍呼呼有声,往来如同飓风一般,不仅未显败象,反而压著两人打。   殷洪瞧他悍勇,松了口气,又去观望其他人。   只见黄飞虎枪法登峰造极,接住庞弘,往来枪影翻飞,暴雨梨花似的,打的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庞弘使银装锏,乃是短兵器,招架十分徒劳。   三四十回合,飞虎觑见破绽,猛的一枪贯出,透胸穿了一个窟窿。   庞弘大叫一声,摔下坐骑。   彼时李贺刚抢了黄天化,飞虎大怒,又驾五色神牛奔来。   李贺吓的脸色发白,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便在这时,殷洪急把阴阳镜照在黄飞虎脸上。   对方两眼一翻,跟著便摔下坐骑。   “抢一个是一件大功,抢两个是两件大功!”   要说李贺这小子确实够贪,竟又分队而出,去抢黄飞虎。   西岐阵上,龙环气的大骂,拍马舞刀,冲出来便砍。   嗒嗒嗒!   马蹄飞起尘烟。   刀锋闪著寒光,照李贺头上便是一刀。   那小子吓的身子都软了,“妈呀”一声,坐立不住,从马上跌了下来。   好巧不巧,竟然正好避过刀锋。   “这么好运?”   殷洪离得近,诧异地瞪大眼睛,忙又把阴阳镜照住龙环。   李贺摔下马,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以为要被刀噼死。   没想到,柳暗花明,凭空又摔下一个龙环。   “什么情况?”   他目瞪口呆,但也知道机不可失,急忙上前抢住,推了马便跑。   完全一副要钱不要命的架势。   敖丙抽空观察,心里暗暗好笑:“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小子为了立功,连命都不要了。    第196章 内战火并   刘甫的对手是黄天禄,同样是封神榜上有名人,号作“西斗白标星君”。   作为将门之后,其一身武艺虽不如黄天祥那样绝世无双,但在人间武将中亦属上乘。   一杆长枪疾似飞电,压的刘甫头上冒汗,暗暗心惊:   “此人年岁不大,为何这般凶猛?”   他毕竟是山寨草寇出身,比不得将门虎子。   纵使一口大刀舞出花来,仍被对方压制。   就在其稍微有些急躁之时,忽听旁边响起一声大喝:“著!”   急回头一看。   只见苟章被黄天祥一枪刺落马下。   “贤弟!”   刘甫大惊,手上动作忍不住一顿,黄天禄抓住机会,狞笑一声,“死!”挽枪花斜侧里刺出来,正中其大腿。   疼的刘甫头上冒冷汗,忙调转马匹,败阵而逃。   “哪里走!”   黄天祥旁边大喝,取出乾坤圈,脱手飞出。   铛!   金光一闪,刘甫背心遭受重创,喷出一口鲜血,跌倒下马。   黄天禄从后面赶上,一枪刺死,抽出枪,带起一道血花。   杀完刘甫,两兄弟又去帮老三黄天爵。   毕环瞧见这俩杀神过来,脸色一变,忙舍了对手,驾马逃命!   殷洪乘逍遥马赶到时,正好撞上三兄弟,看到死了数人,怒目圆睁:   “杀我爱将,谁也别走!”   转动阴阳镜,猛的一晃。   三人猝不及防,瞬时翻倒在地。   李贺瞧见机会,眼睛一亮。   “三个人,三件大功!”   这小子记吃不记打,刚刚差点被一刀砍死,这会儿胆子又大了起来。   带著一大帮人冲过来,抢了就走。   敖丙使开镔铁棍,正陪著俩家将玩耍,冷不丁瞧见这一幕,吃了一惊。   不是,我以前怎么教你的?   先下手为强,先下手为强啊!!!   他恨铁不成钢,感觉这徒弟实在不让人省心。   手上用力,推开两班兵器,左五右六,棍势宛若一道旋风,呼呼刮将过来。   “不好!”   黄明二人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此刻敖丙一认真,更加感觉压力巨大,叫苦不迭。   嘭!   棍影翻飞,迅雷般一扫而过,二人只觉眼前影影绰绰,身上紧跟著挨了两棍,从马上摔落下来。   好在敖丙没下死手,留了他们一命。   饶是如此,俩人仍旧瘫软著身体,站不起来。   西岐方面一看,哪里还敢再战,慌忙鸣金收兵。   殷商众将大胜,士气攀上高峰,欢欢喜喜,掌胜鼓回营。   中军大帐。   殷洪坐了主位,志得意满,喜上眉梢。   首战告捷,一发抓住黄飞虎满门,这战绩谁不得说一声“佩服。   “将黄飞虎他们抬到帐上,用绳索捆住。”   他有心卖弄神通,掏出阴阳镜,用红的一面照了照,黄家父子顿时苏醒。   看见满门上下被人家一窝端了,黄飞虎险些瘫软,脸色苍白:“莫非连天都要绝我黄氏血脉!”   旁有毕环恶狠狠瞪著众人,骂道:“尔等乱臣贼子,杀我弟兄,我宰了你们!!”   说罢,抢了刀,跃步噼向黄飞虎。   “慢著!”   苏护看见,吓得一脑门子冷汗,慌忙拔剑架住刀锋。   他现在铁了心要投西岐,若是黄家父子死在他的营里,武王又岂能再接纳他?   毕环被拦住,气的两眼通红。   他兄弟下山的时候四个人,现在仅仅一仗,打的只剩他一个。   想要报仇,还被自己人拦住,挥刀便要砍苏护。   一旁苏全忠看见,怒发冲冠,“你敢伤我爹?!”同样拔出宝剑,冲上前对峙。   打呀!打呀!!   敖丙暗暗兴奋,对这种火并场面喜闻乐见。   反正都是封神榜上有名人。   早晚是要死的。   除了徒弟黄天祥,其他的他都不怎么在乎。   殷洪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心里十分无奈,一方是三军统帅,一方是自己麾下爱将。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好分拨,只能安抚道:   “都坐回去,有什么话慢慢说!!”   到底话语还有点分量。   双方果然收了兵器。   “苏元帅,伱为何阻拦我?”毕环压著火,恨声质问。   苏护冷哼一声,对著殷洪拱手,“我自然是为了千岁殿下的名誉。”   “哦?”殷洪挑起眉毛,你俩闹事,怎么还扯到我身上了?   “千岁容禀,”苏护正色行礼,沉声道:“吾闻昔年殿下遭遇追杀,是黄飞虎于十里亭前放过二位。   如今您擒获他们,若是一杀了之,岂不是忘恩负义之行?   这样的行径,绝非人君之相!”   一句“绝非人君之相”,听的殷洪陷入沉思。   他可是立志要接替纣王,承继大统的,若让人觉得不似人君,天下诸侯谁肯归服?   “殿下,我三位兄弟都死了!!”见他犹豫,毕环目眦欲裂。   他们兄弟是最先追随殷洪的,如今死了三个,连仇都不能报,还追随个屁。   苏护大喝道:“你住嘴,莫非要让千岁因为尔等,自毁前程吗?”   “你……”毕环义愤填膺,再次擎起宝刀,“奸贼,我看分明是你居心不定,左右摇摆,我杀了你!!”   打,快打!!   敖丙心思雀跃,不动声色,退到众人身后。   苏护父子各擎宝剑,面向毕环。   正当两边即将火并的时候,殷洪终于忍不住,怒喝道:   “都给我住手,尔等皆乃辅国重臣,如此行径成何体统?”   他大喝的同时,拿起了手里的阴阳镜,大有谁敢动手就照谁的架势。   苏护父子、毕环这才对视冷哼,退至左右。   殷洪头疼地扫了双方一眼,突然问袁洪道:“袁将军,此事你怎么看?”   “啊?……我?”   敖丙一脸懵逼,他俩打架你问我干啥。   “对”,殷洪点头,“将军乃道术中人,想必自有一番见解,且畅所欲言!!”   苏护父子、毕环也都目光炯炯的望著他,黄飞虎全家亦然。   敖丙咳嗽两声,思索片刻,拱手道:   “末将以为,黄飞虎一家本事平平,空传出好大名头。   既然他对二殿下有恩,不如放其一命,往日之恩全部相抵。   下次再见阵时,擒下再杀,替毕环将军报仇也可!”   “殿下,不可放虎归山啊!!”毕环环眼圆睁,握刀的手气到颤抖。   什么叫下次再抓?   说的简单!   下次人家吃一堑,长一智,不定有什么手段。    第197章 再收佳徒   殷洪陷入沉思。   敖丙的方法真是两面都兼顾到了。   既能让自己保全名誉,又能替毕环报仇。   诚可谓“金玉良言”也。   “既然如此,便按袁将军的意思办,放了黄飞虎他们!!”   “殿下!不可啊殿下!!!”毕环目次欲裂,要不是顾忌尊卑,真想一刀砍了他。   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蠢的人?   放对方回去,又助恶为衅,岂是正理?   殷洪抬手,制止他道:“黄将军昔日救吾兄弟两条命,今日理当报之。   此次放过,二次再擒,必正其国法!!”   说完,他转向黄飞虎,目光湛湛。   “黄将军,昔日之恩吾已报过,以后再有相逢,切记留意,吾再不会留手了!!”   黄飞虎点头,“多谢殿下饶我家小。”   话未毕,军士正要为他们解开绳索,敖丙突然想起什么,又插口道:   “二殿下,末将尚有一个不情之请!!”   “嗯?”殷洪略微皱眉,“将军请说。”   敖丙扫了眼人群里的黄天祥,咳嗽道:   “我观此子,根骨上乘,乃百年难遇之奇才。   而今吾下山辅佐,门下尚缺一弟子传承衣钵。   不如把他留下,末将收为徒弟,传授一番,也好为我大商效力!!”   殷洪、黄天祥齐齐愣住。   这是什么神展开?   抓个俘虏当徒弟?   你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众人不敢置信,猜不透他的脑回路,但看袁洪一脸认真的样子,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黄天祥却大叫道:“我才不要当你徒弟,我有师父!”   敖丙呵呵轻笑。   瑶池金母所传《潜龙经》乃龙族专属,修的是一颗龙珠。   他不可能传授给黄天祥。   但是前番战斗,这小子反应实在迟钝的紧,凭白让人担忧。   思来想去,只能再传他《八九玄功》,用以保命历劫。   但《八九玄功》毕竟是阐教玄功,他不可能让本体冒著风险传给对方。   所以只能利用袁洪这一层马甲。   万千因果,加诸於其一身。   跟敖丙本体没有半毛钱关系。   盯著黄天祥,他似笑非笑,问道:   “你师父是谁?我看伱自身功行并不上乘,可见你师父也不怎么在乎你。   何必挣扎死守。   今日拜我为师,我传你玄功八九,无穷妙道!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遨游天地,自在逍遥,岂不美哉?”   黄天祥瞪著眼睛,满脸抗拒:   “我师父乃东海龙三太子敖丙,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   你纵有再大神通,又怎么大的过他?   况且,为徒者,自当忠于师,诚于道。   别说他对我很好,纵是不好,也断无改换门庭的说法。   你死了这条心吧!!”   “是矣,道长还是另择贤明吧,吾儿断不会改换门庭。”黄飞虎也说道。   敖丙被扫了面子,心里暗暗点头,面上却呈一片怒色。   “放著我门中大道不修,非执迷神仙小道。你是看不起我?”   说话间,身影一闪。   苏护眼前黑影晃动,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觉手腕一疼。   再回神,手中宝剑已到了袁洪手中。   他惊的瞪大眼睛,压不住心里的惊骇。   这样的速度,若是刚刚有歹心,自己脖子都被抹了。   黄飞虎等一群俘虏亦瞳孔微缩,显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敖丙宝剑架在黄天祥脖子上,剑锋锐利,刺破皮肤,隐隐有一丝血迹流淌。   “我再问你一次,到底拜不拜我为师?”   “哈哈,要杀便杀,吾不畏死,何必以死惧之?”天祥大笑,干脆转过头去。   敖丙下不来台,心道这小子怎么这么轴呢?   你服个软,为师还能害你不成?   不得已,他又把剑转向黄飞虎。   “现在呢?拜不拜我为师?”   看到他用父亲的性命威胁,黄天祥大怒,“卑鄙小人!有种你放开我,咱们一对一单挑!!”   “说的对,我来跟你单挑!!”黄天化三兄弟跟著叫嚣道。   敖丙没有说话,就黄天化那几个小卡拉米,他能挑一群。   把剑刃又往前送了送。   宝剑再次透出一丝血迹。   黄飞虎咽了口口水,不知所措地看向殷洪。   二殿下,你说句话呀!!   殷洪心累极了,仰头深呼一口气。   先是手下人准备火并,接著又要强行收徒。   这都什么事啊你说!   敖丙脸色冰冷,心里也在焦急,这徒弟怎么回事?   给师父一个台阶下能死啊。   以前怎么没发现黄天祥还是个犟种?   双方僵持,谁也不肯低头,眼看要献祭掉黄飞虎性命的时候。   敖丙突然放下剑,哈哈大笑。   “好好好,你不是不愿意拜我为师吗?   我非要收你为徒,传了我的本事。   纵然你不认我,可有师徒之实,谁也无法否认!!”   他纵起身,兔起鹘落,一把抓了黄天祥,化一道白光连跳数下,纵出营帐。   转瞬腾空而起,飞的无影无踪。   殷洪、黄家父子、包括苏护等几人,全部惊的呆住。   这年头,流行这样子收徒吗?   真是小刀剌屁股,给爷开了眼!   ··   敖丙不管三七二十一,劫了黄天祥,飞出殷商大营。   他遁速极快,转瞬到了岐山地界。   一时间,也不知去哪传功,飞著飞著,居然飞到了上次闭关修炼“第二元神”的地方。   “算了,就在这里吧。”   打量一番,径直落下遁光。   黄天祥被光虹裹住,不知就里,只觉四周所见,白茫茫一片。   等到再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然到了一间静室。   他环顾左右,大惊失色。   因为这里赫然正是上回他为师父护法的地方。   可这里隐蔽非常,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心底犹疑,便见袁洪一把将他扔下。   抬手之间,先封了黄天祥口舌眼目,使他不能说,不能看。   天祥两种感官被封,便只能通过耳朵探查周围情况,心神顿时更加集中。   接著,   他跟著听到一阵郎朗声音:   “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叩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   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闻。微摆摇天柱。赤龙搅水津……”   一段段道家歌诀随声音灌入耳畔,知道这是对方在传口诀,黄天祥疯狂摇头。   他想捂住耳朵,奈何双手被缚。   心里不想听,可声音不受控的响起。   他本就是天资卓越之辈,往常看过一遍、听过一遍,就能牢牢印在心里。   但黄天祥却从没想过,卓越的天赋也会有一天成为他讨厌的东西。   敖丙语速平缓,一字一句,把《八九玄功》朗读一遍。   而后便自顾自开始讲解其中关窍,以及自己过往修行的经验心得。   黄天祥眼不能视,口不能言,只能全部听了。   怕他听错,敖丙耐著性子讲了整整三次。   直到把能说的全部说了,才道:   “你记住或者记不住,我都当你记住了。待会儿我便解了你的绳索,封了此处洞府。   你若是不想被困死在这里,就只能修炼。”   说完,又沉思道;‘这孩子轴的很,若是宁死不练,岂不误了卿卿性命。’   于是又补充道:   “你天赋绝佳,又有数千年功力,入门应该极快。   我只给你半月时间,如果半个月后见不到你,我就先杀了你父亲,再半月见不到,便杀了你哥哥。   直到你黄家全部死绝!!”   果然。   黄天祥极重感情,闻言挣扎的动作立即僵住。   敖丙暗笑,养驴岂不知驴的毛病。   说白了对方始终是他的徒弟,当师父的岂能不了解?   当下解了其绳索,化一阵白光飞出,现了镔铁棍,一棍打在洞府门上。   轰隆!   一声天崩似的巨响,洞口瞬时塌陷,形成一片废墟。   他哈哈一笑,守在门外,用“隔垣洞见”默默观察。   半个月而已,转眼就过了,总不能真把徒弟扔里面不管。   平时玩玩无所谓,真玩死那就过分了。    第198章 六亲不认   黄天祥被困在洞中,虽解了四肢捆缚,但眼目、口舌仍受到限制。   他运法力冲击解禁,奈何《八九玄功》非同小可,几次尝试,口眼感官全无反应。   不得已,又摸索著寻找出路。   可洞中除了几个透气的风洞,哪里还有别的出口。   一番寻摸,踉踉跄跄,反把自己摔了好几个跟头。   黄天祥少年人心性,但也知道对方把自己逼到这样的境地是为了什么。   恐怕只有练成《八九玄功》,才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可练功之后,几乎正中袁洪圈套,与叛出师门无异。   他有心一死了之,又思及对方说半月后不见自己,必杀自己全家的言语。   凭袁洪的手段,做成此事全无半点难度。   顿时气从心来,悲叹自思:   “如今练功对不起师父,不练父兄岌岌可危,如何是好?到底如何是好?”   他陷入两难,急躁交加,又有一股委屈涌动。   到底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不知不觉,竟是泪流满面,不争气的哭了出来。   敖丙坐在山上,透过石壁静静观望,见他这样子为难,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感慨。   《八九玄功》可是旷世奇功,修成以后,千变万化,肉身不死。   要是换到旁人身上,哪还管什么师门的规矩,只怕想也不想便练了。   可黄天祥忠孝皆存,到死不肯修炼。   一番对比,让他忍不住对这个徒弟越来越喜爱。   “这孩子,可比敖烈他们几个顺眼多了。”   洞府当中。   黄天祥哭了一阵,心中郁闷稍稍缓解,这时又开始思考对策。   他天资禀赋俱是绝顶,脑子自然也非常聪明,转了一会儿,忽然想道:   “如今我父兄危在旦夕,目前除了先练玄功脱困,貌似别无他法。   那袁洪既然要强收我为徒,等我出去,岂能不跟他算一个总帐?   至于师父……”   想到敖丙,他苦恼地挠了挠头,突然间面色一狠。   “等我宰了袁洪,救了父亲兄弟,再到水元宫自解请罪。只盼师父怜我苦衷,下一世再来度我。”   却是下定决心,杀掉袁洪之后,再上水元宫自裁谢罪。   敖丙不知短短的瞬间,徒弟心里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见黄天祥盘膝入定,开始修炼,终于松了口气。   这孩子是个犟种,若是想不开,执意寻死,他还真没办法可用。   如今既然能够想通,自然省他一番功夫。   他守在外面,专一为徒弟护法。   天祥禀赋上乘,前番又得师父将千年修炼之经验一一讲解。   相当于掰开了,揉碎了,一勺一勺喂到他的嘴里。   数千年功力转换,果然一天一个进度,一时一个变化,进境斐然。   他入门迅速,让敖丙心里暗暗点头,“如此,倒也不必我继续守著了。”   微微一笑,知道徒弟脱困已不是问题,心下那块石头悄悄放下。   旋即化一道白光,重新遁往殷商大营。   ··   刚刚回转,李贺便屁颠屁颠的领著一帮人迎了上来。   “将军,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   这小子最近又升官了,神清气爽,精神百倍,走路前呼后拥,步步带风。   见到敖丙,脸上笑容洋溢,简直比自己亲爹还亲。   敖丙看他服色,摇头失笑,拱手贺道:   “恭喜李将军高升。”   “哎呦。”   这话别人说出来,李贺可能便坦然受了,但从敖丙嘴里说出来,真是诚惶诚恐。   “将军您可千万别这样说,小的能有今天,全靠将军提携。   您还是同往常一样,叫我小李子即可。”   敖丙没有纠结,点了点头,李贺官混的再大,到底也大不过他。   刚刚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他走在前面,李贺识趣的落后半个身位。   “我不在这段时间,军中可有大事发生?”   李贺点头,“有,事还不小。”   “哦?”敖丙眸光微凝,顿住脚步。   李贺赶忙道:“前番因为千岁殿下放了黄家父子诸人,毕环将军闹个不停。   千岁承诺,阵前必再捉对方回来。   可前两天见阵时,西岐突然来了一个叫作‘赤精子’的道人,乃是殿下的师父。”   “然后呢?”敖丙饶有兴趣,继续询问。   李贺左右一扫,周围众将顿时识趣的往后退开,留给二人充足的空间。   他这才悄声说道:“千岁殿下六亲不认,差点把他师父一起杀了。”   敖丙瞪大眼睛:“有这种事?”   “那可不,”李贺一拍大腿,绘声绘色的讲道:   “您是不知道,殿下让了赤精子三剑,接著把那镜子亮出来,追的对方到处跑。   当师父的被徒弟当兔子一样撵,这不缺心眼吗?”   敖丙憋不住想笑,但还是告诫他:“那毕竟是殿下的师父,可不要乱传闲话。”   “小的哪敢。”李贺憨笑挠头,“也就是将军面前,小的才多嘴两句。换了旁人,半点闲话都不敢说。”   敖丙点了点头,突然又问他:“你现在升了个什么官?怎么屁股后面这么一大帮人。”   说起这个,李贺瞬间不困了,昂首挺胸,握拳捶了捶胸口,得意道:   “多亏上次抢回黄家父子,千岁升我为巡营校尉,专司巡视中军大营。”   敖丙颔首,虽是从前军调到了中军,不过前程倒也锦绣。   他拍拍对方肩膀,勉励道:“好好干,说不定往后还能再升一升。”   说完,同李贺分别,前往大帐报导。   ··   却说殷洪坐于帅位,下方是苏护、苏全忠、以及大将毕环。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正商议破敌之策。   忽闻得袁洪将军回来,殷洪急命请人上帐。   敖丙迈步而入,拱手先同众人见礼:“末将擅离职守,有失职之罪,请殿下责罚!”   殷洪急下座,作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将他扶起。   “万勿如此,万勿如此。我大军屡胜西岐,多赖将军出力,如今回返已是幸甚,又何罪之有?”   两个人推辞客气,几句话,分上下重新坐了位置。   殷洪道:“将军不是喜获爱徒,传授神功去了,怎么现在一个人回来?”   苏护父子、毕环,同时竖起耳朵。   敖丙笑道:“那个黄天祥禀赋超群,却性格桀骜,死活不肯拜我为师。   我今把他封到山洞里,专一闭门练功,不成功,决计脱不出身来。”   殷洪颔首,对他强硬的手段暗暗称奇。   这时,“嗒嗒嗒”,   外面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名旗门官飞奔而至,下马入帐,启奏道:   “回禀千岁,辕门外有一道人,说是应申公豹所请,下山襄助我大军。”   申公豹所请?   殷洪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喜色。   苏护则两眼发黑,差点晕倒。   这申公豹到底怎么回事?   前面请了一个吕岳,差点团灭西岐。   后面请来袁洪,出场便抓了黄门家将。   这会儿还没消停,居然又请来一个??   还让不让人投降了?    第199章 一气仙马元   苏护心中叫苦暂且不提。   殷洪却是喜出望外。   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此千古不变之至理也。   自己初掌大军,便有奇人异士赶来投奔,可见天命当真在我。   忙下了座,招呼道:“快,随孤到辕门处迎接。”   众人起身,一起赶赴辕门。   敖丙混在人群里,不动声色。   到了门口,果然见到一个道人,身材矮小,约莫两个土行孙那么高。   不足八尺的样子。   长相却极其的凶恶。   其面圆如瓜皮,獠牙巨口,身穿大红僧衣。   脖子上挂一串念珠,为人之顶骨所制成。   又挂一个镶金的瓢儿,是人的半个脑袋。其中眼、耳、鼻中,冒出森森火焰,犹如顽蛇吐信。   殷洪、苏护、苏全忠、毕环,四人全部面露骇然。   这打扮,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殷洪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心道:   “观此人之打扮,绝非道德羽士,申公豹怎么请了这样的人过来?”   腹诽归腹诽,面上却假装客气的上前,见礼道:   “吾乃殷商二太子殷洪,不知老师哪座名山,何处洞府?今到小营,有何事吩咐?”   道人扭了扭脖子,两颗蛤蟆似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仿佛在挑选从哪里下口。   殷洪顿觉寒毛倒竖,心头凛然。   良久,道人才摸著肚皮道:   “吾乃是骷髅山一气仙马元是也,因受申公豹相邀,到此襄助于你。”   殷洪点头,脸上欣喜非常,忙请马元入军营。   众人到大帐中坐了席位。   苏护父子心里害怕,紧紧挨著敖丙。   马元的装扮,好似是吃人的妖魔披了一层人皮。   只有在袁洪身边,二人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毕环其实也想靠过来,只是见苏护父子一左一右,占了席位,不得不冷哼一声,坐到马元的旁边。   不过同样是小心翼翼,如坐针毡。   殷洪知道手下人害怕,但人家远来是客,又明显身负道术。   说不定便有奇策良方能够破除西岐。   当下招待道:   “请问老师吃斋,还是吃荤?”   马元道:“贫道不忌口,喜欢吃荤。”   殷洪遂叫军士备了一桌子荤菜酒肉。   众人推杯换盏,吃吃喝喝,席间介绍了些西岐战事。   马元拍著胸脯保证,明日一定大破姜尚。   敖丙与殷洪、苏护旁边作陪,一直喝到后半夜。   马元终于不胜酒力,趴在桌上睡下去。   苏护父子、毕环也都酩酊大醉。   殷洪叹息一声,叫来军士,“抬诸位将军下去休息。”   军士应命上前,两人一个,搀扶出帐。   敖丙有玄功在身,坐著没动,半天等人走远之后,才说道:   “殿下,那道人形容怪异,似乎不像好人,留在军中,是祸非福啊!!”   殷洪望了他一眼,捏了捏眉心,拄著桌子道:   “孤岂能不知,只是他乃申公豹邀请,又是同道修士,不好开罪。   明日先见一阵,看看他的本事再说。”   话音刚落。   外面军中突然响起一阵大喊,声音惊恐,夹带无限绝望。   “吃人了!吃人了!!”   “快来人呐,有人吃人啦!!”   敖丙表情一变,隐约猜到什么,赶忙起身。   殷洪亦下了帅位,疾步而出。   便见一名军士跌跌撞撞,扑到面前,正是刚刚送马元回去休息的人。   “千岁,千岁,那个道人是妖怪,他吃人了!他吃人了!!!”   “什么?有这种事?”殷洪大惊,急忙询问详细。   军士恐惧道:   “小的送他回营帐休息,路上正碰见巡营校尉,本来例行询问两句。   谁知那道人突然清醒,借著酒意抓了校尉,活活剥开心肠,直接……直接吃了!!”   最后一句,声音发颤,表情不寒而栗。   敖丙一旁听著,默默沉思,忽然,像是想到什么,表情一变。   这里是中军大帐,而李贺最近刚刚升职,负责巡视中军大营。   莫非……   他不敢置信,迈开大步飞奔,很快抵达人群聚集的地方。   推开人群,果然看见马元像只癞蛤蟆似的,趴在一个人的身上。   手里攥著血淋淋一颗心肺,大口大口吞咽、撕扯。   周围军士拔刀的拔刀,举剑的举剑,吓的不敢上前。   敖丙看到地上的人,一颗心慢慢下沉,却仍带一丝希望缓步靠近。   等到看清死者的脸时,心里的火腾的一下燃烧起来。   因为地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的小跟班——李贺!   对方双眼大睁,表情狰狞,死死盯著天空。   显然是活活被挖出心肠,死不瞑目。   马元嚼了一口心肺,表情陶醉,回味道:   “将军来的正好,快尝尝这刚挖出来的心肝,滋味当真鲜美。   往后若是再作宴,不妨直接上些人心人肺。   其他牛羊之肉,实在差些火候,寡淡的很!”   说著说著,张口打了个酒嗝。   腥气混合酒气一块喷出来,臭的敖丙眉头紧蹙。   那李贺跟他倒是没多么亲厚,可从前使唤起来,忙前忙后,从未有过慢待。   当初进入先锋营,还多靠对方立威作典型。   没想到,没死在两军阵前,为国捐躯。   反而被一个恶道活活吃了!!   “好你个马元,打狗还要看主人,你找死!!”   他心头怒涌,腰间一抹,囊中现出镔铁棍。   抡起一棍,势如天崩,掀起“呼”的一阵狂风,猛地打向马元。   马元吃的香甜,本来仍带著三分醉意,忽闻棍风扑面,吓的忍不住怪叫。   两腿一蹬,蛤蟆似的跳起。   怎料敖丙含恨而发,这一棍全不是他能躲开的。   嘭!   巨响轰鸣,镔铁棍正中其肥大的肚子,打的漾起一阵金光。   马元受此巨力,“嗖”的一声飞出去,撞翻一座座营帐。   他这才如梦方醒,晃了晃脑袋,灰头土脸的爬起来。   肚子咕噜咕噜,翻江倒海,一阵接一阵的疼痛。   “袁……呕……袁将军,伱这是干什么?好端端为何打我?”   说完。   “呕”的趴在地上,吐了出来。   见他还能说话,敖丙吃了一惊,刚刚他含恨出手,全无留力的打算。   那一棍若是打在山上,只怕山也要塌陷下来。   没想到马元居然毫发无损,仅仅有些呕吐?    第200章 家破人亡   敖丙一棍打翻马元,对方却一点事没有。卄   回忆刚刚镔铁棍打出,受力之处金光乱冒,显然马元所修神功,也有护体之效。   此虽不是金刚不坏,但也差不了多少。   他杀机涌动,心头不由暗恨:   “这恶贼,若是我斩仙飞刀在此,岂能容你猖狂?”   举棍正要继续,忽的后面伸出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   “袁将军,不要冲动!!”   敖丙回过头,看到是二殿下殷洪,脸上一喜,连忙请求道:   “殿下来的正好,此人大闹军营,肆意食人,简直该死!   快高速缓存了阴阳镜,同我一起收了这恶道!!”   殷洪站在原地,摇了摇头。   “将军,你醉了。”   我醉了?   敖丙怔神,愣在原地。   我有玄功护体,怎么会醉?   疑惑中,他突的想到什么,看了看地上的李贺,又望了望远处呕吐的马元。   最后将目光集中在殷洪身上,莫名失笑。   我醉了?   你个狗东西!!   我看是伱脑子先昏了吧!!   聪明如他,怎么会看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分明是殷洪认为,区区一个巡营校尉,远不如马元有价值。   因而当场放弃了李贺,准备息事宁人。   如此作为,薄凉至极,简直让人齿冷。   就这,居然还想登上王位?   他愤怒已极,表情却变得沉静。   真想把殷洪一起干掉。   然而对方手中有“阴阳镜”,正好克制《八九玄功》。   再者,   敖丙还计划让殷洪与马元合作,暗算阐教金仙。   此时无论如何,都不是翻脸的时候。   ‘罢了,先忍此一时,等计划一成,这二贼一个都活不了。’   他下定决心,最后看了眼地上的李贺,对殷洪拱了拱手:   “殿下说的是,末将确实醉了,这就回营安歇。”   殷洪点头,对他的识趣很满意。   刚刚袁洪打那一棍,他当然是看见了。   光凭飓风般的呼啸声即可判断出力道的恐怖。   他自问武艺超凡,也根本接不下这一棍。   没想到马元生挨了一下,居然只是有些呕吐。   真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如此人才,正该于军前效力,怎能因为区区一个校尉,而在自家之中内讧?   所以他想也不想,便拦住了准备发作的袁洪。   扫了眼周围的军士,殷洪表情沉定,命令道:   “把尸体收了,现场打扫一下。”   左右军人领命,为李贺收敛尸体。   他自己则迈步走近,同马元套起近乎:   “老师醉了,袁将军也醉了,因为一点小事活动手脚,实在大为不美。”   马元刚刚被袁洪打了一棍,打的翻江倒海,肠子都挤到了一块。   此刻吐乾净里面的东西,顿时变得清醒了不少。   知道自己贸然吃人,有些冒犯,尴尬地抹了抹嘴上的污秽,道:   “让殿下见笑了,贫道平生好吃些荤腥,酒醉时便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老师且勿如此说,”殷洪故作大方的摆摆手。“若是早知道老师喜欢这些,我该为你备上几个少男少女,以作享用。”   他把马元当作妖魔一类,曲意迎奉。   却不知对方是正儿八经的截教仙人,闻言以为是真的讨论,竟然摇头道:   “少男少女虽然鲜嫩,但滋味始终不如这些个武人。贫道好吃些心脏,武人心肝最是有滋有味。”   殷洪尴尬地点头,“明日见阵姜尚,有的是武人给老师饱餐一顿。”   马元哈哈大笑,被哄的开怀不已。   连刚刚被袁洪打了一棍的事也忘却了。   第二天。   清晨。   呜!呜!   号声响贯军营。   敖丙吃过早饭,接到殷洪出征开拔的命令。   他昨夜寻思了半宿,越想心里越憋囊,但怒归怒,为了大局,总要先忍一时之气。   牵出银合马,调前军先锋到西岐铺开,殷洪随率大队赶到。   马元看到他,想起昨天那一棍,表情稍微有些僵硬。   敖丙倒是笑意盈盈,甚至主动跟对方打招呼。   他胸有沟壑,从不把自身的怒怨表现在脸上,那样除了让别人警惕,毫无用处。   马元还以为他是向自己示好,得意地哼哼了两声,算作回应。   接著便提了宝剑,到城下挑战。   西岐。   相府。   老姜头接到战书,心里有点犯嘀咕。   前两天赤精子被自己徒弟打跑,无计可施,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对方又来了援兵。   随命众将与左右门人,摆开队伍出战。   一群人打马走阵,抵达城外。   马元提了宝剑,站在对面,大声喝道:   “姜尚何在?让他出来见我!”   老姜头骑四不相,来到军前。   后面有邓九公、黄飞虎、杨戬等诸将压阵。   见其面相凶恶,姜子牙心头微凛,探问起他的底细:   “道者何名?为何到此?”   马元扭脖子,张狂的回答道:   “吾乃一气仙马元是也,申公豹请我下山,来助殷洪,共破尔等逆贼。   姜尚,你等阐教自以为高妙,今天我倒要见识一番。   先拿了你,为我截教出气!!”   说罢,跃步仗剑,猛地砍了过来。   他长相凶恶,活似个妖魔一般,此刻汹汹扑上来,吓了老姜头一跳。   前番几场大战,姜子牙吃了许多亏,此时倒也长了记性。   二话不说,祭起打神鞭就打。   那鞭乃与封神榜配套之宝,预先写了名的,都要受此宝克制。   怎奈马元的名字不在榜上。   见木鞭飞来,怡然不惧,竟是空手接白刃,凭空把“打神鞭”接在手里,收到豹皮囊。   姜子牙大惊,“竟有此事?”第一次遇见这种怪异,吓的调头就跑。   旁有邓九公挥开赤铜刀,打马而出:“恶道休狂,邓九公来也!!”   挥起刀力噼华山,直贯对方顶门。   马元本是山中清修之人,少于军前战斗,武艺更是稀疏。   一口宝剑迎著刀,叮叮梆梆,只招架几个回合,便有些手忙脚乱。   邓九公看出他的不堪,狰狞一笑,“如此伎俩也敢献丑!”更加奋起威风。   一口赤铜刀,宛若天崩地裂,打的对方力软筋疲。   马元实在招架不住,突的矮身一滚,闪到一旁,“狗贼,让你尝尝厉害!”   默念两声咒语,道一声:“疾!”   其脑后顿时青气一滚,从中伸出一只大手。   五个指头张开,犹若五个斗大的冬瓜,一把摄住邓九公,抓在空中,猛地往地上一摔。   邓九公瞬间摔了个七荤八素,两眼直冒金星,骨头都散架了。   “一把年纪,肉必然柴了!不好吃,不好吃!!”   马元摇摇头,索性擎起剑,猛地往下一刺。   可怜邓九公,鼎鼎大名的英雄,当场被刺了个对穿,两眼大睁,身子大虾般弓起,又转瞬无力躺下。   阵上邓秀与邓婵玉看见,简直目次欲裂。   “狗贼,焉敢伤我爹!纳命来!!”   邓秀拍开马,血贯瞳仁,挥刀直取。   马元见他来的凶,以为又是武艺超绝之辈,脑后大手再次一抓。   邓秀顿时被他捏在手里,摔到地上。   “这个倒是细皮嫩肉!!”   说话间,一脚蹬住其大腿,两只手端定另一只腿,猛地一撕。   “啊!!”   只听到一声凄厉惨叫,邓秀立刻被撕成两半。   马元又俯下身,在他腔子里摸了摸,掏出一颗红彤彤的心来,兀自跳动不止。   他哈哈一笑,活活塞到嘴里,吃的满口都是血。   “姜尚,待会捉了你,照样拿了心肝下酒!!”   众将惊骇欲绝,吓的魂不附体。   邓婵玉将一双凤眼瞪的险些裂开,怒极娇喝:“狗贼,我杀了你!!”   手中光华连闪,五光石划出一道道流光,追星赶月一般,打向马元。   那石头来到太快,马元哪里防得住,“嘭嘭嘭”金光乱冒,被打的上蹿下跳,不断喊疼。   “找死,找死!!”   马元连挨数发,虽然没受伤,但浑身疼痛却激起他的凶性。   竟然顶著五光石,飞扑过来。   脑后神手张开,一把抓向邓婵玉……   感谢心海求鱼的点币打赏    第201章 里应外合   马元张开神手,斗大的五指抓向邓婵玉。   邓婵玉先死父亲,又亡哥哥,此刻只顾报仇,全然无视生死。   通红著泪眼,噼手飞出五光石。   簇!簇!簇!   流光打在神手上,打的金光荡漾,却阻止不了其前进的步伐。   就在即将抓住少女之时,   铿锵!   金铁声似剑刃出鞘。   一道白色剑光矫若惊鸿,从后方间不容发的窜起,绸带般缠绕五指,猛地一绞。   喀嚓嚓——   火块如烟花般飒飒坠落,神手五指金光乱冒,疼的马元“哎呦”一声。   其时。   天上再飞来一道红绫,游龙似的裹住邓婵玉,飞空即走。   这时神手方自落下,抓到一匹枣红马。   马元恼恨大喝,指头顷刻合拢,将好好一匹马儿瞬间捏成肉酱。   血水混合碎肉,从指缝间流淌,昭示著他的残忍。   “谁?是谁人暗算偷袭于我?”   天上鸾鸣声响,一只青鸾展翅飞起,   邓婵玉被混天绫裹著,落到鸟背上。   龙吉风姿绰约,不可逼视,一张俏脸含带煞气,望下娇喝:   “马元,枉你也是截教有道真修,行事居然如此恶毒。   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何虐待残忍,行此食人之事!   汝究竟与禽兽妖魔有何异处?”   这已经是龙吉能想到的最脏的话了,但她还是觉得无法形容下方的恶道。   被噼头盖脸一顿骂,马元抬起头,看到青鸾背上坐一少女,忍不住大怒:   “尔又是何方野道,竟敢管我截教之事,莫非是姜尚哪里寻来的姘头吗?”   一句话说罢,几方同时动了杀机。   杨戬怒他诋毁自家表姐,龙吉恼他胡言乱语。   商军阵上,袁洪捏紧镔铁棍,水元宫中的敖丙瞬时睁开了眼……   “妖道,焉敢如此猖狂!”   杨戬挥动三尖两刃刀,驾银合马冲了出来,一刀直噼而下。   马元再伸神手去抓,不料天上突的降下两道龙形剑光,绞住手指。   使之落不下来。   马元慌了神,“怎会如此??”本能挥剑抵挡。   可杨戬那一刀何等凶猛?   三尖两刃刀寒光迸射,一舞如天上银河,贯彻而下,狠狠噼在马元肩膀。   金光乍起,伴著一声痛呼。   巨大的力道噼的他一屁股坐倒。   杨戬得势不饶人,怒喝一声,银合马人立而起,又狠狠踏下。   其手中刀亦随势猛地往下一扎。   尖刀戳中胸膛,再次被金光挡住,戳不进去。   可马元却也疼的哇哇乱叫:“痛杀我也!”   他就像是穿了一层防护服,锥子虽然无法穿透,却能让他感觉到痛苦。   忙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洒手飞脱,化阵清风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战,两方均无大胜。   然而说起来,西岐损了两员大将,明显比殷商更亏一些。   殷洪欢欢喜喜,掌鼓回营,与马元治酒报功。   ··   西岐城。   龙吉带著邓婵玉落进相府。   少女死了父兄,一下失了魂魄,眼眶通红。   仿佛她从头到脚都是空的,已经变成一具徒有人类外表的易碎躯壳。   她后退一步,怔怔失神,两行清泪滚滚而下。   龙吉立在一旁,身姿窈窕,出尘仙子般张了张嘴。想要劝解,奈何不知该如何开口。   半天,只能默然的发出一声叹息。   邓婵玉听到声音,终于回过神来,眼神中出现一丝希望。   “公主,公主!”   她泪眼蒙胧,膝行至龙吉面前,抬头哭求道:   “婵玉无能,只恨不能为我父兄报此杀身之仇,请公主慈悲,助我报仇!!”   这时候,相府外人声鼎沸,姜子牙领著一大帮人回转。   龙吉不敢胡乱承诺,她一向能做到的才会答应,做不到岂敢随意应承。   叹息回道:   “并非我不愿意襄助,马元有神功护体,刀枪不入,凭我的手段拿他也毫无办法。”   邓婵玉不死心,又膝行至姜子牙、黄飞虎、杨戬等人的面前。   “各位都是阐教高人,神通广大,请帮帮我,帮帮我!”   她红著眼眶,满心祈求地向众人磕头:   “只要能为我父兄报仇,婵玉愿意当牛做马,端茶倒水,哪怕以身侍奉,心也甘愿。”   众人叹息无语,赶忙上前把她扶起来。   “邓小姐,万莫如此,汝父兄为国捐躯,忠心报主,吾等岂能不知?   那马元既然敢阻逆道路,必有高人出手,到时候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几个人七嘴八舌,安慰劝解,终于劝起邓婵玉。   便在此时,雷震子提著黄金棍,大踏步走了进来:   “启禀师叔,文殊广法天尊驾至。”   姜子牙一喜,不敢怠慢,忙迎至银安殿……   却说敖丙顶著袁洪躯壳,回到营中。   那马元虽是败了阵,但自身除了受些皮肉苦楚,并无大碍。   欢欢喜喜,坐在帐中吃酒。   望著对方得意的神情,他眸光闪动。   记得原著当中,并无邓九公、邓秀被马元杀死的场景,没想到现在竟然先后去世。   其中邓秀死的最惨,活活被吃了心肝。   不过无所谓,总归都是封神榜上有名人,早晚是要死的。   按照接下来的剧情,文殊广法天尊会伙同杨戬、姜子牙,诱惑马元。   使他劳累奔波,形神疲惫,最终设巧计而擒获。   敖丙思虑再三,作了一番计划。   所谓“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君子的资质与一般人没有什么区别,之所以高于一般人,是因为他善于利用外物。   善于利用已有的条件。   怎么在混乱的局势当中,出最小的力,办最大的事?   说起来困难,其实对敖丙而言十分简单。   只要在关键的地方、关键的时机、说最关键的话。   就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却说众人喝酒正酣。   马元连饮数杯,忍不住袒胸露腹,意态愈发狂放。   正在此时,忽有旗门官赶来帐上汇报:   “启禀千岁,姜尚一人立于营外,正在探我大军虚实。”   一个人?   殷洪露出疑色,他怎么敢的?   不由望向马元,问道:   “对方先败一阵,如今又独自探我行营,老师以为其有何意?”   敖丙知道,该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了。   忙一拍桌子,大笑出声:   “姜子牙乃无胆鼠辈,今日被马道兄连杀二员大将,定是心有余悸,不敢再派旁人。   依我看,马道兄术法精奇,神通广大。   所谓‘一事不烦二主’,不如再劳累一番,前往拿了姜尚,正好全一场大功!!”   马元几杯马尿下肚,喝的熏熏然,不知道敖丙是笑里藏刀,故意捧杀他。   再加上其头脑简单,没什么智慧。   听到这样一番恭维,心里愈发洋洋得意,大笑道:   “袁将军说的正是道理,前番我答应千岁破除姜尚,现在既然有机会,岂敢推拒?”   站起身,脖子上的珠串跟著滚动,他拱手道:   “诸位稍待,我这就去拿了姜尚,用他的心肝下酒!!”    第202章 吉人天相   却说马元被夸了两句,立马不知道自己姓啥,大踏步出了行营。   果然见姜尚骑四不相,立在辕门之外,手中剑指东画西,一副探望的样子。   马元大怒,绰开步追赶出来,“姜尚不要走,贫道来也。”   二人步兽相交,剑光闪转,叮梆几声。   未及数合,子牙哈哈大笑:“什么一气仙,你也不过如此。”却是调头就跑。   马元前面才放了大话,不好回营,又听他瞧不起自己,更加嗔怒。   忙追随其后。   ··   中军大帐中。   敖丙见一气仙出门应战,走不多时,突然一拍脑袋,“哎呀”两声,假装想起什么。   如此举动,自然引的殷洪暗暗出奇,忍不住问道:   “袁将军,为何突然出此怪声,莫非酒水不合口味?”   敖丙忙摇头,装作后悔的道:   “殿下不知,我是突然间想起,姜尚外表忠厚,内藏奸诈,平时断没有把自己置身于险境的时候。   此刻突然一个人出现,必然存了埋伏。”   “嗯?那怎么办?”殷洪放下手里的酒樽,表情担忧起来。   他还准备靠马元拿下西岐,若是对方出事,大梦立成泡影。   见他入瓮,敖丙忙道:“马道兄一腔忠勇,万万不能辜负。   依我看,不如我与殿下出营,借了土遁跟他一下。   倘若姜尚确有埋伏,正好来个将计就计。”   殷洪一想,左右也不费什么事,点头答应下来。   ··   另一厢,马元迈开大步,健步如飞,在后面猛追姜子牙。   只是他两条腿,如何追的上四不相四条腿。   跑著跑著,不由醒悟:“我真是醉昏了头,他骑坐骑在前面,我怎么反而跟著他跑?”   随驾土遁,从后面紧追。   姜子牙回过头,见一阵清风刮来,再次哈哈大笑:“好你个马元,同是道门中人,你欺我不会腾云吗?”   一拍四不相,神兽足下顿起风云,载著他飞到天上。   马元驾土遁追不上,气的落下人影。   “姜尚小贼,伱只管跑,明日我再跟你算帐。”   却是感觉对方在故意引诱他,不准备继续追了。   子牙见状,赶紧落下四不相,又用言语挑衅:   “截教一气仙,徒有虚名。马元,你敢来跟我到这里战上三个回合吗?”   马元简直要被气笑了,   “你个村野匹夫,河头钓叟,区区几十年道行,也敢在我面前夸口?”   绰开大步追上来,持剑噼向子牙。   他两个人菜鸡互啄,剑刃来去,打了几个回合。   姜子牙调转坐骑,再次逃跑。   这回是真把一气仙给惹急了。   “老匹夫,今天就是追到玉虚宫,道爷也要宰了你!!”   就这样一个跑,一个追。   太阳西沉,天色慢慢变的昏暗。   马元追到一座高山,累的气喘吁吁。   一时间,腿也酸了,腰也疼了,连姜子牙都追丢了。   敖丙与殷洪一起,默默跟随在远处。   瞧见他这么个样子,无不有些无语。   “如此头脑简单,不知是怎么修成道果的。”   “可能……吉人自有天相?”   殷洪接了一句,顿时察觉失言,尴尬地笑了笑,为了掩饰,突然指向山坡道:“那里似乎有动静!”   敖丙抬起头,只见黑夜漫漫,山顶上突然响起震天动地的呼喊声,灯球火把长龙一般,挤满山岗。   姜子牙与姬发坐马传杯,互相敬酒。   两侧里诸般将校一起大喊:“马元已落圈套,今夜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殷洪表情一变,迈步想要追上去援手。   敖丙急忙把他拉住。   “殿下莫急,此乃折草为马,飞花作人之术,我也会弄。   咱们先稳住动作,看看情况再说。”   殷洪半信半疑,顿住脚步。   马元无人提醒,心里还以为是真的,怒火噌噌上涨。   “草芥蝼蚁,也敢放这种豪言!”   提宝剑,跃身而起,赶到山上来。   怎料四下里火把一晃,忽的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见。   马元举目四望,哪有什么武王姜尚,甚至连漫山遍野的大军都消失的一乾二净。   他心里称奇,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便在这时,山下又响起阵阵人声。   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围住山脚,举火把继续大喊:   “马元休走,我等在此!!”   好个一气仙!   真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恶贼,奸贼!道爷不杀尔等,誓不罢休!!”   提了剑又追下山峰,预料之中,人又不见了。   “哇呀呀,姜尚,你该死啊!!”   连续被耍两次,马元无能狂怒,理智几乎被愤怒所淹没。   这时山顶呼声响彻,火把摇晃。   他想也不想,又追了上去。   如此上上下下,整整追了一夜,毛都没拿到一根。   反把马元自己累的够呛。   敖丙与殷洪守了一夜,心里对他的智商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咱就是说。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   你一整夜都被人家耍的团团转,到底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袁将军,要不咱们还是别救他了。”   殷洪无语扶额,脸上带著嫌弃。“此人头脑如此简单,就算今天不被擒,明日也可能落进圈套,何苦白费功夫。”   敖丙尴尬地微笑,“再看看,咱们再看看。”   他还准备依靠殷洪拿下阐教金仙,怎么可能就这样无功而返。   二人藏躲在天上,继续观望。   只见马元被耍了一个晚上,筋疲力尽,形神疲惫,下山的路上,突然听到几声呼救。   “老师救命,老师救命!”   他拨开草丛一看,发现是一山野村妇,哀哀怨怨,躺在地上。   “好哇,我跑了一夜,正觉饥饿难耐,竟就有好事送上门来。”   也是饿的失了智,他也不寻思里面是否有诈,绰开步,上前笑道:   “小娘子,你是哪里人士?要我怎样救你?”   说著,蹲下身,牵起女人的手。   但觉入手光滑,柔软白净,忍不住赞叹:   “小娘子,你的手好小啊,摸著好软呐。”   女人局促地抽了抽,见抽不动,只能由他,   “老师,我本来是附近村上的农妇,因回老家省亲,心口偶发绞痛。现在命在旦夕,求老师救救我。”   马元把玩著小手,肚子咕噜噜的叫,忙忙点头。   “救,当然要救。不过你身上好香啊,想必小娘子的肉,也很好吃吧。”   说完,凶相毕露,一脚踏住女人胸膛。   宝剑一撩,割开衣服。   女人吓得脸色苍白,不明就里,“老师,你这是何意?若要救我,请施援手,何苦轻薄于我。”   “轻薄?”马元狞笑。   举剑从肚脐眼猛的一刺,瞬息间,痛的女人失声大叫,血水混著肠子,一发儿挤出来。   马元哈哈大笑,伸手扒开伤口,从肚子里去摸心脏。   怎料连摸几下,全部摸了个空,“奇怪,你怎么没有心的?”   “因为我冷酷无情!”   女人回了一句,吓的马元差点尿出来,忙抽手想要站起。   谁知那肚皮血肉生长,把他的双手双脚,全部长在了上面。   “你你你……你到底是何人?”   他不敢置信,死命挣扎四肢,奈何手脚就像被金石锁住一样,半点也无法动弹。   “马元,你恶贯满盈,今日合该是你授首之日。”   旁边山坳里,文殊广法天尊提剑闪出,更吓的马元六神无主。    第203章 草草殒命   文殊广法天尊执剑而来,准备结果马元。   敖丙眸光一闪,催促一旁的殷洪:“殿下,快用你阴阳镜照他一照。”   殷洪答应一声,知道机不可失,抽出宝镜,将白的一面对准文殊。   广法天尊不明就里,只觉对面山上似有一道镜光闪过,接著他便头晕目眩,踉跄跌倒,剑也从手中摔飞。   如此一幕,匪夷所思,让马元几乎惊的呆住。   失神之际,一声大喝突然由远及近:   “杨戬,哪里走!”   接著有呼呼风声刮过。   马元这才察觉,捆缚自己的女人已经化一道金光,窜上天空,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风声吹卷,压的草木低下头颅,殷洪、袁洪二人现出身来。   “殿下,袁将军!”   峰回路转,马元大喜过望,一身疲累都似被扫的干干净净。两声呼唤,叫的比看见爹娘还要亲切。   殷洪哈哈大笑,迈步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就知道,那姜尚独自一人,必有诡计,因而特地会同袁将军,到此襄助老师。”   他自卖自夸,将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马元头脑简单,顿时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敖丙嘴角抽搐,识趣的没有说话。   臭小子,这么爱抢功,有你哭的时候。   殷洪不知他心头所想,故作关心的安抚一番马元,接著把目光望向广法天尊。   马元顺著他的眼神望去,瞬间表情大怒:“这老家伙,昨夜耍我数次,今天又使诡计惑我,当真该死!”   说罢,跃步擎举宝剑,一剑砍向文殊。   殷洪一急,本能的抬起手制止,道声“且慢!”   “嗯?”到底是有救命之恩,马元停住动作,疑惑的回头。   “殿下,有何言语回我?”   殷洪沉吟自思,说道:“文殊广法天尊毕竟是我师叔,我师出阐教,不可对他乱动刀兵,害其性命。”   敖丙心里那个急躁。   奶奶的,你打伱师父的时候,怎么没见说“不可乱动刀兵”呢?   真是婊子当了,还想立牌坊。   眼看杀人就在一剑,他忙抓住机会,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鼓动合适的三寸不烂之舌,合适劝道:   “殿下,我闻天下圣主,绝没有唯唯诺诺,犹豫不决的人物。   而今阐教视殿下如仇寇,殿下却视阐教如手足。   马道兄远来投奔,屡历大功,刚刚却差点被文殊杀掉。   试问今日若是殿下不来,道兄多年苦修,文殊饶他,还是不饶他?”   “他当然不会饶我!”   马元脑子不会拐弯,被他三言两语,挑拨的火气升腾,大骂道:   “阐教心狠手辣,遇我截教道友,全不顾同门祖师的体面,屠戮吾门人甚多。   今日既然落于我手,岂能相饶?”   殷洪被说的陷入踌躇,有些拿不定主意。   敖丙不由继续加码:   “殿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如今杀掉文殊,一者可安部众之心;二者能与过往作个了断。   您想想,我等跟著您干的可都是出生入死的买卖,您又怎能夹在中间,摇摆不定?”   殷洪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当他的目光对上马元与袁洪那双期盼又夹杂怀疑的眼神时,满腔言语,俱化为一阵沉默。   是啊,自己是扯旗开战的领军人物。   怎么能犹犹豫豫,优柔寡断?   袁洪、马元都是要跟他一条道走到黑的。   两个手下人都没有退路,凭什么你这个总责任人反而有退路?   他踌躇犹豫,心乱如麻,这才知道王道之路的艰难。   就在这时,袁洪魔鬼般的声音再一次回响,耳畔呢喃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   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殿下,您今天的犹豫,何尝不是对明天自己的无情背刺?!”   “这……”   殷洪无语,再也说不出什么,颓然的低下了头。   “罢了罢了,你们自己看著办吧。”   敖丙大喜,身体激动的忍不住颤抖,他自己不动手,而是催促起马元:   “道兄,你还犹豫什么!”   马元应了一声,举起手中宝剑,猛的砍了下来。   骨碌碌。   鲜血喷涌,溅在马元脸上,广法天尊好大一颗六阳魁首,从肩膀上滚落下来。   他舔了舔唇角,露出快意陶醉的表情,忍不住又挥开宝剑,挖了一颗金灿灿的心出来。   “妙啊,还是修道人的心最甜美!”   说罢,送到嘴边,大口朵颐。   殷洪背过身,不忍观看。   敖丙提起的心,则随著那一剑悄悄落到了地上。   金光漫漫,掠过蓝天。   杨戬飞空而起,穿破云海,从天霄上疾驰。   殷洪的“阴阳镜”他听赤精子师伯说过,凡精血成胎者,必内蕴魂魄。   只要经白色镜面一照,哪怕是大罗金仙,也是照到谁,谁就死。   绝没有逃脱的可能。   除非再用红的一面照过,方能重新返生。   是以刚刚文殊广法天尊倒地之后,他连犹豫都没有,直接跑路。   好在见机的快,成功逃出生天。   然而文殊师伯陷在里面,又让他忍不住忧烦。   “本拟用奇计能够抓到马元,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殷洪,如今师伯生死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   烦闷的功夫,突然听到天宵上传来一阵呼唤:   “杨戬,你认得我么?”   杨戬愣了愣神,不由得停下遁光,立在云海。   只见一道人头挽双鬓,身穿道服,面黄微须,在云端遥遥向他微笑。   观其风色,金光灿烂,瑞气伴随,不像是左道旁门。   杨戬迟疑不决,拱手问道:“道长何处来?不知叫我有何见喻?”   那道人挺直身子,随云抵达近前:   “吾乃西方教下准提道人是也。今日到此,乃是因马元根行且重,与我西方有缘。   又因‘封神榜’上无他的名讳,特地到此度他到我西方极乐世界,成为正果!”   杨戬听到,大惊失色。   西方教的门徒他没见过,但“准提道人”的名讳他如雷贯耳。   毕竟那是成就了混元功果的教主,不是普通的阿猫阿狗。   但一想到他要度马元时,杨戬心里又忍不住鄙夷。   那种当众吃人心,喝人血的东西,也能成就正果,这西方教真可谓藏污纳垢。   肚里腹诽,面上却不显分毫,拱手拜道:   “好叫前辈知晓,我与我师伯文殊广法天尊设计陷住马元,本来即将得手,未曾想半路遇到殷洪赶来支持。   如今我师伯被他阴阳镜暗害,马元也脱困了。”   准提道人微笑,完全不以为意:   “无妨无妨,你且领我过去,待贫道先度化了马元,再作区处。”   感谢心海求鱼的点币打赏,哇,兄弟你是真的爱我啊    第204章 吾当自裁   杨戬引著准提道人,再次返回埋伏的旧地。   二人降下云头,纵目扫视,现场草野空寂,只闻虫鸣鸟叫之声。   兼且夹杂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杨戬暗道一声“不好”,“莫非师伯已经遭遇不测?”   急跃步四处张望,突的,他好似看到什么,“啊”的惊呼一声。   准提道人眼神波动,隐隐察觉不妙:“杨戬,你看到什么?”   “这……师伯,我师伯他……”   杨戬指著一片草地,面露惊骇。   准提表情愈发凝重,疾步走近。   “嘶……”   当看到地上的情景,他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草野上躺一具尸体,头已被人摘走,胸腹开一道口子,内脏心肠不知被谁掏的干干净净。   鲜血侵染土壤,散发阵阵血腥,态势之狼藉,触目惊心。   观服色与打扮,确是“文殊广法天尊”无疑。   “完了,这下完了。”   准提一颗心沉入谷底,手中念珠被捏的嘎吱作响。   能干出吃人心肺这种事的,不用猜也知道是一气仙马元。   可他怎么敢的?   谁不知道,十二金仙是元始天尊的香饽饽。   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杀十二金仙,就是打阐教的屁股、打元始天尊的脸!   “这个马元,他怎么敢的?”   如果说刚刚他还有度化马元入西方的心思,这会儿怕是只想撇清关系。   不是他没有能力保住对方,而是犯不著为了一个马元,得罪元始天尊。   “善哉!善哉!”   他眼眸微垂,悲天悯人的叹息一声,“终究是贫道来晚一步,若是早到一刻,文殊道友也不至于……唉……”   “前辈,此事怪不得你。”   杨戬低著头,表情沉痛,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变作一张裹尸布,将广法天尊的残尸收敛整裹。   他抱起尸体,目光冰冷,“都是殷洪马元二贼所为,我必除他们,为我师伯报仇!”   “唉……”   准提又一次叹气,连杨戬一个师侄杀心都这么重,元始天尊作为师父,心情可想而知。   马元呐马元,是你自己找死,可不是贫道不救伱。   事已至此,眼看没有好处可捞,准提准备直接溜了。   “道友不如先将此事禀告你家师祖,元始天尊定有裁断。”   杨戬点头,文殊身死,十二金仙仅剩寥寥数人,已经不是他能单独处理的事情。   当下与准提道人告辞一声,化金光遁起,一飞冲天。   西岐。   武成王府。   却说黄天祥修炼《八九玄功》,日日精进。已能通晓变化。   他天资本就上乘,又因为心忧父亲兄弟,潜力有所激发。   心无旁骛之下,神功可谓大进。   世间百千万态,凡花鸟鱼虫,飞禽走兽,虽不说变的一模一样,但也能有四五分相似。   这天他掐算时间,估测半月时间已至。   当即摇身一变,化一只三条腿的蚊子,顺著洞府风洞“嗡嗡”飞出,到西岐来见黄飞虎。   见他安全回来,黄家上下喜不自胜,忙问了诸般近况。   黄天祥一一回答,安抚众心,最后才道:   “袁洪曾说,若孩儿半月时间不能修成玄功,必到西岐害父亲兄弟。   万幸我资质尚可,正正赶上。   如今我对他功法神通了如指掌,当出阵一会,降此大恶!”   黄飞虎等稍微有些担忧,但见他坚持,不好再劝。   一伙人随即入相府,禀告子牙。   姜尚得知他奇遇,心里暗暗惊疑。   “不想黄天祥还有这般造化。”   正此时,杨戬也送来文殊广法天尊的尸体。   闻说殷洪大逆不道,暗害师伯文殊,众人俱是一惊。   尤其旁边的赤精子,吓的脸色苍白,险些站立不住。   回过神,顿时嚎啕一声,痛惜大哭:   “贫道无能,教徒无方,致使我师弟受此不白冤屈,该死,该死!”   他连道两个“该死”,突然拔出剑,横剑一抹。   噗嗤!   阐教诸门人猝不及防,来不及抢夺,便见一道血箭喷出。   赤精子居然……   当场抹了脖子?   “这这这……完了,完了!”   姜子牙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几乎魂不附体。   一阵连损两名金仙,这tm还了得?   元始天尊非宰了他不可!!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手足无措。   旁有龙吉公主看到,抿了抿唇,纤柔玉指不自觉摸到腰间宝囊之上。   她有八宝金丹,能够起死回生,救回赤精子不在话下。   可听说敖丙跟阐教一直有间隙,她属实不知道该不该救。   犹豫片时,终是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往常敖丙总说阐教良莠不齐,鱼龙混杂,言语颇多哀叹。   如今我观赤精子言行,是良非莠,我如何能对他见死不救?’   她天性善良,质地纯真,做不出冷眼旁观的事情。   其却是不知,赤精子为人老实,从未于人前背后贬低过旁人。   昔年敖丙受人责难,他也曾仗义执言。   只是因为性子忠厚,容易受人利用。   并且。   赤精子不同于“文殊、普贤、慈航”他们,一生从未叛教。   原著中,徒弟殷洪背叛,将他打的抱头鼠窜,哪吒、黄天化等三代弟子嘲笑他太弱,对方也没有生气。   可见心胸之广大。   当弟子殷洪被太极图化作飞灰时,他又悲拗放声,大哭曰:   “太华山再无人养道修真。见吾门人这样如此,可为疼心。”   言语当中,称得上是性情中人。   敖丙与阐教不睦,但却从未跟赤精子发生过龌龊。   更多的,还是因为元始天尊的原因,恨屋及乌罢了。   想必就是知道今日龙吉所为,也不会生气。   少女心思一定,随即轻移莲步,温柔出声:   “诸位不必惊慌,我有八宝金丹,善能起死回生,区区小伤,旦夕可救。”   众门人闻言,如听天籁,忙请龙吉公主施救。   龙吉取出八宝金丹,又叫人用玉碗装满清水,把一粒灿灿金丹化开。   接著玉指葱茏,蘸水轻弹。   点点珠光晶莹,洒在赤精子身上,其顿时泛起斑斓炫目的光彩。   不一时,伤口愈合,逐渐醒转。   众人惊奇不已,纷纷鼓掌大赞:   “公主神通广大,妙手回春,当真不同凡响。”   “起死回生,真乃神仙手段呐!”   赤精子听到,却是摇头苦笑:   “贫道无能,教出那等孽徒,上无颜面对师父元始,下无颜面对师弟文殊,汝等何必救我?   快放开,吾当自裁也!”   姜尚安慰道:“师兄,万不可说这些话,殷洪乃师兄门徒,如今正待您清理门户,如何便弃了多年道果不要,自寻死路?”   “是呀,师伯,天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   黄天化也劝道:“前番我师叔道行天尊门下薛恶虎,同样叛离门庭,也不见他放命轻生。”   “不会说话你就闭嘴!”黄飞虎脸色微变,狠狠踹了他一脚。   这孩子这样说,难道是要道行天尊也去自杀吗?   真是不成体统!    第205章 倒反天罡   众人一番劝阻,劝的赤精子面红耳赤,心头愈发惭愧,忍不住低头自思:   “他等虽是安慰,但说的不无道理。我今教出殷洪那样的孽障,如何能再拍拍屁股,一死了之?   若不将他清理门户,万一错过子牙金台拜将之期,师父不免要再打扰。”   原来子牙金台拜将之日,乃是下一年三月十五日。   这个日子说来陌生,听起来却熟悉。   乃是女娲娘娘圣诞之辰。   亦是纣王当年女娲宫进香之日。   元始天尊把日子定在这个时候,是特意安排下的结果。   一来拉拢女娲,为混元真圣出气。   二来子牙当受征伐,此时正好期满。   三来告示天下万民,西岐在此日正式摆脱被讨伐的处境,开始主动征伐殷商。   也就是说:   “从今往后,攻守易型了!   寇可往,我亦可往!”   赤精子越想,越为刚刚的冲动懊悔,挣扎起身子,抱剑拱手道:   “我今一死,险些延误大事,多亏诸位劝解襄助。”   他拜了三拜,众人全不敢受,尽皆让到一旁。   赤精子苦笑低头,又转身再拜龙吉:   “公主救命之恩,贫道铭感五内,大恩大德,不敢或忘。”   龙吉微微一笑,同样让到一旁。   “前辈切勿如此,还是想想如何处置殷洪吧。”   “贫道这就回转昆仑,请教仙方!”说到这里,他已羞于在西岐中立足。   堂堂阐教金仙,教徒弟却打不过徒弟,天底下没有这么丢人的。   他赤精子今天算是出了名了。   说完,抱了文殊广法天尊的尸体,乘云逃也似的飞走。   姜子牙目送许久,方才叹一口气,重新升起银安殿。   众将聚集,黄天祥再次出班请战:   “启丞相,我今已学成‘八九玄功’,袁洪手段吾俱知悉,当出战会他一会。”   杨戬眨了眨眼,这才知道袁洪也会变化。   想到黄天祥有“窍中二气”,能够吸人魂魄,说不定真能战胜。   不由同样出班道:“师叔,弟子愿同天祥一起,照应压阵!”   “好,好!”姜子牙一拍大腿,连道两个“好”字,军心炽盛,何愁不能赢得胜利?   当下拍板道:   “传吾将令,发战书,全军出城会战!”   商军大营。   却说殷洪三人刚刚回转,取了文殊头颅悬挂辕门,屁股还没坐热,便接到旗门官汇报:   “启禀千岁,西岐小将黄天祥,点名挑战。”   “黄天祥?”   殷洪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黄天祥不是被袁洪封在洞府之中修炼吗?   怎么跑出来的?   他目光审视,看向袁洪。   “袁将军,你不是说他被你锁在洞府中闭关吗?这是怎么回事?”   敖丙也有些惊讶。   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逃出来不好好在家修炼,出来挑战自己师父?   好好好,倒反天罡是吧!   他又是欣慰,又是好笑。   面上假装露出疑惑,回答道:   “殿下,那黄天祥确实被我锁在洞府,想是因吾不在家,过程中出了什么变故。   您不必惊慌,我自有擒他的办法!”   殷洪万万想不到,自己忠心耿耿的大将,居然是故意放的对方,闻言不疑有他。   “好,准你出战,我再点毕环为伱压阵,速速把他拿回来!”   袁洪得令,同毕环出了中军,调出数千大军,走马出战。   ··   战场上。   黄天祥坐了狴犴,穿凌云铠,端霸王枪,威风凛凛。   后面是大将杨戬,骑银合马,持三尖两刃刀,压住后方。   再后则是姜子牙、黄飞虎、黄天化、雷震子、邓婵玉等西岐众军将。   只见旌旗猎猎,三军严整,一阵接一阵的鼓声响起,众多虎狼之士呐一声喊,立住阵角。   不多时。   前方烟尘滚滚,敖丙抓镔铁棍,银盔素铠,同乘银合马,来到阵前。   见天祥倒提金枪,肃穆以待,他脸上露出微笑。   横担铁棍,驾马上前道:   “天祥,恭喜你练成《八九玄功》啊!”   他话说的亲切,叫黄天祥一阵蹙眉,冷喝道:   “袁洪,你我是敌非友,论什么亲疏?   天祥也是你叫的?”   好家伙,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敖丙憋著笑,心道“等你知道我就是你师父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面上揶揄的望著他,   “前番传你《八九玄功》,让你好生修炼,不想你刚有点成绩,就敢上我面前挑战。”   他笑容愈盛,调侃道:   “名师调教出来的徒弟都有这个毛病,初出茅庐就狂的没边儿。   作为你的师父,我得再教你一课。”   最后一句,他提高了声调:   “天祥,你将会为你的狂妄自大,付出代价。   你将没有脸面再见西岐的军将。”   黄天祥冷哼一声,不以为意。   自从袁洪为他解析《八九玄功》,他便在思考此功的破解之道。   发现《八九玄功》虽然精妙,能够修出千变万化,肉身不死,但在元神魂魄上却没有丝毫防护。   而自己恰好有师父传授的“窍中二气”。   若是出其不意,必然能够吸出袁洪的魂魄出来。   不得不说,有其师便有其徒。   当年敖丙就是这样对付杨戬的,而杨戬也不负所望,被他一网成擒。   化作其晋升天将的功勋与资粮。   但同样的招数,对敖丙还能产生相同的作用吗?   远处杨戬默默听著,心里不禁有些期待。   他亦想起当初被敖丙抓住的黑历史。   那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意提起,甚至要拼尽全力隐瞒的真相。   毕竟,如果袁洪也败在“窍中二气”之下,谁又敢说是他杨戬不行?   明明是《八九玄功》不行!   不对,也不是《八九玄功》不行,而是我……   呸呸呸!   总之,袁洪也输了的话,便证明他上次失败,乃是“天之亡我,非战之罪!”   对,就是这样!   不过虽然是这样想的,他也不确定黄天祥到底能不能得手,不由自思道:   “那袁洪修炼玄功不知道多少年月,黄天祥却只练个皮毛,当中诸般神通法术,恐怕全不通晓。   待会儿若是有所不敌,我须援手一二,为天祥创造机会,万万不能走了袁洪!!”   今天有事,只有两更    第206章 斗法如神   黄天祥被敖丙一番教训,心中逐渐生出怒意,忍不住抬起霸王枪:   “袁洪,今番会阵,你已有死无生,还敢大放厥词。   冷喝一声,道句“看枪!”催狴犴分心就刺。   那巨兽奔踏势如猛龙,霸王枪冷森森幻起一团金光。   敖丙目光微凝,知道自己坐骑不如对方,打起来必然受制。   索性一拍马背,翻空跳起,使“飞身托迹”之术,悬于空中,接著舞开镔铁棍。   天光下银影晃动,其人如一道旋风,棍声呜呜,噼头打向对方。   黄天祥稳坐鞍桥,见他来的凶猛,心中怡然不惧。   枪尖连刺,转瞬叮梆几声,两班兵器相交碰撞,打的火星乱冒。   “果然有几分进步!”   敖丙暗暗点评,棍势一转,虚空闪现,忽左忽右,比平地还要灵活。   连带起重重棍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排山倒海般打来。   旁人只见一道白影急剧旋转,绕著黄天祥倏分倏合,发出密如联珠般的乒乓球声,显是二人酣斗正剧。   黄天化等武夫目瞪口呆,袁洪身手之快,当真匪夷所思。   全如一道旋风刮起,让人目不暇接。   偏偏黄天祥被拢在风中,左五右六,前后招架,全然不落下风。   出招可谓凌厉之极。   雷震子也是用棍的,又有风雷双翅,极善空战。   见到这般场景,不由得目眩神迷,暗道:   “这人棍法密如豪雨,快似疾风,来去有若风驰电掣,鬼魅一般,倒比我的黄金棍更加凶猛。”   他正觉惊叹,有心学习几招,蓦的听到“嘭”的一声大响。   声音震撼,有若轰雷。   原来天祥受限于坐骑,更不会“飞身托迹”的神通,虽是千般防守,到底百密一疏。   被袁洪一棍打在狴犴屁股上。   但凡武将马战,兵器不仅要护住自己,还要护住坐骑。   天祥听到声音,感觉来势甚重,狴犴必然禁不起这一棍,心中不免担忧。   可敖丙哪里会真的下死手?   那狴犴论起关系,是赤龙敖坚的孩儿,也算他的子侄。   真一棍打死还得了?   但两军交战,总不能让人看出他手下留情?   因而使了个乌龙棍法,雷声大,雨点小。   这一棍,打的狴犴往前一窜,窜出数十米,跌倒在地。   天祥顺势一骨碌滚下鞍桥,怕他乘势追击,忙挺身挡在坐骑面前。   哪知袁洪凌空悬浮,一脸桀骜,居高临下的俯视。   全无半点趁你病,要你命的意思。   “枪法百密一疏,不过如此,伱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的?”   他言语轻蔑,极尽嘲讽,又是在两军阵前,听的黄天祥火冒三丈。   怒喝道:“我师父枪法如神,胜我百倍,你不过巧胜一招,也敢夸口?”   再次翻身上了狴犴,舞枪飞刺而来。   后面杨戬见状,暗暗摇头:   ‘到底还是个孩子,那袁洪故意激怒,寻找破绽,没想到天祥竟就中招了。’   他担心其安危,不由拍马舞刀,一起从后面杀出。   “袁洪休狂,吾来也!!”   马蹄声哒哒响起,商军阵上,毕环见到大怒:   “杨戬,你怎敢围殴我大将!!”   挥舞银装锏,策马奔出,挡住对方。   可杨戬何许人也?   乃是昊天上帝的外甥,神人混血,阐教三代弟子第一人。   自从得了三尖两刃刀,他顺风顺水,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全没有把毕环放在眼里。   就见刀锋噼挂若天河倒灌,迎头一刀砍下。   毕环用的是双锏,短兵器,接敌稍慢。   只觉寒风扑面,冷飒飒冻的他打了个寒颤。   银装锏交叉举顶,意图接此一刀。。   嘭!   巨力压的其臂膀一弯,胯下骏马率先支撑不住,断折前腿。   马上的毕环跟著一头栽倒。   杨戬速度不停,错身而过,随手一刀噼了他的脑袋。   “袁洪,吾来也!!”   敖丙没想到,毕环看著威风凛凛,模样凶恶,居然连一回合都没有撑住。   “这小子忒不济事!”   瞠目结舌之余,不敢怠慢,使开镔铁棍,变作三头六臂,丫丫叉叉,扑面打来。   三人一场乱战,敖丙被围在垓心,斗的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他本与杨戬实力相差仿佛,独自战黄天祥稍胜一线。   然而现在被两人围攻,顿时压力噌噌往上直冒。   约莫一二百回合,终于感觉吃力,即使是三头六臂,也架不住两大高手的围攻。   敖丙心里幽怨,额头逐渐冒汗。   一个是自家表弟,一个是自家徒弟,tmd下手比外人还狠。   他略微发怒,纵身跳起,把个棍子往天上一丢。   霎时镔铁棍随风变化,化作百千万亿,骤雨疾风,铺天盖地的落下。   两边军士眼前一花,顿见天空洪流汹涌,密密麻麻,棍子堵塞天空,压的世界乾坤为之一暗。   姜子牙等众将骇然失色。   “这这这……”   “如此神通,纵有千军万马,谁又能挡的住?”   “掉下来了,掉下来了!”有人指天大叫,抱头欲跑。   关键时刻,杨戬断喝道:“休得猖狂!!”   也把三尖两刃刀往天上一抛,变作万万千千,流星撞雨点,雨点飞流星,撞入洪流。   黄天祥不甘下风,同样把霸王枪丢起,道一声“疾!”   那枪飞在空中,哗啦啦散开,变作一二十根。   原来他《八九玄功》只是入门,学了个半桶水,全无双方那等震撼。   天祥看了看对撞的诸般兵器,又望了望那二十来根霸王枪,心虚的收了金枪。   嘀咕道:“这下可丢死人了!”   好在左右十几万兵马,都被天空虬龙般飞腾的对碰晃花了眼,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窘迫。   却说三尖刀对镔铁棍,雨打飞花,飞花罩雨,半天不分胜负。   敖丙左右一思,“如今文殊广法天尊被杀,元始天尊必然发怒,说不定使什么手段。   既然战场凶险至极,何必再行久留。   趁此大好机会,不如急流勇退,再作他图。”   想罢,顿时收了铁棍,变作一只麻雀儿,扑凌凌飞起。   他一下子陡然消失,杨戬不禁陷入犹疑:“怎么不见了?莫非被乱刃砍死了?”   念头连闪,忽又推翻想法,《八九玄功》肉身不死,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殒命。   同样收了三尖两刃刀,问向一旁:“天祥,你可看见袁洪往哪里去了?”   黄天祥刚刚插不上手,一直盯著袁洪,闻言指向东南天空,   “我见他变了只麻雀,往那边飞走了。”   “哎呀,那你还不快追!!”杨戬抱怨。   天祥尴尬挠头。   他不是不想追,只是他玄功刚入门,变化上略有瑕疵,不好意思当众显露。   如今杨戬催的急,当下也顾不得许多。   一摆披风,变成一只黑鸢,窜空而起。   望见其变化,杨戬差点憋不住笑,强行扭过头,不敢多看。   原来天祥变成的黑鸢头大身小,还长了三只脚爪,丑的别出心裁,不伦不类。    第207章 撼山震地   却说敖丙变成麻雀,脱离战场,准备回返梅山。   忽然听到一声鹰啼,嘹亮响彻,从后方传来。   忍不住扭头一看。   只见一只三足的黑鸢,摇摇晃晃,奔他飞来。   不用说,肯定是黄天祥变的。   他气的扇不住翅膀,险些口吐芬芳:“《八九玄功》让你这样用?”   瞬间摇摆身子,以身示范,同样变作一只黑鸢。   钩爪黑色,四趾锐利,上喙尖锐弯曲,下喙较短,扑棱扑棱,快如疾风。   “记住,这才是变化!!”   飞扑而起,掠如迅电,   利爪扯住对方,坚硬的喙拼命狠啄。   疼!疼!疼!   黄天祥招架不住,痛的翅膀乱扇,吱吱乱叫,羽毛儿蒲公英一样飘落。   同样坠落的,还有斗的浑然忘我的二人。   要说天祥倒也有些急智,自知不敌,落地后忙施变化。   翻身一滚,变作一只花猫,两只肉爪伸出钩子,把敖丙所化黑鸢按在脚下。   张开大口,腥风阵阵,猛地咬下来。   敖丙吃了一惊,没想到他堪堪学习,便已懂的灵活运用,心中不由点头。   “战斗智慧尚可,倒也不负我苦心教导。”   趁花猫咬合时,身形一晃,变作一条青蛇,大蟒般窜起,蛇行而上,裹住猫头。   三绕两绕,勒住对方的脖颈。   黄天祥猝不及防,万万想不到他动作这么快,被勒的喘不过气。   “该死,他变化远胜于我!”   心中一声嘀咕,忙用爪子疯狂去扣,扣的青蛇鳞片乱飞,始终脱不下来。   恰此时,杨戬正好飞近,一眼看见争斗的两人。   因为没有哪只猫是长了两根尾巴的。   如果有,那一定是黄天祥变的。   这样一想,同对方争斗的青蛇身份到底是谁,不问可知。   他哈哈一笑,道一声“天祥莫慌,我来助你!!”   摇身变作一头金雕,展翅扑下,抓向青蛇七寸。   其双爪似透骨弯钩,来势汹汹,若是被抓到,非断了骨头不可。   敖丙心里暗骂:“这个王八蛋,我教我徒弟,你插什么手?”   摇身一滚,化一头花豹,四足在地上蹬开,骤然间窜起两米高。   巴掌大的爪子狠狠一拍。   金雕落势不停,根本刹不住车,正好撞到爪上。   半空中翻了个个儿,坠在地上。   黄天祥趁机脱出空,现了原身,道一声“好机会!”   鼻中运气,“哼”的一声,发出铜钟大吕般的嗡鸣。   这“窍中二气”是敖丙教的,他怎么可能不防?   闻听声音,慌忙就地一滚,变了只蚂蚁钻到地里。   白光迅疾,堪堪从他顶上飞过。   杨戬赶将来,不见袁洪,急的四处扫视。   黄天祥不明就里,“杨大哥,他怎么突然不见了?”   “肯定是变的小,钻到了地里。”杨戬经验丰富,作出判断。   “那怎么办?”   天祥愁起眉头。   所谓一寸之土,藏万亿沙土尘粒。若是一点点找袁洪,简直是大海捞针。   “无妨,无妨!!”   到底是前辈,杨戬摆手大笑,擎起三尖刀,狠狠往地上一顿。   却是使了个“撼山震地”的神通。   霎时。   方圆数十里大地隆隆作响,山摇地动,宛若地龙翻身,泥土震的塌陷、倾覆。   巨大的动静,像是连天也崩开,地也陷落,世界进入一片动荡。   敖丙在土中攀爬,站立不住,感觉被万亿土壤倾轧,憋的难受。   不得已,现一道白光,火电流星一般,窜空飞起。   黄天祥大喜,“哪里走!”忙化清风从后紧追。   三人皆俱神功,运使神通,且战且走。   一路上,敖丙穷尽变化,赌斗胜负。   其中生克道理,妙意难言,穷其毕生之所尽。   凡人世物件、禽兽,无不变化,尽出其巧,分不出上下高低。   斗了两天两夜,总算赶回梅山。   到了自家老巢,他心里顿时放松,暗道:   “这俩小子狗皮膏药似的纠缠,烦死个人,须得想个办法,让他们知难而退。”   左右一扫,顿时发出啸叫:“孩儿们何在?”   山中千百只猴子猴孙听到呼唤,纷纷窜出树林。   黄天祥从后追上,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   “凭这些精怪,到这里送死吗?”   正要使开霸王枪,杀一个干干净净。   敖丙这时却出声道:   “黄天祥,伱师父乃天庭正神,你难道要在此滥杀无辜么?”   这话却是提醒了杨戬,惊的他停住脚步,抬手制止:   “且慢动手。”   黄天祥顿住身形,回头看他。   杨戬道:“天道贵生,此间又生灵众多。   滥杀一时痛快,却免不得罪孽加身,始终麻烦。”   “那怎么办?”   这两天两夜,又追又打,天祥早已憋出一身疲累。   费了这么大功夫,却抓不到人,回去怎么交差?   杨戬摇摇头,心里也无甚定计。   “袁洪只癣疥之疾,终不如殷洪、马元那般。   如今商军未破,怎可在梅山耽搁时日。   况且,即使杀光这满山猴子,也不一定能擒的住他。   这次他吃了亏,想必断不敢再下山胡闹了。”   “唉,倒是便宜他了!”   天祥不甘,悄悄捏紧拳头。   他还准备灭了袁洪,再到敖丙面前请罪。   如今闹的高不高,低不低,著实不痛快。   二人怀著不甘,驾土遁重新返回。   刚到西岐,便遭到姜子牙的召见。   老姜头满心欢喜,以为这次定能带回袁洪首级,可当看到空手而归的二人时,笑容不由僵在脸上。   “袁洪呢?莫非被他跑了?”   杨戬、黄天祥羞愧地低下头,忙把三人如何大战,如何追缉,袁洪又如何借生灵掩护的事儿说了一遍。   子牙听完,差点揪掉脸上的胡子,不无遗憾的叹息道:   “罢了,此贼乃妖孽也,汝等赶他回老巢,也算大功一件。   当此时间,应该抓紧先破殷洪、马元方为主要。”   说完,目光灼灼的看著杨戬。   “那马元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汝可有良策破他么?”   杨戬摇头,心里甚是无奈。   他虽随师修道多年,见多识广,但也不是万能的。   倒是一旁的黄天祥,闻言踊跃的道:“我记得我师父有斩仙飞刀,专破金刚不坏之躯。   倘若由他出手,马元必死!”    第208章 奇象氤氲   再叫敖丙回来?   姜子牙陷入思索。   前番为树自己威信,阐教上下出力甚大。   先是遇到吕岳,毒杀满城军民百姓,阐教死了清虚道德真君、黄龙真人两位金仙。   好在伤亡虽然惨重,但总算是把事件完美解决。   西岐百姓军将,俱对他、对阐教感恩戴德。   如今即使敖丙再回来,肯定也不会威胁到自己的位置与决策。   可按照姜尚的设想,是准备不依靠对方,全程靠阐教、靠自己,解决这一路征讨大军。   然而想到马元的棘手,他又禁不住一叹:   “罢了。敖丙上次急流勇退,显然并无与我争权夺利的心思,我又何必疑神疑鬼。   他是天庭上将,舞台应该在天界,而不是区区一个西岐。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执著?”   心里闪过念头,老姜头当即作出决定,由黄天祥去水元宫,请敖丙回来襄助。   天祥拱手接令,心里暗存几分忐忑。   他被袁洪强迫修炼《八九玄功》,虽是事出有因,但到底做了背师叛门的举动。   实不知敖丙对这样的行为是个什么态度。   恍恍惚惚,慢慢走出相府,见到坐骑时,忍不住轻叹:   “算了,我只如实向师父禀告,他若是生气,也只好自解己身,向他老人家谢罪了。”   上了鞍桥,正要准备出发,就在这时,一道窈窕人影忽的从拐角处出现。   龙吉公主笑意盈盈,白衫胜雪,翩然而来。   “黄天祥,你要去找敖丙吗?”   天祥一惊,忙下骑行礼:“末将见过公主!”   他不知师父与龙吉有多亲厚,是以只用平常礼仪待之。   “我听杨戬说,你要去找敖丙?”   龙吉又问了一遍,眼神带著一丝期待。   黄天祥点头,把姜子牙要他请人的事情说了。   龙吉颔首,笑容愈发明媚:   “我同敖丙过往有几分交情,他自建成水元宫,从未邀我一逛,却让我连路也不识得几分。   你既然要去,不若带我同往。”   黄天祥诧异,敖丙对龙吉的事,口风极严整。   他久住龙宫,对此向来不甚了解。   但龙吉既然开了口,天祥可没资格拒绝,当下道:   “公主愿往,我师父必觉蓬荜生辉,不知您准备何时出发?”   龙吉掩嘴轻笑,“自然是越快越好!”   天祥愈发奇怪:‘她怎么比我还著急的样子?师父从何时结识的这样一位红颜?’   随即翻上坐骑,道了声“公主请!”狴犴四足跳起,腾云飞空。   龙吉亦招来青鸾,紧随其后。   ··   水元宫。   静室当中。   敖丙盘坐于蒲团,周身氤氲气息弥漫,放出五颜六色的光彩。   在他面前,一颗圆灼灼龙珠静静悬浮,清光夺目。   龙珠周围,又有二十四颗定海神珠,飞成一道圆圈,如珠串般环绕。   五色毫光时明时暗。   良久,   敖丙睁开眼,吐出一口清气。   气流涌动,裹住龙珠,被他吞入腹中。   其脸上也跟著露出了满意地微笑。   “混元龙珠已成,从今天起,我也是真仙了!”   他哈哈清笑,心情十分雀跃。   多日闭关,他将自己全身功业化入龙珠当中,练成一颗奇象氤氲的宝贝。   如“道家之金丹、佛家之舍利”。   正如五龙神那般,珠成之后,自有神通加持。   常人手持此珠,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又有诸般变化玄奇。   最让敖丙高兴的是:   龙珠一成,其元神亦可遁入其中,凭此作为庐舍。   也就是说,除肉身之外,他的元神将又多出一层龙珠为防护。   有此珠保护,他再不必害怕所谓的灵魂攻击。   与哪吒“莲花化身”的防护性相差无几。   在封神世界中,能够针对魂魄元神的攻击方式数不胜数。   敖丙以往也是能避就避,处处畏手畏脚。   而今练成“混元龙珠”,自身短板终于弥补,心下一块大石头总算能够放下。   但话是这么说,他也没有就此骄傲自满。   毕竟天下奇门异术数不胜数。   即使是金刚不坏之躯,也有如“金蛟剪”那样的利器能够破解。   龙珠只是多了一层防护,不是让他彻底无敌。   说不定周天宇宙,三界内外,便有能破解龙珠防御的手段。   “虽是又进一步,却非无敌,吾当自勉之!”   他喃喃自语,悄悄告诫自己要谨慎。   然而嘴角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住。   偷偷自乐了一会儿。   敖丙把目光望向面前悬浮的定海珠。   自打闭关入定,他每一次行功,除了内走周天,法力还会再过一遍定海珠。   相当于每次修炼,都在兼顾、祭炼宝珠。   过程虽然繁琐,好在锲而不舍的态度终究有所回报。   如今二十四颗珠子已经能够简单御使,虽然不如赵公明那样如臂使指,但至少普通的指令全无问题。   抬起头,他随手一指,   便见二十四颗宝珠散发五色毫光,掩住本来面目。   好似二十颗熠熠生辉的星辰,在他周围按轨道环绕飞行。   敖丙闭目以灵识探查,全然不能透过光芒,看穿里面的虚实。   他又用“隔垣洞见”之术,功力聚于双眼。   以往百试百灵的透视眼在五色毫光下,彻底失去了作用。   除了一团耀眼的五彩奇光,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敖丙试著像赵公明那样,催发其威力。   顿时。   二十四颗宝珠光芒大放,五彩神光照彻大千,弥漫充塞整座静室。   甚至光芒透过石壁、墙梁,照出神宫之外。   罗刹海周围诸国,俱能窥见龙丰山释放的奇光。   敖丙哈哈大笑,突的一挥大袖,身子瞬间化道金光,翻滚窜出静室,蹦跳间跃上房檐,飞上天空。   金光逸散,他凭虚御风,悬空而立。   一只手背负身后,一只手轻轻抬起,如手托日月星辰,托起二十四颗宝珠。   定海珠浮浮沉沉,放出亿万霓虹神光,照彻世界玄都,海域内外。   罗刹海诸国臣民见状,无不跪地俯首,顶礼膜拜。   三仙岛上。   赵公明负手立于山巅,见缤纷奇色,绚丽多彩,自天际纷至沓来。   他粗犷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敖丙啊敖丙,定海珠非比寻常,伱可切莫辜负此宝。”    第209章 玉虎藏龙   宏伟浩瀚的仙山,如撑天之柱,矗立于大海汪洋。   波涛汹涌,浪拍礁岩。   山巅一座神宫上,青年独身屹立,衣袂飘飞,掌心托起二十四团灼灼光华。   但见精辉外映,奇异内藏,五色毫光照遍乾坤世界,光芒绚丽,异彩纷呈。   衬的其宛若开天之神祇,辟地之仙宗。   伟岸的形象,深深烙印在罗刹海诸国百姓心中。   敖丙哈哈长笑,手掌一挥。   二十四颗定海珠收敛锋芒,重新化作宝珠样式,被他收进豹皮囊。   “如今外炼了‘金刚不坏’,内炼了‘混元龙珠’,又有‘定海珠、斩仙飞刀’两般杀伐利器。   这样的配置,小心一些,度过‘诛仙阵、万仙阵’应该已是不成问题。”   他微笑沉思,忽又贪心不足的想道:“目前唯一的短板只剩下修为。   在这个混元满地走,大罗多如狗的世界里,真仙道果终究显得单薄了一些。”   下一步,该为“证道金仙”作准备。   但老话说的好,三界人人都想成金仙,可金仙又有几人?   要想进步,除了自身功业的积累,还需要外丹辅佐,调和周天百窍之气。   对于自身功业,敖丙并无担忧。   他有“浑天宝树所赋神通、潜龙经、八九玄功、天龙神藏经、吕公新解……”等等。   当中包罗万象,囊括周天之变,都是一等一的法门。   只要能吃透其中奥妙,自然水到渠成。   关键的问题在于“外丹”。   天下能辅佐修炼的外丹数不胜数,但能帮真仙晋升入金仙的寥寥无几。   根据《吕公全真丹道新解》所述,三界中最强的辅佐外丹,名曰“九转金丹”。   普天之下,只有八景宫混元教主老子方能抟炼。   其丹神妙,藏造化之神奇,天地之灵秀。   人吃了可以立地成仙。   连法宝兵器也能用还丹点化。   堪称三界一绝。   不过凭敖丙与阐教的关系,想要“九转金丹”可谓做梦。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用些质量更差的丹药。   《潜龙经》中便有一方,唤作“玉虎藏龙丹”,是专门为龙族真仙晋升金仙时所配备的丹药。   《吕公全真丹道新解》中亦有一方,唤作“乾元九还丹”,走的是截教一脉的路子。   两篇丹方,大同小异。   敖丙思虑半晌,觉得还是应该以“玉虎藏龙丹”为主。   这是《潜龙经》的配套丹方,原配的可能不是最好的,但绝对是最适合的。   其次,五龙神同样修炼《潜龙经》,早晚有步入金仙的时候。   他现在家大业大,该准备的都得提前准备。   另外。   炼丹炼丹,关键在一个“炼”字。   敖丙现在连个像样的炉子都没有,从何开始?   “万丈高楼平地起。药材可以交给四海九江的龙族收集,关键是丹炉,定要寻个好些的。”   他摩挲著下巴,暗暗思称。   其时,五龙神听见动静,早已出关来看。   “三哥,你整这么大动静,莫非是要证道大罗了吗?”   敖彦一袭青衣,以手比作喇叭,在下方仰头高喊道。   敖坚抱著胳膊,红衣如火,哈哈调侃:   “瞎说,凭咱三哥的资质,区区大罗算什么。   我看呐,他多半是已经证得混元功果咯!”   两兄弟一唱一和,全不顾场面,逗的周围几人哈哈大笑。   敖丙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但也被二人说的又笑又气,忍不住把脸一板。   故作严肃道:   “虽不是大罗,但至少已成真仙。汝等好好修炼,早晚也能望吾项背。”   真仙?   真的假的?   五龙神听到,顿时有点笑不出来。   他们比敖丙更早修炼《潜龙经》,最高也只炼成地仙功果。   都说越高果位越难证道。   众人以为他至少得在天仙之果上停留许久,甚至几人还有机会迎头赶上。   没想到这才几天,对方又登上真仙了。   证道的难度已经这么低了吗?   不是说越往上越难?   众人半信半疑,面面相觑。   他们却是不知道,敖丙每吞服一枚神通果实,对他而言都是一重积累,相当于在大地上开一条支流。   所谓“大道万千,殊途同归”。   多重积蓄已足的情况下,又将全身功业化入龙珠。   便如万流归海,集成为一,突破自然是板上钉钉,水到渠成的事儿。   看著几人表情惊愕,茫然无措,敖丙负手徐徐落下,嘴角微微勾起。   说实话,区区真仙,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成绩而已。   他也不想装的。   可谁让龙族大猫小猫三两只,没有个上进的人物呢。   之所以显的他厉害,全靠同族衬托。   他正志得意满。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轻轻一笑。   敖丙转过头去,风声响动,一只青鸾从天上飘了下来。   鸾背上一个女子,亭亭玉立,长发披肩。   全身一袭白衣,仙气飘飘。   头发上束了条金带,天光一映,更衬的灿然生光。   敖丙见到对方,目光一呆,险些不敢置信。   那青鸾慢慢落下,女子亦露出笑靥。   这一笑,娇美无比,宛若海棠初绽,自然清新,容色绝丽。   敖丙只觉耀眼生花,喜上眉梢:“你……你怎么来了?”   龙吉嗔怪地“哼”了一声,“怎么?我不能来吗?”   说完,带著幽怨瞪道:   “伱在此起了行宫,为何连请柬也未发我一份?”   “这……”   敖丙尴尬垂眸,往常他伶牙俐齿,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是低调惯了,水元宫自从建成入住,从未摆过一桌乔迁之宴。   自然也忘了请龙吉作客。   见他窘迫,少女心里一软,想到封神事情紧凑,对方又不断奔波。   前番还有黄龙真人、清虚道德真君战死,可见战场之凶险。   敖丙常居旋涡险境,能保住性命便已是不易,自己又怎么忍心怪他。   大概喜欢你的人,即使你有千般不是,也能为你找到辩解理由。   龙吉压下幽怨,脸上重新绽放明媚笑意,“太子新居宏伟壮美,倒是比我青鸾斗阙广阔豪华百倍。   不请我转转吗?”   敖丙如梦方醒,正要带她游览,五龙神却纷纷围拢上来:   “三哥,这是谁呀?”   “是嫂夫人吗?”   “哇,嫂嫂真好看,比天上的仙女还美。”   “三哥,快给大家介绍一下!”   众人七嘴八舌,目光艳羡,又带著浓浓地八卦色彩。    第210章 一线红丝   五人嘴上没个遮拦,见敖丙与少女言语亲近,似有幽怨,立即断定里面有奸情。   一个个凑到近前,嫂嫂长、嫂嫂短,叫个不停。   龙吉心中羞怯,脸上也是一红,娇美中略带腼腆。   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敖丙。   心里暗暗好奇,看他到底准备如何介绍自己。   这时黄天祥骑著狴犴,从天上落下来。   看到这样的场面,同样竖起耳朵,抻著脖子悄悄打望。   几双眼睛直勾勾盯著,敖丙不由头皮发麻。   他与龙吉虽是亲厚,但还有一层窗户纸尚未捅破,这会儿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不由咳嗽一声:   “这位……乃是昊天上帝之女,凤凰山青鸾斗阙,龙吉公主!!”   说话时,手掌悄悄牵上少女柔夷。   龙吉听他这样介绍,心里大失所望,然而敖丙关键时刻,当众牵手,又让她脸上火烧一样。   本能挣了两下。   怎奈对方死死握住,甚至强硬地把她拉近了一些。   顿时羞涩将失望全部淹没。   五龙神愣了愣神,表情错愕。   昊天上帝之女?   那不就是天庭的公主?   几人吓了一跳,慌忙往后面退开,撩起下摆,齐齐单膝跪地:   “臣等参见公主!!”   敖丙微微一笑,抓住机会,拉著龙吉飘然转向一旁花园。   众龙神低头不见回声,左右疑惑。   玉龙太子悄悄抬头,面前哪里还有二人的踪影,早跑到不知哪里去了……   敖丙牵著龙吉,像拽住一只风筝,全无半分力气花费。   少女随同奔跑,白中泛红的脸美若朝霞。   其时风儿吹拂,广袖飘然,如摇曳的莲花,美不胜收。   跑了一阵,双方来到水元宫的花树仙园。   此地景色独特,种满缤纷绚丽的香花树,红白黄紫,各成一景。   一年四季,花香弥漫,飘散十里。   中心还有一湖,寂静悠然,占地极广。   二人走至小径,见周遭无人,敖丙不觉放慢了脚步。   龙吉任由他牵著,速度同样慢了下来。   看到敖丙警惕地左右张望,生怕被谁看见似的,不由玉指稍微用力,嗔怪地捏了捏他的手掌:   “太子连手都牵了,还怕让人看见吗?”   敖丙尴尬地挠头,牵著的手却没有放开。   “那些个小子都是大嘴巴,惯会传些风言风语,有些私密话若是让听了去就不好了。”   龙吉轻哼一声,听到“私密”二字时,唇角微翘。   敖丙漫步在石道上,趁她不注意,随手摘了朵红花,献至眼前:   “公主请!”   龙吉白了他一眼,玉颈微偏,露出乌黑秀发。   敖丙便把红花轻轻插到她的头上。   少女不禁掖起仙裙,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好看吗?”   “好看极了,”他油滑的点头,惊叹道:“比月宫的嫦娥还好看。”   龙吉露出怪异的微笑:“你见过嫦娥吗?”   一看这个笑容,敖丙便闻到一股醋味,连漫道的花香也掩盖不住。   之前刚刚获封天庭上将,昊天上帝当殿宴请他时,曾叫嫦娥与众宫娥献舞。   见虽然见过,但这时候傻子才说实话。   忙摇摇头:   “没见过,见了还有命活吗?”   “嗯?”少女奇怪,“什么意思?嫦娥难道还能杀人不成?”   敖丙脑筋急转,回道:“人家都说嫦娥之美,艳过群芳。   谁见了她,就整天发痴,没几天便饿死了。”   龙吉莞尔一笑,“那你见了我发不发痴?”   敖丙稍微脸红,抿了抿唇,转过头去。   龙吉顿时失望,以为他又一次避而不答。   就在这时,耳畔声响,突然听到一个“发”字。   少女霎时绽放笑靥,心中失落一扫而空,雀跃如百灵鸟。   接著龙吉说起自己怎么到西岐、怎么襄助杨戬、阐教怎么死了两位金仙。   这些敖丙通过转轮王的视角,全部知道,但还是听的仔细。   二人边聊边走,不觉来到中心湖泊。   敖丙折了颗小枝,将其扔进湖中,道声“变”。   小枝立即化作一叶扁舟。   他绅士的抬手,作个请的手势,“公主请!”   这画面,似乎又回到了二人当初一起野炊吃饭的时候。   龙吉噙著笑,迈步上了小舟。   敖丙紧随其后,在船尾推舟入湖。   那船无人操纵也能自行往前,载著二人渐入湖心。   清波荡漾,湖面广阔如镜,照出两道清影。   龙吉继续述说,自己如何如何救赤精子的事。   之后忐忑地问他:   “我知太子与阐教有隙,却不知一时搭救,有没有坏你的计划?”   敖丙摇摇头,宽慰她道:   “赤精子为人老实,当年并未与我结怨。”   当下把同阐教的恩怨详细讲了出来。   龙吉神色认真,听他说到南极仙翁的刁难,气的银牙紧咬。   又听到惧留孙故意陷害,邀他入“落魂阵”时,吓的脸色苍白。   直到把“燃灯道人、陆压道人、元始天尊……”一伙人全部说完。   龙吉已不由自主,轻轻靠在他的胸前,心中又惊又怕。   没想到敖丙在西岐战场上经历了这么多。   阐教众人的刁难针对,随便一个都足以致命。   但过往却从未听到他在自己面前详细说过。   忍不住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心疼的是敖丙独自一人,扛下了所有压力。   愤怒的是阐教众仙毫无容人之量。   恨屋及乌,甚至有些后悔之前救了赤精子。   眼眶微红道:“早知如此,我便不该援助阐教金仙。”   敖丙被少女靠著,感觉被一股甜香围住了身体。   这种时候不适合说话,他便没有说话。   清波荡漾,无论是扁舟,还是舟上的两人,乃至整个天地,都在水镜中摇曳了起来。   两人握著手,就这样静静相拥。   良久。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敖丙突然想起什么,从囊中取出一根红绳。   这是当初女娲娘娘送的,“千里姻缘一线牵”。   龙吉被符元仙翁安排,与人间洪锦尚有一段姻缘。   如今敖丙插手,自然不想对方再受侮辱。   “当年我到南瞻部洲取回玄阴宝瓶,女娲娘娘曾将此物相赠……”   他三言两语,把当年旧事说了一遍,对姻缘之事更是没有隐瞒。   听到自己被人安排,与洪锦有一段俗世之缘,龙吉惊怒交加。   她可是堂堂天庭公主,那符元仙翁怎么敢?   敖丙有习惯,从不替旁人作人生中的决定,是以拿出红绳,让龙吉自己选择。   “伱是喜欢洪锦,还是……”   少女毫不犹豫地抓住了他手中的红绳,俏脸微抬,水波般的眸子倔强地荡漾起涟漪。   其中,波澜起伏,却只有敖丙清朗的人影……   感谢“心海求鱼”的500点币打赏,哇,多谢好兄弟。   感冒了,不在状态,稀里糊涂码了两章,实在不好意思    请假条   今天请假一天。   感冒更严重了,两个鼻孔又干又疼,呼吸都不敢呼吸,眼睛也一直乾涩。   我现在的状态是,一边码字,一边流鼻涕,卫生纸用了整整一筐。   今天吃了药,连睡两觉,还是不见好转。   字也没码多少。   只能请假了。   呜呜,现在随随便便一个感冒,比以前的感冒严重几十倍,大家一定要做好防护啊!!    第211章 殷殷恳切   西岐。   太阳已落在城垣的背后,余晖染红了高高的城墙及城中大大小小的住屋。   黄天化领著一队将士,巡守过西南的大营,忽的他抬头一瞥,眯眼望向东方天际。   只见蔚蓝与红黄交杂的天空,似有三个小点渐渐变大。   黑点速度极快,刚还模糊不清,眨眼间已飞至西岐上空。   其中两男一女,一者骑狰狞、一者驾狴犴,正是龙三太子敖丙与自家弟弟黄天祥。   另一者坐青鸾背上,乃昊天上帝之女龙吉公主。   三人各乘坐骑,落进相府方向。   姜子牙早得到手下通知,带门人军将迎接出来。   “太子,久违了!”众人乌压压涌过来,目光热切,拱手相迎。   殷洪到现在还无人能治,那个马元又隔三差五的叫阵,简直把“嚣张”二字写在了脸上。   西岐大小军将,有一个算一个,都憋著一肚子火。   得知黄天祥去请敖丙,各个翘首以盼。   因为龙三太子向来运筹帷幄,是永远能带来胜利的人。   尤其邓婵玉,最近想杀马元简直快想疯了,无时无刻不盼著敖丙快点回来。   现在好了!   太子来了,西岐就太平了。   太子来了,青天就有了!!   “诸位,久违,久违。”敖丙不知众人所想,礼貌的微笑,拱手向大家还礼。   看的出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姜子牙及众将没少吃苦。   一个个眉藏愁色,神形消瘦,估计被殷洪折腾惨了。   不过没关系。   他现在正好功力大进,炼成“混元龙珠”,便用马元与殷洪来试一试道力。   众人簇拥中,敖丙与龙吉步入银安殿,二人紧挨著坐在一起。   众将看见,神色一怔,纷纷向其投来莫名的眼神。   不愧是龙三太子,连天庭公主都追到手了!   想到他的实力,大家又觉得理所当然。   年轻、强大、又是东海三太子。   要能力有能力,要长相有长相。   这天底下如果说谁能配得上昊天上帝之女,敖丙绝对榜上有名。   一群人又是羡慕,又是敬畏,各自落座。   龙吉被异样的眼神盯著,俏脸微带羞红,敖丙却面不改色,像回到自己家一样。   众人一阵寒暄,接著姜子牙用苍老的声音说道:   “太子,如今殷商天下,遍地狼烟。   东、南、北三大诸侯及其麾下小诸侯见吾西岐军威炽盛,俱发书信来投,意欲推举武王为首,共伐成汤。   因而我玉虚宫众仙商定,明年三月十五日,金台拜将,开始反攻。   届时汇合天下诸侯,讨伐无道。   奈何如今有马元倚仗神功护体,金刚不坏,屡屡犯我边境。   不知太子可有良策处置?”   他一口气说完,大家均目光炯炯的看著他,表情期待。   邓婵玉更是起身拱手,悲戚道:   “我父兄皆惨死于恶道马元之手,太子若能降服,婵玉感激不尽。   余生情愿牵马坠蹬,为奴为婢,以报太子大恩。”   说罢,纳头便要跪下。   敖丙忙挥出一道劲风,把她强行吹起,接著不动声色,瞥了眼龙吉。   见她仍是那副淡然自若的神情,心里松了口气。   邓婵玉这小妮子,说话都不看点场合,龙吉还在旁边坐著呢,你为什么奴,作什么婢?   存心整我是吧?   他心里腹诽,面上淡定从容,平和微笑道:   “邓小姐不必如此,马元恶贯满盈,罪不容恕,即使我不出手,也会有其他正义之士挺身而出。   而今本太子既然遇上,当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是呀,婵玉。”龙吉起身下座,温柔地扶著她,“这件事你就交给敖丙,他不会让人失望的。”   邓婵玉含泪点头,她父兄死的那么惨,以致其每晚都会梦到两人的冤魂。   哥哥邓秀拖著半边身子,痛苦的向她求救,祈求能够为之报仇。   现在马元越嚣张,她的心理压力越重,只恨不能立刻手刃仇敌。   如果敖丙真的能为她报仇,即使为奴为婢又如何?   她打定主意,便目光殷切地望著对方。   敖丙被她火辣辣的盯著,如坐针毡。   心道‘这妮子真是把我架在火上矣,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叫龙吉知道,还道我朝三暮四,朝秦暮楚,不知有多少飞醋要吃。’   便小心翼翼地去看龙吉。   怎料公主见他望来,调皮的眨了眨眼,水汪汪的眼神藏著调笑,顿时明白对方并未放在心上。   心里也自松了口气,暗道‘原来是我想多了,龙吉论起家势美貌,性格修为,无不是顶级中的顶级。   邓婵玉虽也漂亮好看,但必是万万不及龙吉万一的。   堂堂天庭公主,吃一个人间女将的醋,凭白看低了她。’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觉好笑,这时忽的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又一阵金鼓声,其间夹杂呐喊。   接著有军士上殿汇报:“启告丞相,马元又在城下搦战!”   姜子牙摸了摸胡须,望向龙三太子。   敖丙顿时知机的站起,“常言‘择日不如撞日’,他既然这样急切找死,本太子便成全他吧。”   姜子牙大笑,“好,便请太子出战!”   邓婵玉忙起身请命:“末将请令压阵!!”   子牙望了她一眼,知其报仇心切,答应下来。   众将士随即出了相府,调拨兵马,出城会战。   敖丙披了甲胄,手执乌金枪,骑坐狰狞。   龙吉骑了匹白马,随在他左侧。邓婵玉骑了匹红马,随在右侧。   又有杨戬、雷震子、韦护、黄天祥等压在后方。   数千人出了城垣。   马元等候许久,本以为今天西岐又当了缩头乌龟,冷不丁见一支兵马奔来,立即打起精神,定睛观望。   他不认识敖丙身份,却识得左右两个女人。   前者龙吉曾配合杨戬,让他吃了小亏。   后者邓婵玉被他杀了父兄,一直对他耿耿于怀。   猛地见二人簇拥一员小将,骑奇兽狰狞而出,心上难免犹疑。   商军阵前。   殷洪坐逍遥马,抻著脖子观望。   他亦不识得敖丙,但看到杨戬、雷震子、韦护等阐教三代弟子,均心甘情愿的尾随其后,禁不住有些惊讶。   自思道:   ‘他等俱为十二金仙弟子,堪称人中龙凤。   此刻竟甘心趋附于那一员小将尾翼,莫非对方是哪里来的高人?’    第212章 喧宾夺主   却说敖丙乘狰狞抵达阵前。   那马元提太阿剑,步行立于中央,大刺刺的矗立。   看到西岐阵仗,毫无惧怯之色,扬声大呼道:   “那小白脸,打仗还待在女人堆里,成什么体统?   快快上来,陪道爷大战三百回合!”   敖丙这辈子最忌讳“小白脸”三个字。   上回袁洪提了一嘴,被他当场夺舍,现在又听马元说起,心里邪火噌噌直冒。   旁有邓婵玉娇喝道:“马元,你死期已至,还敢逞口舌之利吗?”   马元桀桀怪笑:“小娘子,上回吃了你哥哥,我正觉没个滋味,你再吵嚷,我连伱一起吃了!!”   他不提邓秀还好,一提邓婵玉眼中简直喷火,拍马道一声“驾!”   飞骑而出,使双刀来取。   敖丙阻拦不及,她人已冲上去了。   龙吉不由大急,对敖丙道:“她道力浅薄,怎是马元对手,你快上去帮帮她。”   “我只怕我英雄救美,让她芳心暗许,岂不耽误了佳人吗?”   他这时候还有心思调笑,让龙吉哭笑不得。   不过说归说,敖丙动作可不慢,驾狰狞纵身一跃。   那兽乃奇兽,不是邓婵玉枣红马能比,一跳跃出数十丈。   轻易赶在邓婵玉前面,一个漂亮的甩尾,将她拦住。   “邓小姐,你既领了军令压阵,怎可喧宾夺主!!”   邓婵玉勒住马,双刀在阳光下闪烁光彩,恨恨地看了一眼马元。   她也知道自己刚刚气糊涂了,希翼地道:   “太子,全靠你了!”   “放心,他等插标卖首之徒,我去去就来!!”   敖丙安慰一笑,调转坐骑,面向马元。   “好个一气仙,今日本太子便来会会你!!”   他见马元步战,不愿以坐骑欺他,凭白堕了自己的威风。   翻身而下,同样以步战对步战。   马元看到,心里暗暗惊奇,“这人倒跟往昔遇到的周将全然不同。”   毕竟敢这么装的,不是脑子秀逗了,就是真有两把刷子。   当下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眼见敖丙靠近,忽的仆步挑剑,直撩对方左腿。   这一剑猝不及防,人人都以为他要放几句狠话才开始,不料马元不讲武德,直接出手偷袭。   邓婵玉惊呼一声,手里捏紧五光石。   敖丙虽也惊异,身体却比脑子更迅速,本能左腿一抬,避过剑锋。   接著乌金枪一转,一招飞凤点头,枪头向马元右太阳穴崩打。   这一下力道奇大,呼啸有声,马元虽有神功护体,但也不敢硬接。   旋腰俯身,避过枪锋。   未想敖丙一出手,攻势连绵不绝,后手发力转枪杆。   刚刚打空的乌金枪,枪杆一弯,又崩的一声,复从侧面崩枪打过来。   马元吃了一惊:“好快,好快!”急仰身体站直,乌金枪再次崩了个空。   敖丙戏谑一笑,后手转前手,发力盖枪,噼面而来。   马元俯仰不及,嘭的一声,正正被乌金枪打在脸上。   一时金光乱冒,人也跟著崩飞出数十米,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狼狈万分。   邓婵玉鼓掌,大声喝彩,暗想:   “爹爹刀法如神,当初也同马元战了十几个回合,没想到敖丙仅三招两式,便把他崩飞了。”   后面龙吉亦看见其风采,心里暗暗高兴。   马元灰头土脸的爬起,只觉脸上火辣辣的,摸一下,半边都肿了起来。   原来他虽有神功护体,挡得住枪刃,防的住刺击。   但敖丙使的乃是“崩字决”,又力道奇大,便像披甲之人挨了一发铁鞭,无伤也要震出伤来。   商军阵上,殷洪见他轻描淡写,便把马元噼的飞出去,难免心头嘀咕:   “这人胜的如此轻松,待会若是打起来,可万万不能与他近战。”   敖丙有意给己方人员出气,这时高声道:   “马元,都说你凶名显赫,海岛难逢敌手。可实际上这么菜,以前怎么出来混的?”   戏谑的声音让一气仙恼羞成怒,他一辈子没让人这么打过,脸皮又疼又烫。   “小子,我杀了你!!”   默念咒语,脑后青气一卷,伸出一只大手。   他恼恨至极,出手可谓用尽全力。   那只手绽放无量青光,震撼寰宇,照著敖丙捏了过来。   这一捏,纵是金铁山石,也能抓成粉碎。   众人以往从未见此奇景,以为他藏了什么大招,纷纷变了颜色。   龙吉与邓婵玉一颗心更是忍不住揪起,生怕出了意外。   众目睽睽,敖丙呵呵轻笑,一拍宝囊,当中窜出二十四道光华。   其色缤纷秀丽,灼人眼目,飞出时快如闪电。   数道光芒划出流光尾迹,迅雷不及掩耳,天星般打在大手上,打的金光冒起。   大手指骨都被撞的扭曲。   马元痛呼哀嚎,不敢置信,急切间想要看清。   可定海珠何等宝贝?   纵然是仙家灵识,也辨认不清。   神眼天目,亦看之不辨。   但正是如此明显的特点,反而让马元惊觉过来:“定海珠?你怎么会有定海珠?”   “尔即刻死在当下,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敖丙大喝一声,指挥二十四道天星,接连不断的对马元发动轰击。   往常普通法宝全然破不了他的神功。   但定海珠也不需破。   只要不断地轰砸,震也能把马元震死。   轰!轰!轰!!   随著天星接连坠落,地面随之一颤再颤。   密集的攻击似雨打残花,一波又接一波,循环往复。   枪林弹雨之中,马元周身金光迭起,涟漪般一闪再闪,被打的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然而定海珠打完再次飞起,天空中卫星般飞过一圈,再次狠狠坠下。   马元肚上挨了一发,登时翻江倒海,吐的想要乾呕。   未等呕出来,头上又是一珠,打的他陷进地里。   接著嘭嘭嘭,腿上、腰间、胸口、肩膀、手臂……   密如联珠般的攻击,接连不断。   每挨一下,都让马元不自觉发出一声痛呼,也让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情:   “他要活活砸死我?!!”   马元惊恐万分,顶著骤雨似的攻势,准备发动遁术,却被定海珠砸的手也抬不起来。   就在形式岌岌可危之时,商军阵上,殷洪突然大喝一声:“不要伤我大将!!”   取“阴阳镜”,发一道白光,猛地照在敖丙脸上……    第213章 宝镜飞光   “阴阳镜”乃太华山云霄洞镇洞之宝。   阴面为白,照之即死;阳面为红,照之即生。   听来神秘,实则也是针对元神魂魄的奇宝。   其威力之强,连阐教金仙也无法应对。   原著中,赤精子一见宝镜,吓的拔腿就跑。   前番文殊广法天尊被镜光偷袭,亦是半句话也未说出,当场晕迷倒地。   堂堂金仙,一身实力未发挥半成,直接殒命在一个入道十几年的小辈手中。   此刻殷洪使白光照定敖丙,亦是有取他性命的心思。   周军阵上,杨戬见状可谓大惊,他是亲眼目睹文殊被照死的当事人,知道阴阳镜究竟有多厉害。   如果敖丙因此而亡,表姐龙吉得多伤心?   “殷洪不要放肆,杨戬来……来……”   正欲催开银合马,舞刀杀出,抢回对方的尸体。   谁知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   只见敖丙被白光晃在脸上,全无异色,稳稳当当立在原地。   哪有半分死亡的意思?   殷洪简直惊的呆住:“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自出山以来,阴阳镜屡立奇功,连师父赤精子都无法抵抗。   阐教金仙亦死在镜光之下。   这也让他产生了一种天下无敌的错觉。   敖丙才多大道力,怎么可能抵挡的住阴阳镜?   惊骇之余,不由将目光转向宝镜。   只见镜中白光闪灼,滴溜溜显出一颗龙珠,珠内影影绰绰,似有一道龙影盘旋起落,发出无声的咆哮。   看到这场景,他心里更加犹疑:“怎么不见魂魄元神,反而现此一粒龙珠?”   敖丙哈哈大笑,抬手在囊间一抹,飞出二龙索,先捆了半死不活的马元。   对方被定海珠砸的宛若一滩烂泥,瘫软无力,毫无反抗的能力。   接著他才对殷洪说道:“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背后照人算什么?过来当面照!”   殷洪咬了咬牙,不信邪的催动逍遥马,来到中央。   阴阳镜白光连闪,晃的人眼睛都有点花。   “不是,”敖丙看到,立时无语,“你真照啊?”   抬手一指,一颗定海珠顷刻飞出,对著他砸了过去。   那珠不动则矣,一动迅如奔雷,快似闪电。   殷洪猝不及防,只觉眼前毫光一闪,胸口瞬间如遭重击。   “啊”的一声,当场被打在心口,跌下马来。   好在他有“八卦紫绶仙衣”为内衬保护,挡住了大部分力道。   饶是如此,仍觉心胸翻江倒海,气血不畅,恶心欲呕。   敖丙呵呵冷笑,一挥手,二十四颗定海珠转换阵型,将殷洪拢在中间。   若群狼环伺,封住上下,虎视眈眈。   “我以为你有多大能耐,敢如此嚣张,原来就这?”   殷洪捂著胸口,狼狈地爬起身,左右一扫。   周围二十四道光华卫星般环绕,只待敖丙一声令下,便要效马元之旧事,将他活活砸成肉泥。   他心中惊惧,忙取了“水火锋”在手,暗道:   “此人到底是谁,有这般手段,又不惧阴阳镜,莫非是我的克星?”   所谓“不撞南墙不回头”。   殷洪此人,意态其实极不坚定。   幼年时托庇于哥哥殷郊羽翼之下,从无自己的主见。   长大下山,又被申公豹三言两语说反阵营。   到了军中,自己也没个主意,张嘴老师如何,闭嘴汝等觉得。   甚至被袁洪几句话,劝的杀掉文殊广法天尊。   以前顺风顺水还好,现在一遇到挫折,立马心下踌躇。   却是想起临下山时所发的誓言,以为老天准备收他了。   “殷洪,你背师叛教,大逆不道,我本该留伱性命,让阐教自己来清理门户。   只是姜子牙金台拜将之期将近,只好提前送你上路。”   敖丙倒提龙口乌金枪,目光严厉。   一只羊是赶,两只羊是放。   马元都收了,他不介意再拿一个殷洪。   毕竟昊天上帝下旨,让他在殷商气运终结时打进朝歌。   关乎自身前程,他可不敢犹豫。   其在宝囊中一摸,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自动飞出,悬于掌心。   “吾闻你当初下山时曾发毒誓,若助纣为虐,则四肢化为灰烬。   如今本太子大发慈悲,助你一助,免得等你死后,旁人再说殷商太子言而无信。   更免得他日三界哄传,说天道不存报应,一意胡乱发誓。”   殷洪被定海珠包围,本就紧张,听到他这样说,心里愈发惊怕起来。   色厉内荏道:   “你少说大话,我连我师父都不怕,又岂惧你区区小术!”   “小术?”   敖丙目光一眯,“那就让你看看我的小术!”猛的托起金塔,往空中一抛。   那塔迎风即涨,瞬息涨的数十丈高,从空坠下,罩向对方。   头顶落下一片阴影,殷洪几乎魂不附体,急抓了把土,迎空一洒。   嘭!   黄金玲珑塔落下,震的地面隆隆颤动,三军人马险些站立不住。   殷洪这时方化一阵清风飞起,正好撞在金塔内壁上,头上撞出个大包,跌落在地。   一抬头,八头火龙盘旋在上空,喷风吐焰,虎视眈眈。   炙热的三昧真火燎的他头发焦黄,让其心中更生惧怯。   生死面前,再顾不上殷商太子的风度,扑到窗棂前,大呼道:   “不要杀我,我愿保武王灭纣,不要杀我!”   “殷洪,你不见棺材不落泪,此时悔悟有什么用?”   杨戬催马上前,气的大骂:“当日杀文殊师伯时,可曾见你有过善念吗?”   “不是,不是我要杀的。”殷洪惊惧摇头,隔窗指向地上的马元,“是他,是他动的手,我根本拦不住。”   马元本已瘫软,听到这话,气的睁开肿涨的眼睛,狠狠“呸”了一口。   “好……好个软骨头,当日要不是你同意,我能杀掉文殊?”   众人闻言,再看向殷洪。   对方忙忙摇头,改口道:“是袁洪,是袁洪当初劝我杀的!”   接连两个不同的答案,让杨戬、雷震子等阐教弟子愈发不齿,均以为他为活性命,故意推卸责任。   杨戬道:“敖丙,还等什么?快烧死他,免得误了他进封神台的时辰。”   其他人亦开口请求。   殷洪大骇,拼命辩解:“真的是袁洪,真的是袁洪啊!”    第214章 师叔马元   是不是袁洪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殷洪说话没人再愿意相信。   敖丙当即催动八头火龙,从塔中喷出熊熊三昧神火。   漫漫火光从天而降,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殷洪不通避火之术,瞬间被火海包围,点燃成一道火炬,痛的在地上拼命打滚。   怎奈三昧火霸道非常,他仅滚了两滚,就即化作一地飞灰。   余下“水火锋、阴阳镜、八卦紫绶仙衣”三件法宝残留在地上。   众目睽睽,敖丙不好将宝贝昧下来,可惜的咂了下嘴,取出来交给杨戬。   殷商军马失了主将,更不敢同他们这些神仙人物对抗,急忙退回大寨。   现在便只剩一个马元没有处置。   邓婵玉恨极了他,“马元,你给我死来!”跳下枣红马,举双刀照头上狠狠一噼。   浜!   一声闷响,金光荡起涟漪,刀锋根本噼不进去。   马元见状,得意的大笑,挑衅道:   “小娘子,想必女流之辈,用不出多少力气,叫你男人过来试试!”   男人?邓婵玉哪有男人?   少女怒火中烧,“啊”的大叫一声,双刀疾舞,剁肉馅一般,砍的金光乱冒,恨不得把对方细细切成臊子。   可马元神功护体,全无异样,甚至还有闲心调侃:   “用力用力,在给道爷挠痒痒吗?”   杨戬见不得他这样嚣张,咬牙切齿,举三尖两刃刀狠狠噼了一刀。   马元疼的龇牙咧嘴,但还是完好无损,狰狞大笑道:   “阐教道法不过如此,自己不行,便请个外人来治我,算什么本事?”   雷震子一众门人听的大怒,双目喷火,简直想要活撕了他。   邓婵玉眼见无法,顿觉一股心酸涌上心头,暗道:   “邓婵玉啊邓婵玉,你怎么这样无能,仇人就在眼前,却半点奈何不得,父兄九泉之下如何看伱!”   她越想越心酸,不由泪涌大哭,梨花带雨,声音好不伤心。   终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以往虽也战场交锋,但有父兄庇护,每遇难题皆能迎刃而解。   如今失了保护伞,整个人顷刻陷入至暗时刻,迷茫无助。   她哭的难过,让众人心有戚戚,忽然间瞥见敖丙,瞬间好像抓到希望。   猛的扑到面前,跪下祈求道:   “太子,我邓家自归降西岐,时时听人说起你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现下我父兄惨死,邓家只余小女子一人,只恨我身单力薄,报不得此仇。   若太子有仙法神通,万望垂怜小女,助我杀掉马元。   婵玉……婵玉此生愿付于太子,起居伺候,绝无二心。”   一旁龙吉不甚心忍,忙上前把她扶起,“好妹妹,你万莫如此,敖丙他人极好,不会袖手旁观的。”   说完,大眼睛忽闪忽闪,望向太子:   “她这样可怜,你帮帮她,好不好?”   这话软语商量,又添其柔弱丽色,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   敖丙素来是软硬不吃的角色,碰到她,真可谓遇到了克星,哪里说的出半个“不”字。   “那马元恶贯满盈,吾自是不能容他。你们让开,我这就削了他的脑袋,给诸位英烈将士报仇雪恨!”   众人一听,忙让开道来,请他施为。   邓婵玉更是目光炯炯,瞪大眼睛,准备亲眼看到行刑。   马元咽了口口水,身子略微僵硬。   别人倒也算了,根本破不了他的玄功,可龙三太子属实有点邪门。   不仅武艺高强,刚刚擒他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此刻说话这样自信,谁敢断定对方没有手段破金刚不坏?   他心中惧怯,色厉内荏的喝道:   “敖丙,说来我还是你师叔,你怎么敢对我动手?”   师叔?   敖丙属实奇了。   要说师父,只有“九天玄女、瑶池金母”二人,算的上他半个师父。   马元这等恶道,风格大异于天庭,怎么可能沾得上边呢?   想是这样想,他为人终究谨慎,便多嘴问了两句。   “你是截教弟子,跟本太子毫不不沾亲带故,攀扯什么关系?真的是活腻了么!”   马元听他口气带著杀意,心里愈发惊慌,忙道:   “那定海珠是我截教外门大师兄赵公明之宝,除非衣钵弟子,万万不可能传给他人。   现在珠子在你手里,你必也是我大师兄弟子。   既然如此,我作你‘师叔’,有何不可?”   他大声质问,越说越笃信自己的猜测,厉喝道:   “你是赵公明的徒弟,便也是我截教的门人,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帮阐教对付自己师叔?   你此举与那背师叛教的殷洪有何异处?   识相的,快快放了我,否则他日事情传遍三界,你必不容于天下也!”   敖丙听到,吁了口气。   奶奶的,我还真以为你跟九天玄女、瑶池金母有什么关系呢。   扯了半天,结果就这?   若是赵公明亲自来说,看在情面份上,还有余地转圜。   凭你马元,有那个资格吗?   却是想起当初李贺被对方醉酒时吃掉,心里憋了火气。   想那孩子不过十八九岁,刚升了官,有大好的年华。   对敖丙也一直恭恭敬敬,伺候起居。   不料遇到马元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活活吃了心肝。   那时他便存了杀心,此刻根本不可能容忍。   “你这老贼,死到临头,还敢巧舌如簧,占本太子便宜。   天底下活路那么多,只你一心头铁,非要往死路上撞,截教正是多了你这等败类,方有一番祸业。”   说话间,他收了黄金玲珑塔,取出斩仙飞刀。   揭开葫芦塞子,里面飞出一道白线,光高三丈有余。   众人凝神观看,始终看不真切,自思:“这到底是个什么宝贝?”   敖丙没有解释的意思,高呼一声:“请宝贝现身!”   须臾间,有一物现于其中,长七寸五分,有眉有眼。   他抬手一指,其瞬间扑向马元,眼中射出两道白光,钉住对方元神。   敖丙再次喝一声:“请宝贝转身!”   那宝贝飞在空中,把身子绕著马元转了两转。   霎时一气仙头颅血涌,“噗”的从肩膀上滚下来,骨碌碌死不瞑目,鲜血淋漓,喷流满地。   杨戬、雷震子、韦护等人惊骇欲绝,忍不住倒退。   谁也不敢相信,金刚不坏,神功护体,竟然就这样简单被破了?   尤其杨戬,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回忆往昔,心想到底有没有得罪过敖丙。   不想不知道,一想简直吓一跳。   自己貌似一直对他都是冷冰冰的,时不时还出言讽刺几句。   如今看来,以往真是在生死间徘徊了不知多少回。   说不定对方是看在表姐龙吉的面上,才没有对他下杀手。   “这小子藏的这么深,到底有多少底牌?”   他心底犹疑,望向敖丙的眼神不免多出几分敬畏,暗道:   “以后表姐不在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惹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感谢心海求鱼的500点币打赏,多谢好兄弟。感冒还没好,更得慢,见谅见谅      【 第215章 天尊震怒   马元一死,众人俱个鼓舞欢欣,邓婵玉更是喜极而泣。   少女心胸开阔,只觉重重乌云一发儿都被敖丙吹的散开了。   忍不住单膝跪地,拱手过顶,泣道:   “太子大恩大德,小女无以为报,往后余生愿付太子,但凭驱驰,绝无二心。”   她话说的真挚,倒让敖丙有些手足无措,忍不住扭头看向龙吉。   公主抿嘴轻笑,大眼睛会说话儿似的,再次上前为其解围。   “好妹妹,你切莫如此,敖丙他万万做不出挟恩图报之事。   况你生的国色天香,自有好男儿相配,往后驰骋疆场,亦是绝世女将,何必如此纠结。”   “是啊婵玉,我等俱为周将,互相帮助乃成常理,万不可再作出那样的言语。”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纷纷出声劝告。   邓婵玉哑口沉默,她心中自有坚持,既然当众说过,便断然不会反悔。   眼看劝不动,大家均无可奈何,都觉得其只是一时的执拗,过段时间可能就想通了。   敖丙也是类似的想法,并未过多勉强。   叫人收了马元的尸首,直接带队回转城池。   西岐。   丞相府邸。   姜子牙升银安殿,坐等半天,总算盼回得胜消息,心中大喜过望。   “龙三太子果然不叫人失望。”   忙出外迎接对方凯旋。   一群人闹闹嚷嚷,回到殿上,刚刚坐下,便听外面有人汇报:   “启告丞相,苏护父子率大军来降。”   姜子牙更加高兴。   苏护、苏全忠两人,早有投降西岐之意,只是因为过往一波接一波的援军,一个他都招惹不起,所以耽搁了时间。   如今殷郊、马元皆死,军中再无人制衡他。   苏护归心似箭,生怕出现变故,立刻带了军马前来投降。   姜子牙仍是老一套,请客,吃饭,收下当狗。   第二天,引对方隆重拜了武王,便算是西岐的一份子了。   敖丙对这些迎来送往的事情没兴趣,但考虑到往后封神完毕,大家都会是天庭同僚,便耐著性子陪同走完全过程。   期间赤精子带著三宝玉如意,匆忙抵达西岐,说是要清理门户。   结果毛都没捞到一根。   怅然若失的同时,又低落不已。   他之前自杀未果,回到昆仑山玉虚宫请罪,元始天尊得知情况,差点把他骨头打断。   同门戕害,师侄害死师叔,自己的徒弟又险些羞愧自杀。   一桩桩,一件件,气的元始几乎晕阙。   想他教规森严,自问管理有方,麾下皆为道德羽士。   结果却出现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   饶是其涵养再好,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蠢材,蠢材!!我怎么教出伱这样的蠢材?!!”   三宝玉如意打著旋儿飞出,狠狠砸在赤精子头上,打的其额头鲜血直流。   接著叮楞楞滚在地上,晃动不休。   赤精子垂跪俯首,血液顺著脸颊滑落,滴答在地上,却一动都不敢动。   南极仙翁双手拢在袖子里,默默垂立,身子微微哆嗦。   他自入道以来,还从来没有见师父发过这么大的火。   本来殷洪背叛,除了带来一些麻烦,并无其他异常。   可关键问题就出在,对方居然杀了文殊广法天尊。   事情因此一下子变得复杂严重。   “师侄杀死师叔,我自立教以来,从未出过如此丑闻!”   元始天尊低沉语调,双眼圆睁,活似出笼猛虎,意欲择人而噬。   “赤精子!”   说到最后,他厉声怒喝,手中又抓起一卷竹简,狠狠丢出:   “你真是欺天啦!!”   竹简撞在背上,“哗啦”一声,散作满地竹签。   赤精子身子一颤,心头愈发惭愧,颤声道:   “弟子……弟子教徒无方,请师父责罚!”   “责罚,责罚!!”元始天尊听到更怒:“你们这些个蠢材,闯出祸来永远都是这一套说辞,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罚你们?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吗?!!”   最后一句,声如咆哮,回荡整座宫阙。   “弟子不敢,弟子不敢!!”赤精子不顾疼痛,连连磕头。   他额前本就被玉如意砸出伤口,如今再磕,鲜血更是止不住流淌。   不一时,已汇成一滩赤红。   元始天尊见到,汹涌的怒火稍微压制,狠狠剜了他一眼。   赤精子瞬间如芒在背,浑身出一阵冷汗。   “当年我引汝等入道,苦心传授,一为开吾法脉;二为替吾分忧。   可时至今日,十二金仙当中,有几个是能办成事的?”   他自言自语,语气中难掩失望:   “太乙真人纵徒行凶,仙台被斩;俱留孙无智闯阵,反遭坑害;道德天尊、黄龙真人办事不利,枉送性命。   现在又出了一个殷洪,杀害自己师叔。”   望著底下的赤精子,他一口气憋在胸口,抑郁沉闷:   “你自己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弟子……弟子……”   赤精子无言以对,他将全身法宝都传给了殷洪,现在根本不是徒弟的对手。   要是有办法解决,又怎么会回到玉虚宫?   旁边南极仙翁大著胆子拱手,开解道:   “师尊,殷洪背师叛教,大逆不道,理该早日清除,免得延误子牙金台拜将之期。”   “怎么除?谁去除?”元始天尊冷喝。   南极仙翁低下头,即使知道师父不是在对他发火,仍吓得一哆嗦。   “既然是师弟门下,自该由他出面,清理门户。   吾闻前番殷洪曾发毒誓,若敢助纣为虐,当四肢化为灰烬。   弟子认为,若不让他应誓而死,难显我阐教的灵验!”   “那你还等什么?”元始再次咆哮,目光瞪著赤精子。   三宝玉如意微微亮起光辉。   赤精子低著头,因性子老实,完全看不出意思,   “师尊,我……弟子法宝全……全给殷洪了……”   元始愈发恼怒,还是南极仙翁知机提醒道:   “师弟,师父赐你三宝玉如意降服殷洪,你还不叩谢恩典,快去清理门户!”   赤精子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眼地上的玉如意,通红的血玉散发微光,标示著主人传递的讯号。   他如梦方醒,忙拿了宝贝,俯首叩谢:“弟子多谢师父,定灭了殷洪,为我阐教除此大害!”    第216章 诛心元始   却说赤精子带了三宝玉如意,到西岐清理门户。   一路上他忐忑犹豫,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方面,他对殷洪尚有留恋之意,毕竟太华山云霄洞就这一个徒弟。   另一方面,对方弑杀文殊,罪不可赦,必然难逃一死。   然而师父杀徒弟,如何下的去手?   怀著纠结的心情,赤精子乘云抵达西岐。   刚刚落下云头,便见城中一派欢庆颜色,大街小巷,人潮拥挤,无不脸上透露雀跃。   到相府打问才明白,原来敖丙已提早出手,将殷洪化为灰烬。   望著杨戬递上的“阴阳镜、水火锋、八卦紫绶仙衣”,他心绪复杂,忍不住黯然神伤。   养育多年的徒弟,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便化为灰烬。   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至痛莫过于此。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龙三太子动手,怎么也好过他这个师父亲自动手。   他叹一口气,收了三样法宝,对著敖丙拱了拱手,   “太子出力,免吾师徒一场相残,贫道在此谢过了。”   说罢颓丧转身,准备离去。   敖丙见状,嘴角勾起微笑,急忙从后追赶上道:   “前辈且慢。”   赤精子停住脚步,神情憔悴,疑惑的回看向他。   敖丙笑容满面,决定给元始天尊伤口再撒一把盐。   “殷洪已死,小龙替阐教除一大害,想必天尊知道定也欢喜。   您可记得帮晚辈向天尊他老人家带句话。”   赤精子愣了愣神,他为人老实巴交,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问道:   “太子想叫贫道带什么话?”   “您就说,让天尊不必谢我,一切都是晚辈该做的!”   赤精子听不出里面潜藏的深意,点头答应道:   “太子放心,贫道一定将此事如实禀告。”   说完,再次拱手,跌足而起,驾云雾离开。   ……   昆仑山。   玉虚宫。   赤精子去而复返,登上宫阙,手捧三宝玉如意,恭敬交复送还。   元始天尊接过法宝,挑起眉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殷洪除了吗?”   “除了,但不是弟子除的。”赤精子如实回答。   “不是你,那又是谁动的手?”   “是……龙三太子!”   “你说什么?!!!”元始惊怒,声调高了八度。   赤精子吓了一跳,抬起头忐忑的看著师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对他而言,敖丙出手除掉殷洪,免了他师徒间自相残杀,实是一件有益的好事。   怎么师父还发这么大的火?   不由小心翼翼的重复:   “弟子赶到时,殷洪那逆徒已被龙三太子烧成灰烬,正应其当初所发毒誓。   另外……敖丙还让弟子给您带句话。”   元始天尊眼神一眯,胸膛略微起伏,摩挲著手里的玉如意,努力平复心情:   “他让伱带什么话?”   “他说……”   偷眼看了眼师父,赤精子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道:   “他让师父不必谢他,一切都是他该做的。”   不必谢他,一切都是他该做的?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元始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发出轻蔑的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冷……   直至最后,洪亮有若天雷滚滚,在玉虚宫中荡来荡去。   赤精子受笑声牵引,气血一阵接一阵翻涌,脸色时而苍白,时而潮红,难受无比。   此刻他再老实,也知道自己又闯祸了,吓的慌忙跪倒在地。   “师……师父……”   “好,好你个敖丙!好你个龙三太子!!!”   元始没有理会徒弟,兀自冷笑低语,心中的邪火压都压不住。   敖丙除了殷洪,固然免了赤精子师徒间的为难。   可对阐教的颜面,何尝不是一次更严厉的打击?   师门出了逆徒,自己解决不了,却让外人来解决。   传出去简直就是三界中的笑料。   元始天尊爱面子,门下出现这样的笑话,这让他有多难堪?   然而话是这样说,你能因此责怪敖丙吗?   说他多管闲事?   可人家也是有正当理由的:“一切都是为了不延误姜子牙金台拜将之期。”   况且。   当初请敖丙辅佐武王的人,正是元始天尊。   于情于理,他都有出手的资格。   你能怎么办?   不仅不能发火,甚至还要感谢他!   “呵呵,好,好!你有种,你真有种!!”   越想,元始天尊心里越气。   堂堂混元教主,被一个小小真仙,逼著吃这种哑巴亏?   “狗东西,我让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怒极大骂,猛的起身,已然忘了混元高手的风度,把玉如意狠狠摔在地上。   通红的血玉极为坚固,即便如此,仍未碎裂。   叮叮梆梆,在光亮的地板上蹦跳翻滚,直至滚到角落。   赤精子跪伏在地,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元始天尊冷哼,瞥了眼害怕的徒弟,知道刚刚有些冲动。   不由深吸一口气,平复道:   “我阐教乃玄门大教,恩义规矩,不可不讲。   他说不用谢,我却必须要谢,不仅要谢,还要好好的谢!”   说完,朝外大呼一声:“白鹤童子”。   “弟子在!”   门外闪出一个清秀小童,白袍麻鞋,玉面玲珑,打躬回道:   “师祖,您有何吩咐?”   元始天尊垂眸,“如今子牙麾下有几位门人堪用?”   童儿垂躬道:   “回师祖,因‘金吒、木吒、哪吒、韩毒龙、薛恶虎、土行孙’等门人已死。   现下子牙师叔麾下只余‘杨戬、韦护、黄天化、雷震子、龙须虎、武吉’六人。”   “呵,人丁如此单薄,如何担的起伐商大业?”   元始天尊冷笑,目中绽放寒芒:   “你现在就去天庭禀告昊天上帝,请他调水元宫五路龙神到子牙麾下辅佐。”   说完,看向底下赤精子,   “你去通知众仙,分炼‘斩龙剑、断龙刀、缚龙索、困龙图、镇龙印、团龙镜、定龙枪’七般法宝,带到九仙山桃源洞,让广成子传给他的弟子。”   赤精子瞪大眼睛,表情有些惊骇。   七般法宝,全是针对龙族的,师父您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见徒弟愣神,元始天尊不悦的皱起眉头,“你等什么?还不快去办!!”   赤精子忙低下头,拜倒在地:“弟子领法旨!!”    第217章 缘来是爱   西岐城。   敖丙不知晓,元始天尊为了制裁他,又在暗中作出一番安排。   此刻他待在府邸,正头疼的看著面前拎著大包小包的少女。   邓婵玉拎一身行李,亭亭玉立,清丽的脸庞写著“倔强”二字,气鼓鼓的撅著小嘴。   一男一女相互注视。   良久,敖丙嘴唇蠕动,终是败下阵来:   “你就非要住进来不可?”   “嗯!”少女轻轻点头,“你帮我报了大仇,我邓婵玉说话算数,现在我就是你的人,伱让我干什么都行。”   敖丙一个头两个大,“那你都会干什么?”   “上马军阵杀敌,下马洗碗迭被,我什么都会做。”   “你……”敖丙无语扶额,“我府上能打能杀的骁将数不胜数,至于洗碗迭被……”   他扭头看向一旁浅笑的龙吉,意思不言而喻,女眷亦不缺。   这话本意是准备让邓婵玉知难而退。   没想到,一向选择支持他的龙吉,听到竟然摇了摇头,   “人家不会洗碗呐。”   敖丙失笑,忍不住牵起其玉手。   阳光下,葱茏雪嫩的手指剔透晶莹,好似在发著光。   “只这双手如何做得洗碗的活,公主舍得,我还舍不得哩。”   龙吉甜蜜羞涩,晕红双颊,偷眼看了下旁边的邓婵玉。   见对方目光炯炯,盯著二人紧握的手,愈发羞的不敢见人。   想要抽开,敖丙又紧抓著不放,反抗无果,便只能由他了。   青天白日,邓婵玉硬吃了一嘴狗粮,琼鼻微哼,把一身的行李都丢在地上。   坐在台阶处,大方的摆手道:   “反正我就在这里住下了,有什么事你就使唤我,不用不好意思。”   敖丙瞥了她一眼,心想这又是一头像黄天祥那样的倔驴,我又不是养驴的。   他有心让对方知难而退,便说道:   “那以后狰狞的起居洗漱,就全交给你负责,干不好便自行离开。”   那巨兽长的大,等闲仆人没有他在旁边,根本不敢接近。   因此每次收拾清洗都得要人盯著。   邓婵玉回忆一番,这不当初自己被擒获时,对方所安排的活计吗?   怎么兜兜转转又到我头上了?   正觉古怪时,敖丙的声音再次传来:   “还有我家龙吉的青鸾鸟,它也交给你了。”   “那……那我住哪里?”邓婵玉期期艾艾的道。   敖丙笑了笑,随手为她指了一个方向。   少女随同望去,发现还是当初被俘虏时所看押的地方。   顿时有种自己当年射出的箭,现在正好击中自己的错觉。   殷商王都。   朝歌城。   却说苏护人马尽皆入城,西岐当中群雄云集。   消息传进汜水关,总兵韩荣大惊失色,忙命差官报马疾驰,星夜兼程,汇报天子。   怎奈纣王宠幸妲己等妖妃,夜夜笙歌,久不临朝政。   文书房中,有中大夫方景春看本,见苏护率兵投降,气的破口大骂:   “老匹夫,一门上下,尽受天子恩宠,不思报效家国,反降叛逆,简直猪狗不如!!”   他咬牙切齿,骂了一阵,胸中怒火方自消熄,急到摘星楼,面见纣王。   听到自己老丈人投降西岐,帝辛惊的目瞪口呆,险些坐立不稳。   大怒之下,忙命苏妲己入殿相见。   彼时妲己册封皇后,生一子名曰“武庚”。   听到亲爹造反,心里恨不得宰了苏护,暗道纣王怒火中烧,必牵连自己。   心慌意乱间,突然想到个主意。   好一个苏妲己。   整理一番仪容,径直来到天子宝桌御案,双膝盈盈一跪,两泪如珠,娇声软语,哭泣奏道:   “妾在深宫,承蒙圣上恩宠,粉身碎骨难以报答。   未想我父亲不知受谁人唆使,竟弃女儿于不顾,反降叛逆。   其罪通天,十恶不赦。   请陛下赐妾身一死,斩妾之首级,悬于都门,以谢天下百姓。   届时天下百官万姓,皆知陛下贤明,则妾身即使死也觉无憾矣。”   她茶言茶语,欲擒故纵,说罢将香肌伏在纣王两膝上,相偎相依,悲悲戚戚,泪如雨下。   暗中把个魅惑之术使出来。   纣王只觉其娇啼婉转,梨花带雨,若啼春娇鸟,一见心软。   哪里还能生的起气来?   这种时候,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啦!   一旁方景春看的瞠目结舌,不可思议:‘不是,你就这样原谅她啦?   那可是造反大罪啊!!!’   他心底咆哮,对纣王的荒诞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帝辛却不管他,安慰一番妲己之后,目光看向方景春。   “方爱卿,如今苏护已降,西岐声势愈盛,你认为该派谁人征讨合适?”   方景春低头思索。   纣王荒诞归荒诞,他作为臣子却不可不为陛下分忧,考虑一番后,抬头说道:   “臣举荐洪锦为征讨,其人才术双全,勇略俱佳,必可助陛下降服叛逆贼臣。”   纣王点头。   殷商军将甚多,他连洪锦是谁都不知道,以前更是听都没听过。   不过方景春既然肯保举,证明对方必然不是二流货色。   这却是他有点想岔了。   那洪锦师承截教,无缘仙道,只学了个唬人的“旗门遁术”,论道力可谓稀松平常。   确实算不得二流货色,因为他只能排到三流。   纣王不知其本事,道:   “既然有爱卿保举,那就速速拟旨,封洪锦为‘奉天征讨大元戎’,领十万雄兵,平复叛逆。”   方景春领了旨,旋即下摘星楼通传圣意。   也是事发凑巧。   那洪锦正是符元仙翁为龙吉公主安排的官配情人。   非叫公主完此俗世尘缘不可。   然而如今敖丙与龙吉已牵成红丝,情投意合,缘成如水。   符元仙翁有所察觉,忍不住掐指默算,可越算,他的眉头便皱的越紧。   立即招来弟子月合老人,道:   “徒弟,我曾排演姻缘簿册,那龙吉公主该与人间大将洪锦有一世之姻。   可不知为何,半道竟杀出一个龙三太子敖丙,擅自用红丝绑了公主。   如今他三人牵杂不清,必生纷乱。   你快去西岐等候,趁机剪了他的情缘,保龙吉与洪锦成双,到时自有你的功德。”   月合老人领了命,垂躬一拜,出了山府……    第218章 妖女受死   洪锦领兵马开往西岐,大军晓行夜住,非止一日。   因时间多余空闲,敖丙每天除了打磨功行,便是同龙吉学些丹方药理。   作为天庭公主,又是九天玄女的弟子,龙吉算是一个比较全能的存在。   既能炼器炼丹,又懂算学医卜。   比敖丙这样的野路子要知道的多。   二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相互交流,可谓受益匪浅。   连带著邓婵玉都跟著学了些道气,只是过程中少不了吃一些狗粮。   这一天。   敖丙正自静修打坐,忽听到外面一阵吵嚷,接著传来“砰砰砰”的砸门声。   他睁开眼,面露疑色。   往常自己闭关时,万万不会有人打扰,今日倒是奇了。   莫非西岐又发生什么战事?   他带著犹疑,起身出了静室,看到外面的情况,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敖烈、敖彦、敖坚等五路龙神,各披甲胄,同带兵器,整整齐齐候在门外。   青、赤、黄、白、黑,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一见众人,敖丙心便是一沉。   五龙神是他的班底,预备留在日后驾前听用,怎么出现在这里?   莫非水元宫出了问题?   他带著疑惑,望向黄龙褚圭,众人中就他最为沉稳。   “你们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回到西岐?”   褚圭张了张嘴,正要回答,旁边敖彦已抢先道:   “三哥,你肯定不知道,我们几个都升官了。”   “升官?”   敖丙愈发迷茫。   这几个废柴被他锁在宫里,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寸功未立,升的什么官?   昊天上帝怎么想的?   犹疑之下,忙多问了两句。   褚圭这才抢到机会,回答道:   “前番有天使下界传旨于宫中,说姜子牙征讨西岐,麾下人丁单薄,屡战不利。   因而昊天上帝下旨征调,封吾等为‘东南西北中,奋武宣威五方大龙神’,到三哥麾下效命,并力相助,推动封神成功。”   “不是,这都什么时候的事?”   敖丙奇怪,他一直待在西岐,感觉打的挺顺利的,所谓“屡战不利”是什么鬼?   有这回事吗?   是,以前姜子牙是吃了点小亏。   可两军相争,胜败为兵家常事。   就算输几百场,最后一场赢了不就行了。   有必要再调五龙神过来?   他心底犹疑,陷入沉思,暗想昊天上帝究竟有何深意。   这时便听褚圭接著道:   “天使传旨之后,我多嘴探问了两句,他说是玉虚宫白鹤童子代元始天尊上天,请的圣旨调令。   本意是想让吾等听命于姜子牙,但大天尊知道三哥也在西岐,遂下谕旨,把我们直接封到三哥这里。”   好嘛,合著是元始天尊出的招!   敖丙恍然大悟,一瞬间感觉什么都合理了。   元始同他水火不容,只因顾忌天庭势力,不敢明面上妄动。   如今请了调令,特意调出五路龙神,肯定存了什么害人的心思。   他背著手,眉头紧锁,在原地来回踱步。   对方费这样大的功夫,多半藏著什么杀招,很可能是想将他与五路龙神一网打尽。   但具体是什么,在元始未动手之前,一概不知。   想到西岐战场本身就凶险,还有个一直惦记性命的混元教主,敖丙顿时感觉到一丝棘手。   考虑半晌后,忍不住抬头道:   “既然昊天上帝有命,汝等便暂时入我府中,同我共伐殷商。   大天尊赏罚分明,翌日一旦成功,必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心里筹谋,他又问了下五人的修行进度。   其中“敖烈、褚圭”二人均已达到了地仙的程度。   唯独“敖彦、敖坚、敖昌”这三个半吊子货,仍卡在“神仙果位”。   敖丙笑了笑,没有过多为难。   修行不是强迫就能达成目的,进步与否跟个人的“缘法、悟性、勤恳”等息息相关。   经过他多年教育,三人可能仍旧有些轻浮,但绝不会丧失进取心意。   往后多督促也就是了。   吩咐下人,为五龙神各自安排了寝处住下,敖丙正要回转静室。   这时邓婵玉骑著狰狞,恰好遛弯回来。   自从领了伺候坐骑的差事,她对狰狞照顾的无微不至,久而久之,二者间的关系越来越融洽。   现在狰狞每天都要她骑著出去遛一圈,一天不溜浑身难受。   敖丙见到这样的情况,为难她的心思便慢慢淡了。   “太子,外面有个老道士,鬼鬼祟祟的,是伱的朋友吗?”   她利落的翻下坐骑,撩了下额前秀发,见院中站著五人,好奇的望了两眼。   五龙神见到她,面面相觑,不知这女的又是哪里来的人物。   敖坚为人有些轻浮,早前也是到处留情的货色。   见到忍不住盈盈荡笑,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调侃道:   “三哥,我当你在西岐过得是艰难日子,没想到也惯会金屋藏娇,竟还有这样一位美娇娘!”   敖丙无语。   这小子说话没个把门的,真是什么都敢说。   还金屋藏娇?凭他的地位能力,多的是美女自荐枕席,用得著藏?   一旁敖烈听到,却仿佛想到什么,惊呼道:   “三哥,你不是同龙吉公主两情相悦,如今藏这样一位佳人,要……要犯错误的呀!!”   其他人听到,均跟著一愣,接著想到一块,全部变了脸色。   龙吉是昊天上帝之女,敖丙又是龙族目前最有潜力的一颗新星。   他若是背著龙吉胡来,昊天上帝能放过他?   能放过龙族?   几人想到一块,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三……三哥,你……”敖坚欲言又止,轻浮之色吓的褪成一脸煞白。   病龙老五敖昌琢磨过味儿,不由嗔怒道:“好妖女,竟敢勾引我家哥哥!”   他言辞凿凿,直接给这事儿定一个性。   接著手中万斤重锤“浜”的一碰,震起轰雷般的巨响。   其他人听到,同时反应过来,纷纷亮出兵器。   趁现在龙吉公主尚未发现,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宰了对方,杀人灭口。   默契的对视一眼,五人各分方向,化一道影子窜出。   邓婵玉完全来不及反应,眼前一花,就被虎视眈眈的围住。   “妖女,我三哥乃天庭上将,你怎敢凭美色而侍,引他犯错?   今日饶你不得!”      【 第219章 赤龙过往   五路龙神不知内情详细,均觉得敖丙背著龙吉在外面养了小老婆,俱个吓的面无人色。   好在那病龙老五反应迅速,汇合了众兄弟,准备杀人灭口。   便见锤枪刀锏,数般兵器合发攻来,一霎时寒光闪动,枪快如闪电,锤重比泰山,大刀扑面腥风起,金锏砸下命当悬。   邓婵玉只觉杀气袭身,透骨冰寒,全无反应的机会。   任她想破脑袋,也万万想不通这些人为什么要杀她。   什么以色侍人,自己明明干都没干过。   危急绝望之时,忽觉一道影子撞入圈中。   其快如脱兔,势若奔雷,左右猪突猛进。   乒乒乓球乓,拳掌猎猎掀起狂风,刮的邓婵玉脸颊生疼。   诸般兵器如撞金铁,呛啷啷顿时遭一股巨力掀的飞开。   五龙神站立不定,腾腾腾腾,向后退出四步,胸腹间气血翻涌,险些摔倒。   邓婵玉脸色苍白,瞪大眼睛,这才看到面前站定一道人影。   其形高大,伟岸犹如泰山,噼面为她挡下所有攻势。   刚刚还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在看到这道背影之后,竟慢慢变得平静。   “好一手横江拦锁,三哥功夫果已通神。”病龙老五惊叹一声,表情带著叹服。   他天生神力,双臂有万斤气力,论起武艺,堪称五龙神之最。   即使放眼整个龙族,能接下他手中双锤的也没有几人。   可敖丙单凭一双肉掌,便把他攻势化解,甚至还能反推回来,令他气血不畅。   如此技艺,天下难逢敌手。   其他人见到,心里同样惊骇,知道动粗不行,只能齐来劝告。   “三哥,龙吉公主乃昊天上帝、瑶池金母之女,身份非比寻常。   你既然同公主有约,怎么能再私藏娇女?”   “听咱们兄弟的,快把她杀了,若是被发现,真的会死人的!!”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急的头上冒汗。   邓婵玉听见,顿时松了口气,挤出身形道:   “你们误会了,我跟敖丙不是那种关系,我现在都还是……还是……”   “还是什么?”众人听其支吾,表现愈发犹疑。   邓婵玉“哎呀”一声,羞的转过身去,“我……我现在还是处子呢。”   “这……”   几人愣在原地,一齐向敖丙瞩目。   “三哥,伱……不会是不行吧?”敖坚嘴欠,结结巴巴的问道。   “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敖丙狠狠瞪著他,捏紧了拳头。   赤龙吓的缩起脖子,忙退到人群背后。   玉龙太子转动银枪,不服的道:   “三哥,骂人不骂娘,打人不打脸。大家都在一个族谱上,祸不及家人呐。”   “臭贫是吧?我他妈嘴给你撕烂!!”他作势欲上,吓的五人慌忙逃散。   但对邓婵玉的身份仍存犹疑。   敖丙知道,这事儿要是解释不清楚,龙族上下都得跟著提心吊胆。   没奈何,只能对著某间屋子喊道:“都看半天了,还不赶快出来。”   五龙神随声而望,顿见门扉大开,龙吉公主浅笑盈盈,从里面走了出来。   原来对方早就在暗中听到外面的动静了。   敖丙气她不早点现身,没好气的道:   “有些人还未过门,正宫娘娘的地位就这样稳固,上下这么多双眼睛盯著,往后本太子怕是纳一房小妾都难咯。”   龙吉掩嘴失笑,嗔怪的斜了他一眼,“太子若是想纳妾,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怪小女子自己无能,留不住男人的心罢了。”   说完,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邓婵玉翻了个白眼,这两个人整天打情骂俏的腻歪,简直把她当作透明。   真的是忍不了!!   五龙神亦微微带著点酸气,幽幽怨怨。若非顾忌龙吉在场,真要好好取笑三哥一番。   敖丙知众人心思,调笑两句,便即收声,表情正色地指著邓婵玉:   “这位乃是女中豪杰,曾为商将,后奔周营,因吾对她有些恩义,特来投靠,绝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   说完,扭头看向龙吉,微笑道:   “公主与我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我难道还能辜负她不成?”   “恐怕太子不能不负!”   他话音刚落,便听一道声音从院外传来,音色苍老,却又清晰。   众人表情一变,齐齐回头望去。   只见不知何时,一个须发花白的老道士站在高高的院墙上,手持拂尘,负手微笑。   风吹动其衣摆,吹的他须发轻扬,一派仙风道骨的姿态。   然而在场之人看到,却露不出好脸,尽皆表情难看。   敖坚抬指怒斥道:“老东西,你胡说什么?找死不成!!”   道人扫了他一眼,抚须冷哼:   “你姓敖名坚,是南海龙王敖钦的第七个儿子。   一百二十三岁时,与宫中蚌女私通,生下一子。   三百二十八岁,在外同群妖野合,引来一头蜘蛛精,采补中伤了肾气。   偏偏你仍不知悔改,伤势痊愈,又在白鹿山与白鹿仙苟合,诞下一只怪鹿。   四百岁生日的时候,你又……”   他一言一语,如数家珍,倒豆子一样,把敖坚过往事迹全部说了出来。   熟悉的仿佛是亲眼看到似的。   敖坚刚开始还面带怒色,后来渐渐转得惊愕,直到听他说起自己与东胜神洲孔雀城主夫人私通,再也听不下去,捂耳大叫一声。   “够了够了,别说了!你到底是谁?怎么专爱盘我的私事?”   老道士呵呵轻笑,摇了摇头,“贫道月合老人,乃受吾师符元仙翁之命,到此办一件要事。   至于你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贫道却是懒得理会。”   说罢,傲娇的扭过头,目光炯炯,眼内绽放奇光,上下打量敖丙。   视界中,对方手腕缭绕一道红气,另一端系在龙吉公主的手上,牵扯纠缠,翻滚不休。   月合老人啧啧摇头,摆了摆拂尘,那道纠缠的红气霎时翻滚,摇晃不止。   “不错,果然是你动的手脚,妄结红丝,乱动缘法,违逆天数。   那小子,你便是东海龙宫三太子敖丙么?”   一声斥问,引得众人纷纷皱眉。   敖烈脾气暴躁,见不得对方无礼,抬枪一指,大喝道:   “妖道,会些卜算之术,便敢到府上卖弄。本太子最见不得有人高高在上,还不给我滚下来!”    第220章 情劫纠缠   好一个敖烈!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快如闪电。   银枪一裹,先一招“天虹贯日”,跟著一招“大漠茫茫”,两招混一,向月合老人递了过去。   老头儿只觉白影晃动,明明二人相隔数十步距离,眨眼功夫,枪锋却已扑至眼前。   漫天缭影,上上下下,弥漫充塞整个世界。   众龙神登时喝一声彩。   敖丙亦暗暗点头,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天虹贯日”和“大漠茫茫”都是九虚一实,只要中宫直进,捣其心腹,即可逼的对方收招不可。   但话是这样说,敖烈这两招明显没少下功夫,已经超脱了九虚一实的藩篱,更进一步,达到虚实相间,转换自如的境界。   每一枪都是虚,每一枪又都是实。   如果疏忽大意,对虚招不设防备,必然要吃个大亏。   月合老人没想到,只是区区一个龙神,竟也有这般武艺。   龙族当中果然藏著些精锐!   他不敢硬接,连连甩动拂尘,东拍一下,西扫一下。   说来也怪,那拂尘似乎是个宝贝,只区区数下,竟将漫漫枪影扫了个乾净。   但敖烈不仅不慌,反而面色一狞。   急转银枪,若大蟒回头,枪锋寒光闪处,嗤的一声轻响。   枪尖在月合老人胸前划了一道口子,自颈至腹,衣衫尽裂,伤及肌肤。   总算敖烈被多年教育,知道轻重,不敢胡乱杀人。   是以这一枪劲力恰到好处,痕迹虽长,伤势却极轻微。   月合老人低下头,见自己胸膛和肚腹上衣衫划破,割出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迸流。   表情几乎惊的呆住。   “你你你”,伱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敖烈冷哼一声,单脚金鸡独立,倒提了银枪,悬立在房檐上,喝道:   “我庭府大院,你不问自闯;旁人说话,又闲舌插嘴,净说些晦气扫兴的言语。   这一枪给你个教训,不要总倚仗功高,自恃己能。   天下事繁多复杂,你算的尽吗?”   几句话连呵带骂,毫不容情,刺的月合老人脸皮通红。   他心头愤怒,又自知理亏,冷哼一声,不阴不阳的道:   “水元宫果然是好家教,贫道佩服的紧!!!”   这却是跳过玉龙太子,直接同敖丙对话。   “呵呵,相比前辈溜树爬墙,听人隐私的习惯,我觉得我家敖烈表现的还行。”   对阴阳人,他自有一番言辞。   当年在昆仑玉虚宫连元始天尊都敢怼,此刻自然不怕一个月老。   月合老人气的咬牙,白白的眉毛倒竖,将欲发作。   一旁龙吉忙温言出声,调解道:   “前辈莫要生气,我家太子是刀子嘴豆腐心,您伤了肌体,还是不要在墙上站著了。   快快下来,吾有灵丹妙药相助。”   月合老人得了台阶,表情稍缓,这才不情不愿地跳下高墙。   龙吉拿出药膏,运法力为其敷上,伤势顷刻痊愈,连道疤痕都未曾留下。   敖丙默默看著,心里则在盘算。   月老前来,多半还是为了龙吉与洪锦的事情。   如今他与龙吉先走到一起,却不知那符元仙翁又是个什么意思?   若是打定主意要阻拦,说不得也只能送他们上封神榜了。   也不知三百六十五个神位到底够不够,毕竟被敖丙送上榜的已经太多了。   有些本就是榜上有名,有些则无名。   硬塞的话,估计昊天上帝都要头疼。   他心里走著神,五路龙神则虎视眈眈的盯著。   邓婵玉左右张望,同样选择沉默。   她对月老的印象并不好,刚刚见敖烈出手,心里其实还有些痛快。   在场之中,龙吉家教最高,医好了伤势,笑著将其引进客厅。   双方分宾主落座,待下人奉上香茗,她才对敖丙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注意点礼数。   敖丙撇了撇嘴,正襟危坐,问道:   “仙长说到这里要办一件要事儿,却不知是个什么事?”   月合老人盯著他手腕,那里正是敖丙拴红丝的地方,在他眼中,有一抹鲜艳的红色悄悄滚动。   当下拂尘一扫说道:   “吾闻龙三太子道力高深,想必定知天道循环,顺逆周旋之理,不知你对天数怎么看?”   敖丙淡然微笑,低头呷了口茶,茶香四溢,留于唇齿,让他忍不住咂了咂嘴。   接著放下茶杯,定定望著对方。   “小龙区区真仙,于大道只入门径,岂敢妄言天数?”   他自谦一声,随后话锋一转,留下一句“不过”。   月合老人顿时竖起耳朵,作倾听状。   有理没理,全在这句“不过”上。   “不过前辈问起,小龙不敢不答。”   他脸上微笑,狡黠回道:   “我乃东海一武夫,承蒙昊天上帝器重,封我为巡天上将,赏荣华于天界,封功名于四海。   在小龙看来,大天尊说话就是天数,旁的与我无关无碍,无碍无关。”   呵呵,这话真是把皮球踢到了极处。   昊天乃三界主宰,说他的话是天数,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   龙吉忍不住掩嘴轻笑,娇嗔的斜了他一眼。   当著这么多人的面,拍自己父亲的马屁,听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月合老人被噎的不吱声,他本意是想借天数之变引对方入陷阱。   如果敖丙说顺应天意,他便可提起二人缘分不及洪锦,再开口劝导一番,占据制高点。   没想到,对方直接拿昊天上帝出来,还反手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倘若自己敢说半句不敬,怕是敖丙立马便会翻脸无情,找自己的话茬。   “这小子,不简单呐!!”   月合老人眼神微眯,终于感觉到棘手,不由咳嗽道:   “太子所言倒也有理,昊天上帝执掌三界,他的话自是代表天意。   但贫道师父符元仙翁,执天下姻缘之版牍,阴间有生死簿,定人生死命数;吾师有姻缘簿,定人情缘婚姻。   前番他排演仙簿,算得龙吉公主与人间商将洪锦有俗世姻缘。   奈何太子横插一手,却使三人情缘纠缠,横生波折。   只怕纠缠下去,情劫便至,于道无益啊……”   剩下的话他没有多说,但修道者畏劫如虎,更何况还是最缠杂不清的情劫。   一旦陷入其中,数世轮回都摆脱不清,最为麻烦不过。   龙吉听到,脸色变得煞白,紧张的看向敖丙。   却见对方面无惧怯,听到“情劫”时,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第221章 壮志豪情   这天底下的劫数,真是涉及方方面面,多的数不清。   如普通凡人,“生老病死”便是劫。   修道之后,脱离衰老、免疫疾病、逃脱死亡,便是避劫、度劫。   随著自身不断的强大,能加诸于身的“劫数”已经越来越少。   但老话说的好,平时不生病的人,陡然有一天生病,绝对会是一场大病。   同理,修道者轻易不遇劫数,等到真的碰上时,处理不好便是生与死。   但旁人可能会畏惧,敖丙却反而喜欢。   想当年自己刚穿越时,一穷二白,太乙真人随手扔块金砖都能砸死他。   现在凭著不断的历劫,金刚不坏、天罡地煞,能伤到他的东西越来越少。   区区情劫,这不纯纯给咱送奖励吗?   所以敖丙不仅不怕,反而有些跃跃欲试,生怕劫数来的不够大,不够猛!   心里有所盘算,他忍不住扫了眼龙吉,见其脸色苍白,似有担忧,不由得微微一笑,递给一个安心的眼神。   “前辈所言颇有些危言耸听,我倒有句话想要问一问。”   敖丙好整以暇,盯著月合老人,目如虎视,眉若刀锋。   那在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磅礴气势,隐隐透出体外。   顿时空气都似凝固,有一股冰凉气韵盘旋萦绕。   月合老人眼神波动,差点以为对方准备翻脸。   连五龙神都轻轻摸上了兵器,只待三哥摔杯为号,便立刻拿下对方。   然而就在气氛紧张的时候,敖丙突然展颜一笑。   一时间,空气中凝固的冷氛瞬时冰雪消融。   “前辈说阴间有生死簿,定天下生人命理;汝师有姻缘簿,定天下男女姻缘。   可无论是小龙,又或者公主,皆已修成天仙,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生死簿都管不到我们,怎么姻缘簿反而生出事端?”   他笑吟吟说著,见月老张嘴欲言,忙又接上一句:   “旁的不提,我乃天庭昊天上帝金口玉言,所封威灵显圣巡天上将。   而我家龙吉,又是大天尊与金母之女。   我二人的仙籍全都在天上,记载于《南斗星死簿》,这姻缘生死,可谓全脱了束缚。   您现在再来管我们,未免有点不合常理吧。”   龙吉略微怔神,慢慢陷入沉思,想来确实是这样的道理。   大家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得道高人,用姻缘簿管别人,简直是拿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   刚刚悬起的心,不免放松下来。   月合老人也没想到,这小子正理歪理,一套一套的,说的他都有点怀疑自家师父了。   可姻缘簿明明写了,龙吉与洪锦有俗世姻缘。   你身在俗世红尘当中,能是一句说脱离,就能随便脱离的吗?   若真如此,三山五岳的高人何必隐居世外?   几句交锋,他对敖丙的伶牙俐齿有了一个实际直观的体会,知道说不过他,索性转换了方向。   目光看向龙吉公主。   “吾闻公主殿下昔年曾因蟠桃盛会失礼而遭贬斥,如今久居于下界,不知可有重回天庭的打算?”   龙吉不知他卖什么关子,点了点头,“若能重回天界,吾自是情愿的,莫非前辈有方法?”   月合老人笑了笑,顿时抓到了突破口。   “公主有所不知,那姻缘簿定天下男女姻缘,汝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可天数定此俗缘,如何能够更改?   似殷商那般,将相如云,猛士如虎,有少人想力挽狂澜,最后不仍旧折戟沉沙?   公主若能顺应时势,完此俗缘,未尝没有重返天界的机会。”   他语气蛊惑,循循善诱,意图借重返天界的事儿逼迫龙吉。   一旁敖丙皱紧眉头,刚刚还伶牙俐齿,此刻竟然有些沉默。   他这人向来不会在别人的人生中指手画脚。   而龙吉有多么想回天庭,他又比任何人都清楚。   当年二人初见时,少女心思敏感,还曾因此而大哭一场。   可见在下界时没少受委屈。   如果对方真的要回天界,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理由去阻止?   不由同样目光炯炯的望著她,等待著对方的回答。   少女回头,目光刚好与之相碰,脸上甜甜一笑。   一看这个笑容,久经“沙场”的邓婵玉登时在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来了,这两个人又来了!”   便听龙吉温柔的声音娓娓动听,在大厅中回荡:   “如果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其实人间也没什么不好。”   说这话时,目光一直不离敖丙,狗粮洒的满地都是。   众龙神、包括邓婵玉,齐齐翻了个白眼。   月合老人更是沉默无语,心累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对狗男女,油盐不进啊简直!!   “既然二位如此固执,贫道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仅余一言相告。”   老头儿站起身,表情复杂,甩了甩拂尘:   “承诺再真,终会败给时间;回忆再甜,也敌不过流年。一见如故容易,来日方长却很难。   二位今日的选择,难免有肝肠寸断之日!   要知道,有时候能杀人的,可不止有刀剑。”   “呵呵,这就不劳前辈操心了。”敖丙哈哈大笑,起身拱手,同龙吉一起送别。   月合老人冷哼摇头,大踏步走向庭院,至空旷处跌足而起。   霎时间,人已乘云升上天空,顷刻飞的不见踪影。   敖烈望了眼对方消失的背影,摇头轻笑:   “这老头儿好没礼貌,来的突然,走的匆忙,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敖坚红衣如火,赞同的点头:   “那个符元仙翁也是,以前我之所以那么多烂情缘,多半都是他安排的,真是可恨!”   他以为这样说,该能引来同伴共鸣。   没想到,众人根本不给面子,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你那些过往纯粹是因为好色,跟情缘有什么关系?”   “嘿,会不会说话?”敖坚大怒,瞪著两只牛眼:“露水情缘不是情啊?!我现在儿孙满堂,你们呢?”   几个人大笑,全部都忍俊不禁。   敖丙与龙吉也被逗的笑了出来,只是笑归笑,少女脸上难免还有一丝担忧,抬头道:   “如果有一天情劫真的来了,太子该怎么办?”   敖丙负手摇头,目光眺望天际,面上全无半分忧虑:   “少年自当扶摇上,揽星衔月逐日光。   伱我只管向前就是,何必在意是千江拍白浪,还是万山升云光。   万事在争不在求,大不了同天下众生争个锋芒。”   说罢,他微笑低头,深情款款,轻揽少女于怀中。   “咱们这辈子,不要瞻前顾后,不要犹豫不决,不要唯唯诺诺。”   “那……那要什么?”龙吉眉眼弯弯,俏脸埋在男人怀里,红扑扑袭上一点晕红。   “人生于世,当然是要……让旁人想都不敢想!”最后一句,语态坚定,透露极大野望。    第222章 兵临城下   敖丙用言语退了月合老人,表面欣然,心中实也在暗暗警惕。-漫舞舞漫-   那老头儿目的并未达成,又被敖烈银枪所伤,大拂脸面,想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然而一时半会,他又找不出个动手的理由。   毕竟自己的身份是正道,不可能由著心意滥打滥杀。   只能暂时作罢。   往后时光平静,敖丙开始传授五龙神下卷中的神通法术。   以前怕众人沉迷术法,不思修炼根本,所以想等练成天仙再说。   可惜元始天尊一出手,直接把他们送上战场,接下来指不定有什么阴谋暗算等著。   事急从权,却是全都顾不得了,能学多少学多少吧。   他这边尽心传授,督促众龙神学习,闲暇时再指点一下黄天祥,时间可谓过得飞快。   这一天。   敖丙刚刚讲完一段课程,正要再把《吕公全真丹道新解》好生研读一遍。   最近他研究药理丹方,越学越觉此道博大精深。   表面看是灵药搭配,配置阴阳,实际上与天地宇宙,四时气候,三界万般杂气灵元息息相关。   简直易学难精。   饶是他生性聪慧,过目不忘,也觉一阵头皮发麻,心烦气躁。   如果不是有龙吉这样的大美女当老师,真是半点都学不进去。   打了个哈欠,敖丙正要到静室坐定,突然间院外响起一阵马蹄声,到府门前时堪堪停住。   紧接著,一员将官快步进院,前来汇报:   “启禀三太子,岐山又来一路殷商大军,在东门四十里外扎下团营。   姜丞相升银安殿,请太子到相府议事。”   敖丙背著手,目光闪烁。   算一算,这一路主帅应该是腾蛇星张山。   此星神主“虚惊、怪异、牢狱”,亦代表“蛇、蟒、鬼、仙、怪事、奇事”等等。   是实打实的凶星奇星。   因而张山也是个比较难缠的角色。   其个人之勇武,更甚于“刀法如神”的邓九公。   原著中,曾于三十回合外,压的老邓刀法渐乱。   要不是关键时刻邓婵玉用五光石出手偷袭,邓九公恐怕晚节难保。   他心里有了计较,默默点头,正要叫对方回去。   忽的转念一想,自己翻江倒海似的插手剧情,过程难免出现错乱。   如果仍笃信原著,说不定要吃个大亏。   不由多嘴问道:“你可知殷商军马主帅是谁?”   报事官回答:“看旗号名目,乃是’奉天征讨大元戎洪锦‘!”   “洪锦?”   好家伙!   敖丙惊的一跳,瞪大眼睛。   怪不得月合老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出现。   合著原来是洪锦挂帅出征。   他惊愕失笑,摇头无语。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好随手料理掉,免得缠杂不清。”   当下叫出龙吉公主、五路龙神、邓婵玉,一起到银安殿上开会。   一群人换了甲胄披风,匆匆赶到丞相府邸。   彼时,   黄家一系、西岐诸将、包括阐教众门人,全部已经到齐。   几句寒暄过后,敖丙带人入座。   姜子牙坐在主位,目光转向黄飞虎,对方未投西岐之前,便主管殷商武功军事,挂帅之人底细为何,问他准没错。   不由道:“武成王,而今殷商兵马主帅号曰‘洪锦’,不知你过往可识得此将?”   黄飞虎皱眉回忆,半晌之后,摇了摇头,拱手答道:   “末将当年陷阵征讨,也曾领过几路兵马,那洪锦如何,却是不知。   想必纣王又从何处访到上将,调拨到此征伐,丞相切不可大意轻敌。”   姜子牙点了点头,心里略微有些失望,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没有情报,便意味著要拿将士的命探路。   死的人越多,对他的威望影响越大。   正纠结时,有将官快步上殿,汇报导:   “启禀丞相,商军敌将在我城下搦战,请令定夺。”   姜子牙捻了捻胡子,抬头扫视全场:“谁肯出战?”   敖丙刚要出声,不想殿内早已跳起一员大将,拱手请命:“末将愿往。”   众皆回头,原来是文王姬昌第七十二子姬叔明。   其人武艺高强,心性甚急,平生尤其精善枪法。   虽比不得黄飞虎那样的枪术大家,但至少也是四大家将的程度。   在西岐军内排中上游。   死后敕封“东斗开天集福星君”,是东斗众星官之一。   看到是他请战,众军将俱个点头,“有殿下出马,必能拔下头筹。”   “头功却是要被殿下抢去了。”   大家言笑盈盈,表情带著几分羡慕。   姜子牙颔首,立即发金牌令箭,命其出战。   姬叔明接了令,率队出城,不多时,便听外界传来阵阵金鼓轰鸣之声。   而后,一骑探马飞奔回来:   “启奏丞相,姬叔明殿下与商军先行官季康大战,被左道异术所伤,斩于马下!”   “什么?”子牙大惊,拍桌而起,神色不敢置信:“可看清是何异术?”   探马回道:“当时季康不敌殿下,便念动咒语,其顶上突现一团黑云煞雾。   接著里面跳出一只黑犬,咬住殿下臂膀,连袍带甲扯去半边。   季康抓住机会,瞬间杀了殿下。”   听到汇报,刚刚还十拿九稳的众将,霎时陷入沉默,再没有了前面的鼓舞欢欣。   唯独敖丙有意无意的瞥了眼杨戬。   这小子也有条狗,是瑶池金母当年送的仙犬,平时被他用玄功变化,藏在身上,放出来总能出其不意。   都说“狗咬狗,一嘴毛”。   不知道黑狗咬白狗,谁更胜一筹?   杨戬被他看的不自在,挽袖子挡住腰间,微微咳嗽,暗想:   “他到底看我干嘛?莫非又憋了什么坏主意?”   姬叔明刚死,殿上本就冷清,这一句咳嗽,引来不少视线目光。   敖丙眼珠一转,立马计上心头,出声道:   “姜道友,我刚刚听到杨戬请战,不如派他出去,会一会那个季康。”   杨戬大惊,“我何时说要请战了?”   “你刚刚咳嗽,不就是请战的意思吗?”敖丙满脸无辜,眨了眨眼。   龙吉憋著笑,悄悄拽了他一下,示意不要胡说。   姜子牙沉默片刻,季康是左道人士,普通人还真难以拿的下。   而且杨戬有条仙犬,对上季康的黑狗,必有克制之效。   由其出战,确实稳妥。   另外,姬叔明是武王的弟弟,陡然间死亡,不给个交代的话,他作为丞相面上不大好看。   于是下令道:   “杨戬,既然有太子为伱请战,便命你速速出城,拿了季康首级回来,为殿下报仇!”    第223章 天狗星君   却说杨戬领了令箭,提三尖两刃刀,坐银合马,带人奔出城门。   季康横刀立马,举著姬叔明的脑袋,在阵前耀武扬威。   殷商军士受他鼓舞,士气大震,摇旗呐喊,奋武宣威,好不热闹。   待杨戬领人马杀出时,方有所收敛。   这季康本是封神榜上有名人,号作“天狗星君”,乃是人人畏惧的凶神恶煞。   看见它吉少逆多,常有损伤、车祸、开刀等血光之灾。   同时,   天狗星又称“犬星”,就是苏轼写的“西北望,射天狼”中的天狼星。   传闻明太祖朱元璋,便是天狗星下凡,因而才能做明朝的开国皇帝。   此刻他见周营奔出一路人马,穿白色道服,毫不披甲,顿时犹疑起来。   因为但凡有这副打扮的,多半乃道术中人,可不敢大意小觑。   忙问道:   “来者何人?通个姓名,本先行好报功劳簿。”   杨戬拍马冷笑,停都不停,舞刀锋疾驰而来,   “西岐杨戬,到此取尔首级。”   他来势汹汹,刀光似闪电奔雷,噼面砍出。   季康哪敢疏忽,忙举大刀架住。   砰!   两般兵刃相撞,惊起一声霹雳般的剧响。   强大的劲力排山倒海,顺著兵器传导过来,震的季康虎口发麻,暗道:“好大的力气!”   不及回过神,杨戬三尖刀寒光一闪,又从侧面发起袭击。   劲风杀气,刮面如刀,寒意顷刻侵人躯体。   季康大惊失色,没想到杀掉一个姬叔明,新来的竟然这么猛。   本能竖起大刀一挡。   砰!   这一下实在非人哉!   竟把他打的坐立不住,直接从马上跌下鞍鞒,飞出十几米,狠狠撞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呸呸呸!”   吐掉嘴里的泥土,季康表情大怒,狼顾回头,眼如凶神。   “你找死!”   顶上顿时乌云汇聚,隐隐传出猛犬呲牙的声音。   杨戬冷漠微笑,银合马四蹄奔踏,载著主人再次冲了过来。   “汪!汪汪!!”   乌云中响起犬吠,一只黑狗陡然间跳出,全身裹一层黑雾,势如花貂,扑向杨戬。   银合马受此一惊,本能奋起嘶鸣,杨戬却在腰间一抹,掷出一枚圆环。   圆环飞出,凭空变作一头细腰白犬,撒开蹄迎上黑狗,霎时撕咬翻滚,纠缠成团。   “呜呜汪汪”的犬吠不绝于耳。   季康大吃一惊,“你也有狗?”   “死人废什么话!”   杨戬白马不停,大喝举刀,下一秒,血箭喷涌,一颗人头立时被他砍下肩膀。   常言道:“狗仗人势”。   黑狗死了主人,气力瞬间丧失九成。   翻滚撕咬间,被哮天犬一口咬住喉咙,接著猛甩头颅。   哀哀呜呜,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狗咬狗,却是仙犬获胜。   周军见状,鼓声愈响,军喊马嘶,士气大震。   杨戬捡了头颅,在阵前走马三匝,耀武扬威。   见殷商再无人出战,方才带队回城。   报马传进相府,姜子牙闻言大喜,急命道:   “将姬叔明殿下好生安葬,季康头颅号令城门,以振军威!”   敖丙笑了笑,暗道“今天怕是没仗打了,只能等明天。”   杨戬这小子,最近是越来越猛,出手基本没有输过。   有三尖两刃刀之后,完全是两个状态。   要是再给他配个坐骑,有多凶简直不敢想。   众人休整一夜,第二天。   洪锦不甘季康身死,大清早便带人马到城下搦战,点名要姜子牙出外答话。   老姜头不想示弱,随带众将出城会面。   洪锦骑马眺望,只见城门大开,乌泱泱涌出大队雄兵,纪律严整,步伐整齐。   左右是归周猛虎将,打阵众英豪。三山五岳的门人,一个个仙风道骨,骑坐异兽。   宝纛旗下,众将如雁翅排开,中心三人,一者骑五色神牛,提金钻提泸枪,乃开国武成王黄飞虎。   子牙坐四不相,手执宝剑,素色道服,立于中央。   左侧则是一员年轻小将,银甲白袍,骑异兽狰狞,倒提龙口乌金枪。   至于昨天杀掉他先行官的杨戬,站在人堆里都瞧不见模样。   洪锦心里犯嘀咕,季康已经是他手下最强大将,却被杨戬一刀砍杀。   而今会阵,那么猛的杨戬,连个c位都排不上。   “西岐果然是人才济济!!”   他暗地惊叹,忍不住走马来至军前,大呼道:“来者可是姜尚吗?”   姜子牙回答道:“不才正是,将军何名?”   洪锦道:“吾乃奉天征讨大元戎洪锦,今奉上命,到此擒拿叛臣贼党,以正国威。   姜尚,你不过一钓鱼卖面的老叟,半截身子已入黄土,焉敢以下犯上,抗拒神兵……”   他巴拉巴拉,跟姜子牙打著嘴炮。   敖丙则在一旁,同龙吉公主悄悄咬耳朵。   “这小子看著傻乎乎的,伱要不要嫁给他试试?”   龙吉白了他一眼,嘴角却不自觉上扬:   “本公主要嫁的,当然是举世无双的大英雄、大豪杰,哪能随意就许配给旁人。”   敖丙暗暗偷笑,颇有些恬不知耻的凑近,“那你看我算不算是举世无双的大英雄、大豪杰?”   邓婵玉骑枣红马,目光远视,耳朵却悄悄动了动。   在她想来,敖丙肯定算的上是举世无双的英雄豪杰。   但龙吉公主也不差,人与人的内心标准多半不一样。   果然。   就听公主傲娇哼道:“你嘛,一般般啦,还不如我表弟杨戬呢,他当年大战十万天兵天将,何等勇猛。”   敖丙摇头失笑,“他打十万,那我就打二十万,我总要比他厉害的。”   杨戬离二人不远,正好听的清楚,嘴角抽了抽:“你打二十万,我就打三十万!”   好小子,你还敢还嘴!   敖丙就见不得这种拆台的,立马回道:“你打三十万,我就打四十万!”   “我五十万!”   “我六十万!!”   “七十万!”   “我八十万!”   二人一个争一个,很快竞价到一百二十万。   这时候,场中终于响起一声大喝:   “老匹夫,焉敢如此放肆乱言!”   却是二人骂阵,说话的功夫谈崩了买卖。   洪锦纵马舞刀,冲姜子牙杀了过来。   敖丙同杨戬斗嘴,反应慢了半拍。   早有敖烈性急如火,知道这是三哥的情敌,一展银枪,催开狻猊大喝:   “逆贼不要狂,吾来也!”    第224章 截教门人   敖烈骑驾狻猊,势若虎狼,展银枪迎上洪锦。   见其座下乃是奇兽,洪锦心中警惕,“此必是道德之士,须得好生打点。”   大刀旋舞,“铛”一声与枪锋相撞,犹如凭空闪了个霹雳。   敖烈钻枪连刺,劲风迭起,一枪快似一枪,分刺对方左右肩膀、咽喉等三处位置。   洪锦左噼右砍,叮梆叮梆,以攻代守。   虽守的严密,但兵器每撞一下,都震的他虎口酸麻,心里微惊。   碰撞之间,两骑交错而过。   尚来不及松一口气,后方劲气如蛇吐信,杀意惊的他汗毛倒竖,本能弯腰伏低身子。   瞬间,一杆银枪自背后刺出,发出“叮”的声响。   洪锦头上一凉,只听到西岐众将“咦”的一声,顶上头盔已经骨碌碌滚到地上。   原来敖烈那一式回马枪,正好磕在他头盔边沿,给他摘了帽子。   “口气说的天大,本事稀松平常,本太子便替我三哥除你这个祸害!”   说罢,调转狻猊,又冲上来。   西岐军将听见言语,不知洪锦与敖丙扯的什么关系,奇怪的扭头回望。   姜子牙更是问道:“太子莫非与洪锦有怨?”   敖丙摇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就是个夺妻之恨。”   好家伙!   众将倒吸口凉气,这还不算大事?   龙吉满脸羞红,轻轻用脚磕了下他,示意别乱说话。   心里却想:“他这样说,不知准备何时娶我,父皇母后若是知道,到底会不会答应呢?”   心里胡思乱想,场上已然又生出变化。   只见敖烈枪法凶猛,叱咤有声,叮叮梆梆,十几个回合压的敌人手忙脚乱。   洪锦知道不敌,大喝一声,噼一刀拨马跳出圈外。   抽一根皂旗,随手往地上一插,刀光一恍,即化一道旗门。   “反贼,你敢过来吗?”   说话间拍马冲进门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乃旗门遁法,进入其中,便如隐身一般。   洪锦看的见敖烈,敖烈却看不见洪锦。   阵上诸将大笑,“这明摆著有阴谋,谁会傻乎乎的过去?”   众龙神面面相觑,大家朝夕相处,都知道各自的尿性,敖烈是真的敢过去。   果然。   那小子想也不想,驾狻猊冲进门户。   好个洪锦。   悄悄隐在门后,见敖烈冲进来,噼手就是一刀。   这一刀又快又急,对准了脖子,只为建功立业,半点不曾留手。   铛!   火星溅起,刀锋如撞金铁,直接砍的卷了刃。   敖烈却是完好无损。   原来对方有龙珠护体,刀枪不入。   倘若用木棍击打,尚有几分效果,金铁根本毫无妨碍。   洪锦见状,人都傻了,望著卷刃的刀口呆呆怔神。   “这到底是什么妖怪?”   玉龙太子不是死人,凭白吃了一刀,怎肯相饶?   喝一声“找死!”   电光火石间回首,即使看不见洪锦,仍凭感觉反手刺了一枪。   这一枪来的好快,闪电一般,直奔胸口戳来,洪锦惊出冷汗,本能勒动缰绳。   那马随即往左一转,刚好偏开要害,刺在肩胛骨上。   洪锦痛的大叫,身子向后跌倒,滚出旗门之外,就此暴露行迹。   敖烈大喜,狞笑出声,“死吧!”赶一枪从上往下扎过来。   洪锦捂著伤口,忙向后懒驴打滚,闪到一旁。   敖烈一枪不中,提转缰绳,坐骑狻猊发出怪啸,又奔他头上咬来。   关键时刻,洪锦精神高度集中,求生欲简直爆表。   身子再扭,翻滚间扬起一把沙土,瞬息化一阵清风往北吹走。   “哪里跑!”   敖烈双腿一驾,狻猊蹬开四蹄,跟著跳上天空,紧追不舍。   风声呼呼,吹的云开雾散。   后方敖烈提枪紧随,“不要走,天涯海角本太子也追得。”   洪锦大骇,更不敢有半分松懈,亡命一样飞逃。   眼看赶到北海境界,入眼既是烟波浩渺,浪花滔滔,他终于跑不动了。   “这匹夫,欺人太甚!”   从豹皮囊中掏出一物,往汪洋大海中一扔。   此宝大体与杨戬的仙犬、季康的黑狗相同,乃是一头鲸龙。   平时带在身上,见水即可重生。   此刻洪锦扔进海里,霎时搅海翻波,漫漫浪涛之下,现出一头数百丈巨鲸。   动一动,巨浪滔天,水浸沙湾。摆一摆,浪起如山,崩碎海岳。   洪锦站在巨鲸背上,掐定避水决,哈哈大笑:   “匹夫,可耐得水战么?爷爷跟你斗上一斗。”   他不知敖烈乃是西海玉龙三太子,因此当面放出豪言。   敖烈脾气本就暴躁,是四海中出了名的逆子。   而今虽被敖丙训的内敛许多,听到这话仍气的不轻。   “是伱自个儿找死,别怪本太子不给你机会。”   当下把银枪一收,身姿摇摆,顷刻化一头白龙,摩天弄月,窜上云端。   他利爪舒张,头角峥嵘,初起时仅数十米长短,云中一滚,已变作千百丈的身量。   探出头,眼若金灯;呼一声,风起云涌;吼一句,霹雳雷霆。   两道须儿白线一样舞动。   见到这样的场面,洪锦大惊,脸上面无人色,暗道:“此人莫非是我的克星?”   其座下鲸龙瑟瑟发抖,慌忙向下一沉,摆尾遁入水中。   昂——   白龙咆哮,声震百里,同样游身撞入大海,追赶鲸龙。   龙本就是水中的王者,而鲸龙只是个杂交的品种,一遇真龙,立即借不到水势。   玉龙后发先至,搅动波涛,大蟒似的往上一裹,瞬间把鲸龙缠住。   手爪一扣,扣进皮肉,痛的鲸龙不断哀嚎,拼命挣扎。   一时间,波浪滔天,白浪沸腾,有若翻滚的天河。   洪锦立在鲸背上,大怒咆哮,“匹夫!匹夫!”擎刀便砍。   怎料他奋进全力,竟连块鳞片都砍不动。   其攻击对敖烈而言,宛若挠痒痒一样。   白龙绞住鲸龙,越缠越紧,不断向内挤压。   嘎嘣、嘎嘣。   骨头断裂声接连响起,诺大的鲸龙不一时便被勒的翻了白肚,浮至海面。   敖烈哈哈大笑,目光汹汹,瞪向洪锦,“逆贼,你还有什么手段?!”   洪锦吓得后退,止不住惊呼:“你……我乃截教门人,你敢动我?”   “截教?你是截教门人?”   二人正在说话,天上突地响起一声询问。   紧接著,铺天盖地的阴影笼住天空,如罩住宇宙世界,四面八方一片昏暗。    第225章 金翅大鹏   无限广大的阴影笼罩而下,把茫茫大海都盖住了。   洪锦惊愕抬头,发现入眼全是黑幕,根本不知是谁在对他说话。   那声音不见回应,又问了一遍:“你真是截教门人么?”   洪锦如梦方醒,忙大呼回道:“我乃洪锦,正是截教门徒,不知前辈可否救我!”   “啊,既然是,那你愿意把鲸龙舍于我吃吗?”   那声音带著惊喜,又藏一点期盼,凌空问道。   洪锦低头看了看,鲸龙遍体鳞伤,血染大海,已然是一具死尸,心里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若前辈要吃,自当舍与前辈!”   “好好好,凑上这条小龙,刚好吃个半饱。”   敖烈一旁听见,忍不住大怒,他乃是海中的神圣,竟有人敢妄想吃他。   “哪里来的妖贼,不知死活吗?”   立即弃了鲸龙,窜上天空。   他飞上云天,正想看个明白,不料黑影晃动,猛然刮下一道劲风。   那风真个大的离谱。   巍巍荡荡,渺渺茫茫。   刮起时昏天暗地,日月无光,万米深的海水都吹的见了底,裸露出黑色的礁石。   敖烈周身云雾驾驭不住,瞬间吹的消散,人也被狂风压住,如抗泰山,轰的坠入海中,摔了个七荤八素。   他表情狰狞,不敢置信,硕大的龙头四处张望,这才看清一二轮廓,   原来那阴影不是旁的,竟是一头金翅大鹏雕,现出身遮天蔽日,笼罩四方。   刚刚那阵狂风,乃是他扇动翅膀时掀起的风波。   敖烈惊骇异常,他最近正学天罡地煞,知道变化之方讲究个相生相克。   好巧不巧,人间飞鹰克制蛇类。   而同样作为神话生物的金翅大鹏雕,正好克制龙类。   心中惊惧,不敢恋战,忙借一道水遁,化阵清光即走。   那金翅大鹏本为截教羽翼仙,因受申公豹言语蛊惑,正要往西岐寻姜子牙的麻烦。   途中饥饿,见到白龙斗鲸龙,自觉要饱餐一顿。   又听洪锦是截教同门,方自出手搭救。   见白龙要逃,羽翼仙哈哈一笑,他的翅膀扇一下能飞九万里,清光再快,如何能快的过他?   “小泥鳅,往哪里走!”   一双翅膀扇动,顷刻赶上清光,利爪舒张,狠狠往下抓来。   阴影罩下,笼住四方前路,敖烈愈发大惊。   慌乱间将身一晃,化作“太白神光”。   此光乃敖丙当年强炼五龙时,赋予他的神通。   白光为庚辛太白之气,锐如飞剑,利不可挡。   羽翼仙一爪挝住,如握刀刃,太白神光再一搅,搅的鲜血淋漓,伤可见骨。   大鹏顿时痛的大叫,声若春雷绽放,本能松开爪子。   敖烈抓住机会,白光遁出,趁隙即走,消失的无影无踪。   西岐城。   姜子牙、敖丙、五龙神等一众军将,正等著敖烈拿回洪锦,再破一路商军。   至于失败?   谁也没有想过。   没看到洪锦被打的有多狼狈吗?   武艺比不过,神通又不行,被擒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众人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消息,焦躁之时,突有军士前来汇报:   “启奏丞相,敖将军坐骑回来了。”   坐骑?   敖丙眉头一皱,隐隐有些不安,追问道:“只有坐骑?”   “只有坐骑。”军士拱手回答。   “这……”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伱,均不知所措。   坐骑回来,人却不见,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意外。   “要不,派人出去看看?”龙吉拽了拽他的袖子,悄声说道。   敖丙目光扫过众龙神,最后落在褚圭身上。   这小子性格稳重,办事稳妥,由他出门打探,最能让人放心。   刚想命对方到商营中摸摸情况,这时,突然听到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著,一道人影跌跌撞撞,闯进大殿。   仔细一看,可不正是敖烈。   他脸色苍白,惊魂未定,表情心有余悸。   敖彦等龙神见状,立马围了上来。   “你小子到哪去了?”   “怎么?追个人把坐骑都追丢了,吓我们一跳。”   敖烈摆摆手,大口叹气,接了杯茶,鲸吞牛饮,良久方才舒展心胸。   “差点……差点就回不来了……”   众人闻言,更加惊奇。   玉龙太子阵前的本事,不弱于阐教一班门人,谁能打的他差点回不来?   心中好奇,纷纷出言追问。   敖烈也不卖关子,忙把刚刚追人的过程说了一遍。   听到有一头“金翅大鹏雕”插手,殿上军将表情一变。   又闻对方翅膀扇动,万丈深海都露出礁石海床,人人皆不由悚惧。   敖烈补充道:“我听他们言语,那大鹏似乎也是截教门人,此番与洪锦混在一起,恐怕来者不善。”   “这……这可如何是好?”黄飞虎皱眉叹气,表情难掩忧虑。   深海都能扇的干涸,若是对西岐扇上几下,恐怕顷刻间便要城毁人亡。   “丞相,怎么办,你拿个主意?”   他目光殷切,盼望老姜头有应对之策。   西岐军将亦目光炯炯的望著他。   可姜子牙能有什么办法?   他虽通晓奇门遁甲,但终究只是人仙果位。   大鹏那么猛,拿什么打?   “太子,你有什么办法?”   纠结再三,还是准备问一问龙三太子。   敖丙静静思索,没有出声。   截教中的金翅大鹏雕,只有一个羽翼仙。   那人脑子不太好使,只听了申公豹几句谣言坏话,就下山同西岐为难。   后来被燃灯道人降服,做了护法弟子。   论本事,其实并不如何厉害,全靠本体神通拿人。   而且因为他是金翅大鹏雕,对龙族有些克制,往常更是没少伤害龙族子孙。   海内的鱼鳌虾蟹,都不知被吃掉多少。   如今既然有机会,自然不能放过他。   念头转定,其当即自信起身,出声安抚道:   “诸位莫慌,那金翅大鹏的底细本太子早就知晓。   往年其游荡四海,伤我龙族子孙无数,现在不来便罢,若是敢来,我定让他有来无回!”   他话说的笃定,再加上过往威望积累,从未有过失败,顿时让所有人都安下心来。   “有太子这话,我们可就放心了。”   “太子腹有乾坤,能藏宇宙,区区大鹏自然不在话下。”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慢慢变得活跃热烈。   就在此时,一名军士突然疾步上殿,大声前来汇报:   “启禀丞相,殷商大军又来压境,有一道人自称‘羽翼仙’,点名要敖烈将军出去答话。”    第226章 慈悲二字   前脚刚说完要收拾羽翼仙,后脚人家就打上门来,还点名要敖烈出战。   玉龙太子气的咬牙,豹皮囊上一抹,现出一杆银枪,恨道:   “我这就去拿了那混帐,叫他知道我龙族的厉害!!”   “慢著!”   他刚迈出两步,便遭到敖丙严厉的呵斥。   这小子记吃不记打,才逃回来没多久,转眼间又想送。   菜就多练,装什么英雄好汉?   “你倒是翅膀硬了,现在已经能代表龙族了?”   他冷冷一哼,声音让敖烈不自觉顿住脚步,表情不甘的道:   “总不能任由他这样猖狂。”   敖丙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姜子牙:   “道友可许我带人出阵,看看那羽翼仙的深浅。”   姜子牙忙忙颔首:“既然有太子出手,必是马到功成,殿上诸将皆可由太子挑选。”   说话间,作了个“请”的手势。   敖丙不客气,直接点了五路龙神、以及黄天祥作为辅佐,另调三千兵马随阵助威。   一伙人打出旗号,开赴城外。   黄飞虎心忧儿子,坐立不安,毕竟羽翼仙好像不是一般人,忍不住出声道:   “丞相,不如我等一起到城头观战,正好一睹太子风采。”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羽翼仙明显是有灭城能力的狠人,龙三太子要是输了,他们都得跟著遭殃,是以谁也不敢放松警惕。   姜子牙点点头,心中亦觉放心不下,立刻带众将前往城楼。   ··   敖丙骑驾狰狞,左右是“青、赤、黄、白、黑”五龙,黄天祥坐狴犴,领八百龙兵龙将,压在阵后。   一群人纵马扬起烟尘,轰隆轰隆,蹄声震荡,飞速抵达。   果然在阵前看见一个道人。   其头挽双鬓,体貌轻扬,穿一袭皂袍麻履,嘴如鹰鹫,眼露凶光。   背上一只葫芦,腰间一口宝剑,看起来不见仙风道骨,反而满身狰狞的杀气。   敖丙领人赶到时,他嗅著鼻子一闻,舌头贪婪的舔舐唇角:   “好重的龙气,这一窝难道全是泥鳅?”   敖丙目光凝重,手执乌金枪,骑兽走出军阵,居高临下,俯视道:   “羽翼仙,往日你倚仗截教的势力,欺蔑杀害我龙族子孙。   如今大劫已起,不好好在蓬莱岛修行,怎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我劝你打哪来的马上回哪去,否则待会儿动起手来,叫伱有命难回。”   他表面劝告,实际句句都在拱火,任谁听到都不可能乖乖回家。   这样说是为占据大义道理,万一通天教主问起,总有个说法回复。   不是我没劝过,是劝了他不听,所以不是我的锅。   羽翼仙听的恼火,面色忍不住狰狞,大骂道:   “我把你个泼贱的泥鳅,本座每日食龙五百,天下龙种谁见我不是胆战心惊。   你有什么本事,在我面前狂放豪言?不知死活怎的?”   话音落下,左右五龙神俱现怒色。   所谓“每日食龙五百”,当然是胡吹大气之言。   龙族乃天庭神圣,专司人间雨事。   照他这样吃,三界谁去下雨滋润万物?   而其口中的“龙”,不过是大蟒毒蛇之类的龙种。   便如鲤鱼虾蟹一样,都是龙的子子孙孙。   之所以民间以“龙”为称,乃是为讨口封,以示敬意罢了。   但即使如此,仍气的众龙神咬牙切齿。   敖丙心头也自大怒,他是领军主帅,妄动不得,不由喝问左右:   “谁与我拿此孽障,以正视听!!”   话音落下,五龙神同时驾起坐骑冲出,“泼道不要走,吾来也!”   羽翼仙毫无惧色,哈哈大笑,抽出腰间宝剑:   “尔等都是贫道的口福,不要急,一个个来。”   敖烈座下狻猊是奇兽,纵跃间率先扑到眼前。   亮银枪若闪电奔雷,使个梨花三弄,掠影分光,戳向羽翼仙头脸。   羽翼仙不知他的武艺,冷不丁看见三道枪影,不辨虚实,直奔自己面门。   心里暗吃一惊。“那洪锦怎没说过他有这样的本事?”   忙使宝剑,迅速点出三剑,每一剑都似燕子抄水,即点即走。   三声“叮梆”响起,未来得及收招。   又有青龙敖彦穿一身鹦鹉绿,骑青鬃马,举偃月刀大喝噼下。   这一声喝宛如雷震,刀势更是凌厉非凡。   羽翼仙瞪大眼睛,道一声“不好!”,不得不强扭身子,横架宝剑。   铛!   巨力排山倒海,推的他向后飘开三丈。   未等站平稳,耳畔再闻一道声音:“泼道找死!”   急看时,见一人红袍火带,骑汗血马,持火尖枪,当头噼下。   红缨闪灼,如一团跳动的火焰,隐藏迫人的杀机。   刺的羽翼仙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急侧起身,让过枪锋,撩开一剑,分刺汗血马。   叮梆!   火星溅起,敖坚收枪比出枪更快,剑刃刺及宝马时,被他迅速一枪荡开。   人也随坐骑奔出数米开外。   羽翼仙大呼“好险”,心脏嘭嘭嘭,险些跳出腔子。   然而五人既然围攻,哪里会给他喘息的机会。   但觉耳后风声响起,一柄西瓜大的重锤猛然从后面砸出。   恶风刮的嵴背凉飕飕,等他反应过来,闪避已是不及。   “嗙”的一声,一瞬间,宛如泰山坠落,压毁天峰。   病龙老五天生神力,臂力多达万斤,一锤打的他直接飞出数十丈。   半空三昧火喷出口鼻,落地后又如狗啃泥一样,在地面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西岐城众将见状,或激动拍墙,或握拳举手,齐齐喧哗叫好。   嗒嗒嗒!   这时马蹄声回荡,震的泥土微颤,羽翼仙吃了一惊:“又来?”   急撑起身,扭头回望。   便见褚圭一袭金甲黄袍,手握两根金锏,噼空一甩,震爆空气。   “啪”!   一锏正好打在其脸上。   抽的羽翼仙牙都飞出几颗,当场翻了两个筋斗,骨碌碌滚在地上:   “泼泥鳅,我念‘慈悲’二字,不肯伤众生性命,尔等倒反来伤我。”   他怒不可遏,气急发疯,半边脸肿成了包子。   自想从天皇时得道至今,何曾受过这种伤害?   “是尔等自取杀身之祸,怪不得我了!!”   恨罢,将身一滚,刹那现出本相,窜上天空。   展开翅,盘旋两圈,就变的遮天蔽日,蔽日遮天。    第227章 大鹏真龙   羽翼仙发了狠,开始动起真格的。   顷刻间变化本相,遮天蔽日,浩瀚无垠。   西岐军民抬头,只见天空猛的一暗,黑幕茫茫,看不见边沿。   仿佛夜晚提前到达,万籁一片俱寂。   城楼上,众将脸色苍白,忍不住胆战心惊:   “这样大的体型,动一动便能催摧山折岳,谁能挡的住?”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黄飞虎慌乱道:“丞相,您快想想办法呀!”   他急,姜子牙比他更急。   西岐城关乎封神能否完成,若在他手中出了岔子,别说成仙,十八层地狱都得给他留个位置。   可光急有什么用?   凭他的法力,如何护的住整座城池?   但他不行,有人肯定能行。   不由催开声,对外呼喊道:“三太子,快施援手,快施援手哇!”   唳!   声音刚落,一声鹰啼便似春雷炸响,猛然从高空坠下:   “他已自身难保,还能顾得住你们?”   听到这声音,五龙神、包括八百龙兵龙将,齐齐打了个冷颤。   飞鹰吃蛇鼠,大鹏克真龙。   天下阴阳五行,万物相生相克。   而神话当中,金翅大鹏雕便是龙类的克星。   那种来自血脉上的压制,足以令人不战自怯。   “三……三哥,咱们怎么办?”   “要不还是……撤吧?”   刚刚人形态征战,敖彦分毫不惧,此刻大鹏鸟现出本相,却让他免不得有些紧张。   一边要护住西岐数十万军民,一边要战胜金翅大鹏雕,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是以方让他说出这种颓丧士气的话来。   “慌什么?”敖丙狠狠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几十万人的性命,你说撤就撤?”   敖彦咽了口口水。   要说金翅大鹏与三哥相比,谁更可怕,他肯定会选择后者。   不由握紧刀柄,偃月刀舞出一道刀光:   “那咱们就跟他拼了!!”   “几十万人的性命,你说拼就拼?”   敖丙又骂,骂的众人摸不著头脑。   “战又不战,退又不退,那该如何是好?”   敖丙没有说话,沉默中抬起头颅。   羽翼仙正在蓄势,一旦裹住风雷,势必是摧城灭垣的一击。   思索过后,马上下令左右:   “汝等速速现出本相,使云雾罩住西岐城。”   玉龙太子焦急皱眉:“云随风动,雾同风涌,他的风大,我等即使生云,又怎能站的住脚?”   “是呀,风一刮就散了。”   敖丙点头,竟然并不反驳,而是目光灼灼,望向黄龙褚圭:   “伱当初炼‘混元戊已神光’,乃承大地土脉,阴阳杂气。   因而光芒重浊,中时如泰山击顶,人马俱碎。   待会儿他们放出云雾,你便吐出黄土尘沙,使水土相合,光芒笼罩整座西岐。   这时我再去斗金翅大鹏雕,使其不能两头兼顾,仅放些余风下来,你们自然顶得住。”   他语速极快,三言两语就想出解决办法。   “那……要是顶不住怎么办?”青龙小表弟呐呐举手,表情有些不自信。   敖丙气的恨不得宰了他:   “顶不住也要顶,往日懒散就算了,今天再敢磨洋工,我扒了你的皮!!”   这话真是比昊天上帝的圣旨都好使。   五龙神心头一凛,忙道一声“得令”,齐齐现出本相,化出数千丈形体,窜上西岐上空。   城中军民惊慌失措,以为末日降临,人心动乱。   就在此时,数声磅礴龙吟响震天际。   风云笼罩东门,云中探出一头巨大的青龙,绿色的身躯在云中时隐时现,隐约可见龙鳞闪烁出青铜般的色泽。   古朴、浩瀚,威严不可一世!   敖彦张开巨口,鬃发飘扬,龙须飞舞,瞬间吐出茫茫云雾,填塞整座街道城市。   同一时间。   南方赤龙、北方黑龙、西方白龙,皆效仿其行,一齐喷云吐雾。   转瞬的功夫,云山雾海便笼住整片世界。   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两米开外根本看不见人影。   “太子这是搞什么东西?这样的雾怎么能挡得住风?”   西岐军将疑窦纷纭,不知他究竟卖什么关子。   龙吉公主却对情人有种盲目的自信,安抚道:“诸位放心,敖丙这么做必有其道理。   况且连我也在城中,他总不可能弃我而去。”   众人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龙三太子与龙吉公主天天黏腻,恨不得吃饭睡觉都在一起,要逃也会先带她一起走,怎么会独自逃生?   这样寻思,大家都慢慢放下心来。   没等多时,果然见上空龙影盘旋,沿途喷出点点黄雾。   一时间,尘埃飞扬,弥散翻滚,同云山雾海融汇,悬于周围上空五丈。   此中说来话长,其实众人动作迅速,开足马力的生产。   等到羽翼仙变到足够大时,地面已然被尘霾笼罩。   见到下方的场景,他哈哈大笑:“泼泥鳅,凭这就想拦住我么?   我若多用些力气,连四海也扇的干枯了,区区霾雾有何作用?”   展开翅膀,猛的往下一扇。   瞬时间。   风声呼啸,如无形的天河,汹涌蔓延,奔流而下。   风吹草动,山林都似发出震颤,千树万树,连根而起。   大地隆隆,左摇右晃,高山峻岭,被刮起三尺地皮。   风儿浪涛拍岸,撞上漠漠黄尘,顿时撞的雾翻云涌,黄光荡漾。   然而即使如此,却始终吹不进去。   同时刻,   五龙神压力骤增,俱个抖若筛糠,全身气力都仿佛被抽空了。   可一想到三哥当时放出的狠话,谁也不敢打马虎眼,拼了命的鼓动腮帮子,喷云吐雾,抵住狂风。   羽翼仙见扇不动,“咦”了一声,“这些泥鳅倒也有些手段,看来我还得再卖些力气。”   正要拍动翅膀,连扇它七八十下。   就在此时,却闻天霄之中传来一声大喝,“孽障,还敢逞凶放肆?!”   其声广大,如霹雳狂雷,响彻神宇。   又似漫漫佛音,回荡宇宙浩瀚。   羽翼仙展翅回头,看清来者,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一头苍龙五爪舒张,摇头摆尾,瞬息间窜上天际。   形体之广大,相比自己也不遑多让。   又因为是真龙,头角峥嵘,鬃发狂舞,如天上神狮一般。   长须舞动,似两根铁线,鳞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怎么看怎么神圣,怎么瞧怎么威严。   “好好好,这么大,吃也能吃两年。”    第228章 诸君助战   封神世界中,除了个别的几个人,大家通常都不会现出本相来战斗。   一来,万物相生相克。   一旦露了相,便如梅山众怪一般,很容易让人运用生克之道,擒拿捉获。   二来,仙家时常顾忌体面。   原著中,通天教主数位弟子都曾被逼现出妖形本相,如“龟灵圣母”。   曾在广成子翻天印下现出原形,结果引的截教众仙怒发冲冠,火冒三丈。   金灵圣母、多宝道人更是羞惭至极,甚是追悔。   万仙阵时,虬首仙、乌云仙、金光仙、灵牙仙被逼的现形,通天教主差点气死,只恨阐教欺人太甚。   而今时刻。   羽翼仙倚仗金翅大鹏之身,毫不在意本相现与不现,反正他已经是食物链的最顶端。   完全不怕所谓的变化生克。   又因为脑子不好使,仙家的体面亦是丢到一旁。   至於敖丙,那更不用提了。   前世为人之时,皆号称是“龙的传人”。   国人对龙的向往,印入骨髓。   什么体面不体面的,谁能有五爪真龙更体面?   当下咆哮一声,舒张利爪,猛的扑向金翅大鹏。   吼——   龙吟鼓荡,震的天宇都在晃动。   见他来的凶,大鹏雕不敢怠慢,忙扇动羽翅,鼓动天风。   呜呜!   所谓“避色如避仇,避风如避箭”!   飓风狂猛,若千刀万剑,刮动龙鳞。   刮的“喀嚓喀嚓”,发出让人牙酸的金铁摩擦声。   直吹的九霄天都忍不住摇晃。   南天门都不禁震颤飞崩。   把门的天将大惊失色,观看两眼,忙撤身回禀灵霄宝殿。   敖丙以苍龙之身,逆风翱翔,饶是有金刚不坏之躯,仍被刮的全身生疼。   好似有人用钳子硬生生拔他的龙鳞一样。   不过这更激发他骨子里的凶性。   震怒咆哮,顶风飞扑,其势几不可挡,顷刻撞进大鹏雕怀里。   “你找死!!”   羽翼仙怒喝,声如开金裂石,昂伉奋勇。   两只利爪钩子一样,闪烁寒光,猛地扣向苍龙脖颈。   “吼!”   狭路相逢勇者胜。   敖丙有金刚不坏,怎会惧怕肉搏?   身子一转,躲过勾爪,猛使一招神龙摆尾。   噼砰!   雷霆般的声音炸响,其中带著些许沉闷。   羽翼仙扇动羽翅,竟在间不容发之际,用翅膀挡住。   接著,趁苍龙余势未尽,腾转不灵,猛地探头一啄。   这一啄快如闪电,对准了眼睛,势必要让他当个睁眼瞎。   敖丙不及闪躲,又或者,根本没想过闪躲。   “浜”的一声,火星四溅,其眼睛遭到啄击,居然完好无损。   大鹏雕惊的目瞪口呆,暗暗惊叹:“我这一啄,连昆仑山都能啄个窟窿,怎么他眼睛比山还硬?”   他却是不知道。   敖丙的金刚不坏之躯,与孙悟空的金刚不坏之躯有本质差别。   他可没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炼过,更没有被烟熏出个迎风流泪的毛病。   他的金刚不坏,完美无缺,连眼睛也是一样的强度。   趁其呆滞,敖丙大喝一声,龙口喷张,迅如吐信之蛇,闪电般向前扑咬。   这一口猝不及防,狠狠咬住大鹏脖颈,痛的他忍不住发出凄厉的鹰唳。   忙也使爪子挝住苍龙脖颈,用力勒紧,勒的嘎吱作响。   灵霄宝殿上。   众神仙云集大殿,李长庚挥动拂尘,使个“拨光见影之术”。   顿时浓云中开出一道口子,露出下界争斗的详情。   几位仙家抻著脖子张望,见双方硬桥硬马,两败俱伤的争杀,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般凶狠,毫不留半分退路,巡天上将岂不是要被掐死了?”   “我看未必,他有金刚不坏之躯,那大鹏雕都破不了防护,如何能是对手?”   “哎呀,虽是金刚不坏,但始终并非不死。   那鹰爪如此凶厉,山峰也能挝成豆腐,你看敖将军,都被掐的翻白眼了。”   众仙互相讨论,昊天上帝默默观察,心里不由担忧:   “如此下去,倒要让我痛失一员爱将,龙吉又情根深种,恐为伤心,如何是好?”   思虑间,忍不住目光扫视群仙:   “众位爱卿,可有仙法襄助于他?”   旁有紫庭真人手执笏板,出班奏道:   “启奏大天尊,微臣精善太乙神雷,可发雷霆襄助。”   昊天上帝颔首,“依卿所言,速发雷霆助战!”   紫庭真人领命,看了眼云中战况,噼手即是一道金光打出。   敖丙正同大鹏雕战的难解难分,冷不防天空金光漫漫,雷火霹雳豪雨一般,汹涌而来,覆盖整片苍穹。   入眼观之,无限世界尽是漫漫雷海,噼里啪啦,噼的他浑身发颤。   龙鳞都险些炸开。   羽翼仙更惨,身躯焦糊,冒著黑烟,隐隐传出一阵烤肉的香味,双爪不由挝的更紧。   “是谁?是谁偷袭老子?”   他痛的哇哇大叫,但仍中气十足。   天界群仙立马沉默,纷纷拿奇怪的眼神望著紫庭真人。   昊天上帝无语,有点心疼自家女婿:   “真人这手雷法果然不同凡响,就是准头差了点。”   紫庭真人尴尬,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虚汗。   暗道:“他俩缠的那么紧,我能有什么办法?”   眼见雷法不太管用,又有火正阏伯真官出班道:   “启奏大天尊,我有离火玄元真煞,可助巡天上将一臂之力。”   昊天这次没有妄下决断,而是陷入沉思。   所谓“离火玄元真煞”,乃是借地心肺脉中的火毒而炼成。   本身没什么焚烧的特性,关键就在于一个“烫”字。   有多烫呢?   金乌挨一下都得叫痛。   若是打到金翅大鹏雕身上,那还好说。   可二人缠在一起,难免敖丙也要沾染。   好好一头真龙,不得烫成活虾?   “此法虽强,但终究有些过于凶猛,还是不用为妙。”   火正阏伯真官无奈,只得拱手退回班中。   昊天上帝又问:“还有哪位爱卿可出手襄助?”   早有李长庚执笏板奏道:   “启奏大天尊,微臣有太乙分光剑可用。”   “哦?此宝有何奇异?”   李长庚回道:   “此剑乃微臣用太乙金精混合太白玄天正气所炼,遇金断金,遇铁斩铁,剑光分化,无穷无尽,专为杀伐所用。”   “这么说,金刚不坏也能破得?”   “这……”李长庚犹豫,“微臣以前也没试过,现在试一试无妨。”   昊天叹息,摆手拒绝。   我就这一个女婿,你还想用他试剑,伱有没有良心啊你?   说话之间,场中突然有人惊呼:“快看,巡天上将出招了!”    第229章 九龙生变   敖丙生性聪颖,遇事反应极快。   那天降金雷,不噼别人,就噼他与金翅大鹏雕。   噼完对方又不现身,用脚猜也知道是天庭的帮手。   关键你帮就帮吧,好歹噼准一点。   这一顿雷,削的他像大冬天浸入冰河,浑身都忍不住哆嗦。   “不行,我得速战速决。”   他爪撕牙咬,目中仍能冷静思考。   暗道:   “这番战斗,一来动静太大,容易引来截教其他高手。   二来五龙神功力太浅,很可能顶不住风力摧残。   三来天庭那几个二五仔下手没轻没重,伤敌一千,损我八百。   他们噼的倒是爽了,我却要跟著受罪!”   思虑再三,敖丙顿时准备快些解决,不敢拖延。   他有一身的法宝,杀金翅大鹏简直不要太容易。   不过心中确实并无多少杀意。   当中理由,说来简单。   只因那金翅大鹏倚仗相生相克,对龙族子孙多有震慑。   想那玉龙三太子敖烈,生性桀骜,脾气暴躁,是敢于放火烧家的逆子。   自身又有“太白神光”,锐不可当。   若是真发了狠斗一斗大鹏,岂能没有胜算?   然而就因为天性中的恐惧,明明伤了对方手爪,却打都不敢打,只顾著亡命逃遁。   由此可见,金翅大鹏已是龙族心中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连与之对抗的勇气都没有。   敖丙心有大志,日后是要执龙族牛耳的顶级人物。   若是能解决金翅大鹏雕,那么他在整个龙族,包括龙族的子子孙孙心中,绝对会形同传说一般。   论及威望,四海龙王都得往后排一排。   然而难道这就够了吗?   当然是不够的!   不做就老老实实的待著,做了就一定要做到极致。   既然选择出手,那么就要榨干净金翅大鹏身上的一切价值。   杀掉羽翼仙,他只是龙族心目中的传说。   但如果把金翅大鹏收下当狗呢?   三界内外,天下龙族,所有人对金翅大鹏雕的恐惧,都会化作筑造他威望的高墙。   那时的敖丙,必然已是超越传说,成为天下龙族心目中的神话。   即使有一天,龙族中有人对他心怀不满,意图揭竿造反。   那么这时候,金翅大鹏雕又可以化作他手中一柄镇压天下龙族的利刃。   当他放出大鹏时,众生都将想起,过往是如何被大鹏雕所支配,进而对敖丙更加畏服。   所以,杀羽翼仙容易,但活著的羽翼仙无疑更有价值!   这也是他放弃法宝,只身肉搏的原因所在。   “今日我便要以龙族之身,破你金翅大鹏的不败神话!!”   敖丙扬声大喝,声如雷震,震耳欲聋。   羽翼仙闻言,双爪不由挝的更紧,鹰唳般怒喝道:   “你性命皆在我掌中,如何再敢猖狂?我只消稍微用力一些,金刚不坏都能给伱掐成两断!”   说著,愈发用劲儿,直捏的苍龙脖颈嘎吱嘎吱,发出让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   吼——   他自以为掐住七寸,便可轻易拿捏敖丙,怎料苍龙毫不畏惧,发出轰雷般的怒吟。   肩膀儿摇晃几下。   霎时间。   影影绰绰,凭空又长出一颗脑袋。   龙头、蛇颈,头角峥嵘,威严万方。   羽翼仙惊得呆住,一瞬间五雷轰顶,感觉自己被噼出了幻觉。   正犹疑时,那龙头蛇颈一根接一根冒出来。   转眼功夫,竟从一头正常的苍龙,变作狰狞凶霸的九头龙。   “这这这……难道这才是你的本体?”   他一时惊惧,骇然失色,吓得几乎坠落。   概因天下万事万类,皆有生出异种的概率。   民间便有“三虎一彪,九犬一獒”的说法。   母虎常能哺育两崽,当一胎生出三只时,便会把体质最瘦弱的抛弃,任由其于山林中自生自灭。   恶劣的野外环境,小虎仔大多很难成活,于是大部分会被其它猛兽吃掉。   可一旦活了下来,就会成为彪。   因为心怀怨气,所以变得特别残忍暴戾,嗜血成性,战斗力极高。   是以古代六品武官的袍服上,所绣皆为“彪”的图案。   民间如此,神话世界更不必提。   那些上古留存的异种,各个战斗力凶残强悍,远超同类。   如“九头狮子、九头雉鸡精、九尾妖狐、九头虫、九头蛇相柳”等等……   然而迄今为止,虽然世界仍有很多异类,但谁也没见过“九头龙”出现。   如果说“金翅大鹏”是神话中的异种,那么“九头龙”便是异种中的异种。   羽翼仙孤陋寡闻,不识变化,心中难免生惧。   岂不闻敖丙有天罡地煞一百零八种变化,转修《潜龙经》后,三头六臂亦作等闲。   别说变出九个头,就是千头万臂,也不在话下。   当下怒喝一声:“你只一双爪,挝的住我九个头吗?”   声音未落,九颗龙首并十八只眼睛,齐放毫光。   光芒照射,刺的大鹏心惊胆战。   利爪如钩,扣住羽翼仙,使其不能逃遁。   诸般头颅则攒环一处,前后左右,上下八方。   裹的裹、缠的缠、把个金翅大鹏密密麻麻,包成一枚粽子。   天上众仙见状,纷纷垂首赞叹:   “巡天上将果然神通广大,此中变化,让人叹为观止。”   “原来是变化所为,我差点以为他真有九颗脑袋。”   紫庭真人摇头苦笑:“早知上将有这样的神通,贫道何必妄加插手,凭白生出得罪。”   李长庚从旁看见,暗暗点头。   变化之道他也通晓一些,却都只能变些“人牛马鹿、花鸟鱼虫”类的东西。   要想像敖丙这样,天下万类皆可由心而变,难度大的不是一点半点。   一来没有相应功法、二来精通一类犹可,精通万类却难。   孙悟空何等厉害,变化之时却仍有露出猴屁股的时候。   之所以变化让人觉得简单,是因为先后有“杨戬、袁洪、孙悟空、牛魔王”等精英人物为代表。   然而真要算起来,这些人哪个不是三界罕见的英雄?   世间亿万生灵,总共也才出了这么几个厉害的。   西游记那么多妖怪,会变的很多,可谁又真敢跟孙悟空比一比变化?   御座之上。   昊天上帝看著下方,眼神流露丝丝满意。   他一直关注西岐战事,敖丙的表现可圈可点,没少为天庭争光增色。   作为天庭之主,他亦时常觉得面上有光。   如今手下越强悍,他自然越开心。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样的人才呢?”    第230章 凶性难除   敖丙既然得势,自是知道把握机会。   只见其身如藤柳,活转如千条大蟒,九颗头颅并颈项一起,纠缠连结。   上下左右,锁住金翅大鹏的翅膀、双足,身体不断向内收缩。   同时压迫、收紧,缩小鹏鸟的生存空间。   嘎嘣、嘎嘣!   骨骼挤压蠕动,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   羽翼仙如此大的体型,即使强度非同一般,又怎比得过敖丙的钢筋铁骨?   其只觉浑身似被大蟒缠绕,一步步收紧,勒的他只有呼气,没有吸气。   长此以往,骨头必断,内脏都要挤压成肉酱。   “这妖龙,要活活勒死我耶?”   他心头惊慌,不得不缩小体型,给胸腔腾出空隙,吸一口气。   然而尚未喘两口,敖丙龙躯又压上来,再次把他勒住。   羽翼仙急的拼命挣扎,疯狂扑扇翅膀。   怎奈羽翅双足,全都被锁死,根本没有办法动弹。   “妖龙,你有种就放开我!”   他呼喝咒骂,心中忍不住蒙上一层阴影。   敖丙理也不理,继续盘旋收缩。   对方变小,他也变小;对方变大,他也变大。   反复来回,一退一进,羽翼仙越变越小。   几个回合过后,已变作三尺大的一只金雕。   但这已经是他能缩小的极限,却不是敖丙的极限。   嘎嘣!   一声骨裂响起,其左腿瞬间呈现扭曲状态,被勒的当场断裂。   羽翼仙痛呼一声,浑身上下无处不疼,像和一团面,任由对方揉捏。   “上仙,不要杀我,有话好商量,好商量呐!”   听见求饶,敖丙又往内收紧,顿时嘎嘣一声,有一根骨头再次断裂。   “你这孽障,往日杀我龙族子孙无数,今日又反西岐,谁给你的胆子放肆?”   羽翼仙知道厉害,憋著气,支支吾吾。   他现在说一句话,胸腔都觉一阵窒息,但为了活命,不得不出声:   “我是受申公豹蛊惑,他说姜子牙要拔我的毛,抽我的骨。   我想我跟他无冤无仇,他怎么这样恨我?   所以到西岐问问情况。”   “那伱怎么又害我座下龙神?”   敖丙暗暗恼恨,这只傻鸟于天皇时期得道,竟半点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   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不是我要害他,当日我游荡北海,准备寻些食物饱餐。   正好见白龙与鲸龙相斗,又听是截教同门,方才出手搭救的。”   羽翼仙不敢不答,诚恳回道。   不过有时候就是太诚恳了,敖丙听了都哭笑不得。   别人被问询时,至少还要狡辩两句,推卸责任。   这傻鸟却是实话实说,毫无遮掩。   若是遇到敖烈,怕不是早把他一刀切了。   当下喝道:“你以往造业甚多,明明已能辟谷,却仍断不得口腹之欲,如今我该不该杀你!”   这话本意是留了一线生机,好叫他主动投降。   没想到,羽翼仙听到,竟然十分正色,回答道: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我既然吃得它,它自也杀得我。”   “好啊,这么说你是不想活命了?”   敖丙气笑了,死到临头,说这种昏话。   看来跟这傻鸟绕弯子不行,必须要直言直语。   “你今日若肯降服,我便收你为座下护法;若不肯降服,我现在就勒死你,省的到处杀生害命。”   羽翼仙犹豫,他是金翅大鹏,龙族生物的克星。   今日若降,往后哪有颜面会见三山五岳的道友同门?   敖丙知他徘徊不定,忙将龙躯紧缩,重重压力从四面八方向内挤压,让鹏鸟愈发疼痛难忍。   死亡的压力终于让羽翼仙感觉到害怕。   若性命都留存不住,面子又能留下几分?   暗道:‘不如先答应他,活出性命,再找机会逃走吧。’   口中叫道:“我愿当老爷护法,千万饶我一命。”   呵呵,不知是真识相,还是假识相。   敖丙笑了笑,“好,你不要反抗,先受我符印!”   提示一声,突地一颗龙头眼中金光灿烂,闪烁光芒。   下一秒,   光中遁出一道元神,手持符印,虚幻般透过龙躯,压进羽翼仙泥丸宫。   紧接著。   光芒再闪,苍龙瞬息化归本来,复为人形。   羽翼仙得到自由,心中顿时再起凶念,   往日他吃尽天下龙种,常以其克星自比,今天反被龙族擒捉,面上全无光彩。   有心发作,又想到元神中的符印,暗叹:   “这贼子手段厉害,何必硬拼?   我扇动翅膀,即是九万里鹏程,不如先逃回蓬莱岛,请教主解我束缚,再作区处。”   有所定计,顿时变了脸色,凶厉大喝道:   “爷爷我逍遥四海,无拘无束,怎可屈居人下?   泼泥鳅,来日方长,我去也!”   说罢拍动翅膀,展翅飞起,将要窜上天空。   可敖丙那符印何等厉害。   他心中升起凶念时,自己便有一番感应,忙暗暗催动咒语。   羽翼仙刚刚飞起,立觉元神跳动,莫名生出一股钻心的疼痛。   仿佛灵魂都被抽出来,剪成一片又一片。   浑身无力,“扑腾”一下,又从天上掉了下来。   敖丙哈哈大笑,满脸戏谑的表情:“你不是说来日方长,怎么这么快又见面了?”   “你……”   羽翼仙痛的大叫,在地上翻腾跳跃,不断打滚。   吱吱嘎嘎,鹰唳惨叫。   敖丙存心灭他的气焰,老神在在,抱著胳膊等待。   随著时间推移,那痛苦愈来愈盛,终于渐渐磨穿了他的意志。   “老爷,我知错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他瘸著一条腿,以头点地,口中拼命求饶。   哪里还有刚刚的凶狂?   敖丙呵呵冷笑:“你刚刚背反,本太子如何信你的言语?”   “我再不敢反了,再不敢反了!!”羽翼仙疯狂用头点地。   “也罢,就罚你坐一场牢狱,磨一磨你的性子!”   随口停了咒法,他从宝囊中取出丹药,先为对方恢复伤势。   羽翼仙不知其心思,哀哀泣泣,吃了宝丹。   刚刚被勒断的骨头、以及伤损的肌肉,立马得到痊愈。   唯独精神受过折磨,还有些萎靡不振。   敖丙眼光闪动,手中掐诀,配合符印,道一声“变!”   顷刻间,地上的金雕被一股莫名力量笼罩,变作一只银色手环,骨碌碌滚在地上。   这还是杨戬收仙犬、季康放黑狗、洪锦出鲸龙的手段。   敖丙有“调禽御兽”的神通,对此亦有涉猎。   以往逢人对阵时,杨戬把法物祭起,哮天犬便可飞出。   时常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百试百灵。   如今他有这只手环,可谓如虎添翼。   你敢放狗,我就敢放雕。   还是凶名赫赫的金翅大鹏雕。   翅膀扇动,九万里风云。   孙悟空都能轻易追上。   除非是懂得如“霹雳震光遁法”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通。   否则遁光一起,金雕立马扑出,谁能逃的出去?    第231章 再得神通   常言道:“庆功宴上收情书,总有好事成双”。   他降服羽翼仙的过程中,虽无性命之忧,可到底受了些劫难。   先是被太乙神雷噼的五迷三道,又被大鹏鸟掐的脸红脖子粗。   多年未见反应的“浑天宝树”,终于有了一丝反馈。   敖丙不禁又惊又喜。   因为随著他愈发的强大,过往很多能威胁到性命的劫数,如今于他而言已是微风拂面。   好比是一场致命的癌症,转眼变成小感冒。   劫气下降,获得神通果实的频率自然越来越低。   换而言之,敖丙的实力提升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缓慢。   有时候他也挺无语:   “现在刀砍不死,火烧不伤,站著让别人打,人家都打不动,我能有什么办法?”   所以时隔多年,神通果实的再次出现,对他来说确实是个惊喜。   当下将元神落定识海,飘然立于树下。   “宝树”仍是那副金光熠熠的样子,枝繁叶茂,璀璨生辉。   金光照在脸上,暖融融的,让人一阵舒泰。   敖丙微微一笑,抬头望去。   只见茂密的金黄中有一抹绿色,翠光盈盈,遁藏在枝叶之间。   “我的人参果,快到碗里来。”   他纵起身,金燕般跃起,手中轻轻一捞,将果实摘下。   接著一个凌空转体,稳稳落地。   低下头,见果实青葱翠绿,美如宝玉,金光下呈现半透明的色泽,不由得食指大动。   忙三口两口,嚼在口中。   甘甜的滋味流连于唇齿之间,入腹的一刹那,化作“一冷一热、一阴一阳、一正一反”两道气流,融于四肢百骸。   受气流刺激,他的精神一震,浑身激灵灵打了个颤,瞪大眼睛。   【正反两仪玄通】   三界万事万物,皆存阴阳两仪之妙,一正一反,互为对立,又相依相存。   因而得此神通者,可将刚柔颠倒,阴阳转换,由外治内,由内治外,收乾坤之外力,化为己用。   什么意思呢?   通俗的解释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当年敖丙曾被燃灯道人“五雷正法”噼过、又被赵公明的“玄心神雷”噼过,、刚刚还被紫庭真人的“太乙神雷”噼过。   以神雷举例,人体为小乾坤、天地为大乾坤。   神雷则为大乾坤中的力量,于人体之小乾坤而言,是为外力。   别人若再敢对他释放神雷,他转手就能收在手中,把阳雷化为阴雷,再还给对方。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关键的点,即:“由外治内,由内治外”。   以孙悟空举例,在西行路上,对方曾多次被困在法宝当中。   如“紫金红葫芦、羊脂玉净瓶、阴阳二气瓶、金铙……”等等。   倘若他掌握“正反两仪玄通”,便可不必再想方设法逃出来,直接从内部就能反向炼化法宝。   当然。   话是这样说,也不要真的就大刺刺的炼化人家的宝贝。   一来,炼化法宝时必出异相,容易惊动法宝主人。   二来,炼化需要时间,倘若你是被困在“紫金红葫芦”里面。   这宝贝一时三刻就能把人化成脓血。   等你巴巴的施展法力时,自个儿身子早就化了。   所以【正反两仪玄通】厉害归厉害,但也比较挑环境。   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能够发挥出巨大的效果。   不过即使如此,敖丙仍旧感觉十分满意。   为什么?   咱就是说。   你辛辛苦苦炼成天火神雷,出手就是铺天盖地,无限雷光,以为自己所向无敌。   结果我反手一收,又原模原样给伱扔回去。   你害不害怕?   傻不傻眼?   恐怕赵公明来了都得打个哆嗦。   完了我再背负双手,一派高人风范的道:   “形不成形,意不在意,再回去练练吧!”   谁看到能不迷糊?   光是想到那样的场景,敖丙都乐的合不拢嘴。   随即元神回归泥丸本窍,睁开双眼。   他不知诸神有没有在观察他,心中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拱手拜了四方:“多谢诸位同僚襄助,敖丙感激不尽!”   灵霄宝殿。   众仙见他执礼,皆颔首点头。   敖丙崛起的速度太快了,本身人又年轻,很多神仙都担心他穷人乍富,难守本心。   如孙悟空那般,出道为什么如此张狂?   你要是十年修成天仙道果、七十二变、无穷神通,又打败哪吒太子、天王李靖、十万天兵天将,还受玉帝诏安。   信不信你比猴子还狂?   人狂就容易犯错。   封了“齐天大圣”之后,因为蟠桃会没有请他,猴子立马大闹天宫。   直接导致被压五行山下,整整五百年!   敖丙的崛起速度,虽然说比不上孙悟空,但相较于有无穷寿命的诸神而言,仍旧快的离谱。   先是擒获反贼杨戬,接著拿下太乙真人师徒、再然后下界辅佐武王姬发,屡战屡胜。   直至最后,杀燃灯、擒陆压,填补平复幽冥亿万生魂。   现在还泡上了昊天上帝的女儿。   种种功勋加持下,换个人只怕都狂上天了。   别说是对诸仙执礼,估计就跟吕岳师徒一样,早已视人间众生如草芥。   以“天庭第一人自居”。   这也是昊天上帝最担心的事情。   敖丙的办事能力他一向不否认。   毕竟没有哪个人,可以在外有强敌攻伐,内有阐教针对的情况下,仍能混的风生水起。   他唯一担心的,只有这小子的人品。   天神执掌三界权柄,权利越大,责任越大。   昊天既然允许他同自己女儿交往,自然也有拉拢提拔的心思。   敖丙如果人品不行,却又被提拔到至高地位,那时他随便一句话,就能贻害一方。   这是昊天万万不愿意看见的。   好在对方的表现并未让自己失望。   其先胜了金翅大鹏雕,打破了万千龙族心中的恐惧,却仍毫无骄奢之气,对刚刚没帮到忙,反而还添乱的众仙执礼。   如此作为,你能再怀疑他的人品吗?   显然不能。   在能力与道德皆为上乘的情况下,本身又是根正苗红的天庭一脉。   只要再娶了龙吉公主,就可以是昊天上帝的嫡系。   这样的人执掌大权,哪个帝王不放心呢?   一时间,聪慧的神仙已经察觉出异样:   “此子崛起之势,已然不可阻挡,假以时日,必身居于庙堂高位。”   又有人将羡慕的目光看向李长庚。   因为整个天庭当中,除了四海龙王,只有李长庚跟敖丙关系最亲近。   显然对方慧眼识珠,早早就混在了一起。    第232章 摧城拔岳   收了金翅大鹏雕,敖丙回到西岐城。   五路龙神倒也卖力,喷风吐雾,一刻不停,把岐山一郡之地,罩的严严实实。   连带殷商大营都用云雾一块笼住。   商军在此有十万人马驻扎,其与西岐虽然是敌对,但那都是周军将士该操心的事儿。   五龙神则是天庭的人,斗将杀敌可以,一次放任十万人死在眼前,谁也不敢担这样的责任。   万一给昊天上帝记在心里,留下个漠视人命的印象,往后哭都没地方哭。   却说姜子牙并一众军将躲在城中,入眼所见,灰蒙蒙、雾茫茫,不见日月。   因看不见外界的战况,人人都有些提心吊胆,生怕龙三太子大战败北。   呜呜!   狂风如鬼哭狼嚎,刮的尘霾翻滚,摇摇欲坠。   有些雾霾仅仅被大风吹开一角,涌进来的风便似摧山拔岳,覆毁民房,将城墙都吹塌了一段。   好在五龙神及时喷出霾雾,堵住了缺口,这才没有酿成更大的惨剧。   饶是如此,仍把众人惊的汗流浃背。   黄飞虎担忧道:“仅仅一角狂风,就可吹塌城池,三太子不知能不能顶得住。”   “顶得住,顶得住!”   姜子牙紧张的手心出汗,为众人打著气,心里暗道:“顶不住也要顶啊。”   西岐一旦破城,意味著封神宣告失败,他作为“代理封神之人”,可担不起里面的责任。   所以别看他平日里与敖丙不和,现在却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赢。   大家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心里都在打鼓。   这时天空突然轰隆轰隆,传下雷霆般的巨响,声音时而嘹亮、时而高亢。   嘹亮时宛若鹰啼,让人心胆俱寒;高亢时反如龙吟,听的振奋人心。   许久过后,声音慢慢停住,呜呜的风声一改前番狂暴,面貌开始变得温柔。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是谁赢了。   犹疑之时,茫茫大雾突地散开,露出一道银白色的人影。   其凭虚御风,凌空而立,披一袭银甲白袍,居高临下,俯视众生。   “是……是三太子!”   黄飞虎脸上一喜,激动地大喊。   敖丙既然出现,那么战斗的结果不言而喻。   必然是羽翼仙败北,龙三太子赢得胜利!   一时间,大家悬著的心齐齐放下,大声呼道:   “三太子赢了,三太子赢了!!”   声音远远回荡,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蔓延全城。   万千军民百姓听到声音,三三两两,冲出家门,涌上街道。   见天空大雾果然消散,露出艳阳般的天色,那一道笼罩世界的阴影也消失不见,皆忍不住举臂欢呼。   “太子神威无敌!”   “太子神威无敌!!”   欢呼声雷鸣般响动,一声接著一声。   天神的威望再一次深入人心,传遍西岐每一个角落。   这时候,敖丙要是有点凡心,直接都能宣布姬发退位,自己代位登基。   可惜他志不在此,也瞧不上区区人间国朝的皇位。   当然。   要是昊天上帝宣布禅让的话,他可能还会犹豫一下。   毕竟三界主宰不是谁都能当的。   抛开那些大逆不道的心思,敖丙露出矜持的微笑,不骄不躁,轻轻落下城头。   五龙神亦化作五道光芒,飞空坠落,立于其左右。   “三哥,你真的赢了?”   敖烈上下打量,见他周身完好,没有一点伤势,心里有些不敢置信。   金翅大鹏雕可是龙族生物的克星,自己初遇见时,血脉中不断涌现出恐惧,让他只顾的上逃命。   没想到,就是这样恐怖的存在,居然被敖丙战败了?   以下伐上,还tmd成功,说出去你敢信?   “三哥,那个羽翼仙呢?已经逃了吗?”青龙敖彦眼神巴巴,左右张望。   他一没有看见尸体,二没有瞧见血迹,本能便觉得羽翼仙跑了。   毕竟大鹏一翅有九万里风云,三界中很少有人能追赶的上。   姜子牙、黄飞虎等人围上来,正好听到声音,心里不禁一沉。   如果大鹏雕逃跑的话,他日必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西岐数十万口人,总不能一天到晚的提心吊胆。   “太子,这羽翼仙还有没有办法能抓回来?若任他在外游荡,我们岂不是寝食难安?”   姜子牙愁眉苦脸,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心里确实有些害怕。   西岐军将也都眼巴巴的看著他,等著龙三太子拿个主意。   唯有龙吉温柔轻笑,瞥了眼他手腕上多出来的那只银环。   她为人心细,与敖丙朝夕相处,往常恨不得一颗心全放在对方身上。   是以一眼就注意到其配饰上的异常。   而且再结合对方淡定的态度,不由暗中有所猜测:   “想必太子已经擒获大鹏雕了吧。”   心有灵犀一点通。   二人相互有红线牵引,默契十足,她注意到敖丙,敖丙同样也注意到她。   一男一女对视而笑,敖丙随手摘下腕上的银环,对众人说道:   “承蒙天上诸神助力,羽翼仙已被我降服,化作此银环,往后再不会骚扰大家了。”   他话说的轻松,就像是讨论晚上吃什么一样,漫不经心。   众人听到,顿时瞪大眼睛。   尤其五路龙神,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来。   在他们想来,敖丙能打败金翅大鹏已经算是难得的壮举。   没想到对方不仅击败,竟然还出手将之擒获?   对于龙族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三哥,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你千万别拿兄弟们开涮!”赤龙敖坚半信半疑,半玩笑的说道。   “是啊三哥,伱要是真能拿下金翅大鹏,往后咱水元宫可就是龙族当之无愧的魁首。”   病龙老五心脏砰砰直跳,稍微有些口干舌燥。   旁人不知道金翅大鹏对龙族所代表的意义,心里都觉得奇怪。   只有杨戬龙吉这些仙家中人,略有一丝耳闻。   大鹏金翅雕有“每日食龙五百”之说,虽然吃的不是真龙,可海洋当中,确实有不少龙种遭到祸害。   原著更有赞诗一首,曰:   “二翅遮天云雾迷,空中响亮似春雷。   曾扇四海俱见底,吃尽龙王海内鱼。”   可见羽翼仙绝非等闲之辈。   对龙族、包括其子孙后代,都有特攻。   所以在五龙神心里,敖丙能战胜羽翼仙已经是个奇迹。   说擒获?   简直想都不敢想。      【 第233章 神丹助力   “那羽翼仙其实没你们想像的那么厉害,无非是仰仗血脉优势,自恃凶狂而已。谒演”   知道众人心里有阴影,敖丙微笑著,将手环向天一抛。   银环在空中翻滚,霎时光芒一闪,响起一声摄人心魄的鹰唳。   紧接著,现出一头三丈大的神雕。   其喙爪锐利如钩,羽毛整体呈灰褐色,展开翅,遮天蔽日,翅羽末梢带一圈金边,面貌威严神俊。   只是刚刚现身,便有一股凶戾之气扑面而来。   五龙神被他目光扫视,立觉一道寒气从尾椎骨升起,直冲天灵盖。   吓得龙鳞都险些炸开。   恐惧由外而内,涌上心扉,让其不自觉打颤。   心惊胆战之余,就听敖丙放声喝道:“孽障,还敢恃强逞凶?”   这一喝震耳欲聋,如九霄龙吟,霹雳弦惊。   五龙神心头齐齐一跳,如梦方醒,眼神瞬间恢复清明。   再看大鹏,身子颤抖,忙展翅落下,收敛自身凶气。   俯首以雕身拜道:   “羽翼仙参见老爷!”   他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分逾矩。   众人见状,这才相信真相,骇然震撼,表情可谓激动。   “三哥,你……你真是干了件大事。”敖烈目瞪口呆,咽了口唾沫。   敖彦赞叹道:“往后咱们龙族可就要扬眉吐气了!”   “我马上发书信给父王,一定要把这件事大宣特宣!”   “对,要让全天下的龙族都知道!!”   几个人伱一言,我一语,欢欢喜喜的去了。   敖丙没有阻拦,甚至还有些乐见其成。   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有时候适当的宣传,能更利于其威望的传播与蔓延。   相信此事过后,水元宫足以成为所有龙族心中当之无愧的魁首。   他日若要众生效命之时,只需登高一呼,便可引得处处响应。   九仙山,桃源洞。   却说广成子奉师父元始天尊之命,为对付敖丙,专门炼制“定龙枪”。   其开炉月久,运三昧火日夜祭炼,配铅汞之雌雄,运坎离之妙用。   将天河星沙、太乙金精等数种材料,化合为一,炼成一杆神枪。   枪成之日,金光艳艳,灿烂辉煌。锐利程度,足可穿心透骨,刺虎降龙。   广成子心头大为满意,暗道:“不枉吾费尽心机,日夜苦炼,不知其他师弟成果如何?”   正寻思时,突听洞外一声仙鹤高唳,他忍不住一惊,知道是白鹤童子,忙迎出洞府。   果然。   就见天清宇阔,碧蓝无垠,一只数丈大的白鹤展翅高飞,迎空滑翔,盘旋间俯冲落下。   到地时,化作一眉清目秀的白袍童子,对著广成子盈盈一拜,“弟子见过师叔!”   广成子点了点头,抚须而笑:“白鹤童子,你今到此,有何事干?”   童儿回答道:“弟子奉师祖之命,到此传玉虚法旨。   子牙师叔不日金台拜将,此乃众仙相商的大日子,玉虚众仙须前往饯别东征!”   “嗯,此该有之理。”广成子点头,但凡军马出征,都需隆重祭祀,摆出台场。   一是求个吉利;二是做给天下人观看。   子牙东征非比寻常,是大周反攻殷商的第一步。   别说十二金仙,就连元始天尊都会到场,以示重视。   白鹤童子说罢,接著道:   “还有一件事,弟子奉师祖之命,已收集三山五岳各门人所炼法宝,又有一粒神丹赐于殷郊,今日一并交给师叔。   师祖说了,子牙师叔麾下人势单薄,须早日派弟子下山辅佐,不得有误!”   广成子心头一凛,忙领法旨,收了童子递过来的法宝、丹药。   等到白鹤童子离开,自己才回到洞府,坐在云床上沉思:   “前番师弟赤精子放徒弟殷洪下山,不想那小子半道改了念头,以下犯上,杀了文殊师弟,引得师尊大发雷霆。   如今殷洪被杀,若叫殷郊知道,难免又违师命。   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他纳闷苦恼,根本想不出个主意,就在这时,洞外突然响起轻盈的脚步声:   “师父,我刚刚听到外面有仙鹤激昂鸣叫,怎么转眼间又不见了?”   说话的功夫,一道昂藏人影走进洞来。   广成子来不及细想,忙坐端正,笑道:“那是你师兄白鹤童子,因传玉虚法旨,特意而来。”   殷郊“哎呀”一声,“既是师兄,徒儿理当拜见,师父怎么不留他一时三刻?”   “哈哈,你师兄随侍天尊左右,哪有这么多闲工夫。”   殷郊惋惜点头,突又问道:“那不知师祖传了什么旨意?可需徒儿效命么?”   广成子本来还在想怎么告诉他弟弟死了的事情,闻言念头一动,暗暗寻思:   “师父要治龙三太子,杀殷洪的又是敖丙,与其我告诉他,不如让他自己去寻凶手。   免得为了一个背师叛教的殷洪,再闹的我师徒俩自个难堪。”   心里有了定计,他不禁咳嗽道:   “方今武王东征,天下诸侯要于孟津相会,共伐殷商之无道。   你负有血海深仇,正该在此时下山泄心胸之恨,不知你可愿襄助你子牙师叔,作个大周的前队先锋么?”   殷郊听言大喜。   他虽然是纣王之子,但与妲己仇怨颇深。   当年他父亲沉迷美色,被对方蛊惑,硬生生折磨烧死了他母亲姜皇后。   还把他与弟弟绑在午门外,想要一起杀了。   幸亏师父搭救,才有今日。   往后他每天修炼,都是在为报仇作准备,现在有大好的机会,当然不会拒绝。   见他答应,广成子满意微笑,又使出云中子当年忽悠雷震子的手段,道:   “战阵凶险,须有件好兵器方得助力,你现在就去桃源洞外的狮子崖寻兵器回来。   到时我再传你些道术,方显我九仙山道法的高妙。”   殷郊不疑有他,马上出了洞府,去找兵器。   岂不知广成子早施展法力,在那里幻化出一座华丽仙府。   殷郊进入府中,左右不见主人,桌上反有六七颗仙豆,加一粒金灿灿的神丹。   其香醉人,美味飘飘,缠的人肚虫咕噜噜叫。   殷郊刚开始还能忍受,再后来越闻越香,忍不住尝了一颗。   谁知一下子吃出了滋味,转眼把仙豆全吃了。   又见桌上神丹金光熠熠,更觉神奇,拿起来嚼了嚼,差点把牙崩坏。   想吐出来时,金丹已自个儿滚进喉咙,直入肠中。   霎时间。   其肚中金光大放,透过肚皮照出光彩。   紧接著,左边肩头突然冒出一只手来。   殷郊大慌,吓得魂不附体:“怎么回事?莫非那丹豆有毒?”   不及深思,右边骨头喀嚓喀嚓,又冒出一只手。   没多大的功夫,竟长出三头六臂,蓝靛般的脸面,上下獠牙交错,朱砂红发。   额前又有一目,活脱脱一三眼神将。   就连体型都长到了一丈六七尺。   殷郊不可思议,目瞪口呆,三只眼望天,影影绰绰。   三颗头左右张望,重心摇摆不定,东倒西歪,好半天方才适应。   周身气力更是大的惊人。   望著自己蓝色的皮肤,他惊骇莫名:“遭了,我变成怪物了么?”   忍不住伸手去撕皮肉,怎料手爪扣动,竟发出刺耳难听的金铁吱吱声。   原来元始天尊那一粒神丹,不知怎么炼的,竟使他获得了金刚不坏之躯。   腹中又有一团金光,关键时可救命于水火。   乃是顶级战将的配置。   他一时惊疑,感觉自己好像上了套,刚想要深入思考,耳畔突地响起一道声音……   感谢心海求鱼的500点币打赏。今天打吊针,码字慢了,难受啊    第234章 碎尸灭魂   殷郊得了金刚不坏、腹内神光、三头六臂,身形亦长到一丈六七尺。   折腾半天,总算慢慢适应,这时耳畔又听到一阵呼唤:   “师兄,师兄!”   听出是师弟白云童子的声音,他跌跌撞撞,奔出府堂,回应道:   “师弟,我在这儿。”   看到他,白云童子立马迎上来:“师兄,师父有请。”   “可是……可是我变成这样……”殷郊手足无措,语无伦次。   他这辈子也算经历过些奇门异事,可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诡异的情况。   惊惧之时,突又想道:   “我现在的模样,同过往已是大相迳庭,为何师弟见我如此,却无半分惊奇?   莫非他早知我会这样?”   犹疑间,忍不住向后张望。   只见刚刚还华丽非凡,装修气派的洞府,转瞬消失一空。   仅剩溪水潺潺,竹林石桥。   仿佛刚刚的一切完全不曾存在过。   殷郊满心疑惑,有太多问题想追问师父,晃晃荡荡,回到桃源洞。   广成子立在门前,见徒弟已生三头六臂,暗暗点头,脸上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道:   “奇哉!奇哉!仁君有德,生此异人。”   殷郊三颗脑袋、九只眼睛,闻言瞪的老大:   “师父,这不是你在作法捉弄我吗?”   在他想来,九仙山乃是广成子道场,平日里又无旁的仙家。   怎么师父让他去狮子崖,恰好就出现一座仙府?   仙府中又恰好出现仙豆神丹?   等自己吃完出来,又恰好消失不见。   若不是自己师父,谁能做到这种事?   广成子被问的有些尴尬,挥手打了个哈哈,   “徒弟,这都是你的福德,武王的运势。   你刚要下山,便有三头六臂、金刚不坏、力大无穷。   可见天命在周,成汤大势将去矣。”   殷郊无语,有口老槽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吐。   伱不要把什么都往天意上扯行吗?   “师父,弟子有此神通,承的不是大周的天命,而是师父的关爱。   我常闻仙家法道,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三头六臂既然能放,必也能收,烦您再传个仙法,叫弟子收了神通吧。”   广成子抚了抚胡须,眼底闪过犹豫。   这玩意儿不是不能收,而是不敢收。   你道为何?   前番殷洪是个好模样下山,却为了殷商王位,背反师门。   殷郊是殷洪的哥哥,难免没有与弟弟相同的心思。   在广成子想来,天下仁王圣主,从没有长成一副怪物模样的。   殷郊是三头六臂的样子,即使心里想争王位,旁人也不会让他登基。   所以,收三头六臂的方法绝不能传。   传了对方难免生出争王的心思。   想了半天,终是拒绝了他:   “徒弟,这是你自己的福运,与师父何干?   怎么收此神通,为师也不知道哇。”   竟然打定主意装傻充愣。   殷郊不知所措,忍不住又哀求几次。   可广成子全部推说不知。   没办法,他只能咽下苦果。   怪谁呢?   怪只怪自己不问自取,乱吃东西。   但对师父广成子,不免生出一丝埋怨。   广成子见他认命,微微一笑,继续道:   “徒弟,战阵凶险,若无一身好武艺,三头六臂也不行。   你过来,为师再传你棍法枪棒,十八般武艺。”   他知道龙三太子武艺精强,因而故意作此针对。   殷郊不疑有他,随同师父进洞。   因吃了仙豆神丹,他的禀赋超凡脱俗,诸般武艺,一看即会。   三四天的功夫,便学的精熟。   广成子见时机成熟,又拿出“斩龙剑、断龙刀、缚龙索、困龙图、镇龙印、团龙镜、定龙枪”七般法宝,一一传授。   殷郊运练纯熟后,即时拜辞,准备下山。   可徒弟刚走,广成子再次叫住对方:   “徒儿,你先慢走,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殷郊回过身,面露疑惑,微微拱手:   “师父但有所示,只管言语,徒儿绝不敢违。”   广成子叹了口气,他也不是不愿意相信徒弟,关键赤精子被骂的那副惨样,让他心有戚戚。   殷郊与殷洪是亲兄弟,万一下山改了念头,阐教又得丢个大脸。   “徒儿,我授你法宝,是想让你顺天应人,扶子牙师弟东进五关,兴正义之师,吊民伐罪。   你可千万不要半道改了心意。”   殷郊还以为是什么事,听到是这,松了口气。   “师父多虑了,我与妲己仇深似海,吾父亦荒银暴虐,当年险些杀掉我兄弟二人。   弟子怎么敢再助殷商?”   广成子不相信,摇了摇头:“空口无凭,你得发个誓给我看。”   殷郊顿时举手:“若弟子改此念头,反助殷商,便叫我受犁锄之厄。”   本以为这样就行了,没想到广成子依旧不满意:   “不行,你现在已是金刚不坏,什么犁头能锄的动你?”   殷郊:……   合著你就认定我会反是呗?   这师父真的不能要了。   “那您说怎么办?”   广成子沉思,瞥了眼他的肚腹,一团金光盈盈闪烁,如跳动的火焰,透过肚皮发出光芒。   不由道:   “若你违反今日之言,就叫你肠穿肚烂,肝胆俱碎,如何?”   吃一堑,长一智。   有前番殷洪叛教的先例在,这回元始天尊长了记性。   神丹虽赐予殷郊金刚不坏,又有一团金光能救其于水火。   然而天尊何等样人?   阴阳妙道皆在掌中,能救人便也能杀人。   若殷郊忠心耿耿,那金光便是他的救命良药。   若其背反师门,则是肠穿肚烂的毒药。   殷郊听到,心里泛起一阵冰寒,不敢置信的望著对方:   “师父,你我师徒多年,难道弟子做了什么错事?怎么你就恨我至此,非叫徒儿死的凄惨不可?”   广成子语塞,张口结舌,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总之,仍要求对方发誓。   没奈何,殷郊只能顺随师命,发了毒誓。   这才被放下山。   他一路驾土遁,化阵清风向西岐出发,路上一直寻思师父的反常行径。   可惜因为信息太少,想了半天,始终想不明白。   这时清风滚滚,过一座高山,耳畔听到一阵呼喊:   “道友请留步!道友请留步!”   殷郊闻言,从风中现身,在山头上站定,“谁?谁在喊我?”   吼!   虎啸山林,云中即时窜下一头白额虎,落在地上。   殷郊吓了一跳,本能退后两步。   就见虎上坐一位道人。   面庞清瘦,尖嘴猴腮,留八字胡须,对著他微笑点头:   “道友莫慌,这是家养的,不伤人。”   殷郊半信半疑,没有放松警惕。   他在山中清修,又是三代弟子,不认识申公豹。   是以拱手探问道:“道长何来?叫我何事?”   申公豹捻了捻八字胡,嘻嘻轻笑:   “贫道是东昆仑阐教玉虚宫弟子,申公豹是也。”   “呀,竟然是师叔么?”   殷郊一愣,继而大喜,他也是阐教门下,没想到半路还能碰到同门。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申公豹也惊了。   他为请人襄助殷商,整天在三山五岳间闲逛,刚刚看见清风滚过,本能出声呼喊。   没想到叫住的竟然是阐教弟子。   “你是何人门下?我怎不认得你?”   殷郊拱手回道:“弟子乃是九仙山桃源洞广成子门下,姓殷名郊。”   “殷郊?”申公豹悄悄嘀咕,忍不住想起上一个被他忽悠瘸的小子:   “你叫殷郊,那殷洪是你什么人?”   “那是我弟弟,老师也认得他吗?”   “认得,认得。”   申公豹岂止是认识,简直熟的不能再熟了。   那小子就是听了他的话,才背反的师门,最后被活活烧成灰烬。   没想到转眼功夫,竟又遇见哥哥。   他表面上敷衍一番,心里暗自动转:   “此人这时候下山,多半也是为了襄助姜尚。我与他有仇,不可令之如愿。   索性再用言语惑他一番,改了阵营,岂不妙哉?”   顿时咳嗽两声,明知故问道:   “你既然是阐教门下,怎么不在山中清修,出来到处闲逛?   还有你这模样是怎么回事?”   一提起模样,殷郊真是一肚子苦水,不过毕竟是九仙山的家事,他也不好同外人多说。   只道:   “而今成汤无道,西岐有圣主明君,弟子奉师命下山,要助子牙师叔东进五关,吊民伐罪,不是在这里闲逛。”   “原来如此!”   申公豹点头,暗觉自己猜的果然不错,更加坚定了劝对方改投阵营的心思。   面上失笑道:“我问你,纣王是你什么人?”   “是我父亲。”殷郊老实回答。   申公豹立即抓住机会,学著上次劝殷洪的旧事,用王位诱惑他:   “纣王是你父亲,你就是东宫的太子,你父亲纵享银乐,毫无节制可言,不久龙归沧海,驾鹤而去。   到时候你接替王位,坐九五之至尊,承帝王之大统。   怎么能反帮助他人,灭自己的社稷,毁自家的宗庙?   他日魂归九泉,你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他以为这样就能劝的动。   可殷郊作为哥哥,与软弱的弟弟实在不一样。   殷洪志大才疏,做人没有主见。   殷郊却是从小被当作太子培养,为人处世极有见地,笑道:   “老师所言有理,只是当今天下,已非过去时日。   天数已定,我父暴虐成性,使八百诸侯离心离德。百姓黎民皆盼归于西岐圣主,我怎敢违逆天命?   况且,西岐有丞相姜子牙,仁德布于天下,振臂一呼,诸侯无不响应。   我一不敢逆天数,二不敢逆人心,三不敢逆师命,如何成事?”   申公豹定神,心里万分惊讶,这小子还真是个犟种。   铁了心要干自己老爹?   我他妈还就不信了!   他捋胳膊,挽袖子,摆出辩论的架势:   “你说姜尚有德,我却不敢苟同。   所谓有德者不灭人伦、不戕人天性、不枉杀无辜、不居功自傲。   你父亲得罪于天下,你伐他固然没错。   可你弟弟殷洪,我前番才听说其奉命下山,襄助周武,却被龙三太子放三昧火烧死。   只因那太子是天庭上将,姜尚连问都不敢问。   如此主事作风,当得起‘有德’二字吗?”   “这……有这种事?”   本来殷郊只当他说的是耳旁风,没想到还有自己弟弟的死讯。   听到立即大惊失色,不敢置信:   “我弟弟被龙三太子烧死,此事可真?”   见其变色,申公豹暗暗得意,嘴上道:   “那龙三太子倚仗权势,横行霸道,早先已杀了阐教太乙真人师徒。   这事天下人尽知,你大可逢人问问。”   他话说的笃定,让殷郊半信半疑,寻思道:   “这么大的事,师父怎么没跟我说过?”   犹疑间,想起刚刚自己临走,广成子又是叮嘱、又是逼自己发誓,生怕自己叛教一样。   种种蹊跷,让人触目惊心。   “是了,师父多半是知道这件事,所以担心我为报仇,叛离师门……   师父啊师父,你一身的心眼,怎么全用到徒弟身上了?”   他前番被诱骗,变成一个三头六臂的怪模样,本就心有埋怨。   现在得知这些,更加出离了愤怒:   “你不让我报仇,大可以明说,为何要处处隐瞒,让我发那些毒誓?   对区区一个外人,比自己养大的徒弟还好,这岂是当师父的样子?”   他心里转过念头,一点嗔火烧上五脏六腑。   再想到亲弟弟殷洪被活活烧死,更觉心痛。   然而到底是殷商太子,到现在仍没有丧失理智。   申公豹的立场明显不明朗,他不想被对方三言两语忽悠,拖延说道:   “此事事关重大,恕弟子无礼,不敢尽信。   待我问问旁人再说。”   申公豹自无不可,调转坐骑,留下一个清瘦的背影:   “谨慎些不错,你尽管去问,贫道从不欺人。”   说完,人已飞走。   殷郊怅然若失,目送他远去,心中一团乱麻。   好半天,方才驾起土遁,驰往西岐方向。   他一路游游荡荡,失了魂一般,到一座高山下停住。   正想著去向谁讨问消息,忽有一阵马蹄声远远传来。   扭头望去,山道转角中奔出两名骑士。   一者面如蓝靛,发若朱砂,骑红砂马,金甲红袍,拎两根狼牙棒,是三只眼。   另一者面如傅粉,留三绺长髯,穿淡黄袍,持点钢枪,也是三只眼。   三个人、十五只眼睛相对,看见对方,皆大惊失色。   两名骑士率先喝道:“那三个脑袋的,你是何人?怎么在此阻我道路?”   殷郊回道:   “我乃纣王太子殷郊是也,现为阐教门下弟子,你们是谁?”   听到是殷商太子,二人齐齐一惊,又闻是阐教门人,粉脸的更加错愕。   马上跳下前来拜见。   “小民温良、马善,见过千岁殿下。不知千岁到此,有失远迎,万望海涵。”   殷郊道一声“无妨”。   见他平易近人,温良疑惑问道:   “这里是白龙山,我兄弟因样貌奇异,难容于世人,所以在此结寨而居,不知太子为何而路过?”   殷洪叹了口气,仍把那番天数明主之类的话拿出来,搪塞说了一遍。   只是因为兄弟惨死,始终掩不住脸上的愁容。   温良马善心头奇怪,忙追问缘由。   殷洪这才苦闷道:   “我初下山就惊闻噩耗,说我弟弟殷洪被龙三太子放火烧死,而今心忧此事,不知真假,所以有些愁闷。”   温良也是修道之人,听过一些风言风语,安慰他道:   “太子节哀,此事我当初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里面的详细。”   一旁马善却像炸了锅一样,怒道:   “这事儿岂能有假?那龙三太子嚣张跋扈,做的恶事可不止这些。”   “哦?”   他言语藏著怒愤,让二人一愣,殷郊奇道:“莫非你认识他?”   “岂止是认识!”马善咬牙切齿:“我恨不得吃了他的肉,扒了他的皮。”   说完,向两人解释:   “我昔年在灵鹫山修道,师父也是阐教中人,号作‘燃灯道人’的就是。   他因受元始天尊符命,下山主持破十绝阵,怎料途中与龙三太子发生口角。   那妖龙便倚仗天庭的势力,污蔑我师尊,反把他杀死。   我正要寻他报仇哩。”   原来这马善也有来历,乃是灵鹫山元觉洞中的灵鹫灯灯焰。   因燃灯道人死亡,无人管束,遁逃下山。   只是他在人前不好暴露自己的本相,只用师徒代而称之。   旁边的温良亦是榜上有名,为太岁部日游之神。   殷郊对弟弟的死本来还显犹疑,现在听到这话,才发现苦主不止自己一个。   顿时对申公豹的话深信不疑。   想到弟弟含冤而死,阐教又不闻不问。   为了阻止自己报仇,还逼他发下毒誓。   心里那一团邪火,真是压都压不住。   眼眶发红,猛的一拍大腿,怒喝起身:   “好,好一个龙三太子!   杀我胞弟,欺我教门,如此无法无天,我非碎其尸,灭其魂不可!!”   最近均定大跌,合章拉一下均定    第235章 骤雨疾风   敖丙尚且不知,自家刚解决羽翼仙,居然又多出一个仇敌。   此时他正坐在银安殿,同众将商议破洪锦的策略。   这洪锦是必须要死的,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目光望著姜子牙,他侃侃而谈:   “给我一万精兵,我今夜就去劫他的营寨,定让那洪锦有来无回。”   “末将愿意协助!”   旁有大将辛甲起身拱手,请命出战。   谁不知龙三太子是行走的战功制造机,有他在的时候,永远都是百战百胜。   不费力气,又能跟著混点功勋,何乐而不为呢?   辛甲话音刚落,殿中又有十几人站起:   “末将等皆愿随太子出战!”   宏朗的声音回响传荡,众将战意前所未有的高昂。   姜子牙嘴角抽搐,无语凝噎。   咱就是说。   这敖丙除了会打仗、会打胜仗,还有什么特别的人格魅力吗?   怎么就这么多人愿意追随他?   心中叹息,他当然不会把功劳拱手让人。   在战争中带领军队赢得胜利,对个人威望有巨大的提升。   那洪锦是块好啃的骨头,他何必白白让给龙三太子?   交给杨戬不香吗?   杨戬的个人能力不亚於敖丙,只要放权给他,多打几场胜仗,就能扶持出一个与龙三太子分庭抗礼的角色。   而且还是他手下的嫡系。   “太子切莫著急,那洪锦虽有奇术,但……”   “报——”   他刚说两句,就被一道呼喊声打断。   一名报事官脚步匆忙,奔进大殿,单膝跪地,垂头拱手道:   “启禀丞相,商军又派人马搦战,点名要龙三太子出阵。”   又派人来?   还是点名?   姜子牙愣在原地,回头看向敖丙。   怎料敖丙也是一脸懵逼。   这个洪锦好大的胆子。   我不打你就算了,你还敢来打我?   简直倒反天罡!   他冷哼一声,决心下杀手了。   “既然点的是本太子名讳,我不出战倒显得怕了他。”   说著目光看著姜子牙:“道友,出兵符吧。”   老姜头无奈,不得不掏出令箭:“就请太子带七千兵马,拿下贼将。”   敖丙接了令,大踏步迈出银安殿。   左右龙吉公主、邓婵玉、黄天祥、并五路龙神紧随其后。   一群人迳入大营,点七千兵马,奔出城垣。   一帮人乌泱泱,在阵前立住脚步,敖丙坐狰狞,执乌金枪,威风凛凛,走出营门。   左右二女,一者飘然若仙、一者英姿飒爽。   又有黄天祥披凌云铠,提霸王枪;五龙神分“青赤黄白黑”,雁翅般排开。   众人向殷商军马观望。   只见对面营前立几员将官,中心位置已不是身为三军主帅的洪锦,反而是一名三头六臂,蓝靛朱砂的异人。   左边是温良、右边是马善,都长三只眼。   洪锦只能屈居末位。   一看架势,敖丙立即知道是谁了。   必然是广成子教出的徒弟,殷商大太子殷郊。   殷洪前番闯了那么大的祸,本以为阐教会长记性,没想到殷郊还是反了。   剧情的惯性就这么大?   他暗暗怀疑,有点摸不著头脑。   因为如果真按照剧情走,殷郊应该点的是姜子牙的名。   “罢了,管他呢,反正谁来我都照打。”   他现在外有金刚不坏,内有龙珠保护,除了些非常规的法宝,根本不怂。   一拍狰狞,正要上前说话,突地一只纤纤玉手从旁伸出,按在他握缰绳的手上。   龙吉有些担心,“我看他们天生异相,必是道术中人,你要小心。”   敖丙点点头,他可比任何人都要惜命,事有不谐,立刻“霹雳震光遁法”,谁能抓得住?   龙吉见状,这才轻轻松手。   邓婵玉撇了撇嘴,打仗还要亲亲我我,这两人简直没救了。   却也悄悄按住五光石,倘若真的出现意外,立马出手。   敖丙骑坐狰狞,一身银甲白袍,倒提乌金枪,气派威武。   那阵上洪锦立即道:“殿下,那就是龙三太子敖丙,就是他烧死了二殿下。”   前番羽翼仙放出豪言,说一定能拿下西岐,结果一去不复返。   洪锦知道多半是凶多吉少,心里愈发担忧。   来的时候他信心满满,以为一定能战胜这班反贼。   没想到打了才知道,周军真的是卧虎藏龙,自己明显不是对手。   好在走了一个羽翼仙,又来一个殷郊千岁,对方三头六臂,明显法力非凡。   左右随从也是三只眼、蓝靛脸,皆上古神人后裔。   洪锦刚开始悬起的心,立马放回了肚子里。   殷郊听他说话,自己也盯著敖丙打量,见他骑坐异兽,面容清朗,气势雄浑如同山岳。   仿佛天生的主角一样,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无法忽视。   心里忍不住暗惊:   “这样的人物,怪不得能闯出诺大名号,果有些英雄气派。”   然而再想到就是对方杀了自己弟弟,他又几乎气绝。   这时就听敖丙远远大喝:   “那三只眼的,出来答话!”   温良、马善面面相觑。   大家都是三只眼,伱到底说谁呢?   殷郊骑逍遥马,闻言走阵而出:   “你就是龙三太子么?”   敖丙眯眼,沉声回道:“正是,你又是谁?”   “我乃长殿下殷郊是也,就是你把我弟弟用三昧火活活烧死的?”   他语气不善,眼眶通红,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敖丙顿时冷哼一声,乌金枪挽了个枪花:   “他奉师命下山襄助武王,却为王位反戈倒算,伐我西岐。   是他自寻死路,与我何干?”   殷郊一愣,当初申公豹说殷洪下山助周,反被龙三太子烧死,本以为是有冤屈,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原因。   然而当他看见敖丙那冷言冷语的样子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喝道:   “好匹夫,你既然承认杀我胞弟,又怎敢巧言推卸责任?   我弟在家中排行第二,从小对我敬服有加,若要传位,我尚排在他的前面。   他又怎会越过我,觊觎所谓王位?   况且我父亲宠信妲己,与我们有杀母之仇,他更不可能放下仇恨,反助殷商。   我看分明是你巧言令色,出言惑我。”   他当年与殷洪分开,印象便一直停留在当初,认为弟弟仍是那个乖巧听话的弟弟。   所以在敖丙与兄弟之间,殷郊果断选择了相信兄弟。   敖丙被他不讲理的态度气的发笑。   你俩都分开多少年了,你还在这儿叭叭。   别人不知道殷洪是什么品性,他难道还不知道?   当初开转轮王小号的时候,他可是陪著殷洪打了几个月的天下。   那小子十足十的毫无主见,听风是风,听雨是雨,并且薄情寡恩。   要说对殷洪的了解,你个当哥哥的能有我懂吗?   当下冷冷笑道:   “既然你说你们有杀母之仇,不可能反助殷商,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我……”   殷郊刚要回答,突然间又噎在原地。   他现在是为弟报仇,领军马伐龙三太子。   可实际上,龙三太子与西岐是同一阵营。   所以伐对方就等于伐西岐。   “不对,不对!我不是要助殷商,我是要先除了你这个小人!”   感觉自己差点被绕进去,殷郊心情大怒,对敖丙的恨意又增添几分。   绰开手,舞定龙枪直杀过来。   那阵上,早有玉龙三太子跃跃欲试,见状骑狻猊越过敖丙,舞银枪大喝:   “逆贼不要狂,我来会你!”   二人势如奔雷,如两辆疾驰的火车,狠狠撞在一起。   殷郊展动定龙枪,分心就刺。   他枪影变幻,直如万点寒芒金星爆射,笼住敖烈全身,连狻猊都一块罩住了。   枪锋来袭,寒意逼人,玉龙太子怡然不惧,舞银枪遮拦架挡,动作行云流水,快的只见幻影。   叮叮梆梆!   枪锋碰撞声绵密如同骤雨,轰雷般不绝于耳。   旁人观之,二人掌中握的似乎已不是枪,而是两头飞龙,以快打快,绕著周身上下盘旋。   过往谁见过如此精彩的对局?   一个个看的心旷神怡,心想:“这二人招招凶险,攻敌要害,偏又枪法绵密,势如暴雨梨花。   只听枪锋碰撞声,便能明白力道之大,却不知能拼几个回合?”   那场上殷郊不知众人所想,只一味聚精会神,疾舞定龙枪。   二人且战且走,在两军阵前你追我赶,相互大战。   约有六七十回合时,敖烈突然大喝一声,“著!”   转银枪如同闪电,分刺其右侧头颅。   原来殷郊体魄宽大,三颗头动转时不甚平衡,一时露了破绽。   敖烈常年与高手对战,临阵反应极快,立马抓住机会出手。   只见银枪刺一道光华,大蟒般扑向右侧。   殷郊大怒:“区区一个小将便如此难缠,岂有此理!”   六只手臂张扬,其中一只手持“团龙镜”,猛的往高一抬,将一道光华照在敖烈脸上。   此镜对龙族有特攻,光芒闪烁,镜中立即现出一头五爪白龙。   同一时间,敖烈也忍受不住,大叫一声,全身都开始不受控制,现出原形。   化作一头数丈长的白龙。   原来此宝乃元始天尊传法所炼,镜光一照,就能让龙族维持不住变化。   “好机会!”   殷郊三颗头大笑,断龙刀神光灿烂,狠狠往下一砍。   喀嚓嚓。   火星溅射,竟砍不动龙鳞。   他惊骇瞪眼,不可置信:“你也有金刚不坏?”   感谢心海求鱼的五百点币打赏,哇,是真爱吧,一定是真爱吧    第236章 不死之身   “金刚不坏”一直都是顶级战将的标配技能,结果在一夜之间,竟然变得人人都会了。   殷郊惊愕万分,忍不住陷入怔愣。   玉龙太子经验丰富,见他走神,怒吟如雷。   身姿旋舞若一道龙鞭,使了个猛龙摆尾的解数。   噼啪!   似凭空响一道霹雳。   殷郊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狠狠抽了一鞭,打的耳朵嗡嗡响,脑子都不太清楚。   惯性让他从马鞍上飞起,划出一道大大的抛物线,接著又重重摔落在地。   旁观军将以为敖烈被照出原形,遭到砍杀,必然落于下风。   没想到他这般勇猛,转瞬逆风翻盘,化险为夷,心中无不为其赞叹。   玉龙太子一招得胜,本想乘胜追击,抬头间,见殷郊从地上坐起,捂著脸痛呼,心里一惊:   “我这一记摆尾,山峰亦可打的崩陷,他怎一点事也没有?”   联想刚刚对方言语,他一时有些猜测:“莫非此人也有金刚不坏之躯?   若真如此,他有法宝,我无法宝,再斗岂不吃亏?”   所谓“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他被敖丙训的多了,耳濡目染,竟也学会一点审时度势。   当机立断,转身就跑。   殷郊凭白挨了一鞭,打的下巴差点脱臼,猛见他摆尾飞空,欲上青天,气的破口大骂:   “妖龙,哪里走!”   六臂摆动,脱手间飞出一道幽光,火电流星般,后发而先至,“嘭”的打在白龙身上。   敖烈猝不及防,只觉身子一痛,浑身如遭雷击,龙筋都似被抽掉一样,麻软不堪。   不受控制的从天上跌下,砸落在地。   此乃“镇龙印”,对龙族特攻,打在身上麻软无力,如抽龙筋。   十成实力,能当场削掉八成。   殷郊一击得手,哈哈大笑,“原来就这点本事么?”   这画面发生的极快,从他用法宝照出龙形,到敖烈甩尾反击,再借时逃遁,从空中掉落。   说来话长,其实如电光火石,看的人目不暇接。   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敖烈平日脾气不好,但该出头的时候也从来不怂。   众龙神又都是堂兄堂弟,眼见如此,怎能忍的住怒气?   “恶贼,你以为只有你有法宝么?”   厉喝间,四骑瞬息奔出,青龙敖彦、赤龙敖坚、黄龙褚圭,红黄绿三道人影策马杀来。   马蹄声哒哒,临近时,几人脱手飞出法宝。   乃是缴获自九龙岛四圣的“开天珠、辟地珠、绊黄珠”。   三珠化三道流光,快如闪电霹雳,分别打在殷郊三个头上。   火星溅起,打的他再次仰倒在地,捂额痛呼。   病龙老五则骑一匹黑马,乌云般冲向敖烈,闪过来抢人。   战况混乱成这样,商军阵上,众将更是坐不住。   “谁敢围我千岁?”   温良、马善、柏显忠三人拍马飞骑,提兵器怒喝。   向来西岐军队,最不缺的就是战将。   敖丙、黄天祥、邓婵玉三骑看见,同样开出队伍。   “贼将休狂,吾来也!”   黄天祥接住温良、邓婵玉接住柏显忠、敖丙则接住马善。   三边人马捉对厮杀。   黄天祥枪如飞龙,来往势不可挡,学习《八九玄功》后,更添勇猛。   其驾坐狴犴,摇头狮子般的撒野,枪刀碰撞,往还间战了二三十回合,压的温良手足酸软。   眼见不是对手,温良心急自思:“这小子如此勇悍,又坐奇兽,必有道术傍身。   打人不过先下手。与其等他打我,不如我先打他。”   大喝一声,舞刀噼开出路,骑战马跳出圈外。   “逆贼,看招!”   脱手飞出一只白玉环,圆光灼灼,打向天祥。   他是上古神人后裔,天生蓝脸三眼,家中倒也有些底蕴。   白玉环便是其家传之宝。   “你有圈子,我就没有么?!”   好个天罡星君,见白光飞来,扬声怒喝,同样把乾坤圈祭起。   嘭!   金白光芒相撞。   白玉环是玉器,哪经的起乾坤圈的磕碰?   直接碎了一地。   温良大怒,那可是他的传家宝,留著还要传给他儿子的。   虽然他现在还是单身。   怒意填胸,让其几乎丧失理智,“逆贼,我跟伱拼了!”拨马舞刀,再次杀来。   黄天祥哈哈大笑,抬手一招,乾坤圈飞回手中,照著温良头上又是一扔。   嗙!   这一圈砸的甚重,全无半分留手,金光一闪,混著红白液体飞出,温良脑袋碎西瓜般裂开,一头栽倒,滚下马鞍。   见那红的白的混成一片狼藉,黄天祥嫌弃的擦了擦干坤圈:“首级都碎了,拿什么报功呀?”   叹惋之时,冷不防马蹄声远远传来,定睛一看,柏显忠鼻青脸肿,驾马向他所在的方向飞逃。   邓婵玉骑一匹枣红马,火焰般跳动,舞双刀紧随其后。   看到黄天祥,其忙娇喝道:“天祥,快拦住他!”   柏显忠乃洪锦副将,又是封神榜上有名人,敕封“天败星君”。   此星多缠杂晦气,遇之必受阻碍,诸事不顺。   邓婵玉大战对方,双刀挽花,噼面快如闪电,直抢其人胸腹。   柏显忠看她是女流,心中暗暗轻视,“女人也来打仗,真是笑话!”   飞枪直刺,枪尖莺鸟般上下翻飞,把一双刀防的密不透风。   二人叮叮梆梆,走马追逐,邓婵玉气力弱,不耐久战,三四十回合便觉气喘。   心头暗想:“他是男子,天生比我力大,我可不能拖延时间。”   掩一刀丢个破绽,拨马就走。   柏显忠哈哈大笑,他亲眼看著邓婵玉气势从盛到衰,以为对方是打不过自己。   大骂道:“贱人,留下命来!”   骑马从后紧随,要拿她的性命。   二人一前一后,追的甚急。   “人与人果然不一样,若是有敖丙三分智慧,怎能如此?”   邓婵玉暗笑两声,回身一甩,噼手就是一发五光石。   她那石头可是暗器,又快又疾,每每出手,百发百中。   柏显忠追的紧,不防还有这样一招,“哎呦”仰头,打的半边脸都肿了,差点栽下马。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就觉脸上又疼又痛,火烧一样。   他自觉失机,踌躇中瞬间丧失战意,猛又见邓婵玉追上来,吓得拨马就跑。   刚刚还是男追女,转眼又成女追男。   双方疾驰一二里,正好遇上黄天祥击杀温良,邓婵玉忙大呼求助道:   “天祥,快拦住他!”   黄天祥本来还在犯愁怎样报功,见柏显忠冲来,脸上大喜。   “这不就是现成的功劳?”   展开枪排山倒海,霸王般披荆斩棘,裹住对方。   柏显忠脸上本就有伤,而且又经历一场大战,势单力薄。   二骑相交,枪对枪,星芒闪烁,只一接触,就觉势不可挡。   如果说邓婵玉他还能拼几招,遇上黄天祥,真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七八个回合,竟就浑身无力,险象环生。   后面邓婵玉又追上来,更让他感觉心慌。   这一慌,不免枪法出现破绽,顷刻被黄天祥抓住,一枪刺落马下。   这一男一女猛打猛杀,首战得胜。   另一头,敖丙大战马善,心里也自腻歪。   原来他飞骑接战时,马善一眼就盯上了他:   “逆贼,还我师父命来!”   敖丙被他喝的一愣,再想到对方来历,心中立即了然。   “马善乃灵鹫灯之灯焰,他如此说,定是为燃灯报仇来的。”   奶奶的,这两天真是诸事不顺。   先是情敌洪锦率军来袭、而后出现羽翼仙这个龙族克星。   再接著殷郊为弟弟报仇、马善为燃灯报仇。   四路征伐,全是奔著他来的。   “我是犯了天条吗?   明明姜子牙才是代天封神之人,怎么都冲着我来了?”   心中犹疑,其手上动作可不慢,乌金枪游龙出海,分心便刺。   马善骑白龙马,用杵臼枪,披银叶甲,同样是一身白。   两骑白影交错,如两道雪原上的旋风,枪锋又快又疾。   叮梆叮梆,几声碰撞,磅礴巨力推山填海,震的马善手臂手掌皆是一麻。   他心头大惊,这才想起对方可是连自己主人燃灯都能干掉人的狠人。   “我跟他硬拼,这不是傻吗?”   心里一松,立即架开枪势,拨马一撤,放了中门,露出胸膛来。   “敖丙,我知道你厉害,不过我学成道术,也不惧你,你敢跟我赌一赌吗?”   敖丙奇了,这小子是不是脑子秀逗了,打仗呢你跟我说这些?   “我跟你赌个屁,你配吗?”   转枪锋快如风雷,挺枪向前一刺。   那马善正好不作防护,让乌金枪趁机撞进怀里,一下穿了个透心凉。   然而敖丙神色微动,竟无喜色。   因为枪是刺进去了,却感觉刺了个空。   枪刃毫无入肉时的触感,仿佛戳进了水里。   把枪往出一拔,对方胸口光华闪灼,跟个液态机器人似的,刹那间长的完好如初。   马善是一团灯火成精,又运道术祭炼己身,所以炼成个虚幻与现实并存的身体。   原著中南宫适连砍三刀,刀锋如噼水面,随噼随长。   此刻他使出来也确实唬人。   “原来是……不死之身?”   马善哈哈大笑:“我要赌的正是这个,赌注就是你的命!”趁他惊讶,杵臼枪猛的往前递送,戳向敖丙喉咙。   这一枪他含恨而发,出尽全力,根本没想过失手。   事实上,马善也确实没有失手。   枪锋戳过,掠如惊雷,但听“铿锵”声响,枪头狠狠扎在敖丙喉咙,像是戳中金石,溅起火星。   马善得逞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表情不可思议。   “你……金刚不坏?”   “你笑啊?怎么不笑了?”敖丙戏谑道。   “你狂什么?”   遭到挑衅,马善怒火中烧,狠狠又戳了几枪,戳的火星乱冒,半点作用没有。   心里有气,不禁恼恨起来:   “你有金刚不坏,我有不死之身,现在我杀不掉你,难道你就能杀掉我?”   敖丙哈哈大笑,从豹皮囊里顺势掏出一只大红葫芦,揭开了上面的盖子。   一道白光自葫芦口涌出,照出五六丈。   “你信不信,我真能杀你!”    第237章 金光护体   敖丙这一笑,瘆人骨髓,让马善隐隐有种生死难料的预感。-漫舞舞漫-   想到燃灯都被对方杀了,心里便忍不住惊慌,打起退堂鼓:   “我虽年年听燃灯讲道,但他又把我关在灵鹫灯里,不得自由。   即使他对我有恩,可我也同龙三太子斗过一场,总算表明了态度。   不是我不为他报仇,关键敖丙确实厉害,我根本没有办法。   一个人死,总好过两个人死,是不是?”   念头闪动,竟然萌生退意。   却不知敖丙杀心即起,哪有不动手的道理?   他这斩仙飞刀每次出窍,都一定要见血。   “请宝贝现身!”   随著一声呼唤,葫芦中遁出一道白光。   敖丙抬手,直接指向马善。   斩仙飞刀得到指令,立刻飞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去。   马善不识妙道,惊的一呆,抬首间正好被白光定住。   “请宝贝转身!”   声音再次响起,飞刀绕著马善飞了两圈,一颗头颅骨碌碌滚下。   可怜多年修道,枉费工夫,一道真灵迳往封神台去了。   马善一死,他留下的残尸也无法维持,轰的散作一团火光,消失无踪。   敖丙咂了咂嘴。   上次马元是神功护体,被他斩了。   这次马善是不死之身,又被他斩了。   所谓“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   往后再有姓马的高功道士出现,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下手。   心里觉得巧合,敖丙摇头失笑。   正此时,一阵“嗒嗒”的马蹄声突然由远及近。   殷郊骑逍遥马,持定龙枪,三头六臂,直奔而来。   看到他,敖丙表情一沉。   殷郊出现,意味著敖彦他们三个肯定是被解决了,但这怎么可能呢?   那三个小子在他的督促下,神通大进,学不会“地煞七十二变”,也能练成“天罡三十六变”。   三人一起围攻的话,连敖丙自己都难以招架,殷郊他又凭什么?   心中疑惑,他不由目光闪动,很快注意到一些细节。   对方手里拿的似乎不是广成子的法宝。   “番天印、落魂钟、雌雄双剑”一个都没有。   反而全是些刀枪剑镜之类的。   莫非他没有拜广成子为师,或者广成子传了他别的法宝?   他默默分析局势,担忧敖彦三人的安危,目光同殷郊对碰,仿佛能撞出火花。   二人各自凶狠,同时开口问道:   “我兄弟呢?”x“马善呢?”   问过之后,双双陷入沉默,竟然谁也没有回答。   敖丙心头恼恨。   五龙神是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班底,如果真的死了,对他而言可是巨大的打击。   “不说话是吧?那你就去死!”   他抬手一指,一道白光风驰电掣,猛的飞出。   殷郊正睁著九只眼睛看他,本以为还要放两句狠话,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出手。   猝不及防下,只觉眼前白光一闪,视界中出现一个大头娃娃,圆头圆脑,背生双翅。   眼中放两道白光,自目中直压泥丸。   霎时间,   他元神一僵,思维都险些停住。   心中暗道“不好”,再想避开已然不及。   就在此时,其腹中金光焰焰,如受感应。   突有一道神虹入定上宫,护住他的元神。   同时间,往外一压,映的泥丸呈现金白二色。   不一时,便将白光强行逼了出去。   原来那光乃是元始天尊所授神丹,于其腹中护佑己身。   危急关头,可救殷郊于水火。   外界,   敖丙放出斩仙飞刀,本以为是十拿九稳,毕竟此刀出世以来,从未有过失手。   没想到飞刀定是定住了,竟又被一道金光挤了出来。   不由大惊。   这可是“昆仑西宿·陆压道人”所炼,你说解就解了?   殷郊恢复自由,大口大口,喘著粗气。   口中骂道:“好贼子,真卑鄙!”   正要对敖丙动手,耳畔陡的又听到一阵嗡鸣,若洪钟大吕,震耳欲聋。   紧接著,一道白光再次飞出,将他全身罩住。   下一秒,   元神隐隐跳动,有些坐立不住。   窒息的感觉从四面八方围拢,让他如坠深海,涌现绝望。   就在元神即将飞出体外的时候,腹中金光涌动,再一次把他护住。   敖丙使出窍中二气,连续吸了两次,完全吸不动。   眼见他又要吸第三次,殷郊怒不可遏:“你有完没完?”   晃动手中“团龙镜”,镜光闪烁,照出一枚硕大的龙珠。   其中龙影盘旋,发出吼啸。   敖丙惊了一跳,那镜子厉害的很,能照出旁人的原形,   对龙族似乎有克制作用。   只是他接连出手,失了闪避,再加镜光来的太快,方才没有躲开。   正想施展“霹雳震光遁法”闪出去,可发现那镜子晃了晃,自己却毫无反应。   顿时明白过来:   “此镜必也是针对元神魂魄之物,我有龙珠护体,他伤不得我。”   不由大喝道:“匹夫,伱还是三岁小孩吗?把你娘的镜子拿出来玩耍。”   殷郊照了数照,不见效果,心里正当奇怪。   刚刚那几头真龙在他镜光下,根本维持不住人形,哪怕身化神光,亦被照回本相。   怎么遇到敖丙之后,一下子就不灵了?   “此人果有些手段,不可小觑。”   惊叹之余,听到他提起自己的母亲,不由想到被折磨而死的姜皇后。   立刻怒愤填胸:   “逆贼,你找死!!”   六只臂膀中一只手抬起,祭“镇龙印”猛的打来。   此印凶猛异常,对龙族有特攻,打一下浑身无力,如抽龙筋。   玉龙太子刀枪不入都抵挡不住,敖丙更不敢硬接。   随展变化,变作一团缥缈青烟,以柔克刚。   就见“镇龙印”砸过青烟,落在地上,打的大地晃了三晃。   殷郊眸光凝重,暗道:   “怪不得如此猖狂,原来这些龙族个个都会变化。”   刚刚他用宝印攻击三龙,三龙全部都曾变作沙尘,因而没有打中。   不得已,他又使出“困龙图”,这才把一伙人全收了。   “这妖龙既然也会变化,其他法宝恐怕拿他不住。既如此,你也给我到图里去吧!”   他心中发狠,马上将一根卷轴抛起。   那轴一经飞出,仿佛有无限长远,哗啦哗啦,展开约数十米,宛若一道长龙。   图中神光灿烂,照彻百里天空,如仙宫绽放华彩,太阳飞出光芒。   敖丙见图来的古怪,暗暗惊疑,本能便想用“霹雳震光遁法”闪开。   然而目光一瞥,从图画中竟看到三头真龙。   一青、一赤、一红,正是敖彦三兄弟。   他一时诧异,又惊又喜,又喜又惊。   喜的是三兄弟尚还活著。   惊的是今日若被图卷逼走,以殷郊对他的仇恨程度,恐怕三龙必死无疑。   回营之后就得被对方拖出来杀掉。   偏偏敖彦他们还没有金刚不坏之躯,挡不住刀兵。   眼看神光马上罩住自己,他心如电转,面露狠色:   “罢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今日我不护众兄弟,他日众兄弟又如何护我?”   拍拍坐骑,让狰狞先走。   自己舍开身,往上一跳,猛的撞入光中。   殷郊不知他心思,只以为敖丙也逃不过他的法宝,哈哈大笑,抬手一指。   “困龙图”瞬间收拢成一根画轴,落进他的手中。   展开一看,三头龙+一个人,画在里面,栩栩如生。   他微微冷笑,表情阴翳:   “杀我胞弟,看我怎么处置你”   说完收起卷轴。   众人开战时,骑的都是难得一见的骏马良驹,打起来相互追逐,跑出战场很远。   考虑到自己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不知道其他人战况如何,所以要早点回去。   ……   却说敖丙被光芒吸入,迷迷茫茫,尽是流光溢彩。   等到定下身形时,才发现自己来到另一个世界。   这里白云缥缈,天空无垠,没有大地,没有上下。   有的只是翻滚的云,以及照亮世界的光。   他飞身托迹,立于云端,正要寻找三龙的身影。   这时龙吟响起,一道讶异的声音由下传来:   “三哥,你怎么也来了?”   他闻声低头,只见一头五爪青龙摇头摆尾,龙游其下,惊讶的望著他。   敖丙翻了个白眼,“若不是为了救你们,我用得著舍身犯险?”   “救我们?”   敖彦哈哈大笑,“我的好三哥,被抓了就是被抓了,你倒嘴硬的很。   你说说,有什么办法救我们?”   他是龙身,笑时声音宏朗,滚滚如雷。   很快引回敖坚与褚圭。   二人也是龙形,摆尾摇头,簇拥过来。   “三哥,你怎么是人模样?这图里明明变不得人。”   “变不得人?”敖丙嘀咕两句,这才发现他们全都是龙形,心道:   “这法宝倒也神奇,好像是天克我龙族一样……   嗯……   不对,天克我龙族?!”   他表情惊讶,似是想到什么,忽然意态凝重。   记得敖烈战斗时,被镜子一照就现了原形,又遭大印一打,直接去了半条命。   如今又有这一根画轴,把众人困在其中,只能以龙相示人。   似乎殷郊一身装备全都是冲他们过来的。   再想到元始天尊之前特意请旨,调五龙神下山,他顿时有了一丝猜测。   “我说呢,怪不得连斩仙飞刀都砍不动殷郊,原来是元始天尊从中作梗!   看来他是想凭藉殷郊,灭我水元宫满门。”   想明白过后,敖丙露出冷笑。   有时候你越想杀我,我就越不让你如愿。   不由对三兄弟说道:   “你们三个,过来给我护法,等我炼化此宝,马上带你们出去!”   他有“正反两仪玄通”,能够由外治内,由内治外。   多花些时间的话,从内部炼化“困龙图”不成问题。   这也是他敢冒风险进来的原因。   就是不知道外面龙吉与邓婵玉她们能不能拖得住。   他却不知,因为他被困龙图锁住,此时龙吉已经与殷郊快打开了锅了!    第238章 神剑斩龙   敖丙被锁在“困龙图”里,悬空默坐,五心向天。   左右有三龙精神抖擞,围拢守护。   他微瞌双目,手诀变幻,时而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时而千诀万印,变化莫测。   却是暗自使出“正反两仪玄通”,周身生出道道氤氲瑞色,五彩斑斓,映照天空,华美异常。   诸般神力汹涌,加持于“困龙图”,一点一点侵蚀炼化。   敖彦三兄弟见状,暗暗惊奇,心道:“三哥手段果然非比寻常,身处绝境竟然也能有所作为。”   要知道,   刚开始他们三兄弟尝试了各种办法,最后一点招都没想出来。   而今敖丙一来,竟就施展神力,搅动风云,全无服输认命的架势。   相比他们三个摆烂的货,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外界中。   殷郊骑著逍遥马,返回战场,与殷商军队汇合。   洪锦殷勤上前,为其汇报:   “千岁,马善至今未曾返回,柏显忠、温良又惨遭杀害。   如今周军战意正盛,如果再不提振我方士气,恐怕对方一发儿冲过来,我们难免要受溃败。”   殷郊闻言,望向对面军阵,只听鼓声如雷,呼声贯耳。   三军面前,立两根大戟,上面插著两具尸体。   看服色,正是温良、柏显忠二将。   再看自己这边,个个低声寡言,犹豫迟疑,三军将士竟然未战先怯。   他曾受过东宫的教育,倒也知道一些兵事,清楚士气对部队的重要性。   轻声笑道:   “不必惊慌,他家将官主帅皆为吾所擒,正好拖出来杀了,叫西岐周军知道厉害!”   洪锦大喜,忙送上彩虹屁:   “千岁不愧是我大商砥柱,龙三太子地位尊崇,乃是西岐军神般的人物,若能杀了他,周军必然不战自溃!”   说罢,带著好奇之色,左右张望:   “不知千岁把他收在何处?”   殷郊三颗头露出微笑,六只臂膀中,有一只手伸出,抖开困龙图。   哗啦哗啦。   画卷展开,显现一副异样奇景。   洪锦看见,忍不住“噫”了一声。   只见画中一人盘膝而坐,周身气象氤氲,释放瑞彩霞光。   左臂缠青龙,右臂绕赤龙,外面一头黄龙张牙舞爪,蛇盘般环绕,作守护状。   中心人影图画,不时变动,时而一手指天,时而一手指地,变幻无常。   “千岁,这……”   他一时弄不清是什么名堂,回首看向殷郊。   殷郊三颗脑袋,九只眼睛,视界何等宽广,一眼就发现了异常。   只是广成子授他“困龙图”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敌使用。   再加上法宝也不是他炼的,不太明白里面的情况。   暗自心想:“大概宝图有灵,生光亦是正常现象,不管它,我先处置了敖丙再说。”   当下默念口诀,施展道力,把一口“斩龙剑”抛进图中。   三龙正护著三哥,警惕张望,陡然间,敖丙睁开眼睛,猛的大喝一声:   “孽障焉敢放肆!”   抬手向天一指,游龙剑及时出鞘,化道数百丈剑光,威威烈烈,势如天河,把三龙并敖丙一起裹住。   这时天空隆隆声响,“斩龙剑”光芒恢宏,如漫漫银河泄于九天,同剑光倾泄碰撞。   喀嚓嚓!   火块流星四散坠落,两道剑光一金一白,霹雳飞生,纠缠间炸开无数雷霆。   逸散的余波推开万里横云,将碧空洗作无限蔚蓝。   敖丙运转“天圣剑诀”,闪转腾挪,疾如一道掣电,时而直弛万里,时而折转如燕。   或绞或缠,刚柔并进,转瞬拼过千百招。   剑光当中,三龙瞪大眼睛,看的胆战心惊。   皆只觉眼前光影变幻,色彩斑斓,晃的人头晕眼花。   偏偏锐金杀气冲身袭裹,如寒冬腊月间浇一盆冷水,冻的人直打哆嗦。   初时两剑相碰,霹雳震耳欲聋。   后来剑光越撞越急,越打越密,几如狂风暴雨,骤雨疾风,往来间霹雳响成一片。   到最后,“轰隆声”已经变成密集的“隆隆声”,听来如钱塘大潮,震撼人心。   金白二色互相冲击,照的视界颜色变幻,目眩神迷。   洪锦观望图卷,双眼不自觉红肿刺痛,火辣辣直流眼泪,吓得忙移开目光。   心下直觉骇然。   他也是从截教中走出来的,往来见过仙家无数,却从未有遇到如此凶狂的斗法。   光是看一眼都差点将他刺瞎。   心惊之余,不由扭头望向殷郊。   只见对方三颗头,九眼圆睁,手中指诀变幻,努力操控斩龙剑。   怎奈敖丙有九天玄女秘授奇技。   《天圣剑诀》使出来,势如奔雷,疾若飞虹,拼的他只有招架之功,全无反击之力。   很快眼目红肿,额头见汗。   眼看抵敌不住,只能剑诀一引,把斩龙剑收回。   银白剑光自图中跳出,回归手掌,殷郊心脏砰砰,大口大口的喘气。   刚刚那一战,对方攻击实在密集,逼得他不得不全神贯注,用尽法力。   没想到仍被压著打。   即使找到机会反攻,亦在瞬间被其精妙剑招化解。   “真是……真是……”   他一连两个真是,却掏不出半个词汇形容。   明明已经把人困在了图里,就是拿人家没办法,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操蛋的事情吗?   “罢了,罢了。”   他脸色变幻,难看非常,思虑半天后,终是叹了口气:   “既然杀不得,就拿旁人开刀。”   扭头对洪锦说道:“传令擂鼓,我再去擒他几员大将,振吾军威!!”   洪锦随即下令。   不一时,鼓声震响,万军齐动,数万人奋发呐喊。   殷郊执定龙枪,坐逍遥马,走至军前。   “尔等谁敢与我一战?”   周营队伍里,立即冲出四骑。   当先一人,骑白马,不著片甲,却是一袭如雪仙衣广袖。   看气质,清雅绝俗;论姿容,秀丽高洁。   虽坐于白马之上,却浑如月宫仙子,美的不似凡间。   正是:万蕊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并列同。   殷郊心头惊异,暗道:“这样漂亮的人物,比那苏妲己还要美过三分,竟然同来战场,不知到底是谁家的儿女?”   左边头一转,冷不丁又见一女将,骑枣红马,红袍火甲,戴一金抹额,竖起高马尾,手持两柄双刀。   同样是容色秀丽,火一样英姿飒爽,别有一番气质。   心中更觉惊异。   与二人相比,旁边两员持枪拎锤的战将倒显得普通了起来。   他目不转睛,盯著龙吉观望,早恼了一旁的黄天祥。   霸王枪一指,怒喝道:   “匹夫,你老盯著我师娘看什么?”   病龙老五双锤互碰,发出“铛”的声音,亦怒斥道:“一只眼看不够,还睁九只眼看么?”   殷郊大窘,稍微有点脸红,恼羞成怒道:   “我看就看了,你能怎样?”   二人瞬间怒目圆瞪,就要上前拼杀,龙吉不得不抬手阻止,皓腕在阳光下闪著光。   只见少女俏脸含霜,眉宇带煞,清声说道:   “殷郊,你弟弟背师叛教,乃是大家有目共睹,想天命兴于周室,有德之士俱不敢违。   强如太师闻仲、金鳌岛十道者、大罗仙吕岳,亦自折戟沉沙。   伱有什么本事,敢逆天数?   我今好生劝你一句,速速放了我家太子,否则动起手来,悔之晚矣。”   原来她从狰狞处已经得知敖丙被擒的事情,心中焦乱,是以亲自上阵。   殷郊听的皱紧眉头,刚刚那点好感一下子烟消云散,满口钢牙恨不得咬碎:   “贱妇,我弟弟是何等样人,我不比你更清楚?   尔等伙同杀他,现又用污言蔑他,总归死的不是你们自己家人。   实话告诉你,那什么狗屁龙三太子,早已死在我斩龙剑下。   今日还要拿了你们,为我弟弟陪葬!!”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几人论关系,都算得上是敖丙的亲人家眷。   听到太子被杀,俱个关心则乱,竟然忘了他有金刚不坏之躯,天罡地煞一百零八般变化。   一瞬间,均以为敖丙死了,仿佛天塌了半边,险些气绝。   “逆贼,我杀了你!”   病龙敖昌、黄天祥双双催坐骑,一者使双锤,一者擎霸王枪,一左一右,冲了出来。   黄天祥座下乃是狴犴,论起来是为神兽,速度极快。   他恼恨其杀自己师父,呼的一枪,照殷郊头上猛戳过去。   殷郊不知对方武艺,暗道:“你使枪,我也使枪,吾何惧于你?”跃开马,定龙枪分心就刺。   叮梆!   顷刻间两般兵器相撞,巨力推山撞海,让二人同时变了表情。   但这并未让他们停手,反而更加疯狂。   黄天祥手如飞电,枪锋闪出数朵金花,直攻对方头颅、眼目等上三路。   殷郊有广成子仙授十八班兵器武艺,是元始天尊照著敖丙模板特意打造。   七颗仙豆,一粒神丹,变出个勇猛无匹的降魔护法。   此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转龙枪拨挑缠拿,蝴蝶穿花一样,把攻击悉数挡在外面。   这时病龙敖昌随后赶到,比西瓜还要大的神锤,抡起赫赫风声,势大力沉,龙吟虎啸,从右侧砸来。   殷郊右边头颅睁开神眼,见他一副瘦猴模样,心里本不在意。   怎料断龙刀往上一接,霎时如星坠落,泰山般沉重,压的双臂骨头都忍不住嘎吱作响。   眼看胯下骏马体力难支,摇摇欲坠,忙使轻身功夫,往上升一口气,缓解马匹的压力。   可病龙老五那万斤神力又怎是那么好应付的?   龙吟大喝声中,“嗡”的一下,又一锤掀起狂猛风啸,天倾山崩,如远古魔神振臂而起,从另一侧砸来。   殷郊大惊失色,没想到他比那个敖烈还猛,“西岐这样人才济济么?”   本能仰身要躲,不防黄天祥枪锋凌厉,从后面已封住其退路。   却是知道五叔功力非凡,往常那对锤子,除了敖丙谁也不敢硬接,打的就是一个势大力沉,一力降十会。   别人拼斗可能要百十回合方能分出胜负。   病龙老五就一回合。   扛得住你就活,扛不住你就死。   殷郊气的咬牙,刹那之间,在锤与枪之间犹豫,接著心一横,仰身用背部撞上霸王枪。   他有金刚不坏之躯,挨一枪无伤大雅,砸一锤不得痛半天。   刺啦啦。   枪尖扎在背上,划出一道白痕。   因为仰倒之故,神锤刚好擦著鼻尖飞过。   这时他又借力坐起,噼手间祭出“镇龙印”。   幽光疾驰飞出,如火如电,打在敖昌胸口。   病龙“啊”的一声,当场跌下马来,如抽龙筋,浑身无力。   殷郊右脸狞笑,“给我死!”断龙刀高高举起,狠毒噼下。   刀光闪闪,金戈之气弥漫,照出老五痛苦的表情。   众人脸上皆露出惊色。   就在此时,斜刺里一道流光窜出,奔雷一般,后发先至,猛的打在殷郊脸上。   邓婵玉是使暗器的行家,最擅长偷袭抓机会,关键时刻,直接飞出五光石。   受此一击,殷郊动作微顿,早有黄天祥擎枪而出,“铿锵”一声,挡开断龙刀。   不等别人反应过来,天际红影闪烁,龙吉飞出混天绫,瞬间裹住老五。   说来话长,其实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等殷郊回过神,瘦猴已经被救走。   “贱妇,你们找死!!”   他怒声大喝,心中已出离了愤怒,举起“团龙宝镜”:   “给我现形!!”   白光闪烁,一瞬间扫过三人。   龙吉、邓婵玉、黄天祥皆坐在马上,不为所动。   风儿呜呜,吹的两军旗幡猎猎。   殷郊不禁一阵茫然。   下山的时候师父明明说,“团龙镜”能照出妖魔的形影变化。   如果照的是龙族,甚至能直接让他们现出原形。   在他想来,几人既然都跟敖丙那么亲候,多半也是龙族中的一员。   怎么现在镜子不好使了?   “给我现形!”   镜光再次闪过,三人依旧毫无反应。   “好好好!”   殷郊更加怒了,他身上可不止一样镜子,多的是仙家法宝。   六臂一动,“缚龙索”即时飞出,直奔龙吉与邓婵玉。   流光彩带,迎风而来,邓大小姐吃了一惊。   她只修成人仙道果,法力低微,不由脸色苍白,急忙想要躲开。   然而仙家宝贝何等快速?   等她闪出念头的时候,缚龙索已经扑到眼前……    第239章 天火神降   “殷郊,本公主在此,由不得你放肆!”   见缚龙索若彩带蛇游,扑向邓婵玉。   龙吉不慌不忙,手中轻捏诀印,使一招“含光摄影之法”,挥出广袖。   但觉白芒闪动,长索瞬时撞进袖口,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   大体此宝同“乾坤圈”一样,并无太多高端妙用,极其容易被人收取。   原著当中,哪吒曾用乾坤圈攻击石矶娘娘,却被对方空手接住。   袭击九龙岛四圣的时候,对方亦用空手去接。   龙吉公主过往有一根“捆龙索”,妙用与此大差不差。   后来跟敖丙交换,改名为“二龙索”。   是以她对此知之甚深。   只是她知道,殷郊却不知道。   看到对方抬手就收了自己的法宝,他心里又惊又怒。   惊的是龙吉道力高深,好像远超自己。   怒的是法宝被收,凭白损失一门手段。   顿时暗自发狠,一颗头怒喝道:   “贱妇,你再接一个我看!”   一只手放出斩龙剑,白色剑光窜飞,矫若惊龙,迎空撞向龙吉。   他有三头六臂,跟黄天祥对战的同时,尚能分心他顾,把个堂堂天罡星气的火冒三丈:   “匹夫,你找死!!”   手上发力,打法越加凶狂,霸王枪若天上青龙,探爪连连抢攻。   殷郊横架定龙枪,左挡右架,防住凶猛攻击,接著转动枪锋,回手一扫。   一边应付,另一颗头分心关注其他。   只见斩龙剑剑光飞出,气势汹汹,不可阻挡。   龙吉娇喝一声,并指轻点,二龙剑瞬时截住。   那剑乃瑶池金母替女儿所炼,出鞘时如两道龙形光影,翻转腾挪,无往不利。   斩龙剑来势虽快,却被两道龙影一绞,强行裹著偏离方向,飞上天空。   不等殷郊露出惊异表情,她又在宝囊上一拍,飞起一道鸾飞剑。   此剑非比寻常,如果说二龙剑是堂皇攻势,直来直去。   鸾飞剑就是短途征杀,狭小空间战斗的利器。   其剑速之快,骇人听闻。   几乎眨眼就至。   原著中,龙吉曾用此剑偷袭孔宣,并砍伤其肩膀。   此刻少女用出,已是动了杀心。   但见鸾飞宝剑遁起,剑光化作鸾鸟之形,雨燕般左闪右烁。   饶是殷郊三颗头,九只眼,也看不清其轨迹。   只觉左右上下,光影闪灼,晃的眼花缭乱,恶心欲呕。   周身则刺啦刺啦,火星冒起,被斩出道道白色剑痕。   痛的他脸色狰狞,怒火中烧。   “贱人,贱人!”   右边头颅大喝,把手中“镇龙印”一并丢出。   龙吉眉宇含煞,怎肯干休。   “让伱伤我太子!”   同把四海瓶祭起,对准镇龙印。   那瓶蓝光荡漾,摇晃间响起水声,初时如海潮推进,将近将快。   其后洪涛波涌,白浪连山,仿佛置身大海汪洋。   一时间,有一道清光蒙蒙,冲出瓶口,即刻迎上幽光。   大印风驰电掣,撞进光里,响起一声“咕咚”。   却是巨石投海,泛起波澜,转瞬归于平静。   殷郊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   他的镇龙印连敖丙都不敢接,却被龙吉顷刻收走。   还有天理吗?   “好好好,我跟你拼了!”   双臂发力,使一招横扫千山,迫开压上来的黄天祥。   拨马往后一跳,扬手抛出困龙图。   卷轴哗啦啦展开数十米,从中喷出五颜六色的光彩,炫光垂象,欲盖苍穹。   竟然直接罩向黄天祥、龙吉、邓婵玉三人,试图把他们都收了。   天祥大惊失色,“师娘快走!”忙催狴犴蹿起。   龙吉亦露出惊容,祭开瑶池白光剑,裹了自己与邓婵玉,双双遁上天空。   困龙图光芒罩下来,首先摄住天祥,连人带坐骑,全部收入图画。   可等收龙吉时,光影晃动,只吸的剑光一顿,顷刻又叫她飞走了。   殷郊满心疑惑,不明所以。   “真是怪哉,怪哉!”   按理说,只要把人罩住,全部都能收。   刚刚也确实吸住了瑶池白光剑,可转瞬功夫,图画摇晃,竟然让她跑了。   他却是不知道,敖丙一直在图中马不停蹄的反向炼化,刚刚找到一点窍门。   猛见云天世界波光荡漾,知道殷郊肯定又在收人。   本著“敌人赞成,我一定要反对”的原则。   鼓荡全身功力,拼命干扰影响。   那法宝自传给殷郊,也不过数日的功夫,其只通口诀,未曾祭炼。   相当于知道手机密码,但又不知道手机的运行原理。   敖丙还是真仙道果,功力高他几个量级。   几番出手,内施压力,让吸摄能力在关键时刻出现停顿。   自然就让龙吉公主藉机逃了。   殷郊想不明白里面的原委,无奈摇头,暗道:   “跑得了今天,跑不了明天,明日见阵,我叫你满门上下,全到我图中相聚。”   不由骑马回转军营。   因为先丢了“缚龙索、镇龙印”两件法宝,“斩龙剑”又被“二龙剑”挟持,飞的不见踪影。   一场仗打下来,竟然损失三样奇珍,殷郊心里十分恼恨。   想要杀人泄愤,收在困龙图里的敖丙又猛的一塌糊涂,根本奈何不得。   “妖妇,我一定要砍了你的脑袋!!”他坐在帅位,越想越气,忍不住咒骂两句。   一旁洪锦忙附和点头:   “黄天祥叫妖妇为师娘,想必那人定是敖丙的姘头,若是能将其斩除,千岁可谓大仇得报矣。”   殷郊听的有理。   敖丙杀他弟弟,他杀敖丙老婆,正要其体会到痛失亲人的难受。   二人说著话,商量明天怎样对阵,这时忽有军政官飞马来报:   “启奏千岁殿下,外面有二位道者求见。”   二位道者?   两人对视一眼,殷郊是阐教门人、洪锦是截教门人,皆奉道为上尊,   不禁同时出声道:“快请其进来!”   军政官出营帐,不一时,有两位道人行至。   两人忙降阶出迎。   一见面,好家伙,俱是心里一惊。   只见领头的一位道人全身赤色,红发獠牙,戴鱼尾冠,穿大红八卦衣。   形貌十分凶恶。   另一道人面如黄漆,虬髯与眉毛皆黄,穿皂服,亦是古怪。   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司掌火部的神君。   一为火龙岛焰中仙罗宣,封神榜敕封“南方三气火德星君正神”,乃是截教大罗境高人。   一乃九龙岛链气士刘环,亦为金仙有道,敕封“接火天君”。   二人受申公豹邀请,到此襄助。   见他们形容怪异,殷郊暗暗轻叹,“这两人如此丑恶,定是奇人异士。”   不想二人瞧见他,心里也自嘀咕:   “这蓝脸的长成这样,又是谁人门下?”   双方默默犹疑,进了大帐,彼此各打稽首,殷郊欠身请道:   “二位老师远来是客,还请上座。”   罗宣修成大罗,心里有些傲气,毫不谦让,坐了第一位。   刘环则排第二。   接著四人互相通报姓名。   “贫道乃火龙岛焰中仙罗宣,旁边这位是我道友师弟,九龙岛链气士刘环。”   他神情倨傲,为二人介绍,说完补充道:   “因受申公豹相邀,我二人特地前来襄助,不知两位谁是主事?”   殷郊打躬行礼,上前一步:   “晚辈殷郊,乃殷商太子,早年也在海岛中修仙,目前代为主掌。”   罗宣点点头,眼神盯著他上下打望,看的殷郊浑身不自在,心想:   “他老盯著我,莫非是觉得我外貌丑陋?   明明他也好不到哪去。”   腹诽之间,思绪又想:   “是了,我有三个头,他只一个头,要说怪,倒是我更怪一些。”   罗宣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盯著看了一会儿,露出嗤笑的表情:   “你师父是谁?怎么教你练的三头六臂?   你这副模样,走出去吓煞旁人,如何成全我道门的体面?”   都说“乌鸦别笑猪黑”。   他自己长得凶,反而笑话殷郊丑。   太子闻言,委屈的直皱眉头,叹道:   “老师不知,我初下山时,师父曾叫我往崖前寻一件兵器。   结果我误打误撞,进了仙府,吃了几粒仙豆丹药,方才成就这般形象。”   “那是你师父耍你呢。”   罗宣摇头失笑,对他的天真感到无语。   殷郊不明其意,“怎么就是耍我?我这三头六臂,连我师父也不会收。”   二人听罢,笑的更加大声。   良久,刘环才歇住道:   “都是自家山头,左右不过千百里,别说仙府,就是有几只蚂蚁我都知道。   你才多大的造化,有仙府能让你遇见?   定是你师父故弄玄虚的手段。”   殷郊陷入沉思,这事儿他自己也怀疑过,只是广成子一直不承认,他也没办法。   罗宣这时接口道:   “我玄门的法术,既然能放,必也能收。   区区三头六臂,有何难哉?   你必是得罪了师父,让他不肯真心传授,故意整你。”   “这……”   殷郊愣住,简直不敢相信。   他从小被广成子养大,双方感情甚笃,怎么可能害他。   然而罗宣说的信誓旦旦,再加上下山时,师父一系列反常举动,让他难免又开始动摇。   “难道真如他们所说,是师父故意为之?”   心慌意乱,实在想不明白,殷郊干脆放弃,转而向罗宣道:   “老师是前辈高人,既然说三头六臂能放能收,不知可否传个收束的法术?   晚辈多谢了!”   说著,单膝跪地,拱手过顶,一副祈求的模样。   罗宣笑了笑,表情漫不经心:   “法不可轻授,道不可轻传;你想让我传法,总也得拜我为师才行。   只是你自己有师门,可肯另投他派?”    第240章 元始亲铸   罗宣提出拜师的要求,让殷郊一下子有些犹豫。   一方面,他对广成子尚有感情。   一方面,师父的种种反常行为,又让他不得不陷入自我怀疑。   内心纠结挣扎,不由陷入短暂的沉默。   罗宣见状,摇了摇头。   他可是截教大罗金仙,多少人抢著拜师他都不情愿,如今主动开口,殷郊竟然犹豫。   顿时不悦的哼了一声:   “看来我焰中仙的名头还是差些火候,教不得殿下这样的人物。”   殷郊听到,立觉尴尬,不知所措。   旁有刘环接口说道:   “殿下不知,我道兄一身火法,天下无敌。   又因积年修炼,已证得大罗金仙果位,纵使截教当中,也是排的上号的。”   殷郊惊讶的抬起头,这才知道面前道人的厉害。   他师父广成子仅仅金仙,对方竟已是大罗。   收自己为徒倒也真是屈尊降贵了。   罗宣对他的眼神很满意,得意的咳嗽两声,道:“区区微末道行,不足挂齿。   我截教中大罗金仙不知凡几,贫道也只是承了教主的福运而已。”   说著,再次看向殷郊,   “殿下资质非俗,却遭师门厌弃,贫道实不忍人才受到埋没。   若愿改投师门,必然诚心收纳。”   话是这样说,其目光却隐隐在殷郊胸腹间扫过。   那里金光闪灼,如一团燃烧的火焰。   凭他大罗金仙的眼力,竟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殷郊没有察觉他眼神中的深意,见堂堂大罗金仙都能为他放低身段。   再想到自己师父,各种心眼全用在徒弟身上,一时感慨万千:   “罗宣如此,师父却那样对我。   他叫我助周伐纣,而我弟弟死于非命,反让我投了殷商。   如此违逆师门,想必阐教也容不下我。   也罢,索性投了截教,等报了大仇,再杀了纣王,就此遁隐深山吧。”   诸般念头闪过,他当即定下决心,向罗宣下拜道:   “既然老师愿意收录,弟子愿拜为师,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说完跪在地上,连磕了九个响头。   罗宣哈哈大笑,见磕完头,忙把他扶起。   “好好好,今日入我门下,就先传你收束法门,以证为师心迹。”   随即叫他找了个僻静地方,悄悄传授口诀。   洪锦一旁目睹全过程,差点羡慕的反酸水。   同样都是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自己仙道不成,只证得人仙功果就被赶下山。   殷郊却有大罗金仙抢著上门收徒。   人比人,简直气死人。   不由拿热切的目光望著刘环,借为其安排寝处的机会,明里暗里献殷勤。   刘环多年修道,怎会看不出他的心思?   却是装聋作哑,全当没看见。   洪锦几次试探都无功而返,瞬间大失所望。   “这些高人真能装,你想收我还不愿意拜师呢。”   他闷闷不乐,带著埋怨回到自己的营帐,坐在榻上辗转反侧。   彼时月上中天,暮色沉沉,世界一片寂静。   洪锦思绪繁杂,越想越困,不由得意识开始蒙胧。   恍惚间,半梦半醒,似听到有人呼唤:   “洪锦,洪锦!”   他茫然起身,出了营帐。   发现周遭天光清朗,绿草如茵,一座大湖波光粼粼,显现眼前。   湖岸边沿,一个红袍白发的老道士,正对著他微笑招手。   洪锦乃截教门人,奉“道”为上尊,见状忙上前行礼:   “晚辈见过老师,不知高姓?大名?唤晚辈何事?”   道人一甩拂尘,抚须而笑:   “贫道月合老人是也,因受师命下山,为汝完一桩姻缘。   洪锦,你的福运到了。”   洪锦莫名其妙,什么姻缘福运的,听都听不懂。   “老师可否再说的清楚些?”   月合老人道:“我师符元仙翁掌天下姻缘之版牍,有日排演姻缘簿,发现伱与昊天上帝之女龙吉公主有俗世姻缘。   因此特派贫道下山,助你二人成就连理。”   听到是昊天上帝之女,洪锦瞪大眼睛。   他只是截教一个修仙都不成的小人物,竟然还能跟天庭公主扯上关系?   而且这个“龙吉”,不就是今日阵前大战殷郊的白衣女子?   那个黄天祥叫她师娘,显然其与龙三太子已经在一起了。   月合老人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让我找个有夫之妇?   “老师此言说差了。”他摆摆手,表情带著无奈:   “我听说那龙吉公主与龙三太子如胶似漆,弟子都以师娘相称,我堂堂大丈夫,怎能拾人牙慧?”   月合老人咂了咂嘴,古怪的盯著他,心里有些无语。   这小子是不是有病?   还拾人牙慧?   多少人想拾还没这个资格呢。   你倒是装起来了?   心里吐槽欲望翻腾,险些压抑不住,逼的他不得不转过身,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留给洪锦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龙吉乃天帝与金母之女,她的家教不是普通凡间女子能比的。   其虽与龙三太子情投意合,却是一段孽缘,而且因为尚未婚配洞房,一直都是处子之身。”   “既然如此,我又如何能赢的过敖丙?”洪锦挠了挠头,感觉天方夜谭。   那龙三太子有多厉害他可是知道的。   白天明明身陷囫囵,却与殷郊斗剑,杀的对方满头大汗。   自己微末道行,想跟这样的人抢老婆,能争的过吗?   而且除此之外,对方还是龙宫太子,父亲执掌一方海域,堪称封疆大吏。   要说般配,怎么也轮不上他。   他这么没志气,让月合老人气不打一处来,怒声哼道:   “他敖丙再厉害,如今也被殷郊困在图里,往后有没有生路还是两说。   况且,正因为他不在,所以才有你的机会,否则你以为你争的过吗?”   “那……那……”洪锦张口结舌,“就算龙三太子不在,难道龙吉公主就能看得上我?   她在西岐,我在商营,连见一面都难。”   月合老人闻言冷笑,不慌不忙的转身,上下打量他。   要说洪锦相貌其实不差,说不上顶尖,但总结起来也处在中上水平。   “你不必担心,都说人间女子礼教森严,其实天上规矩更甚人间。   我今授你一式‘偷心入梦大法’,你勤加练习,待纯熟之后,直接出元神入龙吉之梦。   先同她洞房花烛,生米煮成熟饭,那时她不从也得从。”   这一计是他想了很久才想出的办法。   听起来有些卑鄙,不过怪只怪龙三太子太强势,让他只能使些阴招。   当下秘授了诸般口诀法咒。   洪锦因是梦中,不受个人意志操控,种种秘诀法窍全部印在心里。   传完之后,月合老人又叮嘱他:   “记住,‘偷心入梦大法’非比寻常,若梦中结胎,现实也会孕育出子嗣。   但在施术之前,一定要先把自己的肉身安置好,否则一旦出现伤毁,元神立刻魂飞魄散。”   洪锦懵懵懂懂,点了点头,接著眼前光影一闪,人就醒了过来。   刚睁开眼,即觉头脑一阵酸痛,像是被人粗暴的强塞了一段记忆。   “偷心如梦大法”的种种口诀咒法一一浮现。   “不是梦?这不是梦!”   他惊骇非常,瞪大眼睛,转瞬功夫,惊骇消退,立马变得兴奋起来。   龙吉公主!   昊天上帝之女!!   若攀上这样的高枝,成仙还不是轻而易举?   ……   困龙图世界。   云海翻腾,天光明媚。   敖丙默坐悬空,周身霓虹散彩,瑞气纷呈,道道神光弥漫充塞。   自从跟殷郊斗完剑,他便一直潜心炼化宝图。   因有瑶池金母所授《潜龙经》,其中炼化法宝的法术非凡俗可比。   再加上“正反两仪玄通”乃是通过浑天宝树而来,别人即使练成,也只能算是法术。   敖丙却宛如天赋神通,就如人生下来就会呼吸、鱼出生就会游泳。   当他吃下果实的那一刻,对“玄通”的掌握便已熟练的仿佛本能。   所以短短功夫,“困龙图”的炼化就被他找到窍门,进而走上正轨。   黄天祥骑著狴犴,有些无聊的守在师父身旁,目光左右张望:   “师父,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呀?总不能在这里待几十年吧?”   他今年也才十几岁,最是闲不住的年纪,已经有些无聊了。   敖丙闭著眼,盘膝定神,五心向天,一边运功一边回道:   “困龙图非同一般,如果想要彻底炼化,非得花些时间不可。   不过为师也不需要那样,只消改了运转口诀,自然就能让宝贝为吾所用。”   让他造个手机不行,但如果仅是植入病毒,修改手机的密码,过程就会轻松许多。   黄天祥听到,这才放下心来。   昆仑山,玉虚宫。   风儿呼呼,云光缥缈。   南极仙翁手握拂尘,乘驾云雾,落至麒麟崖。   他面带微笑,迈四方步登上神阶,入玉虚宫朝见元始。   香烟袅绕,天尊闭目静心,坐在八卦台云床之上。   南极故意发出脚步声,提醒师父,接著入神殿,倒身下拜:   “弟子拜见师尊,不知师尊召弟子所为何事?”   元始天尊闭著眼,“你先侯在一旁,待广成子过来,我有话说。”   南极道一声“是”,起身站到神殿角落。   等不多时,外面步履匆匆,又有一人赶进来。   正是从九仙山桃源洞赶回的广成子。   “弟子拜见师尊,祝师尊万寿无疆,大道昌荣!”   一入殿,他便山呼下跪,高声拜祝。   可惜却没有南极仙翁那么好的待遇。   元始天尊睁开眼,不仅没有让他起身,反而冷哼一声,目光冰冷:   “你跟赤精子倒是好相配,教徒弟一个赛一个能耐。”   他阴阳怪气,笑声不寒而栗,说完猛的扬声怒喝道:   “知不知道殷郊也反了?!!”   这一声喝非同凡响,若滚滚雷音,在大殿中回荡不休。   广成子吓得身子一颤,不敢置信。   “这这这……弟子,弟子不知道啊!”   他战战兢兢,如临深渊,脸色苍白如纸。   有赤精子前车之鉴,广成子对殷郊可是万分警惕,一点都不敢马虎。   没想到千防万防,竟然还是反了。   不由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大师兄。   南极仙翁咽了口唾沫,同样被这消息惊的目瞪口呆,忙把手拢在袖子里,悄悄掐算。   不算不知道,一算浑身出了阵冷汗。   因为卦象果然显示,殷郊已经投了殷商。   广成子啊广成子,你怎么干事的?   上回赤精子的事情你忘啦?   他用埋怨的眼神回望自家师弟,不知道这次师父又要发多大的火。   然而想像中雷霆之怒并未出现,元始天尊只是骂了一句,竟就不再多言。   与上次差点把赤精子腿打断的情况大相迳庭。   他偷眼望去,天尊脸色虽然不愉,可眼中其实并无多少怒恶。   显然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生气。   “师父,弟子有罪!”   广成子浑身酸软,以头触地,冷汗涔涔。   这时候不管事实如何,认错态度一定要端正,否则师父非把他的皮扒了不可。   元始天尊摇了摇头,也不知该责怪还是安慰,沉声道:   “教徒无方,你是该好好反省。   不过这次殷郊背反师命,却是抓住了龙三太子,如今他被锁在困龙图,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   广成子颤颤巍巍,轻抬起头,猜测道:“师父的意思是……杀了他?”   “呵,有这么好的事儿吗?”   元始冷笑,敖丙屡屡与他作对,害他阐教门人,若是死亡就能一笔勾销,谁还顾忌混元教主的威严?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根半尺长的青铜圆柱,说是青铜,其实在未朽化之前,外表都是金色的。   柱子呈空心状,里面火光焰焰,烧的铜柱赤红炙热。   仅是拿出来,就有滚滚热浪汹涌澎湃,烧的人口干舌燥。   “你们立刻下山,引殷郊接战,趁他放困龙图的时候,把这根‘盘龙柱’扔出去。   困龙图神通奇异,龙族身处其中,只能以龙相示人。   到时‘盘龙柱’入宝图,两般法宝合二为一,神异自生。”   他只说了“神异自生”,却不说是什么神异,广成子不敢多问,忙抬手接过。   心中暗道:“既然有这样的法宝,何不当时一并传给殷郊?   现在搞的这样麻烦。”   然而等他接在手里,看见那金灿灿的火柱,瞬间就明白了师父报复般的恶趣味。   原来上面赫然印著五个烫金般的大字:   “元始天尊亲铸”。   二合一,拉拉均定,今天大扫除,就写了四千    第241章 一挑三,优势在我   洪锦得了月合老人梦中神授,勤修“偷心入梦大法”,窘奈自身道力浅薄,进度十分缓慢。   好在有月合老人时不时入梦指点,对他悉心教导,很快便能出得元神,潜入旁人梦境。   这天夜里,月明星稀,清风刮过军营大帐,   洪锦以入梦之法遁出元神魂魄,在军士梦境中穿梭。   当先进入的,乃是自家校尉李得财之梦。   但见军帐内阴风吹袭,李得财激灵灵打了个颤。   接著洪锦就看见一片金光,晃闪闪垒起几座金山,上面珍珠玛瑙,紫玉彩带,琳琅满目,堆的到处都是。   李得财一脸痴相,嘻嘻哈哈,在金银中赤条条的打滚。   “李得财,李得财!”   洪锦连叫两声,对方充耳不闻。   他心头著恼,鼓起腮帮子,猛吹出一道狂风。   霎时寒潮凛冽,漫漫大雪纷飞,转瞬将金山银山变成座座冰山。   常人的梦光怪陆离,都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然而入梦之法却能控制别人的梦境,制造出种种幻象场景。   李得财从天堂跌落,陡然惊醒,看到面前的洪锦,吓了一跳。   赶忙单膝跪地,上前拜见:“末将见过将军!”   他潜意识以为此处是军营,转瞬周围就变成了军营,骏马嘶鸣,鼓声震响,甚至下跪时不自觉披上了铠甲。   洪锦暗暗点头,看来“偷心入梦大法”并非万能,须得引导梦者的潜意识。   他是李得财的上官,看到他时,李得财态度不自觉恭敬。   场景也从金山银山幻化为严肃的军寨。   “不过,倘若我换个形象呢?”   他摇身变化,顷刻间白袍加身,银甲威严,龙口乌金枪狠狠往地上一顿。   却是变成了敖丙的模样。   李得财闻声抬头,发现面前竟是周军敌将,吃了一惊。   本能跳起拔刀,惊呼道:“你是龙三太子!”   周围场景亦随同他的潜意识作出改变,化作两军对峙的战场。   洪锦再次沉思:“我是他上官时,他对我恭恭敬敬;我是他敌人时,他又开始拔刀相向。   这般说来,如果我以自己的面貌跟龙吉公主洞房,她必然对我喊打喊杀。   那要怎么办呢?”   答案不言而喻。   当然是变成龙三太子的样子,洞房之后,再恢复原样。   只要一步步引导,计划必然成功。   当下,洪锦回到自己的梦境。   月合老人等候多时,看到他,随即说道:   “如今龙三太子不在,你快快往西岐一会,与龙吉成此良缘,到时贫道也能回山复命矣。”   洪锦点头,笑容满面:   “晚辈正要前去一会,只是我肉身放于军营,难免被人打扰,不知前辈可有办法?”   “这不用担心。”月合老人在袖中摸索,掏出一枚红色的绣球,“我用此宝护你肉身,伱快去快回。”   洪锦不识法宝,但见绣球红光隐隐,透出奇彩,知道必有神异,答应一声,驾阴风飞了出去。   目视其背影消失在梦境,月合老人抚须微笑,得意颔首。   人人以为两情相悦就能在一起,认知却何等的浅薄?   如果相互喜欢就是良缘,世间又怎会出现那么多痴男怨女?   姻缘姻缘,都是命中注定!   敖丙当初以为自己能掌控姻缘命数,可等龙吉与洪锦生米煮成熟饭时,他还能再自信吗?   老人在期待中微笑,最后摇了摇头,想到对方现在被锁在困龙图里,心里竟有些遗憾。   “这小子,怕是一辈子都出不来,又怎会看见二人喜结连理的场面!”   话音未落,   “轰隆!”   突然一声霹雳般的闷响,似晴空闪一道飞雷,炸的梦境世界摇摇欲坠,隐隐有消散的趋势。   月合老人脸色一变,出现这种情况,必是外界出了问题,梦里的人都要醒了。   “莫非周军前来劫营了?”   可他来的时候提前算过,明明西岐没有劫营的计划呀。   心惊之下,急忙出梦境查看。   可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把眼睛瞪出来。   只见天空哗啦哗啦,摊开一根数十米长的画轴,图中光芒绚丽,五颜六色,照的百里夜空处处都是霓虹。   光芒当中,龙吟阵阵,刹那飞出三头五爪真龙,分青、赤、黄三色,漫天盘旋,张牙舞爪。   又有一员银甲神将,矗立于赤龙头顶,周围飞起二十四道天星,威风凛凛。   仔细看,可不正是一辈子都出不来的敖丙!   “这这这……怎么可能?”   月合老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敖丙是他亲眼看著关进去的。   那困龙图一放,凭他的眼力便知不是凡物,锁在里面怎么可能出来?   “难道是殷郊改了心思,主动放的敖丙?”   他目光闪灼,带著犹疑看向中军大帐。   只见万军纷乱,锣鼓轰鸣,殷郊被簇拥在人群里,表情焦急,连连掐诀念咒,试图唤回困龙图。   然而那宝图往日还百试百灵,此刻却对他的咒诀全无反应,仿佛断了所有连结。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殷郊急的大叫,他刚刚才学会收束三头六臂,变回本来面目。   本欲摆酒庆祝,没想到困龙图忽然奇光艳艳,自动飞出,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必是龙三太子动了手脚!   “敖丙,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   他抬手指天,惊怒交加,喝问声响贯军营。   月合老人悄悄竖起耳朵,看样子不是殷郊主动释放,而是敖丙凭自己的实力硬生生脱困。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对方只区区真仙道果,哪来如此强的道力?   “难道他真的是个天才?”   犹疑之间,月合老人又想到已经离开的洪锦,表情一下子变得难看。   洪锦的肉身现在就放于军营,要是被损毁,其元神也要魂飞魄散。   那时候别说成就良缘,连命都保不住。   这时候,天上敖丙哈哈大笑,狂风吹动衣角,披风在他背后猎猎作响。   其如一名执掌生杀大权的王者,矗立在赤龙顶端,手托二十四道星辰,如神似魔:   “妖法邪法,灭了你就是正法,本太子今日火烧连营,叫你万军死无葬身之地!!”   凭他的个性,其实不至于杀那么多人。   之所以如此说,无非是扰乱军心,使众人摄于神威,不战自溃。   当然,要想达成这一目的,总要杀一群鸡,敬一批猴。   就见赤龙敖坚怒啸盘舞,猛的俯冲而下,喉咙间火光涌动,喷出漫天赤血红焰!   那火不同于常见的三昧真火,而是上古火神祝融所用。   焰浪滚滚,如天河下降,海水倒灌,淹没天地众生。   无论是金戈铁马,还是木寨军兵,皆一触即化。   火海掀起数百米高的浪头,赤龙每一次滑翔飞过,都在地上留下熔岩般的赤色伤口。   商军抵受不住,顿时军心大乱。   “快跑!快跑!!”   “救命,救……”   有些人发足狂奔,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有些人被火焰沾染,仅说出两个字便即丧命。   金鼓号令,全部被众人抛在脑后,一个个哭爹喊娘,獐头鼠窜。   大火熊熊,很快烧到洪锦所在的军帐,滔滔热浪翻裹,月合老人急的头上直冒汗。   他要是再不出手,洪锦可就真要被烧死了,“这个敖丙,怎么就这么难缠?”   慌乱间,忙祭起红绣球,放光芒罩住军帐。   南明离火呼啸著,从四面八方围堵,烧的红光嘎吱嘎吱,扭曲变幻。   月合老人这才注意到,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火,而是大明鼎鼎的南明离火。   心里更加惊异:“那小子难道与祝融还有关系?”   他惊,还有道声音比他更惊:   “南明离火,你这是南明离火?”   罗宣、刘环闻得声音,皆推开宝帐查看,他自号“焰中仙”,一眼认出神火来历。   心头不由变得火热。   想他天皇时期养道修真,一辈子把三昧真火玩出了花样,可到底不比南明离火更凶。   若能收下那头赤龙,把手中五龙轮合炼一番,威能又将大涨。   月合老人听其声,心中松了口气:   “好好好,罗宣是大罗金仙,又号‘焰中仙’,有他在,洪锦保住了。”   可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吗?   天上,   敖丙乘龙冷笑,“今天倒是热闹,不知两位又是哪路高贤?”   殷郊咬牙切齿,现了三头六臂。   “这是我师父焰中仙罗宣,旁边乃是我师叔九龙岛上仙刘环。   敖丙,你既然逃了,不夹著尾巴做人,还敢放火逞凶,难道不知死活吗?”   “我看你才是不知死活!”青龙敖彦发出咆哮,神色愤恨不平。   这小子仰仗法宝,目中无人,而今困龙图被收,竟然还敢猖狂。   敖丙眨了眨眼,暗道:“原来是火部天君。”   既然是玩火的,那就好办了。   敖坚所炼龙珠,能避天下万火,只要有他协助,罗宣不足为虑。   不过有件事他倒是想不明白,怎么殷郊的师父变成罗宣了?   他一直以为是元始天尊在针对他,没想到截教竟也暗中下手。   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关系。   “反正今天谁来我都是照杀!”   心中定计,他抬手制止了想要上前帮忙的敖彦、褚圭、黄天祥三人。   接著令赤龙变小,缠在自己手臂上,吩咐左右:   “你们三个回去,这里交给我!”   “可是三哥……他们人多!”褚圭有点担心,不肯离开。   敖丙用鄙睨的目光扫向下方,头也不回:   “一打三,优势在我!汝等不必担心。”   什么叫一打三,优势在我呀??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三人无语万分,知道劝阻不住,摇头叹了口气,只能转方向往西岐飞去。   月合老人看见,心里愈发狂喜:   “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本来有手下弟子助阵,尚有几分胜算。   现在竟然狂妄自大到单挑大罗金仙,简直不知所谓。”   那阵上罗宣几人也被激怒,个个咬牙切齿:   “小子,今日不扒了你的皮,你真以为我焰中仙是泥捏的!”   说著现出三头六臂。   与瘟仙吕岳一样,他也是人民币玩家。   那六臂一手执照天印、一手执五龙轮、一手执万鸦壶、一手执万里起云烟、双手使飞烟剑。   只是其与殷郊不同,对方是蓝靛脸,罗宣则是赤红肌伏,宛若烟熏。   敖丙见状,不肯落了气势,轻蔑大笑:   “区区小术,也敢卖弄?”   竟把肩膀摇摆,也现出青面獠牙、朱砂赤发、三头八臂。   论装备豪华,他比罗宣亦不差半分。    第242章 通通豆沙了   敖丙一出手,乃是三头八臂。   青面獠牙,朱砂赤发,胸宽体阔,高达一丈六七尺。   一手托二十四颗定海珠,一手托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   一手执二龙索,一手执游龙剑;一手执斩仙飞刀,一手执落宝金钱。   两只手使龙口乌金枪,臂上赤龙缠绕。   面色狰狞,立定云端。   他恼恨于被锁困龙图,又见下方三人俱是高手,胸口热血上涌,激发了英雄肝胆。   一声长啸,喝道:   “你们师徒道友,三个一起上,我敖丙又有何惧?”   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罗宣修成大罗金仙,还是第一次遇到,心里憋恨,怒上形容:   “小贼休狂,今天叫你知道厉害!”   三人齐驾火云,窜上天空,把敖丙围在垓心。   罗宣喝一声,飞烟剑红光暴涨。   舞开锋刃,黑烟漠漠,红焰腾腾,如擎两把火刀,噼出火浪滚滚。   敖丙乌金枪怡然不惧,枪如猛龙盘旋,一招横担日月,先架再引,顺势一带,把火剑斜斜引向殷郊。   殷郊有金刚不坏之躯,却不通避火之术,见敖丙被火燎拨,面上全无变化,以为那火焰不过如此。   却不知他臂上有赤龙护体,不惧天下万火。   火浪袭来,殷郊避也不避,学对方准备硬抗。   是以一下子撞进火中。   怎料那火乃三昧真火,不是凡间之焰。   虽破不得金刚不坏之躯,但仍烫的他一张蓝哇哇的脸涨成了紫茄子。   敖丙一颗头抓住机会,借火光遮掩,顺势将游龙剑往下一噼。   剑光闪过,疾如风雷电掣,噼在殷郊脖颈上,噼的火星子乱窜,人倒飞出数十米。   彼时右侧刘环也持剑砍来,敖丙大喝一声,凭空发出龙吟,二十四颗定海珠霹雳一般,瞬间闪出。   他有三头八臂,比刘环高半个身子,那珠儿在他手中飞起,诚可谓流星火电,如神似魔。   刘环一剑砍下,未及人身,先觉腹间一痛,似有一股塌山巨力撞于肚腹,喉头腥甜,喷出一口鲜血。   人亦驾不住火云,从天上跌下来。   这一番出招迅速,动作当真是快。   横引飞烟剑,斜噼殷太子,珠打接火天君,虽说有先后之分,但三招接连而施,快如闪电。   等罗宣反应过来,刘环已坠于下方漫漫大火。   月合老人从旁观望,心里骇然已极。   他也不是不知道敖丙厉害,但从没想到对方竟然这样厉害。   面对三大高手围攻,尚能从容不迫,瞬息间打翻一人。   不愧是西岐军神般的人物。   再想到洪锦那副烂泥上不了墙的样子,不禁心有戚戚。   敖丙三招两式,逼退三人,已是豪气勃发,大声道:   “尔等空凭口舌,手段却只这些,枉称得道高人,若再不用力气,我可下死手了!”   罗宣闻言,气的火冒三丈,暗骂道:“什么叫下死手,我堂堂大罗金仙,用得著你手下留情?”   那边厢殷郊同样怒发冲冠,却是飞起身,率先抢了主攻位置。   定龙枪如百鸟朝凤,绽放寒芒,刹那间舞出十二朵枪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噼头盖脸而来。   敖丙一见枪势,脸色先凝,知道殷郊具备上乘武艺,恐怕不比自己差多少。   心中警惕,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把一杆乌金枪舞的宛若疾风骤雨,见招拆招,不落下风。   罗宣在旁看见,只觉漫天枪影铺天盖地,密不透风,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暗想:“这便宜徒弟果真勇猛,还有这般好武艺。既如此,我当助他一助,好为我道友报仇。”   趁二人纵起之际,把手中五龙轮祭出。   轮儿飞起,顿时在天上转出一道百米火线,火焰缭绕,又生五头火龙。   火龙追著火轮,把五龙轮架在空中,照敖丙扑下。   敖丙疾舞枪锋,使尽浑身解数拼斗,全神贯注之下,眼中只有殷郊,冷不防热浪席卷,惊的一时分神。   殷郊抓住机会,使一招三笑凤点头,戳向其眼珠。   这一击快如闪电,全无闪躲机会,敖丙本能把眼一闭。   只听叮叮梆梆几声脆响,眼皮瞬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刺痛非常。   然而火星闪过,除了疼,反而并无伤害。   殷郊惊的一呆,那个白龙有金刚不坏,面前的敖丙也有金刚不坏,难道龙族都有金刚不坏?   这玩意儿就这么不值钱?   惊异的瞬间,五头火龙已裹挟漫天大火,烧的夜幕红了半边,赤光弥漫千里,汹汹将二人包裹。   殷郊痛的哇哇大叫,敖丙有赤龙保护,则全无半分反应。   倚仗如此,他在火中使开枪,真如雷霆万钧,排山倒海,压的殷郊手忙脚乱。   转瞬拼过百十招,殷郊周身被戳了十几枪,又痛又烫,精神完全无法集中,枪法便处处都是破绽。   忙大声道:   “师父,快收了火龙啊!”   敖丙哈哈狞笑,道一声“晚了!”猛的将手中二龙索飞出。   流光彩带隐在火光当中,霎时如大蟒出洞,把殷郊捆成粽子,坠落在地。   好巧不巧,正撞在南明离火化作的火海当中。   这可比三昧真火更凶暴,烫的他的翻来覆去,拼命打滚。   奈何手臂越挣扎,二龙索勒的越紧,表情可谓痛苦不堪。   罗宣也没想到,自己的火龙居然对敖丙全然无效,不仅没有帮上忙,反而把徒弟坑的不浅。   这时敖丙目光望过来,凶如煞神,让他都有些胆寒,忍不住喝道:   “看我照天印!”   手中红光荡漾,一枚大印流光疾驰,噼头盖脸打过来。   此印不是火中神通,单纯就是砸人用的。   赤龙虽能避火,却避不得此印。   敖丙见他来的急,忙也把一道流光飞出。   光中一枚金钱,带两只金色翅膀,贴上大印。   瞬时照天印威能尽失。   不等罗宣露出惊慌,他又把斩仙飞刀祭起。   那宝速度奇快,罗宣直觉眼前白光一闪,已被大头娃娃定住元神,思维迟滞,无法动作。   “请宝贝转身!”   随著冰冷的声音响起,斩仙飞刀绕了个圈,顷刻斩下三颗脑袋。   敖丙呵呵冷笑,随手放出赤龙道:   “别说三哥不心疼伱,快去把法宝捡了,到时候让你先挑。”   敖坚那个高兴,差点乐的找不著北,兴奋回道:   “三哥,咱俩可真厉害,二对三,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呵呵,你高兴就好!”   这小子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揽功劳倒是一绝。   赤龙动作其快,飞进火海,不一时捡回一堆法宝。   有罗宣的,还有殷郊的。   敖丙一一收进宝囊,又叫他把殷郊押住,接著目光转向火海中央。   在那里,一间军帐矗立其间,前后有一枚红色绣球,阻挡住火焰。   他暗暗使“隔垣洞见”透视,发现里面坐的竟是洪锦。   还有月合老人的元神。   敖丙脸色一沉,表情立马变得阴翳。   月合老人跟洪锦在一起,多半还是为了龙吉的事。   上次没找到机会弄他,这次倒是送上门来了。   “老贼,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他雷声怒喝,声震九霄,吓的月合老人身子一抖。   敖丙一挑三,当场反杀三人,其中一个大罗金仙、一个金仙,另外的殷郊也是神通广大。   现在三个人,一个被擒、一个被杀、还有一个打成重伤,跌落火海。   这战斗力别的不说,简直碾压他几个量级。   再想到自己刚刚乾过的事……   他仿佛看到自己的死兆星在闪闪发亮。   盘算数转,不由暗暗寻思:   “这杀才现在杀红了眼,过往又与我不合,倘若让他知道我干的事情,恐怕今天难逃一劫。”   心里害怕,左右又想不出个主意,正无计可施时,敖丙已然等的不耐烦。   “月合老人,我当初敬你是前辈,好心放你一马。   你自己不知死活,反倒一味插手我的情事,你以为天下事是你说管就能管的吗?”   他冷声呵斥,分毫情面不留,刹那飞出落宝金钱,贴上红绣球。   顿时间,法宝光芒黯淡,跌落在地。   周围南明离火抓到机会,如狼似虎的扑上,点燃大帐。   热意滔滔,烧的月合老人心惊胆战。   这可是祝融的神火,元神亦可焚灭殆尽。   此时生命陷入危急,他再不敢护著洪锦,忙将元神起在空中,把师门红尘遁法发至极限。   化一红光窜起。   那遁法真个快的惊人,尽管敖丙提前放出斩仙飞刀,仍旧扑了个空。   “老贼,我让你跑!!”   他心头怒恨,早把手中银环抛出,凭空化作一头金翅大鹏雕。   大鹏展翅,扶摇直上九万里。   月合老人不知厉害,驾御红尘遁法,瞬息过了三山五岳,五岳三山。   正觉安全之际,陡闻天空一声鹰唳,接著迎面扑过来一道黑影。   鹰爪闪烁光芒,一把挝住其元神,翅膀拍动,风驰电掣。   呼啸间已再次飞回。   这一切言语说来话长,实际上电光火石,快如闪电。   月合老人回过神的时候,敖丙正狞笑著再次举起大红葫芦。   他惊骇欲绝,不敢置信,心中一股悔意不断上涌:“师父,你害死我了,你让我惹他干什么呀?!!!”   刚刚罗宣三颗脑袋都被砍了,他只有一颗,根本不信自己能挡得住。   忙抢声说道:   “道友且慢动手,我师父是……”   话说到一半,忽见一道白光扑至眼前,紧接著耳边听到一句:“请宝贝转身!”   下一秒。   白光闪转,一道元神烟消云散,像飞灰般崩灭,真灵往封神台去了……   敖丙这时才掏了掏耳朵,问一旁的赤龙:   “他刚刚说他师父是谁?”   敖坚摇摇头:“他上次不是说是那个符元仙翁吗?”   “噢,那下次一起杀了。”   “这个刘环呢?”敖坚指著半死不活的接火天君。   “也杀了!”   “殷郊呢?”   “都杀了,通通都杀了!”    第243章 天下第一好   敖丙最终还是没有除掉殷郊,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那小子外有金刚不坏之躯,内有一团护体金光,连斩仙飞刀都不怕。   即使他尝试了几次,仍不能为其造成半点伤害。   心里无语,敖丙准备将其关在“困龙图”里,关他个万儿八千年,坐牢坐到死。   “风水轮流转,你小子也想不到自己有今天吧?”   宝图神光湛湛,摊开数十米长的图卷,如龙蛇起陆,横在空中。   殷郊百思不得其解,挣扎著瞪开九只眼睛:   “你到底用的什么妖法?困龙图乃我师尊秘授,你怎么能改我的口诀?”   赤龙敖坚抱著胳膊,嗤笑一声:   “我三哥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能做到这些不是很正常?真是少见多怪。”   他现在敬敖丙如神,对方做到什么事他都不会感觉奇怪。   毕竟不是谁都能从一介东海龙神,成为天庭巡天上将。   又能凭龙族之身,以下伐上,降服金翅大鹏雕。   过往时光中,敖丙已经创造了太多奇迹,那些是普通龙族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光芒闪灼,殷郊张口还要再说什么,困龙图却不给他机会,顷刻将其吸到了图里。   接著画卷归拢,收作一轴,落进敖丙手心。   将宝图装入豹皮囊,他扫了眼漫漫燃烧的大营。   入目所见,火光冲天,焰高如浪,千里外都能觑见赤色红影。   这火凡人是扑不灭的,任由其蔓延的话,十万大军都得尽数埋葬。   杀鸡敬猴,可不能把鸡跟猴都杀了。   并且他是天庭正神,如果一夜烧死十万生灵,难免幽冥地府不会告到天庭上面。   “七弟,伱在此地收拢南明离火,千万别让火势蔓延,为兄先回西岐一趟,你随后再来。”   敖坚望了眼漫漫大火,纠结的点了点头,见敖丙转身欲走,忍不住期期艾艾:   “三哥,你说要让我先挑法宝,回去可千万别让他们分了。”   “放心,咱们是堂兄弟,我还能少了你的好处?”   “堂兄弟?”敖坚撇了撇嘴,“他们跟你也是堂兄弟,谁知道你向著谁?”   敖丙哭笑不得,这几个怎么还争上宠了?   不由一把搂过赤龙,勾肩搭背的拍了拍他:   “别想了,三哥跟你才是天下第一好。”   “真的?”   敖丙耐著性子,给予一个坚定的笑容:“那还能有假?”   赤龙点了点头,表情半信半疑,终于不再说话了。   敖丙哈哈一笑,随即升起云雾,飞往西岐。   他遁速极快,风驰电掣,很快赶回城池。   彼时西岐城灯火通明,军驰马过,数万兵马整军备战。   杨戬、韦护、雷震子、黄飞虎、黄天化、黄天祥等皆齐聚一堂,整装待发。   原来褚圭他们已经把敖丙在商营大战的消息带回。   众将听到,立刻按耐不住,准备夜袭商营,援救太子。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大家刚要出城,就撞见他回来。   姜子牙大喜,忙把其请进银安殿。   西岐军将同样振奋,态度热烈,对著他嘘寒问暖,询问战况。   敖丙咳嗽两声,正要大吹特吹,猛地见旁边座位空置,心里“咯噔”。   他旁边一直是龙吉的座位,西岐上下,谁也不敢轻占。   如今自己回城,却不见龙吉踪影,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邓婵玉居然也不在?   心疑之下,忙问姜子牙:   “道友,我家公主怎么不见了?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老姜头正准备听他脱困的经历,冷不防问到这个,表情一苦。   什么叫我藏?   我哪敢藏她呀!   她藏我还差不多。   “太子有所不知,龙吉公主那天大战过后,听殷郊说你已身亡,竟然信以为真。   她一时发了气性,誓要斩杀对方,如今已经上天去请救兵了。”   上天请救兵?   敖丙摩挲下巴,有点哭笑不得。   这傻妮子,怎么什么话都信,忘了自己有金刚不坏之躯了吗?   上次擅闯天宫,被瑶池金母罚跪,这次却不知又要如何?   他心里一时感动,一时担忧。   感动的是对方竟然愿意为自己冒犯天条,担忧的是金母家教森严,不知会如何罚她。   但话说回来,人家再怎样,毕竟是母女关系,难道还能因为一点小事喊打喊杀?   知道急不得,敖丙没有慌乱,而是又问起邓婵玉。   “怎么婵玉也不见人影?”   姜子牙也自纳闷,他击鼓三通,升银安殿,按说该来的早该来了。   可唯独不见邓家大小姐。   犹疑时,门外忽然响起轻盈的脚步声,接著就见少女睡眼惺忪,步履匆忙地闯进大殿。   “末将升殿来迟,请太子、丞相责罚!”   邓婵玉一进殿便拱手认罪,低著眼不敢抬头。   敖丙轻轻一瞥,见其脸泛双霞,桃花一样绽红,不知是怎么回事。   却不想,少女察觉到他的目光,竟然羞涩的扭过头,轻抿丹唇,根本不敢与其对视。   原来洪锦自出元神,一路化阴风飞入西岐,到了龙神府邸。   龙吉公主上天求援不在家,他找不见踪影,只找到敖昌、敖烈、邓婵玉三人。   前两个都是男的,且道法高深,让洪锦不敢妄动。   瞧见榻上的邓婵玉,他竟然动起心思,暗道:   “那龙吉公主也不知到哪去了,让我好生难找,与其浪费功夫,不如直接入梦问一问,省的麻烦。”   思虑一定,立即刮阵阴风,潜入邓婵玉梦境。   少女的梦是一片清雅山谷。   阳光明媚,天际蔚蓝。   红绿相间的花海蔓延十里,香味芬芳,馥郁弥漫。   她骑一匹枣红马,肆意驰骋在道路上。   洪锦远远看见,不由有些失神。   只因邓婵玉脸色白腻,肌肤晶莹,一张樱桃小口灵巧端正,嘴唇甚薄。   身上穿的是红袍火甲,不见半分柔弱,反而英气勃勃。   红带扎起一道高马尾,随马匹飞驰而甩开,远远看如一团跳跃的火焰。   他一生见过许多美人,却难睹这样的颜色,心里忍不住微酸:   “这敖丙倒是好命,身边一个赛一个全是美女,且个个能打敢拼。   人比人,真要气死人!”   当日殷郊大战,无论是龙吉公主,还是邓婵玉,都曾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此刻再见,顿生羡慕。   不过考虑到正事在身,洪锦不敢多耽搁,迈步间准备上前。   刚走两步,突又想起:“我若以自己的样貌示人,她不杀了我才怪,还是改换一番吧。”   摇身一变,化作龙三太子的模样。   同时胯下变出一头狰狞,追赶前面的邓婵玉。   嗒嗒嗒~   蹄声阵阵,洪锦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追上来:   “邓婵玉,邓婵玉!”   呼唤声由远及近,少女微微回头,见是龙三太子,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勒马停驻道:   “敖丙,你怎么来了?”   洪锦不知道龙三太子的说话习惯,好在这里是梦境,一切光怪陆离,可以忽略很多细节。   闻言笑道:   “我到这里是为了找龙吉公主,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按照敖丙的言语行为,要么“龙吉”,要么“公主”,是万万不会连起来一起叫的。   不过梦里邓婵玉也分不明白,回答道:   “公主听说你被殷郊所杀,已经上天去了,说要领天兵天将回来报仇。   只是没想到你现在回来了,她知道的话一定很高兴。”   她笑靥盈盈,确实打心底生出喜悦。   不过这话却让洪锦瞪大眼睛,吃了一惊。   请天兵天将?   不是,你是不是玩不起啊?   人间王朝打仗,请几个道友帮忙也就行了,居然调天兵天将?   还有王法吗?   还有法律吗?   就算你是天庭公主,也不能这样豪横吧?   他心里暗暗焦急,没想到事态竟然这么严重。   天兵天将对战的都是世间妖魔,人类士兵与之相比,根本不是一个量级档次。   倘若真让龙吉请回来,别说十万大军,就是再来十万,也挡不住人家一波冲锋。   大概焦躁的人往往能生急智,洪锦陷入忧虑,脑子转的飞快,没多久又想道:   “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天上有天上的规矩,人间有人间的法律。   天兵天将乃守护三界秩序之神兵,怎么可能因为个人私事而屠戮人间众生。”   念头闪烁,他越想越觉不可能,很快安下心绪。   然而这时龙吉已经上天,他大老远到西岐攀高枝,计划却落了空,   现在若是灰溜溜的回去,月合老人那里恐怕不好交差。   思绪万千之际,见面前少女盈盈浅笑,如雨后海棠般鲜艳,瞬间动起性来:   “找不到龙吉,有邓婵玉其实也不错嘛,反正是一场春梦,谁能觉察到异常?”   随即转变神色,露出一副含情眼,火辣辣地道:   “婵玉,你好美啊!”   邓婵玉愣了愣神,似是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脸色一红,羞涩的转过身:   “你在说什么?让公主听到可就不好了。”   洪锦温柔一笑,“听到又有什么关系?龙吉公主虽然漂亮,可我终究喜欢你更多一些。”   喜欢我?   邓婵玉心脏怦怦加速,脸色愈发羞红。   优秀的男人总能引人瞩目。   毫无疑问,敖丙即使在优秀的人群中,也一直是最让人瞩目的那个。   无论是相貌、神通,还是人品,皆为上乘中的上乘。   过往她被对方所擒时,便生不出恶感。   后来归降西岐,又与其并肩作战。   耳边听的最多的,就是龙三太子怎么怎么厉害。   以前也没有太多相信。   可当父兄皆惨死于马元之手时,人人都没有办法,邓婵玉也一度以为自己再无法报仇。   夜夜以泪洗面。   然而就在她身陷黑暗时,是敖丙雷霆般出手,消灭马元,为她报仇雪恨。   这对一个已经绝望的少女而言,简直比太阳还要耀眼。   心中难免生出一丝异样情绪。   以往因为有龙吉公主在,她一直压抑著那一丝情绪。   因为龙吉在方方面面上,都与敖丙更般配,再加上又屡次救她于危难……   邓婵玉不敢,更不能表达出心里的想法。   现在听到敖丙亲口对她说,更喜欢她,而非龙吉。   她心里那丝压抑的情绪顿时蠢蠢欲动。   “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期期艾艾,期盼中带著犹豫,俏脸微垂,望向地上摇曳的百合花。   “公主比我更漂亮、更有法力、还是昊天上帝的女儿,你跟她在一起,才是最适合的。”   洪锦见她模样,哪里还不知道,这妮子分明也喜欢敖丙,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心中嫉妒,不禁生出一股破坏的欲望:   “为什么这些人就要有这样的齐人之福?   殷郊不必奔劳,就有大罗金仙上门收徒。   敖丙出生就是龙宫太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还能受到天庭公主的青睐。   我到底比他们差在哪儿?”   他心里极度不平衡,只想借入梦之法,先夺了对方的福运。   脸上不由更加温柔,说起情话:   “龙吉再美,终究不如你让我安心。   她是天庭公主,我在她面前必须一辈子唯唯诺诺,只有在你面前,才能放心做自己。”   梦境当中,光怪陆离。   敖丙有没有在龙吉面前唯唯诺诺,只需想一下便知。   但邓婵玉却自动忽略了那些细节,惊喜的抬起眼眸,大眼睛忽闪忽闪,饱含万般期待:   “你说的……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洪锦举起手,正准备对天发誓。   突然间,其身形竟然一闪,仿佛火烧一般滚烫。   这……   怎么回事?   “我的肉身……好烫,好烫啊!”   他惊声大叫,如置身火海,道道光影闪灼晃动,轰的一声,刹那烟消云散。   龙神府邸。   床榻上,邓婵玉猛的睁开眼眸,心跳加速,脸颊火烧般发烫。   她刚刚梦到了什么?   敖丙居然说喜欢她?   明明龙吉公主比她更漂亮,他们才更般配才对。   她在心底否认,感觉自己并不合适。   然而话到嘴边,却又不自觉想起对方说的:   “龙吉再美,终究不如你让我安心。”   我让他安心吗?   可我分明只是一介普通的凡间女子,为什么比公主更让他安心?   少女心底怀春,实在不明白。   但一想起敖丙,便又不自觉回忆起梦中的场景,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为什么我会梦到他呢?   难道我也喜欢他?”   她喃喃自语,被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捂住发烫的脸颊,一下子仰倒在床榻上:   “邓婵玉啊邓婵玉,你不能这样,龙吉几次救你,你怎么能抢她的男人?”   今天事太多了,熬夜码字,差点没赶上,二合一了    第244章 作个阴阳人   话说南极仙翁与广成子接了元始天尊法旨,二人下玉虚宫,步行至麒麟崖,乘云飞往西岐。   路上仙翁对著广成子耳提面命,仔细叮嘱道:   “师弟,这次殷郊违背师命,路阻西周,又是我阐教一大丑事。   好在他擒住了龙三太子,算大功一件。   我知道你们师徒间感情深厚,但你要是想在师父面前保住殷郊性命,待会就要演的真一点,千万把事情办好。”   广成子闻言点点头,眼神望向浩瀚星空,眉宇间不见舒缓,反而更添愁色。   元始天尊让他把“盘龙柱”扔进“困龙图”,试图将二宝合一,化为无间地狱,整治龙三太子。   可敖丙毕竟是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奉昊天上帝法旨下界,协助阐教推动封神。   若让其知道是阐教门人困住了自己派去帮忙的人,如何能够甘愿?   那时必然要让元始天尊给一个交代。   而殷郊就很可能成为所谓的“替死鬼”。   所以别看南极仙翁话说的好听,他却没放进心里,反而更加的担忧起来。   嘴上强颜欢笑道:   “师兄放心,师弟知道该怎么做。”   “那你怎么一脸苦相?”南极仙翁问道。   “我……”广成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话咋回呢?   说我害怕师父把我徒弟当替罪羊吗?   有些话藏心里可以,说出来简直不像样,   眼见师兄表情开始怀疑,他忙急中生智,道:   “师兄有所不知,那敖丙做事向来出人意料,我怕途中再出现什么变故。”   “变故?”南极仙翁哈哈一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意态不屑地摇头道:   “师弟不必杞人忧天,‘困龙图’是我亲手所炼,当时炼的时候,用万年文蛛之丝编制成面,又使玉虚宝篆神纹,化为九九八十一道乾坤神禁。   功成之日,师父还曾亲手作出改动,内化一方云天世界。   上不见顶,下不见底。   纵然是法天象地,无限增涨,亦摸不到其边缘。   敖丙才多大的道力,如何脱的出来?”   他自信满满,全无半分担忧之色,好似已经视龙三太子如网中之鱼、笼中之鸟。   广成子听的不知所措,心里暗自叹息:“如此说来,殷郊这个替罪羊是当定了!!”   二人各怀心思,一个盼著敖丙死,一个希望殷郊活,双双飞云过月,很快抵达西岐。   彼时银安殿灯火通明,喧嚣阵阵。   敖丙正同众将讲述自己如何大战罗宣三人,并力敌而胜之。   他口齿伶俐,平时极善讲故事,当初靠著一张巧嘴,哄的龙吉三天两头惦记他。   现在说出来,惊险刺激,惟妙惟肖,让人完全不敢分心。   诸将听的聚精会神,如痴如醉,姜子牙更是暗想:   “一个殷郊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又出现一位截教大罗金仙,幸亏龙三太子神通广大,否则西岐还要遭遇一场磨难。”   邓婵玉凑著耳朵,目光闪闪。   敖丙在人群中口若悬河,自信满满的样子,似是能放万道光彩,让她实在挪不开眼。   心中不由对龙吉更加羡慕,黯然想道:   “这样的人物,或许只有天庭公主才配的上,邓婵玉,伱可不要再有非分之想。”   然而话是这样说,她的眼神却一直没有移开敖丙半分。   就在他说到自己用斩仙飞刀杀死罗宣的时候,外面脚步声响起,雷震子匆匆步入大殿,拱手汇报导:   “启禀师叔,南极大师伯、广成子师伯已至门外。”   姜子牙吃了一惊,阐教师兄深夜前来,必有要事,忙道“快请!”   西岐大小军将忙整肃精神,坐的端正。   唯独敖丙慢悠悠的,表情不甚在意,只是心中不免警惕。   南极仙翁以前可没少暗地里给他使绊子。   这回过来,不知又憋了什么坏,自己可得小心一些。   正寻思时,外面已见人影晃动,接著仙翁与广成子联袂而来。   对方一只脚踏入大殿,抬头准备跟姜子牙打招呼,忽的瞥见旁边敖丙,表情一呆,惊呼道:   “你……你怎么在这儿?”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   来之前元始天尊说过,敖丙已经被关在困龙图里,他也曾自己掐指算过,发现确实如此。   甚至天尊已经针对此事,刻意作出安排,要让他堕入无间地狱。   怎么现在刚到西岐,就看到敖丙安然无恙,老神在在的坐在这儿?   他到底怎么逃出困龙图的?   面对惊问,敖丙呵呵轻笑,目中悄悄闪过一抹沉思。   对方说自己怎么在这儿?   难道他不该在这儿?   殷郊之前叫罗宣师父,他心里就有疑惑。   因为对方那一身专克龙族的法宝,明显已经超出了罗宣的能力范畴。   显然殷郊的神通法术另有来历。   现在南极仙翁这样一说,倒让他更坚定了当时的猜想。   “必是元始天尊在搞我了!”   心里思绪闪烁,敖丙表面顿时没了好脸色,冷笑道:   “仙翁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   你我互为同盟,是友非敌,难道非要我死了你才开心?”   他话中带刺,怼的南极仙翁表情一沉。   周遭众将察觉气氛不对劲,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阐教与龙三太子的矛盾大家多少都已经清楚,是非对错虽然都有一杆秤。   但老话说的好。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人家神与仙相互争持,你一个凡人插嘴,是不是嫌命长?   南极仙翁阴著脸,冷哼一声,心中惊怒交加。   惊的是对方竟然能逃出困龙图,一下子打乱了计划。   怒的是敖丙见面就怼,一点脸面也不为他留。   他不愿落了阐教的气势,立即阴阳怪气回道:   “贫道算出太子命中有一劫,因此特地赶来襄助,没想到太子道行不高,脾气不小。   莫非是遇到什么难解的对手,把火气都撒到贫道头上了?”   他知道殷郊下山时,有七件法宝,件件克制龙族。   虽不知对方是用什么方法逃出来的,但肯定是在法宝中吃过苦头的。   因而话里暗藏机锋,有意无意的嘲笑。   笑他遇事不顺,乱发脾气。   敖丙生来聪慧,所谓“锣鼓听声,听话听音”,哪能不明白其意思。   心里不禁愈发确定,殷郊肯定是与阐教有关系,至于为何拜罗宣为师,多半另有一番缘由。   面上嗤笑道:   “仙翁这话说的言之过早,本太子道行是不高,可手上总有些功夫。   一些阿猫阿狗不过随意都能打发,犯得著冲人发火?”   南极仙翁听见,神色瞬间愠怒。   殷郊是出自阐教,也是他们集资帮助,专门针对敖丙的杀手锏。   众人费了一番功夫,他却说是阿猫阿狗,此言岂不是嘲笑阐教众仙无能?   你要真有这么能耐,去把殷郊杀了呀!   心底嗔恨,却是懒得再争口舌,将袖子一甩,冷冷笑道:   “好一张伶牙俐齿!”   他面色阴沉,迈开步子,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主位。   那边厢姜子牙忙又叫人添上两个座位。   现下局势扑朔迷离,敖丙也不知道是怎么逃出来的。   广成子知道师兄不好询问,于是主动对姜子牙说道:   “子牙师弟,师兄家门不幸,前日放弟子殷郊下山,本意是助你东进五关。   而今未想其半道竟然改了念头,反违师命,襄助殷商。   多亏大师兄提醒,贫道方才省觉,是以特地连夜下山。   不知我那逆徒现在如何了?”   姜子牙张了张嘴,望向一旁的敖丙。   这件事龙三太子是当事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情况。   但凭刚刚那番针锋相对,想让其解释恐怕根本不可能。   不由说道:   “师兄有所不知,前番殷郊为报弟仇,点名让三太子出战。   凭藉法宝,把他困在一张图中,怎料太子神通广大,硬凭道力挣脱出来。   恰好遇见截教焰中仙罗宣、九龙岛链气士刘环,二人并殷郊一起,展开大战……”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广成子皱了皱眉头,追问道:“后来呢?”   南极仙翁表面不在意,暗地里其实也竖起耳朵。   大家都是修仙的,且阐截二教都是一脉祖师。   那个刘环就不说了,金仙道果,比他差一个段位。   反而是罗宣,乃实实在在的大罗金仙。   当初紫霄宫佥押封神榜时,对方也曾在场。   其自号焰中仙,一身火法所向披靡,斗法能力非常强悍。   即使是他遇见,也要感觉到头疼。   殷郊有秘咒反制,倒是好解决,可焰中仙就有点难以收拾了。   “先是敖丙脱困,又是截教罗宣,怎么计划赶不上变化,全是一副烂摊子?”   他心底苦恼,暗暗忧虑。   不想这时却听子牙说道:“罗宣刘环已被三太子当场斩杀,至于殷郊,只能问问敖丙了。”   话音落下,南极仙翁身子一晃,如遭雷击,,差点坐立不住。   惊异的问姜子牙道:   “你说他杀了罗宣?”   老姜头点点头,“确实如此,其一身法宝均可为证!!”   “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   南极仙翁头晕目眩,不敢置信,仿佛做梦一样。    第245章 谈不拢就打   当初敖丙杀死燃灯道人的时候,南极仙翁就感觉到离谱。   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年功夫,竟又斩杀一位大罗金仙。   遥想当年,二人于通明殿相见,对方站如蝼蚁,还只能仰仗别人为其撑腰。   现在才几年功夫,居然已经达到杀大罗金仙如屠狗的地步。   那罗宣可是连他遇见都要感觉为难的人物,却被敖丙简简单单就杀了?   这事怎么听怎么玄幻。   不由对敖丙道:“你快把罗宣的法宝拿出来,给我看看。”   敖丙斜了他一眼,你说拿我就拿?   你以为伱谁呀?   冷哼一声,动也不动。   见他无视自己,南极仙翁更加怨怒,心中似有一头毒蛇,嘶嘶吐著信子,仿佛要把敖丙一口吃掉。   一旁广成子看见,忙出声打援场,问道:   “三太子,不知我徒儿殷郊现在如何了?”   敖丙斜了他一眼,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   他突然想撒一个谎。   撒一个让广成子头脑发昏的谎。   “自然是已经死了!”   死了?   广成子愕然抬头,瞳孔不自觉放大。   短短的几秒钟,似乎停止了呼吸。   他两眼望见敖丙得意的笑容,又凝视了他高大的身躯。   顷刻间,血撞心头,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殷郊是他从小时候一手带大的,怎么会就这么死了?   他本该有美好的未来。   帮助姜子牙东进五关;为他在众师兄弟面前赢得脸面;最后光耀门楣,发扬九仙山道法。   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广成子身体摇晃,大脑一阵接一阵晕眩。   姜子牙见势不好,忙上前搀扶住他。   “师弟,不要被他骗了,凭他的能力,根本杀不了殷郊。”   南极仙翁坐在大殿上首,挺直腰板,昂扬著头。   活似开屏的孔雀,示威似的向敖丙流露出傲慢和自信。   如果说罗宣被杀让他感觉到了吃惊,那么说殷郊身死,就只能让他觉得可笑。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   殷郊外有金刚不坏之躯,内有神光护体。   那是元始天尊专门针对“斩仙飞刀”作出的反制手段。   敖丙是厉害,可凭什么突破混元教主赐下的防御?   广成子听到提醒,同样反应了过来,一瞬间精气神都回到了体内。   抬起头,目光灼灼:   “太子,殷郊到底如何了?烦劳告知,贫道真的感激不尽。”   他语气诚恳,处处透露关心,可见实打实的担忧。   敖丙一时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是简单的违背师命,那还有的商量。   可殷郊不一样,他是直接拜了焰中仙罗宣为师。   这跟叛教破门,几乎没什么两样。   要知道,   申公豹坏成那样,到哪都还说自己是阐教门人。   即使跟截教混的再熟,也不敢破门弃教。   偏偏这样的事,让殷郊做了出来。   要是传出去的话,元始天尊的脸都得被人打肿。   想到这里,他呵呵一笑,意味深长的调侃道:   “我看前辈还是不知道的好,就当他死了,对你更有好处!”   “什么意思?太子到底想说什么?”   广成子莫名其妙,感觉他话里有话,但一时半会又猜不出深意。   其他人听到亦觉离奇,静静不敢出声。   南极仙翁默默思考,同样想不明白。   不过来的时候元始天尊叫他们假装与殷郊决裂,趁机把“盘龙柱”丢到“困龙图”里。   现在计划有变,敖丙竟然凭自己杀了出来。   困龙图多半也在对方的手里。   既然困不住他,能捞回殷郊也是好的。   心底盘算,他悄悄对姜子牙使了个眼色。   老姜头苦著脸,不得不上前劝道:   “太子,你若是擒了殷郊,不如放他出来,咱们有话好说嘛。”   “什么好说不好说,你倒是真会开口。”   敖丙谁的面子也不给,姜子牙虽然与他共事,但在他面前可没有多少脸面。   忍不住嗤笑说道:   “前番殷洪叛离阐教师门,还杀了文殊广法天尊,你们一个有用的也没有。   最后谁解决的?   还不是我帮忙出手,才除了大患!”   “你那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南极仙翁拍桌冷笑,对此大为不满。   上回赤精子已经拿了三宝玉如意,准备清理门户。   没想到敖丙抢先一步出手,让阐教大丢脸面。   天尊震怒,差点把赤精子腿打断。   这种哑巴亏,阐教自创建以来从没有吃过。   敖丙斜眼扫了下他,闻言面色丝毫不变,冷笑道:   “我狗拿耗子?时间紧迫,没我出手,姜子牙什么时候能金台拜将,解救天下黎庶生民?   指望你吗?你在阵前打过几仗?”   南极仙翁气恨,牙齿咬的嘎吱作响。   这就是最让人无语的。   明明吃了亏,丢了脸,还要感谢对方。   简直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活活的哑巴亏,硬塞进嘴里,搁谁能不恼怒?   眼见他不说话,敖丙呵呵轻笑,坐直了身子。   “上回殷洪的事情我就不说了,白白帮忙,反落一身的不是。   这回殷郊又怎么说??”   敖丙表情转换,露出一副愤怒的样子,眼神望向所有人:   “他上来就点我的名讳,找本太子报仇,那一身法宝,专克我龙族。   我五路龙神历经苦战,差点全军覆没。   好不容易打赢了,说要就想要回去,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   黄天化、杨戬、韦护、雷震子、武吉、龙须虎等三代弟子面面相觑,   他们只是底层弟子,中高层领导的谋划一概不清楚。   但从敖丙那言之凿凿的口气中多少能听出来,此事可能作不得假。   南极仙翁没想到,这小子完全不顾脸面,恨不得全部抖搂出来。   怕他再说更多,忙恨声阻止道:   “那你想怎么样?”   一边说,一边给姜子牙使眼色。   老姜头知道,接下来的话,不适合说给这群凡人听。   立刻起身解散了众将。   黄飞虎、苏护、周公旦、毛公遂……   一群西岐军将瞪大眼睛,意犹未尽,还想听到更多。   但将令一下,谁也不敢违背,只能悻悻地离开。   敖丙嘴角微勾,老神在在的坐回座位上,只等人员全都走完了,才笑盈盈的说道:   “我能怎么样?我又敢怎么样?阐教家大业大,谁惹的起?”   他肯定是不想主动开价的。   那样只会暴露自己的底线。   南极仙翁不禁头疼,“你把殷郊放了,七样法宝,你可以自己选一件。”   好家伙!   这老头倒是真敢开口。   敖丙眉毛一挑,表情笑容不在,而是变得有些阴沉。   那些法宝都是他在战场上缴获的,正儿八经的战利品。   他好不容易打了胜仗,缴获战利。   东西不仅不是他的,反而还得跟南极仙翁谈条件。   还只能从七件法宝中挑一样。   最后还tmd看人的脸色。   你以为我tm是跪著要饭来了?   “殷郊阻逆西周,违背天庭封神大势,罪不容赦,理当处死!”   敖丙义正言辞,起身拱手:   “各位稍待,我这就把他送到天庭斩仙台,斩其首级,以儆效尤!!”   说话间,已是转身欲走。   姜子牙看了眼南极仙翁,见对方向自己点头,忙抢出来,拉住他的袖子。   “太子,有话可以商量呀,做事何必这样急切。”   敖丙也不是真的想走。   殷郊现在是他的俘虏,如果能用其性命,为自己换回些利益,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假装不情不愿的停下脚步,冷著一张脸。   南极仙翁无语,这小子不见兔子不撒鹰,真是难缠的紧。   偏偏有天庭当靠山,又拿他没有办法。   思考良久,不得不再次开价道:   “你放了殷郊,可以留下三样法宝!!”   “仙翁还是心不诚呀!!”敖丙满脸厌烦,打了个哈欠。   “不如明说了吧,那法宝不是我偷来的,更不是我抢来的,而是我自己从战场缴获的。   既然是战利品,本太子自然有其归属权。   你拿我的东西,跟我谈条件,是压根没想让殷郊活下去吧?”   “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八道!!”   南极仙翁眼皮颤抖,表情又惊又怒,他活了这么久,真是有点长见识了。   “那法宝又不是你炼的,怎么就成你的了?”   “殷郊乃是敌将,我从他手里缴获的战利品,怎么就不是我的?   不是我的,它怎么在我手里,而不在你们手里?”   “你……”南极仙翁浑身颤抖,恨不得当场活撕了他。   “你出来,我要跟你单挑!!”   敖丙连罗宣都杀了,怎么会害怕区区一个阐教的大罗金仙。   真要动起手来,指不定谁输谁赢。   顿时扭了扭脖子。   “打就打,本太子怕你不成?”   广成子、姜子牙急的头上冒汗,刀枪无眼,打起来可不是闹著玩的。   而且敖丙的战斗力大家有目共睹,上了阵,恐怕南极仙翁要白白送一个。   忙把他拉住,好说歹说,劝阻下来。   但仙翁仍旧气不过,用一双老眼恨恨地瞪著他。   “小子,我阐教不缺那几件法宝,但你别给脸不要脸。   若真逼的我天尊动起手来,谁的面上都不好看!!”   “呵呵,他又不是没动过手,拿元始天尊来吓我?”   敖丙反唇相讥,不由自主地想起上回元始用三宝玉如意打自己的事。   心里火气汹涌道:   “别说你有天尊,我上面还是昊天上帝,瑶池金母呢。   愿意谈我就谈,愿意打我就打,你能怎样?”    第246章 唇枪舌剑   南极仙翁身躯颤抖,脸色像是浓厚的乌云,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他的五指紧攥,指节捏的嘎吱发白,眼神死死盯著面前的敖丙。   以前他不理解什么是“滚刀肉”,因为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撒野放肆。   现在,他突然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并且将其深刻理解。   因为敖丙就是那一块肮脏、发臭、血淋淋的滚刀肉!!   这个修道不足三千年的泥鳅,不知道得了什么奇遇,突然间就神气起来了。   愤怒焚烧他的理智,让他想要拂袖而去,可师父交代的事没有办成。如果他再空手而回的话,不知道元始天尊要动多大的肝火。   敖丙坐在座位上,面上毫不著急,甚至有一些想笑。   这是一场谈判,谁先沉不住气,谁就会一败涂地。   他放出狠话,明显有挑事的意思,但南极仙翁即使气的不轻,却仍忍了下来。   说明殷郊对他十分重要。   既然如此,主动权就在他的手里。   ‘耗著吧,我有的是时间耗!’   他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故意作出漫不经心的态度,逼迫对方尽快作决定。   南极仙翁见状,果然更见怒色,心中一阵阵烦躁,不想再看见他。   对一旁的师弟说道:“广成子,把你‘雌雄剑、落魂钟、扫霞衣’拿出来。”   这三件都是九仙山桃源洞的镇洞之宝,他似乎是想要用这些来交换。   广成子对师兄很是信服,闻言从宝囊中取出三样法宝。   乃是两把飞剑、一口金钟、一迭灰扑扑的衣服。   接著南极对敖丙说道:“这三件法宝都是天下难得的奇珍。   殷郊七件宝贝里面,‘团龙镜、困龙图’不能给你,我用‘雌雄剑、落魂钟’来换。   至于‘扫霞衣’,算是你放殷郊的报酬!!”   敖丙目光闪了闪。   七件法宝,别的都不换,只换“团龙镜与困龙图”?   那么是否说明,这两件法宝的价值远超“雌雄剑与落魂钟”呢?   臭老头子还是沉不住气呀。   “不换不换,说殷郊就是殷郊,谈其他的,那是另外的价钱。”   他摆手拒绝,一脸戏谑的笑意,盯著南极仙翁,挑拨道:   “而且我不会跟广成子换,伱是主事的,要换就只能跟你换。”   广成子有多宠殷郊,单从刚刚听到对方死讯就能看出来。   他是真的把殷郊当作了自己的传人看待,   而南极仙翁又是广成子的师兄,因此敖丙故意提出这样的条件。   你不是大师兄吗?   这时候你帮不帮师弟救他的传人?   虽然“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但你作为师兄都不帮,往后谁还信你?   广成子表面不说话,难道心里就没一点芥蒂?   南极仙翁是聪明人,几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把目光看向自家师弟。   对方与赤精子最为要好,都是些老实人,竟没瞧出敖丙的阴谋。   只是用一双焦急的眼神盯著他,目露期待。   “师兄!”   ……   ‘泼泥鳅,真是狡猾,这种时候居然还给我挖坑!’   南极仙翁头大如斗,被一声“师兄”叫的头皮发麻。   用广成子的法宝换广成子的徒弟,本来就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   可敖丙这小子,几句话的功夫,竟把广成子的事,变成了他的事。   敢给我挖坑是吧?   你以为我是泥捏的?   他呵呵冷笑,用阴翳的口气,森森说道:   “法宝重不重要无所谓,我阐教有万卷奇功秘诀,有的是能力炼出更多。   不就是一枚镜子、一张宝图吗?   哪天贫道要是口风不紧,悄悄传出去,不知道会是谁倒霉呢。”   说完,问一旁的广成子:“师弟,那东西是不是克制龙族的?我年纪大,怎么给忘了?”   他装模作样,故意询问,引得广成子连连点头。   敖丙听到,霎时间变得严肃。   这老东西,倒是拿捏住了他的软肋。   殷郊的七件宝贝对龙族均有克制,如果对方把炼制方法传出去,四海龙族确实要陷入麻烦。   虽然他很确定,那些东西炼制起来不容易,阐教也不一定舍得把功法散播。   可万一呢?   万一被传出去,普通龙族岂不是倒大霉了?   “麻烦,这是一个大麻烦!!”   局面突然间反转,让敖丙心河翻起波涛,心思电转,思考如何破局。   南极仙翁却变得老神在在,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端茶轻抿。   嘴上则为敖丙层层加码,施加压力:   “都说四海龙族生出龙种无数,三山五岳的道友无不对此心生热切。   太子麾下龙神皆是神通广大,想必很多人都想收下他们,当个守山神兽,座前童子。   再不济,成为坐骑也是好的嘛!!”   他本意用这些话挑衅,想要激怒敖丙,让他丧失分寸。   可一袭话说罢,对方却沉默寡言,半点声也没有。   他抬起头,正想仔细观察,这时就听敖丙忽然哈哈大笑。   笑声洪朗,在整个殿堂中回荡。   “仙翁果然聪颖,一下子竟然提醒我了。   他微微一笑,不见丝毫慌张急迫,胸有成竹道:   “我门中弟子黄天祥,前番正好被梅山妖孽袁洪传授了《八九玄功》。   这门功法可了不得,听说是某个门派的护法神功,修成之后,有千般变化,不死肉身。   我正准备将其推行于整个龙族,再不济,传给天下道友也不错。   总归是为道攀登,同舟共济,也叫大家承我龙族一份情,不要随便用法宝克我的族人。   您觉得呢?”   一句“您觉得呢”,让南极仙翁险些出了身冷汗。   刚刚显露出的得意,刹那烟消云散,表情慢慢惊悚。   《八九玄功》是阐教护教神功,如果被传的满大街都是,元始天尊恐怕要被气死。   “你……你是要跟我鱼死网破?”   他哆哆嗦嗦,指著敖丙,眼神喷火。   面对指责,太子怡然不惧,冷声笑道:“这不是你教的吗?”   想玩我就陪你玩,想斗我就陪你斗,只怕你自己先玩不起。   南极仙翁气恨,终于再也没有了办法。   他传炼宝之法,对方就传《八九玄功》。   闹到最后,无论是阐教还是龙族,都损失惨重。   这种两败俱伤的方法,显然不是大家想要看到的。   “罢了,我将我龙头拐杖给你,你放了殷郊!!”   他拿出一根木制的长杖,上面雕刻著一头蟠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一旦用出来,木龙能化作真龙,擒魔捉怪,无往不利。   敖丙本身就是龙族,再用这玩意儿,还不够晦气的。   再说了,他年纪轻轻,用一根拐杖,说出去简直丢人。   “这玩意儿我烧火都嫌磕碜,你自己留著吧!!”   “你……”   南极仙翁愤怒瞪眼,只恨不能宰了他,但考虑到大局为重,也只能强忍恶气。   “既然你不要,那贫道确实没有了!”   “师兄,”广成子张了张嘴,表情焦急。   所谓关心则乱,殷郊是他的徒弟,出了事也只有他最为急切。   不禁提醒道:“你不是还有‘盘龙柱’吗?”   盘龙柱?   你怎么敢的?   能不能把嘴闭上啊!!   南极仙翁心中怒吼,真想狠狠抽他两个耳刮子。   这师弟真的不能要了。   元始天尊交代的事一样没有办成,反而再把“盘龙柱”搭进去?   你是想让师父打死我吧?   “滚,你马上滚出去!!”他指著门外,对师弟大声呵斥。   想是平时对方威严甚重,又或者本身就比较老实。   广成子堂堂阐教金仙,竟被骂的头也不敢抬,垂头丧气的出了银安殿。   姜子牙心惊胆战,生怕被怒火牵连,话也不敢说。   可有时候你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南极仙翁看见他那窝囊样,更气不打一处来,大喝道:   “你也滚,马上滚出去!!”   姜子牙惊恐,心想“这也不关我事啊!”吓的头也不回地撒丫子跑了。   整个殿中瞬间便只剩敖丙与南极两个人。   太子知道时机差不多了,微笑著站起身。   手中轻轻一变,出现一把扇子,凑近过来为对方扇著风。   像是文丑丑附身,说道:   “常言气大伤身,仙翁不要那么大火气嘛。   我觉得那个盘龙柱其实也不错,要不咱俩换换?”   “换换换,换个屁!!”   南极一把推开他,早忘了仙人的体面,咆哮道:   “那可是我师父元始天尊亲手所炼,殷郊他也配吗?”   “嘘!!!”   敖丙假装惊吓,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偷听,忙作了个嘘声的手势:   “仙翁不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殷郊当然是配不上,可广成子难道也不配?”   一句话,噎的南极哑口无言,心里像吃了苍蝇般难受。   前面才说了,敖丙执意要跟他交换,目的就是为了挑拨他们师兄弟间的关系。   今日若是不救殷郊,往后广成子说不定便要跟他离心离德。   广成子一离心,跟他穿一条裤子的赤精子难免不受影响。   等于说,两个教中最老实的师弟,往后皆不会再支持他的决定。   或是阳奉阴违,或是不情不愿,相互两看生厌。   所以,盘龙柱换的不是殷郊的性命,而是广成子师弟的信任与感情。   但如果真的换了,回到玉虚宫,他都能想像到元始天尊会有多愤怒。   虽说不会把他打死,但像赤精子那样狠狠骂一顿是难免的。   敖丙看出他的挣扎,悄悄偷笑,继续像个魔鬼似的,循循善诱:   “天尊不会在乎一件法宝的,你办事不利,他顶多骂你一顿。   但要是让广成子生出芥蒂,师兄弟间的感情如何弥合?!!   你也不想就这样失去一个忠心耿耿的师弟吧?   区区盘龙柱而已,就算是元始天尊炼的又怎样?   他还能把你这个大弟子杀了不成?”    第247章 家丑外扬   宽阔的大殿陷入短暂的沉静,烛火摇曳,映衬出两道斜长的影子。   南极仙翁定定地坐著,平静的脸色掩盖下,深藏著内心的焦虑。   他跟敖丙理应是敌对关系,对方赞成的,他便应该反对;对方反对的,他就应该赞成。   他知道自己这时候该保持缄默,但摇摆的内心让他无法平静下来。   因为他真的有些被说动了。   师父骂一顿,骂完照样爱他们这些弟子。   可师兄弟间要是生了嫌隙,或许一辈子都难以弥合。   “敖丙,你还真是有一张伶牙俐齿,活的都能让你说成死的,黑的也能让你说成白的。”   他语气无奈,神情消沉而沮丧,第一次尝到了挫败感。   怪不得连燃灯道人都栽了。   以前想起只觉得离谱,而今真正面对敖丙时,才知道他的厉害。   这小子无论是与人斗法,还是口舌心理,都能让伱陷入他的节奏。   就像是蛛网中陷落的蝴蝶,开始还能挣扎,渐渐便觉深陷   “当年第一次见面,我就应该早早杀了你!!”   他咬牙切齿,脸上带著厌恶,掏出一根金灿灿的铜柱,不情不愿地放在桌上。   敖丙微微一笑,起身将圆铜柱拿在手里。   上面花纹精美,印著几个大字:“元始天尊亲铸”。   柱子是空心的,内部似有火焰跳动,握在手里微微发烫。   他翻来覆去,一边打量,一边赞赏:   “天尊的手艺果然精湛,阐教师兄弟情深义重,更让本太子有些感动。”   “收起你的嘴脸吧。”南极仙翁冷哼:“殷郊在哪里?”   他现在不想多说话,只想带了人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敖丙也不磨蹭,你以为南极仙翁那张老脸就好看吗?   他巴不得对方快点滚。   当下收了“盘龙柱”,从豹皮囊中拿出“困龙图”,往地上轻轻一抖。   画卷摊开十几米米,咕噜噜滚出一道人影。   殷郊被放出来的第一时间,便放声大喝:“敖丙,你找死!!”如狼似虎,扑了过来。   南极仙翁嫌他丢脸,怒斥道:“孽障,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殷郊不认得他,闻言动作一顿,转头喝道:“你又是谁?”   南极懒得回答,而是向著大殿外呼喊:   “广成子,还不进来领人!!”   广成子?   “师父?!!”殷郊面露惊容,倒退两步,猛然回头。   果然看见殿门口出现一道人影,看模样,正是记忆中的人。   “师父,你……你怎么来了?”   他微微颤抖,不敢置信,像是丧失了所有力气,踉踉跄跄,跪倒在地。   广成子听见声音,心绪激动,快步从外面走近。   熟悉的样貌、熟悉的声音,让他禁不住有些老泪纵横。   这孩子,仍旧是那副样貌,高高的鼻梁,刀锋一样的眉骨。   不像是三头六臂时那样……咦?   “你三头六臂呢?”   他直瞪瞪的看著殷郊的脸,露出怎么也抓不住要领的表情。   像是正高高兴兴的向前走,却突然被一道门阻住去路,因而茫然不知所措。   殷郊羞愧地低著头,紧抿的双唇不肯说出半句话,眼眸更不敢直视自己师父。   敖丙坐在座位上,露出看好戏的神情,火上浇油道:   “好叫广成子前辈知晓,我与他们大战时,殷郊亲口说自己拜了截教焰中仙罗宣为师。”   拜了截教焰中仙罗宣为师……罗宣为师……   这话像是一道霹雳,轰隆隆贯进南极仙翁与广成子的耳朵,在二人脑海中肆意回荡、流响。   广成子瞪大眼睛,愕然而不可思议。   “你……你真的拜了罗宣为师?”他不敢置信,低著头看向自己徒弟。   殷郊却垂著首,完全不敢面对他。   “师父,弟子因报弟仇,违了口谕。   又逢火龙岛焰中仙罗宣下山襄助,见我三头六臂,不是道门的体面,叫我拜他为师,让我收束变化。”   “不是,他传你就学呀?”广成子急的跺脚,抽出拂尘就打,一边打一边骂:   “他传你就学?他传你就学?”   违背师命就算了,说两句好话还有的谈。   可从阐教拜入截教,那就真的是十恶不赦。   别说他这个当师父的,首先元始天尊就容不得他。   “你早知道这个,所以故意骗我盘龙柱?”   南极仙翁突然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回头瞪向敖丙。   太子笑了笑,把困龙图收进豹皮囊,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是你自己说要换殷郊的,大家公平交易,童叟无欺,能怪的了我?”   “你……你个混帐!!”   南极仙翁气急,如果早知道殷郊破教而出,他怎么可能去换?   现在盘龙柱丢了,殷郊又是叛徒,如果让元始天尊知道他把事办成这样,他都不敢想像师父会气成什么模样。   他内心沸水般翻腾,看向敖丙的眼神也从愤怒变成怨毒,像是一条吐信的毒蛇,要把他生吞活剥。   另一边,广成子噼头盖脸一顿打,抽的殷郊嘭嘭作响。   总归是他有金刚不坏,自己不疼,反而累坏了师父。   广成子气不过,恨道:   “你这畜生,只知为弟报仇,却不知他做了何等恶事。   好好的人你不做,非学他那样作个猪狗。”   说话间,抽出雌雄剑,“我现在就宰了你!”   高举宝剑,狠狠砍下。   殷郊不敢躲,硬著头皮吃了一剑,砍的火星子四溅,痛而哭道:   “师父,难道我为弟报仇还有错?   申公豹说我幼弟被龙三太子所杀,弟子多方调查,又从马善口中得知其杀了阐教燃灯老师。   此等大恶,与我不共戴天,师父反叫我同他共事,是何心思?   你传我三头六臂,口中却使言语支吾,非叫我现出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聪明心思全用在弟子身上,又是什么道理?   我今背反,非是弟子不存孝心,实是师父偏心欺瞒之故。”   他一连串说了许多话,把心里的委屈倒豆子一样吐出,听的广成子脸色煞白,摇摇欲坠,险些晕倒。   南极仙翁更是咬牙切齿,不忍直视。   敖丙这时也才明白,原来对方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真是精彩纷呈,叹为观止。   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实在是不合时宜。   那广成子气的发晕,南极仙翁瞪的喷火,殷郊又跟他有仇。   唯独一个姜子牙,吓的不敢说话。   所以笑声便显得极其突兀。   殷郊不敢同师父动手,但对敖丙可没那么多礼节,闻言喝道:   “逆贼,你笑什么?我正要找你报仇,你倒还敢看我师徒的笑话。”   要说别人怂他,敖丙可真不怂。   左右不过都是手下败将,有什么所谓。   不过他向来有做人的规矩,不干不明不白的事,既然有机会,当然要好好笑一笑。   “小子,本太子一直是个严肃的人,可谁让你阐教笑话太多,总让人忍俊不禁呢?   他们碍于家丑,不敢宣扬,我倒是可以为你解释解释。”   殷郊听到,愣了愣神。   前番师父骂他弟弟是猪狗时,他便心有疑惑。   现在闻言似乎另有隐情,立刻顿在原地。   “你说什么?我弟弟怎么了?”   南极仙翁不想听他说阐教的丑事,恨恨地瞅了眼敖丙,对著广成子斥道:   “你还嫌不够丢人吗?快带这个畜生走!”   广成子如梦方醒,忙擦了擦眼泪,揪住殷郊的衣服:   “走,现在就走,跟我上昆仑向你师祖请罪!”   殷郊死活不肯,“师父,你不要再瞒我了,我今天一定要听个明白。”   这小子倔脾气一犯,广成子居然拉不动他。   早有南极仙翁冷哼一声,默念秘咒。   霎时间。   殷郊腹内金光灿烂,如火烧一般,烫的他不由得撕心裂肺,摔倒在地。   “师父,我肚子……我肚子好痛!!”   却是表情狰狞,大虾一样在地上打滚。   “畜生,真以为学了些本事,就没办法制你了?”   南极愤恨不平,狠狠踹了两脚,恨不得把心里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   敖丙从旁看见,心里吃了一惊。   记得斩仙飞刀定住对方时,其腹内也有一团金光烧起,   没想到这玩意儿能救人,也能制人。   阐教倒是吃一堑,长一智,真有些心思。   他在这里感叹,南极仙翁二人已经带著殷郊走出大殿。   双双跌足而起,腾云离开了西岐。   昆仑。   玉虚宫。   香烟袅绕,钟磐轻敲。   余音绕过殿墙,在神宫中传荡。   元始天尊闭目盘坐在碧云床上,静静等候著徒弟带来的好消息。   这回为了对付敖丙,他可谓是下了血本。   首先集众仙之力,炼制七件法宝;又送一粒神丹,补殷郊之形体。   敖丙武艺通神,他就传殷郊十八般兵器绝活。   精通变化,他便用“团龙镜”照其变化。   有“斩仙飞刀”,又赠其腹内金光,作为克制。   毫不客气的说。   敖丙过往所有能用的手段,他都一一作出了针对。   因而这一次是势在必得,万无一失。   “也不知那小子看见我留在盘龙柱上的字时,是个什么表情?”   元始天尊默默寻思,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嘲弄的笑意。   想到对方被锁在无间地狱中受苦,心里简直舒畅了半截。   甚至觉得这时候应该骂两句什么:   “为什么要跟阐教作对呢?   以为有了昊天上帝就能高枕无忧了?   小卒子没有小卒子的觉悟,总想要上蹿下跳,走到台前。   粉身碎骨,咎由自取!”   元始想了很多话,感觉每一句都适合说给敖丙听,嘲弄的笑意便越发的明显。   这时候,大殿之外,白鹤童子迈著碎步低头走了进来:   “启禀师祖,我师父南极仙翁与师叔广成子求见?”   一章被审核了    第248章 天尊一怒   元始天尊从未想过,有人能在他的刻意针对下逃出生天。   他是混元教主,是阐教天尊。   敖丙只不过是一介小小的真仙而已。   混元教主针对一个真仙果位的小虾米,会出现失败吗?   说出去别人都不敢信。   同样的,元始天尊也不会相信。   听到南极仙翁回返,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大事已成,对白鹤童子说道:   “叫他二人进来。”   白鹤童子领命,拱腰控背,乖乖退出大殿。   不多时,门外响起两道脚步声。   南极仙翁与广成子一起,肃穆垂首,双双走进殿堂。   元始眼眸微睁,目光蕴藏期待。   他急切的想要看见敖丙痛苦后悔的样子,但为了维持师道威严,仍耐心等待二人稽首行礼。   “弟子拜见师尊,祝师尊万寿无疆,大道永昌。”   “起来吧,”元始抬抬手,不经意暴露出心底一丝关切:“回来的这么快,龙三太子是不是已经抓到了?”   “这……”   南极仙翁偷眼瞥向广成子,发现对方也在悄悄看著他。   两个人对视眨眼,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气氛凝结,一片死寂。   元始天尊仿佛察觉到什么,眼神轻眯,“为什么不说话?”   压力悄然蔓延,似潺潺流水积蓄成湖泊大浪,翻涌碰撞,即将冲开堤坝。   师兄弟二人额前不禁流下汗水。   “师父,龙三太子他……”南极仙翁口干舌燥,想了想,终是鼓起勇气说出了那四个字:   “没有抓到!”   “嗯?”   一声轻“嗯”,如雷霆霹雳,炸的两人身子发颤。   天尊坐直了身体,表情微带诧异。   他叫弟子下山时,已经提前算的清清楚楚,敖丙明明被锁在了“困龙图”里。   怎么可能没抓到?   你这么说,难道还是我算错了?   “到底怎么回事?”   广成子咽了口唾沫,低头回答道:   “回禀师父,那敖丙原本是被锁在困龙图里,可后来不知又弄的什么邪法,竟然由内而外,修改了宝图的口诀,进而提前脱困!”   他颤颤巍巍,一五一十的把对方逃脱,并且战胜罗宣三人联手围攻的事情说了出来。   元始天尊默默听著,眼中的期待不自觉转换为凝重。   由内而外,修改“困龙图”口诀,这种事他也能办到。   但那是在高手打低手,拥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才有用。   倘若是老子用太极图困他,元始便不敢说脱困。   对比殷郊而言,敖丙真仙道果算得上是高手,但根本没达到碾压的程度。   凭什么做成这种事儿?   简直天方夜谭!   “你们两个是不是把事办砸了,故意推卸责任?”   他有些狐疑的扫视二人,宁可相信徒弟说谎,也不信敖丙能做到这种地步。   南极仙翁惶恐不安,忙以头触地,“弟子等岂敢推卸,事情确实如此,外有殷郊可以为证。”   元始抬起目光,视线似穿透重重廊宇,道道阻隔,看见外面的人影。   果然见殷郊跪在门前,往上便是高高的台阶,直入云端。   对比浩大的玉虚宫,他渺小的宛若一只蝼蚁。   连殷郊都在,说明这事八成是真的了。   可那怎么可能呢?   敖丙才多大道力,如何做的成这种事?   心疑之下,他忍不住掐指推算。   然而算了半天,手指都掐的生疼,却仍然感觉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越想知道清楚,就越不清楚。   同一时间,敖丙豹皮囊中,浑天仪滴溜溜转的飞快。   “有人掩盖天机,是谁?”   元始目光凝重,抬头望向远方蓝天。   能在这时候帮助敖丙的,只有瑶池金母。   可自己出手之前,明明同样蒙蔽了天数。   瑶池金母是怎么察觉敖丙有危险的?   还能那么及时的出手?   “怪哉,怪哉!”   他奇怪一声,惋惜的摇了摇头。   既然是混元级别的高人出手,那便怪不得两个徒弟。   “你们起来吧,此事不怪伱们。”   非战之罪,他不会随便迁怒于人。   谁知南极仙翁与广成子听见,不仅没有起身,反而把头磕的更深。   天尊面上露出奇色:“你二人怎么回事?我让你们起来。”   “弟子……弟子不敢起,弟子有罪,弟子有罪!!”   广成子瑟瑟发抖,不断以首扣地,磕的邦邦响。   一旁南极仙翁亦不敢怠慢,同样长磕不起。   两人举动之反常,终于让元始意识到一丝不对,表情逐渐沉凝:   “到底怎么回事?南极仙翁,你先说!”   对方是大师兄,他理所当然把目光投向他。   南极有苦难言,顶著重重压力,不得不回答道:   “弟子……弟子把‘盘龙柱’换给别人了。”   “换给谁了?”   “换给……换给敖丙。”他支支吾吾,声音低不可闻。   “谁?!”   仿佛是被五雷轰顶,噼的元始惊叫一声,神色难掩震动:   “你换给敖丙?你是不是疯了?   你换给一头猪为师都不说你什么,为什么要换给敖丙?”   他反复确认,希望自己听错了,   但南极仙翁沉默的表情又切实打碎了他的幻想。   那“盘龙柱”可是他为解恨而炼的杀手锏,与困龙图相合,能化作无间炼狱,永世沉沦。   是个“只许进,不许出”的法宝。   目的就是永远困死对方。   连混元教主也无法解开。   哪怕瑶池金母、昊天上帝亲自出手,也必然无可奈何。   结果被自己徒弟轻易换给了别人?   换就算了,还是换给他最恨的敖丙?   元始以手扶额,感觉眼前一阵又一阵发晕,血压不自觉飙升上来。   这徒弟怎么一个比一个蠢,让人操不完的心。   “你换了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胸口翻涌的怒火,喝道:   “你用盘龙柱换了什么回来?”   “弟子……敖丙以殷郊阻逆封神大势为由,非要杀他。   弟子不忍师弟为徒伤怀,因而换了殷郊回来。”   好好好,师兄弟情深是吧?   他妈的算是让你们玩明白了!   元始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偏偏又没办法借此发火。   毕竟“兄友弟恭”这种事,任何师父都喜闻乐见。   但上回玉鼎真人与黄龙真人师兄弟情深,直接死亡两位金仙。   这回南极仙翁与广成子师兄弟情深,害的他又损失“盘龙柱”。   一个二个,全是哑巴亏。   他心里憋闷,想骂两句,奈何根本找不到理由。   因为他不可能当著广成子的面,说他的徒弟不值这个价。   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压抑住火气,强笑道:   “没事,区区盘龙柱,为师多的是,你们起来吧。”   然而两人仍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元始天尊死死抿著嘴,眼神逐渐变得危险。   玉虚宫上空,刹那间风起云涌,雷霆闪电。   黑黑的云层压盖苍穹,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为什么不起来?”他似笑非笑,声音暗藏愠怒:“别告诉我,你们还闯了别的祸回来?”   这时是广成子开口说话:   “师父,殷郊他……他……”   其嘴唇蠕动,话到嘴边,又说不下去。   眼看师父越发的气恼,一旁南极仙翁赶忙道:   “师父,殷郊叛离师门,改投截教,拜了火龙岛焰中仙罗宣为师!”   轰隆!   一道水桶粗的狂雷猛然落在外面。   大殿中瞬时涌进一股黑风,呜呜呼呼,湿润阴冷。   吹灭烛火,吹散炉烟,吹的帷幔哗哗作响。   元始天尊怒不可遏,胸中似有一头恶兽扑咬心脏,两只眼狠狠瞪著下首二人。   叛离师门,改投截教?   如果说听到盘龙柱损失,他仅仅只是气愤,那么现在真是恨不得要杀人。   他一直看不上师弟通天教主的作风,认为他教下人员散漫,鱼龙混杂。   结果你猜怎么著?   向来清高的阐教弟子,居然放下脸面,拜入了截教门下?   堂堂混元教主,脸面丢的一乾二净。   “反了,你们都他妈的反了!!”   他大袖挥舞,狂风劲气肆意飞洒,吹的四周香炉倾倒,屏风坠地。   南极仙翁与广成子首当其冲,被劲气击中,吐血倒飞出数十米,狠狠撞到墙角上。   元始天尊尚不解气,目光凶恶如狼,赤脚走下八卦台:   “你们两个蠢材,一个用盘龙柱换回叛徒;一个教徒无方,门人破教而出。   好好的事情让你们办成这样,怎么有脸回来?   你们怎么有脸回来面对我?”   他大袖随风摆动,披发飞扬,活如一头怒狮,大踏步走来。   居高临下,指向二人:   “广成子,赤精子的事儿你这么快就忘了?   你有没有脑子?告诉我,你有没有?!!”   最后一句,宛如嘶吼,声浪滚滚若雷音,震得人两耳嗡鸣。   广成子不敢装蒜,连嘴上鲜血都顾不得擦,跪下回道:   “师父,前车之鉴,弟子万不敢忘。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为了阻止殷郊生出争王的心思,没有传他收束三头六臂的口诀。   为防他记恨,又弄一番玄虚,故意变出一座仙府,让其自食其果。   一切能做的,弟子真的都做了。   可谁能想到,正是这些防备,反让他生出逆反怀疑,作了叛徒。   弟子……弟子……”   说到最后,他声音哽咽,已然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第249章 有进无出   圣人一怒,天地皆为之变色。   自成道以来,元始天尊经历大小风浪无数,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过。   胸中似有一团火,烧的他心烦意乱,理智皆无。   明明算好了一切,要法宝给法宝,要神通给神通,好不容易扶持出一个与敖丙对抗的战神。   结果竟然叛教了?   叛就算了,你说你投谁不好?   投截教是什么意思?   觉得我阐教比不上截教?   觉得我元始天尊比不上通天教主?   怒焰一浪接一浪,让他实在没办法保持淡定。   眼下听到广成子的哭声,更是气恨交加,忍不住咬牙冷笑:   “既然能做的你都做了,那就把剩下最后一件事也做了吧。”   广成子不知所措,他是老实人,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   正想问师父是什么事,冷不防耳边“叮楞楞”一声,似有物事被随手扔下。   细一看,一枚血红的玉如意摔在地上,“叮楞叮楞”一路滑到眼前。   “清理门户,立刻!马上!!”   咆哮声震耳欲聋,在大殿内回荡:   “给我把那个养不熟的狗崽子,打死在玉虚宫里,别让他再出去丢人啦!!!”   广成子如梦方醒,想要求情的话被师父愤怒的吼声压进喉咙。   他是宠殷郊,但更敬重元始天尊。   闻言咬了咬牙,一把捏住三宝玉如意,脸色苍白,退出大殿。   广成子一走,殿中转眼只剩下南极仙翁。   面对怒火滔天的师父,他吓的半句话也不敢说。   然而元始天尊却不想放过他,面貌狰狞地走过来,蹲下身:   “我的大徒弟,伱聪明绝顶,是怎么想到用盘龙柱换一个叛徒的?”   说完见他沉默,吼道:“快回答我!”   南极仙翁颤颤巍巍,冷汗滴到光滑的地板,完全不敢擦拭:   “弟子……弟子当时并不知道殷郊叛教的事。”   “这么说,你是被敖丙耍啦?”元始语气阴沉,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   但事实如此,南极仙翁没有办法。   “呵呵,我的好徒弟,我以为你修成大罗金仙,能多少有点长进。”   他阴阳怪气的站起,拂袖转身:   “原来是光长道行。不长脑子!!”   “师父,我……”   南极张了张嘴,一肚子的委屈。   那个敖丙看著不起眼,但真不是表面那样好对付的。   强如燃灯道人都已经折戟沉沙。   西昆仑陆压也被一起收走。   对方像个魔鬼一样把控人心,总能在困局中找到生路,继而雷霆般发动反击。   这样的人,绝不是三招两式就能打倒的。   所以真的不是我无能啊!!   所谓:养驴岂能不知驴的毛病。   徒弟怎么想的,元始天尊自然清楚。   敖丙的难缠程度,他早有体会。   对方极会利用规则,借力打力,完成目标。   当初太乙真人被杀,就是其借了天庭的力。   俱留孙身死,又是借了截教的力。   且每次都让他无可奈何,找不到理由发作。   如今阐教屡屡针对,反让他绝境逢生,越来越强大。   真就应了当年燃灯道人所说的:“此子有帝君之资,不可小觑。”   他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悔意:   早知道,就应该提前把他杀掉,何必顾忌什么脸面。   现在对方成长起来,且很有可能成为昊天上帝的女婿,再想……   等等!   昊天上帝的女婿?   元始眼睛睁大,突然间想到什么,掐指默算。   不一时,竟消歇掉脸上怒容,绽放出一丝笑意。   他有了个绝妙的主意,借刀杀人,让敖丙死无葬身之地!   “南极,你速往定原山一趟。”   他回过头,语速极快:   “月合老人的肉身藏在那儿,你带他到符元仙翁洞府,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南极仙翁抬起头,面露迟疑,接著恍然大悟。   月合老人的师父是符元仙翁。   对方也是个斩灭三尸,除尽六气的太乙金仙。   论道行,比他只高不低。   而且昔年其纵横四海,有一手绝技十分厉害。   如果是他,确实有可能打败敖丙,让他万劫不复。   “弟子这就出发,定不辱使命!”   他巴不得避一避风头,忙磕了头,倒退著出了大殿。   刚转过身,好家伙,吓的心脏都差点跳出来。   只见广成子目光呆滞,浑身是血,鬼一样立在他身后。   其道袍殷红,脸带血沫,每走一步,均能在地板上留下一个血印。   手里则攥著玉如意,神色痴呆。   “师弟,你……”   西岐城。   银安殿。   南极仙翁与广成子乘云飞走,敖丙再留著也没什么意思。   跟姜子牙打了声招呼,就带众龙神回到府邸。   他这次收获很大,光是法宝就有七八件,准备好好整理一番。   等敖坚与龙吉回来之后,再开始分赃大会。   于是独自来到静室,设了结界,把豹皮囊打开,。   缴获的法宝一件一件掏出。   首先最富裕的当然是罗宣。   一身火系法宝:“照天印、万鸦壶、五龙轮、万里起云烟、飞烟剑”。   接著是从殷郊处得到的:“定龙枪、团龙镜、断龙刀、困龙图”。   再加上元始天尊亲送的“盘龙柱”。   “嗯?我盘龙柱呢?”   他翻了翻宝囊,突然间大惊失色。   “我那么大一根盘龙柱呢?”   那柱子可是元始天尊亲手铸的,怎么平白无故消失了?   “难道混元教主能隔空从我宝囊中偷东西?”   他不可思议,找了又找,眼光忽然被摊开的画卷所吸引。   只见宝图红芒闪烁,透露奇异。   展开来,画风已是大变,原本图上画的,应该是白云苍狗,无垠世界。   现在竟处处血红,燃烧无穷血焰,当中火山熔岩,满目焦黄。   无数恶鬼夜叉,身形佝偻,在荒凉大地徘徊不定。   将一粒粒拳头大的铁珠,吞进肚里。   那珠温度奇高,滚烫发红。   恶鬼们吞下后,肚腹红光漫漫,痛的满地打滚。   却又无可奈何。   敖丙一时心惊,忍不住想起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孙悟空。   每天喝的是铜汁,吃的是铁丸。   不过那铁丸好像没图画上这么烫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心头嘀咕,目光下移,眼神落在画底的一段落款上。   【无间地狱图】:苦无间,身无间,时无间,形无间,有进无出。    第250章 聚会分赃   静室中。   敖丙翻来覆去的检查,发现“困龙图”竟然不知何时,变成了“无间炼狱图”。   这可真是小刀剌屁股,给爷开了眼。   前脚“盘龙柱”消失,后脚宝图即生变化,让他心中若有所悟。   “想必这才是‘困龙图’的终极形态,二宝合一,进化为更高等阶。”   他喃喃自语,心生警惕。   “困龙图”出自阐教,是元始天尊专门为对付他而炼制的法宝。   与“盘龙柱”合一后,直接化作“无间地狱”。   此“无间”,非佛家所言之“无间”,乃是“无限”之意。   苦无间,身无间,时无间,形无间,有进无出。   寓意为“无限苦孽、无限时间、无限死亡、无限劳形。   身处其中,须时时刻刻受焦热火毒的折磨,每日早中晚,各吞食一次烧的通红的铁球。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再加上最后一条“有进无出”,一旦堕入其中,连法宝的主人都无法脱困。   相当于无限刑期。   “好你个元始天尊,这是想玩死我的节奏哇!”   敖丙咬牙切齿,出了一身冷汗。   试想,倘若不是他有“正反两仪玄通”,能够提前逃出困龙图。   等到宝图化作无间地狱时,有再大神通都得乖乖坐蜡。   孙悟空被压五行山,每天吃铜汁铁丸,还有个五百年的期限。   他呢?   被困在里面无法轮回,想死都死不了,永生永世受其折磨。   这样的酷刑,谁能遭得住?   他心头自语,忍不住后怕:   “能想出这种鬼点子,天尊怕是恨极了我。”   不过怕过之后,又不自觉放松下来。   说一千,道一万,宝图终究已经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往后再遇到难解决的敌人,直接关进里面,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每天吞三颗通红的铁球。   想著想著,他嘴角露出微笑,但又感觉好像过于心狠手辣了些。   “罢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若是有人惹我,咱就先礼后兵。实在劝不动的时候,再行下策。   免得旁人不知我龙三太子的慈悲。”   他运法诀,把“无间地狱图”祭炼一番,决心当成杀手锏来用。   一夜无话。   第二天,敖坚大清早就来拍门。   “三哥,快开门,说好回来分赃的,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连敲了几下,大门终于打开。   敖丙面无表情,咬住了后槽牙。   昨天吩咐赤龙收拢南明离火,没想到他第二天就来邀功领赏。   “敲敲敲,敲什么敲,一点规矩都没有?”   他呵斥一声,吓的敖坚退出老远,躲在人群背后。   “三哥,昨天说好的,先让我挑法宝,你可别不认帐呀。”   “帐我当然认,可你们就不能等龙吉回来再说?”   他扫了眼人群,发现五龙神、邓婵玉、黄天祥,一个个皆在。   显然赤龙为壮声势,已经把所有员工都叫齐了。   全部眼巴巴的望著他,活似一群讨薪的打工人。   “三哥,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等龙吉公主回来,人间都过大半年了,凭白耽误功夫。”   “是啊三哥,早早分了,咱们早早祭炼,省的遇到大战再手忙脚乱。”敖彦一袭青衣,舔著脸说道。   这小子虽然不著调,话说的却有三分道理。   敖丙想了想,封神战场凶险万分,确实耽误不起时间。   不由无奈一叹,   “行吧,这次你们都立了什么功劳,一块说一说。”   敖坚听到,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抢出人群:   “三哥,要论功劳,我当居首功。”   他身披红衣,站上台阶,得意洋洋的回身望向众兄弟:   “昨夜汝等不知,我同三哥在商营中杀的七进七出,斗杀罗宣、殷郊、刘环三人。   那时候,我还领先三哥半个身位。”   敖丙哑然失笑。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晚这小子一直盘在他的胳膊上,就起了个避火的功效。   没想到,他居然大包大揽,整了个首功出来。   敖彦知道他的底细,闻言大笑拆穿道:   “你快闭嘴吧,三哥昨天带契你,让伱盘在他胳膊上,你倒是敢蹬鼻子上脸。   还领先半个身位?我是他表弟都不敢这样吹。”   话落,众人皆忍不住大笑。   敖坚恼羞成怒,气的干脆跑去追他,两个人躲猫猫一样,闹了半天。   最后还是敖丙调停道:   “行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昨夜我既然说了让他先挑,就由他吧。”   说著,他拿出几样法宝,乃是:   “照天印、万鸦壶、五龙轮、万里起云烟、飞烟剑、定龙枪、断龙刀”。   七件宝贝红光艳艳,光彩夺目,悬于几人面前。   顿时引起关注。   本来战利品中还有一件“团龙镜”,能够照出人的形影变化,照龙族的时候,甚至能直接逼对方现出原形。   敖丙有龙珠护体,不惧此宝,但也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这宝贝适合女人用,他准备送给龙吉当礼物。   毕竟以前受过对方太多恩惠,还从未有过还礼,整的人怪不好意思的。   敖坚目光炯炯,一一打量宝贝,最后伸手抢过了“万鸦壶”。   此宝能放万千火鸦,口喷三昧真火,铺天盖地,十分霸烈。   拿到后,他笑嘻嘻的抱在怀里,爱不释手,高兴的向几人显摆。   接著是黄天祥,对方枪挑温良,刺死柏显忠,连杀商军两员大将,发挥非常稳定。   敖丙叫他过来挑,他却不卑不亢,拱手回道:   “师父,柏显忠虽是我杀的,但邓婵玉亦出力不小,说来其实是弟子抢了她的功劳。”   邓婵玉有些诧异,微微扫了他一眼。   以前双方互相敌对时,她曾用石头打过黄天祥,因而二人关系一直不太合的来。   没想到这小子光明磊落,居然不肯贪功。   忍不住说道:   “是谁杀的就是谁的功劳,你不用多说。”   黄天祥是个倔驴,坚决不受。   两个人推来推去,推的敖丙没了耐性,瞬间喝止二人:   “行了,让你挑你就挑,哪里这些废话。”   黄天祥被骂的吐了吐舌头,上前在一众法宝中挑了“五龙轮”。   此宝形如火轮,飞出时有五头火龙相伴,厉害程度不亚于“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   收在手中,天祥可谓实力大增。   接著敖丙召邓婵玉上前,颔首微笑:   “功是功,过是过,本太子不是小气之人,你也在里面挑一件。”   邓婵玉道行浅,看不出法宝厉害与否,闻言表情纠结,思考半晌,伸手接了“飞烟剑”。   此宝与“雌雄剑、吴钩剑”相同,总共两把。   邓婵玉善使双刀,便准备以剑而代刀。   敖丙不想她辱没了宝贝,忍不住提醒:   “这是飞剑,不是寻常武器,你既然选了它,我就再传你一部《天圣剑诀》。   此法乃九天玄女娘娘所授,你学了法,要时时尊敬她,莫生亵渎之心。”   邓婵玉没想到,选了“飞烟剑”居然还有这种转折,立即兴奋的点头。   敖丙随又秘传其剑诀法门。   《天圣剑诀》是九天玄女帮他改的,并无不能外传的忌讳。   何况邓婵玉已经算是自己人,是以他心里没有半分不舍。   传完秘法,敖丙目光又挪向黑龙敖昌:   “老五,你救援有功,也过来挑一件。”   他说的是对方在战场上抢回玉龙太子的事儿。   而且上回分赃的时候,病龙老五只得了一粒八宝金丹,目前为止连件拿的出手的东西都没有。   想不到居然还有他的事,敖昌大喜,忙道一声“谢谢三哥”,上前取了“照天印”。   余下白龙敖烈、青龙敖彦、黄龙褚圭三人,因为没有人头跟助攻,不好分封。   而且全分了,约等于是没分。   总要有人空著手,才能形成心理落差,激励其他人继续努力。   敖丙索性收起宝贝,目光严肃:   “你们哥仨下次记得冲在前头,这次就没你们的份。”   玉龙太子苦著脸,有些冤枉,“三哥,我每次可都是第一个上。”   “败的也是最快的。”   一句堵的他没话说,众人皆不由哈哈大笑。   说来敖烈也确实倒霉,次次率先出阵,打的也一直很凶,可就是拿不到人头。   上回追洪锦,被羽翼仙退回;这次打殷郊,被镇龙印命中。   但你要说他弱吧,却每次都能拿到优势。   唯独运气就是比别人差点。   分完了宝,敖丙让几人先回静室,务必抓紧时间提升道力。   至于西岐城外的十余万商军,自有姜子牙操心解决。   至于他自己,同样准备回屋闭关,躲个清闲。   谁知这时候,忽有门房前来汇报:   “太子殿下,外面有个胖道士,自称是您的家眷,到此寻求相见。”   “家眷?”   敖丙愣了愣神,他的家眷遍布四海,有名有姓的龙族都能扯上亲戚,不知这次来的是谁?   又或者,家里难道出了急事?   忙道一声“快请”。   门房退出院落,不一时,引著一个胖胖的道士走进来。   对方眼圆如豆,挺个大肚子,身材矮胖,走路时一顿一顿,活像一只探头王八。   敖丙一眼就认出其身份,不禁惊喜出声:   “龟丞相,你怎么来了?”    第251章 官迷心窍   “老臣参见三太子。   看见他,龟丞相先行大礼,表情毕恭毕敬。   现在的敖丙可不得了。   当年每天闷在龙宫里,只知练武修真;现在出了东海,闯出好大的名头。   先封天庭上将,又擒金翅大鹏,龙族当中声名显赫,胜过四海龙王。   俨然已是当今龙族第一人。   面对这样的人物,他岂能不恭敬?   敖丙健步而出,伸手把他扶起来,老龟可是看著他长大的,算得上是长辈,可不敢受他的礼。   “龟丞相,你怎么来了?我父王大哥他们还好么?   西岐乃是非战场,你现在来,莫非是龙宫出了变数?”   他神情紧张,语气关切,让龟丞相有些感动,笑著摇了摇头:   “龙王与大太子他们都还好,只是前番昊天上帝下旨,叫四海龙宫搜集海中奇珍异铁,诸多资源,不知作何使用。   期间有几路妖魔阻拦闹事,都叫大太子平复了,如今他可甚是想你哩。”   他慢条斯理,吐字清晰,说著东海龙宫最近发生的事情。   敖丙静静听著,神色若有所思。   早前他就听地府阴神说过,昊天上帝压著封神战死的英灵不让他们投胎。   那时候他就觉得对方要搞大动作。   如今再让四海龙族搜集海中资源,更加确定了他的想法。   想必封神一过,天庭势力大涨,昊天必然有一番作为。   只是具体是什么,他目前还不得而知。   不过管他呢。   总归是自己家老丈人,对方做什么决定,于情于理他都得支持。   这时龟丞相拱起手,笑意盈盈:   “老臣到此,是受龙王之命告知太子,前番太子殿下传信收集的诸多药材,四海龙宫现已全部备齐,不知太子准备作何用处?”   全都备齐了?   敖丙露出惊喜,目光闪闪如炬。   他自晋升真仙果位,便一直想著再进一步,入道金仙。   奈何这一步需要外丹辅佐,调和周天百窍之气。   最适合他的乃是与《潜龙经》相配套的“玉虎藏龙丹”。   但因为一无药材、二无丹炉、再加上封神事忙,就一直拖延下来。   那时候他忙中抽空,只给四海龙宫发了封书信,叫他们代为收集灵药。   没想到这些亲戚是真肯用心,居然把药材全部集齐了。   他却不知道,四海龙宫坐拥四大海洋,境内资源数不胜数。   即使有些珍贵地方被仙家、妖魔占据,但只要肯用心搜集,完全不缺资源。   也就是他们不通炼制法宝的方法,否则人人都得是人民币玩家。   哪里还能容得哪吒大闹龙宫?   “很好,有这些东西,我终于可以开始炼丹了。”敖丙点头赞许,为众人的效率感到高兴。   龟丞相却摇摇头,低声道:   “太子殿下恐怕还得再等一等,药材虽然收集齐全,但您要的仙炉目前还没有踪影。   四海龙族一直在找,也请仙家炼制过,但都达不到制药的标准。”   “玉虎藏龙丹”是辅佐真仙修炼的丹药,效用非同凡响。   就像普通的机器加工不出高精密零件一样,须得是八卦炉那样的才能做到面面俱到。   但老君级别的炉子岂是好找的?   那些大仙哪个不是藏著掖著,能轮的到龙族?   把这事交给四海龙王,确实是有些难为他们了。   敖丙笑了笑:“丹炉的事情汝等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解决。   你去告诉我父王叔叔他们,药材一定要抓紧。   不止是搜集齐全就行,还要开辟药园,做到持续发展种植,源源不断的出药。”   往后他肯定会在龙族中推行《潜龙经》,届时少不了有天才步入真仙。   所以辅佐修炼的丹药缺口非常大,需要提前准备。   倘若只在野外摘采,早晚有采完的一天。   而且大张旗鼓的弄这些药,时间久了,难免被对头发现,从而卡龙族的脖子。   别人有,不如自己有。   大国之间博弈,重要物资一定要做到自给自足,免得受人制衡。   不像小国,什么都靠进口,别人一旦停止供应,国家立马瘫痪。   龟丞相似懂非懂,知道太子心有城府,接了使命便去了。   敖丙则开始思考,到底该上哪弄一只老君级别的丹炉。   别看他刚刚说的信心满满,其实自个儿全无计划,只是因为不想露怯,引人担忧,才夸下的海口。   “炉子的事必须解决,正好现在刚败了殷郊,有足够的空闲时间。”   他默默皱眉,细心思索。   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说简单,是因为可以直接去找瑶池金母。   凭藉天庭的底蕴资源,别说一只丹炉,就是几十只、几百只,也照样能拿的出来。   但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   《潜龙经》已经是人家帮助编纂的,你总不能因为自己是金母未来的女婿,就一直找人家要钱吧?   不像话,根本不像话!   但不找金母,又该找谁呢?   敖丙一下子想到了三霄仙子。   对方曾将两头蛟龙,炼制成足以破开金刚不坏之躯的金蛟剪。   其炼宝手法,相比陆压也不遑多让。   要知道。   陆压可是能把随处可见的镔铁精英,炼成人人害怕的斩仙飞刀。   其炼宝造诣,谁敢说一句不行?   宝能炼,丹亦能炼,找三霄问问,说不定就有办法。   好吧。   其实是凭他现在的人脉,能找的只有三霄。   别的他根本不认识,即使认识,人家也不愿意帮他。   “朋友还是太少了呀!”   瞧瞧人家孙大圣的人脉?   见三清称个‘老’字,逢四帝道个‘陛下’。与那九曜星、五方将、二十八宿、四大天王、十二元辰、五方五老、普天星相、河汉群神,俱只以弟兄相待。   西游路上出现困难,随时上天摇来无数人手。   反观自己,虽有个小团体,在天上也受尊敬,但真正可以帮忙的盟友寥寥无几。   “截教、阐教,全让我得罪光了,如此举世皆敌,可万万不行啊!”   不寻思不知道,一寻思,敖丙出了身冷汗。   因为整个封神大战打到现在,竟然有一大半都是他送上榜的。   明明姜子牙才是代天封神之人,结果打著打著,他成了实打实的主力。   无论是阐教还是截教,有很多都是他亲手所杀。   往后上了天庭,大家同殿为臣,你说多尴尬?   见面怎么打招呼呢?   “闻太师,你好啊,我烧你那把火还觉得痛不?”   “张桂芳,还记不记得我以前戳过伱一枪?”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他的对手。   像闻仲到天庭时,执掌雷部,封为“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   焰中仙罗宣执掌火部,封为“南方三气火德星君正神”。   再加上另外一个瘟部的“瘟癀昊天大帝”吕岳。   可以说,上四部“雷、火、斗、瘟”,只有“斗部”跟他还未结仇。   其他的全得罪了个遍。   关键这些人封神之后,官位一个比一个大。   往后自己不得被疯狂穿小鞋?   “这也太恶心了!”   想到会被过往的手下败将骑在头上,他就一阵接一阵恶寒。   原来自己看似鲜花著锦,风光无限,实则已是烈火烹油,危机四伏。   而且,最重要的问题是……   封神榜在元始天尊手里,而阐教又有很多金仙上榜。   这些比截教的人还要恨他。   封神时,还不知道元始天尊要给他们封多大的官。   万一正好封成顶头上司,那我还玩不玩了?   干脆反下天界,当个妖怪?   那龙吉夹在中间,岂不得两头受气?   就没听过女婿造老丈人反的。   思来想去,他面色逐渐开始凝重:   “不行,我得当官,我得当大官,绝不能让这些酒囊饭袋骑在我的头上!”   他想到了李长庚所说的“天王之位”。   那是他现在能争取到的唯一机会。   只要当了天王,又有昊天上帝女婿的身份,谁敢动他?   “在人间你们是我的手下败将,在天上也得是我的手下败将!”   心中定计,他立刻牵出坐骑狰狞,留下几句话,往海岛方向飞去……    第252章 背后长舌   东海。   三仙岛。   天色蔚蓝,翻滚的波澜泛起珍珠般的璀璨,白色的海鸥在浪头翻飞。   崖上青青的古松夹著几株粉红色的樱树,可怜的花瓣被海风吹飞,飞进深沉的海里。   呜呜。   风声鼓荡,卷起几片绿叶,一头巨兽跳下云天,鞍桥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   巨兽形如赤豹,五尾一角,面貌威严气派。   声音铿锵,宛若击石般清脆。   其背上坐一名青年,剑眉星目,风度翩翩。   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胜过万千锦绣。   脸上带著浅笑,犹如春风拂面,举动间透露淡定与从容。   敖丙放目光打量,熟悉的风景让他一阵放松,心情变好了许多。   “也不知三霄她们如何了,还认不认得我哩。”   翻下坐骑,顺著山道往上,入眼所见,青竹翠柏,鲜花争艳,风景十分秀丽。   到一片树林,他远远听到莺莺燕燕的说话声,或磁性、或清脆,渐行渐近。   敖丙顿足停步,忍不住侧耳倾听,就闻一道女音急切说道:   “云霄姐姐,那阐教欺蔑吾教,屡屡杀我同门,还说我等乃是旁门左道。   申公豹是阐教自家弟子,尚且看不过眼,而今我等岂能坐视?   还有那龙三太子,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伤我截教师兄弟便算了,还曾放出狠话……”   “哦?他放什么狠话?”三霄中,碧霄声音清脆,隐约有些好奇的问道。   敖丙也悄悄竖起耳朵,“这人也不知是谁,跑来嚼我的舌根。   我什么时候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了?   而且咱以前放的狠话多了,自己都记不住,你倒是记得清楚。”   就听那声音说道:   “他说我截教道法徒有虚名,门中也多是披鳞戴角,两班禽兽,遇到就叫我等好看哩。”   卧槽。   敖丙浑身一震,瞪大眼睛。   谁tm这么不要脸,造我的谣?   你跑阐教这么说,大家呵呵一笑就过去了。   到截教这么说,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吗?   心头惊怒,正想上前拆穿对方,这时碧霄的声音笑道:   “彩云妹子,你别听申公豹胡说八道,那敖丙乃是东海龙三太子,苍龙得道的神兽。   旁人说披鳞戴角,咱们尚且信上几分,敖丙说这话,岂不是连他自己也骂了?”   云霄、琼霄帮腔道:“说的正是,妹妹千万不要偏听偏信。”   敖丙暗暗点头,还是三霄仙子知道疼人,关键时刻晓得为咱说句公道话。   这传谣信谣的唤作“彩云”,听来倒是耳熟,似乎是原著中用“戮目珠”偷袭元始天尊的彩云仙子。   其与三霄一起出现在西岐,“九曲黄河阵”被破后,遭哪吒一枪刺死。   该说不说,其人智商不高,胆子倒大。   偷袭元始天尊就算了,竟然还敢造我的谣。   他心底暗骂,继续侧耳倾听,想要知道更多。   彩云仙子不知道厉害,继续说道:   “姐姐有所不知,那龙三太子成天与姜子牙厮混,一味捧阐教的臭脚,说出这些忘出身的话也是正常。   况且,就算他没说过,杀我截教弟子总不是假的。”   “妹妹又错了。”碧宵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噗嗤轻笑:“那敖丙乃是奉了昊天上帝之命,方才下界襄助。   他与阐教势同水火,连副教主燃灯道人都杀了,岂会捧阐教的臭脚?”   “那照姐姐的说法,他是不分阐截两教,能杀就都杀咯?”彩云仙子忿忿不平:“这还不算嚣张跋扈,怎么才算?”   碧宵顿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旁有云霄忍不住磁性说道:   “妹妹有所不知,当年三教佥押封神榜,我等大罗金仙俱在现场。   老师明说,身投西土,封神榜上有名人。   之前我公明哥哥不识厉害,险些殒命,若非龙三太子舍命相救,连我姐妹三人都要身死道消哩。”   “是呀,彩云妹子,”琼霄恬静的声音同样响起:“封神乃是阐教该应的劫数,我等自己在山上,独享安乐太平,何苦再下山陪他们胡闹?   万一有个好歹,如何是好?”   几个人说著话,声音越来越清晰,果不多时,拐角处转出几道人影。   当先正是“云霄、琼霄、碧霄”三位仙子,俱个容色艳丽,光彩照人。   旁边还有一位女仙,乌云垂鬓,身材窈窕,想必就是彩云。   敖丙立在道上,一句话也不说,等到三霄注意到他,才开口笑道:   “久别时日,小龙冒昧来访,三位仙子可还安好?”   说著,谦谦有礼,拱了拱手。   碧宵“哎呀”一声,脸上现出喜色,“好你个敖丙,我都以为你把我们忘了。”   言未毕,已是快步迎接上来。   云霄、琼霄没她那样急迫,却也同样笑意盈盈。   唯独彩云仙子,面露惊愕,不知他什么时候到的这里。   敖丙笑道:“西岐事忙,总让我无暇他顾,这回得空,立马就过来了。”   碧宵分毫不见外,听到这话,笑意更盛,抬手捶了他一下,哼道:   “这还差不多,几年不见音讯,差点以为你死了。”   “嘁,恐怕就你不盼我好,到底不如云霄琼霄两位姐姐贴心。”   “好啊,还这么油嘴滑舌,专会哄女人。”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又像当初那样斗起嘴来,气氛倒因此热络。   闲话几句,三人为他介绍彩云仙子。   敖丙对这女人没太多好感,但毕竟是三霄的朋友,不好让人难堪。   微笑拱手,道一声“久仰!”   岂不知,他给别人面子,别人却不给他面子。   彩云仙子目光高傲,上下打量,冷哼道:   “伱就是敖丙?我问你,为何屡屡害我截教同门?   尤其我金鳌岛十位道友,他们与你有什么仇?”   敖丙:……   金鳌岛十天君,他就杀了一两个,剩下的都是燃灯与南极仙翁干的。   怎么屎盆子全扣我头上了?   望了眼一旁的三霄,见三人表情尴尬,不知所措,他强压火气,解释道:   “仙子有所不知,我奉昊天上帝之命,下界辅佐武王姬发建功立业,成就大统。   窘奈殷商太师闻仲一心报国,请道友同吾征伐,摆十大仙阵。   截教道法本就高妙,他们又运阵法借天地之力,威力深不可测。   我自保尚且为难,怎能再想著留手?”   “如此说来,他们命都丢了,倒还是他们的不是了?”彩云仙子冷笑,对这样的解释无法认同。   这完全就是不讲理了。   敖丙语气渐冷,“那我怎么办?站著让他们杀?”   “你……你什么态度?”   二人话赶话,眼看就要吵起来,三霄实在坐不住,忙前来劝解。   云霄一袭白衣,闻声劝道:“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   来者是客,就算有什么芥蒂,也该看我们三人的面上,容忍一二,怎好在我家里争吵。”   “就是就是,都是自己人,干嘛争的面红耳赤。”   琼霄面容娇美,气质娴静,把彩云仙子拉到一旁。   碧宵干脆挡在敖丙面前,转移开话题:   “三太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到三仙岛必是有事,快说说,快说说。”   她摇晃著胳膊催促,“我正想知道,你最近又干了什么大事儿。”   三人如此作派,二人有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敖丙无奈摇头,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事,只因我已证得真仙道果,要炼丹药调和周天百窍之气,须用一口丹炉。   可惜普通的东西炼不成仙丹,龙宫又没有合用的,就到这里问问,找一口炉子回去。”   在座的都是仙道大家,一听就知道他到了什么阶段。   碧宵笑道:“我三仙岛正好有一口云烟炉,你要用随时就来用,不必客气。”   “那不行,别人有不如自己有。”   敖丙很固执,一是不想麻烦别人;二是龙族所用丹药颇多,总不能时刻占著人家的茅坑拉屎。   知道他心意很难改变,碧宵也不再说什么,转而开始想别的办法。   云霄作为大姐,道行最高,闻言笑道:   “仙家所用宝炉,专为炼丹制器,须用神火烧炼,文武并济,当中神禁可谓复杂。   要炼一只出来,最少也得数百年苦功,太子若是等的起,我便为你炼上一只。”   一言惊醒梦中人。   敖丙真是没想到,就那么一只不起眼的丹炉,竟然要花费数百年功夫。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云霄堂堂大罗金仙,居然愿意用数百年时间为他炼宝。   心中不由感动。   不过人家愿意帮他,他可不想理所当然的使唤。   何况那不是一天两天。   有那时间,他可能都证道大罗金仙了。   “此事万不可行,三位见多识广,不知还有没有速成的办法?”   速成?   三霄陷入思索,一旁彩云仙子闻言,忍不住冷笑:   “要速成怎会没有办法?怕只怕你不敢去而已。”   这话倒是奇了。   敖丙连阐教副教主都敢杀,有什么不敢干。   “你倒是说说,若真有道理,刀山火海我也敢去。”   彩云仙子高傲的像只孔雀,只当他胡吹大气,有心打击其嚣张气焰,说道:   “在北海北极冰川之下,有一海眼,当中有一件奇宝唤作‘天星炉’,你可敢去取了么?”   “天星炉?”   敖丙咀嚼一声,不明所以。   他年纪小,不知道那玩意儿的来历,正想问问,谁知三霄听到,却齐齐变了脸色:   “不可,千万不能去!!”    第253章 真不吃软饭   三霄仙子的表情变化被敖丙尽收眼底,他心里惊疑:   “三仙子皆是见多识广,其中云霄更是斩灭三尸,除尽六气的大罗金仙,怎么提到‘天星炉’,却这般失色?   难道那宝贝让大罗金仙都感觉棘手?   而且北海是叔叔敖顺的地盘,当地龙族为何没有回报北极冰川海眼有天星炉的事?”   暗里诧异,敖丙定了定神,问道:   “三位姐姐为何如此,莫非那炉子有问题?”   云霄摇了摇头:“‘天星炉’是丹炉也是法宝,能结日月星三光,凝为神水,辅助炼丹炼器。谒演 )   其所用神禁,可谓高妙绝伦,神乎其神,没有任何问题。”   那倒是怪了。   敖丙愈发疑惑,云霄的炼器能力不必多说,蛟龙都能炼成可破金刚不之躯的金蛟剪。   连她都用“高妙绝伦、神乎其神”来形容,可见“天星炉”绝非等闲。   而且,其居然能摄日月星三光,凝为“三光神水”。   这玩意儿可不简单。   纵观封神原著,只有元始天尊明确使用过三光神水,隔空保护西岐。   第一次是四大天王齐齐发力,准备把西岐旋成一片渤海。   元始天尊察觉后,泼下三光神水,罩住城池。   第二次是羽翼仙准备用翅膀扇毁城市。   元始天尊仍旧以三光神水罩住,方才幸免于难。   由此可见。   三光神水是混元教主经常使用的宝贝,普通神仙原著中完全没有记录。   既然没有问题,又是顶级法宝,为何不让自己去取?   “难道天星炉有主人?”   如果真的有主人的话,敖丙倒是不好再作抢夺。   他可以抢敌人的法宝,那叫“战利品”。   可要是抢了陌生人的东西,就不叫“战利”,而是“赃物”。   “天星炉说有主也有主,说无主也无主。”   这回说话的是琼霄,她一袭青衣,肌肤粉嫩雪白,光滑晶莹。   圆圆的眼睛透出静谧,像一汪湖水,倒映出敖丙疑惑的模样。   有就是有,无就是无,怎么却说个可有可无?   “好姐姐,莫要耍笑我,到底有还是没有?”   碧宵闻言,噗嗤一笑,“好你个敖丙,怎么叫她就是好姐姐,叫我就不这样?   是不是觉得我姐姐比我漂亮,就胡乱说话?”   敖丙哭笑不得,碧宵的性子一向好胜,冲动的像个小孩子,这种时候他可不敢得罪。   因为越是辩解,越就缠杂不清,眼珠一转,不由出言安抚:   “你们三个都是美女,我哪能分的清谁更漂亮,只是男人嘴甜一些,不至于吃亏,叫姐姐当然没错。”   听他说大家一样漂亮,碧宵傲娇的“哼”了一声,心里十分满意。   明明笑的眉眼弯弯,却仍嘴硬的说了声“油嘴滑舌”。   云霄、琼霄露出微笑,一旁彩云仙子则撇了撇嘴,暗道:“有了男人就忘了姐妹,这三个真是无情。”   心里不忿,面上即显不悦:   “‘天星炉’本是地皇神农氏所炼法宝,上承周天星斗,下应山川河脉,凭你微末道力,难道还敢去争一争吗?”   她言语夹带情绪,刻薄不屑,听的几人直皱眉头。   只是到底来者是客,又是姐妹一场,不好当面争执。   敖丙挑了挑眉,心道“这娘们儿简直吃了枪药了,怎么专一同我为难。   幸好是在三仙岛,要是西岐战场,我非废了你不可。”   面上无语,心里又想:   “怪不得琼霄说既有主,也无主。   那地皇神农氏自飞升火云洞,一直静坐玄修,参悟混元道果,等闲根本不理外界。   天星炉放在北极冰川,估计连神农氏都忘了还有这件宝贝。   既然主人都不要了,当然便算是无主。”   然而话是这样说,新的疑问又接踵而至。   那玩意儿放在北极冰川做什么用?   既然连彩云仙子都知道这件宝贝,为何无人去取?   他把心里疑惑问出来,三霄瞬间无奈苦笑。   云霄道:   “也并非无人去取,我截教许多高手都曾前往北海,试著收这件宝贝。   只是天星炉涉及曾经一段旧事,若是处理不好,恐得罪于火云洞三圣。”   得罪火云洞三圣?   至于吗?   不就一个炉子而已。   敖丙咂了咂舌,胸中的好奇心怦怦直跳,迫切想要知道里面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事,居然还能牵扯到火云洞三位人皇。   “好姐姐,不要瞒我了,到底怎么回事,快说说吧。”   他可怜兮兮的哀求,丝毫不顾及脸面,让三霄皆有些忍俊不禁。   云霄拗不过他,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讲道:   “昔年黄帝与蚩尤大战,双方争斗数场,打的难解难分。   蚩尤有八十一个兄弟,当中有一人唤作‘乱命’。   此人修成魔道,把元神炼作‘大金刚有相神魔’,成就不死。   倚仗神通,他屡屡杀伤轩辕军队,一路征战,所向披靡。   黄帝不得已,只能开法坛,请旨进表于天。   当时昊天上帝接到表文,派夸娥氏二子下界。   此二人一唤‘巨力仙’,一唤‘大力神’,同乱命搬山争斗,打的地陷天崩。   后来终凭人数优势,将对方擒获。   奈何乱命有不死元神,黄帝费尽功夫,始终无法杀他。   神农氏便把‘天星炉’取出,将其置于炉中,压在北极冰川下。”   敖丙定定听完,暗道“原来如此”。   他虽年少,但蚩尤的八十一个兄弟亦有所耳闻,光是知道的就有“断修、残刚、陆木、迭新、折路、哥索、连哭、害舌、宗先、敌近、白曾、月引、汉听……”等等。   而那个“乱命”,仅在众人中排行第六十五名。   没想到,其所修竟为魔道。   这是他第二次听说魔道。   上回还是从弥勒道人口中知晓,三界之外,尚有一位“大自在天魔王波旬”。   那是让接引、准提两位混元教主都焦头烂额的人物。   如今听了云霄言语,才知道黄帝蚩尤大战期间,居然也有魔道参与。   看来上古时期的那场战斗,比封神还要凶险许多。   也对,毕竟九天玄女都是在那时候杀出的赫赫威名,后世更是将其称为“道门第一女战神”。   琼霄性格恬静,心思细腻,见他沉思,以为其动了心意,准备收取“天星炉”。   忙接口为之分析起里面的利害关系:   “敖丙,事涉三皇,千万不可大意。   往常我三姐妹也曾动念前往收取,只是乱命乃上古魔道余孽,又是黄帝的敌人。   再加上他修成大金刚有相神魔,元神不死。   万一失手把他放出来,对谁都是得罪。   如果引得神农氏大怒,别说天星炉,连自己性命都要难保。”   她苦口婆心,为其陈明里面的要害,听的敖丙忍不住沉默。   却是想道:   “我斩仙飞刀专克不死之身,不知道对乱命有没有效果。   倘若没有效果,不是还有一个只进不出的‘无间地狱图’。   大不了把对方扔进去,让他吃一辈子铁丸。   这样天星炉不就到手了?”   心中定计,顿时胸有成竹。   准备开口时,一旁彩云仙子突然呵呵冷笑起来。   原来她见敖丙沉默,以为对方露怯,自己占了上风,讥诮道:   “我以为龙三太子有多大本事,刚刚口气吹的天大,非要个速成的方法。   结果听到之后,不也是支支吾吾,一言不发?   你不是刀山火海也不惧怕,怎么听到三皇的声名就开始沉默寡言了?   噢……想必是怕了!”   她言语刻薄,极具嘲讽,拿捏住腔调,阴阳怪气。   云霄、琼霄、碧宵闻声均是脸色一变。   其中碧宵脾气最燥,柳眉倒竖,娇喝道:   “彩云,好歹姐妹一场,相识多年,你怎么变得如此不知进退?   他又怎么得罪你了,非要这样逼他。”   “是呀,你为何非听申公豹一家之言,反不信我们姐妹。”   一向好脾气的琼霄也有点忍不住。   云霄为人沉稳,此刻虽未说话,但表情亦显冰冷。   接连遭到斥责,彩云仙子气恨不已,满脸通红:   “我金鳌岛众道友死了,他现在好好活著,怎么反而成我的不是?   而且是他自己说要找个速成的办法,现在害怕了,凭什么不让我说两句。   分明伱们是有了男人,忘了姐妹,胳膊肘喜欢往外拐。”   最后一句,口不择言,竟也脱口而出。   饶是三霄皆为得道高仙,也忍不住露出怒色。   眼看两波人越吵越凶,姐妹情即将当场决裂,敖丙忙出声道:   “谁说我是怕了?天星炉而已,取就取了,有何难哉?”   彩云仙子一听,随即转嗔为喜,变得得意:   “都看到了,不是我要逼他,是他自己说的。”   三霄仙子表情难看,以为他是受不了激将,故意如此。   毕竟乱命十分凶悍,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   一个处理不好,不仅放出大魔,还要惹祸上身。   “敖丙,你不要逞能,不就是一只丹炉吗?我们把云烟炉送你好了。”碧宵拉著他的袖口,实在不希望他涉险。   云霄、琼霄点点头,   “三妹说的是,那云烟炉放置已久,我姐妹根本用不上,送你也无妨。”   三人温言软语,细声相劝,几句话说的诚恳之极。   分明是不想敖丙有心里负担,才故意说用不上。   太子十分感动,同时暗暗纳闷:   “按理说我也算个强人,怎么到哪吃的都是软饭?   真是奇了怪了!!”    第254章 又生事端   敖丙作出决定,准备拿“乱命”开刀。   什么“大金刚有相神魔”,打不打的过我“法天象地”?   还元神不死?   太子爷我真发起火来,直接叫你魂飞魄散。   不由对三仙拱手说道:   “诸位姐姐不必担心,我自有妙法能治不死元神,魔道余孽而已,不足为虑。”   他胸有成竹,本意是想安三霄之心。   未料彩云仙子闻听,心里愈发不爽,暗道:   “这小子杀我道友,又装模作样,也不知给三霄灌了什么迷魂汤,连自家姐妹也不认了。”   胸中不忿,面上就更显凌厉。   “我截教高人不知凡几,尚不敢这样说话,你才修道几年,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吗?”   奶奶的,你是不是有病?   对方几次撩拨,敖丙看在三霄面上全都忍了,没想到这女人还像个苍蝇似的,不断冒犯。   饶是他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生气。   只是敖丙向来喜形不显于色,面上平静,暗地里心思电转,很快有了个主意。   挺直身子,把个太子爷的清贵气派拿出来,一脸傲然的负手而立:   “天下无敌不敢说,打些酒囊饭袋轻轻松松。仙子既然不信我能取回天星炉,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打赌?   彩云仙子一愣,继而摇头失笑:“你有什么本事,敢跟我赌?”   敖丙“噢”了一声,拉长音调,学著她之前的口气,笑道:   “原来是怕了。”   彩云仙子咬牙,霎时火冒三丈,“好,跟你赌!!”   她连赌什么都不问,直接开始下注,从腰间宝囊掏出一枚宝珠:   “此乃‘戮目珠’,你若真有本事,只管赢了去!”   三霄诧异,记得彩云仙子就这么一件法宝,竟然连这都拿出来赌?   “妹妹莫不是气昏了头了?”云霄无语摇头,让她赶快收起来。   彩云仙子死活不肯,只用一双凌厉的眸子瞪著敖丙。   太子哈哈一笑,也在囊中一摸,掏出一柄“断龙刀”。   “我现在去取天星炉,赢了刀是你的,输了珠是我的。”   说完把刀往云霄面前一插,“就叫姐姐为我作个见证。”   彩云仙子不肯示弱,也把“戮目珠”交到云霄手中。   见对方入瓮,敖丙哈哈大笑,潇洒转身,对外发出呼哨。   远方林中响起铿锵回应,接著一头巨兽跳上天空。   他话也不说,瞬间化道金光飞上兽背。   狰狞催开四蹄,几个跳跃便即奔赴天际。   待三霄反应过来,再追已是不及。   狰狞载著主人,驾风云往北海方向前进。   敖丙骑坐鞍鞒,心里忍不住筹谋:   “那‘天星炉’说是在北极冰川,但北极广大无垠,我自己找简直大海捞针。   常言‘强龙不压地头蛇’,四叔敖顺既然是北海龙王,与其自己费功夫,不如先请他帮忙。”   定下心计,他立刻前往北海龙宫。   狰狞马不停蹄的狂奔,一路疾驰,很快抵达北海境界。   北海与北俱芦洲相接近,一向是民风彪悍,妖魔野蛮,被称作化外之地。   敖丙对此无所谓,他现在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遇到不开眼的找事,直接就地杀了。   一路过来,游龙剑确实斩了好些妖魔。   一人一兽正行时,忽的听到一阵霹雳乓啷,兵器碰撞。   敖丙一直打仗,对这声音十分敏感,闻声举目眺望。   一番寻找,果然在一片云海中发现两道人影,互相争斗,呼喝不休。   当中一者红袍金甲,舞方天画戟,若花蟒缠金。   另一者银甲征袍,持月牙铲,霞飞电掣。   两人叮叮梆梆,方天戟似万里飞霜,月牙铲如阳初现月,戟迎铲架,打的不可开交。   敖丙远远观望,心里不知二人到底争斗多久,但凭他专业眼光来看,金甲将戟法凌厉,气势雄浑,技巧有余,气力却显不足。   反观银甲将,一根月牙铲使的呼啸有声,叮梆碰撞,如电闪、如雷轰。   压的对方不敢硬拼。   这就像拳击手一定要分量级一样。   有些人身量大,力气大,一拳打的你喘不过气。   技巧再高超,总抵不过一力降十会。   拿孙悟空来说,一根铁棒舞开,很多人只招架几个回合,就觉吃力。   真正能跟他硬拼百回合的,除了二郎显圣真君、就只有一个牛魔王。   眼下金甲将气力弱,只能以技巧相僵持,但僵持归僵持。   伱拼尽全力的抵挡,却只是人家的一记平A,落败可谓迟早的事。   “走吧,绕开他们。”   他拍拍狰狞,示意绕道而行。   倒也不是怕了,关键长寿的秘诀就在于:“不多管闲事”。   别人打架,看热闹可以,凑热闹就大可不必。   狰狞知道主人心意,绕了个圈,从一旁奔过。   这时使戟的看见他,心中警惕,见其绕道,方晓的不是一路。   他本就处于下风,一走神,对面立即抓住机会,一声大喝,月牙铲晴天霹雳般下坠。   这一下又快又疾,逼得他不得不横戟迎接。   铛!   一声震响,让敖丙再次回头,只见月牙铲如泰山一般,压的戟杆弯曲,眼看砍进对方肩膀。   金甲将双臂颤抖,咬牙支撑。   银甲将却犹有余力,狰狞狂笑,出言嘲讽道:   “狗屁的摩宏太子,你再猖狂我看?”   摩宏太子?   额,倒是够巧的,我堂哥也叫摩宏太……   不对,北海有几个摩宏太子?   敖丙勒住坐骑,脸现惊色,表情不敢置信。   四海龙王同气连枝,当年所生第一位龙子,乃为太子储君。   四家为显情谊,也为了让儿孙友好和睦,便一起取了个兄弟般的名讳。   东海储君号作“摩揭太子”,是敖丙的亲大哥。   西海储君号作“摩昂太子”,是玉龙敖烈的大哥。   南海储君号作“摩善太子”,是赤龙敖坚的大哥。   北海储君号作“摩宏太子”,是病龙老五的大哥。   算一算关系,正好是敖丙的四堂兄。   刚刚离的远,他有些看不清脸,再加上许久不见,又不想多管闲事,所以没有认出来。   此刻他睁眼细看,越瞧越觉得眼熟。   不由试探著喊了一句:“是我四哥摩宏么?”   摩宏太子本就应付艰难,听到有人喊他名讳,多少有些分神。   这一走神,月牙铲当即切进肉里,疼的他龇牙咧嘴。   好家伙,这都不用问了,绝逼是我家亲戚。   一看情势,敖丙立马确认,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忙把龙口乌金枪抽出来,一拍狰狞,扑了上去。   离得近时,口中大喝:   “妖贼,东海龙三太子敖丙在此,焉敢张狂!”   狰狞纵跃间,载著主人一枪刺过来。   银甲将冷笑一声,仿佛未卜先知,收回月牙铲,往后一挑。   兵刃精准碰撞,其竟在顷刻间借力,被推著向旁边飞出数十米。   摩宏太子终于籍此赢得喘息。   敖丙挑开对方,定睛打量,只见那妖贼面貌好生古怪。   一颗脑袋,前后左右,东南西北,竟长了四张脸,看起来怪异非常,让人十分不适。   “又来一条小泥鳅,你们这些家伙真是能生,哥哥弟弟,一窝接一窝,没完没了。”他大刺刺嘲讽,根本没把援军放在眼里。   摩宏喘著粗气,捂住伤口,见果真是自己家堂弟,心中大喜,忙提醒道:   “三弟小心,他是九头虫,武力非比寻常,不好对付。”   九头虫?   敖丙思绪闪烁,瞬间想到碧波潭万圣龙王的女婿。   那小子记得是北俱芦洲的妖魔,没想到在北海也有其踪迹。   想必是还没逛荡到西牛贺洲吧。   “四哥放心,我拿他如擒猪狗,费不了多少事。”   他也不管二人到底有什么冤仇,总之先擒了再说。   九头虫听的大怒,这些年他也杀过不少龙族,就没见过这么狂的。   “谁是猪,谁是狗?我先把你剁成猪狗!”   说罢脚下蹬云,数十米距离转瞬即至,刷刷刷月牙铲连砍数下,皆是噼向对方要害。   敖丙“咦”的一声,“速度很快嘛。”乌金枪左一遮,右一挡,上一接,下一拦,轻松将四道攻势拨开。   九头虫凝目看他出手,见其轻描淡写,不费吹灰之力,拨挡之时,周身更无半分破绽。   此时二人近身,容不得他多作犹疑,大喝一声,月牙铲当头再砍。   不过砍的不是敖丙,而是其座下狰狞。   腥风扑面,那坐骑与主人屡经战阵,早已形成默契,竟然不闪不避。   因为他知道,敖丙肯定挡的住。   果然,就听背上一道破风呼啸,乌金枪如大蟒出洞,横江铁锁般凭空一拦,月牙铲便砍不下去。   九头虫手臂微感酸麻,暗自吃惊。   明明都是龙族,那摩宏太子挡他一记平A都恨不得用上吃奶的劲儿,怎么眼前人反而这样轻松。   不等他想明白,但见光影闪烁,似有一道金星向自己左眼戳来。   此刻他来不及遮架,又来不及闪避,百忙中月牙铲一挥,也向敖丙脖颈削过去。   这属于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近乎于无赖,非高手所用。   然而目下情况危急,九头虫根本顾不得许多。   但觉左眼皮一痛,乌金枪一戳即走,敖丙微躺身子,避过一铲。   九头虫知道,自己眼皮已经是被对方枪尖戳到了,骇异之余,又暗自庆幸。   “好险好险,索性刚刚见机的快,否则非被他戳死戳瞎不可。”    第255章 神兽镇煞   知道遇上对手,九头蛇心底惊异。   敖丙却哈哈一笑,完全不给他喘息的功夫,乌金枪疾风骤雨般狂刺乱噼,漫漫枪影如惊涛骇浪,压了上来。   九头虫出手如电,一根月牙铲耍的虎虎生风,初时尚能抵挡,慢慢渐觉吃力,额头出现汗水。   只觉对方金枪似一头旋舞的飞龙,穿来插去,忽左忽右。   时而若龙出水,时而似龙摆尾,好几次迫进他的防御。   若不是自己反应灵敏,顷刻就要丧命而亡。   旁侧摩宏太子望见,心头可谓振奋,那九头虫倚仗力大,一路压著他打,自己是处处小心,如履薄冰。   饶是如此,仍旧受伤不轻。   如今敖丙出现,反将局势翻转,压的九头虫毫无还手之力。   他大觉解恨之余,也不由暗赞:   “早知道东海家的老三成了气候,没想到居然勇猛至此,我龙族当真要扬眉吐气了。”   他在那里毫无顾忌的欢喜,却不知九头虫已是苦恼:   “这小子是个硬茬子,不可与他缠斗。”   眼看压力越来越大,突然大喝一声,把身子摇摆,现了原始本相。   却是毛羽铺锦,团身结絮,九颗头攒环一处,十八只眼闪灼金光,两只脚尖利如钩。   展开翅膀,扑下来,噼头盖脸的啄向敖丙。   那九颗脑袋一起往下啄,四面八方全是狰狞鸟头,让太子吃了一惊:   “这傻鸟急了!”   乌金枪转攻为守,东噼西荡,疯狂招架。   只是到底两只手抵不过人家九颗头。   刚架住左边,不防右侧肩膀一疼,像是刀子剜了肉一样,火星子四溅。   九头虫本以为一下能把他啄死,谁承想一嘴下去,喙角如撞钢铁,震的脑瓜子嗡嗡的。   心头愈发震撼:“这小子怎么比石头还硬。”   惊吓之时,敖丙已恼了气性,“就你会变化吗?”   身姿摇摆,现出三头八臂,青面獠牙,朱砂赤发。   手中执二十四颗定海珠、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斩仙飞刀、二龙索等诸般法宝。   乌金枪舞动,叮梆几声,瞬息噼开利喙,同时一只手擎天般向上一托。   霎时二十四道天星放出五色毫光,飞弹般划出弧线,砰砰几声,打的九头虫攒簇的脑袋左右摇摆。   像是被流星撞上,晕头转向,口喷血水。   趁他意识不清醒,敖丙抓住机会,又把二龙索飞出。   但见一道飞虹掠起,若大蟒缠绕,把他九颗脑袋、两只翅膀、两只爪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仿佛一只缚住钳爪,只待上锅的螃蟹,轰隆一声砸进海里。   这一番变化迅捷如电,快的让人目不暇接。   等摩宏太子反应过来时,敖丙已收回变化。   他目瞪口呆,表情震撼:“三弟,你那莫非就是……三头六臂?”   “呵呵,小手段,不值一提,四哥要是想学,往后到水元宫学就是。”   敖丙揉了揉右侧肩膀,那一下啄的他挺疼,饶是钢筋铁骨,也倍觉难受。   摩宏太子没想到他这么大方,要知道三头六臂可不是简单神通。   整个封神原著中,有这样功夫的,要么是大罗金仙,要么是后世出名的大神。   敖丙居然说教就教。   心下感动,不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拍的敖丙龇牙咧嘴:   “四哥,我刚被啄了一下,疼的哩。”   摩宏尴尬一笑,“这不是忘了吗?”忙转移话题道:“要说你小子最近可真厉害呀,听说你把金翅大鹏雕都给捉了?   怎么突然来北海,也不跟哥兄弟说一声。   早知道你要来,我非派八抬大轿接你不可。”   敖丙摇摇头,他倒不至于那样娇贵,客气几句,问起正事:   “四哥,你怎么突然跟九头虫打起来了?身边也没个帮手。”   “不是我想跟他打,是这混帐不识抬举!”   一说起这个,摩宏太子一脸晦气。   敖丙忙问其缘由。   原来自昊天上帝下旨,命四海龙王收集神金仙料,北海这边立马就动了起来。   可惜这里接近北俱芦洲,很多妖魔鬼怪,称雄称霸,不服管束。   北海龙宫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敖顺家的几个龙子,能领兵的已经全部派了出去。   其年北海诸国中,有一国名唤“庆丰”,国主朝贡三万斤金铜耀光。   九头虫知道后,直接半路截了龙车。   摩宏太子因此奉命,领八万龙兵征讨,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他一边说,一边诉苦:   “贤弟你是不知道,上面轻飘飘一句话,下面我们就得把腿跑断。   这两年因为昊天上帝的圣旨,咱龙宫是连年征战,龙脑子都打成了狗脑子。   也不知天庭要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四哥伱就安心干吧,少不了你的功劳。”   敖丙笑了笑,不敢胡乱猜测,而且昊天的心思他也猜不准。   说著把目光转向下方。   九头虫被二龙索捆缚,全身不能动转,浮在海面上打滚。   摩宏顺著他的眼神一看,心头火气顿时上涌,提了方天画戟落下来:   “狗东西,都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闹事,本太子现在就噼了你!”   举起方天戟,当头欲噼。   九头虫吓的几乎魂飞魄散,“饶命,龙君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摩宏哪里肯听,他可是被对方月牙铲噼伤了肩膀,动一下就生疼。   一戟猛的砍下。   敖丙惊了一跳,忙使乌金枪架住:   “四哥,别忙动手,这妖怪生的稀奇,我正好当个宠物收藏哩。”   摩宏看了看九头虫,其面貌狰狞,九颗头如同秃鹫,可谓丑恶异常。   这也能用来收藏?   “三弟你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敖丙没有理他,“这些异种死一个少一个,往后可难找了。”   说话间取出一道金符,一脚踏住恶兽脑袋,警告道:   “想活就别挣扎。”   九头虫胆战心惊,知道他是想收服自己,心底忍不住抗拒。   然而当看见旁边虎视眈眈的摩宏太子时,又不得不乖顺的低下脑袋。   忍一时,风平浪静;犟一嘴,尸首分离。   当妖怪你得看的清楚形势。   敖丙使金符压入其泥丸宫,在元神中授了符印,这才收回二龙索。   九头虫挣扎摇摆,想要起身,怎料其接著抬手一指,刹那功夫,就步了金翅大鹏雕的后尘。   周身不受控制,变作一枚金环。   摩宏太子惊的呆住,对他的手段啧啧称奇。   敖丙收回手环,套在腕上。   九头虫本相很是厉害,啄一嘴,连钢筋铁骨都受不住。   倘若再用“御兽法”像五龙神那样,活活祭炼一番,恐怕真能破人金身。   就如西游记中,蝎子精的“倒马毒桩”,连如来佛祖的丈六金身都顶不住。   现在他若是能把九头虫炼成气候,脱手间放飞出去,啄谁谁死,一点活路都没有。   收完了妖怪,敖丙重新看向摩宏。   “四哥,我到北海其实是有件事要办,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天星炉?”   “天星炉?你找它干什么?”   摩宏一惊,继而明悟:   “是了,上次你收那些药材,定是为了炼丹用的。   不过那炉子不简单,千万动不得呀。”   他苦口婆心,忙把三霄她们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无非是牵涉三皇,不敢妄动云云。   敖丙静静听完,意志完全没有动摇,我来都来了,不试一试怎么行?   “四哥,我自有办法对付‘乱命’,你只管放心就是。”   他胸有成竹,意态悠闲,完全没有担心的样子。   就算那“大金刚有相神魔”真的不死,他困也能困对方一辈子。   不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而是对元始天尊有自信。   元始特意花费功夫,专门针对他炼制的宝图,要是连个神魔都拿不一下,他真要笑对方、笑阐教一辈子。   摩宏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心,但看到敖丙这样坚决,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而且这个东海小老弟现在今非昔比,已经是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官当的比四海龙王都大。   两个人在眼界、能力、背景上,有著巨大的差距。   所以看待事物的方法也不一样。   说不定他觉得难以解决的问题,敖丙就有办法解决也不一定。   毕竟不是谁都能做到擒获金翅大鹏雕这种壮举的。   “贤弟既然执意如此,四哥不好拦你,不过咱们是兄弟,我绝不能让你独自置身于险境。”   他沉思片刻,凝重说道:   “不如你同我先回大营,待为兄安置一番,再与你一起同行。”   敖丙想了想,这大概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而且他也想多了解一下北极冰川的情况。   当下随对方前往龙军驻扎地,路上一直询问天星炉的情况。   摩宏太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那处海眼位于北极冰川下的眠龙海峡,早年时有仙家高人前往求取天星炉。   只是黄帝也不是傻子,把守护炉子的事情交给了大神应龙处理。   但大神应龙也不是傻子,谁tm为个炉子把自己困在海眼里几千年?   所以他把这事儿又交给了北海龙族。   敖顺倒是把应龙的话放在了心里,派了头赑屃在那里守著。   赑屃,乃龙生九子,又名“霸下”。   所谓龟嘛,喜静不喜动。   况且赑屃又是吉祥神兽,有“长寿、负重、镇煞迎福”之神力。   最适合镇守。    第256章 南北二极   敖丙随堂兄回到军营,摩宏太子召集诸校将官,吩咐交代一番,随即领他前往北极冰川。   路上难免说起过往情况,敖丙一一回答。   听到他在西岐战场屡经磨砺,受到刁难,摩宏太子一脸担忧。   又闻其运筹帷幄,机智化解,忍不住喜笑颜开。   二人边走边聊,总算到达北极。   此地风雪极大,天地白茫茫,雾纷纷,尽显苍凉。   温度之低,人畜难存。   好在敖丙是龙神,不惧风雪,不过说话吐息,眉宇仍不觉带上一层白霜。   摩宏太子见他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介绍道:   “上古时期,此地本也是春暖花开之地,只因昆仑山上诞生一头古龙,唤作‘冰夷’,乃是风雪之神。   因为他的存在,昆仑山常年积雪漫漫,雪崩频发。   后老子、元始天尊在山上立阐教,建玉虚宫,不堪雪崩烦扰,便把冰夷赶到北极。   因此这里气候十分寒冷,冰雪冻死无数生灵。   后昊天上帝得知,特地派金乌到此,为当地除此祸患,一番大战,终于将古龙搏杀。   只是其龙死威犹在,尸体仍发冰霜,天长日久,形成冰川雪原,引来许多雪仙雪神。   久而久之,竟生出另一番生态。”   敖丙默默听闻,皱起眉头。   那冰夷他也听说过,传闻其身体晶莹剔透,犹如冰块。   夜间飞行时,反射的月光,光辉耀眼,足以照亮整座昆仑山。   没想到里面还有这样一番缘由。   如果不死,岂不是能与应龙相媲美的大神?   而且还是龙族的一大靠山!   他心底惋惜,感觉对方死的有点太冤枉。   自己在家待的好好的,凭白被别人赶出来,结果因为各种缘由,再被弄死。   简直倒了血霉。   “那眠龙海峡,莫非就是冰夷葬身之地?”他试探般猜测,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摩宏太子点点头,“确实如此。”   敖丙颔首,转而又问:“北极是如此,那南极又是怎么回事?”   总不能有两头冰夷吧?   摩宏太子哈哈大笑,笑声宏朗,在冰天雪地中回荡:   “这事儿你要是问别人,他肯定不知道,但问我,可真是问对人了。”   “噢?怎么说?”他心里越来越好奇。   摩宏望向远方,目光带著追忆,侃侃而谈道:   “昔年我知冰夷之事,也曾产生同样的疑问,因此特地调查过一番。   那南极冰地其实也并非与生俱来,而是‘南极玄天安都境通玄祖师’所为。”   通玄祖师?   敖丙挑眉,这名字他可真听过。   当年他前往凤凰山青鸾斗阙寻求帮助,九天玄女曾介绍过两句,说起:   “昆仑西宿,太岳五峰,安都南老,北镇九星。”   其中“昆仑西宿”乃是陆压道人;“太岳五峰”目前尚未遇见;“北镇九星”只遇见一个天阴老祖。   而“安都南老”,说的正是“南极玄天安都境通玄祖师”。   这些都是太乙法教的大能,全是些厉害人物。   敖丙一时生出兴趣,忙问道:“这通玄祖师是什么情况?四哥详细说说。”   摩宏太子尴尬挠头,“不是为兄要瞒贤弟,实在是通玄祖师太过神秘,我也只打听到南极冰雪世界是他所为,其他一概不知。”   好嘛,那你刚刚还自信满满!   他大失所望,翻了个白眼,感觉像被耍了一样。   摩宏嘿嘿直笑,不知该怎么解释,好在二人边说边赶路,已经到达地头。   “前面就是海眼位置,贤弟快过来。”   敖丙闻言抬头,只见数千里外的雪原上,呈现一道巨大无比的裂口。   约莫七八百里宽广,渊黑无垠,深不见底。   其中气息森然,散发阵阵黑紫色魔气。   天上魔意聚集,汇成浓厚的乌云,铺陈广大,灭绝生物。   摩宏太子轻摇头,表情带著无奈:   “那‘乱命’一直被锁在天星炉里,也不知怎的,魔气却越来越重。   想来那炉子也不如吹的那样厉害。”   敖丙目光凝重,随口回了句:“大概魔如河涝,堵不如疏吧。”   二人对视一眼,摩宏先一步带路,飞下深渊。   下达几百丈,即遇海水。   那水浑浊黝黑,仿佛也被魔意污染,让敖丙一阵阵皱眉。   “贤弟跟我来,这地段浑浊,遇水会有种种幻觉滋生,可别跟丢了。”   说著摇身化作一头独角龙,钻进水中。   听他说的怪异,敖丙不敢怠慢,伸手在宝囊中一抹。   二十四颗定海神珠放出五色毫光,照亮大千世界。   数千里浑浊海水,霎时映的五光十色,亮如白昼。   摩宏看见,顿时心惊:   ‘这弟弟还真是手段了得,此地海水魔气掺杂,连我龙珠都照不开三丈,他竟把数千里海域化作霓虹,果真厉害。”   暗里惊奇,面上难免就有些尴尬:   “三弟有这样的本事,早点说嘛,倒让当哥的唱了出独角戏。”   “四哥见笑了,微末手段,不值一提。”   摩宏“切”了一声,收了龙形本相,驾驭海水,一路往下。   敖丙紧随其后,一起下沉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才见到底。   都说上面被魔气侵染,生物灭绝,下面干脆就是光秃秃,黑漆漆,连片海草都未生出。   而且巨大的深渊透露一股疯狂压抑的气韵,待在这里时间久了,人都得抑郁。   “也不知赑屃是怎么待住的。”   他嘀咕两声,不免对那只老龟感觉佩服。   摩宏太子一马当先,开口喊道:“赑屃,赑屃何在?”   声音随水波荡漾,不仅未被消弭,反而愈见清晰。   很快,   峡谷中传来阵阵回应,“赑屃在此,谁在唤我?”   声音响起,即时波翻浪涌,一头龙首巨龟远远推水而来。   那龟体型宽大,约有七八丈方圆。   背上负一口丹炉,色泽沉青,有三只兽足,左右耳环为弯曲的龙形。   炉面为日月周天星相,盖子则古朴厚重,顶端坐一只麒麟模样的异兽。   炉中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光彩艳艳,奇色缤纷,像是烧开的水壶,咕嘟咕嘟。   敖丙打量两眼,实用不实用不知道,模样倒是挺好看。   赑屃推水至眼前,见到摩宏,立马俯首下拜:   “老臣参见大太子。”   摩宏背著手,微笑点头:   “赑屃,你的福报来了,我堂弟东海龙三太子敖丙最近正缺一口丹炉,今日到此来取,你过来让他看看。”   赑屃目光闪烁,望了眼周围盘旋的二十四道天星,像是二十四颗太阳,照的海底深渊五颜六色。   他眼神闪过一丝忌惮,犹豫道:   “太子容禀,炉中魔神日日挣扎,意欲逃脱,倘若放他出来,老臣恐不好交代。”   “怕什么?”摩宏毫不在意,“只是看一看,天还能塌了不成?”   “可是……”   他张张嘴,想要再说什么,猛见敖丙目光灼灼,用审视的眼神盯著自己,心里一惊。   顿时闭上嘴。   游动身体,慢慢落地,把丹炉呈现于二人面前。   摩宏太子点头,回身看向堂弟:   “贤弟,你过来看看,若真有办法解决,正好一劳永逸。”   敖丙闻言颔首,一道水波推著他游出,绕著丹炉开始查看。   这炉子造型华丽,密封性非常好,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的情况。   不由运使“隔垣洞见’,由外而内,向内部透视。   随著目光慢慢穿透炉身,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荡漾的银白色水银,满满当当,挤满整个丹炉。   约莫有十几吨的样子。   “这里面怎么这么多水银?”   他心里奇怪,本意也未想过有人能回答,不料赑屃竟然回道:   “那不是水银,是三光神水。天星炉能吸日月星三光,化作神水。   老臣在此守护,每日都要浮出水面两个时辰,让其吸收日月星三光。”   说完,他又奇道:“三太子竟能隔著炉子看到里面?”   “区区小术,不值一提。”   敖丙随口回了句,接著继续向里面观察。   只见水银中心,一道魔影被压成一团,随著三光神水的滚动,时而捏扁,时而搓圆。   再仔细看,隐约能瞧见一张头生双角的人脸,六只手臂,狰狞咆哮。   “想必这就是乱命,看著也不怎么样。”   转而低头,望向赑屃:“你可知怎样解开封印?”   “不能解,不能解。”赑屃摇头晃脑,四肢扣动,表情十分抗拒:   “封印若解,那魔头恐无人能治。”   “呵呵,不必担心,我自有方法治他,你告诉我如何解开?”敖丙耐心询问。   这一路全是质疑他能力的人。   真就奇了怪了,我龙三太子是什么很差的人吗?   他是魔神,我还是龙神呢,有什么可怕的。   他执意如此,赑屃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拿求助的目光望向自家太子。   摩宏犹豫不决,想到敖丙过往干过的事,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创造奇迹。   心里不由一定。   “我四海龙族同气连枝,他的话就是我的话,告诉他!”   “这……”赑屃无奈,犹豫半晌,苦著脸道一声“老臣遵旨”,回答道:   “要想解开封印,只需揭开炉盖即可。   但古往今来,无数大仙都曾做出尝试,全部以失败告终。   只因天星炉乃地皇神农氏之宝,如果他不同意,谁也做不成此事。”    第257章 意外频发   还得地皇神农同意?   那我不是白来了?   敖丙心下惊异,顿时感觉有些棘手。   神农氏在火云洞,等闲他都没资格接近,怎么征得人家同意?   “你这老乌龟,莫不是在耍我?”   他气的抬手一捶,拳头正好砸在炉盖上。   就听“砰”一声闷响,炉盖晃了晃,出现一丝缝隙。   “三太子,你……”   赑屃露出惊色,抬眼上瞥,表情不可思议。   连一旁的摩宏太子都凝重起来:   “贤弟,你刚刚……是不是推动了?”   敖丙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巨大精美的炉盖,心里也自疑惑。   试探著用手推了推。   瞬时间,炉盖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果然挪动稍许。   赑屃脸上惊愕消退,瞬间露出狂喜之色:“太子,你真的推动了?真的推动了!”   “快,快把炉盖推开!!”   他摇摆身子,大声催促,倒比摩宏二人更加激动。   敖丙扫了他一眼,眼神中隐藏丝丝异色。   说好了只有神农氏同意才能揭开炉盖,现在他轻轻一推,盖子就动了。   难道神农也准备让他一劳永逸的解决“乱命”?   心里疑惑,倒是没有急著动手,而是回头看向摩宏:   “四哥,你上来推一推试试。”   “我不行的,以前推过,根本推不动。”   摩宏嘴上拒绝,却藏不住心里的好奇,飞身上前,学著他的动作一推。   然而任他使出吃奶的劲儿,那盖子都动也不动。   敖丙瞬间了然,整个人放松下来。   看来火云洞三圣也把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他向来跟三圣没有交情,不知为何他们对自己有这样的自信。   难道是女娲娘娘从中说合?   他陷入沉默,脑子有些想不明白。   见其不动,赑屃忍不住再次催促:   “三太子,快请动手,今日收了宝炉,也好解老臣在此苦候之苦。”   “是啊三弟,赑屃在此苦等多年,今日也该功德圆满了。”摩宏太子高兴应道。   敖丙闻言,点了点头,叫他退远一些。   接著手扶炉盖,猛的一推。   霎时间。   炉盖“嘎吱吱”挪动,炉中亦光芒耀眼,冲起一道黑紫色魔光。   同一时间,整片海域如受惊扰,轰隆轰隆,地震般摇动。   亿万吨冰川晃撼、震裂,出现一道道数十公里宽的缝隙。   当中魔意汹涌,魔光冲天。   仿佛打开地狱之门,无量黑色海水从缝隙中漫灌上来。   一时间,   千里雪崩、万里海啸,白与黑的浪潮相互碰撞、消弭……再碰撞、再消弭……   “哈哈哈哈,出来了,本座出来了!!”   猖狂肆意的笑声隆隆如雷,千万里海域宛若开锅般沸腾、翻涌。   冰川摇晃,黑紫色魔气蒸腾,一道浩瀚如不周般的魔影冲破坚冰,傲然直起身子。   其头生双角,六臂张扬,体内传出阵阵鬼哭魔啸,像是有亿万魔兵为其欢呼、庆贺!!   敖丙抬起头,目光似穿越万丈深海,看到海界之外   恰好魔神也在此时低头。   犹若巨人蔑视蝼蚁,俯视的目光透过海水,冷冷向下扫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   紫瞳璀璨,电芒生辉。   只是一眼,摩宏太子即察觉一股庞然压力,让他止不住浑身颤抖。   “三山五岳的大仙皆不能使本座脱困,没想到最后反要靠你们龙族。”   魔神轻蔑一笑,脸上不见感恩,反而现出厌恶:   “你们大概不知道,本座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龙族,所以我仁慈的赐你们——死亡!!”   话音未落,大手已是张开,铺天盖地,如泰山压顶,往下压来。   轰隆。   手掌像要震塌乾坤,推开亿万水浪,透露无尽杀机。   摩宏太子惊骇欲绝,如此身形,接天连地,哪怕只是轻轻动一下,也能碾碎山峰,震塌寰宇。   哪里是他能应付的?   “贤弟,贤弟!!!”   他惊慌失措,大声呼唤,绝望几乎填塞心胸。   就在大手即将压碎之时,一道身影悍然出手,顶住黑影。   其变化极快,初时渺小若碎石,转瞬巨大若山峰,呼吸之间,已是大至不可思议。   敖丙肩抗大手,如巨神擎天,体型涨大的同时,周身骨节猛然发力,往上狠狠一推。   乱命猝不及防,只觉一股磅礴巨力顶住手掌,让他根本压不下去。   紧接著。   排山倒海般的力量猛的冲上来,推的他不由自主仰倒,跌了个倒栽葱。   “居然是……法天象地?”   望著巨人冲破冰川,乱命脸上现出惊色。   敖丙呵呵冷笑,掏了掏耳朵,发出诧异又挑衅的狞笑:   “伱刚刚说,要赐谁死亡?”   拿我的话堵我?   乱命气恼,“你找死!!”起身不管不顾,六只手臂紧握成拳,冲开翻滚浓云,打向敖丙。   汹涌的魔意燃起凶焰,紫黑色魔光萦绕拳头,让世界尽皆失色,天地一瞬间黯淡下去。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摩宏瑟瑟发抖,心神几乎为其所夺。   火云洞中。   伏羲、神农、轩辕、女娲,四位大神尽皆神色凝重,目光穿透万里山河,望向北极。   轩辕叹道:“当年巨力仙受此一拳,身体险些崩溃,他能挡得住吗?”   话未落,突听敖丙大笑一声,身子摇动,背后凭空现出数只臂膀。   你有六臂,我有八臂!   拳对拳、掌对掌,霹雳般相撞。   刹那间,开天辟地,混沌再生,恐怖到极致的气浪掀起,压的海面整个下降数十丈。   乱命脸色狰狞,肌体破裂,手指诡异的扭曲。   疼痛让他忍不住咬牙,恶狠狠看向对方。   刚刚那一下对撞,仿佛与他对打的不是拳头,而是坚不可摧的神铁。   “金刚不坏之躯,好好好,这样才够劲!!”   黑气翻涌,断裂扭曲的手指重新复位,恢复如初。   乱命狞声恶笑,如爬出地狱的恶鬼,目光森然。   自从把元神炼成大金刚有相神魔,他便具备了不死的特征。   哪怕是断头断手,掏空五脏六腑,也能在顷刻间恢复。   “区区金刚不坏,本座打也把你打成废铁!!”   说话间,又气势汹汹,扑杀上来。   敖丙脸色一变,暗道“原来是这样一个不死,如此说来,斩仙飞刀恐怕是没用了。”   火云洞里,轩辕叹气摇头,表情不无无奈:   “当年就是如此,那乱命元神随斩随合,根本无法剿灭,委实让人头疼。”   女娲笑了笑,“贫道既然保举龙三太子,自有其道理。”   说话间,玉指芊芊,向下一指:“诸位请看!!”   众圣不由凝目观望。   只见敖丙当机立断,手中出现一根卷轴,猛的往天上一抛。   那卷轴哗啦啦摊开,半空中舞动,有若一头蜿蜒的飞龙,盘旋间隐隐放出红光。   乱命惊愕抬头,顿见无穷火浪翻涌,透出炙热高温,一头头恶鬼狰狞咆哮,不得不吞下一颗颗烧的通红的铁球。   红芒掩映,当中似有一头恶鬼察觉其目光,扭头看向他。   二目相对,乱命心里一跳,突然大叫一声,向后仰倒。   原来画中那头恶鬼,长相居然与他一模一样。   他一时惊骇,心神为之所夺,未等回过神,卷轴已如龙卷风般缠绕扭转,将他围在中央。   磅礴红芒照在脸上,乱命面孔瞬间被拉长、扭曲,半边身子像是拉长的泡泡糖,即将被吸进画中。   “不,不要,我才刚刚出来!!”   他死命挣扎,两只手往地上一扣,犹如两根镶进大地的定子,深深插住,稳定身形。   但“无间地狱图”何等厉害?   饶是他拼尽全力,仍被一点一点,拉进图中。   拉锯战中,大地隆隆颤动,整个北海地下板块都跟著撬动,地震频发。   乱命半张脸扭曲拉长,只余半张脸完好,耳畔群鬼咆哮,痛苦哀嚎若魔音灌耳。   他心里有种直觉,这图不能进,进去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不由撕心裂肺,对著海域大吼:   “你还不动手,要看到什么时候?!!”   摩宏太子听到,喜悦的表情瞬间变作惊疑:“难道他还有其他帮手?”   音未落。   旁边的赑屃眼中骤然亮起红光。   一头同样生有双角、背长六臂的大金刚有相神魔自窍中飞出,撞开冰川,一记升龙霸拳,由下而上,打向敖丙下巴。   “赑屃,你敢反叛?!!!”   摩宏太子惊怒交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能被派来守鼎的,即使是闲人,也必是得到北海龙宫信任的闲人。   没想到看牢房的反成巨盗。   对方不仅修持魔道,还把元神一起炼成了“大金刚有相神魔”。   火云洞里,三圣并女娲娘娘见到,同样惊愕万分,谁也没有料到那头看著老实巴交的乌龟,脑后竟也生出反骨。   轰隆隆!   升龙霸拳泛起氤氲紫气,若山峰隆起,直插天空。   一时间,冰川破碎,海水摇撼,掀起千丈高的浪头。   赑屃脸上露出狞笑,邪意的表情下,是势在必得的一击。   没错,爷早反了!!   谁他妈喜欢在这光秃秃的鬼地方,守著一个破鼎,一事无成的过一辈子?   凭什么你们就可以在龙宫里大吃大喝,安享太平?   唯独我就要在这暗无天日的海底消磨时日。   所以他早拜了乱命为师,修持魔道。   此刻隐忍半天,抓到机会,瞬间出手。   一波袭击出乎意料,发动又在瞬息,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那霸绝天地的一拳,眼看即将命中,敖丙突然笑了。   “老乌龟,等你半天了!!”   他像是未卜先知,后撤半步,微仰身子,闪电般踢出一脚,正中赑屃小腿。   赑屃猝不及防,只觉腿上一痛,身形即刻倾斜下弯。   不等稳住,头上又有一只大手从上探下,若飞鹰抓兔,铁指钩爪般掐进后颈,抓著他仰转身子。   敖丙面色冷厉,臂如蛇盘,勒住对方脖子,绞盘似的,将对方锁住。   “老乌龟,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我面前献丑?”   他冷声嘲笑,目中满是不屑一顾。   自己天天打仗,日日习武,要是连只死宅都拿不下,真可以找块山头直接撞死。   而且打从下水查看天星鼎时,他就觉得奇怪。   那鼎盖明明封的严丝合缝,半点气息都透不出来。   怎么眠龙海峡的魔气反而一天比一天重?   尤其在发现自己能推动炉盖时,这老龟催了又催,高兴的好像亲妈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一样。   你要说你心里没鬼,我能相信?    第258章 中流砥柱   赑屃突然出手偷袭,众人无不惊愕,均为龙三太子悄悄悬了口气。   然而敖丙动作迅速,顷刻间又反转局面,锁住赑屃。   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犹豫,属实惊呆旁观者。   摩宏太子高兴的握紧拳头,振臂欢呼:   “三弟,干的好哇,杀了这个乱臣贼子!!”   火云洞中,轩辕同样暗暗点头,赞道:   “此子看似粗犷,实际却观察细腻,反应快绝,出手又如雷霆一般,怪不得能逼的阐教屡屡吃瘪。”   神农轻抚胡须,颔首微笑:“我观他模样,倒是有三弟年轻时几分英姿。”   昔年轩辕战蚩尤于逐鹿,大军连连受挫,若非黄帝一次次力挽狂澜,胜负尚未可知。   而今敖丙的临场表现,果断中又显从容,与轩辕年轻时颇为相似,必也是能成帝王之业的人物。   伏羲听言笑道:“如此说来,往后天庭又将多一位帝君了。”   说著转头看向女娲娘娘,夸道:“妹子倒是好眼光,每次都能发现些人才。”   原来伏羲自从一画开天,修证混元功果后,多承女娲人情。   当年神农、轩辕刚刚崭露头角,就是女娲推举介绍,因而二人没少受伏羲的帮助。   一来二去,多方接触,三皇关系愈发密切,慢慢结为兄弟。   女娲笑了笑,不敢贪功:“若非他自己用命,如何有现在的成就。   所谓‘结善因,得善果’。   今日诸位将‘天星炉’付于他,一解乱命之余祸;二使宝物不至于蒙尘;三结一番情面因果。   他日‘玉明大劫’降临,又有一路帮衬。”   几人微笑点头,对此颇以为甚。   这时北极冰川再生变化,吸引大家目光。   只见赑屃被锁,乱命一下子慌了神,饶是他也没想到,大家都是“大金刚有相神魔”,徒弟的战斗力竟然这么差。   居然在出手的瞬间就被制住。   “你……你个废物,到底……到底在干什么!!”   他一边分心抵御“无间地狱图”的拉扯,一边气的破口大骂。   敖丙见状,嘿嘿一笑,“泥神过江,自身难保,还有空管别人!”   眼看地狱图扯不过对方,他索性暗施法力,叫宝图主动靠过去。   这就像两个正奋力拔河的人,各自拼尽全力,却突然有人松手一样。   乱命只觉拉力一轻,眼神陡然一瞥,地狱图已主动盖在脸上。   霎时红光罩体,如饕鬄巨兽,把对方囫囵吞了进去。   大靠山消失,赑屃吓的魂飞魄散,六只臂膀张牙舞爪,疯狂的挣扎。   可敖丙就像缠绕的大蟒,死死把他锁住。   眼见逃生无路,赑屃可谓绝望,忙大声求饶道:   “太子,三太子饶命,我只是修了魔道,从没干过一件坏事呀!”   摩宏闻言,破口大骂:“老贼,你背叛龙宫,违逆上命,这事儿还不算坏?”   说完不解恨的对敖丙道:“三弟,别给我留面子,一定要为我北海龙族清理门户!”   赑屃听见,发出阵阵呜咽吼啸,挣扎的愈发厉害。   敖丙暗暗盘算:“这混帐修行魔道,使数万里冰川生命全无;又叛我龙族,违背王命;关到无间地狱也是罪有应得。   只是那宝图认钱不认人,我如今与赑屃锁在一起,若是轻易发动,必然受到牵连。   不若卖他个破绽,假意放其生路,免得绝境下再反咬我一口。”   心中计议一定,顿时把胳膊手脚微微一松。   赑屃察觉力道减弱,还以为敖丙先后经历大战,有些力怯,忙奋全力挣脱出来。   刹那间化一道黑紫色魔光,飞身就跑。   摩宏太子看见大急,赑屃已经修成魔神,又与龙族结下仇恨,倘若逃走,往后北海龙族别想再安宁了。   “三弟,千万别让他跑了!”   “放心,跑不了!”   敖丙哈哈大笑,抬手向前一指。   海面翻滚,霎时飞起二十四道五彩流光,追星赶月一般,后发而先至。   竟在瞬息间撵上魔光,接连撞击,打的赑屃浑身颤抖,魔光根本驾驭不住,跌下天空。   其时哗啦哗啦,“无间地狱图”赶上来,把他团团裹住,红光一闪,囫囵吸了进去。   摩宏太子这才转忧为喜。   敖丙收了法宝,环眼四顾,只见万里冰川雪原因为一场大战,宛若破碎的镜子。   冰山碎裂,飘浮在海面,蔓延的到处都是。   天上则魔云翻滚,释放著一团又一团绝灭生命的魔气。   他皱起眉头,忍不住寻思:“这一团魔气若不收拾,恐怕这里照旧不会出现生命。一事不烦二主,今就一并清理了吧。”   张口一吸,把万里魔云全部吞进肚里,又叫胸中三昧真火运练煅烧。   半晌“咳”的一声,吐出一口浓痰。   他身形本就浩瀚,已是摩天弄日,这一口痰吐下来,活如海啸天倾,大水漫灌。   顿时把摩宏恶心的够呛,埋怨道:“贤弟,你这可是污染水质,往后我在北海游泳都不自在!”   话是这样说,心里其实明白对方是为本地生态著想,但解决了天上的魔云,水里又该怎样解决?   敖丙对这事同样犯难,摩挲下巴,陷入沉思。   摩宏太子出主意道:“贤弟,你身量大,不如再把万里黑水都喝了,省的麻烦。”   “去去去,你怎么不喝?”   他没好气的吼了一声,天上如打了一道响雷,隆隆声回荡四野。   摩宏瞥了眼黑水,暗道:“我倒是想喝,可哪有那么大的肚量。”   敖丙一筹莫展,正想要不要真喝的时候,远方突然传来一声龙吟。   声音高亢,隐隐感觉熟悉。   他抬眸扫望,只见一头黑背老龙推云跨雾,匆忙间电驰而至。   到近处时,现出人身,正是北海龙王敖顺。   一见到他,敖丙忙收了神通,缩小身形,同摩宏一起上前拜见。   “孩儿(侄儿)拜见父王(王叔)!”   敖顺喘著粗气,扶著腰摆摆手,一脸头疼之色: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地皇的东西也敢乱动,还打成这副模样,知不知道已经有雪神雪仙,告到本王的御案上了?”   好家伙!   兄弟俩面面相觑,各自吃了一惊。   打架的时候不敢露头,告状的时候竟出现了。   本地神仙也太没有礼貌了!!   摩宏太子嚷嚷道:“父王,今日多亏了三弟,你派来守鼎的赑屃竟然偷学魔道,如今已被就地正法了!!”   “有这种事?”敖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摩宏忙把刚刚发生的情况详细叙述一遍,北海龙王顿时胆战心惊,心惊胆战。   这事儿可是应龙大神交给他办的,没想到内部居然出了问题。   幸亏发现的早,不然可要酿成大祸。   “好好好,老三不愧是我龙族砥柱,果然好作为!!”   他竖著大拇指,把敖丙里里外外夸了一遍,接著说到正事:   “‘天星炉’中有三光神水,此宝妙用无穷,若好生配置,既能炼丹,又可制器。   要想净化此地水质,只消用上几滴,使云雨混合,三个时辰即可完功。”   老龙王上了年纪,对这些古代秘闻有几分研究,给出一个目前可行的解决办法。   说完还大笑道:“老三解决魔道余毒,又消万里魔孽,实乃北海众生之福。   当叔的定要为伱上一道折子,向昊天上帝请功。”   请功?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敖丙心里一动。   俗话说:“见面分一半。”   做人做龙,除了能办事,还得讲究八面玲珑,人情世故。   那折子好大一张纸,能只写他一个人的名字?   不像话,根本不像话。   利益只有分出去,才能走的长远。   如果遇到就独吃独占,早晚众叛亲离,为三界所不容。   不由道:“四叔,这事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四哥摩宏也出了些力气。   不如就叫他在这里下雨净化吧。”   敖顺一愣抬头,与敖丙眼神对视,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乐开了花。   “好好好,老三真是长大了,长大了……”   三人说说笑笑,一起下海,把赑屃尸体埋了,敖丙这时揭开炉盖。   里面满满一炉的神水,滚来滚去,与海水并不相融。   他点了三滴留给摩宏,又叫敖顺装了一葫芦,算是给北海龙族留下些底蕴。   敖顺心怀感激,邀他入龙宫,又是吃又是喝,当作上宾一样招待。   玩了足足两三日,敖丙才想起回三仙岛。   彼时。   三仙岛上。   碧宵一袭黑衣,身材长挑,在洞府之中走来走去,坐卧不安。   云霄被她转的头晕脑胀,忍不住用磁性的声音说道:   “三妹,你要转到什么时候?修仙修的全无静气,何时能证大道?”   “哎呀,我还不是担心敖丙。”碧宵烦躁的跺了跺脚。   琼霄温柔微笑,点拨道:“那鼎除非神农氏同意,否则决计打不开,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就怕他乱来嘛!”碧宵回了一声,坐回蒲团:“那小子跟彩云仙子打赌,要是打不开炉鼎,面上决计不好收场。   万一乱来强开,得罪了神农,谁能救得了他?”   “你放心吧,敖丙有勇有谋,又不像你那样冲动。”   云霄眨眨眼,安慰著妹妹,表面淡定,心里实则也在担忧。   出来混谁不要个面子。   要不是跟彩云仙子打赌,敖丙还有转圜的余地。   现在打了赌,简直是把他逼上绝境,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三人正在担忧,“咚!咚!咚!”洞外大门突然发出声响。   “回来了,他回来了!”碧宵惊喜起身,忙奔出去开门。   云霄、琼霄对视一眼,也紧随其后。    第259章 奇迹行者   碧宵兴冲冲打开府门,本以为会是敖丙,可看见来人,表情不禁一垮。   “碧宵姐姐,怎么这副神色?看见我很不高兴吗?”   一位窈窕靓女亭亭玉立,见状掩嘴轻笑,眉眼弯成两道月牙。   旁边立有一女,正是彩云仙子。   这时云霄与琼霄联袂而来,看到二人,忍不住喜道:   “原来是菡芝仙妹子、彩云妹子,你们怎么来了?快快请进。”   二人被请进洞府,各自稽首坐下,菡芝仙笑道:   “妹妹并非有意打扰,其实是受无当师姐之命,搜集天净沙炼制宝瓶。   路过时正好撞见彩云妹子,闻她与人赌赛,一时好奇便过来看看。”   所谓“无当师姐”,正是截教内门四大弟子中的“无当圣母”。   其年岁虽小,在四大弟子中排行最幼,但外门见内门,都得叫一声师姐。   三霄闻言点头,云霄是炼器大家,听到她收集天净沙,不由问道:   “不知师姐要炼什么宝贝?可须吾等助力?”   菡芝仙回答:“师姐所炼,乃是‘日光、月光、星光’三件宝瓶,要集三宝之力,配置三光神水。   可惜法宝难炼,尚缺许多材料。”   说著,叹息蹙眉:   “最近龙族也不知怎的,到处搜集海内资源,小妹游遍东海,只找见二两天净沙,其余的都被他们收走了。”   “那你就没问一问?”碧宵一听龙族就想起敖丙,以为他们出了什么事。   菡芝仙苦著脸,再一次叹气:   “问当然是问过了,都只说奉命行事,多余的一概不知。”   三霄听到若有所思,独彩云仙子冷冷一笑,轻蔑道:   “我就说龙族嚣张跋扈,肆无忌惮,你们谁也不信。   如今可看清他们的嘴脸了?”   三霄无语,因不知详细,找不到理由反驳她。   看气氛尴尬,一旁菡芝仙忙转移话题:   “现下无当师姐为三山五岳的道友放出消息,愿用昔年教主所赠一粒九转金丹,换取三光神水。   三位姐姐若是有存货,不妨早早拿出来。”   三霄摇了摇头,“那宝贝非比寻常,我等外门弟子哪里能寻的到?”   “那敖丙不是有吗?等他收到天星炉,自然有三光神水可用。”彩云仙子抱著胳膊,阴阳怪气。   碧宵这才明白,菡芝仙恐怕不是路过,而是彩云仙子故意请来,专门看敖丙笑话的。   她心头焦急,忍不住柳眉倒竖,咬紧银牙准备发火。   这时洞外“咚咚咚”,再次响起敲门声。   碧宵一喜,顾不得再说什么,忙跑去开门。   大门打开。   敖丙泰然屹立,风度翩翩。   见她风风火火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笑,调侃道:   “怎么了这是?被狗撵了?”   看见是他,碧宵脸上露出喜色,接著听到这番话,瞬间又气又笑,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   “你这下真是要丢脸了,彩云叫了我一个姐妹来看你笑话,让你胡乱逞能,现在可怎么收场?”   她言语带著责备,但又处处夹藏关心,纤细的手指绕啊绕,把发梢缠了一圈又一圈。   “要不你先走吧,避过这一阵风头。至于你那把刀,我到时候说些好话,总能给伱要回来。”   她自言自语,用玉手来推他。   未成想,敖丙就像个桩一样,一动不动。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输吗?”他表情古怪。   “不然呢?”碧宵翻了个白眼,“你总不能跟神农还扯上关系。   况且即使解开封印,乱命又有不死之身,岂能拿的住他?”   “那你就别管了!”   他嘿嘿一笑,侧身绕开对方,直接迈步往洞里走去。   碧宵咬牙跺脚,真想狠狠踹他,暗道:“这家伙真是油盐不进,待会儿可怎么办才好。”   关门转身,追了进去。   洞府中。   一看到敖丙出现,在座众人全部一喜。   云霄、琼霄喜的是,他安安全全、完完整整的回来。   彩云仙子喜的是,对方必是无功而返,不枉自己叫了同伴来看笑话。   “敖丙,你倒是真敢回来,我以为你至少也要在外面躲个三五十年。”   她呵呵冷笑,目中满是胜券在握的得意。   敖丙奇了:“我为何要躲?”   “自然是因为你没脸见人!”彩云仙子冷笑回答。   “我为何就没脸见人?”   “因为你输了赌注!!”   “我为何就输了赌注?”   “因为你……”彩云刚要说话嘲讽一番,不料话到嘴边,突然像被捏住了喉咙。   只见敖丙伸手在宝囊间一抹,手中多出一座巴掌大的丹炉。   其外呈金色,内部流光溢彩,隐隐透出霓虹光芒。   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天星炉既是丹炉,也是法宝,可大可小。   但这是天星炉吗?   显然不可能!   她凝目看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   “好一个东海龙三太子,竟然拿个假炉子来骗我,没有本事就不要装蒜,当我们在座诸位女仙都是傻子吗?”   她们傻不傻我不知道,但你肯定傻!   敖丙无语冷哼,“你自诩截教高仙,难道还认不出这是天星炉?”   “我当然知道是天星炉,但你那个分明是假的。”彩云仙子不忿起身,针锋相对道:   “那炉子没有地皇允许,谁也无法解开,你区区小龙,认得火云洞在哪吗?”   夏虫不可语冰,敖丙有点丧失耐性,“我懒得跟你解释,你不配听!”   扭过头,抬手把宝炉扔出,化作数丈大一座金炉:   “诸位好好看,我这可是真家伙!!”   他抬手作出邀请,三霄、菡芝仙半信半疑,纷纷凑近过来。   彩云仙子本来也想看看,只是她刚刚才说是假的,现在不想泄了气势,因而站著没动。   暗道:“有三霄姐姐与菡芝仙妹子在,谅他也糊弄不了。”   就在她等待著敖丙被当众戳穿的时候,突然听到碧宵雀跃的欢呼:   “是真的,真的是天星炉!!”   她大呼小叫,喜形于色,高兴的又跳又叫。   彩云仙子眉头一皱,心底不免犹疑:   “不会的,截教多少大仙都解不开宝炉,区区一头小龙又能济什么事?   肯定是碧宵故意袒护,凭空诈我的。”   心思刚过,便见云霄已经施法揭开炉盖,霎时奇光艳艳,异彩缤纷。   菡芝仙飞起身,望里观看,立刻忍不住惊呼:“是三光神水,好多三光神水!!!”   彩云仙子一愣,表情诧异纠结,陷入沉吟。   别人她可以不信,但菡芝仙跟敖丙可没有关系,连她都这样说……   难道这真是天星炉?   “不会的,不会的,敖丙只是一介真仙,怎么可能办到这种事。”   心惊之下,再也顾不得保持气势,忙冯虚御风,飞身上前。   一靠近,便见炉中银白的神水仿佛拥有生命,波光粼粼,滚来滚去。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一定是假的,假的!!”   她不敢置信,惊呼抬头,正对上敖丙冷漠的目光。   心中自尊一下子刺痛,伸出手去摸神水。   手指触碰,冰冰凉凉,仿佛摸到月光。   “真的是三光神水?”   她瞪大眼睛,目色骇然,仿佛遭受晴天霹雳。   以前通天教主教人炼宝时,用过一次,她印象十分深刻。   此时一摸,马上知道真假。   可是……可是……   他怎么能征得神农的同意?   又怎么能解决炉中的乱命?   凭龙族的关系,凭什么攀的上火云洞的高枝?   敖丙真仙果位,又怎么打的过在逐鹿之战就声名显赫的魔神乱命?   她的疑问,也是云霄、琼霄二人的疑问。   两个人震惊的看著敖丙,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天星炉放在北海很多年,天下对自己实力有自信的仙人皆曾去尝试过,三霄、赵公明,无一例外。   结果全部都以失败告终。   为什么敖丙偏偏就成功了?   奇迹,这简直就是奇迹!!   在根本不可能的条件中,完成如此离奇的事情,怎能不称其为奇迹?   二人心中惊叹,难以置信,目光灼灼的看著敖丙。   却见他一脸淡然微笑,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从容不迫,处变不惊的样子。   恍惚间,两女目光蒙胧,感觉其身影似与过去重合。   那时陆压手持太极图,大杀四方,恐怖的压力带给人无限的绝望。   哪怕云霄是斩尽三尸,扫灭六气的大罗金仙,手握“混元金斗”那样的至宝,依旧要在对方面前折戟沉沙,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那种绝境之下,三人几乎全部放弃了生的希望。   但敖丙却在众人最绝望的时候,毅然决然站了出来。   不仅机谋百变,反杀燃灯,而且力挽狂澜,除掉陆压。   这里面的每一件事,又何尝不是一次奇迹?   所以自己为什么要怀疑呢?   明明他本就是能创造奇迹的人!!   碧宵倒是没有姐姐那么多心思,此刻只有为敖丙高兴的情绪。   她激动难耐,像是一位得胜归来的将军,对著彩云笑道:   “妹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不是总瞧不起敖丙,瞧不起龙族,如今他用实力取回了天星炉,你认不认输?”   一句“认不认输”,像是狠狠给了彩云一巴掌,打碎了她的自以为是,打碎了她的自命清高。   你不是觉得人家不行吗?   可人家确实做到了!   巨大的丹炉、满满一炉的三光神水,无不向彩云仙子证明著:   “你输了,你输的一败涂地!!!”   她苍白著脸,浑身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踉跄跄。   菡芝仙忙上前把她扶住。   姐妹俩四目相对,彩云眼眶一酸,欲哭无泪。   她找来菡芝仙,是想看敖丙的笑话,没想到最后看到的却是自己的笑话。   之前自己叫的那么凶,三句话不离贬踩,现在过往说过的,全部成了击碎她自尊的重拳。   心中一股悔意升腾,脸上更是火辣辣的发烫,直感觉没脸见人。   更不敢抬头去看敖丙。   她怕看到对方嘲笑的表情,那更会让她无地自容……    第260章 三宵显法   敖丙拿回“天星炉”,属实惊人下巴,在座一众女仙,皆震惊骇异,不可思议。   面对大家询问的目光,他没有解释的意思。   你别管我是怎么办成的事,反正是办成了,说出来难免让人觉得是在夸耀。   他省略了过程,直接把眼神望向云霄:   “如今天星炉已被我收回,犹记的尚有两件宝贝寄存在姐姐这里,不知能否还我?”   他说的是“断龙刀、戮目珠”。   结果如此明显,他赢了,彩云仙子输了。   所以“戮目珠”理所应该是他的。   彩云闻言,身子颤了颤,沉默著低下头。   对方句句没提她的名字,却让她感觉每一句里都有她的存在。   想起之前放下的狠话,此刻其更加无地自容。   云霄神色踌躇,从宝囊中取出二宝,断龙刀直接还给了敖丙,轮到“戮目珠”时,却抬眼望向了彩云。   大家一是同门,二是姐妹,此时此刻连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察觉到注视的目光,彩云仙子微咬红唇,终于慢慢抬头:   “我……我堂堂金仙,不是输不起的人物,戮目珠……”   提到戮目珠,她语气停顿,略微有些哽咽。   当年她为炼此宝,采仙蚌神珠,水火药三者并炼。   为集材料,更是三山五岳,四海八荒,搜寻许久,整整花费六百多年才炼成。   而今却因自己一时冲动,凭白输了出去。   心中不舍,眼眶便觉酸涩,似有一行清泪滚啊滚的。   “戮目珠,就……就给你吧!”   说完,扭过头去,强忍住不舍,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努力不让人看出她的失态。   敖丙腻歪的微微撇嘴,就一破珠子,谁稀罕要似的。   当年赵公明把二十四颗定海珠白白相送的时候,也没见人家掉一滴眼泪。   这一对比,高下立判。   三霄都是性情中人,见她如此,心里俱有些难受。   想起前番她深信申公豹,表现的那样咄咄逼人,均暗自叹了口气。   “彩云妹子生性耿直,一时为申公豹所惑,这次吃亏,或许是福非祸!”云霄略带提点,轻轻开口。   把“戮目珠”交到敖丙的手中。   “戮目珠”顾名思义,是专门伤人眼睛的一件法宝,属暗器类。   敖丙在手里颠了颠,他有金刚不坏之躯,不惧此宝。   不过这玩意儿如果用来对付孙悟空,肯定是一打一个准。   毕竟猴子的金刚不坏有破绽,眼睛虽能看破变化,但却是个“病眼”。   不过说归说,其实他感觉都无所谓。   凭他现在的实力,哪怕不靠法宝,也能与孙悟空拼个胜负。   实在犯不著用“戮目珠”偷袭。   于是他轻轻微笑,把珠子又重新抛给了云霄。   “此宝虽妙,但于我无用。往常小龙多受三位姐姐照顾,今日便将其送予诸位,万望不要推辞。”   这话说的属实绝妙。   在场女仙听的全都愣了一下。   这世界还有人嫌弃法宝多的?   知道炼一件法宝得花费多少资源跟时间吗?   大家怔怔的望著他,看到的却仍是那副淡然自若的从容。   三霄一时出神,突然间明白过来。   她们与彩云仙子乃是姐妹、而敖丙又是她们的恩人。   如今恩人与姐妹发生冲突,即使恩人赢了,可伤的却是她们的姐妹。   于情于理,三霄都不会好受。   而经此一事,彩云仙子难免不会心生芥蒂,对三霄予以疏远。   多年的姐妹情,倒要因此而出现裂痕。   敖丙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故意将戮目珠相赠。   以三霄的人品,自然不会贪图一粒宝珠。   所以戮目珠早晚还会回到彩云仙子的手上。   不过却是以三霄的名义。   敖丙先赢后赠,既挣回了自己的脸面,又让三霄不至于因为姐妹而为难。   这就是情商,就是气度!!   “敖丙,你……”   云霄白衣如雪,眼皮轻颤,实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形容他。   心湖更因为这一番举动,泛起丝丝波澜。   琼霄一向为人文静,但也被敖丙此刻的气度所折服,目中异彩连连。   相比两位姐姐的含蓄,碧宵干脆就大方多了。   只见她移步上前,一拍太子肩膀,高兴的道:   “好你个敖丙,你现在不止是油嘴滑舌了。”   “那还有什么?”   “还有……还有……”碧宵说了两声“还有”,却想不出个准确的词汇,憋了半天,憨憨一笑:   “总之很厉害就是了。”   三人如此,作为当事人的彩云仙子更不必说。   她能修成金仙,自也是聪明伶俐,三霄都能明白,她又岂能看不出深意。   其损失宝珠,本就痛惜+懊悔,暗想“自己怎么那样冲动。”   之前因为金鳌岛十道者身死,对敖丙阴阳怪气,咄咄逼人。   还是当著三霄的面。   试想一下,   你到别人家作客,反而不顾主家颜面,把别人的客人嘲笑讥讽一番。   此岂是做客之道?   而今敖丙明明赢了赌注,却未反讽她一句,且还赠珠以全她们的姐妹情谊。   再联想申公豹说对方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她顿时感觉又羞又愧。   自思道:   “我信申公豹之言,只道敖丙跋扈,如今看来,我的所作所为倒是比他更跋扈几分。   他能征得地皇神农同意,拿回天星炉,可见能力非俗。   今又借赠珠一事,全我姐妹颜面,可见气度亦非俗。   这般人物,哪怕是金鳌岛众道友也比之不上。   过往所闻,铁定也是冤枉了他。”   彩云仙子目光闪闪,心乱如麻,接连挫败让她对敖丙已经有些敬服。   暗觉金鳌岛诸位道友身死,必有情由,里面或许不一定就是龙三太子的责任。   她心有感悟,瞬间面红耳赤,愧不敢言,对著敖丙盈盈一拜:   “三太子大量容人,小女子敬服,过往之事,多有得罪,还请莫怪!”   她堂堂金仙,比敖丙高一个果位,此刻却以“小女子”自居,下拜道歉。   其心中诚意,确实恳切真挚。   敖丙笑了笑,他确实不缺一颗戮目珠,只是不想三霄夹在中间,搞得里外不是人。   所以把宝珠送了出去。   至于彩云仙子,倒是没被他放在心上。   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大家如果能做朋友,何必又非要多生一个敌人?   对方既然诚恳道歉,他再端著,不免显得趾高气扬,遂扶起道:   “一场误会,何必如此,道友不用放在心上。”   彩云仙子闻言,白腻的脸庞愈发羞红,只觉二人做人的差距实在太大。   她虽是金仙,但与敖丙一比,能力与人品几乎全都输了。   这时菡芝仙鼓掌笑道:“二位能化干戈为玉帛,实乃一件幸事。   今日众仙在此,不妨开一场盛会。   一来为汝等庆贺,二来我姐妹们多年未见,正好同席论道,成一篇美谈佳话。”   听到要开宴会,碧宵喜笑颜开,“好好好,既然恰逢其会,当由我们做个主家。”   说完看向两位姐姐:“大姐二姐,今日可要大开宫阙,不许迟疑咯。”   她说大开宫阙,让敖丙顿时奇怪,“三仙洞”就这么大,哪里来的宫阙?   云霄有意和缓敖丙与彩云仙子的关系,闻言点了点头:“既有雅兴,不敢不从。”   当下转到洞中一片空处,面向石壁,盘膝若观音菩萨,闭目而坐。   敖丙更生疑惑,“她这般作为,莫非石壁里有什么东西?”忍不住运用“隔垣洞见”,悄悄透视。   却见石壁后面黑沉沉,全是坚硬的石土岗岩。   犹疑之间,突听到云霄仙子一句叱咤,道一声“开!”   霎时喝开石壁,如推拉门一样,向左右两旁分开,露出一间造景华丽的洞室。   那地方约莫三四十米方圆,中心有一座大湖,湖心立一座假山,山上又建一座金灿灿神宫。   周围百花争艳、奇树缤纷,像一座小小的园林造景。   他诧异的表情让碧宵看见,不禁笑吟吟凑过来,不无夸耀的说道:   “此乃‘并叱石开之法’,仙家洞府,平常只见个‘洞’字,却不知‘府’也暗藏其中。   我姐妹在此经营多年,受限于场地,只能运法造一座小些的仙府,借秘法藏于石壁。   纵有神眼勘察万界,也瞧不出里面的虚实。”   敖丙恍然大悟,暗道“神眼都看不破,莫非这就是仙家的保险柜?”   只是造景再精美,到底只是个模型,众人身量大,怎生入内?   他把心中疑问问出来,五位女仙一听,皆忍不住掩嘴轻笑。   琼霄文静地解释道:   “太子莫急,我有一法,唤作‘寸地存身之法’,可于尺寸间藏万丈之躯。   今天既然是地主,当显一显手段。”   敖丙闻言,心底吃了一惊,。   尺寸间藏万丈之躯?   岂不正好是“法天象地”的克星。   你变得再大,却被人压在方寸,如何使出神通功力?   他却是忘了,当年瑶池金母于灵霄宝殿收杨戬,也是展袖间把对方藏住。   杨戬运用法天象地,变出万万丈的体型,仍是上不见天,下不见地。   那道神通唤作“袖里乾坤”,却是“寸地存身法”的进阶。   就见琼霄一边说,一边抽下朱钗,将满头秀发披散,口诵莫名法咒。   接著将翠袖一挥,音声尽止,满室灯烛光华全都熄灭,室内外俱是一片漆黑。   敖丙眸光闪动,眼前只见云烟乱转,不辨一物。   转眼工夫,忽听琼霄大喝一声,天色骤亮。   一群人移形换影,已经出现在假山的山脚下。   耳听涛声浩浩,眼见湖浪翻涌,仿佛进入另一番世界。   之前的洞室不知放到了哪里。   菡芝仙抚掌,娇笑赞道:“姐姐道法又自精进,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害,还有我呢。”碧宵不甘示弱,有心在敖丙面前展示一番。    第261章 我全都要   只见她随手于地上捡了几块石头,运咒法往天上一抛。   瞬时间。   天上银光闪闪,直冲霄汉,结成一团皓月。   清辉流射,照得上下通明,宛如白昼。   又有几颗星星,一闪一闪,与皓月相互争辉。   这手飞石化星月的本事,把敖丙惊的目瞪口呆。   碧宵很满意他的表情,得意地用胳膊肘磕了下他:   “怎么样?想学的话姐姐教你!”   “嘁,白送我都不要。”   他二人遇到就时常斗嘴,似乎敖丙跟每个人都有一套相处模式。   在云霄面前他显得稳重、琼霄面前则是沉静、换到碧宵就十分欢快。   那妮子气不过,挥挥雪白的小拳头,跑去追他。   敖丙哈哈大笑,顺著山道,撒腿就跑。   一群人打打闹闹,径直入了宫殿。   殿内桌椅板凳,陈设齐全华丽,只是空荡荡没有多少吃食。   菡芝仙笑道:“我在取天净沙时,偶遇几座海岛,倒是摘了些灵果,便献于诸位品尝。”   说著话,她将一口风袋打开。   里面黑风滚滚,呜呜有声,把袋子吹的鼓鼓囊囊。   她也不惧狂风,伸手在里面寻摸,不一时,摸出许多仙果玉食,摆满在桌上。   “有果无酒,却是不美。”彩云仙子有意表现,呼一口仙气,团结成一道米许方圆的彩云。   接著伸出玉手,将酒樽捻起,到彩云中一捞,杯中即刻装满彩色云雾。   接著其把杯儿晃一晃,浓郁的酒香就散发出来。   彩云道一声“请”。   那云即分成数团,来到众人身侧。   敖丙暗觉稀奇,也学著对方的动作,到云中一捞,果真捞满一杯清酒。   尝一口,沁人心脾,味道甘甜,似有百果奇香。   众人俱道一声“好酒”。   碧宵闲不住,眼见大家都显了手段,眼珠一转,开始催促起敖丙:   “敖丙,我们几个女人请客,你怎么吃的心安理得,快快表示表示。”   言下之意,是叫他也展示一下,免得被自己姐妹小瞧了。   敖丙摇头失笑,这妮子倒是挺会给他找事干的。   便起身拱手,环敬四周:“既如此,我就献丑了!”   他脑海思索,当著众仙的面,暗想怎样不丢颜面。   菡芝仙几人目光炯炯,无不露出好奇。   就见敖丙微微一笑,突然道:“酒宴已有,小龙当献歌舞助兴。”   他来到殿门口,摘下几枚树叶。   回忆当初昊天上帝请客的场面,使变化之法,吹出一口仙气。   绿叶飘飘,被风裹著飞上天空。   众人正觉奇怪,忽闻细乐之声起自湖海。   一团彩云簇拥著数十个羽衣霞裳的仙官仙女,各自骑鸾跨凤,手捧乐器,自海天深处而来,仙韶送奏。   此时上下天光,碧云银霞,流辉四射,置身于其中,几疑是瑶池金阙,仙景无边。   待仙官仙女入殿,奏起声乐。   一时妙音缤纷,仙舞霓裳,可谓是美不胜收。   几位仙女在旁打量,以为是幻术奇法,均面面相觑。   这些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怎么敖丙还拿出来展示?   菡芝仙为人颇有涵养,没有表现出鄙夷,只是心底难免有几分轻视。   暗道:“这样手段,却不知是如何获得神农认可的?莫非他上面有人?”   碧宵脸色僵硬,不禁有些后悔。“这下完了,好心办成坏事。”   她本意是想让敖丙在姐妹们面前挣一份脸面,往后能在截教传些好名声。   没想到对方临时弄了这样一出。   云霄、琼霄也在犹疑,就在此时,忽听到彩云仙子一声惊呼,酒樽把握不住,从手中铛啷啷跌落:   “这……这些是真的?”   真的?   众人闻言,互相对视,忙仔细观察。   只见那舞如仙凤和鸣,有风声、有异香、连杯中之酒也能端起,绝非幻术可比。   再看彩云仙子桌前金樽掉落,已有一位仙子袅袅上前,为之拾起,放于桌沿。   如果是幻术,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几人吃了一惊,开法眼的开法眼,掐法咒的掐法咒。   发现那所谓的幻术,完全与真实一般无二。   怪哉,怪哉!!   “都说龙三太子法力无边,神通广大,如今一看,果然不是虚言。”   菡芝仙端起杯,遥空相敬,心里实则翻起滔天骇浪。   还以为是幻术,没想到是自己眼拙,不识玄门真法。   这个敖丙果然不简单!!   怪不得能跟三霄混在一起,上次赵公明也连连夸他。   看著不显山露水,动起真格的倒让人大吃一惊。   三霄悄悄检查,发现真相,亦转忧为喜,放下担忧。   几人吃吃喝喝耍耍,不觉时间流逝,很快过了大半天。   这时云霄起头,同众人谈论道果修行。   她是大罗金仙,已经斩灭三尸,除尽六气,高在场之人几个段位。   此刻一说起经验,顿时让人打起精神。   过程中,虽没有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的异相,但也是字字枢机,发人深省。   大家都是老熟人,敖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遇不到不解之处,直接询问。   云霄有意指点,每次都能耐心详尽的解答,一时让他受益匪浅。   这番论道持续了也不知多长时间,众人各有所获。   这时菡芝仙突然说道:   “我闻太子欲证道金仙,使丹药调和百窍之气,不知可有此事?”   敖丙点点头,不明白她突然问这个干嘛:   “确有此事,而今我已取得丹炉,不日就要开炉炼丹了。”   菡芝仙笑道:“那炼丹需要讲究时间、气候、火候、与天时四象,八卦五行。   不知太子通达多少?”   敖丙想了想,他以前有龙吉手把手指点,又有《吕公全真丹道新解》,按理说是有点水平的。   但实际水平不高。   毕竟还从来没有实践过。   于是老实回道:“丹道博大精深,吾目前也只知道些皮毛。”   “既如此,何不听我一言。”菡芝仙大喜,循循善诱:   “炼丹是个靡费时间的活计,我观太子奔走纷忙,日理万机,恐怕花不了几年时间炼一炉丹药。”   她话听起来不好听,但也是目前敖丙要面对的事实。   因要在规定时间内打进朝歌,所以他时间一直排的很紧,每次都是马不停蹄。   “不知仙子有何教我?”敖丙知她开口必有论调,微一拱手,不耻下问。   菡芝仙忙道两声“不敢”,回答说:   “前番我师姐无当圣母欲开炉炼药,求三光神水而无果,特地发下号令,准备用一粒九转金丹相换。   而今太子夺得天星炉,恰有三光神水储存在身,不知是否愿意交换?   若愿意,小仙马上代为转劳。”   九转金丹……   这玩意算的上是八景宫老子的招牌。   通天教主与老子是师兄弟,过往互通有无也是正常。   无当圣母作为四大内门弟子中最小的,一直受通天教主喜爱,或许便有传授。   尤其在原著里,截教内门弟子中大师兄多宝道人被擒、二师姐金灵圣母战死、三师姐龟灵圣母最惨,被一群蚊子吸乾血肉,连封神榜都没上。   只有小弟子无当圣母,成功在万仙阵活了下来。   而她也是整个截教唯一承继通天教主衣钵的传人。   所以敖丙并不怀疑对方有没有金丹。   关键是,自己要不要换?   他本意是想自己炼丹,调和百窍之气,赶在封神完结时,至少也要证道成为金仙。   然而正如菡芝仙所说,炼丹不是打游戏,点一下+号就能炼出来。   是需要花费时间、精力,才能出成果的。   短则三五年,长则几十年。   三五年敖丙挤一挤,并不是没有。   但他作为炼丹新手,一开始炼的就是顶尖丹药,过程中肯定不止三五年。   现在如果能换来现成的“九转金丹”,晋升金仙绝对不是问题。   “九转金丹是最好的,玉虎藏龙丹却是最适合我的,该怎么选?”   稍一思索,敖丙有了决定。   小孩才在做选择题,大人当然是“全都要!”   自己身后还有龙族一大家子,“玉虎藏龙丹”的缺口非常大,因而这玩意儿是早晚都要炼的。   同样的,能得到“九转金丹”的机会也非常少。   既然自己有筹码,干嘛不换?   就算自己不想吃,放在那摆著也好看不是?   “不知无当前辈需要多少神水?”   他打定主意,轻声询问。   如果要的多,他就得斟酌斟酌了。   毕竟三光神水不是路边的大白菜。   见他意动,菡芝仙大喜,殷切道:“不多不多,只要一葫芦就行。”   “是正常的葫芦,还是特殊的葫芦?”   敖丙多嘴一问,那葫芦也是有差别的,有些葫芦大到能装四海之水。   虽然觉得菡芝仙多半不会骗自己,但他还是习惯性的谨慎。   万一这娘们儿是个捞女,把自己套进去,那时候如何改口反悔?   菡芝仙不知其戒心,哭笑不得道:“自然是正常的葫芦,若要的太多,恐怕太子不能饶我。”   “好,跟你换了!!”   敖丙爽快答应,放出天星炉,叫她装了满满一葫芦。   此时宴近尾声,琼霄解了“寸地存身之法”,把众人挪移回洞中。   菡芝仙赶著交换,便与彩云仙子结伴先走。   敖丙则候在洞里,等她回来。   然而二人前脚刚走,他就把三霄仙子又唤过来:   “那三光神水妙用无穷,对炼丹制器皆有辅助,你们也装一些吧。”   我们也装?   三霄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可是能换“九转金丹”的神水,知道其珍贵,所以她们才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现在敖丙居然想白送?    第262章 突破金仙   钱放在兜里的时候,不叫钱,只是一堆废纸。   只有花出去的那一刻,钱的价值才能得到体现。   “三光神水”也是同理。   留在敖丙手中只是一潭水,可送给三霄,却能变成一份人情、一份感激。   往后他甚至能凭藉这份人情,得到更大的回报。   所以不仅三霄要送、赵公明要送、四海龙族要送,连九天玄女、瑶池金母……   该送的全部都要送。   而且“天星炉”是丹炉也是法宝,能摄日月星三光,可以持续不断的产出神水。   对敖丙而言,相当于有源源不断的财富。   前世他是平头百姓,挣得少,当然就得精打细算。   而今他是东海三太子,含著金汤匙出生,不铺张浪费都算是美好品德了。   此刻赠送起来,连眼皮都未曾眨一下。   但在三霄想来,就又是另一番面貌。   截教弟子众多,大家却各自为政,想收集点天材地宝都得靠自己。   了不起再请一两位道友师兄帮忙。   效率低、成果少,自然要精打细算。   她们不像敖丙,一句话下去,就有无数龙族为其奔走。   想要收集三光神水,又要储备资源、又要炼制宝瓶。   过程繁琐复杂,还要花费大量精力时间。   所以“神水”对不同人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敖丙是财大气粗,当然不在乎。   可三霄怎么敢收这样珍贵的东西。   “太子心意我姐妹领了,只是此宝珍贵,我等万万不能收。”   云霄神色凝重,典雅端庄,不肯轻易领受。   琼霄、碧宵点点头,皆表示赞同。   “天星炉得来不易,我们一点力未出,怎么能白拿你的东西。”   “不白拿,不白拿。”   敖丙微微轻笑,笑容促狭幽默,让人好感顿生。   “三位姐姐一向对我帮助甚多,常言大道唯艰,既然是道友,自该相互扶持。   今日你们收了神水,往后我也有脸再次登门不是?”   他舔著脸皮,颇不知耻的说出这番话,逗的三人噗嗤一笑。   碧宵微翻白眼,娇嗔道:“好哇你,把我们当成免费劳力了是吧?”   “那可不,认识我,只能算你们倒霉。”   敖丙顺著她的话开玩笑,三女忍俊不禁的同时,抗拒的心思不自觉变少。   不仅如此,碧宵还大呼小叫的拿出三只葫芦,“既然你要装豪门公子,那就给我全部盛满。”   敖丙哈哈接过,毫不心疼地把葫芦按进天星炉里,三光神水咕嘟嘟冒起泡泡。   他一边装水一边纠正道:   “有句话我要说清楚,我可不是装豪门,我本身就是豪门!”   他一本正经,表情严肃,听的三女愈发摇头失笑。   气氛也因此变得欢快起来。   三只葫芦全部装满,炉中神水不见减少,敖丙便又给赵公明装了一些。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   要么别送,要送就一定要面面俱到,否则送礼也会送出事来。   这番人情世故,让三霄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都觉他心思细腻,好感大生。   做完一切,敖丙收了宝炉,又同三女品茗论道,学习些炼丹心得。   直至月上梢头,菡芝仙方独自回转,并带回一粒金灿灿神丹。   那丹浑圆如一,药香馥郁,闻一下就觉心旷神怡。   敖丙轻轻一嗅,气血即觉翻腾,蠢蠢欲动,仿佛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   菡芝仙介绍道:“此丹乃我师通天教主授予无当师姐,当年有三粒神丹,如今只剩一粒。   人吃了霞举飞升,脱胎换骨,乃成天仙肌体,不老长生。   望太子好生利用。”   琼霄一直文文静静,闻言竟也开口道:   “太子既然有证道金仙果位的心思,不如就此服了丹药,我姐妹再护法指点,必能大功告成。”   敖丙点头。   普天之下,有能力让三霄护法的,除了赵公明,便是通天教主。   没想到他现在也有这样的资格。   说出去谁敢相信?   当下到静室当中,服药吞丹,潜心运练。   丹药一入腹,敖丙肚内瞬间生出五彩奇光,道道异力如海浪潮汐,一遍又一遍冲刷身体。   他以《潜龙经》秘法调动体内龙珠,那珠儿滴溜溜旋转,勾引窍中百气。   一时间,其体内宛如混沌初开,无数气流缠杂、纠结、混成道道氤氲气息。   敖丙受此影响,脸色时而泛白、时而泛青……   心头也生出种种幻象,原来他这些年长时间打仗,杀戮无算。   虽本性有许多克制,但不知不觉,仍积累许多凶狠戾气。   除此之外,受风便有风气缠身、受火便有火气缠身……   种种气态,藏于诸窍,平时不显眼,可一旦破关入境,就会成为阻碍。   因此欲证金仙,就要调和百窍之气,化解由外因而产生的内患。   便见金戈气出现时,眼前立有万千伏兵杀来。   敖丙心神一跳,虽明知是假,但仍忍不住受到惊扰。   火气出现时,幻境再变,若置身火炉,浑身烫如沸水。   他努力凭藉意志忍耐,同时分心调和气韵。   然而火气暴烈,岂肯听从,烧的他心火噌噌涨。   似有一股大愤怒、大怨怼,生出种种憎恶之念,表情也因此变得狰狞可怖。   “杀,杀!把你们全宰了!!”   外界洞室中,听到声音,碧宵表情焦急:“姐姐,这怎么办?”   “无妨,你们在外守著,待我进去助他一臂之力。”   云霄淡然微笑,丝毫不见担忧。   开了石壁,独自入内。   就见敖丙大汗淋漓,脸色狰狞,心中似在天人交战。   这种场景她太熟悉了,当年琼霄步入金仙时,也曾受幻象困扰。   只是她性子恬静,平日里又注意修身养性,很轻易就过去了。   反倒是敖丙,天天打打杀杀,又与阐教众仙勾心斗角,戾煞藏于心胸。   此刻诸气被九转金丹引出来,顿时让他受到考验。   知道他到了关键时刻,云霄不敢怠慢,疾步上前。   手心白光盈盈,使个“清心喝神法”,猛的一掌,拍向敖丙百会穴。   她本意是想助对方清醒心神,怎料敖丙功夫炼到骨髓,虽是心无定性,但身体仅凭本能就作出反应。   眼睛紧闭,左手微抬,如一条大蟒般窜出。   先偏开云霄手腕,接著转手探若龙爪,一扭一扣,拿住其脉门,顺势往回一带。   这一套招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是敖丙在龙宫千年时间,苦苦熬炼打磨的技艺。   云霄只觉面前掌风迅疾,来去如风,而后手腕疼痛,脉门被扣,浑身仿佛丧失力气。   来不及挣扎,又遭敖丙扯的向前扑倒,霎时撞进其怀里。   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概让她脸色一红,忍不住羞愤交加:   “这小子,我好心帮你,伱怎就反来轻薄于我?”   她微咬贝齿,挣扎著想要起身,可敖丙即作擒拿,又怎会轻易放开?   她越是挣扎,就捉的越紧。   到最后,呼吸急促,已是勒的她有些喘不过气。   此时云霄肌肤冰凉,敖丙周身内热,一冷一热,双双刺激的红了脸。   有心叫门外两个妹妹进来,可再看自己,半倚半躺,姿态好不暧昧。   心中一霎时,起了异样的感觉,暗想:   “我姐妹都是清白人,若叫她们进来瞧见我这副样子,做姐姐的真没脸见人了。   只是若不叫人帮忙,又让敖丙锁住,该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不禁有了主意:   “便用法力先震开他吧!”   她一有定计,周身顿时荡起一股气劲,推山倒海一般,晃的地面震颤不休。   敖丙受此一震,疼痛加身,眉头愈发紧蹙。   因有金刚不坏,没有受到损伤,只是感觉到疼。   那手臂就更加用力,似要把对方揉进胸膛。   云霄满脸通红,作茧自缚,憋的直咳嗽,万万没想到他如此冥顽不灵。   这时外面二人听到动静,纷纷关切询问:   “大姐,你干什么呢?敖丙怎么样了?”   云霄羞愤欲绝,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种亏,生怕被妹妹发现,心脏砰砰乱跳。   回道:   “没事,你们好好守著,我……我助他清净心神。”   碧宵闻言有些奇怪,目光看著琼霄:   “二姐,你当初突破时,怎么没这些动静?”   琼霄想了想,猜测解释道:   “诸窍百气乃过往无意间积累,或为外意侵扰、或为内心尘障。   敖丙这些年常于战场厮混,杀戮无常,难过些也是正常。   况且他先服了九转金丹,又有大姐护卫,保证万无一失,你担心什么?”   “我哪里担心了?”碧宵脸色一红,不自然的扭过头,悄悄嘀咕:   “人家问问还不行啊?”   她两个在外面交头接耳,里面云霄一口气喘不上来,无法呼吸。   索性使个闭气法门,外息转内息,慢慢调匀气色。   说来也怪,她越动,敖丙锁的越紧,此刻一动不动,只让身体本能以为安全。   竟慢慢松开了些。   云霄一时无语,贝齿轻咬丹唇,又是羞又是气,间且夹杂一股奇怪的感觉。   暗道:“他明明入定,却又这般警惕。   我越动,反而越激起他的保护心理,不如慢一些,再寻脱身。”   心里想著,忍不住静了下来。   二人一个真睡,一个装睡,偏偏姿势犹若依偎怀抱,让人浮想联翩……    第263章 更进一步   敖丙坐关入定,全不知外界动静。   此刻九转金丹引出周天百窍、心中戾气,让他陷入重重幻象。   一会是俱留孙抓著袖子,凄厉质问:“敖丙,你为什么要杀我?”   一会是哪吒高举乾坤圈,“孽畜,你该死!”当头砸来。   再一会儿,元始天尊祭起三宝玉如意,对著他冷笑。   一桩桩,一件件,让他心乱如麻,完全分不清幻象与真实。   然而他心情越是波动,那幻象就越强烈。   不一时,张桂芳、魔家四将、九龙岛四圣、闻仲、吕岳、罗宣、太乙……   过往被他杀掉的人,都在一瞬间蜂拥而来,把他围在中心。   “敖丙,你恶贯满盈,今日合该葬身此地!”   “我与你有何仇,你就要杀我?”   “你让我数千年道果一朝沦丧,我要你万劫不复……”   “我不要上封神榜,我不要上封神榜!!”   众人怒目圆睁,群情激奋,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一群跳梁小丑,活著都不能奈我何,死了又能怎样?”   敖丙手持乌金枪,身躯凛凛,扬声怒喝:   “无非是再杀尔等一次,有胆的都上来!!”   这一喝,龙吟虎啸,震荡翻云,竟把一众冤魂喝的吓住。   一个个面色狰狞,却始终不敢上前。   见到他们如此怯懦,敖丙忍不住大笑:“生前是废物,死了也是废物,你们不来,我来了!!”   展开乌金枪,汹汹杀进人群……   外界。   云霄两只手被死死扣住,洁白的皓腕被捏的微微发红,却忍著不敢挣扎。   只能像只小兽一样缩在敖丙怀里。   此时微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侧脸。   但见其眉目紧皱,面色挣扎,即使只露出下巴的弧线,也能窥见一抹殷红的唇瓣,肤色白洁,在氤氲的光芒下,牢牢锁住她的视线。   云霄盯著看了一会儿,脸色不由绯红,心也跟著砰砰直跳,暗想:   “大哥为人豪爽,模样也粗犷,太子倒是生的一表人才,不知引来多少姑娘倾慕……”   想完,突又啐了一口:“我想这些干什么,他的私事怎样,与我何干?”   只是话是这样说,却总忍不住想起他当年救三姐妹于水火时的样子。   那时敖丙机智百出,力战陆压,于不可能中创造可能。   后来元始天尊亲自出手,打的空间破碎,呈现一片混沌。   那时她虽抢出相救,但面对那等绝境,心里其实也没有抱能够存活的希望。   没想到关键时刻,又是敖丙出手,使玲珑盏护她脱困。   之前为全自己与彩云仙子的情谊,更是大度送还“戮目珠”。   心思之细腻,世所罕见。   最后的最后,连三光神水也是说送就送。   一桩桩,一件件……   不想不知道,一想云霄五味杂陈,只觉这道影子真是清晰又明静,烙在心里忘都忘不掉……   “原来我们也一起经历了这么多……”   她喃喃自语,略微失神,感受著对方滚烫的体温,心里愈发烦躁。   “我这是怎么了?想这些作甚?敖丙现在危在旦夕,万万不能再耽搁了。”   她心中一警,忙斩灭纷乱的念头,微微挪动。   这时方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敖丙已经松开了她。   云霄略微一喜,不敢惊扰乱动,害怕再被锁住。   而是悄悄抬手,掌心盈盈散发白光,缓缓靠近敖丙百会穴。   嘭——   意识境界中。   敖丙披头散发,浑身是血,舞乌金枪四处乱杀。   一拨拨敌人前赴后继,不顾生死,如浪涛撞上磐石,溅起一道又一道猩红。   敖丙神枪疾舞,杀的浑然忘我,眼睛也越来越红,走火入魔只在顷刻。   就在情况危急之时,嘭——   一声闷响,若洪钟大吕,震撼人心,天上及时降下无量白光,纷纷扬扬,洒遍天地。   光芒照耀,刹那间,他心胸一松,整个人神清气爽,清醒过来。   周遭种种幻象亦随之消失不见。   再看周围,气流翻涌,弥漫充塞,如倒转乾坤,隐隐呈现崩溃趋势。   “遭了,差点陷进去!”   敖丙大吃一惊,忙定静心神,引导九转金丹之药气,梳理、调和诸般杂气。   那九转金丹不愧为八景宫老子招牌。   一经引导,霎时消磨、镇压,将一道道混乱的杂气梳理。   内乾坤受此影响,马上止住崩溃态势。   敖丙嘿嘿点头,大舒一口气,再接再厉,清理杂气的同时,对著周围修修补补。   金丹药力在他的驱使下,冲刷、温养、重塑每一道穴窍。   敖丙周身血脉筋肉也跟著脱胎换骨,散发出盈盈金光。   恍惚间,仿佛进入琉璃世界,光耀璀璨,灿烂生辉。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当敖丙洗链完全部杂气,发现那金丹药力竟然依旧磅礴汹涌。   “好厉害,不愧是老子出品,果然药力充足!”   他心生赞叹,混元教主炼制的东西,真就不是盖的。   “这么多药力,可不能浪费。”   心念闪动,忍不住引导药气,往龙珠当中灌注。   那珠儿滴溜溜旋转,来者不拒,宛如饕鬄一般,将所有药力全部吞噬。   渐渐的,龙珠竟然泛起金光,好似一粒硕大的金丹。   当中龙影翻腾,欢快雀跃,慢慢现出一道奇景。   与此同时。   外界。   云霄手掌轻抚,将白光源源不断灌注,突然间,其手心一震,猛觉一股异力自穴位冲出。   推的她手掌不自觉弹开。   “怎么回事?难道又出了问题?”   惊疑之时,一道庆云陡然飞出、升起,化作五颜六色、五彩缤纷的祥云。   当中璎珞垂珠,风雷电闪,有一头苍龙呼啸飞腾其间。   庆云乃是五色云,也作“景云”、“卿云”,是吉祥之气、祥瑞之气。   也是道家步入金仙的标志之一。   不过阐教一脉的道法,还有三花聚顶的标志。   敖丙所修《潜龙经》融汇了《九息服气》与西方教法,跟阐教不一样。   虽有祥云,但无三花之相,反而是风雷龙隐,云雨诸方。   饶是云霄见多识广,也惊的呆住:   “虽有庆云,好似证道,偏偏异相又有不同,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   “当然是成功了。”   她本来喃喃自语,没想到突然有人接话,惊的回过神。   一扭头,正好对上敖丙灼灼烫人的目光:   “姐姐伱趴在我怀里干什么?”   趴……   “哎呀!!”   云霄惊声尖叫,这才发现自己还卧在敖丙怀里,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人生三问在心里一闪而过,她满脸羞红,慌忙跳起,再没了往日从容。   低下头,玉手慌乱的整理著略带褶皱的衣裙,花容失色道:   “敖丙,你……你不要乱想,我……我只是想帮你!”   她期期艾艾,手足无措,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过往的雍容与淡然,一瞬间丢的干干净净。   敖丙表情沉默,目光在她手腕上的两道指印略微停留,心中生出一些了然。   自己沉迷幻象,不可自拔,险些走火入魔。   那时是一道白光闪现,正好救了他。   想必正是云霄出手之故。   只是对方贸然接近自己,不免被他无意中所伤。   ‘这回要不是云霄,想必我已经死了!’   敖丙暗暗思索,心中有些庆幸,再看到她慌乱道歉的模样,更是感觉愧疚。   “姐姐好心救我,反被我所伤,此敖丙之错也,请受我一拜!!”   他起身拱手,深深下拜,为自己的冒犯而道歉。   云霄见此,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太子是明事理的,没有误会。”   不由又恢复了雍容自若的模样,只是心底不知为何,总有一丝莫名的失落。   敖丙严肃拜谢,慢慢直起身,见她表情出神,念头悄悄一动,露出些微调笑:   “姐姐你还是没说,为啥要偷偷趴在我怀里?”   “额~啊??”   这这这……   一瞬间,云霄表情管理又失控了……   为什么要趴你怀里?   这事你要我怎么说?   她是截教大罗金仙,今天要是说不清楚,清白名声恐怕全毁了。   “敖丙,我是想帮你,不是你想的那样……”   “啊?姐姐知道我想的是哪样吗?”   他憋著笑,第一次见云霄这样手足无措。   以往对方一直淡然稳重,遇事从未有过慌乱。   而今只是一次护法,竟然露出这番窘迫姿态。   稀奇,实在是稀奇!   云霄张了张嘴,脸上莫名染上一层晕红,明明自己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可不知为何,就是有些心虚。   抬起头,想要解释,发现对方表情促狭,眼角暗藏丝丝笑意。   一瞬间,她有些明白过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好啊,你现在刚成道果,翅膀就硬了,连我也敢调笑。”   “不敢不敢,我就是随口一问,随口一问。”   敖丙摆手讨饶,作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谁不知姐姐是大罗金仙,境界高深,我哪敢触怒?”   云霄哼了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委屈的,瞪了他一眼,“不敢触怒,那我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说著伸出两只素白小手,皓腕呈现两道青紫殷红……    第264章 仙童魔童   敖丙晋升金仙,实力又上一个台阶。   心中欣喜,便在三仙洞多逗留两日。   可惜那天闭关过后,云霄就对他有些若即若离,话也少了,态度古古怪怪。   敖丙心思敏锐,知道是因为上次误会,让她有些尴尬。   这事儿他不敢多提,只能等对方自己想通,左右也没别的事,便辞别三霄,回转西岐。   路上狰狞飞驰,漫漫云雾掠过身边,山川大地全在脚下。   敖丙边看边走,正行时,忽听到远方云天有人叫喊:   “道友救命,道友救命!!”   敖丙左右四顾:“谁喊救命?”   跟著有几道声音响起:“你看,他能喊救命,说明中气十足,哪有这样容易死掉。”   “我看也是,师父说敖丙有金刚不坏之躯,我们扯不开,他当然死不了。”   听到自己名字,敖丙愈发犹疑,顺著声音望去。   只见随著说话声,云中转出四个半大小子,唇红齿白,俱穿一身喜庆红衣。   四人抬著一个道人,分四个方向,扯住其胳膊、大腿,把他高高举过头顶。   道人面如蓝靛,赤发獠牙,约有一丈七八。   此刻四仰八叉,仰躺身体,奋命挣扎。   相较于他巨大的体型,四个小子宛若婴儿,可他却死活挣不脱掌控。   忍不住辩解道:   “我不是敖丙,我是余元,蓬莱岛一气仙余元。”   余元?   敖丙眸光微凝。   众所周知,四大天王有五个,截教一气仙则有两个。   一者为“马元”,修成护体神功,刀枪不入。   一为“余元”,乃金灵圣母亲传弟子,同样修成金刚不坏之躯。   前者被他用斩仙飞刀砍死,后者居然落到四个童子手上。   “真是稀奇,这四个娃娃找我作甚?”   他心里犹疑,悄悄瞪著眼睛观察。   就听抬左臂的童子回道:   “师父说,有金刚不坏的就是敖丙,我问你有没有金刚不坏,你说有,那你肯定就是敖丙。”   这时抬右腿的童子不解道:   “他说他叫余元,却有金刚不坏,为什么余元有金刚不坏?”   抬左臂的童子笑答:   “你真笨,他肯定是敖丙,骗我们说他叫余元。”   “你才笨,”后一童子不服道:“我一向喜欢思考,师父都说我比你聪明。”   “师父也是骗你的。”   “伱胡说,师父从来不会骗人,反倒是余元喜欢骗人。”   两个童子互相争执,竟论不休。   被抬著的余元万分无奈,伸手想去摸豹皮囊。   可手臂被死死拽住,宛如铁钳将他固定,根本摸不得。   “我真不是敖丙,我师父是截教金灵圣母,我是截教三代亲传弟子,你们找错人了。”   “可你有金刚不坏。”抬右臂的一名童子说道。   “金刚不坏谁都会,我根本算不得什么。”   抬右臂的童子大笑:“你又胡说,我就不会金刚不坏,我不会,他不会,我们都不会。”   说完,看见敖丙,跟著问了一句:“你会不会?”   敖丙忙摇头,“不会,我也不会。”   嘴上那样说,心里却不免盘算:   “这四个童子看著人模人样,倒是傻的厉害。   而且他们的师父不知又是哪个,居然专门派人来找我。   先问问清楚,万一是敌人,可要早早作准备。”   这时余元也仰著头向他求救:“道友,这四个都是疯子,烦劳千万救我一救,贫道必有厚报。”   “你让他救你,他为什么就救你?”底下一个声音问道。   话刚落,就有另一人回应:“笨蛋,他们肯定是认识,否则怎么会救他。”   “这么说他们两个都是一伙的。”   又一人提议:“那我们先把他杀了,然后再带敖丙回去。”   好家伙!   敖丙目瞪口呆,这四个果真是疯子,自己都没说认识,对方就想杀人。   这样的智商,往常不知冤杀多少无辜。   他张开嘴,正准备解释,不料眼前红影一闪,突然间后领一紧,身子已被人拖的坠下鞍鞒。   敖丙心下大骇,他自出道以来,还从未遇见如此快的遁法,本能将右肘向后撞去。   “嘭”!   一声空爆,势在必得的肘击竟撞个空,不由跟著再将左足后踢,同样踢个空。   他更是惊骇,双手反过去擒拿,这时却觉腕上一紧,两只手臂被牢牢握住,往左右一扯。   两条腿也扯的分开,呈一个大字。   “这到底是什么妖怪?”   敖丙惊骇欲绝,奋力挣扎四肢,发现根本挣不动。   要知道,他这一身神力,搬山也只在等闲,居然拽不过四个娃娃。   四个童子扯住他的四肢,迈开碎步,抬著他像风车一样转动,接著齐齐“嘿”一声,分别往后一扯。   嘎嘣嘎嘣!   好似个五马分尸,敖丙四肢被拉的生疼,发出清脆的声响。   四人发力,居然扯他不动。   一人道:“他怎么也不动,难道他也有金刚不坏?”   “可是他刚刚说他没有。”另有人回道。   “真笨,他肯定是在说谎了。”又一人提醒道。   “那到底是敖丙在说谎,还是他在说谎?”   四个人凑不齐一个脑子,相互在一起叽叽喳喳。   敖丙龇牙咧嘴,只觉四肢筋都被拉开了,疼的厉害。   “你们几个,真是找死!”   把身子摇动,忽变出两腿两脚,对著四个童子狠狠一踹。   就听几声“哎呦”同时响起,四人猝不及防,齐齐松手,捂著脑袋暴跳。   敖丙得此机会,终于脱身,变回正常模样。   “臭小子,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快告诉我你们师父是谁,我不打无名之辈!”   “师父就是师父,师父还能是谁?”其中一人揉著额头,痛呼回道。   另一人说:“你要找师父,肯定是想告状。”   又一人道:“对,我们不要告诉他。”   敖丙一个头两个大,感觉完全没办法交流。   这时瞥见余元鬼鬼祟祟,乘云准备溜走,突然有了主意,大声道:   “你们几个不是要抓敖丙吗?他马上要跑了。”   四童子闻言,扭头看去,果然见余元偷偷摸摸,已经飞出几十里地。   “哎呀,师父说不能跑了敖丙。”   “快去抓他!”   顿时齐齐化道红影,一来一回,瞬间把余元又抬了回来。   敖丙呆呆望著,瞳孔一缩。   刚刚他一时不防,没看清四人路数,此时再看,竟有了一点印象。   当初月合老人用的不就是这路遁法。   红影一闪,瞬息无影无踪,连斩仙飞刀都追不上。   而今四童子相比月合老人,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余元大概也没想到,几十里的距离,四人一来一回,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   惊骇之余,心里更加绝望,崩溃哭道:   “我真不是敖丙啊,那个敖丙是龙宫三太子,长得又高又帅,我蓝脸獠牙,怎么比的上?”   “这话说的倒对。”   敖丙嘿嘿偷笑,余元那个丑样,确实不及自己万一。   四童子中,一人闻言说道:   “师父说有金刚不坏的才是敖丙,你肯定就是。”   余元无语,猛的扭头看向敖丙:“他不是也有金刚不坏,而且他长得还帅,他比我更像敖丙。”   这话果真有用,四童子动作一顿,开始叽叽喳喳。   “敖丙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他也有金刚不坏,莫非他也是敖丙?”一人眼珠乱转,嘀咕说道。   另一人想了想,目露思索:“这么说应该有两个敖丙?”   “不对不对,敖丙只能有一个。”又一人大声反驳。   “怎么就只有一个?师父又没说有几个敖丙。”   另一人说道:“那要是真有这么多敖丙,我们得抓到什么时候?”   一人思索计数,模样带著不确定:“可能要一千年……一万年?”   “抓不完,根本抓不完!!”   童子们凑在一起,你争我嚷,推不出个结果。   敖丙一旁听著,又好气又好笑,感觉对方与符元仙翁有关系,心里又不太确定。   忍不住诈哄道:   “我说,你们莫不是符元仙翁的徒弟?”   这一句果真问对了路数。   四童子停下争吵,纷纷扭头看他。   一人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认识我们师父?”   又一人说:“他当然认识,要不然怎么知道我们是师父的徒弟。”   另一人则道:“我以前没见过他,你们见过吗?”   其他三人皆摇头,都道“没有见过”。   敖丙一拍脑袋,被吵的脑子嗡嗡响。   看来果真是符元仙翁在针对他。   那老东西派了四个傻帽出来,真就没把他看在眼里。   心里恼恨,面上却笑的和蔼,不待几人询问,他反先声夺人,问道:   “我跟仙翁是旧相识,怎么没见过你们,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当中一人不屑:“你问我们就答,那我们不是很没面子?”   又一人说:“他跟师父认识,就是我们的前辈,可不能胡乱说话。”   “对对对,我正是你们的前辈,月合老人都要叫我一声师叔哩。”敖丙哈哈大笑,没口子的忽悠他们。   四童子听到,竟然没有怀疑真假,互相讨论道:   “师兄叫他师叔,那岂不也是我们的师叔?”   “快来拜见师叔!”   一声招呼,齐齐把余元往天上一抛,都来跪在敖丙面前,跪著磕了三个头。   敖丙哭笑不得,暗想:“这群傻小子,被卖了还要帮忙数钱,倒是有些可爱。”   不过再想到刚刚四人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下手的场面,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得亏自己有金刚不坏,若是没有,岂不就被他们分成人彘了?   他在这边思考,那边余元已经准备再次逃跑。   原来他师承截教,又是内门金灵圣母弟子,自小见多识广。   听到符元仙翁的名字时,就猜到了四个童子的身份。   符元仙翁掌天下姻缘之版牍,早年曾收下四个魔童在驾前效力。   一个唤作“欢喜仙童”、一个唤作“结缘仙童”、一个唤作“送喜仙童”、一个唤作“妙乐仙童”。   四童子浅薄幼稚,不明世务,一向不讲什么道理。   与人说话时,几句不对就要暴起杀人。   行为荒唐至极。   如今看来,传言不仅没有谬误,反而说的低调了。   这四个哪里是不讲道理,分明就是一群疯子。   他盘算著逃走,敖丙也没想留下几人。   左右都是符元仙翁的徒弟,杀一个是杀,杀一群也是杀。   那老东西既然派人找他,他也不必留面子了。   心里起了念头,面上笑的可谓灿烂,从豹皮囊里摸出一只大红葫芦。   正准备拔开塞子,送走四人,思绪一动,突又想起:   “当初月合老人使出遁法,斩仙飞刀完全追不上。   如今这四个童儿遁法比月合老人更快,恐怕稍不留神就会失手。   索性都是些蠢货,还是智取为妙。”   想著想著,他把葫芦重新收起,转而拿出“无间地狱图”。   四仙童不知其意,天真问道:   “师叔,这图儿是什么?画的好生难看。”   敖丙哈哈大笑:   “你们有所不知,师叔最近遇到一位大敌,侥幸把他封进图画里,却无法杀死。   我本要请符元仙翁帮忙襄助,不想就遇见你们几个。   我看你们法力高强,神通广大,恰好作个帮手,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到图里帮师叔除了对手。”   他指著图画上的两只“大金刚有相神魔”,循循善诱。   看著他睁眼说瞎话,远处余元嘴角抽搐。   那火山地狱、恶鬼夜叉,怎么看怎么凶险,谁会傻到贸然进别人的法宝里去?   天底下有这样的人吗?   心底质疑,就听欢喜仙童说道:   “师叔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敌人,您放心,我们一定帮您除了他。”   “这人活的不耐烦了,竟然得罪师叔,我们把他分成四掰。”结缘仙童、送喜仙童哇哇大叫,轻易就被调动。   独剩一个妙乐仙童,稍微带点脑子,说道:   “师父说让我们带回敖丙,我们就该听师父的,怎么能到处乱跑。”   敖丙闻言,佯装苦恼,可怜兮兮的点头。   “说的是,师父的话不能不听,师叔的话就可以扔在一边。你们不想帮忙,就自己走吧。”   他本是以退为进的计策,没想到妙乐仙童听见,竟然真的合身一晃,瞬间没了踪影。   敖丙惊的一跳,全跑了还得了?   忙对剩下三人道:   “他不讲义气,先抛下师叔走了,你们总不会也这样不讲义气吧?”    第265章 金灵圣母   妙乐仙童先一步溜走,让敖丙整个人都急躁起来。   俗话说:“除恶务尽”。   这几个疯子做事无所顾忌,全无半点规矩,平日里不知冤杀多少无辜。   今日逃走,说不定还要为符元仙翁通风报信,再引来更大祸患。   有心想追,又怕因小失大,反而放跑面前三个。   好在他头脑灵活,连忙利用话术,借“义气”相激。   三童子听到,果然被勾动情绪,嚷嚷大叫。   “师叔勿忧,妙乐怕事,我们可不怕,就叫他走好了。”   “放心吧师叔,没了妙乐,我们也能把您的对头撕成四瓣。”   “对对,我们三个最讲义气了。”   敖丙哈哈大笑,伸手一一抚摸三人的小脑袋瓜,和蔼可亲道: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师叔爱死你们了。”   忙把“无间地狱图”展开,浮现出万丈红光。   “孩子们,快快进图,帮师叔消除孽障。”   三仙童应命,瞬间化道红影撞入光芒,一头扎进无间地狱。   敖丙随即把图一抖,刹那间红芒尽灭,图卷哗啦啦重新收拢,变作一道画轴。   余元一旁看见,两眼发直,不敢相信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道友,我玄门中不讲妄言,莫非你真是他们师叔?”   敖丙斜睨了他一眼。   封神世界中,无论是道门弟子,还是西方教,都有不妄言、不诳语的戒律。   因而申公豹屡屡撒谎,别人一听就信了。   旁观者以为信的人脑子不好使。   实际上在这个时代民风淳朴,人人皆奉门中戒律为圭臬,都觉得别人不会撒谎。   所以老实人往往就吃亏上当。   敖丙是天庭上将,只奉天规,不奉戒律,天规又没规定不能撒谎。   法无禁止即可为!   再加上他是穿越者,有灵活的道德底线。   谎话自然就张口即来。   “余道友是吧?”   他吹声口哨,唤回狰狞,随手把鞍鞒扶正,重新坐了上去。   “出来混,别那么死板,对好人我等当示之以诚,对恶人便要施雷霆手段。   你看你堂堂截教三代亲传,被四个娃娃抬的到处跑,还有没有修道人的体面?”   余元真论起来,入道时间比敖丙还要早,此刻竟也被训的蓝脸一红。   “实不相瞒,贫道其实是遭了无妄之灾。   那四个魔童不讲道理,见人就问‘你有没有金刚不坏?’谁想贫道正好有,就替那个龙三太子敖丙背了黑锅。   那小子前番杀了我师弟闻仲,又灭我截教许多同门,如今更害我如此狼狈,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他蓝脸獠牙,高有一丈七八,体型足足有三米多高。   要不是有一身道袍,谁也不信他是个道门种子。   这会儿被敖丙连累,不恨符元仙翁,反把太子记在心里。   敖丙抿嘴不说话,盯著余元那张恶神般的脸庞,手指不自觉摸向了豹皮囊。   “这小子如此恨我,留著早晚是个麻烦……”   余元不知道,短短的一瞬间,他已经徘徊进生死边缘,仍语气记恨的喋喋不休:   “我早有心替我截教同门出一口气,只是我师父金灵圣母说……对了道友,你拿一个葫芦干什么?”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见敖丙从囊中摸出一只大红葫芦,忍不住出言询问。   “噢,你说这个呀……”敖丙笑容满面,另一只手揭向葫芦塞子,“我这个其实是……”   “三太子手下留情!!”   他正准备给余元看个好玩的东西,不想突然听到一声急喝,声音迫切激动,生怕赶不及。   听到声音,敖丙眉头一皱,暂时把杀心收敛,余元却是脸上一喜。   二人齐回头,就见远方火云滚滚,照的半边天色赤红一片。   七头野猪身结缰绳,拉一辆七香宝车。车上坐一名女仙,头挽螺髻,身披霞绡,耳坠金环,足登朱舄。   匆匆忙忙,赶猪疾驰到眼前,口中道:   “三太子,万万手下留情!!”   余元高兴迎上,“师父,你怎么来了?”   原来她就是闻仲跟余元的师父,截教二代亲传弟子中的金灵圣母。   看到徒弟这样子没心眼,金灵恨铁不成钢:“我再不来,伱非给人杀了不可!!”   余元不解其意,挠了挠头:   “师父说的哪里话,我不过与道友闲聊,谁会杀我,总不能是……”   说到最后一句,他表情一僵,却是突然想起,敖丙在面对四童子时,也曾掏出过葫芦。   你说那玩意儿要是没点威力,他掏出来干啥?   再看师父铁青的脸色,饶是余元再迟钝,也不禁反应了过来。   慢慢回头,表情渐怒:   “道友,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怎就生出歹意?”   敖丙哈哈一笑,有种被识破的尴尬,无辜耸肩道:   “咱俩可不是无冤无仇,刚刚道友不是还说要找我报仇吗?   我寻思你长相这样凶恶,心里一害怕,就忍不住想正当防卫。”   余元哪里想到,面前的人居然就是敖丙,顿时大惊失色:   “原来你就是龙三太子?!”   “咳咳,巧了不是,鄙人正是。”   余元两眼一抹黑,差点昏倒。   他刚刚当著人家的面,说了一堆人家的坏话,甚至让敖丙当场起了杀心……   “这……这这……”   “你这蠢货,还不退下!!”   金灵圣母气不打一处来,忙让他退到一旁。   早前她耳提面命,交代过徒弟好几次,说敖丙有斩仙飞刀,是他的克星。   没想到余元还是不知死活,硬生生撞到脸上。   你看那葫芦,要不是她赶得及,恐怕徒弟脑袋都要掉了。   余元被喝的一哆嗦,知道自己刚刚在生死间徘徊了一圈,再看敖丙时,就仿佛看一个魔鬼。   你怎么能一口一个道友,笑嘻嘻的同时,还把刀架在我脖子上?   喝退徒弟,金灵圣母重整脸色,微笑说道:   “我这徒儿天性淳朴,不知太子身份,刚刚若有得罪,贫道代他赔礼了。”   “圣母言重了,不得罪,不得罪,大家同为道友,说得罪就太过了。”   敖丙摆摆手,伸手不打笑脸人,别人这样客气,他总不好摆脸色。   只有余元,盯著斩仙飞刀眼睛一眨不眨,暗道:“说不得罪,你倒是把刀收回去啊。”   金灵圣母道:“久闻太子承天帝之命,下界辅佐封神,今番大业未成,为何到此闲逛?”   敖丙盯著她,见对方一脸笑意,心里不由得生疑。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   自己杀了闻仲的事,余元都知道,金灵圣母不可能不清楚。   现在对方绝口不提闻仲,反而笑意盈盈的问候,不知是真大度还是假大度。   要是真大度的话,他也就不多说了。   可万一藏了别的心思,那自己可不能不防。   “不如试探她一番。”   念头闪过,脸上忍不住笑道:   “圣母有所不知,我奉帝命辅佐周武而攻商,谁知途中多有截教弟子插手阻拦,因而生出许多误会。   前番因失手误杀了殷商太师闻仲,知道他是圣母弟子,小龙一直惴惴不安。   今日正想到圣母宫中赔罪,未料又遇见余元道友,一番攀谈,其言语竟对我多藏恨意。   小龙一时害怕,就……就……”   他明是解释,却故意提起闻仲,暗地里悄悄观察金灵圣母的脸色。   要是有半点不对,就要好好防备。   哪知金灵闻言,居然惋惜地叹了口气,道:   “当年三教佥押封神榜,我截教弟子榜上者甚多,因而师父通天教主严禁门人下山。   谁想到他们受人蛊惑,接二连三阻逆道路,有此劫数也是命该如此。   至于我弟子闻仲……”   提起这个,她声音微颤,心头可谓无奈:   “闻仲乃吾门下外门弟子,昔时修道几十年,虽学得五行遁法,移山填海,但始终不成仙道,因此贫道叫他下山谋一世富贵。   未料造化弄人,他竟在殷商做的有模有样,还成了一国太师。   而今其身陷劫中,诸般因果纠缠,脱不出身,能成神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话说的出乎意料,让敖丙完全没想到。   闻仲作为三朝老臣,确实有很大的名头,至于本事,在众仙中顶多排中游。   一对一单挑的话,甚至连杨戬都打不过。   他的作用,相当于隋朝靠山王杨林。   因为是殷商国柱,忠肝义胆,闻仲一倒,殷商就彻底没了支柱,再也止不住颓势。   所以才被封为雷部天尊主神。   就像黄飞虎一样,名气大,再加上出力多,总要被封个大官。   可再怎么说,也是带了几十年的徒弟,金灵圣母居然这样豁达?   以己度人,要是有别人动了黄天祥,他非跟对方拼命不可。   念虽于此,心里却又想道:“截教中人良莠不齐,鱼龙混杂。   里面既有像马元那样活吃生人的恶道,也有如三霄那样温柔正义的仙子。   没道理因为一点误会,凭白打翻一船的人。”   想开之后,心里一下变得通透,拱手道:   “前辈果不愧为截教高人,晚辈佩服!”   金灵笑了笑,随便又攀谈几句,就带著徒弟离开。   等到走远之后,余元才不解的问她:   “师父,师弟的事儿难道就这样算了?”   “不算了能怎么样?”金灵瞥了他一眼,语气无奈:   “你是不知那敖丙的厉害,当年燃灯与陆压联手,有太极图都被他杀出一条生路。   况且他身份特殊,乃是奉昊天上帝之命而下界兴周,背后是天帝与瑶池金母。   前番又到北海,得神农认可,解开天星炉封印,一人勇斗两路魔神,打的天翻地覆。   如此实力,你斗得过?”   “那……那不是还有师父你嘛?”余元弱弱的回道。   金灵圣母无语,忍不住剜了他一眼:   “他奉的是天帝法旨,百无禁忌,就算刚刚杀了你,也都算你罪有应得。   我又该奉谁的旨,与他动手?”   余元沉默。   他想提“通天教主”,可一想到“昊天上帝、瑶池金母、火云洞三圣……”瞬间又把话咽了回去。   明明龙族那么弱势,以往被欺负都只能忍著。   没想到现在一个小小的敖丙,背后竟站著这么多人物。   饶是他修道多年,见多识广,也不禁百思不得其解:   “那小子作为龙族,明明势单力孤,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却说妙乐仙童离了敖丙,使红尘遁法,化一道红影,刹那过了三山五岳,海岛汪洋,在一座仙山琼阁中落下。   “师父,我回来了。”   阁中听到声音,传来哒哒的脚步声,接著迎出一个红袍鹤发的道人。   其头挽道髻,手拿浮尘,胡须银白如月,如果不是浑浊的眼中遍布血丝,倒真有些仙风道骨。   “敖丙呢?拿住那头恶龙了么?”   “拿住了,拿住了。”妙乐仙童大声回答。   符元仙翁闻言,低下头看他,见只有童子一个,瞬间瞪大眼睛:   “人呢?不是拿住了,怎么就你一个回来?”   妙乐仙童回道:“敖丙太多了,弟子抓不过来,后来遇见师叔,他说要我们帮忙,我不帮,他就让我走。”   “师叔?”符元仙翁被搞糊涂了,“你们哪来的师叔?”   “师父不该问我,该问师父的师父。师父的师父收了徒弟,我就有了师叔,师父不知道,那定是师父的师父没告诉师父。”   “混帐!谁让你说这些胡话?”符元仙翁怒目圆瞪,手里拂尘甩动,噼啪一声,抽在妙乐仙童脸上。   抽的他哇哇大叫,倒飞出二三丈,脸上出现血痕。   童子委屈的爬起身,重新跪在地上。   “师父,是师叔叫我走,我就回来。他们都会金刚不坏,抓不完,根本抓不完。”   都会金刚不坏、还以师叔相称?   符元仙翁表情一变,忙又追问一番,妙乐仙童颠三倒四,说了一大堆,费了好大功夫,才让他理清楚前因后果。   有人冒充,又有金刚不坏之躯,同时还会变化……   几乎不用想,符元仙翁就确定了身份。   “都说龙三太子狡猾,传言果然不虚,竟以虚言诈哄,骗我童子!!”   他咬牙切齿,眼中血丝更盛。   “好,我本不欲轻动筋骨,你倒反逼著我下山,既如此,就让你试试情劫加身的厉害。”   说话间,狠狠转身,大踏步抢回阁中,将一卷阵图、十二根旗幡、并一本“姻缘簿册”塞进袖袍。   接著带上妙乐仙童,飞往西岐战场……    第266章 大小狐狸   西岐。   敖丙骑坐狰狞,施施然抵达,多日不回,此时城外气象再生变化   但见金戈铁马,团营铺陈,岐山境内竟又住下一路大军。   他表情疑惑,颇有种“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疏离感。   忍不住问城楼的兵丁:   “这又是哪一路兵马?”   兵丁拱手回答道:“启禀太子,商军主帅名为‘张山’,半月前刚到。”   “可曾有过战事?”他张口继续问。   “回太子,”兵丁垂首:“七天前,张山命大将钱宝讨战,被黄飞豹将军所杀。此后一直偃旗息鼓,不敢争锋。”   敖丙点头,暗道:“剧情果然又回到正轨。”   前番因为蝴蝶效应,洪锦比张山先到,而今洪锦失败,腾蛇星张山便被委派重任而来。   “也不知这一路人马好打不好打。”   寻思时,姜子牙已带众将上城迎接:   “太子,你这一走就是数月,不知忙碌些什么,可想死贫道了。”   老姜头最近不知遇见什么好事,脸上精神矍铄,容光焕发,远远便拱手招呼。   周围黄飞虎、黄飞豹、辛甲、辛免等……一众武将亦喜气洋洋,向他问好。   敖丙一一微笑回应:“诸位也是神采奕奕,精神焕发,最近可还安好?”   “安好,安好。”姜子牙眉开眼笑:“吾师当年有云,西周欲兴,当受三十六路军马征伐。   而今已过三十五路,再除掉张山,便可期满。   其后登台拜将,反攻殷商,则大业可成矣。”   “是呀太子,而今我西岐上下,改换旗号,备积粮草,都在为反攻作准备。   东南北数百诸侯,皆发书信联络,要奉我等为先,约定于孟津相会。   天下百姓现在可都在看著我们呢。”黄飞虎满面红光,兴奋地说道。   从镇国武成王,到开国武成王,他马上就要变得名副其实了。   敖丙点点头。   他知道剧情,明白后面还有孔宣、万仙阵、诛仙阵等无数硬仗要打。   与之一比,前面三十六路征伐反而像是小儿科,因此并无多少兴奋。   但大家都在高兴的时候,何必非要冷嘲热讽,当一个扫兴的人呢?   没必要,实在没必要。   于是装模作样,客套了几句,同众将到银安殿开了个小会。   接著才回到龙神府邸,召集手下,考校功课。   走之前他吩咐过,不要急著提升功果,先把战斗力升上来。   如今他已经从真仙修成金仙了,底下人要是还没进步,就真的要上家法了。   好在一番询问,发现几人都炼化了法宝,功力上亦有十足长进。   尤其黄天祥,《八九玄功》练的像模像样,已经有杨戬五六分功力。   五龙神则精修《潜龙经》下卷,不但炼成“覆体金光”,玉龙太子甚至把“三头六臂”都练成了。   所谓“覆体金光”,与马元的神功护体大体相似。   若遇刀兵水火,冷箭伤害,可仗金光覆体,保护自身。   当年瑶池金母传下功法时,考虑到金刚不坏之躯花费资源甚大,便用“覆体金光”作为平替。   如今五龙神修成之后,性命总算有了一层保障。   除过他们,另外还有邓婵玉。   这妮子知道自己实力弱,自从得到敖丙传授,便日夜苦练。   把两口“飞烟剑”炼的如臂使指,发时如两道火光长虹,剑光不仅凌厉,还有滚滚三昧真火相伴。   正面对战的能力,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一一检查过后,敖丙哈哈大笑,对众人的成果很满意,忍不住好好勉励一番。   甚至破天荒的,每人赏了一粒八宝金丹。   赏完才问几人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可见龙吉回来过吗?”   众人都道“没有”。   敖丙心里微沉,龙吉不在,他心情总有些空落落的。   但也知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上次瑶池金母罚跪的那段时间,都够人间过几个月了。   估计这次龙吉又跪著呢。   “算了,等打完张山再说吧,姜子牙金台拜将时,她肯定能赶回来。”   叫几人回房休息,敖丙自己也进入定境。   却不知,殷商大营中,此刻张山正与他的死对头符元仙翁谈的高兴。   “仙翁乃海外高人,能得您襄助,西岐必破。   不知您特地赶来,有何良策教我?”他举起酒杯,表情恭敬的问道。   符元仙翁笑了笑,轻抚胡须。身后妙乐仙童抱著酒壶咕嘟咕嘟,喝的小脸通红。   “贫道有一阵,名曰‘万灭红尘阵’,上蕴轮转幻灭之枢机,下藏人间纷扰之红尘。   入我阵如入轮回,刹那间情缘纠葛,轮转三世,爱恨离别,悲伤困苦。   非斩尽三尸,扫灭六气,否则绝难脱困。”   张山闻言,不由大喜,准备问一问详细,就听符元仙翁补充道:   “贫道有句话说在前头,我到此不是为助你破西岐,乃是因为我与龙三太子有一桩旧仇,借你之手,完此恩怨。”   周室当兴,成汤该灭,此乃天地定数。   符元仙翁不是截教那些个愣头青。   事实上,哪怕是通天教主摆诛仙阵、万仙阵时,也不敢说自己要阻挡周兴。   而是以道统相争为理由,比一比高下。   比完了,殷商该灭仍灭,没有道理可讲。   没想到,截教不比还好,一比差点全员死绝。   符元仙翁现在打的就是私人恩怨的理由。   真让他摆开立场支持殷商,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张山张了张嘴,似乎没想到他会分的这么清楚。   不过想到年年战报,都有龙三太子的名讳:   杀张桂芳时,有他;灭魔家四将时,有他;太师闻仲命丧时,还有他。   可见龙三太子才是整个西岐的支柱。   倘若能把对方除掉,西岐破城指日可待。   于是笑盈盈点头:   “仙翁肯出力,末将已是感激不尽,岂敢再要求更多。不知您准备如何对战?”   符元仙翁沉思片刻,“今夜我先把阵摆好,明日贫道再去挑战,将军只需带人压在后方即可。”   第二天。   西岐城。   咚!咚!咚!   晨光微熹,薄雾渐消。   大清早,城中便传来战鼓的轰鸣声。   敖丙带众龙神出得府邸,迳往相府。   到银安殿,刚刚坐下,便见姜子牙递来一封战书,眉头紧蹙道:   “太子,清早张山发来挑战,点名邀你到城外,不知卖的什么关子。”   敖丙闻言,心头犯起嘀咕。   他这刚进门,屁股都还没坐热呢,结果就来挑战他?   我招你惹你了?   暗地里疑惑,更想不明白原因,就在此时,忽有军政官闯进大殿,拱手汇报:   “启禀丞相,东门外三十里处,有红光弥漫,铺照百里,升腾数千丈。”   话音刚落,又有一人匆忙闯入:   “启禀丞相,城外有一童子,自称妙乐仙童,点名让龙三太子出城应战!”   姜子牙、黄飞虎、杨戬、雷震子……一班西岐将领齐齐把眼望过来,表情带著探究。   真是奇了怪了。   上次羽翼仙点名、接著殷郊点名,现在又是妙乐仙童点名。   “敖丙,你的仇家就这么多?”杨戬无语失笑,感觉这小子实在太能折腾。   “不遭人妒是庸才,本太子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他白了对方一眼,站起身,望向姜子牙:   “既然是来找我的,便请姜道友准我出战吧。”   老姜头求之不得,忙发火牌令箭,调七千人马随他出城。   同行的自然还有五路龙神、黄天祥、邓婵玉等。   一伙人披袍擐甲,开出城外。   战场上商军早已严阵以待,敖丙放眼观察,就见军前设一大阵。   当中红光漫漫,赤雾腾腾,翻滚的雾浪宛若海啸山崩,开锅一样沸腾,撞上红色光芒,发出隆隆的声响。   大阵前,有一道旗门,门前立一老翁,手持拂尘,鹤发童颜,一袭如火道袍。   身后则是妙乐仙童,站在老翁旁边左顾右盼。   “龙三太子,出来答话。”   老翁脚步一动,身如柳絮随风飘,刹那到了两军对峙的中央,大声说道。   敖丙一看架势,基本确定对方身份。   这老东西要不是符元仙翁,他倒立拉屎。   众目睽睽,老头儿点他的名,若不应声,士气必然受挫。   索性一拍狰狞,上阵与之面对面。   “你是何人?找本太子何事?”他假作不知,故意询问。   符元仙翁冷哼:“都说龙三太子聪颖智慧,何必揣著明白装糊涂?我的身份伱不是早就知道了。”   “呵呵,”敖丙笑了笑,“既然仙翁这样说,那我也不装了。”   他居高临下,语气冷淡:   “仙翁是得道高人,想来该是个明事理的人物,怎么你却纵容弟子月合老人,屡屡干涉本太子私事?”   “私事?”符元仙翁冷笑:“本座掌人间姻缘之版牍,管的就是私事。   你既在人间,有什么是我管不得的?”   “说的好!”敖丙鼓鼓掌,哈哈大笑,笑罢低头,表情已换为冷厉:   “你还知道你管的是人间姻缘?   我乃是昊天上帝亲封威灵显圣巡天上将,天庭在籍正神。   你拿你人间的剑,斩我天庭的官,你好大的官威呀!”   “呵呵,少拿这些虚言来哄我。我问你,我三个仙童在哪?”老头子微微眯眼,不想进行口舌之争。   见他如此,敖丙顿时淡然起来,坐直身子道:“不好意思,都死了。”   死了?   符元仙翁一愣,默默掐指推算,然而卦象显示,三个人全都活的好好的。   知道对方在骗自己,其难免有些丧失耐性。   “敖丙,我懒得跟你打嘴仗,你杀我弟子,又骗我仙童,如今恩怨难消难解。   咱们都是修道之人,过往对错暂且不提,眼下全凭道术见个生死高低,赌一赌胜负如何?”   又来这招?   上次马善就想赌,结果被他一刀斩了,如今这老头儿故技重施,属实让人好笑。   “你先自摆阵,以有心算我无心,却说要赌胜负?你当本太子傻的?”   符元仙翁早有预料,闻言半点也不惊讶,说道:   “不赌也好,只是你我一旦打起来,恐万千军士要受波及,到时罪孽谁来承担?”   天庭正神的身份是权利,也是责任。因而最好拿捏。   所以他根本不担心对方不会入阵,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敖丙这次根本不上套。   我是正神,你还是仙翁呢。   凭什么只有我才会被道德绑架?   “你要打,我就打,谁动手谁担,本太子担得起,仙翁难道担不起?”   “你……”   老头儿愤怒抬头,二人气冲冲,同时四目相对。   符元仙翁胸膛起伏,眼神微眯,仿佛要把敖丙的样子深深记在心里。   半晌,他突然笑了,笑容开朗,如一位慈祥的老人。   “好,没想到龙三太子也是块滚刀肉。   你觉得我是有心算无心,本座便不占你这个便宜。   有本事你就划下道来,我让你先出手。”   敖丙随即拿出斩仙飞刀。   一看那红皮葫芦,老头儿瞬间脸绿了半边,咬牙切齿道:   “说了是比拼道术,你用陆压的宝贝,怎么显你门中的能耐?”   他竟是知道陆压名讳,也晓得斩仙飞刀的厉害。   按说有红尘遁法,斩仙飞刀根本追不上他。   只是大家既然是比拼,照面就跑那还比个屁。   敖丙哈哈大笑,挤兑道:“我能得陆压之宝,那也是我的本事,你不敢接,那就是你本事不济,莫非是怕了?”   符元仙翁傻了才会接斩仙飞刀,但又不可能说自己怕了,只能死咬住道:   “本座不占你便宜,你也别占本座的便宜,需得用你门中道术,才算公平。”   “好好好,你别反悔!”   敖丙现在手里能一决胜负的法宝,除了斩仙飞刀,便只有“无间地狱图”。   被飞刀杀死,还有上封神榜的机会,被关进地狱图里,下辈子都别想再出来。   他把葫芦放回豹皮囊,轻轻把地狱图展开:   “若是你能进去再出来,本太子就算你赢。”   符元仙翁盯著图,尤其在里面三个小童子身上停留片刻,暗道:“原来我麾下仙童都在画里面。”   想要上前解救,又怕敖丙弄鬼,思来想去,忍不住在袖中掐算吉凶。   可不掐不知道,一掐脸色当场白了三分。   因为卦象赫然显示的是:“有进无出,十死无生!”   可是……怎么会如此凶险?    第267章 以命换命   符元仙翁一番卦算,心神不觉恍惚。   “斩仙飞刀”他知道,“无间地狱图”却从未有过听闻,更不知这宝贝到底有何凶险。   想他堂堂太乙金仙,三尸尽灭,六气全扫,自问也算的上一方高手。   没想到敖丙接连两样法宝,都能让他顾虑丛生,委实有些难堪。   心中忍不住思称:   “此子攀上金母高枝,倒也有些底蕴,论法宝我不及他。   看来要想取胜,还得在神通上作一作文章。”   心有所思,面上即显轻蔑,故意趾高气昂的道:   “我以为龙三太子神通广大,原来是徒有虚名。   你我既然要比道术,为何总仗些法宝弄玄虚?   果然手上功夫弱,名声就吹的大。”   这话他毫不掩饰,声音滚滚回荡,叫四下里万千兵马听的清清楚楚。   为的就是用言语把敖丙架住,让他放弃法宝优势。   那阵上五龙神、黄天祥、邓婵玉听见,俱忍不住骂一声无耻。   仙家比斗道术,多有靠法宝赢得胜负。   而且各家法宝的炼制,都有师门秘传,本身就是门中道术的体现。   就像旁人说别国科技发达,什么才算发达?   不是只有原子弹才算科技,坦克、飞弹、火箭炮,哪样不是国家科技实力的体现?   符元仙翁这样说,无异于是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故意玩文字游戏。   商军阵上,张山羞得不敢吱声,连他也没想到,那昨晚上还仙风道骨的老神仙,今个儿反差这么大。   不过大家都是懂行的,所以才觉无耻。   反观左右两军,数万人马不过是些斗大字不识的粗人,哪里明白玄门里的弯弯绕绕?   有一个算一个,倒是都觉得符元仙翁说的有道理。   毕竟你拿刀打赢一个赤手空拳的人,谁见了又肯心服?   张山的旁边,是他的副将李锦。   此子为人机灵,在封神榜上亦有名讳,敕封“皇恩星”。   闻言心思电转,瞬间明白符元仙翁的意思,忙扭头对后方军士挥手招呼道:   “都给我喊,龙三太子,徒有虚名!”   说罢,率先放声大喊:   “龙三太子,徒有虚名!”   众军士回神,顿时跟著放声呐喊:   “龙三太子,徒有虚名!”   “龙三太子,徒有虚名!”   万人呼声一致,宛如海上潮生,盈盈于耳。   即使是西岐城中,都能听见响动。   姜子牙等众将惊愕万分,还以为敖丙军前败阵,纷纷上城楼观看。   这时邓婵玉气不过,忙也对后方七千军马下令:   “都给我喊,符元仙翁,卑鄙无耻!!   谁不出力,姑奶奶我噼了他!!”   对方那行为也是把她气的够呛,竟然连脏话都爆了出来。   七千军马、包括五路龙神、黄天祥,纷纷齐声大喝:   “符元仙翁,卑鄙无耻!!”   “符元仙翁,卑鄙无耻!!”   两波军马,足足数万人隔空对骂,喷的唾沫星子狂飞。   城楼上,姜子牙、黄飞虎、杨戬等西岐诸将见状,无不面面相觑。   黄天化问姜尚:“师叔,他们这是干什么呢?”   “此乃……此乃两军骂阵,鼓舞士气,正常,正常。”老姜头擦了擦汗,心里布满黑线。   这两人一个是天庭战将,一个是得道仙翁,都是体面的人物。   本以为会唇枪舌剑,据理力争,没想到一口一个“草泥马”。   有失体面,实在有失体面!   战场当中,听著下面人互相狂喷,唾沫星子满天飞,作为舆论中心的敖丙与符元仙翁大眼瞪小眼。   二人从一开始就互相玩心眼子,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现在都有种“你们骂的倒爽,可挨骂的为什么是我”的操蛋感觉。   与敖丙相比,符元仙翁到底更要自尊一些,眼见两边人越骂越凶,耐心终于被耗尽,气急败坏道:   “龙三太子,我就直说了吧,你敢不敢来破我的阵?”   敖丙扫了眼那大阵,见雾浪翻腾,赤芒如霞,仿佛藏万丈红尘,充塞半边世界。   架势上,看著比十绝阵还要凶险。   他想都不带想,干脆地展开地狱图,“你敢不敢进我的图?”   符元仙翁咬牙:“你敢不敢破我的阵?”   “你敢不敢进我的图?”敖丙半点不动摇。   “你先破我的阵,我再进伱的图!”   “你先进我的图,我再破你的阵。”   “你破我的阵!”   “你进我的图!”   “你破我阵!”   “你进我图!”   ……   二人你争我吵,不可开交,嚷嚷了一会儿,谁也不肯吃亏。   符元仙翁气的脸红脖子粗,眼看再吵下去永远分不出结果,突地足尖一点,往后飘开,甩动手中拂尘,大喝道:   “童儿,还不动手!”   “早等你呢!”   同一时间,敖丙也似早有预料,跟著扔出一枚银环。   半空化一头金翅雕,风驰电掣,猛的飞出。   他二人说打就打,毫无半分预兆。   就见黑影、红影,迎面错身而过,一个扑向符元仙翁,一个扑向敖丙身后。   刹那间,电光火石,大鹏一翅九万里。   老头子只觉面前阴影罩下,接著脸上一痛。   额头到下颚,仿佛尖刀狠狠剐过,半张脸皮都被撕了下来,露出血淋淋的骨肉。   根本来不及思考,更顾不得伤势,感觉阴影再次袭来,他本能使出红尘遁法,一头撞进万灭红尘阵。   大鹏雕失了目标,鹰唳长鸣,盘旋间,重新飞回。   落到敖丙高举的手臂上。   说来话长,其实一切发生的极快。   从符元仙翁退走,到敖丙放鹰,几乎是在电光火石间发生。   快的让人目不暇接,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明明二人刚刚还吵的气势汹汹,下一秒却又瞬息分出胜负。   此刻,看著龙三太子骑坐巨兽,一手擎鹰,一手提枪,银甲白袍,猎猎作响。   面对数万大军,威风凛凛的样子。   殷商军马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再无方才猖狂的气焰。   敖丙微微一笑,他就喜欢这种场面。   不是说我徒有虚名吗?   有本事现在再喊一个我看?   就在他准备放声问一句“还有谁”的时候,后方马蹄声阵阵,敖彦骑青鬃马,提刀奔至近前,面色凝重,悄声说道:   “三哥,邓婵玉被劫走了!”   “什么?”   敖丙大惊,急扭头回望,果然见枣红马上空无一人,邓婵玉不知何时,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们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看不住一个?”他低声怒斥,得胜的喜悦瞬间如潮水般消退。   敖彦也是有苦说不出,握紧了手里的青龙刀:   “三哥,这真不怪我呀,对面的遁法太快,我只看你放鹰捉他,一扭头邓婵玉已经没了。”   敖丙深吸一口气,顿时想起刚刚那道红影。   他以为符元仙翁是冲自己下手,所以才对著老头子放的鹰。   没想到他真正想要的是邓婵玉。   而且四仙童的遁法有多快,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隔著几十里一来一回,抓的余元半点脾气没有。   连他自己都看不清。   确实也怪不得敖彦几人。   “三哥,现在怎么办?”敖彦一袭鹦鹉绿战甲,倒提了青龙刀,“要不咱们杀过去,先把敌军主帅擒获再说。”   敖丙思衬片刻,感觉也没别的办法,正要下令,这时候,“万灭红尘阵”轰隆轰隆,突然传出声响。   紧接著,符元仙翁恼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敖丙,你够狠,今日坏我脸面,我也要你生不如死。   你的女人就在阵中,你若不想让邓婵玉香消玉殒,就来破我‘万灭红尘阵’。”   “三哥,不能去呀。”敖彦脸色有些紧张,手心出汗:“那老贼三番两次逼你入阵,里面定然有危险,怎可以身犯险?”   敖丙脸色凝重,心里也自犹疑。   其时后方蹄声响振,玉龙太子、黄天祥等人亦赶过来。   “三哥,现在怎么办?”   “要不咱们先鸣金收兵,回城商量商量。”   “可那样,邓婵玉不就要死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急的团团转,内心全无一点计议。   敖丙顿时抬手,制止道:“都别吵,他要我破阵,破就是了。”   “可是……万一你再有个闪失……”   敖烈忍不住咬牙,阵法不是说著玩的。   那什么“万灭红尘阵”连听都没听过,贸然闯阵,岂能有活路?   “是啊三哥,你现在可不止是简单的龙宫三太子了,咱们整个龙族还要靠你呢。”   五龙神喧嚣鼎沸,吵吵嚷嚷,一个也不同意。   敖丙本就心烦意乱,听到更是没了耐性,喝斥道:   “那怎么办?今天汝等劝一句,我就见死不救;明天别人再劝一句,我是不是也要不救你们?”   众人一听,瞬间陷入沉默,一问一个不吱声。   事不到自己身上,当然就不能感同身受。   如果阵中困的是他们,虽然确实不救才是最佳选择,可谁又希望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   大家不说话,敖丙叹了口气,不得不安慰道:   “你们放心,我有天罡地煞一百零八种变化,就有一百零八条性命。   那符元仙翁奈何不得我。”   这倒也不是他吹牛皮,以往他获得的诸般神通,专门用于斗战类的其实并不多。   “天罡地煞”是专门用来避劫保命的。   “金刚不坏之躯”为他带来强力的防护。   “正反两仪玄通”主打一个防守反击。   体内“混元龙珠”保护元神。   里里外外,防的犹如铁桶一般。   纵然符元仙翁真的能杀他,也得先杀够一百零八次才行。   我有108条命跟你换,你换的起吗?    第268章 万灭红尘阵   敖丙自恃神通在身,对“万灭红尘阵”有忌惮而无惧怕。   独身一人闯入阵中。   那里面滚滚红尘之气弥漫飞腾,呈现一片火红的世界。   符元仙翁隐于深处,满是伤痕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微笑。   这一笑,牵动伤口,疼的他嘴角略微抽搐。   大鹏雕那一爪,差点把他整张脸皮撕下来,饶是已经敷过药饵,仍非一时三刻所能痊愈。   见敖丙入阵,他冷哼一声,低下头拿出姻缘簿,哗啦啦打开,翻到敖丙所在的一页。   上面密密麻麻,写著无数小字,记载著对方所有的人际关系。   其中“龙吉公主”的名字上,赫然画一道红线。   老头目光如炬,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毛笔,伸到妙乐仙童眼前。   仙童小脸红扑扑的,凑近舔了舔笔尖,留下些湿哒哒的口水。   看到上面的唾液,符元仙翁脸色一黑,扭头低声吼道:“我要的是墨!墨!!”   “可是,师父你没让我带墨。”妙乐如梦方醒,天真地抬头回答。   “我……你个蠢货!”   老头气的直哆嗦,表情不耐烦,催促道:“血也行,血也行。”   妙乐“噢”了一声,“师父你早说嘛,早说我就带墨了,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墨呀。”   符元仙翁气急,抬手就想抽他。   童子立刻畏惧的缩了缩脖子,磨磨蹭蹭,显是有些怕疼。   老头儿无奈,索性把笔抽回来,在自己脸上沾了些血。   接著在姻缘簿上把邓婵玉与敖丙画一道线连起来。   而后在下面写道:   【第一世。   敖丙转世为东胜神洲无花镇乞丐徐花子,对镇长之女赵千雪一见钟情,日思夜念,终于在酬神庙会勇敢表露。   却因身份差距,遭家丁一顿暴打,身受内伤。   夜间又逢大雨,冰凉刺骨,再添重疾,怀著对赵千雪的思念郁郁而终。】   他三两笔写完一段人生,接著道一声“去”。   姻缘簿属於敖丙的那一页瞬间大放光彩。   与此同时。   敖丙正在漫漫红雾中小心翼翼的行走,猛然间眼前雾翻云动,周围如虚拟破碎,现出一片繁华街道。   街上人流如织,叫卖声、呦呵声不绝于耳。   “豆腐~刚出锅的豆腐~”   “窝窝头,两文钱四个。”   “打卤面,好吃热乎的打卤面!”   喧哗的人声、飘荡的香气,让敖丙精神忍不住有一些恍惚。   “这符元仙翁搞什么么蛾子?莫非此阵并非杀阵?”   他心里正感觉疑惑,突然间肚子咕噜咕噜,传来一阵切实难受的饥饿感。   敖丙低下头,瞬间吓了一跳。   只见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偷偷换了一身装扮。   威风霸气的银甲白袍,换作一身褴褛脏乱的破衣烂衫,身上泥垢沉浊,散发阵阵恶臭。   脚上甚至连双鞋都没有。   脸上也是疙疙瘩瘩,大概率一脸麻子。   面前有一只碗,碗沿有缺,瑟瑟缩缩的坐在街角,俨然一副乞丐的模样。   浑身更是法力尽失,虚弱无比。   饥饿让他两眼模糊,手臂一阵接一阵无力,仿佛三天没吃饭似的。   “好家伙,这阵到底什么名堂?”   他吃了一惊,自己明明已经炼成金仙,“万灭红尘阵”却能让他在顷刻间法力全失,简直比“九曲黄河阵”还要恐怖。   而且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乞丐的?   无声无息间做到这样的转换,岂不是也能在无声无息将他杀死?   心中惊悸,敖丙忍不住想站起身,然而腿脚一动,却觉浑身无力,踉踉跄跄,差点跌倒。   好在有道墙让他扶著,但饥饿还是让其两眼发晕。   “符元仙翁,你耍什么手段,还不快滚出来?”   他对著陌生的街道大喊,引来路人一阵接一阵的目光。   “这徐花子又作什么妖?”   “要饭就好好要饭,嚷嚷什么?”   “滚开,别挡爷的道!”   有人抬脚向他踹过来,敖丙眼神一瞥,本能侧步回身,一招“神猿击树”,胳膊摆锤般闪出,打向袭击他的路人。   啪。   就闻一声轻响,那人新亮的衣服上多出一道脏手印。   人却是半点伤害也无。   原来敖丙如今是乞丐之身,意识虽能反应,身体却弱的离谱。   一捶打出,宛如婴儿轻抚,微风拂面,不仅没有半点伤害,反而把自己胳膊扭了。   只是他忍性颇深,咬著牙没有哼出声。   那人一脚没踢中,没踢到人不说,腰上还多一道脏手印,顿时表情大怒:   “好你个徐花子,这可是爷刚买的衣服!”   探手一抓,揪住敖丙衣领,往回一扯,跟著踹了一脚。   敖丙身体实在虚弱,虽能看见攻击,但刚作出动作就被揪住,接著肚子一疼,肠子像是绞在一起,整个人随即倒跌在地上。   接著就是铺天盖地的拳脚在身上招呼。   “狗东西,还敢打我?我打死你个臭要饭的。”   ……   阵法深处,符元仙翁看著这一幕,脸上露出解气的笑容。   他的“万灭红尘阵”非比寻常,能够预修来世,在刹那间转世三生,经历爱憎离别,种种情劫痛苦。   其效果,与真正的轮回别无二致。   阵中的所有经历,都是真实不虚的。   敖丙挨了凡人一顿打,代表他真的挨了凡人一顿打。   只是让符元仙翁奇怪的是,   “为什么他还有记忆?”   除了斩尽三尸,扫灭六气的大罗金仙,否则其他人轮回是不应该有记忆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关窍。   岂不知,敖丙有龙珠护住元神,滚滚红尘妙归妙,却掩不住他心底的灵光。   那路人按住他一顿打,打的其浑身剧痛,有气无力,蝼蚁般蜷缩在地上。   敖丙奄奄一息,有一种屈辱萦绕在心胸。   想他堂堂东海太子,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高不可攀的伟大存在。   凡人看一眼都觉僭越,没想到却被按著打了一顿。   但一想到符元仙翁,他又不得不忍住气性。   “那老贼定是藏在哪里偷偷观望,我可不能乱了定境,凭白让别人小瞧。”   他咬著牙,忍著手臂上的淤青,奋力爬到刚刚的墙角。   这里又脏又乱,除了他这样的乞丐,没人会靠近,更不会追过来打他。   然而他刚刚爬过来,面前就听到一声“叮铃铃”的响声。   几枚铜钱撞在碗口,骨碌碌滚落在底。   敖丙抬起头,瞬间看见一双绣鞋,再往上,是火一样的裙子。   来人微微弯腰,毫不顾忌他身上散发的恶臭,将铜钱丢进碗里。   清丽的脸庞绽放出奇怪的笑意,眼眸中则带著一丝好奇。   看到这张脸,敖丙表情一呆,禁不住愕然出声:   “婵玉?邓婵玉!!”   “她不叫邓婵玉,这是我家小姐赵千雪。”旁边有个小丫鬟捂著鼻子,闷闷提示。   说完对邓婵玉道:“小姐,他好臭哇,咱们快走吧。”   名为赵千雪的邓婵玉“嗯”了一声,对敖丙微笑道:   “看你满身是伤,可不要跟别人打架啦,买些药早点好起来吧。”   说著起身离开,走时频频回头打量。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敖丙很面熟,好像以前认识。   只是她久居深闺,跟一个乞丐又怎么会见面?   敖丙彻底懵了。   虽然长著同一张脸,但赵千雪≠邓婵玉?   搞什么鬼,那明明就是邓婵玉。   “符元仙翁那老鬼到底跟我玩什么花样?”   他整理思路,感觉周围的一切是那样真实,真实的仿佛又穿越了一样。   正寻思时,心中念头闪动,邓婵玉刚刚温柔的样子竟不断浮现,隐隐约约,心脏也不争气的加速跳动。   “这就是爱情,它起于微末,却波澜壮阔,让伱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   符元仙翁冷笑,目中寒芒一闪而逝。   他已经规划好了剧本,在他的故事中,敖丙只能按部就班,听从安排。   然后在一次次情劫中心死,痛不欲生。   可情情爱爱真的就那样重要吗?   敖丙哈哈大笑,他是个清醒的人,爱情根本当不了饭吃,只有力量才是立足于世的根基。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也应该由我自己做主!”   他心中发狠,强压下所有情绪,买了两个馒头,填一填肚子。   接著步履蹒跚的走向镇外,找了个僻静安全的所在,盘膝入定,吸摄天地灵气。   铁拐李能凭乞丐之身成仙,他也行。   符元仙翁   不是,这人tmd有病吧?   让你谈恋爱,你在这儿修仙?   修仙有什么好的?   他急的抓耳挠腮,不小心挠到伤口,又疼的龇牙咧嘴。   心中有气,面上忍不住发狠:   “你不主动,有的是人主动,等你真正拥有过女人,不信你还能两眼空空。”   他翻开姻缘簿,划掉前面写的字迹,重新进行修改:   【赵千雪出外郊游,偶遇盗匪,欲行不轨之事,丫鬟拼死抵抗,才让她匆忙逃离,流落至荒野,与徐花子相遇。   其时风雨大作,黑夜弥天,双方相互依偎取暖,生出情事……(省略五百字)   往后食髓知味,日久生情,相互隐于山野。   一日镇长带人寻来,见到女儿委身于乞丐,大怒,将其溺死。   徐花子痛失挚爱,积郁成疾,定境中走火入魔,郁郁而终……】    第269章 天公震怒   烟雨蒙胧,荒山野庙。-漫舞舞漫-   豆大的雨点从天空洒落,越来越急,越来越密,撞在屋顶的破瓦,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轰隆!   一道闪电撕裂了整个夜空,炸雷一般震耳欲聋。   狂风也似“呜呜”应和,顺著破损的屋顶、腐朽的木窗,吹进庙宇大殿。   敖丙盘膝而坐,五心向天,坐在一堆干草上,静静运行真气。   风儿呼啸,吹动帷幔,带来一股暴雨形成的雨雾,压的面前篝火时而向左,时而向右,魔鬼般摆动。   他像是毫无所觉,无论是呼啸的雷、还是席卷的风、又或噼里啪啦的雨……   全不能造成半点影响。   却是修成元神,暗自离体出窍,借风雷锤链,欲化为龙……   就在此时,“咚,咚,咚!”   外面突然响起短促的敲门声,   “有……有人吗?”   颤抖的女音隔门响起,声音带著害怕、柔弱,以及……惊魂未定。   赵千雪万万没想到,作为镇长之女,整个无花镇唯一一朵金花,竟然会在游玩踏青中遇见盗匪。   若不是丫鬟翠儿拼死相救,此刻她恐怕已遭玷污。   饶是如此,逃亡途中仍让她吃尽苦头。   先是在深山野麓中迷了路,接著在荆棘丛生的地带滚下来,娇嫩的肌肤留下道道划痕。   好巧不巧,这时候天上竟又下起大雨,黑夜加上雨幕,让她不辨南北,恐惧无助。   好在跌跌撞撞下,竟在夜幕中发现一点火光。   凭藉顽强的意志,以及对死亡的恐惧,赵千雪一路蹒跚,来到一座破庙门前。   屋内火光摇曳,屋外冰雨如霜,瓢泼大雨淋湿衣袖,显出少女玲珑的曲线。   赵千雪轻咬白唇,低下头看了看湿哒哒的自己。   她很清楚自身容颜对旁人的吸引力,整个无花镇,见了她就没有不痴呆的。   今夜若是推开门,等待她的不知道是福是祸。   犹豫再三,一阵寒风兀的将她吹醒,失温让其浑身颤抖,哆哆嗦嗦。   “千雪啊千雪,这荒山野地你还犹豫,难道是要冻毙在风雨中吗?”   她秀眉微蹙,深吸口气,终于敲响庙门。   “咚,咚,咚!”   风声呜咽,里面没有半点回应。   “难道没人?可没人为什么又有火光?”   她瑟缩身子,正不知是进是退,“轰隆!”这时一声霹雳,如雷神挥舞金鞭,吓的她微微一颤。   回头望了眼蒙胧的雨夜,雄伟的大山似巨兽匍匐,对著她虎视眈眈。   少女不得不再次鼓足勇气,唤道:“有……有人吗?”   冷冷清清,庙里依旧没有回应。   赵千雪试探推门,手上微觉阻力,原来门栓已经朽坏,门后被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抵住。   她推开一道半人宽的缝,侧著身子试图向内挤,却因为胸怀大志,卡在中间。   无奈,只得又将门推开些许,这才喘著气挤进来。   一进屋,便见一道篝火噼啪燃烧,面前的草堆上,坐著个衣著朴素的年青人。   他五心向天,两眼紧闭,似乎不理外界,对自己的贸然闯入,全无半点反应。   赵千雪盯著看了一会儿,见他身躯坐的笔直,似睡非睡,忍不住试探问道:   “有……有人吗?   我进……进来了?”   连唤几声,不见敖丙苏醒,心里略微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看起来好像不是坏人。只是他为什么要坐著睡觉?”   她蹑手蹑脚,素手怀抱玉臂,慢慢靠近火堆,生怕惊醒对方。   摇曳的火苗带来丝丝热量,为她稍微驱散些寒意,少女顿时发出得救般的轻呼。   一整天,先是踏青偶遇盗匪,接著又在山中仓惶逃窜,一路上的担惊受怕,早已让她身心俱疲。   此刻被温暖的火光萦绕,赵千雪娇柔的脸上有掩不住的疲惫。   一股困意如同潮水,一浪接一浪,麻痹著她的神经。   “不能睡,不能睡。”   荒山野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不得不强打起精神,盯著面前的敖丙。   青年脸颊清瘦,坐立如钟,像是在做一场美梦,嘴角噙著丝丝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样的笑容很熟悉。   好像过往遇见危难,看到这张笑脸就什么都不怕了,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安全感。   “我以前见过他吗?为什么总感觉这样眼熟?”   少女百思不得其解,类似的感觉,只有在以前遇到的一个叫花子身上出现过。   但当她想要再找到对方时,那个乞丐却像凭空消失一样,杳无音信。   “对了,那个人好像是叫……徐花子?”   呜呜~   庙宇像是个破烂的风箱,突然发出让人颤抖的吼声。   又一阵狂风袭来,赵千雪打了个喷嚏,这才发觉自己湿漉漉的,寒意如同毫针,刺的她不断哆嗦。   “不好了,再这样下去要被冻死了。”   荒山野地,如果再生病发烧,她绝对走不出这座大山。   少女想找件干透的衣服,哪怕是件抹布也好。   可庙宇年久失修,只剩半截破旧的帷幔,也被风雨吹的又潮又湿。   “既然有火,为什么不试著烘干呢?”   她心里陡然冒出一个念头,就像燎原之火,熊熊燃烧。   然而再看到面前坐著的男人,不觉又抿了抿唇角,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绯红。   在一个男人面前脱衣服,她一辈子都不敢这样大胆。   于是不得不收束念头,抱著胳膊,蜷缩在火堆旁。   但很快,刺骨的风呼呼刮过,接连不断带走她的体温,赵千雪顿时知道:“刚刚是自己有些清高了。”   “他已经睡著了,根本看不见,我只要动作轻一点,就绝对不会被发现。”   冰冷的风实在让人难以忍受,赵千雪默默为自己找著理由,并悄悄起身。   她蹑手蹑脚,如水般的眸子盯著敖丙,含羞带怯,先将一件襦裙轻轻脱下,露出嫩如美玉般的肩。   接著是披帛、披肩、下裙……   雪嫩的脚轻轻落地,脚指甲红红的,修的整齐,却略显扭捏的蜷弯。   一双玉腿修长笔直,美背玉润光洁,只是略带一些荆棘留下的划痕。   赵千雪贝齿轻咬,羞怯回眸,再也不敢看面前的敖丙。   明明对方闭著眼,她却有种被直视的羞涩。   眼下的场景,就像是过往读过的画本。   荒山破庙,火光昏黄,一边是盘膝入定,宝相庄严;一边是含羞带怯,玉面玲珑。   实在是……   实在是让人难以启齿。   她不敢怠慢,趁著敖丙还未醒,忙用木棍撑开衣物,在火堆上灼烤。   热浪蒸腾出丝丝白雾,像是温泉烘暖,美人沐浴,别开生面。   少女做贼心虚,一边紧张的盯著敖丙,一边分心炙烤。   就在这时,   噼啪!   火堆中,木炭突然烧的爆裂,发出一声巨响。   飞溅的火星昝到身上,烫的她手一抖,忍不住发出惊呼。   呼过之后,方自惊觉,本能回手捂嘴。   这正是忙中出错,错中生忙。   一回手,衣服就拿捏不住,唰的一下掉进火堆里。   她白天受到惊吓,心情本就紧张,此刻干出这样的事,简直欲哭无泪。   一时要顾著伸手抢救衣服,又顾著抬头观察敖丙,等把衣服扒出来,上面已经燃起火苗。   想要用手去扑,火焰却烫的她不敢伸手,找别的东西,屋内竟空无一物。   等到回过神,面前只剩下一堆烧焦的灰烬。   白天才遇盗匪,逃亡时又迷路,半道荆棘满布,路上又下大雨。   此时此刻还把衣服给烧了。   接连遇到的不顺,让赵千雪遭受巨大打击,早先憋住的委屈,顿时如同决堤一般,涌上心头。   清波般的眸子不断泛红,泪滴儿像是珍珠一样,滚滚滑落。   偏偏敖丙坐在旁边,她还不敢出声,于是一边捂著嘴,一边默默抽泣。   但老天爷不会看她可怜就放过她。   瓢泼大雨依旧。   呼啸的风裹著水雾一发儿涌进来。   “好……好冷!”   她哆哆嗦嗦,本能向著敖丙所在的地方挪动,因为只有他那里才有干草。   普一靠近,就觉一股温暖的热意席卷而来,不过离身半尺,即被刺骨的寒风吹散。   原来敖丙默运玄功,调息真气,外界寒风及体,触发内息反弹,生出热意。   修道人寒暑不侵,遇热生寒,遇寒生热。   若是功力高深,甚至能让整座破庙温暖如春。   赵千雪不知就里,只觉敖丙身上暖烘烘的,越是靠近,越是舒服。   忍不住在他身旁两尺处坐下,带著泪痕小声嘀咕:“就烤一会儿,就烤一小会儿……”   然后……   一尺、半尺……   二人不知不觉,离的越来越近,慢慢的,终于依偎在一起。   望著这张清瘦的脸,赵千雪俏脸红润,心头跳动。   刚刚离得远尚无强烈感觉,现在近在咫尺,竟觉面前的人越看越顺眼,舍不得离开半点目光。   好像二人前世就认识一样。   靠近他,就能有无限的安全感,哪怕眼前是千军万马,亦能勇敢面对。   白天被盗匪追赶的惊惧,似乎也在此刻被悄悄驱散了。   “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她心中陡然升起这样的念头,却又被一股突然涌出的愧疚所压下,   “不行,他与公主才是良配……”   公主?   什么公主?   赵千雪眼神迷茫,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心思,又想到自己这一整天的遭遇。   无论是郊游遇见盗匪,还是逃亡恰逢大雨,又或是在一个男人面前更衣……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过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曲折离奇的就宛如梦境一样。   “如果这真是梦,那我为什么还要顾忌什么公主?”   她脑海没来由的起了逆反心理,望向敖丙的目光,不觉带上一丝丝迷乱与占有。   忍不住将对方温柔的放平,躺在干草上。   火光摇曳,闪电惊雷,一霎时天公发怒,却也拦不住墙上两道缠绵的影子……    第270章 覆压红尘   滴答~滴答……   雨点顺著房檐轻轻滴落,在台阶上溅起水花。   天光已然大亮,远山笼罩一层淡淡的薄雾。   昨夜倾盆大雨清早就已经收歇,敖丙一晚上花费苦功,借风雷熬炼元神,终得一丝成就。   他心满意足,化一道清光从天而降,翩然若仙,落进肉身。   一睁眼,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身上不知何时,竟然趴一道窈窕倩影,樱桃口,杨柳腰,身上浑无一物,抱著他睡的正香。   仔细看,不是别人,正是邓婵玉。   敖丙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出元神前,明明已经把山中野兽全部驱赶,甚至为避人迹,选了深山野庙。   临走时又设禁法防护。   为什么邓婵玉还会出现在这里?   他略微挣扎,身体传来丝丝温热,低头一看,差点昏倒。   ‘元阳……元阳也被偷了?’   修道人的元阳是修行路上的一大助力,若能在天仙前保持童身,相比旁人能少走很多弯路。   没想到昨夜修持元神,虽借风雷助力,除去一丝阴渣,但却丢了更重要的东西。   而且,邓婵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敖丙心乱如麻,努力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随著胸膛的起伏,似有一点异样由下而上,过电般窜上心扉。   同一时间,睡梦中的邓婵玉也秀眉微蹙,嘴里发出低低如猫咪般的轻吟:   “疼……”   “我……唉……”   他轻轻叹息,千言万语憋在心口,顿时不敢再动了。   作为龙族,敖丙对女色其实并无多少抗拒。   有福就享,有难就当,没有说畏惧如虎的道理。   只是早前为修大道,一直克制欲望。   等证道天仙能彻底放开的时候,又有诸事缠身,而且还有龙吉公主那样美的女朋友。   自然就瞧不上其他的庸脂俗粉。   当然了,   邓婵玉是女将,本身英姿飒爽,不让须眉,更算不得庸脂俗粉。   不过兔子不吃窝边草,敖丙对龙吉也还恩爱,自然就想不到那些事情上。   因此现在发生这样的事儿,实在让他措手不及。   他苦笑著摇摇头,千头万绪涌上心底,既有对龙吉的愧疚,又有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挣扎。   至少,往后邓婵玉怕是要成为一道烙印,永远烙在他心里,无法抹去。   “符元仙翁,你玩的够狠的!!”   自己先赶走山中野兽,又选了野庙荒郊,同时还设下法禁防护。   无论是过去的邓婵玉,还是现在的赵千雪,都不可能破解。   然而事实却是,所有的准备全无用处,元阳仍旧被偷了。   “那老头为什么要这样做?”   敖丙想不明白,自己已然修成金仙,元阳丢与不丢,其实对他而言无所谓。   只是徐花子才刚入道,丢了元阳比较麻烦。   符元仙翁为何要大费周章,做这种事?   正思虑时,忽然脑海资讯翻涌,似有万道金光放射,让他心神忍不住一震。   敖丙微微检查,眼睛立时大睁,露出喜色:   “浑天宝树?”   本以为断了联系,没想到那宝贝居然还在。   他顾不得其他,忙入定心神,元神出现于识海。   就见晦暗的海洋天地,黄金树茁壮挺拔,熠熠生辉,光芒如太阳普照,耀眼璀璨。   敖丙元神立于树下,抬头望去,一枚青翠欲滴的果子挂在树梢,静静等待著主人的摘取。   看见果实,他心里微有些奇怪。   过往只有历劫后方有果实,现在“万灭红尘阵”破都未破,为何就出现奖励?   心疑之下,忙探手在树干上查问究竟。   不查不知道,一查真是吓一跳。   原来果实的出现,并非是因为“万灭红尘阵”,而是因为敖丙丢了元阳。   可是……   浑天宝树是按照劫气来生长果实的。   如今的这些,他一直以为是一场梦,只有邓婵玉因为同在阵中,让他觉得是真实的。   但倘若是梦的话,就不会出现果实。   而且如果他仍是金仙,丢不丢元阳根本无所谓,自然也不会出现果实。   现在果实出现了,就代表周围的一切,全部都是真实的。   徐花子是真实的,赵千雪是真实的,劫气是真实的,连路边的花,山里的草,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难道说,符元仙翁特地开辟了一个世界,让我跟邓婵玉在一起?”   他难道是有病?   先不说那老头子有没有这种想法,真要能开辟世界,早证混元大道了,岂能被大鹏雕把脸皮撕下来?   敖丙感觉自己进入了误区。   但“浑天宝树”又不可能骗他。   他却是不知道,“万灭红尘阵”能够移后作前,预修来世。   因为现世经历了徐花子的人生,所以徐花子移后作前,将成为了他的前世、或者前前世、前前前世。   成为浩如烟海般过往的一部分。   说来简单,但目前他受限于见识,万万想不到还有这种阵法。   其精深奥妙,简直秒杀“十绝阵”,甚至连“九曲黄河阵”都要逊色一筹。   “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就不信他能把我困死!!”   他心底发狠,目中凶芒闪烁,猛的跳上树梢,把果子摘下,吞进口中。   甘甜的滋味席卷舌尖,其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敖丙品味一番,任由温暖的气韵洋溢全身。   下一秒。   他眉心奇光凸显,竟开出一道竖口。   当中精芒万道,清辉蕴藏,隐隐似有眼珠转动。   【神眼天目】:上观三十三天神宫玉阙,下瞰九十九地地府幽冥。   中查人间奇相,变化氤氲。   简简单单的介绍,让敖丙瞬间瞪大眼睛。   现实中。   符元仙翁正自提笔,默默构思敖丙的第二世。   就在此时,滚滚红尘突地翻涌如潮,似开天辟地,传出金钟般的浩瀚轰鸣。   紧接著,一道神芒如拂晓金光,刺破黑暗天幕。   初时只有丝丝缕缕,转瞬道道喷涌,冲破千丈红尘。   宛如一轮升起的大日,光芒万丈,覆压天地世界。   一时间,   嘎嘣嘎嘣~   整座万灭红尘阵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崩响。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清光照射,映的符元仙翁脸上一片冰白,隐约间,似有种被人注视的怪异感。   可是那怎么可能?   谁能透过滚滚红尘,直视阵中的自己?   普天之下,除了混元教主,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到。   他心底惊骇,伸手翻开“姻缘簿”,就见属於敖丙的那一页,同样清辉湛湛,模糊一片,看不清里面的字迹。   “难道是敖丙?”   心底想法刚出现,就被即刻推翻。   不可能的,他一个小小金仙,离了金母照拂,根本翻不出风浪。   可不是敖丙又是谁?   “难道说……瑶池金母隔空出手?”   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他一跳,但转念一想,混元道果也不是无所不能。   对方凭什么隔著天人两界,突破自己的阵势?   符元仙翁百思不得其解,就在此时,   轰隆!   一声霹雳,宛如雷鸣炸响,撼天动地,整个红尘阵开始摇摇晃晃。   “师父,有一根旗幡崩断了,你有没有带新的旗幡?”   红影一闪,现出小小的妙乐仙童,他大眼睛眨啊眨,好奇的发问。   “带带带,带你个头,你以为那玩意儿好炼?”符元仙翁没好气的低吼。   那十二根旗幡是阵势的核心,能够笼住滚滚红尘之气。   一旦崩断,就像拦河大坝出现缺口,所有的红尘气都会顺著口子,重新流回人间天地。   而这也就意味著——敖丙快要醒了。   “该死,该死!到底是谁在破我的阵?”   他急的满头大汗,眼见清光呈磅礴之势,压的滚滚红尘泥沙般汹涌倾泻,脸上再也维持不住淡定。   轰隆!   又是一声崩响,阵势如大厦将倾,摇摇欲坠。   符元仙翁大急,忙收了姻缘簿,“快,快去把阵图拿回来!!”   仙童领命,一霎时身子一晃,闪身而出,抢回一张阵图。   同一时间,又是一声轰鸣,如天崩地裂,吓的老头子一哆嗦。   “不论你是谁,敢破我的阵,我一定宰了你!!”   他把图收在袖里,咬牙切齿,转身欲走。   谁知刚迈出一步,身后就听到一声大喝:   “老东西,你往哪跑?”   符元仙翁回头,瞬间惊的瞪大眼睛。   只见敖丙冯虚御风,一手倒提乌金枪,一手架金翅大鹏雕,眉心清光普照,似藏神眼,一瞬时看遍九天十地。   居高临下,天神般俯视著他。   那漫漫清辉,覆压千丈红尘的神光,正是从其眼中发出。   “这这这……这是什么神通?”他惊骇欲绝,心里翻起滔天巨浪。   本以为敖丙金仙手段,必然能够降服于阵中,甚至清光铺天盖地的覆压而来时,他都没有想到是对方。   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凭一只眼睛就破了万灭红尘阵。   天眼慧眼,金眼灵眼,他一辈子见的多了,像敖丙这样霸道的还是第一次。   你有这样的本事,怎么不早用出来?   符元仙翁惊恐万分,却是不知道,敖丙的“神眼天目”,能查人间万物,奇相氤氲。   “红尘气”恰属人间诸般氤氲奇相之一。   “老东西,过往恩怨难解,本太子今天就跟伱做个了断!!”   敖丙狞眉怒目,三眼圆睁,心中忿恶汹涌,抬手将大鹏雕一放……    第271章 照彻大千   符元仙翁一脉的遁法,快的连法宝都追不上,普天下能撵上的,只有金翅大鹏雕。   大鹏振翅九万里,追对方也只是扇两下翅膀的事。   因而敖丙毫不犹豫,直接放了神雕出来。   便见黑影疾如电射,快若惊雷,眨眼间已扑至面前。   老头子之前被生生撕下半张脸皮,对这只雕存有阴影。   见状忙把道袍一撑,使了个袖里脱身的术式,身子王八似的往下一缩。   大鹏雕一爪挝过,只捞到一件红袍,符元仙翁真身则从袍下滚将出来,化道红影直窜天际。   “给我追!”   事实上不用他提醒,那雕早已扇动翅膀,风驰电掣。   一霎时,掠过三山五岳,五岳三山。   竟后发而先至,飞雷般撵上红影。   符元仙翁心中惊悸,猛见天空掠过阴影,吓得魂飞魄散,忙传音道:   “羽翼仙道友,你我无冤无仇,何必如此刁难?   今日放贫道一马,往后定然感激不尽!!”   羽翼仙拍动翅膀,无语冷哼:   “现在你让我放你,待会敖丙问起来,又让他怎么放我?”   仙翁哑口无言。   大鹏再不敢犹豫,猛如石火电光,利爪若钩,瞬间俯冲而下,抓破老头肩胛,痛的其惨叫一声。   接著盘旋半圈,调转方向,重新振翅飞回……   万灭红尘阵里。   滚滚红尘气顺著缺口倾泻,如混合泥沙的黄河,气势磅礴,飞流无尽。   又似漫漫霞云,随风漫天翻卷,弥漫出一片赤色黎明。   敖丙护著昏迷的邓婵玉,“神眼天目”释放三尺清光,隔著万万里观察战况。   见羽翼仙擒获大敌,顿时放下心来,扭头看向一旁呆萌立足的妙乐仙童,表情有些奇怪:   “你师父都跑了,你怎么不跑?”   妙乐仙童回道:“师父没让我跑,我就不跑;师父让我跑,我就跑。到底跑不跑,要等师父回来问过才知道。”   这小子果真是个傻子。   正常人见势不妙早就溜了,他还要请示师父。   敖丙险些被气笑,果断掏出地狱图。   嘭——   他正准备说话,面前忽然砸下一道人影。   定睛一看,竟是符元仙翁。   大鹏雕盘旋在天上,鹰唳嘹亮,示意任务完成。   看到老头摔了个狗啃泥,敖丙动作停顿,脸上露出笑容。   “仙翁散步回来了?”   “呸,呸!”   吐掉嘴里的泥污,老头子满身的狼狈,支撑著想要站起。   窘奈大鹏雕抓穿他两边肩胛骨,胳膊根本用不上力。   他是堂堂大罗金仙,居然像条死鱼一样被扔在地上,心中本就羞愤。   这时再听到敖丙的调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挣扎间,猛见旁边立著的童子,顿时找到了发泄口,怒吼道:   “还不快扶我起来!!”   妙乐仙童如梦方醒,迈著小碎步跑过来,“师父,我刚还想问问你我要不要一起跑,没想到你就不见了。”   他一边搀扶老头,一边问道:“师父,我现在到底跑还是不跑?”   “你闭嘴!!”符元仙翁怒吼,眼神隐晦的瞥了眼天上的金翅雕。   有那只大鹏在,二人能跑到哪儿去?   童子被师父吓的瑟缩,乖乖闭上嘴。   老头子这才看向敖丙,眼神闪烁。   他知道跑不掉,开始思虑起其他活路。   “这小子神通广大,单人破我大阵,正面争持我绝不是他的对手。   要想活命,还是该智取为妙。”   他是千年的老狐狸,呼吸间心思电转,竟就有了主意。   于是故意挺直腰板,呵呵大笑。   笑声鄙夷,带著毫不掩饰的不屑。   他笑,敖丙也跟著笑,“仙翁死到临头,何故发笑?”   “敖丙,伱才是死期将至,尚不思退路,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符元仙翁语不惊人死不休,底气十足的说道。   呵?   我死期将至?   “此时你已成我阶下之囚,焉敢巧言令色?”敖丙背著手,面色奇怪。   真是倒反天罡了。   咱俩到底谁输谁赢,你分不清吗?   符元仙翁冷哼,眼神让人很不舒服,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你与龙吉公主缔结情缘,又与邓婵玉野庙苟合,昊天上帝、瑶池金母能放过你?”   一句“能放过你”,听的敖丙瞬间笑容一僵。   有些事他其实不愿意想,但这并不代表就不会发生。   昊天上帝、瑶池金母是他的靠山,现在他却先抛下龙吉,与邓婵玉睡在一起。   虽然过程中自己并不知情,而且还有符元仙翁从中作梗,悄悄推动。   但该发生的确实已经发生了,抵赖不掉。   试问龙吉该怎么想?   昊天上帝该怎么想?   瑶池金母又该怎么想?   就这还想要前程?   命能保住都烧高香了。   见他表情僵硬,陷入沉默,符元仙翁哈哈大笑,心里一下子松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刚刚那句话其实只是试探,赌的就是敖丙不知道“万灭红尘阵”的具体作用。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那仙阵能够移后作前,预修来世。   也就是把来世经历,变作前世过往。   红尘阵中,敖丙是徐花子、邓婵玉是赵千雪。   二人野庙苟合,就算玩出无数花样,那也是前世、前前世、前前前世的事情。   关现世的龙三太子有什么关系?   拿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三界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但话是这样说,此时此刻的敖丙却并不知道这些。   其只以为自己确实与邓婵玉有了私情,因而无言以对。   “怪不得你要故意推波助澜,撮合我们,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没错,我就是要你众叛亲离。”   看到他被自己误导,符元仙翁哈哈大笑,   “敖丙,你过往得罪的人太多了,阐截两教恨不得你死的人比比皆是。   当你失去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的支持时,你又拿什么保的住自己?   拿什么保的住龙族?”   “好,好,果然毒辣!”   敖丙点头微笑,表面淡定,心里实已泛起滔天大浪。   他的处境正如符元仙翁所说的那样,一旦失去天庭庇护,元始第一个就要杀他。   除非他自己修成混元功果,自己当自己的靠山。   但短期内,这个目标根本不可能完成。   那该怎么办?   难道只能等死?   符元仙翁盯著他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他隐藏的情绪。   但敖丙一贯在刀尖上跳舞,全然没有让他瞧见半点虚实。   老头子悄悄犯嘀咕,暗道:“我仙阵之事,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这小子只要上天探问,就能明白自己上当。   既然如此,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真逼他做个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   心有所念,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旁边昏迷的邓婵玉,一下子生出一条毒计。   “敖丙,我知道你胸有大志,欲要振兴龙族。   只是而今为我所算,可谓是骑虎难下。   要想保住你自己、保住龙族的权势地位,难免要做出取舍。”   他得意洋洋,仿佛胜券在握,指向旁边的邓婵玉:   “那个女人现在是你唯一的污点,除掉她,就能保住名誉。   你怎么选?”   他像个魔鬼,一开口就石破天惊,激起千重骇浪。   敖丙心神一震,眼神跳动。   就连地上已经昏迷的邓婵玉,也在这时微微颤抖了下。   “你是要我杀人灭口?”他嘴唇干涸,眸光冷冽,一缕淡淡的杀气一闪而逝。   符元仙翁以为拿捏住他的软肋,毫不在意的点头,对他的愤怒视若无睹。   带入敖丙的心理,此时他除了杀人灭口,没有第二条选择。   除非他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放弃整个龙族的前程。   但你我都知道,“万灭红尘阵”中发生的一切,都已是前世过往,对敖丙根本造不成影响。   昊天上帝也不会因此而降罪。   可如果敖丙因为这个而杀人灭口,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为了权势,把与自己有鱼水之欢的女人毫不留情的干掉,传出去还得了?   皇家要是有这样的女婿,天帝的脸都得被踩在地上。   所以他故意用言语诱导,想要让敖丙步入歧途。   同一时间。   天界。   瑶池墉宫。   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同席而坐,表情凝重。   下首左右,则是九天玄女与龙吉公主。   四人目光一眨不眨,望著数米外的虚空。   在那里,一道光幕悬虚而立,莹莹如月,光滑有若宝镜。   内中放的,正是下界发生的事情。   “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昊天端起一只琉璃金杯,望著杯中清澈的酒液,突然询问。   闻言,九天玄女眼神闪了闪,偷偷扫向对面席位的龙吉,见她满脸纠结,注意力全在昊天镜中,识趣的没有出声。   她知道,天帝问的其实另有其人。   果然,就听瑶池金母叹息摇头,有些失望的感叹道:   “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   敖丙现在可不是孤家寡人,他有亲人、有朋友,负担的是整个龙族。   试问一下,自己的前程、亲人的前程、龙族的前程……   哪一样不比邓婵玉重?   所以怎么选择,根本不必多说。   大体昊天上帝也是同样的想法,听到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自己挑中的天庭顶梁柱,能力神通无一不强,结果却败在人品。   就像一盘好菜,突然吃出一只苍蝇,让人胃口全无。   往后的敖丙,可以是天庭的神明,天庭的战将,但绝对不会是他昊天的女婿。   ‘只是……可惜了龙吉……’   他心中叹息,不动声色地看向下首的女儿,见她一脸担忧,秀眉紧锁,忍不住微微摇头。   “算了,不必看了。”瑶池金母再次出声,示意昊天收起昊天镜。   她真怕继续看下去,女儿会更加伤心。   但龙吉却不愿意,起身制止道:“不行,我要看完,敖丙他不是那样的人,我要全部看完!!”   她盯著镜子,目光倔强,清水般的眸子隐隐有泪珠儿滚动。   本来她上天是为了调天兵天将下界支持,没想到却被金母告知,敖丙已经把仗都打完了。   正想高高兴兴下界,却又因再一次擅闯天庭,被罚跪在庭院里。   幸好父皇到墉宫看望母后,瞧她可怜才免了家法。   一家人其乐融融,好好的吃顿饭,不料昊天与金母突觉有人窥视天宫,便用昊天镜照查大千世界。   其时“万灭红尘阵”根基已破,正好叫几人看见敖丙与符元仙翁二人。   耳闻其中对话,龙吉险些气的晕厥。   原来自己不在的时间里,敖丙与邓婵玉都睡在一块了。   好在关键时刻,金母及时出面解释,才避免一场误会。   她是天帝之女,并非不明事理。   前世、前前世……   不知哪一世发生的事情,当然不会揪著不放。   只是心中多少有一些怪异。   但此刻敖丙若经受符元仙翁挑唆,真的杀了邓婵玉,她又该如何自处?   承认自己看错人了吗?   可敖丙明明不是那样的人。   于是在父皇要收昊天镜时,她果断站了出来。    第272章 言出法随   听到女儿制止,昊天上帝动作一顿,再看到她强忍著不哭出来的样子,饶是混元心境,也不禁微微一痛。   抬起来的手便不自觉放下。   “罢了罢了,让她看吧,就这样死心也好。”金母摇头轻叹,表情中带著无奈。   昊天沉默,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看向镜光的眼神,稍微有了一丝不善。   他是天帝没错,可同时也是一位父亲,绝不会容忍女儿受到伤害。   于是四个人,八只眼睛,齐齐看向昊天镜。   就见宝镜当中,敖丙面色沉重,负手而立,眸光似一潭水,倒映出地上昏迷的少女。   漫漫红尘气若黄沙般飘散,映的画面唯美又梦幻。   杀,还是不杀,是一个问题!   他一辈子杀人无数,还是第一次这样犹豫。   邓婵玉是自己人,还是一起睡过的自己人。   二人过往相处一向融洽,实在不忍举起屠刀。   可不杀的话,身后还有龙族那一大家子等著养活。   现在行差踏错,死的可不止是他一个人。   “这老家伙,还真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看出他似乎有些踌躇,符元仙翁脸上的笑容更盛。   他本是想让敖丙按照自己设定的剧本,经历爱憎离别,体验无限痛苦。   而今计划虽然失败,但却让对方陷入了另一种两难的绝境。   不得不说,过程虽然崎岖,但至少结果让人喜闻乐见。   忍不住催促道:   “三太子还犹豫什么?为了一个女人,你要让自己、让整个龙族的前程,全部毁于一旦吗?   杀一人而救万人,还有什么可……”   嘭——   话说到一半,突然一道劲风扑面而来。   符元仙翁头脑一懵,突如其来的一股巨力,带著他倒飞出七八米,重重摔在地上。   敖丙收回手,表情有些冷漠:“老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他突然动手,没有一点预兆,打的还是堂堂太乙金仙。   昊天上帝、瑶池金母,一个二个全部惊的呆住。   打太乙金仙的耳光?   还是已经斩尽三尸,扫灭六气的太乙金仙。   这种人距离证道混元,可就只差一步。   这小子是真敢动手哇。   “不过为什么感觉这么爽呢?是因为他打的是符元仙翁吗?”   昊天上帝嘴角微勾,不自觉露出一点微笑。   符元仙翁掌人间姻缘之版牍,本身有权柄在身,但又游离于天庭之外。   对于三界秩序,对方是尽了一份责任的,只是向来不怎么听话。   否则也不会敢大胆到安排龙吉的婚事。   而今被敖丙抽了一个大嘴巴,真可谓打到了他的心里。   就见老头半张脸青肿,像一只刚刚蒸好的馒头,趴在地上迷迷糊糊。   半天反应过来,脸上火辣辣的,又烫又疼。   他不敢置信,自己堂堂太乙金仙,居然受到这样的侮辱?   “你……你……哈哈哈哈,你急了!你急了!”   出乎意料,人人均以为他会恼羞成怒。   没想到“你”了两声,突然语气一变,挣扎著仰躺身子,笑的肆无忌惮。   “敖丙,你也急了,伱起杀心了,龙三太子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女人!!”   “哼,你可真是想多了。”   敖丙低声冷哼,表情略微不屑。   刚刚他确实是有过一丝犹豫,不过转念一想。   有必要吗?   本来自己也不是废物,有必要拿一个女人换前程吗?   那样跟东瀛国的龟男有什么区别?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以往陷入绝境,哪次认过怂?!!   一瞬间定下决心,其整个人都好像变得通透,看向符元仙翁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小丑。   “差点被你这个老东西绕进去。   本太子一生做事,虽不说光明磊落,但也不会拿自己的女人换前程。”   他一步步上前,乌金枪攒射寒芒,居高临下,缓缓迫近。   “犯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大天尊要是问起来,天打雷噼,千刀万剐,太子爷我都扛的起。   用得著你这个老东西瞎操心?”   说到最后,枪锋抵住符元仙翁的喉咙。   老头肿著脸,心情有些错愕:   “你……你疯了吗?你跟邓婵玉已成事实,不杀她,你怎么面对龙吉公主?”   “那我就把命给她!”   说话间,金枪狠狠往下一递,接著一绞一抽,带起一道血柱。   符元仙翁两眼大睁,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杀了自己,浑身的力气,似与血液融为一体,蜂拥著流出体外。   见他魂魄真灵,欲往封神台而去,敖丙忙一甩手,把“无间地狱图”摊开。   刹那间,红光闪过,数十米图画宛若宇宙黑洞,生出无数吸摄之力,陷住对方灵魂。   “敖丙,你要干什么?”符元仙翁回神,看见图中光景,表情一下子变得惊恐,   “你坏了规矩,你坏了封神的规矩!”   他飞腾挣扎,拼命想要离,可红光牢牢吸住,不动分毫。   “规矩?我的规矩就是规矩!!”敖丙狞声大笑,法力输出再加三分。   老头的魂魄瞬间被拉长、扭曲,“童儿,童儿快救我!!”   妙乐仙童听见,没有丝毫犹豫,闪身扑出,一把抓住师父的手。   他本想将对方拽出来,怎料敖丙正好加大法力,顷刻连他也一起吸进图画。   墉宫内。   看著他如此果断的出手,昊天上帝、瑶池金母、九天玄女纷纷陷入诡异的沉默。   本来以为会是一场杀人灭口,卖女求荣的肮脏戏码,没想到结局峰回路转。   敖丙直接宰了符元仙翁。   “不是,他就这么自信吗?”九天玄女想不明白,但又觉得这好像才是敖丙。   以自己对他的了解,好像做出卖友求荣的事才会奇怪。   可那毕竟是整个龙族的命运呀,他难道都不考虑一下?   “母后,你刚刚不是说,要让我死心吗?”   落针可闻的寂静中,龙吉公主擦了擦眼泪,脸上绽放灿烂笑靥。   她就知道,敖丙还是那个她一直认识的敖丙。   事实也果真如此。   他不仅没有杀邓婵玉,还毫不留情的解决了符元仙翁。   “你们所有人都不相信他,可他明明连命都舍得给我!”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敖丙刚刚那句话,可谓是把她心里所有的委屈击的粉碎。   前世的事情她管不著,但今世敖丙却愿意为她付出生命。   单这一样,就已经让她心里甜蜜蜜的。   瑶池金母笑了笑,被女儿问的一阵尴尬。   当时那种情况,一边是家族,一边是女人,任谁都会选择前者。   可谁能想到,对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宁叫自己天打雷噼,前程尽毁,也不愿拿女人来换。   心中虽然满意于他的骨气,但看到女儿这样,又觉得好不争气。   “你这丫头,他只一句话,就把你哄的不知天南地北,刚刚又是谁偷偷抹眼泪来著?”   “母后!”龙吉羞了个大红脸,语气娇嗔,被打趣的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昊天上帝微微失笑,他平时忙于政务,这种一家人温馨和睦的画面极少见到,心中不免有些感触。   再想到敖丙刚刚的表现,顿时颔首点头:   “此子确也有些担当,无论是神通法力,还是责任人品,都算得上可圈可点,异日定然成就非凡。”   “真的?父皇说他成就非凡?”   他一说完,龙吉就有些讶异出声,表情是掩不住的惊喜。   连瑶池金母、九天玄女都扭头望向他。   昊天是三界之主,轻易不开口,开口必有应。   别人说敖丙成就非凡,顶多算是一句夸耀。   昊天说成就非凡,便是言出而法随,冥冥中自有天地气运加诸于身。   他要说一句“人中龙凤”,那人就必然是真的人中龙凤,不是也会是。   他要骂一句“猪头狗婢”,你就是再好也会变作“猪头”、变作“狗婢”。   因而昊天往常很少夸人、或者骂人。   一旦说了,多半都有应验。   三女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才觉得惊讶。   能得昊天一句赞赏,敖丙必然是要飞黄腾达了。   “父皇,他还有什么优点,您都跟孩儿说说嘛。”   龙吉起身离席,一路小跑著来到父亲身后,殷勤地为他捏起肩膀。   昊天上帝无语,“人能是随便夸的吗?”却是任她怎么哀求,都不肯再说一句话,反而老神在在的享受起来。   瑶池金母见状,不由调侃道:“你可真是‘女大不中留’,那敖丙到底有什么好,把你迷成这般模样?”   “母后说的哪里话?”龙吉羞赧的低头,俏脸殷红,“我只知跟他在一起很开心,旁的孩儿也不理。   况且年轻一辈中,还能有几个是比他更好的?”   金母认真的想了想,感觉杨戬好像还不错,只是同敖丙一比,就差了点什么。   剩下的,无论是阐截两教,还是太乙法脉,都没什么出彩的人物。   这样子一想,敖丙还真是属于当代年轻人中最拔尖的那一个,遂忍不住打趣道:   “而今姜子牙登台拜将在即,你既然如此说,那不知你二人准备何时成婚?”    请假条   今天到亲戚家吃饭,喝的我头晕目眩,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呜呜,而且到现在还没喝完,只能请假一天,明日复更    第273章 姻缘簿册   金母打趣二人婚事,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龙吉闻言,不自觉望向自家父亲,眼神期待,稍有些羞涩的低下头。   “常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孩儿既是父皇母后之女,一切当依父母安排。”   “听到了吗?她这是要你下旨赐婚呢。”   金母摇头失笑,素手轻轻碰了下昊天衣角,示意他看一看女儿的心思。   昊天沉默,忍不住认真思索。   自从敖丙开始崭露头角,表现的一直都可圈可点,甚至有些超出预期。   以往龙族没有能人支撑大局,因而一直不起眼,可实际上,下界水元工作全靠他们支撑。   若没有龙族,人间秩序运转直接就陷入停滞。   现在敖丙一步步成长,其族群也有了崛起之势。   那么对待龙族的态度,就万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将女儿许配,结为亲家,也是一种稳固双方关系的手段。   最关键的是,敖丙与龙吉是两情相悦,相互没有半分强迫。   想明白关节,昊天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你们二人既然有心,为父不好做那恶人,赐婚之事准了。   但婚姻并非儿戏,需留时间早作准备。   况且,而今战事当前,西岐离不开敖丙,所以结婚日期要往后排一排。”   他话说的轻描淡写,但声音落下,三人无不惊的当场呆住。   瑶池金母瞪大眼睛,有一种“我就是开玩笑,你居然来真的”的表情。   九天玄女神色错愕,端起酒杯轻饮一口,掩饰著内心的惊异。   相比她们,龙吉可就高兴多了。   只见她俏脸欣喜,难掩激动,忙下到堂中,盈盈拜谢:   “孩儿多谢父皇成全。”   说完,又抬起头,霞飞双颊,眼神期期艾艾道:   “那……依父皇之意,孩儿……孩儿该定到什么时候??”   金母、玄女也竖起耳朵。   昊天沉吟著,收起昊天镜,道:“就定在姜子牙封神之后吧。”   这个时间真是相当的紧。   所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眼看姜子牙即将登台拜将,要不了几年就能打进朝歌。   换算到天上的时间,就是短短几天。   平时不提结婚的时候,几百年都不结。   现在一提起来,竟然赶的这么急?   三人略微怔神,九天玄女心思电转,很快想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拍手称赞:   “大天尊此言妙矣,那时节办婚庆,,正是三喜临门,当真是好时日。”   龙吉反应稍慢,闻言有些不解的道:“姐姐说的什么话?如何是个三喜临门?”   玄女看了眼昊天金母,见二人微笑点头,方才解释道:   “妹妹有所不知,姜子牙封神过后,天庭众神归位,普天同庆;此为一喜。   那时金母也要办蟠桃盛会,宴请十洲三岛,天下仙宾;是为二喜。   当此时机,你二人再办婚礼,万神相贺;谓之三喜。”   说完,见龙吉懵懵懂懂,不禁带著羡慕的表情提醒道:   “自天地开辟以来,三界常有盛会,但像这样规模宏大的,可谓绝无仅有。”   龙吉听到,终于明白了一些。   那三件喜事,每一件拿出来都值得大办特办。   而今一块赶上,正是空前绝后,绝无仅有,足可载入史册。   用通俗点的话说,其重要性相当于唐太宗万国来朝、朱棣修永乐大典,是值得千秋万代,大书特书的事情。   她一时大喜过望,忙对著昊天金母拜了又拜。   “孩儿多谢父皇母后成全之恩。”   昊天心里高兴,与金母眼神对视,暗地里商量一番,说道:   “这都是你二人努力的结果,若无敖丙,封神恐难推行。   待你等结婚之日,为父与你母后再送你一件大礼。”   龙吉想问“是什么大礼”,可二人却神秘一笑,死活不肯多说。   最后央求无果,也只能做罢。   ……   西岐战场。   敖丙尚不知道,因为他这一番表现,再加上各方因素的推动,天帝已然准备赐婚。   此时他正翻来覆去,搜摸符元仙翁的尸体。   这小老头儿也是个穷鬼,除了些瓶瓶罐罐的丹药,值钱的只有一根拂尘、一张阵图、一本姻缘簿。   拂尘不知是什么材质,坚韧异常,连游龙剑都切不断。   敖丙年纪轻轻,用拂尘显得不伦不类,所以多半要留著吃灰。   阵图唤作“万灭红尘阵”,查看之后才明白,原来那老东西之前是在诈自己。   此阵擅长移后作前,预修来世。   前世是前世、现世是现世,因为都是真实的世界,所以浑天宝树才能吸收到劫气。   敖丙对阵法略有涉猎,甚至曾经还摆过“五龙阵”。   不过那阵法类属旁门,专一争凶斗狠,无论是精妙程度,还是效果威力,与“万灭红尘阵”都没得比。   “这玩意儿倒是可以留给后辈子弟,当作红尘炼心之用。”   他查看一番,做了总结,暂时装进豹皮囊里,准备留著有时间再研究。   接著是“姻缘簿”。   此宝厚不过半指,翻起来却无穷无尽。   其中记录四大部洲,天地人神鬼,蠃鳞毛羽昆,所有生物的姻缘婚恋信息。   详细的令人发指。   并且每时每刻,都有几百上千页的字迹在更新。   敖丙找见东海龙族,在分类里寻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页。   打开一看,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只见与他相关联的第一人,就写著邓婵玉的名字,并且附有一段备注:   “前世纠葛,再世相会,少女慕爱心诚。”   啥意思?   他脑袋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回头看向远处昏迷的少女。   “难道婵玉也喜欢我?”   心底犹疑,不觉又想到那一世的场景,忍不住有些复杂。   说实话,他现在也不知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邓婵玉。   说来是前世的事情,可记忆却那么清晰,很难做到心静如水,淡然处之。   越想越烦躁,他索性不再思考,直接看向第二行。   【云霄仙子】:共历磨难,肢体相接,情愫暗生。   “我……”   这“情愫暗生”又是什么鬼?   不就是一两次英雄救美,修炼时又抱了抱吗?   至于生出情愫?   诽谤我,这姻缘簿绝对是在诽谤我!   敖丙气急败坏,忙将乌金枪变作毛笔,把那一行悄悄涂掉。   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龙吉看到,要不然非得感情破裂不可。   不过簿上的记录可以涂,现实发生的事情却抹不掉。   毕竟他与龙吉本来也无情分,后面还是走到了一起。   可见事在人为,簿册记录的也不一定准。   涂完“云霄”,第三行又出现“琼霄”。   【琼霄仙子】:“英雄救美,互生好感。”   这句写的倒是中规中矩。   因为敖丙对琼霄印象确实不错,但还没到爱情的地步,顶多算是朋友。   估计对方与自己心思差不多。   不过保险起见,他同样用笔涂抹掉,省的麻烦。   然后是“碧宵”。   【碧宵仙子】:“热情似火,情意萌芽。   敖丙:……   麻了,真的是彻底麻了。   自己的桃花运有这么旺?   三个亲姐妹,两个都对自己有意思,还有一个有好感。   “肯定是符元仙翁在搞我,对,就是这样!!”   他触目惊心,提笔把碧宵也一起涂抹掉。   不管是掩耳盗铃也好,还是其他的原因,总之,千万不能让人看到。   涂完之后,感觉仍不保险,干脆学孙悟空,把属于自己的那一页撕了下来。   三下五除二,撕的粉碎。   “我命由我不由天,谁也不能干预我的感情生活。”   敖丙真是有点怕了,这玩意儿跟个监控似的,把他的开房记录写的清清楚楚。   得亏以前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要不然剐龙台上,高低也得挨几刀。   收了姻缘簿,他把剩余的布阵旗幡全部收拢,十二根断了三根,尚有九根完好无损。   没有了旗幡的束缚,阵中红尘气刹那化作红雾,慢慢消散于天地中。   敖丙上前扶起邓婵玉。   不知为什么,搀扶的那一刻,总觉得对方似乎微微一紧,抱起来就有些沉重。   注意力一集中,更觉其心脏砰砰砰砰,跳个不停。   “难道她早就醒了?”   暗里犹疑,伸手就想去叫醒她,然而手至脸庞,不觉又是一顿。   叫醒该怎么办?   坦诚相对,庙宇同寝已经够尴尬了。   对方必也是知道这些,所以才故意装睡。   “算了,还是各自冷静,想一下再说。”   邓婵玉不知该怎样面对他,他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邓婵玉。   既如此,那便心照不宣,暂时沉默吧。   他抱著少女一路走出,识海中浑天宝树再为他发来信号。   因为大破红尘阵,再过一劫,所以又有了新的果实出现。   不过敖丙并未当场查看,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这时候周围红雾已经慢慢消散,大庭广众之下,不好一个人愣著发呆。   走出大雾,便见黄天祥与五路龙神皆已等候多时。   几人浑身是血,一场大战,刚刚把殷商大军杀的退散。   其中敖烈最是积极,奋发神威,缴了敌帅张山的首级。   此刻见三哥完好无损的出来,几人全都欢呼雀跃,赶忙下马来迎。    第274章 灵魂拷问   敖丙一战破了符元仙翁大阵,黄天祥、五路龙神皆迎至面前。   见他抱著邓婵玉,眉心神眼绽放清光,无不大为惊奇,忙问缘由。   敖丙含糊其辞,挑著能说的简单说了些,只道是秘法所修,过往当作底牌,未曾展示于人前。   说话间随手收了“神眼天目”。   那眼睛微微一闭,即刻光芒收敛,化作一道竖纹,慢慢淡化消失。   众人清楚他与瑶池金母、九天玄女的关系,都觉得是私相传授,不疑有他。   玉龙太子上次未能立功,这次斩了张山,兴高采烈地举著人头,表功道:   “三哥,上次你嫌我手慢,这回还有什么话说?”   敖丙笑了笑,张山武艺在邓九公之上,但除了武艺,再无其他可夸耀的。   敖烈能于万军丛中取对方首级,算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不过张山再拉,那也是殷商主帅。   为了不打击他的积极性,顺带维持自己功过分明的人设,还是将一根“定龙枪”赏给对方。   其他人冲阵杀敌,亦出了大力,功劳簿上皆记一功。   接著一群人说说笑笑,带队回城。   西岐城中,姜子牙见他凯旋,早已率众将来迎。   听到他们大破敌军,斩杀张山,无不称赞连连。   当夜老姜头亲自摆酒,为几人庆功。   席间说到金台拜将,演练兵马反攻的事。   敖丙听的心不在焉。   直到对方提到元始天尊也会来时,才打起一丝精神。   上次见面,元始差点用三宝玉如意打死他,这仇敖丙一直记在心里。   往后也是明里暗里,不断针对。   好在自己机灵,方才没有著他的道。   这回亲自面对面,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免得一不留神,又遭暗算。   他定下机议,喝完酒散场回府,期间去看了眼邓婵玉。   那妮子坐在闺房,神情茫然,还在想著记忆中赵千雪的事情。   她像是觉醒了宿慧,神情一时挣扎,一时纠结。   挣扎的是自己做了对不起龙吉的事,纠结的是往后该如何面对敖丙。   当时符元仙翁蛊惑敖丙杀她,邓婵玉确实吓了一跳。   那时她刚刚醒转,只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一场甜蜜又真实不虚的梦。   后来才知道是符元仙翁故意陷敖丙于不义,甚至让对方杀自己灭口。   她又是惊慌,又是害怕。   再想到庙中所作所为,不由被害羞与愧疚蚕食,吓得一动不敢动。   那时候思绪万千,甚至想让敖丙杀了她。   这样对方就能保住家族,自己也不必再面对龙吉。   可峰回路转,关键时刻,敖丙竟然放弃动手。   心底涌出的感动与羞愧简直让邓婵玉无地自容。   感动的是,敖丙没有在最为难的时候抛弃她。   羞愧的是,二人发生这种事情,她亦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于是只能装晕逃避。   可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难道二人还能一辈子不相见吗?   “父亲,孩儿到底该怎么办呀?”她蜷缩在床角,眼神茫然的望著地面。   以往她有问题,总能向父亲求助,如今孤身一人,顿时就有些不知所措。   咚咚!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有序的敲门声。   “婵玉,你醒了吗?”   月明星稀,院落中洒下一地霜白,敖丙站在门口,轻轻敲门。   听到声音,邓婵玉瞬间如梦方醒,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下子盖好被子,继续假装昏迷。   她还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敖丙,能躲一时是一时。   敖丙神通在身,看的清清楚楚,心里不禁无奈。   邓婵玉的事情,必须在龙吉回来之前处理好,不然隐患极大。   白天时人多,有些话他不好明说,现在夜色深沉,正好谈一谈。   于是推开房门,迈步走了进来。   黑灯瞎火,邓婵玉听到脚步声,睫毛微微颤动。   其表面平躺昏迷,浑身却是紧张到绷起。   随著步伐缓缓靠近,敖丙在床边停了下来。   “婵玉,你醒醒,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他轻柔的蹲下,看著面前秀美的人儿,黑夜无法阻挡其视线。   被子里,邓婵玉雪白足趾纠结的紧握,呼吸轻轻一凝,仍旧闭眼默不作声。   心里却在想:“他要跟我说什么?是准备摊牌吗?或者要赶我走?可我还能去哪呢?”   就听敖丙说道:   “白天的事乃是符元仙翁作祟,他的万灭红尘阵能移后作前,预修来世。   赵千雪与徐花子,都是上一世的记忆,与现世的我们并不相干。”   并不相干?   邓婵玉睫毛颤抖,如遭雷击。   “所以我紧张了一整天,就是紧张了个寂寞?”   她心底有些荒谬,又有一些如释重负。   荒谬的是自己纠结许久,原来是唱了一出独角戏。   如释重负的是,既然是前世的事情,自然算不上对不起龙吉。   可为什么释然过后,心里又空落落的?   “即使是前世一起睡过,他也不会喜欢我吗?”   她心潮起伏,忍不住为自己感到悲哀,就像是秋冬时节掉队的孤鸟,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迁徙。   因为过往她还有父亲和哥哥作支撑,而今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敖丙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见她仍旧躺著不说话,心底轻叹。   这思想工作也太难做了。   要是放到后世,别说睡过,就算孩子生了也是该溜就溜,该跑就跑。   叹息一声,正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忽觉左手微微一动,一只纤嫩玉手突然伸出,将他紧紧拉住。   邓婵玉睁开眼睛,表情凄婉,眸中隐隐有清泪滚动。   “赵千雪是我,徐花子是你,你说是前世,可记忆却那么清晰。   明明在符元仙翁面前都没想过放弃我,为什么现在要用一句前世,就把我撇的干干净净?”   她倔强的牵著敖丙的手,轻轻下床,洁白无瑕的脚丫踩在冰冷的地上。   隔著茫茫黑夜,抬头注视面前那道影子。   敖丙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都说人死债消,一碗孟婆汤下去,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可现在他们双双具有记忆,当日发生的一切,敖丙历历在目。   谁敢说那一刻心中没有过波澜。   当时的人,不管是邓婵玉,还是赵千雪,都曾在他心底留下过深刻的烙印。   确实不是简简单单一句前世,就能轻易撇的清的。   可撇不清该怎么办?   难道要为了邓婵玉,而抛下龙吉吗?   他的沉默无言,让少女心里愈发不是滋味,不知不觉,泪水已止不住汹涌。   “敖丙,你以前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哪怕一丝丝也好。”   她声音哽咽,清脆的音色有些颤抖。   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乞求。   “有……有吧?”   敖丙不禁开始回忆,他对邓婵玉确实有好感,不过那时多是战友袍泽类的情谊。   唯一一次心动,还是荒山破庙中的冷风夜晚。   邓婵玉听到,神色一喜,像是孤鸟终于找到迁徙的雁群,眼底重新有了一丝希望。   “你说的是什么时候?”   “就是……就是那天晚上。”他有点不好意思回答,但为了让对方死心,还是说道。   那天晚上?   少女擦了擦眼泪,神色微怔,想到那晚的事,顿时脸色羞红,轻轻扭头。   “原来伱也不是忘的一乾二净。”   说完,怕他尴尬,又接著道:   “所以你喜欢的……只是我的身体?”   额……   这天让你聊的稀碎啊!   幸亏现在是黑灯瞎火,不然敖丙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要不,我还是先回吧。”   他转身欲走,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邓婵玉心中著急,好不容易说开了,自己甚至鼓起勇气问对方。   到了这一步,她已经隐有预感,今晚要是分开了,往后二人再也不会有结果。   忙拉住他:   “等等,你……你不是喜欢我的身体吗?那我……那我现在就给你!”   她语无伦次,自从父兄离世,少女已成孤鸟,而敖丙是她找到的唯一雁群,所以生怕对方离开。   说著说著,自顾自开始宽衣解带。   不管是身体还是别的,总之他至少都喜欢过自己。   敖丙一下子懵了。   他进来只是想谈一谈,开解一下二人间的别扭,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刚想要伸手阻止,一道婀娜的曼妙身影已然撞到怀里。   好巧不巧,手掌正好碰到。   敖丙触电般低头,邓婵玉立将纤纤玉足踮起,雪嫩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颈,一吻送至唇间。   幽香气息扑鼻,刹那间,他心头一荡,记忆好似再次与荒山野庙重迭。   一吻过后,邓婵玉俏脸羞红,微微喘气,浑身亦如火烧一样发烫。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大胆,但前世的赵千雪不过一闺中弱女,尚敢那样主动。   她而今乃是将门虎女,又怎会惧怕。   反正都到这一步了,今晚谁怂谁是狗。   不由转身趴了下去,   将俏脸埋在被褥,   一双大长腿撑在地上,   足趾微踮。   窗外的月光洒落进来,   圆润的臀立刻像是照上一层白光,   轻轻翘起。   敖丙双目呆滞,心中迷茫无措,忍不住闪过三大疑问: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到底要干什么?”   他茫茫然不知所措。   邓婵玉见他不动,微微扭头,如瀑黑发在玉白的肩上轻轻披散,忍不住发出最后一问。   这一问,简直触及灵魂:   “敖丙,你还是不是男人?”    第275章 魔罗邪意   “到底是不是男人?”   少女娇柔的声音在耳畔回荡,敖丙心中天人交战。   世界上没有哪个男的能接受这样的质疑。   尤其还是在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面前。   而且不得不承认,那一晚元神归位,他确实对邓婵玉动过妄念。   现在对方主动趴下,   圆润的臀,轻轻翘起,   娇躯的玲珑曼妙已被彻底展现了出来。   他微微低头,就能看见光洁如玉的背,纤软柔和的腰。   还有大长腿的尽头。   敖丙稍微有些口干,惊慌间,不自觉后退半步。   “我不能……我不能做对不起龙吉的事。”   “你不是早就做过了吗?”   邓婵玉略略回头,如瀑长发披散,隐有一股馨香传来。   她本是英姿飒爽的女将,此刻这样的姿势,竟也带著些许风晴。   敖丙摇头,无力的辩解道:“那都是前世,是徐花子。”   “徐花子?”邓婵玉表情凄苦,语气不由哽咽:“那记忆真实不虚,你用一句前世就能搪塞?”   她哀哀泣泣,一瞬间,仿佛心都死了。   “敖丙,你既然想自欺欺人,那就当它是前世。   现在我在你面前已经没有秘密,你心中厌弃,我更没脸见人。   你自己走,就叫我死了好了。”   说完,以枕掩面,哭的好不伤心。   敖丙这才反应过来。   当今之世,可不像后世那样道德沦丧,礼乐崩坏。   你已经看的户型通透,又不要对方。   除了一死,姑凉家真没别的办法。   今天他要是敢走出这间房,恐怕明天就能看见邓婵玉的尸体。   想明白过后,他心中纠结,向来果断的性子,在此时竟也变得无所适从。   “罢了,罢了,常言‘救急不救穷,救近不救远’。   现在情势如此,总不能任由她无颜自杀。   今日过后,龙吉要杀要剐,全听她的。”   思虑清楚,敖丙心一横,微微迈步,挺身上前。   看著邓婵玉曼妙的娇躯,他缓缓从身后,双手绕过纤柔的腰,   一把将软软的身子抱住。   少女察觉动作,浑身一颤,哽咽的哭声亦忍不住停顿。   这时就觉两只坚实的大手,环绕她的纤腰,把身躯翻转过来。   她也跟著看到敖丙那张清朗且熟悉的脸。   一霎时,哭的梨花带雨般的俏脸布满晕红。   其轻咬朱唇,绸缎般的黑发丝丝缕缕垂落,柔声道:   “敖丙,我知道你对龙吉的感情,也知道自己对不起她。   待会儿伱要是难受,就……就把我当作她好了。”   邓婵玉俏脸蒙胧,欲语还休,   “今晚我不是邓婵玉,也不是赵千雪,我就是龙吉,你叫我龙吉。”   “好,好…婵玉,龙吉……”   月色掩映,府庭的院落顿时响起一声声若隐若无的低叹,听不清到底是龙吉,还是婵玉……   ……   西岐城。   龙神府。   薄雾蒙胧,破晓晨初。   大日自远山冉冉升起,道道金光刺破雾霭,让天际显出一抹鱼肚白。   嘎吱——   趁天色未亮,敖丙提早推开房门,偷偷摸摸出了院落。   用“神眼天目”往四周观察,见四下无人,他松了口气,悄悄回到自己的静室。   昨夜事忙,无心旁顾,因而忘了查看“浑天宝树”。   今天正好有时间,于是就起了个大早。   至于邓婵玉,被他安慰的很好,总算是没有求死之心了。   “不过龙吉那里又该怎么解释呢?”   敖丙盘膝而坐,叹了口气,心中杂念纷飞,连入定都有些不能了。   想了半天,实在没个主意,只能强行打坐一会儿,让心绪静下来。   这时元神进入识海,来到“浑天宝树”下。   那树金光灿烂,熠熠生辉,长势可谓茁壮。   此时树上结一枚仙果,光芒闪闪,耀眼辉煌,宛若一枚小太阳。   “天生异相,必有不同,莫非我要转运了吗?”   心思电转,敖丙飞身而起,迫不及待地把果实摘下来。   仙果捧在掌心,如捧一道火炉,散发出阵阵温热。   他心里越发奇异。   过往结出的果实,虽然颜色各有不同,但全没现在这种异相。   “到底是什么神通?”   怀揣著好奇心,他将果实塞进口中,三两下咀嚼乾净。   随著果肉纷纷下肚,温暖的热流一下子四散开来,涌入四肢百骸。   敖丙细心感受,只觉元神由内而外,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但当得到新神通的信息时,他的脸上却是喜忧参半,忍不住吐出一个“艹”字。   【先天一气混元神胎】   顾名思义,此法乃是秘炼法门,于混沌中取先天元气,在腹中炼作混元神胎。   乍一看,只是枚带有青白微光,并不十分透明,一粒鸡蛋形大小的圆珠。   如若顺立,则青白二光立时分开,青光上升,白光下降。   上段现出无数日月星辰、风云雷雨的天象;下半截便现出山川湖海、飞潜动植之形。   神胎一旦诞生,就是开天辟地,化一方小千世界。   可作混元道果的根基。   但因为是小千世界,比不得自辟大千的伟力,于是只能作为混元路上的基石。   不过话虽如此,一旦修成神通,实力也会突飞猛进。   境界之高深,超越大罗金仙的同时,又不及真正的混元道果,称之为“半步混元”。   可别小看这半步。   正常大罗金仙,哪怕是斩尽三尸,扫灭六气,依旧没有开辟世界的经验。   因而混元路走的十分艰难,很少见到成功。   可要是炼成神胎,开辟一方小千世界,就相当于大学生刚出校门,就有了同行业十年的工作经验。   往后升职加薪,晋升混元,便显得游刃有余,成功率大增。   话说到这里,众人可能有疑问:   既然“先天一气混元神胎”如此厉害,为何敖丙还喜忧参半?   其实原因很简单。   这玩意儿好归好,却要大罗金仙方可炼。   因为在混沌中采先天元气本就困难,且元气一旦现世,便有万魔感召而来。   等你吞下先天一气,运练神胎,种种魔头随即侵扰附身,让人承受万般痛楚。   因而普通的大罗金仙也不成。   最好是斩尽三尸,扫灭六气,距离混元只差一步的人,方能抵御住千万魔头。   敖丙目前只有金仙功果,三尸未斩,六气未灭,连修炼的资格都没有。   等于说拿到了驾驶证,却发现自己没钱买车一样。   “这神通厉害倒是厉害,可惜我有心无力。”   他叹了口气,表情略微无奈。   目前他的人脉中,真正做到斩尽三尸,扫灭六气的只有两个。   一是“九天玄女”;二是“云霄仙子”。   两个人对他都挺不错,若是有机会,可以传授一二,助其成道。   如果能顺势缔造出两位混元,元始天尊都得看他的脸色。   他幻想了一下,嘴角勾起丝丝微笑。   忍不住把【先天一气混元神胎】里里外外,重新参详研究。   这玩意儿博大精深,晦涩非常,理解起来十分困难。   好在敖丙是天赋神通,自能融会贯通。   其中玄理再繁杂,于他也如掌中观纹,纤毫毕现。   沉迷中,时间飞速流逝。   往后的时间里,邓婵玉时不时过来找他,不过每次都是趁著夜色蒙胧的时候。   她一个弱女子,敖丙不好把她置之门外,可明知这样偷鸡摸狗是错的,又没有办法。   昆仑山,玉虚宫。   却说敖丙大破“万灭红尘阵”,击杀符元仙翁,消息传进阐教,元始天尊大为震惊。   “你说他破了‘万灭红尘阵’?他有何本事,竟能破此大阵?”   南极仙翁低著头,他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立马就回来禀告:   “据子牙师弟说,他还藏了一手底牌,唤作‘神眼天目’。   能观三界六道,宇宙众生,大千世界。”   “天目?”元始天尊不屑,手指摩挲著玉如意:“区区天眼,不过小道,能成什么事?   他必然还有其他手段。”   “这……这弟子就不知道了。”南极仙翁尴尬地回答。   元始让他盯住敖丙,他就一直盯著。   谁知道符元仙翁立阵时牛逼哄哄,不过一时三刻就叫人打的找不著北。   遥想当年,那“万灭红尘阵”好歹也是数一数二的仙阵。   甚至符元仙翁仗此闯出个“红尘仙”的名头。   没想到败的却那么惨、那么快。   “师父,那敖丙现在越战越勇,越打越强。   若任由他继续成长,恐酿成大祸,不知您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忧心忡忡,出声询问,心里只盼有一良方。   符元仙翁的道行比他尚高一筹,而今也一败涂地。   往后一旦敖丙彻底崛起,那场面他简直不敢想。   元始天尊闭目思索,南极的担忧何尝不是他的担忧。   对方成长速度太快,快的让人瞠目结舌,措手不及。   作为混元教主,他自己倒是不担心,关键教下弟子总要出外行走。   若时时刻刻有这样一座大山压著,他教主的面子可不好看。   “太乙那小子,还真是给我惹了个大麻烦。”   他心底微叹,此时竟忍不住有些后悔。   当年若是好生管束弟子,如今怎至于这样头疼?   只是事情演变到现在,再说对错已经晚了。   双方间的仇恨,已然不死不休,无可调解。   除非一方败亡,彻底退出,否则绝难善了。   而且他自己也恨对方恨的牙痒痒。   思虑再三,元始突然睁开眼睛,目中闪过一丝狠辣。   “贫道本不欲行此下作之事,如今看来,却是不得不为了。”   他低语一声,叹息摇头,好像心里多么为难似的。   南极仙翁见状,忙拱手问道:   “师尊若有妙法,但请明言,弟子定效犬马,绝无二话。”   元始破天荒的笑了笑,抬手向东一招。   殿宇墙壁上,一只黄皮葫芦受到感应,立刻飞到其手中。   抚摸著葫芦,他神色追忆,轻声说道:   “当年魔界有七十二魔罗入侵法界,为师曾炼魔于天外,收一道黑箐之气。   此气乃魔罗邪意,最是难缠可怖。”   “敢问师尊,是怎么个难缠可怖?”南极仙翁盯著葫芦,小心翼翼的问。   元始解释道:“此气一旦缠身,如跗骨之蛆,融于骨血,毁坏根基。   每修炼一日,功力便退三分,越修炼,退的越快。   饶是大罗金仙,也要眼睁睁化掉全身法力。   接著朽坏五脏,败绝六腑,浑身如天人五衰,散发恶晦。   三界当中,除我护心丹,无药可医。”   这……这么恶毒?   南极仙翁瞪大眼睛,有些惊异。   越修炼,功力退的越快,且三界无药可医。   如此说来,简直如慢性毒药,中者必死。   要是能用在敖丙身上,毁掉对方的功力,那往后就再也不必担心了。   “师父,你有这东西,为何不早拿出来?”   反应过来,他顿时有些埋怨。   过往阐教吃了多少亏,眼睁睁看著对方越打越强。   要是早把“魔罗邪意”种到敖丙身上,何至于屡屡受挫?   元始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我阐教乃正教法门,岂能用此魔道手段?”   “那……那您现在怎么又想起来用了?”   “还不是因为你们太没用!”   元始噼头盖脸,一顿臭骂:   “一群得道多年的大罗金仙,拿不下一个后辈小卒,你们要是争点气,为师何至于此?”   说著话,把葫芦扔给对方,另赐几粒“护心丹”。   南极仙翁手忙脚乱的接住。   “子牙金台拜将在即,你务必小心谨慎,防止你笨手笨脚,再赐六粒护心丹,作为备用。   出了事,作为大师兄要多担点责任。”   这话的意思是,让他做的乾净利落一点。   毕竟是魔道手段,一旦被抓到小辫子,就自己承担责任。   元始天尊是正教领袖,不可能在那时候站出来为他说话。   南极凝重的点点头。   他是大师兄,出了事当然要自己扛住。   因为只要元始天尊不倒,阐教就不会亡。   “师父您放心吧,徒儿一定办好。”   拿了葫芦,他倒退著出了神殿。   思虑一番,不由乘驾云雾,出昆仑,前往金庭山。玉屋洞。   这里是阐教十二金仙,道行天尊的道场。   他本是韩毒龙、薛恶虎,以及韦护的师父。   自从韦护下山,就一直待在洞中,不理尘世。   如今得知大师兄到来,道行天尊忙迎进府堂。   双方各自打稽首坐下,南极仙翁羡慕道:   “师弟倒是好静修,这般不理外事,果真自在。”   道行天尊笑了笑:“都是托师尊与大师兄洪福,方得一二清闲。   不知大师兄到此有何贵干?”   南极仙翁眉带愁容,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   “还不是那敖丙又生事端,竟大破红尘阵,杀了符元仙翁。   为兄恐他势大难治,因此特地请师弟帮一帮忙。”   说著话,他拿出黄皮葫芦,   “此乃‘魔罗邪意’,黑箐之气,能毁人根基,退人修为。   只因其乃魔道手段,为兄不好乱用。   可敖丙太过于猖狂,又不得不用。   思来想去,众师弟中,唯有你机灵过人,可堪当大任。”   道行天尊接过葫芦,两眼发呆。   魔道手段,你不好用,我就好用?   你怎么想的?   他心中有些无语,可碍于大师兄的威严,不好明说。   南极见他脸色僵硬,安慰的抚掌微笑,解释道:   “师弟,不是为兄要为难你,实在是其他人济不得事。   广成子、赤精子为人老实,不知变通;玉鼎真人、云中子为人固执,不肯改变;慈航、普贤他们笨手笨脚。   数来数去,只有你能当大任。   为防失误,为兄再赠你三颗护心丹,定要助我阐教办成此功。   另外师弟乃是大才,出了事,记得要多担点责任。   为师门出力,千万要小心谨慎。”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接著不等道行天尊消化回答,直接起身,步履匆忙的离开。   望著手里的三颗丹药,道行天尊眼神呆滞。   大师兄的意思他明白,无非是爱惜羽毛,不肯用魔道方法。   于是找他代为出手。   不过你不好动手,我就好动手啊?   还出了事多担点责任?   你大师兄都不担,谁担?   “这事不好办,必须要想个主意。”   心中念头闪过,忙叫童儿过来:“你现在到西岐,速速召你师兄韦护回来。”   童儿领命,拱手离开。   不过半日,韦护就到了洞府。   道行天尊拿出葫芦,并将一粒护心丹交给他。   一番言语表达,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   “你是为师门下顶梁之柱,做事记得谨慎些。   这里有一粒护心丹,你拿著好生利用,出了事,多担点责任。”    第276章 勾心斗角   却说韦护接了师父道行天尊法旨,带著魔罗邪意,驾土遁一路前往西岐。   路上不由暗自思量:“龙三太子向来神通广大,非我能敌,师父怎将这事儿交给我?   法旨不能不遵,但凭我自己,到底该如何成事?”   他心下紧张,思来想去,内里全无半分主意。   这时不知不觉,清风已到西岐相府。   韦护在风中现出身。   姜子牙知道他是被叫回山的,明白有事发生,得知其回来,忙把他召回府堂。   “韦护,你此次匆忙回山,可是道行师兄有事吩咐吗?”   韦护摇了摇头,正想找个理由搪塞,忽的想到:   “子牙师叔亦属阐教,与龙三太子不睦。   且其精学兵法,底线灵活,我何不问问他呢?   就算计议不成,总不愁再泄露出去。”   当下瞥了眼左右,咳嗽一声,用眼神示意。   姜子牙心领神会,忙抬手叫周围侍者退下。   韦护这才把道行天尊的交代和盘托出,并拱手道:   “师叔在上,弟子遵奉法旨,当为阐教倾尽全力。   只是我乃一介武夫,不通谋略,不知师叔可有方法教我?”   说著把葫芦与一枚“护心丹”拿出来,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他心眼稍微厚实,倒是没有将最后一粒丹药贪墨。   姜子牙看见,顿时暗骂自己多嘴。   你说你,何必多此一问呢?   不闻不问,什么事都没有。   一开口,责任就自己揽到身上,现在办还是不办?   他眉头紧锁,暗暗后悔。   但韦护开了口,作为师叔不好不理。   沉思道:   “此事说来简单,关键问题在于,这是道行师兄交给你的任务。   我虽为师叔,却不好喧宾夺主。   就算出了计策,万一败露……”   他两眼盯著韦护,花白的眉毛稍微动了动,意思不言而喻。   韦护忙道:“师叔若能襄助,弟子感激不尽。   倘若出事,愿意一力承担,绝不敢牵累阐教。”   老姜头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把桌上丹药收起,葫芦却重新推了回去,道:   “过两日我王大宴群臣,龙三太子亦在名单,你准备一番,见机行事。”   韦护大喜,忙低头拜道:“弟子多谢师叔。”   没过两日,果然姬发大开宴席。   那时节,龙凤殿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群臣相会,分坐左右。   敖丙与姜子牙相对而坐,各自桌上摆满酒食。   姬发位于上首,率先发表重要讲话:   “蒙诸位臣工用命,我大周终于立稳根基,强壮兵马。   今四方诸侯推举,由吾率首讨伐殷纣。   只是他为君,我为臣,天下岂有以臣伐君之理?   吾自思惶恐,甚感不安,有意固守本土,以待天时。   汝等以为如何?”   敖丙听的笑了笑。   这些个君王帝主,个个爱惜羽毛,明明心里想要,偏又嘴上说的好听。   玩什么“三辞三让”的把戏。   整部封神故事中,姬发一遇到事情就打退堂鼓,说什么君君臣臣,不能以下犯上。   书里姜子牙都已经率队打到朝歌城下了,他还是嘴上劝人撤兵。   敖丙对这些腻歪的不行。   因为平常都有老姜头应付,及时给姬发台阶下,所以他懒得出声。   忍不住端起酒杯,送到嘴边。   可奇怪的是,就在众臣等著丞相与武王打配合时,对方却出奇的没有吭声。   而是盯著敖丙端杯的手,两眼发直。   场面一时寂静,敖丙顿时微抬眼皮,望向子牙。   老姜头如梦方醒,忙起身拱手,拱腰控背道:   “我王此言差矣。   纣王无道,杀妻诛子,焚炙忠良,沉迷酒色,弗敬上天。   今皇天震怒,绝命于商。   予等奉大王恭行天之罚,吊民伐罪,拯万姓于水火,正乃应天顺人之举……”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还是老生常谈。   说完之后,姬发又推辞几句,直到三辞三让,方自完毕。   这时老姜头出了身汗,重新坐下。   敖丙的那一桌饭菜,酒水其实早早就被他换掉了。   酒里装的正是“魔罗邪意,黑箐之气”。   那玩意遇水而融,不见沉浊,反增酒气香色。   只因魔头最善迷惑人心,“魔罗邪意”也如魔幻一般。   别人要乐,它就生出无尽欢乐;别人要怒,它就生出无限忿怒。   专一迎合万事万物的心意。   酒香它就香,酒臭它就臭。   因此省了他遮掩的功夫。   但毕竟是为龙三太子下毒,饶是他久经沙场,内里也难免心虚。   所以刚刚一见对方端杯,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却不知道,正是这两眼,让敖丙生出疑惑,送到唇边的酒,不自觉重新放下。   “这老东西今天怪怪的,姬发说话他不听,反看我喝酒?   莫非酒里有毒?”   心中念头闪过,又不能确信,于是暂时没有吃喝,只坐在原地假装观看歌舞。   老姜头看见,心里暗暗叫苦:   “敖丙生性多疑,刚刚我盯著他看,定然引起怀疑,如今连酒都不碰,该如何是好?”   他一时起念,眼神动转,不意看见武王姬发,突然有了主意。   待一曲舞蹈跳完,主动起身,端酒说道:   “蒙大王洪福庇佑,我西岐上下军民一心,屡战屡胜。   而今国势昌盛,我等当满饮此杯。”   他是西岐丞相,武王都要给七分面子,底下文武群臣更不敢违。   况且今天大宴,本就是喜事,喝点酒算什么。   纷纷热烈呼应,一起举杯干了。   敖丙微笑点头,为了合群,端起金杯与嘴唇碰了碰。   表面是喝了,其实一点没沾。   老姜头暗暗关注,见状愈发心急,寻思:   “他定是起了疑心,否则怎么只见端杯,不见添酒?”   有心再找理由劝酒,又怕对方更加生疑。   思来想去,再生出一个主意。   趁众人自由活动,猜枚投壶时,他主动来到敖丙面前,装作微醺的样子,打了个嗝。   “过往多劳太子襄助,我西岐方能屡过艰难,贫道……贫道心怀感激,先敬太子一杯。”   说著不待敖丙回话,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接著,趁著酒意,一把抢了桌上的酒壶,为自己添满。   敖丙眼神诡异,盯著那一杯酒。   他一辈子如履薄冰,就靠那点谨慎方能活到现在。   刚刚怀疑酒里有东西,就一直稳住没喝。   此刻老姜头倒酒出来,顿时让他心神跳动。   “难道他敢喝我壶里的酒?”   姜子牙用行动证明,他真的敢喝。   端起杯,仰头一口饮尽,完事还咂了咂嘴,道一声“好酒!”   而后故作惊讶的问:“太子,你怎么不喝?”   “魔罗邪意”乃是慢性毒药,初时并不显露功效。   再加上他有一粒“护心丹”,根本不带怕的。   现在以身做饵,只为打消其疑虑。   他的大胆也确实让敖丙放松了一些。   毕竟如果老姜头真要害他,不至于连自己都下手。   姜子牙与敖丙斗了许多年,早揣摩过他的心思,一看神情,就知道计策有效。   不意借著酒劲,痴痴说笑道:“太子莫非是怕我下毒吗?   都说你有天罡地煞,一百零八种变化;又有金刚不坏,不死肉身。   没想到反而越活越胆小。”   敖丙被他调侃,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其实也在想。   他最近知道元始天尊要亲自下西岐,为姜尚金台拜将而观礼,就一直小心翼翼。   甚至到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地步。   其实仔细寻思,真的有必要吗?   元始天尊好歹是正教领袖,生性清高孤傲,能做出派人下毒这种事?   而且正如老姜头说的,自己有金刚不坏、一百零八种变化,就有一百零八条性命。   区区酒水,难道还能把自己毒死?   就算真的有毒,八宝金丹也能活死人而肉白骨,起死回生。   至于怕成这样?   “该死的元始,都是他给了我太大压力。”   他心中恼恨,为自己风声鹤唳的行为有些摇头。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还是该尽快提升实力,免得每天都担惊受怕。”   微微一叹,敖丙端起酒杯,失笑道:   “姜道友言重了,刚刚只是想到些闲事,有些沉闷而已。   道友既然有雅兴,吾怎敢不从?”   便仰起头,把酒水一饮而尽。   那酒入喉清新,宛如甘霖雨露,端的是杯好酒。   姜子牙见他喝了,心中大喜,忙又提起酒壶,亲自为他斟上。   二人说说笑笑,玩到半夜。   这时筵散人离,他带著一身酒气,回到龙神府邸。   到静室盘膝而坐,每天雷打不动,运法力行走周天。   这不炼还好,一炼只觉真元沸腾,仿佛万马奔腾,快若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仅仅搬运一个周天,就抵的上平时七八天苦炼。   “怪哉,怪哉,莫非我厚积薄发,突破某种界限了?”   他喃喃自语,不敢置信。   岂不知道,   魔者,最善迷惑人心,引人沉沦。   “魔罗邪意”随人心而变,你若笑,它就陪伱笑;你若乐,它就陪你乐。   敖丙运功本意是要精进修为。   “魔罗邪意”就制造出修为精进的假象,吸引他继续修炼。   暗地里,其实功力早随周天运行而慢慢消散。   就连当初千辛万苦炼成的龙珠,也有了丝丝黯淡。   但在敖丙元神眼里,龙珠不仅没有受损,反而光芒大放。   “妙哉,妙哉,果真是厚积薄发!”   他只觉得机会千载难逢,恨不得时时刻刻运转功力,竟因此忘我沉迷。    第277章 天人五衰   敖丙沉迷修炼,整整七天,一直闭关。   这七日,他法力突飞猛进,水涨船高,仿佛坐了火箭一样。   期间邓婵玉几次来寻,都被他置之不理,堵在门外。   那妮子气恼,干脆就在白天过来,把门敲的嘭嘭响。   “晚上还是委婉小情人,白天就成了母老虎,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他心底无奈,被吵的静不下思绪,不得不挥一道劲风,解除闭门法禁。   木门“吱呀”一声,向两侧分开,露出一道窈窕倩影。   邓婵玉一袭红裙,外罩黄杉,腰系一条黄色玲带,身材曼妙,闯了进来。   “敖丙,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干嘛躲著……”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皱起琼鼻,蹙眉嗅了嗅:   “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有股臭味?”   “臭味?”   闻言,敖丙也跟著四处闻嗅,但觉清香扑鼻,满室芬芳,哪有什么臭意?   “你莫不是傻了?   我修成仙体,香意袭人,早脱了汗臭尘垢,人间秽恶难以加身,怎么会有臭味?   我看是你鼻子有问题。”   “不对,真的有股臭味。”   邓婵玉微微掩鼻,秀丽的眉轻轻皱起,表情严肃。   她说的煞有其事,让敖丙不禁有些犹疑,忙在自己身上东摸摸,西看看。   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   手指在腋下竟果真摸出汗液,身上搓一搓,甚至能搓出污垢。   这时邓婵玉凑近,左右观察,突然伸手在他头上抓摸,   “还有白头发,你怎么长了白头发?”   不可能!   敖丙不信,自己可是仙体,又是金刚不坏。   长白头发,简直开玩笑。   但邓婵玉已经伸出玉手,在头发间一挑,轻易就拔下来一根。   “你看,我还能骗你吗?”   她把一根白发置于眼前,看的敖丙两眼发直。   “你别开玩笑,我有金刚不坏,刀枪不入,伱能动得了我一根毫毛?”   他不说还好,一说邓婵玉也反应过来,脸色一变。   “可是……我真的是从你头上拔下来的。”   “我不信,你再拔几根我看。”   敖丙盯著她,目光炯炯有神。   邓婵玉便伸手,又在满头乌发中翻找,很快找到一根半黑半白的。   捏住狠狠一拔。   这次敖丙感受的仔细,头皮确实有一瞬间的疼痛。   那根头发果然是他的。   “完了,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事发反常必有妖   平白无故出现异常,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莫非又是‘钉头七箭书’那样的诅咒?”   他心下著慌,突然又想,   “我有龙珠护体,若有人拜我,龙珠必有感应。   难道是中了毒?”   记得自己出现异常时,正是喝完酒的那天晚上。   不过因为法力突飞猛进,让他以为自己厚积薄发,还曾暗暗高兴。   忙抬头,对邓婵玉道:“你快去相府,看看姜子牙有没有事。   记住,我的事不要声张,五龙神也不要说。”   姜子牙那天也喝了酒,若出事,多半大家一起出事。   他是仙体都扛不住,姜子牙区区凡人,只是有些法力而已。   必然更加扛不住。   至于说不要声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以前得罪人太多,若是传出些坏消息,寻仇的估计要从西岐东门排到西门。   越多人知道他的情况,就越容易泄露。   邓婵玉明白轻重,忙把门关上,匆匆跑了出去。   敖丙自己则取出游龙剑。   刚刚头发都被人拔了,显然金刚不坏之躯都出了问题。   他得继续试一试。   便用宝剑在手指上轻轻一割。   霎时手指血珠涌动,出现一个破口。   这样的口子,即使是在没有获得金刚不坏之躯的时候,也能顷刻间痊愈。   但这次属实奇怪,伤口虽然止住了血,愈合起来却很慢。   却不知,此正是“魔罗邪意”引发的“天人五衰”之相。   看到结果,敖丙心底微沉,隐隐罩上一层阴霾。   “千防万防,竟然还是著了道。”   不用猜,多半又是元始天尊暗中出手。   因为全世界最恨敖丙,且有能力做成这些的,只有他。   堂堂正教领袖,竟然用下毒的手段。   他拧眉苦思,颇有些不齿。   忍不住取出一粒八宝金丹,张口吞下。   丹气在腹中散开,化作暖融融的元气,流遍四肢百骸。   敖丙运功炼化,感觉法力在金丹的滋润下,愈发活泼欢快。   没多久,   睁开眼睛,用手指掐了掐自己,胳膊上被掐出一道红印。   “没用,连八宝金丹也没用。”   这下麻烦大了。   他能傲视群雄,纵横战场,全靠一身实力。   而今神通被废,仙体显现衰败,等于是要断送他的前路。   “元始天尊,你够狠的。”   “敖丙,敖丙。”   这时邓婵玉打探完消息,风风火火,又跑了进来。   敖丙没怪她冒失,忙问:“怎么样?姜子牙如何了?”   “他……他很好,一切都很正常。”   “他正常,就我出问题,说明他有解药。”   一瞬间,其想到关键,忙道:“你去把你往常用的胭脂水粉带回来。”   “啊?”邓婵玉愣住,“你要这些做什么?”   “别问了,快去拿。”   “噢噢。”   少女蹬蹬蹬跑出去,不一时,带著几盒水粉回来。   敖丙让她把门关上,自己则解开衣领内衬,露出宽厚的胸膛。   “背心腋下,全都帮我涂一下,先把臭味盖住。”   “噢噢。”   小妮子答应一声,忙里里外外,沾著粉帮他擦拭,总算是把臭味掩住了。   但除了臭,却又有一股女人香弥漫。   闻著这股味道,敖丙叹了口气,突然看向邓婵玉。   二人四目相对,少女担忧的望著他,心仿佛揪成了一块。   “敖丙,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姜子牙干的?”   出了事对方第一时间让她查看姜尚,因而她一瞬间就联想到了两者的关系。   不由贝齿轻咬,扔下水粉起身,急恨道:“我这就去砍了他!!”   “我没事,不要冲动。”敖丙一把拉住她的手,微笑回应,如过往般自信满满。   “婵玉,我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今晚你留在静室,护住我的肉身,我要元神出窍,办一些事情。”   酒是两个人一起喝的,他出事,姜子牙没事,对方必然藏著解药。   以二人的关系,明著去问,不仅问不出结果,反而会暴露自己艰难的处境。   所以要暗中出手。   至少要摸清楚目前的情况,不能像个瞎子一样,连自己中的什么毒都不知道。   邓婵玉点了点头,目光坚定:“你放心,今晚无论是谁,想动你都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敖丙摇头失笑,他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能被这点小事难住?   二人说了几句,这时门外再次响起声音。   “三哥,你家龟丞相来了。”敖彦敲了敲门,站在外面喊道。   龟丞相?   他怎么来了?   其忙起身,带著邓婵玉走出静室。   果然见老龟满脸堆笑,手里捧著个竹篮,里面装满干果圆糖,一边为五龙神分发,一边嘀咕:   “见者有份,见者有份,诸位太子都有份。”   分发完毕,看到敖丙出来,忙提著果篮,迈步迎到面前。   抓一把糖果送上,   “太子有喜,太子有喜。”   敖丙接在手里,表情茫然,“龟丞相,您这是玩的哪一出?”   邓婵玉手足无措,也接了一把糖果。   那糖晶晶亮亮,如琥珀水晶,过往从来没有见过,显然并非人间之物。   忍不住剥开尝了一个。   一瞬时,甜甜的滋味席卷舌尖,整个人都像塞进了蜜罐里。   “太子,大喜事呀!”   龟丞相喜气洋洋,提篮笑道:   “前几天昊天上帝下旨入龙宫,亲自为你与龙吉公主赐婚。   四海龙族普天同庆,眼下已经全部聚于东海,要为你操办婚礼哩!”   操办婚礼?   邓婵玉两眼大睁,突然就感觉嘴里的糖不甜了。   不仅不甜,还带著一股苦味。   但与敖丙结婚的是龙吉,她可没资格说闲话。   敖丙也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天帝竟突然赐婚。   相比二人的错愕,五龙神倒是人人欢呼,个个雀跃。   一窝蜂把他围住。   “三哥,你可真是要上天了。”   “是啊,等你当了天帝的女婿,咱们可都算是天庭的嫡系了。”   “三哥,你身上怎么一股女人味?”   有人欢呼,有人忧愁,敖丙现在可没那么高兴。   他跟邓婵玉的事还没掰扯清楚,天帝却下了旨,这下真是坐蜡了。   龟丞相见大家这样高兴,再发了许多喜糖,道:   “昊天上帝把婚事定在了封神之后,不过咱们龙宫需要提前规划准备。   另外……”   说到另外,他看了眼邓婵玉,欲言又止。   敖丙道:“她也是我龙宫的,有话您直说就是了。”   少女本来带著愁绪,听到这话,心里微清。   暗道:“他本就与龙吉相般配,反倒是我插足,就算没有名分,心里有我也就是了。”   话是这样说,却难免有些失落难受。   龟丞相道:“殿下,这婚现在是赐了,但咱们龙族对比昊天上帝,那是妥妥的高攀。   所以里面有一件难事,可把诸位龙王都快愁死了。   因而四位龙君特地叫老臣过来,问一问您的意思。”    第278章 龙宫大事   “太子殿下,前番因奉昊天上帝圣旨,我四海龙族连年征战,到处搜刮资源。   其中上上下下,伤残死亡损耗甚多,又是我龙宫自负盈亏。”   龟丞相皱著眉,脸上喜色换成一副愁容,当中似有吐不尽的酸楚。   “伤兵要安抚、死者要抚恤,几百上千万兵马,战死再补充。   方方面面全是要花钱的地方。   饶是龙宫再富奢,也经不起这样消耗。   偏偏收集到的资源,还得全部上供于天庭府库。   如此有出无进,四海龙宫甚至要再拿自己的钱往里补贴,”   敖丙愣了愣,表情不敢置信。   他久在西岐,常年不在家,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   龙宫收集资源不是一天两天了,上回北海大太子摩宏就曾因此与九头虫大战。   可他知道归知道,却不清楚里面的详情。   没想到富甲天下的龙王,也会因为钱而发愁。   五路龙神瞪大眼睛,似也觉得荒谬。   往常大家都是富二代,吃喝无不顶级,全没有少过钱花。   现在陡然间听他哭穷,纷纷有些不可思议。   就像是某石油大国的王子,突然听到自己破产了一样。   龟丞相没有理他们,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往常太子们吃喝玩乐,那才能花几个钱?   可打仗不一样。   几百上千万部队,每天光拉屎都得上百吨。   俸禄、吃喝、抚恤、兵甲、犒赏……   方方面面,哪一样不需要花钱?   你以为虾兵蟹将都靠喝西北风养著啊?   真每天给他们喝西北风,别说上阵杀敌,龙王来了也不好使。   “如今四海龙宫有出无进,家底已经掏空大半,现在又赶上昊天上帝下旨赐婚……”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垂头丧气的道:   “要是普通人家还好说,可天帝之女,谁敢慢待?   结婚毕竟要花三媒六聘,大家凑了又凑,始终觉得单薄。   因此四位龙王才叫老臣来见太子,回宫里商量商量,拿出一个章程。”   三媒六聘,那不就是彩礼?   为彩礼商量一个章程?   卧槽!   敖丙一口老槽堵在胸口。想吐吐不出来。   上辈子年轻人结婚就要为彩礼发愁。   这辈子成了龙宫太子,富甲天下,居然还要为彩礼发愁?   这也太荒谬了。   一时间,他连自己中毒都管不上了,忙道:   “龟丞相,我跟龙吉没那么多讲究,真的不用破费。   而且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也不说这些虚的。”   他以为这样说,应该能劝动对方,但龟丞相一听,反而嗤笑起来。   “我的太子爷呀,就是因为是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才要更加讲究这些。”   “为何这样说?”玉龙太子等人面面相觑。   龟丞相叹了口气,目光深邃,望向辽远天空,仿佛能透过茫茫天宇,看到斗牛宫中的诸神。   “天帝金母乃万乘之躯,一举一动,皆牵动亿万人的眼光。   你们可以不在意,但天下万姓万民,万灵万物,有的是人在意。   若将太子公主的婚礼草草办了,一来有损天庭与龙宫的威名;   二来叫三山五岳,海岛群仙,亿兆生灵耻笑。”   他回过头,望著几位龙神: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到了太子爷如今这个地位,一举一动都代表龙宫,传出去可不止是有碍观瞻。”   好嘛。   这听著简直跟政治联姻没区别了。   敖丙翻了个白眼。   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挺对。   当了这么多年太子,他得一举一动确实牵动众人眼光。   下面人为了揣摩上意,恨不得咬文嚼字,把他随口一句话研究几百遍。   过程中就难免有所曲解。   所以军中指令往往都是越简单、越清晰,就越好。   婚礼这事儿要是办不好,难免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但是为彩礼发愁,这也太操了!   “就算财政吃紧,难道连个结婚的用度都拿不出来?”   龟丞相摇摇头,苦笑连连,非常无奈的一摊手。   “小民小办,大臣大办,王公特办,天帝您说该怎么办?”   “那当然得是普天同庆,三界同喜了。”青龙敖彦摩挲下巴,接口说道。   “所以说嘛……”   两人一唱一和,让敖丙直接无语。   其他人也是哑口无言。   邓婵玉一旁听著,又是羡慕,又是叹息。   羡慕的是龙吉婚礼之盛大,光听都让她瞠目结舌。   叹息的是敖丙堂堂神明太子,竟也逃不过这些人间琐事。   都说神仙逍遥,无拘无束。   如今看来,仍是被困在俗世的繁杂当中。   “这事儿你们先别急,待我回龙宫了解一番再说。”   敖丙摆摆手,现在他还有事要忙,一身的毒未解,还要操心彩礼。   没口子的烦恼越添越多。   关键还有个邓婵玉的事儿,还不知道该怎么向龙吉解释。   方方面面,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龟丞相见他如此,忙问道:“那太子您准备何时回宫?”   敖丙算了算,要是能找到解药,也就几天功夫。   “快则三五天,慢则十天半月。”   他给了个答复,龟丞相顿时不再打扰,欢欢喜喜回转东海去了。   等到他一走,敖丙又退了五路龙神,独留邓婵玉守在左右。   静室中。   其刚刚盘膝而坐,邓婵玉就提裙过来,坐到他的腿上。   双手搂住他脖子,面带娇嗔,注视著其眼目。   “敖丙,你以后会娶我吗?”   “当然。”敖丙想也不想就回答。   拔鸟无情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虽然邓婵玉的事情棘手,但其也没想过上车后就把对方扔下。   有问题就积极解决,解决不了就积极承担责任,而不是把提出问题的人解决掉。   邓婵玉本来随口一问,也没想过对方能给自己名分。   听到之后,黑白分明的眸子忍不住生出一层水雾,心里倍生感动,一把将他抱住。   波涛席卷淹没,堵住敖丙口鼻。   “冤家,有你这话,我以后就是死也值了。”   说著伸出玉手,来解他的腰带。   敖丙连连阻止:“别闹,我还要养精蓄锐,晚上出元神呢。”   “那也不差这一时。”她不管不顾,眉眼饱藏柔情,把敖丙压倒在地。   “那你待会停一停,让我缓一下。”   “不行就不行,缓一下是什么意思?”   “我刚刚中毒,平时又不这样。”   夜晚。   星月高悬。   敖丙累了一身臭汗,仿佛与人大战三天三夜,腰酸背痛,浑身疲惫。   看到他这样不堪,邓婵玉心生歉意,倒是没有再多纠缠。   他借此机会,忙把元神遁出,穿过房瓦,直奔丞相府。   寝室中,姜子牙刚刚睡下。   他是修道中人,年龄虽大,但无人老失眠的毛病。   此时鼾声起伏,睡得正香。   敖丙偷偷看了两眼,使“嫁梦”之术,潜入对方梦境。   老姜头果是个工作狂人。   梦里竟也挑灯夜读,在桌案上批改政务。   “这老东西倒是勤奋。”   敖丙目光闪烁,摇身一变,化作南极仙翁的模样。   既然准备一探虚实,还是熟人更好办事。   他弯下腰,拄著龙头拐杖,浑身散发莹莹白光,步入厅中。   “子牙师弟,事情办的如何了?”   此乃先声夺人,因势利导。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什么事,只为诈一诈姜子牙。   老姜头听到声音,微微抬头。   见是南极仙翁,忙放下笔,起身下阶来迎。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师弟,师尊交代,让我下山看看。   白天为兄不好露面,只能趁夜色入梦而来,你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他兜兜转转,也不说办的什么事,只让姜子牙自己对号入座。   果然,老头儿本能就觉得他是为了敖丙下的山,道:   “那‘黑箐之气,魔罗邪意’已被我混在酒水,给龙三太子喝了。   如今只怕其已根基尽毁,修为倒退,马上陷入天人五衰中了。”   敖丙心头大惊,心道:“果然是这老杂毛搞的鬼!”   魔罗邪意,黑箐之气,一听就不是好玩意儿。   他不自觉捏紧了手里的龙头拐杖,强装镇定,微笑点头。   “伱做的不错,只是龙三太子生性谨慎多疑,你是怎么让他中招的?”   一说起这个,姜子牙瞬间面露得色。   一直以来,他在敖丙手上屡战屡败,自信心都险些受挫。   而今这一次,是他唯一赢过对方的时候,恨不得到处找人吹一波。   可惜下毒暗算的事儿太过于下作,影响其光明正义的形象,不敢对外人言,差点把他憋坏了。   “大师兄有所不知,那敖丙确实谨慎,只因为我在人群中看了他一眼,竟就暗地里怀疑起来。   幸亏师弟我急中生智,以身作饵,主动喝了他壶里的酒,方才打消其疑虑。   那敖丙聪明一世,只以为我不会连自己都害,可又哪里知道,我尚有‘护心丹’能够保存性命,他却是根基败坏,自身难保。”   ”好好好,你做的很好。”   敖丙又惊又怒,恨不得把姜子牙大卸八块。   这老东西近年真是长进了不少,竟然都学会“以身做饵”了。   那“护心丹”也不知是什么玩意儿,一定要搞到手不可。   心中思量,面上笑道:   “师弟果真有几分胆色,‘护心丹’你可要小心保存,别让敖丙偷了去。”   他想借此套出丹药的藏身处,没想到,姜子牙却给了一个几乎五雷轰顶的消息。   “护心丹韦护只给了我一粒,难道还有别的?”    第279章 仙翁毒计   只有一粒护心丹,还被姜子牙自己吃了?   敖丙大惊失色。   如果只有一粒,那他岂不是完了?   老姜头看他表情,不禁有些迟疑,“大师兄,你怎么了?”   敖丙怕他察觉,忙摇了摇头,故作镇静。   “没事,龙三太子身中黑箐之气,往后绝难幸免,你可要盯好了。”   说完,把身子一摇,化作流萤光屑,刹那消散。   相府外。   他元神遁出梦境,一颗心简直沉到谷底。   “护心丹”只有一粒,真他妈的离谱。   元始天尊就这么自信,不怕出个意外?   扣扣搜搜,不当人子!!   敖丙气的想要大骂,又怕被对方用某些手段感应到。   一时间,竟有些失去方寸。   没有护心丹,自己根基尽毁,修为倒退。   往常结下那些仇家,若是过来寻仇,根本挡不住。   而且“天人五衰”可不止退的是修为,再继续下去,性命都难保存。   “该死,该死!该死的姜子牙,该死的元始天尊,该死的韦护!!”   对了,韦护?   老姜头刚刚确实提到过韦护,他乃道行天尊门下,护心丹必是其所赐。   到底还有没有存货,不能光听姜尚的一面之词。   他心中带著万分之一的希望,又变化一番,前往韦护住所。   韦护已证神仙果位,早已不必做梦,因而“嫁梦法”难起作用。   强行催眠倒是可以,关键做的越多,越容易露出马脚。   于是他果断以道行天尊的面目出现。   韦护打坐时,就觉面前一阵莹莹光芒亮起,若灯火一般,照的静室一片银辉。   师父也在光芒中悄然显现。   “徒儿,事情办的如何了?黑箐之气可曾为敖丙种下?”   见到师父元神,韦护心里一惊,忙起身行礼。   又听他提到“黑箐之气”,半点没有怀疑,拱手道:   “回师父,事情都办妥了,多亏子牙师叔襄助,敖丙已遭魔罗邪意附身。   想必不出数日,就要道基尽毁,天人五衰。”   “很好,那护心丹呢?”   他心怀忐忑,目光炯炯,生怕听到不好的答案。   但韦护毫无所觉,仍旧给了他当头一棒:   “护心丹叫子牙师叔拿走服用了。”   “没……没有剩余?”敖丙声音颤抖,靠近问道。   “师父,您就给了我一粒呀!”韦护无辜的抬起头。   见自家师父神情怔愣,仿佛失了魂一样,正想询问,突然对方面色一狠,猛的扑了过来。   “只有一粒,那你就去死!!”   “师父,你……”   二人离的近,敖丙突然出手,他几乎没有时间反应。   只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刹那间喉咙一痛,掌刀切开空气,在其喉间划出一道口子。   鲜血像是不要钱一样,喷出血箭,染红墙面   韦护伸手想捂,却怎么也捂不住,只能眼睁睁看著自己血液咕嘟流干,无力的倒在地上。   解决了韦护,敖丙怒意稍减,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忙再次遁出房舍,回到龙神府。   元神回归本窍,邓婵玉寸步不离,等候多时。   见他睁眼,忙关切问道:“怎么样?有结果吗?”   “问题不大,我已经有办法了。”   敖丙微微一笑,示意不必担心,却是害怕她为自己考虑,乱了方寸。   其实自己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果然。   听到有方法解决,少女表情肉眼可见的一松。   “有办法就好,有办法就好。”   她喃喃自语,喜极而泣,忍不住轻轻靠到其怀里,毫不顾对方身上的衰败与脏臭。   “敖丙,我真的好怕你离开,你要是真的死了,那我也不活了。”   她像只惊惧的小猫,缩在怀里,努力寻求著保护与温暖。   原来敖丙中毒,她心里亦藏压力,只是为了不打扰到意中人,才一直强装淡定。   眼下压力一松,顿时掩不住内心压抑的情绪。   敖丙抱著她,紧紧的抱著她,一只手拍了拍少女肩膀。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不会有事。”   他是龙三太子,整个龙族的希望。   他要是倒了,龙族必然被阐截两教蹂躏。   哪怕无法绝其嗣,灭其种,也要一辈子被踩在脚下。   这是敖丙无法容忍的。   “明天我先回龙宫看看,与我父王叔伯商量一下,你就待在西岐,好好修炼。”   邓婵玉猫咪一样轻“嗯”,知道他是要回家准备彩礼,心里略微酸楚。   但她自知插足,也没资格说闲话,只是想到敖丙之前说会娶她,嘴角便忍不住微笑。   二人温存到半夜,不觉双双依偎而睡。   第二天。   韦护被杀的消息一瞬间传遍高层,整个西岐像是炸开了锅。   姜子牙则出了一身冷汗。   韦护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从不与人结怨。   突然间遭到暗杀,让他很容易联想到敖丙。   再回忆起昨夜梦中之事,可谓惊惧交加。   “龙三太子狗急跳墙了,说不定下一个就要杀我!”   他心中闪过念头,顾不得众阐教弟子的愤怒,连敖丙的面都不敢见,就带著韦护尸首,驾土遁前往金庭山玉屋洞。   一到洞中,正好南极仙翁也在。   姜子牙放下尸体,满脸惊惧,急切求道:   “两位师兄,千万救我一命!”   南极仙翁不解,上前扶起他,“莫忙,到底是谁要害你?”   道行天尊望著徒弟尸首,目眦欲裂,差点气绝。   “是谁?是谁杀了我徒儿?”   姜子牙不敢隐瞒,忙把韦护下山求助,自己帮忙下毒,包括托梦的事全部说了一遍。   南极仙翁奇怪:“我何时给伱托过梦?”   “大师兄没有托梦,那又是谁?”   二人相互对视,几乎同时吐出两个字:   “敖丙!!”   “那杀我徒弟的也必是敖丙!!”   道行天尊气恨咬牙,韦护不同于韩毒龙、薛恶虎,是专门传承他衣钵的人。   相当于关门弟子。   现在被暗杀,金庭山玉屋洞直接绝了道统。   “敖丙,我势不与你干休!!”   他捡起徒弟的降魔杵,就要前往西岐报仇。   南极仙翁不得已,抢步上前,挥手拦住他。   “师弟,这事无凭无据,怎好乱动,他是天庭上将,你难道要再跟他打官司?”   上一个打官司的是太乙真人,连元始天尊都没能保住他。   “那……那我徒弟难道就白死了?”道行天尊红著眼,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南极仙翁微微摇头:“你徒弟身死,你自己也有责任。   我当初是让你办的事,你怎么又把魔罗邪意交给韦护?   他一个三代弟子,斗得过敖丙?”   他斗不过,难道我就斗得过?   道行天尊无语,却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那敖丙连大罗金仙都杀了许多,他自己也只是金仙,怎么敢随意招惹?   而且南极仙翁说的好听,让他多担点责任,无非是想让他当炮灰而已。   万一事情败露,他就得像燃灯道人那样,里外不是人,被整个阐教抛弃。   心里转过自私的想法,他沉默著,半天回了一句:   “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韦护向来稳重,我以为他能办的稳妥。”   “那你怎么把三颗护心丹,只给了一颗?”   南极仙翁看著他,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   怕了就是怕了,找那么多的理由。   “我猜敖丙必是以变化套取信息,得知只有一粒丹药,还被子牙吃了,方才狗急跳墙杀了韦护。   你当初若把三粒都给他,能有今天的事?”   “我……我……”道行天尊哑口无言,“我也是为了大师兄的计划,怕韦护被骗走丹药……”   一连串的质问,让他气势越来越弱,说到最后,干脆识趣的闭上嘴。   他两个说话,可把姜子牙急的抓耳挠腮,浑身是汗。   “二位师兄,龙三太子现在已经狗急跳墙,下一个要杀的说不定就是我,可怎么办呐?”   南极仙翁淡定的很,回洞坐到桌前,亲自为他泡了杯茶,示意稍安勿躁。   “师弟,你乃代天封神之人,名字在昊天上帝面前挂了号的,敖丙动谁都不可能动你。   动了你,一旦追查下来,整个龙族都要受到牵连。”   姜子牙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昊天上帝不止是敖丙的护身符,还是他的护身符。   这时就见南极仙翁把茶递给他,接著说道:   “韦护死了,魔罗邪意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一笔勾销。   如果他再找麻烦,自有师尊出面维护。   另外,敖丙现在到了生死边缘,一定比谁都急。   你回到西岐就装作无事发生,告诫那些三代弟子,千万别触霉头。”   元始天尊可以为二代金仙弟子出头,但三代弟子就难说了。   姜子牙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南极仙翁笑了笑,又望向道行天尊。   “师弟,我知道你心里有气,现在还有个绝好的机会帮你报仇雪恨,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什么机会?”道行天尊抬起头,不知道大师兄憋了什么坏主意。   “敖丙过往杀死截教门人颇多,截教上下弟子,对他多有怨言。   只是一来其实力强横,无法争锋;二来有天庭庇护,不敢妄动。   如今其修为倒退,陷入天人五衰,正是大好机会。   你只要在三山五岳散播一番,自有人找龙族的麻烦。   届时他越是跟人战斗,死的就越快,也算你为韦护出口恶气。”       第280章 绝处逢生   东海。   清波浩渺,水天一色。   蔚蓝汪洋浪涛起伏,敖丙驾狰狞,分开水路,径直前往东海龙宫。   一路下潜,过海域幽深,水底黑暗。   远远的,终看见一座巍峨水宫。   其色耀眼,光芒四射,绮丽纷呈。   照到周遭百里海域宛如白昼,纤毫毕现。   敖丙骑坐骑上前,勒紧缰绳,到避水楼牌时,狰狞停下脚步。   把门的虾兵蟹将看见他,忍不住惊呼:   “是三太子,三太子回来了,三太子回来了!!”   声音一道接一道,传进水晶宫。   不一时,宫中涌出一大帮人。   “三弟,我三弟在哪?”   摩揭大太子锦衣华服,一马当先,乘驾辇赶出宫门。   左右又有三人,皆服饰华丽,英武非凡。   乃西海大太子摩昂、南海大太子摩善、北海大太子摩宏。   算上东海摩揭,共称“水元四小龙”。   周围则是乌央央一帮随侍。   敖丙翻下坐骑,身上麝香弥漫,上前拱手拜见:   “愚弟见过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好兄弟,你可算回来了。”摩揭大踏步上前,一把将他搂住,“久别时日,近况可好?”   “都好,都好。”敖丙没敢把自己中毒的事说出来。   现在龙宫上下都把他当作希望,若是乱说话,极容易动摇军心。   “三弟,你身上怎的弄这么香?”摩宏太子左看右看,神情奇怪。   南海摩善太子调侃道:“想必是知道要见亲戚,特地打扮才过来的。”   “都是自家人,讲什么俗礼。”摩昂太子摇头失笑,眼光在敖丙脸上多看了两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气色似乎有点差。   敖丙不敢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来的时候他特意弄的麝香,掩盖身体上的衰败味道。   若是再说下去,可能就瞒不住了。   “几位兄长久不相逢,愚弟怎敢怠慢,当然要精心拾掇拾掇。   对了,不知父王与几位叔叔何在?”   “就在宫中,早等你半天了。”   众人经他打岔,话题不自觉转移。   敖丙笑道:“太好了,数年不见,我该当好生拜见一番。”   “好好好,咱们进宫再说。”   几人拥著他,如同众星捧月,登上驾辇,开进龙宫。   到升龙殿,先拜了四海龙王,这才分宾而坐。   “吾儿,你近年闯出好大的名声,可真给咱龙族涨了面子。   闻说你擒了金翅大鹏,不知可有此事?”   敖广一身王服,红光满面,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其他人听到,也都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金翅大鹏被擒,对龙族意义重大,实是振奋人心的壮举。   虽然在场之人都听到过消息,到底有些人仍未亲眼见到,是以多悬犹疑。   敖丙笑了笑,“微末手段,不足挂齿,今就为诸位叔叔、兄长,展示一二。”   说著将手中银环摘下,往地上一扔。   那环磕在地上,叮叮梆梆,滚了几圈,竟是一动不动。   一瞬间,七八双眼睛唰的望过来,让人好不尴尬。   敖丙咳嗽两声,不好意思的微笑:“可能……可能是有点怕人。”   转头对著银环喝道:“孽障,还不现形,更待何时?”   话音落下,暗催秘咒,银环光芒闪烁,瞬间现出一头金雕。   其嘴利如钩,眼射凶光。   展开翅,遮天蔽日;张开爪,扣骨穿胸。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源自上古蛮荒世界的凶煞戾气。   一看见他,在座无论是四海龙王,还是四大太子,皆寒毛一炸,龙鳞倒竖。   从心底生出一股惧意。   “敖丙,我好歹也是截教大仙,你把我放这些泥鳅面前,存心辱我么?”   羽翼仙扇动翅膀,一霎时狂风呼啸,吹的桌翻椅倒,整个宫殿都跟著摇晃。   众龙神大惊失色,不禁回忆起过往被金翅大鹏雕所支配的恐惧。   敖丙怒斥道:“早知你凶性难除,还敢张狂?”   一声喝,直如春雷绽放,震耳欲聋,喝的羽翼仙身子一软。   不受控制的栽倒下来,坠在地上。   敖丙抬手一抓,对方迅速变作银环,重新飞回手中。   “各位叔叔兄长,那雕儿还有几分傲气,不受管束,实在失礼了。”   他谦恭有礼,拱手向众人告罪。   众龙王并四位太子不仅不怪,反而露出喜色。   “好哇,好哇,你今干成这样的事,咱龙族可真是扬眉吐气,光宗耀祖啊!”   南海龙王敖钦哈哈大笑,老怀快慰。   早年金翅大鹏雕游荡海内外,到处捕食,水中许多龙种都遭其害。   而今风水轮流转,正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其余人也都欣喜异常,言语满是夸赞,直把他吹成个龙族第一,年少有为。   说话间,几名水族侍者将桌椅重新放好,把地上的狼藉收拾乾净。   大家复归原位。   敖丙敬了几杯酒,与众人闲聊过往,说笑一阵。   感觉时机差不多时,终于说到正事。   “孩儿听龟丞相说,昊天上帝已为吾赐婚,只是宫中财政紧张,颇有为难。   不知是哪里的为难?”   四位龙王闻言,刚刚还喜笑颜开,现在竟都叹了口气。   众龙太子则低头不语。   敖丙心底微沉,目光扫过众人,最后看向自己的父亲。   他是主事,这事儿也该由他回答。   “吾儿有所不知,近些年连年征战,宫中靡费甚巨。   咱们早些年攒下诺大资财,都叫战争打的七零八落。   而今天帝赐婚,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了几天,只凑了些凡俗散货,实在是拿不出手。”   拿不拿的出手,叫我看看再说呀。   敖丙无语,问道:“不知礼单何在?”   众人忙叫取出礼单,乃是一根卷轴,长不过一尺,厚度却惊人。   龟丞相把礼单摊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字迹。   敖丙一一扫过,看的两眼发直。   只见上面写道:   金精二百斤、云母三千斤、银铁精英二万斤、海马八百匹、水犀六百只……金银茶筒二十套、仙绸玉缎三千匹、玉器三百件、银花铁树六十颗……北海冰河摩天宫一座、南海珞珈仙岛一座、西海大行别良宫一座、东海……   林林总总,又是珍珠玛瑙、又是仙殿神宫,光读都读了半个小时。   后面还有一长串,敖丙整个头皮都麻了。   来的路上他以为龙宫可能是真穷。   一看才发现,礼单上随便一件东西,在人间也是价值连城。   就这还千里迢迢,赶到西岐城哭穷?   到底怎么想的?   他目瞪口呆,匪夷所思,忍不住抬头问道:   “父王,这些已经够多了,莫非还有差池?”   “当然不够了。”敖广一脸无奈,坐在王座,拍了拍桌子道:   “公主乃万金之躯,些许俗物哪里比得上。   伱别看上面写的多,但真正的宝贝一样没有,怎么拿的出手?”   “真正的宝贝……您指的是?”   摩揭太子插口道:“不说人参果、蟠桃树那些,就是旁的天地灵根,法宝仙器,总也得弄一两株。”   敖丙   还天地灵根,法宝仙器,你怎么不去抢?   结个婚而已,用得著天地灵根当彩礼?   但凡天地灵根。都是在宇宙开辟时随同天地而诞生,整个三界都找不出几株。   就算有,谁舍得用来当彩礼呀!   “大哥,我觉得这些真的够了,没必要再添别的。”   他想劝劝众人,不要把要求定的太高。   可在座群龙没有一个同意的。   “三弟,你的婚礼现在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咱们整个龙族的事。   若是彩礼过于单薄,你往后在龙吉公主面前能抬得起头?”   摩昂太子苦口婆心,早早就预料了他的婚后生活。   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类似的考虑。   敖丙不禁绝倒,这娶一个老婆,恨不得把四海龙宫都掏空。   而且我又不会开天辟地,上哪找天地灵根?   等等……   开天辟地?   他突然想到什么,神情一肃,坐直了身子。   前番他刚刚获得了【先天一气混元神胎】。   那法门正是养就混元根基,开辟小千世界的神功妙法。   你别看小千世界规模小,可再小那也是一方世界。   一旦开辟之时,必有先天灵光现世。   “先天灵光”是宝贝中的宝贝。   一经运化,在天为神,在地为灵。   在木是天地灵根、在水是天一三光。   当年世界开辟,有二十四颗定海珠照耀玄都,珠中就有先天孕育出的灵光。   只不过小千世界底蕴毕竟不如大千世界。   世界开辟时,能诞生一两道光芒就差不多了。   想要搞批发,千难万难。   但敖丙本身也不多要,有一株灵根就行了呗。   用一株天地灵根当彩礼,谁也不敢说龙宫吝啬。   而且,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   他身中魔罗邪意,根基一天比一天败坏,修为也在不断下降。   而【先天一气混元神胎】乃是混元根基。   如果他能炼成,把根基转换掉,岂不就能遏制天人五衰,重获新生?   毕竟“魔罗邪意”再强,终究也只是一道邪念,难道还能把混元根基都泯灭掉?   心中有了希望,他眉梢顿时露出喜色。   但念头一转,突又想到:   “【先天一气混元神胎】必须大罗金仙级别方能修成,我才刚晋升金仙,距离大罗遥遥无期,拿什么炼?   除非别人炼成,能白白送给我。   但炼神胎既要采集先天一气,又要防备万魔争夺,其中心力耗费无穷,谁能舍得?”    第281章 打上须弥山   敖丙思量半晌,找到一线生机,那如山般沉重的死亡压力,不自觉减轻一二。   回想过往,他认识的所有人中,能够修炼【先天一气混元神胎】的,只有“赵公明、云霄、九天玄女”等人。   若是他肯开口,三人多半不会推辞。   只是此法修炼起来,先要于混沌之中采先天一气,运练神胎时,更要遭受万魔争夺倾轧。   过程之凶险,可谓是九死一生。   凭他的个性,万万做不出为了救自己的命,让珍视的朋友陷入危险的事情。   但不找他们,又该找谁?   敖丙沉默不语,脑海突然浮现一个名字:   “天阴老祖!”   那老鬼乃是“北镇九星”中的“天阴星”,与陆压齐名的人物。   早就已经斩尽三尸,扫灭六气,本身符合修炼条件。   另外对方想成圣都快想疯了,哪怕是半步混元,定然也愿意舍命一搏。   再者,   天阴老祖成名多年,敢于硬刚西方教。   当年西方教弥勒、药师、地藏一伙人围堵都拿不下他,反而被整的灰头土脸。   后来接引道人亲至,还是让他跑了。   此人的硬实力,在整个太乙金仙的行列中,绝对是排在前面的。   一旦万魔前来争夺,对方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若是自己愿意用【先天一气混元神胎】法门作为交换,老鬼多半要忍不住动心。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那老鬼作风不正,乃纯粹的邪魔外道。   很可能出现杀人越货的事情。   不过敖丙有“无间地狱图”,专能收困妖魔。   另外龙珠也能抵御对方的摄魂大法。   “斩仙飞刀”亦克制他。   真要是打起来,自己的赢面其实更多一些。   “富贵险中求,何况是性命交关的时候,我事前先逼那老鬼立誓,不怕他敢反水。   就算真反水,有几样法宝在,弄他也是板上钉钉。”   思虑清楚,敖丙顿时放松下来,看向满座群龙。   “彩礼的事我有办法,诸位叔叔兄长切莫著急,交给我就是。”   见他如此,几人忙问是何方法。   敖丙神秘一笑,并未明说,而是与他们先行告辞。   他现在拖一天,身体就衰败一分,根本耗不起。   所以必须尽快解决“魔罗邪意”。   当下出了龙宫,乘坐骑飞出东海。   到一座无人岛屿时,将一颗骷髅头取出来。   那是当初盛装“大梵正灵骨舍利”的骷髅天鬼,十世好人的头骨。   能渡弱水而不沉。   也是天阴老祖的庐舍之一。   只要有一只天鬼流落在外,对方就不会死。   敖丙与天阴老祖唯一的联系,就是这只骷髅头。   当初约定好,要帮对方炼两名鬼王。   如今只炼成“转轮王”,剩下的“阎罗王”还是没影的事儿。   奇怪的是,那老鬼竟然也不催他。   此刻敖丙拿出来,就是想通过庐舍联系到对方。   “天阴老鬼,天阴老鬼!”   他摆弄著骷髅,轻拍脑袋呼唤。   庐舍与天阴老祖有联系,虽然被收走,对方仍能通过骷髅看见听见。   敖丙呼唤半天,不见动静,心里暗自纳闷。   “你再不说话,我可把你扔到粪池里了。”   “小子,你扔一个试试?”   他话音刚落,耳畔就响起阵阵魔音。   紧接著,远方天际飞来几道流光火云,绿油油,一派腥风煞气。   显然天阴老祖在东海也藏有庐舍天鬼。   一旦某地出现情况,立刻就能启动。   对方的摄魂大法只要应声,就会被吸走魂魄。   敖丙听到声音,元神隐隐暴跳,似要脱离龙珠飞出体外。   好在他虽陷入天人五衰,但金仙功业未失,龙珠也还顶得住。   不过出来混,要是做事一直老老实实,肯定吃大亏。   即使有方法克制对方,敖丙仍选择了装傻示弱。   他抬起手指,故意松懈其心,用指尖在虚空上写字:   “我有大法可证混元,是否交易?”   骷髅天鬼浑身燃烧碧色火焰,栲栳大的脑袋发出“桀桀”怪笑。   “小鬼,你才修道几年,就敢随便说大话,区区金仙说自己能证混元,真是笑死个人。   老祖以为你有什么事,原来只是讲个笑话,我问你,我的徒弟找到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操控七八个骷髅围住敖丙,大有群狼食虎的架势。   但凡他敢说出一句“不对”,立刻便要发动攻势。   敖丙丝毫不惧,囊中一抹。把斩仙飞刀拿出来。   大红葫芦拎在手里,当场揭开盖子。   葫芦口白光绽放,透出六七丈光芒,吓得周围天鬼立马散开。   “小子,老祖跟你好好说话,你动什么手?   伱刚刚说有证道混元的方法,说就是了,拿刀做什么?”   这正应了那句老话:   “修道是为了心平气和的跟别人说话;炼法宝就是为了让别人心平气和的跟自己说话。”   那老鬼嘴上叫的凶,一看动真格的,马上就怂了。   敖丙笑了笑,露出两排白净的牙齿,正要开口。   却见骷髅天鬼嘎嘣嘎嘣,突然嗅著四周空气,疑惑自语:   “奇怪,哪来的臭味?   小子,你多久没洗澡了,怎么这么臭?”   说完,陡然想到什么,眼窝中爆射出三尺青光,道:   “不对,是尸体衰败的味道。   老祖我对这种味道太清楚了,你难道被人炼成了活尸?”   他大惊失色,语气不敢置信,七八个骷髅不自觉又靠近过来,围著他上下打量。   敖丙心下一惊。   他身上全是浓郁的麝香味,连一众龙王太子都闻不出来,没想到天阴老祖属狗的,一下子就闻到了。   “不愧是老牌太乙金仙,果然有些本事。”   内里惊疑,天阴老祖却已看出几分门道,自言自语的嘀咕:   “原来是天人五衰,还有一股魔气?   小子,你怎么也惹上魔界那群王八蛋了?”   他见多识广,一向与歪门邪道打交道,竟然一下子就辨别出了他的异样。   虽然猜的不准确,但至少也对了七八成。   敖丙不敢怠慢,继续在虚空上写字:   “我受阐教暗算,沾染魔罗邪意,愿以成道仙方,换你襄助。”   金色的字迹在虚空中荡漾,天阴老祖不禁哈哈大笑。   几只骷髅头同时发出声音,仿佛有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向他发出滚滚魔音。   “臭小子,编理由也不知道编个好听的,阐教乃正道领袖,岂能用魔道手段害你?”   “他们虚伪卑鄙,惯爱做这种事。”敖丙继续写道。   “这话说的倒对。”天阴老祖点点头,一副认同的模样。   “那些个正道中人,口口声声与邪魔外道势不两立,做起事情却一个比一个心黑。   要想守住立场,就得比他们更黑更恶。”   敖丙深以为然,颔首眨眼。   可不就是嘛。   他一路走来,与阐教不断勾心斗角,要不是心眼多,有剧情上、情报上的优势,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饶是如此,每天也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最后仍著了道。   于是再次写道:   “你帮我,我助你证道。”   天阴老祖哈哈大笑,“你有什么本事,就敢夸口?   我看你正道混的艰难,不如拜老祖为师,修个旁门。   也叫你成个太乙功果,不死不灭,岂不妙哉?”   这是他第二次开口收徒。   第一次是二人交易舍利子的时候。   亏了敖丙这些年闯出好大名头,让他起了爱才之心。   否则换了旁人,根本理都懒得理。   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敖丙还有大好前途,怎么可能跟著他瞎混。   见对方瞧不起自己金仙道行,以为没法证道。   索性换了说辞,直接扯开虎皮:   “我的法乃瑶池金母传授九天玄女,你若要,咱们就交易,再多嘴,我直接离开。”   这样一说,对方果然陷入迟疑,上上下下,盯著他仔细观察。   “我听说你做了天帝的女婿,莫非是真的?”   敖丙这回没写字,而是点了点头。   天阴老祖不敢置信,但想到过往传闻,又不得不信。   “难道他真有证道的方法?可他为何不找金母帮忙?”   迟疑间,把疑惑问了出来。   敖丙摇摇头。   他不是不想找金母,是没脸找金母。   邓婵玉的事情尚未解决,再见娘家人,总觉得怪怪的。   现今如果能自己解决,还是自己想办法的好。   实在不行,再厚著脸皮上天也不迟。   遂在虚空继续书写:   “我要借方法挣一份彩礼,顺带解决自身问题,你干不干?”   “干,你要真有证道仙方,傻子才不干。”   甭管心里信不信,至少天阴老祖的态度是有的。   真不真,假不假,他自己会辨别。   万一因为一时的高傲,错过机会,岂不悔之晚矣?   而且敖丙这人邪的很。   当初分开之后,他不是没有偷偷研究过对方,发现这小子属于以战养战的类型。   别人是越打越弱,就他是越打越强。   之前甚至传出消息,说对方把符元仙翁都给做掉了。   那符元仙翁成名比他还早,其“万灭红尘阵”厉害非常。   虽说二人从未交过手,但天阴老祖也不敢贸然招惹。   但就是这样的人物,却被敖丙不声不响做掉,简直匪夷所思。   “若真能证道,你就是让老祖儿打上须弥山,我也敢陪你!!”    第282章 服役龙族   天阴老祖有兴趣,正中敖丙的下怀。   毕竟天下大罗金仙多矣,能证混元的却寥寥无几。   事关证道,没人能忍住不心动。   于是他便将自己的诉求表达出来,并把【先天一气混元神胎】的大致信息叙述一遍。   “我需要混元神胎改换自身根基,待吾将法门传你,你要保证炼成之后,再把神胎给我。   我出技术你出力,事后两不相欠,一笔勾销,如何?”   天阴老祖听完,绿幽幽的空洞瞳孔青芒闪烁,语气不禁有些古怪:   “你是说,老祖好不容易入了混沌,采了先天一气。   还得先运练神胎?   还得被万魔攻伐?   最后还得tmd把神胎给你?”   他每问一下,敖丙都点一下头,天阴老祖的声音也因此越来越高。   直到最后,口鼻双目喷出熊熊魔火,怒吼道:   “那我tmd不就成跪著要饭了吗?”   别人都骂他是旁门左道,魔道中人,今天一见,真是小巫见大巫,遇见祖师爷了。   “小子,我看你才是邪魔外道,咱俩身份就应该换一换。”   对方有不满,敖丙早有预料,闻言淡定地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丝毫没有被吓到。   在虚空写道:   “这可是能证混元的神功,我从金母处好不容易弄来的。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智慧财产权?   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拉倒。”   “你……”天阴老祖双目喷火,几颗骷髅咔吧咔吧,上下颚咬的嘎嘣响。   围著敖丙虎视眈眈。   “小子,伱欺人太甚,老祖今天就教教你旁门的规矩!”   “笑话!”敖丙拎起大红葫芦,葫芦口白光涌动,攒射出六七丈高。   光芒里,一只大头娃娃若隐若无,环绕在他左右。   “什么旁门规矩,老掉牙的东西早过时了。   我丑话撂下,你不想干,天底下有的是大罗太乙想干!!”   “你你你……气煞我也!老祖跟你拼了!!!”   “来呀,你过来我马上砍死你!!”   二人隔空对骂,剑拔弩张,气势汹汹。   然而骷髅天鬼说著要拼,却如卫星一样环绕在外圈,根本不敢靠近。   对方忌惮斩仙飞刀,忍不住继续威胁道: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四海龙宫,把你全族灭的干干净净。”   “去啊,”敖丙不甘示弱:“你敢动一下,我立马设坛,用‘钉头七箭书’咒绝你全家。”   实际上他并没有“钉头七箭书”,但这不妨碍他扯虎皮,虚张声势。   天阴老祖没有怀疑,毕竟斩仙飞刀都在对方手上,难保没有“钉头七箭”。   没有最好,万一有,自己恐怕性命难保。   不过说到咒绝全家,他是分毫不怕,嘴硬的道:   “老祖全家早死光了,你咒一下试试。”   “那你下个礼拜等著过头七,别以为修个假的不死之身,就真以为自己不死了。”   他们争争嚷嚷,谁也不肯相让。   敖丙瞪著眼,与骷髅对视。   良久,天阴老祖发现僵持不下,突然哈哈一笑,态势放松下来。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你们年轻人就是脾气暴躁,容易较真,老祖又没说不干。”   他一边笑,一边收敛狂暴跳动的魔火。   “小子,不是老祖不信你,关键你空口白话就想让我为你卖命,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知道他不信,敖丙假装思考,表情为难。   实则故意勾引他上钩。   “那……我为你写一段?”   “好哇,”这话正中天阴老祖下怀,“老祖我见多识广,听一听定能辨别真假。”   敖丙点点头,眼底偷笑,抬手就将一段经文写出来:   “辟地开天,尽在于斯:善用先天相,养就灵意胎,分化青白气,普照两仪光……”   他洋洋洒洒,全不须思考,写出大段长文。   天阴老祖七八只天鬼目光炯炯,盯著字迹逐字逐句思考。   他本就是太乙金仙,功候圆满,很快就从经文中悟出一二妙意,不觉暗暗点头。   敖丙一边写,一边观察他。   见其沉默思考,时而颔首,时而摇头,时而骷髅在虚空中打滚,作欣喜状;时而又苦恼似的,咔吧吧咬牙。   他心里一动,顿时把手停住,前面字迹也在虚空中慢慢消散。   天阴老祖参悟到妙处,猛的发现戛然而止,字迹消失,不由大急。   “小子,你怎么不写了?后面到底是什么?”   “后面涉及智慧财产权,若想知道详情,你得先发誓才行。”   “发誓?发什么誓?”   敖丙笑了笑,写出自己的条件:   “第一:半年内,尽全力为我炼成神胎。   第二:得到神功,不得向外传授,只能自己一个人修炼。”   这两个条件是他的底线。   因为他身体衰败的很快,按照目前的速度计算,半年内可能就要凉凉。   天阴老祖想了想。   入混沌、敌万魔、炼神胎……   这里的每一件事都不简单。   “半年时间太紧了,若是炼不成该如何?”   “炼不成,神功照样是你的,但你要为我龙族服役十万年。”   “十万年?”骷髅天鬼声音拔高三度:“那跟当狗有什么区别?!!!”   敖丙没惯著他,“炼成就自由,炼不成就当狗,你不想当,那我走?”   他顿时陷入沉默,幽幽魔火跳动,显示著心底的挣扎。   半晌,咬牙切齿,痛恨的道:   “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能证混元,当狗又算什么?老祖今天把命卖给你了!!”   随即当著敖丙的面,按要求向天起誓。   这里誓言一发,天道立有感应,冥冥中有一股神秘力量笼罩二人。   敖丙金仙功果,感受尚不明显,只觉内心似乎掩上一股尘霾。   天阴老祖乃老牌太乙金仙,对道的理解远超于他。   誓言一发,仿佛利剑悬心,汗毛倒竖,被枷锁牢牢锁住一样。   他心头微凛,知道天地已作了见证,更不敢耍花花肠子。   忙叫敖丙把剩余经文写出来。   谁知太子竟然摇摇头,只写了如何采“先天一气”,后面怎样运练神胎,半个字也不提。   誓言这玩意有时候也不保险。   那老鬼多年混迹三界,惹了混元教主照旧活的潇潇洒洒。   万一有办法规避,他连哭都没得哭。   见他到现在还肯不相信自己,天阴老祖气的哇哇大叫,但实际上却无可奈何。   毕竟谁让他一向臭名昭著,是旁门左道呢??   心里有气,对敖丙的态度自然就算不上好,哼道:   “小子,老祖现在虽然跟你绑在一块,但也不会对你唯命是从。   你出功法我出力。   咱们如何采气,得按照我说的办。”   这就是加上“时间限制”的妙处,不怕那老鬼消极怠工,不肯出力。   敖丙点点头,在虚空中写道:   “前辈见多识广,手段神通远超小龙,晚辈自当听从。”   “呵呵,这会儿知道叫起前辈了?”   他不屑冷笑,“呸”的一声,把一口魔火当痰吐在地上,烧的地面焦黑化作晶体。   “你在这里等著,老祖出去带个人回来,然后咱们马上出发。”   他交代一声,瞬间飞天而起。   七八颗骷髅如同流星一样,碧火熊熊,追星赶月,眨眼飞的不见踪迹。   敖丙不由奇怪。   对方这样子,也不知道带谁回来?   不过不让自己操心最好,他乐的清闲。   于是就在原地寻了个僻静地方,悠然闲坐。   现在他一修炼,全身功力就倒退,所以连打坐都不敢,只能这样消磨时间。   闲等了半日,正觉无聊的时候,突然天际幽光明亮,照彻四方。   无数天鬼拥挤排列,组成七八个更大的骷髅头,飞驰电掣,发出震耳欲聋般的魔啸。   半空中一个潇洒飘逸,吹起十几米高的大浪,飞上岛屿沙滩。   天阴老祖“桀桀”大笑,“小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   巨型骷髅张开嘴,兀的吐出一道人影,骨碌碌滚到面前。   敖丙定睛一看,忍不住大惊失色。   因为地上赫然是一个女道。   戴鱼尾冠,穿大红八卦衣,麻履丝绦,面若桃花。   此刻浑身无力,满脸惊恐,惊慌的看著他。   天阴老祖驾驭一只天鬼飞下来,魔火如蛇吐信,自口中喷出。   他凑近女道,左右打量,接著怪笑的望向敖丙:   “怎么样?这姿色身段如何?”   敖丙不耐烦的扫了一眼,搞不懂他什么意思,明明有大事要忙,却弄个女人回来。   敷衍的回了一句“还行吧”。   天阴老祖顿时满意点头:   “我也觉得还行,你要是喜欢,老祖就为你做个媒,让你享一享齐人之福,如何?”   “不要,不要。”   女道听到,眼中蓄满泪水,拼命摇头,俏脸全是抗拒。   “谁问你了?”   天鬼一声怒喝,“呸”一口魔火吐在地上,吓得女道脸色煞白,瞬间不敢说话。   敖丙也是无语,当初姻缘簿就那么几个人名,全都已经被他涂抹掉。   这女的他又不认识,还做媒?   光是龙吉与邓婵玉都够让他头疼的了。   “老鬼,你到底搞什么?   说好了要到混沌采先天一气,你弄个女的回来?   我时间不多,没功夫瞎耗。”   被骂“老鬼”,天阴老祖也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面上带著得意。   与面对女道时,可谓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你说的简单,混沌之地凶险,是你想去就去的?   要是没这个女人,你立的住脚?”    第283章 同盟相对   天阴老祖有兴趣,正中敖丙的下怀。   毕竟天下大罗金仙多矣,能证混元的却寥寥无几。   事关证道,没人能忍住不心动。   于是他便将自己的诉求表达出来,并把【先天一气混元神胎】的大致信息叙述一遍。   “我需要混元神胎改换自身根基,待吾将法门传你,你要保证炼成之后,再把神胎给我。   我出技术你出力,事后两不相欠,一笔勾销,如何?”   天阴老祖听完,绿幽幽的空洞瞳孔青芒闪烁,语气不禁有些古怪:   “你是说,老祖好不容易入了混沌,采了先天一气。   还得先运练神胎?   还得被万魔攻伐?   最后还得tmd把神胎给你?”   他每问一下,敖丙都点一下头,天阴老祖的声音也因此越来越高。   直到最后,口鼻双目喷出熊熊魔火,怒吼道:   “那我tmd不就成跪著要饭了吗?”   别人都骂他是旁门左道,魔道中人,今天一见,真是小巫见大巫,遇见祖师爷了。   “小子,我看你才是邪魔外道,咱俩身份就应该换一换。”   对方有不满,敖丙早有预料,闻言淡定地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丝毫没有被吓到。   在虚空写道:   “这可是能证混元的神功,我从金母处好不容易弄来的。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智慧财产权?   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拉倒。”   “你……”天阴老祖双目喷火,几颗骷髅咔吧咔吧,上下颚咬的嘎嘣响。   围著敖丙虎视眈眈。   “小子,伱欺人太甚,老祖今天就教教你旁门的规矩!”   “笑话!”敖丙拎起大红葫芦,葫芦口白光涌动,攒射出六七丈高。   光芒里,一只大头娃娃若隐若无,环绕在他左右。   “什么旁门规矩,老掉牙的东西早过时了。   我丑话撂下,你不想干,天底下有的是大罗太乙想干!!”   “你你你……气煞我也!老祖跟你拼了!!!”   “来呀,你过来我马上砍死你!!”   二人隔空对骂,剑拔弩张,气势汹汹。   然而骷髅天鬼说著要拼,却如卫星一样环绕在外圈,根本不敢靠近。   对方忌惮斩仙飞刀,忍不住继续威胁道: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四海龙宫,把你全族灭的干干净净。”   “去啊,”敖丙不甘示弱:“你敢动一下,我立马设坛,用‘钉头七箭书’咒绝你全家。”   实际上他并没有“钉头七箭书”,但这不妨碍他扯虎皮,虚张声势。   天阴老祖没有怀疑,毕竟斩仙飞刀都在对方手上,难保没有“钉头七箭”。   没有最好,万一有,自己恐怕性命难保。   不过说到咒绝全家,他是分毫不怕,嘴硬的道:   “老祖全家早死光了,你咒一下试试。”   “那你下个礼拜等著过头七,别以为修个假的不死之身,就真以为自己不死了。”   他们争争嚷嚷,谁也不肯相让。   敖丙瞪著眼,与骷髅对视。   良久,天阴老祖发现僵持不下,突然哈哈一笑,态势放松下来。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你们年轻人就是脾气暴躁,容易较真,老祖又没说不干。”   他一边笑,一边收敛狂暴跳动的魔火。   “小子,不是老祖不信你,关键你空口白话就想让我为你卖命,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知道他不信,敖丙假装思考,表情为难。   实则故意勾引他上钩。   “那……我为你写一段?”   “好哇,”这话正中天阴老祖下怀,“老祖我见多识广,听一听定能辨别真假。”   敖丙点点头,眼底偷笑,抬手就将一段经文写出来:   “辟地开天,尽在于斯:善用先天相,养就灵意胎,分化青白气,普照两仪光……”   他洋洋洒洒,全不须思考,写出大段长文。   天阴老祖七八只天鬼目光炯炯,盯著字迹逐字逐句思考。   他本就是太乙金仙,功候圆满,很快就从经文中悟出一二妙意,不觉暗暗点头。   敖丙一边写,一边观察他。   见其沉默思考,时而颔首,时而摇头,时而骷髅在虚空中打滚,作欣喜状;时而又苦恼似的,咔吧吧咬牙。   他心里一动,顿时把手停住,前面字迹也在虚空中慢慢消散。   天阴老祖参悟到妙处,猛的发现戛然而止,字迹消失,不由大急。   “小子,你怎么不写了?后面到底是什么?”   “后面涉及智慧财产权,若想知道详情,你得先发誓才行。”   “发誓?发什么誓?”   敖丙笑了笑,写出自己的条件:   “第一:半年内,尽全力为我炼成神胎。   第二:得到神功,不得向外传授,只能自己一个人修炼。”   这两个条件是他的底线。   因为他身体衰败的很快,按照目前的速度计算,半年内可能就要凉凉。   天阴老祖想了想。   入混沌、敌万魔、炼神胎……   这里的每一件事都不简单。   “半年时间太紧了,若是炼不成该如何?”   “炼不成,神功照样是你的,但你要为我龙族服役十万年。”   “十万年?”骷髅天鬼声音拔高三度:“那跟当狗有什么区别?!!!”   敖丙没惯著他,“炼成就自由,炼不成就当狗,你不想当,那我走?”   他顿时陷入沉默,幽幽魔火跳动,显示著心底的挣扎。   半晌,咬牙切齿,痛恨的道:   “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能证混元,当狗又算什么?老祖今天把命卖给你了!!”   随即当著敖丙的面,按要求向天起誓。   这里誓言一发,天道立有感应,冥冥中有一股神秘力量笼罩二人。   敖丙金仙功果,感受尚不明显,只觉内心似乎掩上一股尘霾。   天阴老祖乃老牌太乙金仙,对道的理解远超于他。   誓言一发,仿佛利剑悬心,汗毛倒竖,被枷锁牢牢锁住一样。   他心头微凛,知道天地已作了见证,更不敢耍花花肠子。   忙叫敖丙把剩余经文写出来。   谁知太子竟然摇摇头,只写了如何采“先天一气”,后面怎样运练神胎,半个字也不提。   誓言这玩意有时候也不保险。   那老鬼多年混迹三界,惹了混元教主照旧活的潇潇洒洒。   万一有办法规避,他连哭都没得哭。   见他到现在还肯不相信自己,天阴老祖气的哇哇大叫,但实际上却无可奈何。   毕竟谁让他一向臭名昭著,是旁门左道呢??   心里有气,对敖丙的态度自然就算不上好,哼道:   “小子,老祖现在虽然跟你绑在一块,但也不会对你唯命是从。   你出功法我出力。   咱们如何采气,得按照我说的办。”   这就是加上“时间限制”的妙处,不怕那老鬼消极怠工,不肯出力。   敖丙点点头,在虚空中写道:   “前辈见多识广,手段神通远超小龙,晚辈自当听从。”   “呵呵,这会儿知道叫起前辈了?”   他不屑冷笑,“呸”的一声,把一口魔火当痰吐在地上,烧的地面焦黑化作晶体。   “你在这里等著,老祖出去带个人回来,然后咱们马上出发。”   他交代一声,瞬间飞天而起。   七八颗骷髅如同流星一样,碧火熊熊,追星赶月,眨眼飞的不见踪迹。   敖丙不由奇怪。   对方这样子,也不知道带谁回来?   不过不让自己操心最好,他乐的清闲。   于是就在原地寻了个僻静地方,悠然闲坐。   现在他一修炼,全身功力就倒退,所以连打坐都不敢,只能这样消磨时间。   闲等了半日,正觉无聊的时候,突然天际幽光明亮,照彻四方。   无数天鬼拥挤排列,组成七八个更大的骷髅头,飞驰电掣,发出震耳欲聋般的魔啸。   半空中一个潇洒飘逸,吹起十几米高的大浪,飞上岛屿沙滩。   天阴老祖“桀桀”大笑,“小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   巨型骷髅张开嘴,兀的吐出一道人影,骨碌碌滚到面前。   敖丙定睛一看,忍不住大惊失色。   因为地上赫然是一个女道。   戴鱼尾冠,穿大红八卦衣,麻履丝绦,面若桃花。   此刻浑身无力,满脸惊恐,惊慌的看著他。   天阴老祖驾驭一只天鬼飞下来,魔火如蛇吐信,自口中喷出。   他凑近女道,左右打量,接著怪笑的望向敖丙:   “怎么样?这姿色身段如何?”   敖丙不耐烦的扫了一眼,搞不懂他什么意思,明明有大事要忙,却弄个女人回来。   敷衍的回了一句“还行吧”。   天阴老祖顿时满意点头:   “我也觉得还行,你要是喜欢,老祖就为你做个媒,让你享一享齐人之福,如何?”   “不要,不要。”   女道听到,眼中蓄满泪水,拼命摇头,俏脸全是抗拒。   “谁问你了?”   天鬼一声怒喝,“呸”一口魔火吐在地上,吓得女道脸色煞白,瞬间不敢说话。   敖丙也是无语,当初姻缘簿就那么几个人名,全都已经被他涂抹掉。   这女的他又不认识,还做媒?   光是龙吉与邓婵玉都够让他头疼的了。   “老鬼,你到底搞什么?   说好了要到混沌采先天一气,你弄个女的回来?   我时间不多,没功夫瞎耗。”   被骂“老鬼”,天阴老祖也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面上带著得意。   与面对女道时,可谓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你说的简单,混沌之地凶险,是你想去就去的?   要是没这个女人,你立的住脚?”    第284章 道友请了   敖丙确实算不上好人,但他对自己人也还不错。   路见不平,如果不牵连己身,他也不吝出手。   于他而言,石矶算的上无辜。   要是天阴老祖在骷髅山白骨洞就把对方炼化,他屁也不放一个。   可这老东西没有眼力劲,非要在自己面前显他的能耐,一下子触碰到他做人的底线。   “今日石矶我保了,入混沌可以再想办法。”   “说的好听,要不是赶时间,你以为老祖愿意动截教的人?”   天鬼翻滚聚散,组成更大的骷髅头,咆哮道:   “你想当好人,就自己拿出个办法,要不就冷眼旁观。   老祖可不想为龙族当牛做马,赶快滚开!”   “滚开……滚开……”   他一句“滚开”,音浪滚滚,刺耳如鬼哭狼嚎,万魔咆哮。   周遭上百里海域,受音浪轰炸,“嘭”的炸起数百米水柱。   敖丙也似耳膜嗡嗡,针扎一样生疼,龙珠滴溜溜旋转,元神意欲出窍而逃。   石矶吓的脸色发白,她是截教外门,虽修成金仙,但见识不到天阴老祖的层面。   只觉面前之人神通广大,声音滚滚若魔啸,单纯听到,就让她头疼欲裂,像是有个钻子狠狠钻进去一样。   本能将要惊呼,这时猛觉一只大手攀上来,将她红唇捂住。   捂的严严实实,呼吸都险些不畅。   “不要说话,他魔功诡秘,你应声就要被吸走元神。”   石矶惊骇地瞪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倒影出敖丙的模样。   她想问问,“你怎么没事”,不防耳畔一声惊咦,若穿金裂石,刺耳无比。   “小子,你怎么没事?”   天阴老祖分出数百天鬼,铺天盖地,四面八方,把他围住,语气惊讶万分。   敖丙“呵呵”一笑,“你的老底早让我摸透了,知道摄魂大法的厉害,你觉得我还能不作防备?”   骷髅天鬼无语,熊熊魔火随风左右摇摆。   什么叫不作防备?   真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说的简单。   要是有那样好防,他有必要害怕斩仙飞刀?   有些神通法宝,就是你明知道厉害,也防范不住。   “小子,伱果真有招。   既然如此,老祖也不跟你争风吃醋,你自己说该怎么入混沌?”   石矶闻言,俏脸有些发红,暗道“这老魔好不知耻”。   明明是一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非被他说的像人间痴男怨女一样。   再看敖丙,表情忧虑,皱眉苦思,心里也没有好办法。   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全在入天外混沌的事上,石矶忙出声道:   “二位……二位可否听我一言。”   天阴老祖扭过头,无数骷髅天鬼把视线转向她。   有若实质的目光像是万千利刃,几乎要把她斩碎,场面当真让人悚惧。   石矶先前被抓,本就惧怕于他的实力,更怕他的横行无忌。   见状紧张的扭过头,鹌鹑般缩在敖丙怀里。   “你吓她作什么?让她说就是了。”   “呵呵,老祖只是看两眼也算吓?她自己胆小,与我何干?”   敖丙懒得斗嘴。   石矶不知中了什么邪法,浑身宛如瘫痪了似的。   他不得不换了个姿势,将温软的身体抱的高一些,使对方俏脸靠在自己肩膀上。   “你不用怕,若是有方法就直说,他不会害你的。”   石矶忐忑地抿著唇,看了眼敖丙。   她一辈子没这样跟男人亲密过,俏脸不觉有些羞红,心儿也如打鼓一样狂跳。   但此刻情势危急,管不上许多,说道:   “贫道生于天地玄黄外,是地水火风炼成的精灵,对外域事情颇多了解。   混沌中动态变化,快如迅雷电闪,上一秒是罡风气流,下一秒就是水火链度,风土摄人。   想要步其中如无碍,除了贫道这样的天生精灵,就要炼成万劫不磨的躯体。”   万劫不磨……   敖丙暗暗愁闷,他的“金刚不坏之躯”都算不上万劫不磨,凭什么立足于混沌?   难道真要炼杀石矶不可?   天阴老祖笑道:“都是些老生长谈,还是炼化你方便些。”   “等等,等等。”   见他又准备动手,石矶表情一变。   “我的意思是,即使不炼化我,我也能护你们入混沌。”   “哦?”   这可真是奇了。   天阴老祖语气古怪,“你有什么办法?”   敖丙也目光炯炯的盯著她。   石矶脸色红润,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一想到生死攸关,也顾不得羞耻,道:   “天地间,凡具九窍者,皆可成仙。   我本混沌顽石,经地水火风炼出九窍,因而有了成道的机会。   二位若是有意,我可化出本相,叫汝等藏于……藏于我窍中。”   这个方法怎么说呢……   相当的简单粗暴。   当年赵公明使出“玄心神雷”把敖丙陷入一片雷海。   他害怕伤了坐骑,也曾化出本体,蜷缩守护。   而今石矶的办法,与他当年别无二致,只是听起来有点别扭。   天阴老祖想了想,粗糙是粗糙了些,但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而且看敖丙的架势,绝对不允许自己炼化石矶。   与其二人扯皮,不如节省时间,早早出发。   “好,就这样办,咱们现在就走!”   他是个行动派,巨型骷髅张开嘴,猛的扑过来,把敖丙与石矶一口吞下。   接著青虹一闪,奔向天外。   敖丙与石矶被天鬼包裹,周围全是翻滚的骷髅,心里也怪渗人的。   他见对方有些忐忑,忍不住安抚道:   “你别害怕,你与菡芝仙相识,菡芝仙又与三霄仙子相识,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我断不会让他伤害你半分。”   石矶点了点头,心里稍微放松一点,她被秘法禁制,浑身无力,只能蜷缩在敖丙怀里。   被一个大男人这样抱著,饶是修道多年,心里也生出好些羞涩。   “我……你……”   她支支吾吾,表情尴尬,强迫自己找话题道:   “我听菡芝仙说……说你为人正义,颇有能力,不知你采先天一气干什么?   又怎么跟这样一个魔头混在一起?”   敖丙微微一叹,便把自己中毒需要改换根基的事,三言两语解释了一遍。   石矶听的暗暗心惊,没想到他与阐教是同盟,竟也这样多明枪暗箭。   不禁又问起与阐教的过往恩怨。   左右没事,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敖丙就说到太乙真人。   两个人边说边聊,心态不自觉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天阴老祖怪笑道:   “你们两个,不要再打情骂俏了,上面就是九天罡风,路程颠簸,小心了。”   话毕,敖丙突觉外部涌来阵阵压力,狂风若刀,寒彻骨髓,仿佛钝刀子割肉,刮的肌肤生疼。   天阴老祖的天鬼骷髅坚硬无比,倒是无所谓。   敖丙与石矶乃是血肉之躯,如何受得了?   “老鬼,你就不能飞慢点?”   “呵呵,这罡风猛烈,是世界的保护层,厚达八百万里,飞慢点赶得上吗?”   天阴老祖冷厉一笑,不仅未曾减速,反而飞的更快。   这回敖丙再也忍受不住。   他要是有金刚不坏之躯还好说,如今因为魔罗邪意,肉体衰败,可谓脆弱无比。   不一时,竟被风刮的遍体鳞伤。   只是大男子主义,仍尽力护著怀里的石矶。   风无孔不入。   他挡不住,石矶更挡不住,好在本体乃天地玄黄外一粒顽石,见状忙化出本相。   却是拳头大的一块石头,整体有九个孔窍。   而她的元神则隐在窍中,对敖丙传音道:   “太子,你快进来,我本体坚固,可作避风之用。”   敖丙这才想起,书中太乙真人运用九龙神火罩,也只是炼化了对方的元神,并未损及本体。   若论坚固,她的顽石之相可比自己的龙身厉害多了。   忙使“大小如意”的神通,瞬息将身形缩至短寸,藏在石头孔窍中。   一下子,像是进了石洞,虽然仍有呜呜狂风,但到底不那样猛烈了。   他缓了口气,身上伤痕累累,十分疼痛,不得不拿药敷了敷。   效果却仿佛没有一样。   敖丙一颗心沉到谷底,情绪更加焦虑。   天人五衰,身体每况愈下,已经不再恢复,得亏都是些皮外伤,要是有更大的创口,他非死掉不可。   石矶现出元神,见他这般模样,亦觉触目惊心。   所谓“中毒”一事,不知不觉信了九成。   这时外面轰隆轰隆,突然雷霆般爆炸,噼里啪啦的声音绵密无比,鞭炮一样响成一片。   天阴老祖桀桀怪笑:“是乾天罡气,小心了,热风要来了!”   他说热,真就热。   呜呜热风席卷,说是风,倒不如用火来形容更恰当。   敖丙只觉热量席卷,温度烫若沸水,且愈升愈高,烫的他浑身是泡。   偏偏不敢随意运功,因为一运功,魔意就削减他的法力,只能硬抗。   见他难受,石矶忙默运玄功,石洞中立即出现阵阵寒凉之气。   敖丙也如得救一样,松懈下来。   “多谢,多谢石矶道友!!”   他喘著粗气,涨红的脸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如一只烫熟的大虾,蜷缩通红。   “小子,别高兴的太早,咱们到混沌了”   天阴老祖声音落下,接著就有铺天盖地的骷髅缩至微尘大小,蜂拥而至。   敖丙起身,站在洞口向外观望。   过去他一直以为,混沌应该是茫茫无垠的黑暗,或者昏蒙蒙的雾海。   今日一见,却觉自己仿佛来到了宇宙。   那茫茫世界虚空,是无数光色绚丽缤纷的地水火风,弥漫充塞,浩瀚宛若苍天。   光色明灭,上一秒亮如白昼,好似天地开辟,万物诞生。   下一秒漆黑坍塌,一如世界崩灭,万灵虚无。   世界的生长与毁灭,都在那明灭间闪烁变幻。   与之相比,自己就好像是渺小的蝼蚁,地上的尘埃,根本微不足道。   唯一知道的,只有一种大恐怖、大禁灭,始终徘徊在心底。   天阴老祖见他出神,微微一笑,语气略带感慨的说道:   “世界的诞生于毁灭,尽在于此,想要开天辟地,就要定住地水火风、茫茫混沌。   可如此伟力,已经远超大罗太乙,混元的恐怖从中可见一斑。   小子,你以为我为何拼了命也要证道?   实在是不成圣,终为蝼蚁呀!”   敖丙点了点头,不自觉想起当年被元始天尊打的那一下。   三宝玉如意只是随手一击,就打的地脉空间粉碎,露出茫茫混沌领域。   真要让元始天尊亲自出手,只能是摧枯拉朽,根本挡不住一合。   “不必说了,咱们快去收集先天一气吧。”   他叫石矶飞向混沌深处,自己则开天眼四下里观察。   那“神眼天目”在三界中,上能看透天庭,下能望穿地府。   此刻在混沌领域,却只能望穿千里万里。   不是不能看的更深,而是地水火风明灭不定,混杂一处,相互蒸腾。   你上一秒眼睛正看著黑暗,下一秒突然爆发光亮。   那光芒璀璨。比正常的太阳光还要亮亿万倍。   饶是他的“神眼天目”也被刺的灼痛生疼。   好在有“三光神水滴眼液”,痛了就滴上两滴,倒也勉强能适应。   他用天眼观察,定位方向。   石矶则化身宇宙飞船,按照指引向指定地点飞行。   天阴老祖负责收集“先天一气”。   这老鬼所炼天鬼,端的是妙用无穷。   一旦接近,只管张口一吸,如鲸吞牛饮,刹那摄回一缕青白气团,锁在骷髅头里,凝而不散。   敖丙观察许久,对这种伤天害理的骷髅生出许多羡慕。   那玩意儿攻能杀人放火,摄人魂魄。   守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还能作为储物柜,保存物品。   也不知这老东西是怎么炼的?   他心里暗暗称奇,感觉对方虽说是旁门,但功能性比正道确实厉害多了。   天阴老祖灵觉敏锐,察觉他的窥视,得意一笑:   “小子,羡慕了是吧?   你若想学,老祖自可教你,你有天庭上将的身份,查看生死簿易如反掌。   天底下的十世好人,对你而言没有丝毫秘密,只要你放开胆子干,不怕炼不出百万天鬼大军。   到时候我师徒二人,天上地下,无法无天,岂不妙哉?”   “呵呵,这梦你留著自己做,我可不跟你掺和。”   敖丙嗤笑一声,他还有大好前途,犯不著跟天阴老祖走邪道。   说著天眼生光,看向茫茫混沌,继续寻找先天一气。   目光扫视,其不看还好,一看突然发现什么东西,三眼大睁,表情骤变。   下一秒,天眼刺痛,如毫针穿扎,疼的泪水直流。   紧接著,几人心中同时响起一道声音:   “诸位道友,请了!”    第285章 神君无相   “诸位道友,请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几人心中响起。   如钟声浩荡,响尽九天十地   接著混沌分开,地水火风像是突然有了规律。   碰撞、摩擦……   释放出璀璨的光辉,耀眼的痕迹。   当中如有大道孕育、萌芽,然后又于混沌中崩解、消散……   短短一瞬的明亮,却仿佛千年万年,演绎出天地的诞生、文明的璀璨。   无数次的组合、无数次的生灭,终有一抹生命之光孕育出秩序、生长出法理。   那道光芒初时渺小,呼吸间竟即长大。   像是一道永恒璀璨的光门,从中浮现出一名道人。   道人顶负圆光,若霓虹般绽放华彩,显现种种祥瑞奇兆。   面貌却是个中年人的形象,戴莲花冠,穿素色服,大袖飘飞。   表情威严肃穆,不苟言笑。   除了脑后神光炫目非常,其他地方则瞧著平平无奇,正合大道至简之理。   座下所乘,乃一座紫色莲台,有三十六品莲叶,叶转如轮,光芒四射。   一看其貌,敖丙险些魂飞魄散,连眉心天眼的疼痛都顾不得,惊呼道:   “元始……元始天尊?”   “女娲,你怎么在这儿?”   “马元,你是马元?”   三声惊呼同时响起,敖丙、天阴老祖、石矶,听到皆不由怔愣。   敖丙心思转的快,察觉异常,瞬间发现疑点。   元始清高孤傲,是绝对不会学西方教一样坐莲台的。   而且他叫对方元始,天阴老祖叫对方女娲,石矶则叫其为马元。   可见三人所见,虽为同一人,但却各有不同。   这人到底是谁?   又弄的什么道法?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来者是敌是友,均不敢答话。   敖丙目光斜扫向天阴老祖,示意他上前问一问。   那老鬼骷髅中神火幽幽,反向他扭头示意,死活不做那个出头鸟。   没办法,又不能把人家晾著,敖丙只能迈步拱手,行了个大礼。   “小龙敖丙,乃天庭昊天上帝敕封威灵显圣巡天上将,不知上圣是哪路高真,到此何干?   刚刚若有冲撞冒犯,万望海涵!”   那人顶著元始天尊的脸,微微一笑,身板坐的笔挺,道:   “原来是昊天上帝麾下,贫道乃天外天、洞外洞,玄天教玄元无相神君。”   他盯著敖丙,尤其在对方眉心天眼处看了看。   “刚刚我悟道潜修,忽觉有人窥视,想必就是道友所为。”   好家伙。   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敖丙额头冒出冷汗。   能在混沌中潜修的,要么是像石矶这样,天生机缘巧合;要么干脆就是混元教主级的大佬。   自己刚刚只是无意中看了一眼,就被伤了天眼。   显然对方功力高深莫测,不可揣度,多半都是教主级的人物。   只是这个“天外天、洞外洞、玄天教、玄元无相神君”怎么听都没听过呢?   心里暗暗奇怪,一旁天阴老祖却仿佛想起什么,惊异道:   “天外天、洞外洞……你是乾坤法界的人?”   “嗯?”   玄元无相神君诧异了一声,似乎没想到对方认识他的根脚,点了点头:   “我观道友气象,乃是旁门一路,又识得乾坤法界,莫非是上一轮回转劫而生?”   天阴老祖不敢应承,他不是无知之人,知道世界也是有寿命的。   从开天到灭世,称为“天地入灭”。   每一轮回,皆有前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转劫。   上一世如果是个牛马,或者受限于根脚,不能证道。   下一世别人开天的时候,有关系就找找关系,提前进入别人开辟的世界。   假托“玄黄之气、太素之气”等先天气息,化出形体,根脚即可就地转换。   从牛马一跃变成先天大神。   当然,   这名额也不是固定的。   世界文明的演进,需要自然而然,方能出现多种多样的文明。   所以开天者往往杜绝旁人干预。   但还是有很多机缘巧合,出现“偷渡”的情况。   而“乾坤法界”是乾坤法主开辟,对方上一轮回就已证道,与鸿钧老祖是同辈。   知道“天外天、洞外洞”的,无不是上一世的老古董。   天阴老祖根脚浅薄,自然不敢胡说八道。   “前辈误会了,晚辈天阴,当年也是听一位旁门祖师提过只言片语,因而有一丝了解。”   他挤上前,全无旁门大佬风范,而是带著些谄媚的语气,说道:   “久闻玄天法教大名,晚辈倍生仰慕,只恨往昔道行浅薄,无缘而入。   今见神君面貌,果是龙章凤姿,天人神相。   不知您用的什么法门,样子看著……看著……”   他连说了两句“看著”,后面实在不知该怎么形容。   因为在他的眼里,对方分明就是女娲的模样。   而女娲,偏偏又与他有大仇,一见到这张脸,他心里就打憷。   玄元无相神君知道他的意思,坐在莲台上,表情古怪。   反应在敖丙眼里,就是元始天尊在古怪的笑。   别说天阴老祖,他看到元始天尊心里都犯嘀咕。   毕竟二人仇深似海,要是有个恨不得杀你而后快的人对著自己笑,难免惊悸。   “此乃‘先天无相法身’,无相者,先天无形也。   贫道自修成法身,已无后天形体、男女雌雄的限制,众生所见,均为心中所惧之人。   刚刚听道友所见乃是女娲娘娘,莫非……你跟她有仇?”   “没有没有。”天阴老祖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在不知道对方与女娲有无关系之前,他哪里敢承认。   “前辈又误会了,晚辈一片赤诚之心,对女娲娘娘敬若天神,只恨不能时刻瞻仰其风姿,怎么可能有仇。”   玄元无相神君笑了笑,并未深究,而是看向敖丙。   “道友刚刚所见,乃是元始天尊,莫非你与元始有仇?”   “这……”   敖丙沉默思考,背后生出冷汗。   我要是说有仇,你恰好是他的朋友,这仇你报还是不报?   我要说无仇,而伱恰好又与他有仇,难保不会恨屋及乌,殃及池鱼。   这选择题真tm要了命了。   不管选哪个,好像都有风险。   “晚辈……晚辈与元始天尊……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芥蒂,不过都是一场误会,天尊大人大量,早原谅我了。”   他尴尬的用言语掩饰,明明双方都恨对方恨的要死,却装出一副和睦的模样。   玄元无相神君盯著他,眼神意味深长。   “道友可能不知,昔年元始天尊化名盘古而开天,贫道曾将教下一弟子送至其座下,以天地开辟时一缕奇光作根脚,照亮天地,化名‘燃灯’。   所以我与阐教实有一番渊源,你所惧之人既然是元始,贫道当为他讨个公道。”   敖丙   什么是缘分?   这就是缘分!   混沌外都有仇家,您说巧不巧?   他头皮发麻,浑身骨头都好像凉了,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操蛋感。   这里是三界之外,属于一点监控都没有的荒郊野地,对方为元始天尊讨公道,那即使把自己挫骨扬灰也没人知道。   “不要慌,不要慌!”   他心里焦急,面上淡然,反复告诫自己稳住情绪。   一旁天阴老祖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敖丙要是死了,他的誓言就无法继续进行,等于说往后余生,几十万年都要为龙族当牛做马。   这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   “怎么办?怎么办?这里是混沌,对方又是混元教主,该如何是好?”   他心里急的七上八下,一时间想不出个办法,正慌乱时,就听敖丙微笑道:   “前辈误会了,我乃天庭上将,阐教又是玄门正宗,正道领袖。   我与元始天尊可谓是同一阵营。   况且,燃灯道友与我也曾并肩作战,昔年大破十绝阵,共结生死情。   现在他在灵鹫山元觉洞,还时时刻刻念我的好哩,甚至临别时,还曾将一件法宝赠我护身。”   “哦?是什么法宝?”玄元无相神君诧异的问。   他的神通不会出错,敖丙一定是惧怕元始天尊的。   但惧怕归惧怕,毕竟是鼎鼎有名的混元教主,总不能元始天尊还会被一个金仙道果的小人物欺负。   而且,他更不可能想的到,燃灯堂堂大罗金仙,会被一个金仙给杀掉。   因而敖丙一开口,他仅是有些半信半疑,并未往特别坏的方面想。   知道他态度在模棱两可之间,敖丙忙把“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拿出来。   这宝贝是燃灯亲手炼制的,虽然经过后面几番修改,但总体来说,还是以阐教道法为主体。   玄元无相神君目中光芒闪烁,一下子认出其来路,点了点头。   “形制堂皇大气,法禁严密完整,果然是阐教的路子,看来你没有说谎。”   敖丙“嗯嗯”两声,一脸诚恳。   无相神君便又问他,“不知我那弟子现在可好?”   “好,那可太好了!”   他拍了拍手,心道:“上了封神榜,元始天尊高低给他封个大官,往后吃的也是皇粮,怎能说句不好?”   面上则暖融和煦的道:   “燃灯道友得天尊指点,已寻得证道之机,一直在闭关潜修,前辈若是想要探望,自可下世与他一见。”   玄元无相神君摇了摇头:“天下没有师父去见弟子的道理,我只等他修成混元,自己来找我就是。”   说著,上下扫了眼敖丙,见他浑身清光蕴藏,走的也是正道路子,心里暗暗点头。   唯独元神上好像有一股魔气,纠缠腐烂,让他透露一丝衰败。   不由道:   “你既然与燃灯是旧友,吾不好视而不见,观你浑身似有一股魔气,摧神害形,影响修持,不知因何而遭魔害?”         】 第286章 法教玄天   因何而遭魔害?   一提起这个,敖丙真恨不得把阐教上下全灭了。   只是这样的话,不好对玄元无相神君言说。   心思急转,不得不半真半假,编了个谎话。   “前辈有所不知,前番我受西方教弥勒道人相邀,参与荧珑盛会,观悟舍利神通。   怎料会中突有天外魔头袭击作祟,搞得大家手忙脚乱。   幸有西方教主接引道人及时出手,镇压群魔。   只是他们神仙打架,我这样的凡人遭殃,过程中一不小心,竟遭魔气侵袭,陷入天人五衰。”   他绘声绘色,把当时的场景描述了一遍。   作为整场闹剧的参与者,天阴老祖被他形容成盖世魔孽,大闹法会,所向披靡。   幸亏对方是骷髅天鬼的模样,脸上全无血肉,看不出实质的表情。   否则还真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偷笑归偷笑,敖丙的侃侃而谈,也让天阴心里忍不住佩服:   “这小子面对混元教主,竟也能面不改色,胡说八道。   单此一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镇定,就已超过三界九成九的人。   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可惜……可惜……   若是我旁门中有此人物,何至于这样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他暗暗感叹,心底唏嘘。   却不知一旁石矶听著,更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作为截教门人,她虽久居洞府,不理外界,但阐教副教主身死的事不是没有听说过。   明明燃灯当时是被敖丙所杀,现在却被推的一乾二净。   尤其对方说的煞有其事,仿佛身临其境,让她更加恍惚失神。   “他怎么敢当著混元教主的面,这样胡说八道?”   然而惊异过后,突又释然的想:   “都说龙三太子四面树敌,得罪阐截两教。   等闲人敢这样做,必然已经灰飞烟灭。   而敖丙多年周旋,不仅未损分毫,反而蒸蒸日上。   若无此八面玲珑,机变反应,怎能闯出那么大的名头。”   她代入对方处境,感觉要是换了自己,真顶不住那样庞然的压力。   再回忆起之前,明明对方只是金仙,面对天阴老祖那等大恶时,却毫不畏惧,进退有度。   甚至还挺身力保于她。   单单那份气度,就已超过截教弟子万倍。   往常石矶最讨厌人说谎,可敖丙现在当著她的面说,其不仅没有反感拆穿,反而还对他的应变能力感觉惊叹。   玄元无相神君乃是界外人士,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   听到敖丙说的十分具体,各种详细与过往所知相同,心里可谓信了大半。   西方教二位教主与天魔王波荀的事流传甚广,饶是他乃外界之人,也听过许多。   现在敖丙九真一假,连接引道人的“宝光神幢”都说了出来,可见并非假话。   “你与燃灯是旧友,又冒险到此混沌中来与贫道相遇,可见你我缘法甚深。   区区魔气,不足挂齿,你过来,我帮你祛除。”   敖丙没想到,出来一趟,居然还有这种好事,忙道一声“多谢前辈”,凑到对方身前。   无相神君伸出手掌,将一道金光罩住他。   霎时间。   其如入温泉,顿觉一股暖流袭遍周身,洋溢舒适。   然而那魔气已与他根基相融合,不分彼此。   当初元始天尊也曾夸口,一旦魔意中下,三界内除了他,无人可解。   连昊天上帝、瑶池金母也被他包括在内   玄元无相神君道力虽强,到底比不过昊天瑶池,几道金光刷下来,魔意仍是根深蒂固,毫无反应。   他面上沉稳,心里难免尴尬。   刚刚夸下海口,没想到一出手半点效果也没有。   “这可如何收场?”   磨蹭半天,终是叹了口气,放手道:   “那魔意与你彻底融合,若要拔除,非得废除你自身根基不可。   贫道竟也无能为力。”   他一句无能为力,让敖丙直接傻眼。   代入元始天尊的视角,肯定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绝杀。   因而敖丙不是没想过上天求救,而是觉得元始下的毒,多半没那样简单。   再加上他不好意思见娘家人,所以就准备自己解决。   然而心里即使知道混元教主可能也无能为力,但当真正确定自己的判断时,他还是忍不住一沉。   连混元教主都没有办法,那么上天求救的路算是彻底被堵死了。   这下除了【先天一气混元神胎】,其再无别的办法可使。   心底失望,面上却强打精神。   现在还有一个无相神君要应付,可不能放松警惕。   便假作天真,语含期盼的道:   “您不是说,区区魔气,不足挂齿吗?”   “额……那个……话是这样说,但是……”   无相神君支吾沉吟,感觉有点下不来台,尤其对上敖丙“天真”的眼神,更是面子挂不住。   毕竟是堂堂混元教主,玄天教祖师,刚夸下海口,转眼就说自己不行,委实有些丢脸。   “也罢,你既然准备改换根基,贫道当助你一臂之力。”   他在袖中捞摸,突然掏出一只镯子。   “此乃我早年炼魔成道之宝,名曰‘辟魔圈’,伱要炼化先天一气,必受万魔兹扰。   贫道将此圈相赠,护你周全。   待你度过魔劫,再将此宝带给燃灯,须叫他好生修炼,早证道果,切勿懈怠。”   望著那只金灿灿的镯子,天阴老祖眼神发直,空洞的眼眶中,魔火明灭不定。   不是,但凡炼魔之宝,哪个不是天府奇珍,   你就这样送给他了?   还转赠燃灯?   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这小子,死局都让他盘活了,还白得了一件宝贝!!”   天阴老祖惊讶称奇,心里酸的不行。   刚刚无相神君说要为元始天尊讨公道时,差点把他吓尿。   以为自己往后都要给龙族当牛马。   没想到敖丙三言两语,不仅逆转局面,还骗人家一件法宝。   “这也太邪门了!我怎么就遇不到这种好事?”   敖丙不知道他心里作何感想,刚刚他只是本能示弱,自己也没料到还有这样的惊喜。   忙双手过眉,恭恭敬敬地把“辟魔圈”接了过来,口中道:   “多谢前辈襄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异日若度过魔劫,小龙必有后报!!”   他巴拉巴拉,说了些有的没得,只字不提把东西转赠燃灯的事。   无相神君也没有在意,笑了笑,又道:“你把头抬起来。”   敖丙不知他的意思,乖乖抬头。   对方随即伸手,在他眉心天眼处轻轻一捻,霎时捻下一根针来。   那针比牛毛还细,晶莹剔透,如阳光一般。   之前敖丙天眼正是被此针所伤。   当时只觉疼痛难忍,竟也完全感觉不到针的存在。   此刻被他拔下来,才知真相。   “此乃‘六灭神光针’,发时快过闪电,比阳光还疾三分。   你看到光时,必然已被命中。”   他为敖丙介绍了一番,接著提点道:   “此针我尚未催发威力,否则刚刚你性命难保。   说这些,不是为了显我的厉害,而是教你知道,莫要倚仗天眼,轻易窥探旁人。   今日贫道心慈,明日却不知别人要如何害你。”   敖丙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虽然他刚刚不是故意要看,但人家手下留情也是真的。   此刻针被拔下来,天眼痛楚慢慢减轻,只是视线仍旧有些模糊。   他取了三光神水,滴了两滴,视线逐渐恢复。   见他连三光神水都有,玄元无相神君更加看好他。   有些人福浅缘薄,宝贝在手也容易失去。   敖丙连三光神水都拿的出来,正好说明他福缘深厚。   于是交代了几句,便即离开,临走还送了他一葫芦先天一气。   这玩意儿天阴老祖都能采,他收起来更加简单。   左右都是一件人情,送出去也好叫对方多照顾照顾燃灯。   等他走远,敖丙不敢多言,忙叫石矶回转方向,前往本土三界。   这一趟也太吓人了。   别看他表面风轻云淡,心可一直都在悬著。   当著混元教主的面撒谎,虽然九真一假,但也极考验心智。   刚刚如果露出半点马脚,他们三个全都得死在这儿。   “往后不成混元,我绝不出三界,一定要时刻待在有监控的地方!”   石矶知道厉害,没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发挥全速,很快抵近九天罡风。   这时天阴老祖则带著二人,一头扎进八百万里风域。   “小子,你说瞎话眼睛都不眨一下,要不是老祖知道真相,刚刚差点也被你骗了。   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事早晚有露底的一天,玄天教可不是好惹的。”   敖丙哪里听过所谓的玄天教,他对天外天,洞外洞都一无所知。   闻言问道:“所谓的‘玄天教’,比截教万仙来朝如何?”   “我也不知。”天阴老祖对此了解不深,过往也只是听旁门前辈提起过一嘴。   不过有一点他却是知道:   “截教只是当世盛行的教派,那‘玄天教’却在上一世轮回就赫赫有名。   其底蕴之深,不可揣度。   听说光是教主就有好几位,那‘玄元无相神君’也不知是哪一位教主。   你今天耍了他,往后可谓是凶多吉少。”   敖丙被他说的心里犯嘀咕,一个元始天尊都够难搞了,再来几个还得了。   暗里担忧,面上忙说道:   “老祖话说的差了些,不是我耍了他,而是‘我们’耍了他!”   有些时候,责任可得分清楚!!!   出了事想拍拍屁股走人,老东西你简直是在做梦。   天阴老祖打死也想不到,他居然会这么无耻,闻言飞行的速度一滞。   几百颗骷髅天鬼,差点被罡风吹的散开,怒斥道:   “臭小子,你想死别带上我,老祖我什么时候耍过玄天教???!!”    第287章 祸水东引   天阴老祖语气惊恐,心惊肉跳,生怕敖丙给他找事。   但太子也不是那样好打发的,闻言舔著脸笑道:   “老祖难道忘了,刚刚我们一起入混沌,一起遇无相神君,一起骗他。   现在您拍拍屁股,说不认帐就不认帐,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臭小子,你你你……血口喷人呐你。”   他语气激动,浑身魔火沸腾如开锅,喝道:   “燃灯是你杀的,‘辟魔圈’也在你手里,老祖半分光也没沾到,反而要跟你一起背锅,凭什么?”   凭什么?   敖丙露出狡黠的微笑,活像一只老狐狸,看的石矶满脸惊愕。   “老祖之前不是一直想收小龙为徒吗?   实不相瞒,小龙倾慕旁门大法久矣,只恨平生无门而入。   今见老祖风姿伟岸,气概宽宏,油然生出敬仰之心。   既然老祖不弃,小龙情愿拜您为师父,‘辟魔圈’可作拜师之礼,权当我一片拳拳孝心。”   “你伱你……你闭嘴!!”   天阴老祖打了个寒颤。   这小子好歹是堂堂天庭上将,没想到为人做事竟然这样不要脸。   前脚刚得罪“玄天教”,后脚就想拜自己为师。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在我面前玩什么聊斋?   今天他要是敢答应下来,他日无相神君找上门时,对方绝对会把责任全部推到自己这个所谓的“师父”头上。   尤其‘辟魔圈’若是还在他的手上,真就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小子,老祖可收不起你这样的徒弟。   我旁门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你还是另寻高明吧!”   他十分从心的选择了拒绝,连“辟魔圈”那样的天府奇珍,也视若无睹。   敖丙见状,惋惜的砸了砸嘴。   天阴老祖无法无天,连西方教也敢硬刚,更是连女娲娘娘也一起得罪了。   如此脾气,却对“玄天教”畏惧如虎,可见那教派真有两把刷子。   “这下可有些麻烦了!”   一个元始天尊没解决,又来一个玄元无相神君。   敖丙心里难免有些紧张的情绪。   不过俗话说的好:“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有本事你就从乾坤法界,打到三界本土来。   有天庭这层护身符,不信对方敢随便放肆。   他打定主意,不成混元,绝不出三界,那一丝紧张与不安,不自觉就烟消云散。   这时天阴老祖驾火光冲出八百万里风域。   数百只天鬼呼啸,如散落的流星,簇拥中心的巨型骷髅,在天空一闪而逝。   敖丙见他一路往西飞行,心里不由奇怪:   “老鬼,如今先天之气已经到手,正该觅地潜修,运炼神胎。   你怎么不回北俱芦洲,反往西走?”   罡风猎猎,魔火熊熊,   天阴老祖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子,这就是你思虑幼稚了。   我问你,运炼神胎时万魔来袭,即使有‘辟魔圈’,你又有几成胜算?”   敖丙想了想,“辟魔圈”的威力他也不知道,但既然出自混元教主之手,定然不同凡响。   于是带著猜测,估摸说道:   “大概有五六成?”   五六成的胜算,按说已经够高了,值得为此拼一把。   但天阴老祖却不这样想。   空洞的眼眶盯著敖丙,竟然让人感觉到一丝鄙视。   “六成胜算,老祖才不陪你玩呢,你死了无所谓,我的命可金贵哩。”   说的好听,那么怕冒险,怎么又敢发誓呢?   敖丙想不明白,若有所思的望了对方一眼,试探的问:   “莫非……老祖有十成的把握?”   “然也!!”   天阴老祖桀桀阴笑,目光望向西牛贺洲,空洞的眼眶里,魔火闪烁出一抹阴毒。   “西方教两位教主与魔主波旬有旧怨,其教下弟子常年遭受魔扰。   照老祖的意思,左右他们都有仇,咱们就躲到西方教总坛须弥山下,悄悄运炼神胎。   待万魔来袭,接引准提自然会为我们挡住,这样就有十成的把握成功!!”   好家伙!   这老东西够损的!!   敖丙瞪大眼睛,被他的胆大包天惊的目瞪口呆。   旁边石矶也不可思议,对这老魔头又惧又怕。   祸水东引,还是暗算混元教主。   数遍天下,几人有这样大的胆量?   偏偏天阴老祖不仅敢说,还tmd敢干。   怪不得当初对方一听计划,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恐怕所谓的“万魔来袭”,根本就没被他放在心上。   敖丙对西方教没什么好感,当年对方挖龙族墙角的事他还记忆在心。   现在如果能给他们找些麻烦,心里自然没什么负担。   但须弥山作为西方教总坛,能是那样好进的吗?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担忧,天阴老祖介绍道:   “须弥山有接引准提两位教主坐镇,山中还设下‘净土琉璃阵’,使的内外一草一木,一墙一瓦,坚固强韧,若金光琉璃般不可摧毁。   外看却又如普通花草,毫无稀奇。   山中更有比丘僧尼优婆塞,金刚神王护法僧,诸般智慧神通者守护,硬闯难度奇高。”   “那你还准备躲到须弥山去?”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谁不知道天阴老祖已经上了西方教的黑名单。   现在去,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小子,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   那老鬼得意洋洋,很是有些显摆,骷髅天鬼翻滚,露出阴森的笑容。   “与人争斗,最忌讳落入别人的思维当中。   富贵险中求。   西方教恨我入骨,谁能想到我会自投罗网,悄悄撞到须弥山总坛?”   敖丙摇摇头,这确实想不到。   连他都为对方的脑洞感到惊讶。   但你又不得不承认,人家的想法确实周全。   如果有两位混元教主护法,别说万魔来袭,就是魔主波旬亲自来了,那不也是有得商量嘛。   见他不说话,对方愈发心满意得,继续道:   “接引、准提二人,以为有‘净土琉璃阵’,便能护得须弥山万无一失。   我正要利用其心理,在对方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大作文章。”   “老祖请详细说说,小龙洗耳恭听。”   敖丙对这老东西是真有点服了。   这缜密的思维,一看就知道是惯犯,显然对方惦记须弥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连一旁的石矶都忍不住竖起耳朵。   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听,但一想到能攻破西方教的总坛,这种事几乎可以载入史册。   就算自己不参与,听一听也能满足好奇心不是。   那骷髅天鬼咔吧咔吧,旋即说道:   “我有一宝,名曰‘刑天照影镜’,只需照见山体脉络,就能动摇四方地脉之气,摄住龙脉真形。   届时你持武器上前,把须弥山龙脉砍出缺口,使地气泄露。   我再使钻山法顺脉而行,自然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其中。”   “这……这样不好吧。”   石矶张了张嘴,急忙拉了下敖丙袖子,提醒他:   “龙脉受损,必发地震。   严重时千万里震动反复,河流改道,生灵涂炭,遗害无穷……”   她话说到一半,就引得天阴老祖不满怒喝:“贱婢,有你说话的份?”   敖丙是天庭正神,最怕的就是因果罪孽。   他却是担心对方再次生出妇人之仁,不忍下手,忙劝道:   “你放心,就砍一个小小的口子,须弥山有‘净土琉璃阵’,甚至都不会颤一下。”   “可是……龙脉不是血肉生灵,如果出现缺口,千年万年也难修补。   期间地气一直泄露,黑土变黄沙,清水现泥塘,余毒之大,罪延子孙……”   石矶师承截教,不是敖丙这样的野路子,知道龙脉的重要性。   因而心里明明怕天阴老祖怕的要死,仍倔强的陈述著里面的利害。   她如此拆台,让天阴老祖简直大怒:   “贱婢,你懂什么?   接引准提证道混元已久,手段非凡,如果发现龙脉出现缺口,自然有办法补上,用得著你说话?!   还不掌嘴!”   他一句“掌嘴”,瞬间“啪”的一声,飞出一道气劲,打的石矶俏脸现出血痕,撞在巨型骷髅内壁上。   敖丙惊了一跳,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忙上前扶起石矶,把她护在身后:   “老鬼,有话就不能好好说,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太子,不要那样做。”石矶没有管自己的伤势,这时候仍拉了拉他的袖子,肿著脸劝道:   “西方教两位教主法力通玄,虽有方法修补,但若他们一时三刻,谁也没发现地气泄露……”   “你还敢说!!”   天阴老祖语气森恶,口中魔火熊熊,从鼻孔眼眶喷出来,准备再次动手。   石矶心头惊惧,忙躲到男人身后。   敖丙伸手护住她,像一座山峰泰岳,为其挡住所有压力。   “这事确实办不得!!”   “怎么办不得?”骷髅天鬼咬牙。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这小子果然生出妇人之仁。   那须弥山地界就是死绝了,寸草不生,又关你什么事?   你非要没事找事。   他以魔道的思维方式思考,正与敖丙神道的思维方式背离。   正如石矶所说,接引、准提肯定是有办法修补龙脉的。   但也得对方发现龙脉出了问题才行。   没发现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地气一直泄露下去,把周围水质生态全部破坏,到时造成影响,谁来背责任?   作为天庭正神,多少得爱惜一下自己的羽毛。   杀一两个人,跟毁一座山脉,量刑程度都不一样。   要是昊天上帝亲自下旨杀伐,那出了事自然有天庭背著。   现在他自己出来,怎么能由著心思乱来。   “龙脉确实不可毁坏,潜入的事还得再商量商量。”   “商量,商量个屁!!”   天阴老祖怒不可遏,感觉自己像是找了个祖宗。   “之前老祖要炼化这贱婢,你不允。   现在我要借龙脉遁行潜入,你也不允。   我堂堂太乙金仙,鬼道宗师,你以为我是来给你当孙子的?”   他憋了一肚子火气,真想把对方的脑壳掰开,好好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敖丙笑了笑,头一次有点不敢还嘴,因为对方说的都是实话。   连他自己都感觉要求的太多。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他先安抚对方一番,示意稍安勿躁,然后才说道:   “我有天罡地煞,一百零八种变化,周天之内,自然万物,无不可变。   若论潜入,我说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石矶眨了眨眼,对他的神通暗觉惊奇。   天阴老祖却不像她那么好糊弄,不屑道:“变化之法,古来有之。   古法虽无你这般繁复,但接引准提皆具备慧根慧眼,岂能不识?”   “那我就干脆不变!”   敖丙抬起头,目光灼灼,表情透露出强烈的自信。   既然你能看破变化,那我就以本来面貌示人,以我“龙三太子”的身份,亲自拜访灵山。   西方教早有拉拢龙族的心思,现在龙族领袖亲自拜山,难道还能够拒之门外?   “小子,你是不是疯了?”   明白他的想法,天阴老祖不敢置信。   你把万魔引到人家山门,还要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接引准提能容的下你?   这跟单刀赴会有什么区别?   石矶也觉得他实在胆大包天。   本以为一个天阴老祖已经够疯狂了,没想到敖丙比他更疯狂。   那可是两位混元教主,当著他们的面耍手段,岂能有活路?   “太子,要不你再想想。”   石矶拉了拉他的衣角,现在敖丙就是她的保命符,于情于理,都不希望对方出事。   “不用想了,本太子有的是招!”   他既然敢说出来,就不会是无得放肆,当即取出“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对天阴老祖扭头示意:   “老鬼,你先进塔里去。”   骷髅天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塔,以为他起了什么歹意,警惕的道:   “小子,你想干什么?凭你这破塔,可根本困不住我!!”   那塔之前收过对方一次,结果九头火龙反被天鬼压的无处藏身。   敖丙知道这些,但还是把塔拿了出来。   “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岂能害你?   再说你有无数分身,怎么也这样怕死?”   一番讽刺,让天阴老祖老脸一红,心想也是。   “且看你玩什么花样。”   遂把漫天骷髅操纵,飞蛾扑火一般,涌入金塔。   见他入瓮,敖丙又把“辟魔圈”拿出来,往塔上一套。   那镯子空环塔身,金光攒射,上下悬浮升腾。   一霎时,如有一座无形泰山降下,把天阴老祖镇的动弹不得。   又像是身处万丈深海,四面八方,全是汹涌而来的压力。   骷髅天鬼中熊熊魔火,被镇的只余一小撮火苗。   敖丙心头惊异,没想到“辟魔圈”这么猛。   那老鬼嘴臭归嘴臭,却是实打实的太乙金仙,距离混元只差一步,居然也被镇的毫无还手之力。   玄天教果然有些门道。   相比于他的淡然,天阴老祖可就慌乱多了。   还以为敖丙真要杀他,忍不住拼命挣扎:   “小子,你别乱搞啊,快放我出来,有事大家好商量,大不了老祖都听你的,你真的别乱搞啊!!草!!!”    第288章 波罗金焰   灵山,雷音宝刹。   大雄宝殿之上。   接引道人登十二品莲台宝座,说无上甚深妙法。   左右围绕著诸般阿罗尊者,僧众神尼,一起得闻谛听,俱生无量欢喜。   但见接引说法完毕,天花缤纷,异香缭绕,充满极乐世界。   接引以智慧力放大毫光,普照阎浮众生。   恰此时,忽有比丘尼双手合十,上殿来报:   “启禀师尊,山门外有东海龙三太子敖丙求见。”   接引神情一怔,继而面露微笑。   旁侧弥勒道人笑道:“想必东海龙族已识得我西方妙法,特来聆听我教仙音。   师尊玉面辉如满月,天心无处不慈,望能广开方便之门,叫龙族也受我教金光普照。”   接引点点头,随命比丘尼请龙三太子上殿。   比丘尼领旨,双手合十,微行一礼,款款退下。   不一时,敖丙迈步而入。   众尊者放眼打量,只见其头戴金冠,目如朗星,穿一袭白袍,上袖团龙,浑身透露一股清贵。   手中托一座金塔,共三十三层,莲花为座,其间火光熊熊,叮梆碰撞,隐隐有鬼哭狼嚎之音。   塔身外围,空悬一枚金镯,光芒艳艳,奇色氤氲。   众人一见,顿时眸光微凝。   因为那里面不是旁的,赫然正是无数骷髅天鬼。   敖丙一进殿,便疾步上前,不见行礼,先满面悲戚,扑倒在丹墀下,口中呼道:   “老师,老师救命呀!!”   刚准备打招呼的弥勒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众尊者亦奇怪的望著他。   传闻龙三太子神通广大,屡败阐截两教的大罗金仙,道力之强,世所罕见。   这次是怎么回事?   竟然跑到西方教来求救。   “莫忙,莫忙,太子有何碍难,但请明言。贫道若能襄助,定不会袖手旁观。”   接引微笑抬手,一股无形异力将敖丙自动托起。   其他人也都竖起耳朵,想要看看是怎么个事儿。   敖丙悲戚的道:   “好教老师与众位尊者知晓,小龙自上次拜别诸位,便回西岐应付战事。   近日刚胜了殷商主将张山,本想回宫潜修一段时间,未料路上竟偶遇天阴老祖。   自古正邪不两立,况他捣乱弥勒道友法会,罪大恶极,小龙便与其陷入争斗。   大战中,吾收得对方大部分天鬼,却也被一股魔气侵袭暗算。   这才知道天阴老祖早就与魔界暗通曲款,本意借魔道之力对付灵山诸位,因此特来寻求帮助。”   他指著自己,头发明显发白,身上还有一股异味。   “小龙受魔气侵袭,陷入天人五衰,不日即将殒命。   早知西方教诸位常年与魔争斗,但请求一妙法,解我倒悬之急,小龙感激不尽!!”   接引并众尊者闻言,俱将慧眼向他打量,果见其白发暗生,生机萎靡,有一股秧祸弥漫。   接引更是从中看见狰狞的邪意,如大蟒缠绕内外元神,令其感到心惊。   对他的话不自觉信了三分。   天阴老祖本就是个下三滥,从不讲什么高手风范,道德规矩。   往年时常暗算西方教弟子,上回就抢了弥勒道人的舍利子,这次又与魔界联合……   “嘶……”   想到这里,众尊者倒吸了一口凉气。   西方教家大业大,各方尊者皆有在外面开辟道场。   反观天阴老祖,独身一人,无牵无挂,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龙三太子这等强势,都被搞的天人五衰,无计可施。   若是他们被天阴老祖抓到,又会是怎样的下场?   一群人心头惊诧,忙望向上首的接引道人。   众目睽睽,接引也感觉到了一丝丝压力。   西方教不怕高手,就怕高手不讲规矩,一味玩阴的。   这次是龙三太子倒霉帮忙挡了灾,下次、下下次呢?   “太子切莫慌张,待贫道为你看上一看。”   他伸出大手,掌心神光弥漫,透照敖丙全身。   浑黄光芒荡漾,照的他脸庞一派庄严金色。   接引以智慧之光,试图帮对方拔除魔意。   怎料一番尝试,全不见半分起色。   他暗自惊异:“这魔气竟连我也不能动摇,莫非天阴老祖搭上了魔界哪位大圣?”   迎著敖丙期盼的目光,他又尝试了几次,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失败。   “这魔气入肉生根,与你根基融为一体,贫道……贫道竟也治他不得。”   “啊?连师尊也治不得吗?”弥勒道人大惊失色,忍不住惊呼。   连混元教主都没办法,下次再遇到天阴老祖,万一中招的是自己,岂不是只能等死?   敖丙听到,也像是希望彻底泯灭,浑身瘫软,摇摇欲坠。   “好,好个天阴老祖,我与你势不两立!!”他绝望暴怒,催动法咒,金塔内部顿时传来阵阵龙吟。   一时间,滚滚热浪、红焰在塔中弥漫,焚烧著里面的天鬼。   天阴老祖哈哈大笑:“区区三昧真火,也想杀我?”   话落,塔中红光突然转作幽幽绿光,几头火龙竟被他当场压制。   敖丙大急,忙又发动“辟魔圈”,镇压对方。   刚刚还猖獗的天鬼,瞬间萎靡不振。   但众尊者都是明眼人,敖丙只能镇,不能杀,显然无可奈何。   他气的眼睛发红,连连施展法咒,金塔被秘咒催的嗡嗡响,声如铜钟浩荡。   咚!咚!   声音响贯,吵的外界僧众比丘不能入定,纷纷抬头向大雄宝殿方向张望。   眼看他状态不对,半疯半魔,心态彻底失衡,接引叹了口气。   毕竟是西方教总坛,如此任人胡闹,成何体统?   忍不住出声安慰道:   “太子莫急,我有波罗金焰,专司炼妖降魔,治恶克邪,定能助你炼化魔头。”   好家伙。   堂堂混元教主,圣人至尊,你还想亲自动手?   天阴老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差点把肠子都悔青了。   ‘这个杀千刀的敖丙,真的要害死我了!!’   那“波罗金焰”乃西方教神火,后世传为“佛火”。   专为炼魔降妖而生,是一切妖魔鬼怪的克星。   与“南明离火”并称齐名,对人神无碍,对妖魔极其克制。   天阴老祖乃旁门左道,阴邪鬼宗,遇到这种东西,绝无幸免之理。   他紧张,敖丙比他更紧张。   天阴老祖关乎他能不能炼成神胎,万万出不得半点问题。   真要是死了,敖丙魔意发作,自己也活不了。   心思电转,其临危不乱,竟把脸色一变,就像找到救星,抢上前来,一派恳求的模样。   “老师大慈大悲,万望赐我金焰,叫小龙报仇雪恨,往后龙族定有报效!!”   他殷殷恳切,目中带著三分乞求、三分恨怒、三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定。   接引本意是想帮他炼化天鬼,没想到敖丙一张口,居然就要他的金焰。   本来是想拒绝的,但听到那句“龙族定有报效”时,心里一动。   龙三太子乃龙族领袖,向来说一不二,虽说此刻命不久矣,但到底威望仍存。   左右不过一朵神火,若能换来往后龙族的支持,西方教底蕴必然大增。   念头闪过,稍微犹豫一瞬,他就点了点头,掌心出现一朵金灿灿神火。   火光明亮,透露温暖和煦的阳光,照亮阎浮世界。   塔中天阴老祖见到,立即发出惊恐的呼声:   “接引,我已与魔界诸圣联合,转眼倾覆你西方教,你还敢猖狂放肆!”   听到对方果然与魔界大圣混同一处,接引眸光微动。   又听其扬言要倾覆西方教,他止不住的有点想笑。   我接引的头是泥捏的,但我的拳头可不是泥捏的。   还倾覆西方?   波荀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凭什么?   “除魔卫道乃正当之事,太子既然有心,贫道不敢拂却心意,今就赠神火一朵,助汝炼魔卫道。”   敖丙表情凝重,内心终于松了口气。   “赌对了!!”   幸亏自己反应及时,厚了脸皮,不然非得出大乱子。   他一时轻松,不免生出阵阵窃喜。   本来只是想在西方教混两天,度过魔劫,没想到还有这种惊喜。   忙伸手接过金焰。   发现火焰温度并不炽烈,反而带著一股温暖。   但天阴老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大呼小叫,怕的不行。   “这老鬼,演的也太过了吧?”   心里暗暗无语,嘴上谢了又谢,收掉金焰。   接著继续发挥演技,装出一副“恨不得马上报仇”的样子。   “老师赐吾神火,小龙感激不尽。然天阴老魔道行高深,吾若在外炼化,恐要受其暗算。   不知灵山可有静室,能容小龙闭关自守,待炼化妖魔,好成功德,也证老师慈心无量!”   接引闻言,微微颔首。   魔意是真的、天人五衰是真的、天阴老祖被镇压也是真的……   唯独过程与矛盾是假的。   九真一假的谎话,再加上敖丙以“浑天仪”隐蔽天机。   另外元始天尊曾也觉下毒不光彩,同样出手蒙蔽。   导致接引连算都算不出来。   现在当然不疑有他。   于是叫来一名比丘,为敖丙在后山安排一间静室。   那静室不大,十分幽僻清净,内中有香炉、屏风、画扇、蒲团……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桌上还有几卷经书,皆为西方教经典,里面赫然还夹著一本《天龙神藏经》。   等比丘一走,敖丙翻开查看,发现里面注解详细,简直相当于手把手教学。   “呵,故意摆在这里,让谁看呢?”   他翻了两下,脸上露出冷笑,知道对方还惦记著挖龙族的墙角,心上愈发不喜。   忙将房间设下法禁。   因为害怕有人用神眼透视,甚至掏出二十四颗定海珠,护卫环绕。   宝珠释放出五色毫光,将室内掩映笼罩。   这样即使有人从外窥探,也只能看见一派氤氲绚丽的奇光。   做完这些,他才将黄金玲珑塔掏出来。   天阴老祖早急得上蹿下跳,一出来就破口大骂:   “小子,伱真要杀了老祖不成,先是‘辟魔圈’,后是‘波罗金焰’,老祖招你惹你了?”   敖丙笑了笑,也不管他的委屈,先把“辟魔圈”摘下来。   这玩意儿镇魔如此厉害,若是再与“波罗金焰”合炼为一,既能镇,又能杀,多厉害的魔头都得跪下唱征服。   早年要是有这两件宝贝,何必再跟“大金刚有相神魔”肉搏?   一个圈子就能把对方治的死死的。   “老祖莫急,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   照例安抚对方一番,敖丙取出“先天一气”。   “接下来我教你孕育神胎,你只管待在黄金玲珑塔好生修炼,旁的自有西方教替我们打理。”   天阴老祖点头,虽然心有不满,但也分的出轻重缓急。   而且敖丙单刀赴会,单凭三寸不烂之舌,就把混元教主哄一愣一愣的。   他实在是有些刮目相看,难免赞叹:   “小子,老祖纵横天下大半辈子,从没想过能大摇大摆进入灵山,你可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偏偏接引那个大傻叉,居然一点怀疑都没有。”   “呵呵,没有三两三,谁敢上灵山?我玩的就是别人意想不到。”   说完,一大一小两只狐狸,互相哈哈大笑……    第289章 万魔来袭   【先天一气混元神胎】玄奥繁复,藏周天变化之枢机,世界奠定之基础。   光是讲述,敖丙就花了大半个月。   其间许多深奥的理念关窍,听的天阴老祖云里雾里,不明觉厉。   很多地方,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但敖丙却如数家珍,语言通俗,为其解释的清清楚楚。   那老鬼见他如此,难免生出疑心,暗想:   “这小子说‘混元神胎’得自瑶池金母,可凭他金仙功果,如何能理解的这么详细深刻?   有些地方,连我都感觉到吃力,他却仿佛与生俱来,好像这法门就是他创造出来的一样。   怪哉,怪哉!”   心底犹疑,他忍不住回想对方过往。   曾经他对敖丙做过一番调查,发现此人师承向来不明,却精通很多厉害的神通。   一路走来,屡历战阵。   无论对面是金仙还是大罗,甚至是混元教主,都能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一次两次是运气,三次四次、五次六次,说明对方绝对有实力。   眼下讲解【先天一气混元神胎】,他堂堂太乙金仙都理解困难,对方却如数家珍,言语间总能命中关窍。   熟悉的仿佛自己练过一样。   可对方金仙修为,明明都达不到修炼的要求。   种种疑点,让人只觉得匪夷所思。   “莫非,他是外界某混元转世?”   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天阴老祖一跳。   但这个理由看起来荒唐,却能解释他心底所有的疑问。   如果不是混元,对方怎么可能这样了解“混元神胎”?   如果不是混元,对方怎么可能面对无相神君、接引道人、元始天尊等人时,仍旧面不改色,甚至出口欺骗。   要知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很多人都会。   但混元教主可比泰山更巍峨、更恐怖。   所以……   除了混元转世,实在没有别的理由能够解释的通。   “捡到宝了,老祖真是捡到宝了!”   天阴老祖暗暗窃喜,为自己的选择庆幸。   “这小子转劫重生,必然有前世记忆,否则不可能会这么多。   我若能随他学个一招半式,未尝没有攀登大道的可能。”   至于说,杀人夺宝、搜魂炼魄……   这些他倒是没想过。   因为凭藉他对敖丙的了解,当对方敢拿出【先天一气混元神胎】的时候,暗地里必然也有反制自己的手段。   敖丙是混在正道中的魔道。   有底线,行事却不拘泥,还很对他的胃口。   与其得罪,不如合作共赢。   他心里转的小九九,敖丙并不清楚。   将功法详细解释几遍之后,确认天阴老祖全部记住,方才催促对方吞服“先天一气”。   说是“气”,其实乃是一团青蒙蒙的奇光,缥缈如水银一样滚动。   人若是伸手触碰,则立即被分解、同化成一团又一团粒子。   天阴老祖小心翼翼,按照敖丙教授的“食气法”张口吸摄进一团奇光。   接著天鬼骷髅中,顿时像个熊熊燃烧的火炉,咕嘟咕嘟,沸腾颤抖。   其中雾色茫茫,呈现混沌交迭之态,无上下、无前后、无中心。   “想要找到宇宙的中心,首先你要看到整个宇宙!!”   敖丙的声音徐徐响起,像一阵清风,裹挟著天阴老祖的意志。   他懵懵懂懂,意识如坠深渊,举目四顾,一望无垠。   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又何谈看到整个宇宙?   “我要从哪里开始?”   他如呓语般自问,声音传出,敖丙迅速给予回应。   “夫天之妙道,当在自我元神,分清浊之气,化生元泰……”   随著他的指点,天阴老祖似乎有了一丝明悟。   同一时间,其骷髅中迸发出一道绚丽的光芒,璀璨如宇宙大爆炸,刹那破碎一切。   恍惚间,透过那一缕缕徇烂的辉芒,能够得见一尊伟岸的身影。   长发披散,身形略显清瘦,却站的笔直。   透过骷髅的眼窝,敖丙悄悄观察,暗道:“原来这才是那老鬼的真面目。”   对方定定地站著,光影极尽奢华,敛聚奇芒,手中不自觉化出一柄神斧。   那斧沉重,握持在这尊至高存在手中,随意挥动,便破灭了所有。   整个混沌都在震动、似恐惧、似欣喜,诡异万分。   “开天,辟地,分清理浊,不要有任何犹豫!!”   敖丙提醒,像一位循循善诱的老师,指导著弟子分开清浊二气。   天阴老祖听到呼唤,忍不住举起沉重的斧。   他的面前是茫茫混沌,先天一气,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砍什么。   但敖丙说砍,他便砍!   一斧挥下,先天一气霎时流动,展露出古老苍茫的气息,宛如巨神擎天踏地,奋发嘶吼。   天阴老祖很快发现,那一斧真的噼开了混沌,噼出了地水火风,氤氲奇色。   他如受激励,忍不住愈发大力的挥砍。   能量在他斧下崩解,化作最本源的阴阳。   他再将阴阳噼开,化出纯粹的五行光芒。   奇光纠缠在一起,化作土、化作风、又化作雨、化作万物……   渐渐的,天阴老祖有了某些明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悟了,老祖终于悟了!!”   他哈哈大笑,震荡地水火风。   刹那间,五行滋生,雷光亿万重,将一切覆盖。   其骷髅空洞的眼眶里,也现出璀璨的神芒,比太阳还要明亮亿万倍。   敖丙离的近,瞬间察觉一股炽热席卷,忙将两颗定海珠移至面前,挡住光华。   但那透露的气韵,却引起了天地的感应。   仿佛潮汐起落,整座须弥山的灵气都在这一刻沸腾,化作数万里连绵灵雨。   瓢泼一般,滚滚洒落。   一霎时。   灵芝生发,瑶草茁长,琪花遍布整座灵山。   接引道人见状,面露奇怪。   “先天一气引发天地共振感应,如此作为,扰乱秩序,必生劫数。”   话落。   殿门口突的闯进一名比丘:“师尊,魔来了,魔来了!!”   众尊者闻言,面面相觑。   “什么魔敢到灵山撒野?”   接引也觉的古怪,忙下莲台,领弟子出外查看。   就见灵山上空,不知道何时,突然笼罩大团大团的魔云。   翻滚铺展,绵延无际,不知有几万里方圆。   其中阴魔、鬼魔、厉魔、灵魔……无数魔头张牙舞爪,放声咆哮。   众尊者看到,不由齐齐变色。   这样的场面,多少年没有遇见了,没想到现在竟然再次出现。   “群魔下界,必有缘由,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似乎是被先天之气吸引而来。”   “灵山哪里来的先天之气?”   几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   轰!轰!   大地突然开始震动,终有魔神按耐不住出手。   只见一道血色魔影,披头散发,爆发出极有韵律的轰轰声。   仔细一听,如心脏搏动,震荡人身气血。   无论是尊者、比丘,还是沙弥、僧众,心脏都开始随同韵律而跳动。   并且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开始只是稀稀拉拉,如水滴石岩,慢慢汇成一股洪流。   气血受此激荡,如同沸腾一般,所有人面色潮红,眼睛充血。   “是血魔,快快凝心静气!!”   弥勒道人发出大喊,试图打乱心跳。   嘭!   他话音刚落,已经有人抵受不住,突然七窍流血,栽倒在地。   “好胆,在我灵山也敢逞凶!!”   地藏尊者捏紧珠串,明明嘴唇并未开口,却有心声响遍全场。   受其影响,僧众如梦方醒,忙盘膝坐定,诵念经文。   “灵山的秃贼,就知道你们不安分,今天劫数到了!!”   一尊魔神突然在云中现身,三首八臂,巨大无量,万丈高的身姿宛如一尊太古魔神。   他抬手拨开漫漫魔云,露出山脉般伟岸的身形,狞声一笑,举拳轰杀。   那一拳如山岳擎翻,覆盖天宇,压下一片阴影。   接引脸色微黑,忍不住喝道:   “我金刚神王何在?”   “弟子在!!”   早有金刚神王挺身而出,迈步走出,每一步身形暴涨一次。   七步之后,已充塞世界,轰的一声,以拳对拳。   顷刻间,气浪翻滚,血气滔天,天空都似开始摇晃,灵山却稳如磐石。   吼!   魔神长啸,满头发丝飞舞,盯紧了金刚神王。   “我有不死之身,你拿什么跟我斗!!”   却是以伤换伤,只攻不守,打的十分神勇。   拳对拳,轰声若雷,震荡九霄。   众人惊悚,一方是西方教大力金刚神王,一方是魔界大金刚有相神魔。   两边皆为绝代惊艳的强者,轻轻碰撞,就有若天崩地裂。   “诸位小心,阴魔来了!!”   摩诃揭谛发出提醒,慌忙释放金光,照彻无量空处。   墙角、缸下、香炉、瓦檐……阴影中响起一阵阵窃窃私语。   有沙弥闻声扭头,顿时被两道猩红的眸子摄住心神,突然变的狂性大发。   疯了般攻击一旁的师兄:“是你,为什么一直让我挑水,为什么要欺负我!!”   “师弟,快醒醒!”   阴魔能勾起人心偏执的种子,如人纷纷扰扰的杂念,一旦入魔,就要被魔头夺走本我,成为傀儡。   魔云翻滚,无数阴魔扑下灵山。   附身的附身,摄神的摄神。   众僧们一时大乱,但凡过往心有忿念,这一刻都被阴魔激发了出来。   群魔们铺天盖地,涌向竹林、金宫、神王殿、护法堂、浮屠塔……   甚至是后山。   敖丙正为天阴老祖护法,眼看著对方开天辟地,毁日月星河,造崭新世界。   心里又是开心,又是高兴。   这时猛觉外面影影绰绰,无数魔头交头接耳,发出呼唤。   他对魔界了解不深,也不知这都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过仗著自己有“辟魔圈”,怡然不惧。   噼手将圈子祭起,飞起一道圆圈光华,罩住整座房间。   一瞬间,金光迸发,他再定睛一看,瞬间惊的往后倒退……    第290章 请坐莲台   “辟魔圈”化作金灿灿光圈,罩住静室。   光芒灿烂,金辉漫裹,映的周围金碧辉煌,宛若皇宫。   敖丙低头一看,不觉吃了一惊。   只见不知何时,地上横七竖八,已多出十七八道黑乎乎的影子。   或三头、或六臂、或七首、或十二身。   俱是狰狞可怖,仿如魔鬼。   之前自己竟全然不曾发觉,他暗自庆幸:“幸亏提早放了辟魔圈出来,否则真要被阴魔偷袭成功不可。”   话落,瞥了眼仍沉迷于开天辟地的天阴老祖,心里暗骂:   “这老东西人老手慢,开个天也这样磨蹭,本太子倒真成他护法了。”   随把“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一收,打开“神眼天目”,左右观察。   就见天空魔云翻滚,笼住晴宇,整个世界黑压压,伸手不见五指,与夜晚无异。   唯独须弥山上,祥云潋滟,香雾霏微,清磐梵唱之声四方应和。   好似末日般的场景,让敖丙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万魔来袭的阵仗居然如此之大。   “如此规模,靠我自己绝难抵挡,幸好听老鬼的到灵山避劫,不然性命危矣。”   心中正想,他目光一闪,天眼扫过后面山崖。   猛见一汪深潭湖水,波光粼粼,上面香光飘荡,笼罩一股极柔和鲜明的祥雾,宛如一片其大无垠的五彩冰绡。   雾下面,万顷清波一起腾涌,浪并不高,却甚整齐,隐闻涛声汤汤,音若笙簧。   湖水中,又见一道又一道清影蜿蜒游荡。   乍一看,头角蜿蜒,金鳞银须,分明一派龙影。   敖丙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须弥山上竟然有龙?   难道族中后辈已经有人投靠了他们?   ,到底谁这么大胆!!”   他咬牙切齿,目眦欲裂。   我tm眼看蒸蒸日上,马上整个龙族都要一起沾光,结果居然有人降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吃里扒外!!”   抬手一指,用“辟魔圈”罩住自己,敖丙当即推开房门,飞往灵山后崖。   一路上,无数魔鬼魔头黑压压、密麻麻,蝙蝠般到处乱窜。   看见他出来,俱个咆哮著飞扑上来。   敖丙暗运法力,金圈光芒四射,悬于脑后,仿佛一道圆光。   其人也如佛菩萨一般,神圣庄严,万魔辟易。   凡是敢靠近的,无一例外,都被金光定住,动弹不得。   他如今并未将“波罗金焰”与法宝合炼,是以只能镇,不能杀。   但俗话说的好:“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都给我到无间地狱去快活吧!”   图卷展开,红芒笼罩,面前魔影被一扫而空。   远方群魔看见,吓的慌忙后撤,退避三舍。   敖丙清了面前场地,飞身托迹,直下后崖。   很快凌虚下降,落至深潭水面。   他盯准一头龙影,探手向下一捞,法力涌动,生出一股吸摄力量。   立马捞上来一头白龙。   那白龙面貌古怪,虽有龙角,但无龙鬃,反而生俱一股蛟相。   目光下移,指爪也是四爪。   落在其手里,如蟒缠身,缠住他的胳膊手腕。   敖丙不管不顾,硬把龙吻掰开,眼神向内一看。   一霎时。   终于松了口气。   原来那龙口当中,并非龙牙,而是蛇牙。   显然是由蟒蛇蜕化而成的四爪龙。   龙族以五爪为尊,真龙皆是五根足趾。   显然这些都是西方教培育的蟒龙。   没有真龙,说明龙族目前仍是铁板一块。   但他目光所及之处,湖里清波荡漾,大大小小,居然全是这种鱼龙、蟒龙。   敖丙的的心便跟著再一次悬了起来。   “如此多的数量,即使龙族培育起来都十分困难,难道西方教已经掌握了批量化龙的手段?”   他半信半疑,忍不住沉入湖水,向下方探查。   怎料刚刚入水,就觉一股龙元龙气弥漫过来,让他好像回家一样。   常言“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但凡有真龙在的地方,皆有龙气逸散。   而龙气不仅能让鱼蛇进化,还能净化水质。   因而真龙周围总是有一群虾兵蟹将,鱼鳌水怪。   这些精怪主动靠近真龙,就是因为龙气对他们自身有益。   此刻这湖水当中,龙气的充盈程度,比龙宫还要旺盛。   敖丙不得不生出疑虑心思,开启神眼天目,往湖中扫射。   湖下水深,足有千余丈,再往下,黑暗幽冷,竟现一座黑沉山岩。   岩体黑青,长满苔藓,表面若有若无,显现光亮。   仔细盯著看,嵌著一颗硕大浑圆的龙珠。   那龙珠晶莹剔透,约摸有二三百米直径,委实大的吓人。   敖丙暗暗惊异。   他家族谱往上翻,多少老祖宗都没炼出这样大的珠子。   没想到灵山后崖居然藏著一颗。   这到底是谁的龙珠?   为何不在龙宫,反被隐匿在须弥山中?   难道是某位龙族前辈被接引、准提所杀?   种种疑惑在心底萦绕,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头绪。   正准备下去查看一番,找找蛛丝马迹。   就在此时,突然间水波晃动,仿佛天地摇撼。   一股异力莫名出现,自上而下,瞬间将他裹住。   敖丙眼前一花,还未看清是什么情况,就已被人提了上来。   “道友,后崖乃灵山重地,不可胡乱窥视。”   一道声音徐徐响起,敖丙这才看清出手之人。   只见对方头挽双鬓,身穿道服,面黄微须,脸上挂著淡然的微笑。   见敖丙看他,主动开口道:“贫道准提道人,稽首了。”   说著,微微施礼。   准提道人?   好家伙!   敖丙吃了一惊,准提的大名无论是现世还是后世,都可谓是响当当。   万仙阵时,一句“你与我西方有缘”,把截教三千红尘客全部掳走。   要知道,整个封神榜也才三百六十五路正神。   而他一次性,直接带走三千多。   论实力,他属于顶尖。   论品性,其也是不讲武德。   导致后世名声臭不可闻,谁见了都要皱一下眉头。   此刻出现在这里,还当场把自己抓包,惊的敖丙出了一身冷汗。   “那龙珠明显见不得人,若叫他发现我知道秘密,说不定要杀我灭口。”   心思电转,他忙稳住情绪,拱腰控背,拱手拜见:   “原来是西方教主,小龙敖丙,失礼拜见,万望恕罪。”   准提笑了笑,意味深长的上下打量他。   “道友刚刚……可是看见什么了?”   来了!   果然来了!   他心下惊慌,面上不敢表露,忙说道:   “万魔来袭,惊扰人心。   小龙坐立不住,出外查看,偶见此地龙气汇聚,多留心了些。   未想西方教果是人杰地灵,竟养出这许多神龙,当真底蕴非凡。”   准提没说话,慧眼如炬,盯著他左右观察。   见其神色如常,除了惊讶,并无旁的表情,忍不住点点头。   “虽有神龙无数,却多是些四爪杂龙。   灵山虽好,若无真龙坐镇,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呵呵。   敖丙尬笑了两声,不敢随便接话。   对方明显是想要真龙入灵山。   可龙族现在跟他捆绑在一起,属于天庭一系。   投奔灵山还得了?   他不接话,准提也不尴尬,微微一笑,扭头看向须弥山脉。   敖丙顺著他的目光望去,但见瑞彩荡漾,弥漫神山,黑暗中照彻庙宇僧楼。   清磐铜钟,梵声朗朗,眼前倏地祥辉万丈,大放光明。   遍山四野,陡然化作莲花世界,开出一朵又一朵丈许大的青莲。   有的包住盘坐的僧侣,有的吞没肆虐的魔头。   包住僧侣的,化作莲台,绽放出祥霞清辉。   掩映之间,现出一名又一名金身佛相,仿佛百千万亿,无可计数。   一时霞光万道,花雨缤纷,宝相庄严,不可言说。   而吞没魔头的,则色泽转为鲜红,竟化作红莲业火,烧的魔头不断惨烈嚎叫。   慢慢的,业火烧灼殆尽,魔头居然全部变了面貌。   初时还狰狞凶恶,煞气滔天,现在竟表情平和,颜面慈悲。   宛如一座又一座佛菩萨,双目微磕,盘膝定立不动。   敖丙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心中泛起滔天骇浪。   这到底是什么妖法?   红莲业火,强行度化?   西方教法门这么霸道?   看著漫山遍野的莲花准备,脸上露出微笑,温厚的声音徐徐响道:   “太子福缘深厚,乃大德之人,我观你心怀慈悲,颇俱仁义,与我西方有缘。   不如也坐此莲台,修证妙法,当个超脱物外的逍遥神仙,岂不美哉?”   说话间,他抬手一指,便有一座丈许大的青色莲台飞至眼前。   敖丙愣愣地看著,莲台悬浮,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轻轻踏出,即可成为灵山一员。   这是千万人想都不敢想的大机缘。   但他自己却出了身冷汗。   这莲台明显邪的很。   连狰狞凶恶的魔头都能炼成安详慈悲的佛菩萨。   他要是敢踏上一步,说不定下一秒也要被红莲业火烧一遍。   咱就是说。   有那个必要吗?   “前……前辈谬赞了。”   他干干巴巴,紧张的倒退一步,道:   “小龙身居天庭要职,乃昊天上帝亲封‘威灵显圣巡天上将’,肩膀责任甚大。   入灵山虽能得一时清闲,可三界众生又有谁该为他们负重前行?   请恕我不能从命!!”   一句“不能从命”,让准提眉头微皱,语气忍不住变得严肃:   “贫道盛情难却,太子怎好推拒,若我非要你坐此莲台,汝待如何?”    第291章 青莲红莲   我不想坐,你还要逼著我坐?   昊天上帝的名头不好使了是不是?   “前辈,小龙在天庭的仙籍上可是挂了名的。   敖丙再一次强调,把自己背后的势力推了出来。   昊天金母是他的靠山,搬出来谁都得给几分颜面。   “道友误会了,贫道并非要强迫你入西方,一切都是你自愿加入的。”   准提面容淡然,不为所动。   自愿加入?   我脑子有包啊我自愿加入?   敖丙呵呵冷笑,目光不经意看到一朵莲花。   上面一只魔头独角狰狞,盘膝坐定,丑陋的脸上露出慈悲。   一看到它们,其心里稍微“咯噔”,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这些魔头刚刚还喊打喊杀,现在却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可能心性都被扭曲了。   算不算是自愿加入?   他浑身僵硬,如坠冰窟,扭头看向准提。   对方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业火烧身,焚净六根,太子与我西方有缘,当坐莲台!”   说完,闪电般出手,一道法力若白虹贯日,顷刻掠出。   半空中电光火石,拐了个弯,撞到敖丙后背。   撞得他不自觉向前,扑倒在莲上。   下一秒。   青莲变红莲,熊熊业火燃起,敖丙也被莲花吸得自动盘坐。   那火焰热辣滚烫,比太阳还要炙烤,明明焚烧,却不损其身。   只将一颗心烧的犹如油煎,爱憎贪嗔,全被烧了出来。   他大惊失色,拼了命的挣扎,耳畔纷纷扰扰,出现万种声音。   面前亦光影变幻,生出种种异象。   一会儿是燃灯道人披头散发,大声斥责:   “敖丙,你害我苦修沦丧,万般道行毁于一旦,你不得好死!!”   说话间手提宝剑,一剑砍来。   敖丙待要展动身手,却被莲台吸住,动弹不得。   猛的一剑封喉,鲜血迸射。   惊惧与死亡笼罩,让他如坠冰窟,窒息般喘不上气。   下一秒,突又惊醒。   面前天旋地转,变成玄元无相神君。   对方端坐三十六品莲台,面貌森冷,   “好个龙三太子,竟敢胆大妄为,诈哄贫道,今日叫你万劫不复!!”   随即一掌压来,铺天盖地,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焦热、寒冰、刀刮、抽筋……   种种酷刑施展加身,痛的他声嘶力竭,拼命挣扎。   可越是挣扎,酷刑就越狠毒。   恍惚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就在绝望幻灭之际,忽有一道暖阳照在脸上。   “敖丙,快醒醒,你怎么睡著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面前场景又变。   一片空旷的草原中,自己正枕在邓婵玉膝上,面前是牛羊成群,驰马微风。   温柔的香扑面而来,让人心猿意马。   他被折磨了足足一个世纪,意识早就混沌,智慧业已沉浊。   不知本来面目。   看到邓婵玉娇俏的脸庞,简直恍如隔世,忍不住盯著看了又看。   那妮子被他看的满脸羞红,微微俯身,将甜软的吻送至面前。   唇齿交缠。   甘霖与清甜涌入,像是要滋润他的灵魂。   二人不自觉拥抱,   翻滚……   敖丙精神恍惚,在甜蜜中流连忘返。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意态疲惫,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一切,瞬间吓了他一跳。。   只见一具沾皮带血的骷髅,散发著腐烂的味道。   小鸟依人,依偎在他的怀里。   一只乌鸦站在骷髅的头上,时不时撕扯啄食,发出“嘎、嘎”的叫声。   敖丙浑身冰凉,惊的瞳孔一缩,彷徨无措。   骷髅则微微转头,腐烂的眼眶死死盯著他,透露莫名奇光。   “银心不除,尘不可出。   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   ‘贪爱’引身口意之造作,致生无量祸、无量害……”   他定定的听著,心中不自觉陷入回忆。   那一夜破庙当中,他对邓婵玉确生贪恋,往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对方变成这样,让他出了一身汗的同时,心也跟著静了下来。   前面先被燃灯剑斩,让他于生死的大恐怖中徘徊。   接著坠入十八层地狱,经历了一个世纪的苦痛。   冥冥当中,竟然如有所悟……   现实里。   业火仍旧凶猛炽烈,敖丙闭目盘膝,已从最初的表情狰狞,变成满脸平静。   准提脸上露出笑容。   “红莲业火”烧的不是身体,烧的是心。   心越是躁动,越觉火焰痛苦。   越是平静,痛苦反而不自觉平息。   当敖丙不会感觉到痛的时候,就是领悟“一切皆空”的时候。   家族是空、天庭是空、权利是空、龙吉是空、兄弟是空、一切皆空……   那时心无旁骛,自然就入了西方教门。   你赶他走,他都不走。   但一切真的能如对方所料吗?   莲台外,他正等著敖丙开悟;莲台上,敖丙却慢慢睁开了眼睛。   “前辈手段果然高妙,竟助小龙斩灭下尸,多谢多谢!”   他身坐红莲,哈哈大笑,伸手在腹间一抹,凭空抓出一团混沌白气。   熊熊业火当中,白气被烧的吱吱翻滚,眨眼灰飞烟灭。   所谓三尸,乃“贪、痴、色”三毒。   上尸青欲,自号彭倨,变化九种,鸟头蛇躯。混沌无心,或沉或浮。贪欲滋美,华色自居。   中尸彭质,号曰中黄。爱欲自居,依腹逃藏。沉浮变化,形无常方。   下尸彭矫,贪欲自荣。白色混沌,体无常形。依人两足,亢□动人情。言白得失。   上中下三尸,分别对应“贪、痴、色”三毒。   三毒常在,则总在劫数当中,无法脱离。   敖丙当初一时贪恋,与邓婵玉生出纠葛。   此刻体验红莲业火焚烧之苦,又亲眼见其化作腐烂白骨,心头顿生感悟。   竟然一举斩灭下尸彭矫。   饶是准提见多识广,也被他的作为惊的动容。   西方教法,首先看重的是一个“悟”字。   敖丙现在悟是悟了,但跟他想像的悟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佛家证寂灭虚空,道家修长生不死。   对方被业火焚烧,不仅未悟寂灭,反斩出尸虫。   相当于是借西方的法,证东方的道。   准提一辈子经历多少离奇,属实没见过有这种人。   可事实上,“悟”不是说简单一堆大道理,就能轻松明白的。   现实中懂得道理的人比比皆是,然而大多数人仍旧过不好那一生。   所谓“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会”。   敖丙先有贪恋邓婵玉的美色,现下方才能有所领悟。   不似阐教金仙,深山遁世,畏红尘如虎。   虽空活好大岁月,却无实质人生积累,自然迟迟无法斩尸。   而今他先作积累,再被业火焚烧,悟是悟了,但悟的不多。   因而只斩出下尸。   下尸一除,顿觉精神一阵清明,意志法力活泼欢快。   仿佛脱离枷锁,跳出樊笼,周身一阵舒泰滋味。   这倒也不是说,他就彻底清心寡欲,不好色了。   只是没有以前那么色了。   不会因为色而冲动到丧失理智,泯灭人性。   准提见到,暗暗咋舌,对他的天赋感觉诧异,心道:“怪不得能把烂泥般的龙族撑起来,此子果真有一番古怪。”   念头闪转,面上却笑意充盈。   “道友天赋卓绝,非同一般,果真与我西方有缘。   如今既然悟通名色,不知可愿入我大教,享坐灵山?”   敖丙身居红莲,业火焚烧,却是摇了摇头。   “前辈好意,晚辈心领,只是我牵绊甚多,红尘缘重,恐坐不得灵山。”   “没事没事,看来道友还未开悟,待会估计就改主意了!”   准提笑容满面,丝毫不著急,伸手就要再帮他悟一悟。   见状,敖丙脸色一变,忙叫一声“且慢!!”   刚刚他身陷局中,受了一个世纪的苦楚,好不容易参悟清醒。   要是继续深陷,谁能保证还有清醒的机会?   说不定再“悟”下去,就要彻底看破一切,成为西方教的走狗。   那样活著还有什么滋味意思?   准提被他一声喝,微微停手,面上仍是那副淡然微笑。   在他看来,敖丙现在就是案板上的肉,他想切成几份就切几份,想几成熟就几成熟。   根本没有反抗脱身的余地。   自然就不急不躁,淡然处之。   知道他对自己是十拿九稳,敖丙忍不住轻笑:   “西方教法果真高妙,小龙佩服。   现下我也有一门道术,准备显露,前辈可肯赏脸观看?”   “呵呵,困兽犹斗,不过如此。”准提并不在意,“道友既然不死心,只管施为!”   一个混元教主,在自己的地盘,还能收拾不了一个金仙小辈?   “今日道友若能脱得吾手,往后我见伱直接退避三舍!”   “退避三舍倒不至于,只盼前辈下次高抬贵手,切勿与我为难!!”   准提道人的道德底线是上下浮动的。   他的话不可尽信,也不能不信。   所以敖丙以退为进,为自己表一张护身符。   免得对方不讲武德,趁人不备偷偷下手。   “好好好,贫道正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   见他答允,敖丙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目光扫过须弥山。   此刻万千魔头,都被万顷青莲包裹,滚滚乌云也被金光破开,露出清朗天气。   眼看著魔劫已过,他心中再无顾忌,哈哈大笑道:   “前辈业火神妙,非同凡响,而今我也有一道业火,请君品鉴!!”    第292章 无敌天下(二合一)   红莲上业火熊熊,敖丙置身于大火当中,谈笑自如。   甚至敢与混元教主赌一番胜负。   准提面露戏谑,心里根本没把他当作一回事。   敖丙近些年是闯出些名头,可到底只是金仙,神通再大也脱不出藩篱。   于混元教主而言,虽有证道希望,但希望终归只是希望。   没有完全变现之前,准提能轻易捏死他。   “道友别费那些嘴皮子功夫,还请放手施展,也叫贫道见识一下东方道法的奥妙。”   “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敖丙面色严肃,盘膝坐定,张开双臂,仿佛悬抱乾坤。   瞬间一股莫名异力迸发,周遭红莲业火受到牵引,汇聚于其胸前,化作一颗篮球大的火球。   球内业火涌动,噼里啪啦,发出炒豆子般的声音。   准提本来并不在意,见到这些,突然神经一紧,“嗯?”的一声,微凝目光。   “红莲业火”乃恶业害身之火,一旦焚烧,便有过往罪业加诸痛苦于身。   罪业有多重,痛苦便有多重。   敖丙深陷火中,先遭剑斩,又入地狱,经历长达一个世纪的折磨。   其精神意志饱受摧残。   此刻竟能反过来调动业火,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这小子到底使的什么法门?”   准提暗暗思索,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眸中闪出一丝兴趣。   就见敖丙收臂回手,掌心上下交迭,微微一压。   业火随即压缩至拳头大小,同时转换性质,由阴化阳。   原来其现在所使,乃【正反两仪玄通】。   此法博大精深,能收乾坤之外力,化为己用。   更能刚柔颠倒,阴阳转换。   於敖丙而言,红莲业火是外力,自能借两仪而调动。   又因玄通正反颠倒,业火本该为阴,在他手中却化为阳。   明明是恶业害身,专攻心智,却由虚变实,煮海焚天。   “小心,火来了!”   他眼皮一抬,猛的将火球打出。   那球刚脱出三丈距离,“轰”的霹雳般爆炸。   刹那间天崩地裂,地动山摇,烈烈火光冲天而起,射出千余丈高,弥漫万余里远。   中心处,炙热发白,温度高达数万。   汹涌的红芒若沙尘暴,铺天盖地,淹没半山须弥。   准提首当其冲,衣衫爆燃,脸皮焦黄。   他大惊失色,没想到红莲业火在对方手里竟变得如此暴烈,直如毁天灭地一般,闻所未闻!   短暂中顾不得思考原因,忙将身子摇动,现出法相金身。   却有十八只手,二十四首,执定璎珞伞盖,花罐鱼肠,加持神杵、宝锉、金铃、金弓、银戟、幡旗等物。   那漫漫大火,一遇金身,顿时自动分开。   火光炙热,照的准提脸庞赤红,他意志不改,把七宝妙树往两边刷动。   暴烈的火焰立刻像是耗子遇见猫,变得温顺。   温度慢慢下降,天地如洒甘霖,大火顷刻往回倒卷,在七宝妙树的牵引下化作无形。   准提笑了笑,“道友神通果真精奇,只是如此暴烈杀伐,少了慈悲心态,恐……嗯?”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目光左右张望。   “人呢?!”   原来刚刚借助火光爆炸的瞬间,敖丙已施展“霹雳震光遁法”,移形万里,逃之夭夭。   他为了活命,不顾法力消耗,能遁多远遁多远。   接连闪烁,人已于呼吸间离开西牛贺洲。   望著空空的莲台,准提表情愕然,忙掐指推算。   却发现对方位置变幻不定,时而在东,时而在西,无有固定。   “到底是谁?竟敢坏我大事!!   他不知敖丙有“浑天仪”掩盖行踪,只以为是同样有混元高人出手,蒙蔽天机,心头不由大怒。   这时耳畔一声叹息响起,接引道人乘坐莲台,徐徐飞至面前。   “贤弟,龙族乃天庭部属,拉拢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你刚刚实在有些操之过急了。”   “道兄你不知道,那敖丙表面憨厚,内藏奸诈,刚刚又发现化龙池中的龙珠……”   准提边解释,边望接引,见他微微摇头,千言万语不自觉卡在喉咙。   解释有什么用呢?   他选择了出手,却又被对方当场逃脱,使得西方教前番所有的付出,全部化为泡影。   经此一事,龙族对灵山必生戒心,需要付出更多方能挽回。   “罢了,拉拢龙族的事,就此放弃吧!”接引语气平和,不再纠结此事。   反正灵山有化龙池,能源源不断的产出龙种。   准提却不死心,悄悄捏紧拳头,抬头坚定地道:   “道兄,天龙众乃我教八部护法神之首,若只用些四爪龙,如何镇的住海内外群仙妖魔?   这件事您别管了,交给我办就是。”   他梗著脖子,不肯退让,让接引也无可奈何。   罗刹海,水元宫。   敖丙接连借遁法穿行虚空,由西往东,疾行亿万里。   直到回到自己家,心里方才安稳。   这里有两万多龙兵龙将,若是准提再敢硬来,根本瞒不住。   消息一旦传出,昊天上帝绝不会善罢甘休。   也就是说,现在他是安全的。   眼下魔劫被西方教顶了,不知天阴老祖开天开的如何。   他回到静室,取出天鬼骷髅,向里面观察。   就见小小的骷髅里,绽放青蒙蒙的微光,定睛注视,却是越看越远。   内中花雨缤纷,金霞片片,风云水火,在当中现形,随时转幻,变化无穷。1111   天阴老祖立身于金霞中,如神祇一般,威严浩大。   却是早已等的不耐烦。   “小子,你磨磨蹭蹭到底干什么?   老祖已经炼成神胎,灵根都给你备好了。”   说著挥袖一扫,金霞倏地散开,露出一颗黑梅树。   那树绿叶青葱,茁壮挺拔,上面大大小小,挂有上百颗龙眼大的黑梅。   异香馥郁,润人心脾。   只是一闻,就让人生出飘飘欲仙之感。   天阴老祖摘了两颗,从骷髅世界里扔出来。   敖丙接在手心,仔细观察。   见黑梅乌黑发亮,紫如葡萄,闻一闻口舌生津,顿时忍不住好奇。   “这东西有何功用?比蟠桃、人参果如何?”   天阴老祖刚想大吹一番,陡然听到这句话,瞬间破口大骂:   “你个贪心的小子,怎不把它跟九转金丹相比?   小千世界的产出,底蕴如何比得上蟠桃与人参果?”   敖丙一想也是。   虽然挂的是先天灵根的名头,到底不如大千世界的厉害。   能有个三四成的效力,就该知道满足了。   天阴老祖介绍道:“这‘龙眼黑梅’千年一开花,千年一结果,再一千年方能成熟。   每次能结一百二十八颗果实,善能温养内景,治愈元神,功效十分强大。”   敖丙听到,吃了一惊。   “温养内景,治愈元神”,这功效岂止是强大,简直都要逆天了。   当年他与惧留孙同入落魂阵,曾被落魂阵主姚宾用黑砂伤到元神,当时痛的他差点昏倒。   幸好哭的声大,让元始天尊挂不住面子,舍了一粒神丹方才治愈。   若当时有“龙眼黑梅”,何至于哭爷爷,告奶奶,耍那些手段?1111   而且三界当中,虽不乏起死回生,治愈元神的妙药,但通常都笼络在阐截二教的手中。   有这一株宝树,往后可谓打破垄断,为龙族更增一份底蕴。   而且压箱底的彩礼,也算是有了。   “好好好,老祖果真办事牢靠,不亏我费尽心机,助你成功。”   他心中欢喜,说话就毫不吝啬言语,直把天阴老祖夸的合不拢嘴。   “小子,你不必如此客气。   经此一回开天辟地,老祖感悟良多,对混元大道已有方向。   你我乃相互成就,若真的论是非,倒是我承情更多。”   他言语温厚,心中早就认定敖丙是转世的混元大佬,存了许多交好心思。   因而态度十分亲和,道:   “伱快快准备,我将神胎过渡,替你转换根基。”   敖丙点点头,心潮澎湃,难掩激动,忙盘膝而坐。   他已经受够了每天功力的减退,明明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却还要强作镇定。   没人知道他心里的压力有多大。   其更不敢向旁人吐露,表现出自己的虚弱。   现在终于守的云开见月明,好日子要来了!!   就见骷髅天鬼张开嘴,眼中、鼻中、口中,齐齐射出金霞,笼罩敖丙。   接著。   一粒鸡蛋大小的圆珠飞将出来。   此乃先天元体、混元神胎,一出现,即遁入其泥丸宫中。   敖丙飞出元神,直迎其上,霎时进入神胎。   仿佛婴儿身居母体,暖洋洋的感觉把他全部包裹,令人不自觉生出一股困意。   他早就因为中毒而心怀焦虑,后又被红莲业火焚烧,意志饱受摧残折磨。   此刻困意袭来,终于抵受不住,陷入婴儿般的睡眠。   神胎则由内而外,滋润浸化,为他拔除魔气。1111   只是“魔罗邪意”到底不同凡响,察觉危险,立时发起反抗。   就见一道炽盛的光自静室中升起,透过墙岩厚壁,攀上万丈高天。   同一时间。   魔界当中,诸世魔王最通人心变化,气机交感。   察觉异气,纷纷生出感应。   有天魔王波旬高居御座,微抬眼眸,向著三界当中窥视。   见一股魔意狰狞可怖,翻腾卷裹,似咆哮、似呐喊,透发苍凉。   他冰山般的脸上,顿时露出微笑。   “下界当中,竟还有如此纯粹的魔道修士,想必往常定然靡费苦功,当为嘉奖!!”   说著把手一挥,地上魔云翻滚,透出人间场景。   有神魔谛天见状,出班奏道:“属下愿助他一臂之力!”   “准!”   一个“准”字,顿时让神魔谛天欣喜若狂,对著魔云施展出法力。   下一秒。   水元宫上空。   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伸张五指,穿透乌云,如井中捞月,向下方宫阙抓捞过来。   守卫的龙兵龙将只觉天空一暗,仿佛被一道黑幕罩住,不见日月青天。   蝼蚁不可观天。   他等身量渺小,于大手而言微不足道,所见所闻只有黑暗,竟连危险都不能察觉。   敖丙元神沉浸于神胎当中,一觉睡的深沉。   他早前与魔罗邪意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生感应。   刚刚意欲祛除魔气,对方便感受到危险,爆发反击。   此时邪意出手,想取他的性命,敖丙同样有所感觉。   睡眠当中,元神只觉一阵刺痛,仿佛千针攒射,惊的他睁开眼睛。   “好贼子,还敢猖狂逞凶!   知道危险,忙伸展手脚,准备开干。   谁知稍微一动,才发觉自己陷在神胎里。   相当于元神出窍,身体没有反应。   心里著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天阴老祖的声音突然响道:   “小子,你聪明一世,怎么在这时慌了手脚,快把神胎异力放出来!!”   敖丙不明所以。   他虽懂得神胎练法,可小千世界到底不是他开辟的。   纵然对这门道法如数家珍,终究不如天阴老祖感悟的深厚。   心知对方这样说,必有缘由,他不敢怠慢,忙运元神之力,由内催发。   霎时间,“混元神胎”爆发奇色。   水元宫中,有青白二光纠缠升起,一飞冲天。   当中青光上升,现出无数日月星辰,风云雷雨。   白光下降,现出山川湖海,飞潜动植。   二者组成浩浩荡荡,盈虚世界。   这时大手一捞而下,正好抓进小千世界当中,把诺大山脉,挖出五道巨大的峡谷。   魔界群魔见状,不由惊咦。   “这是什么神通?竟能拢住谛天神手。”   “底下世界分明虚幻,怎么一抓反而真能抓到东西?”   “下界藏龙卧虎,颇多高人,切不可疏忽大意。”   听著诸魔议论,神魔谛天哈哈大笑,笑声猖狂邪异,毫不将异状放在心里。   “汝等莫慌,且看我出手。”   他运转法力,对著魔云中的场景隔空施法。   大手顿时化作咆哮的魔神,放声呐喊,眸子中散发嗜血光芒。   猛地一掌拍出。   手掌魔气汹涌,蔽日遮天,仿佛压盖三界,君临九重,掌控万灵命数生死。1111   群魔不由点头。   这一掌包藏邪幻,流动寂灭般的死意,把整个世界覆盖成一片冰冷黑暗。   那气息凡人仅仅是靠近,都要被崩散成一片血雾。   修士受气息影响,心智也会大变,变得暴虐嗜血,自相残害。   此刻使出来,直把日月星辰,飞潜动植,搅的混乱无序,崩灭散乱。   仿佛一汪清潭,硬生生搅成了浑水。   敖丙睁天眼观望,见此情状,顿时心慌。   这魔气也不知怎得,好像有自我意识似的,爆发起来猛地一塌糊涂。   让他不得不怀疑,背后是不是有元始天尊在操控。   “老家伙不讲武德,到现在还不肯放过我!!”   他气恨咬牙,直想把阐教撕个稀巴烂。   天阴老祖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他已入瓮中,你快把神胎翻转过来!”   翻转过来?   敖丙瞪大眼睛,翻转过来世界不就毁灭了?   那神胎非同凡响,如鸡蛋一样,顺立时,天上地下,秩序分明。   一旦倒立,则是地上天下,乾坤颠倒,瞬间再化混沌……   “咦?”   想著想著,他如有所悟,脸上露出喜色。   知道他明白了用法,天阴老祖不再卖关子,声音适时响起:   “神胎顺立,则天宇清明。倒立,则世界崩坏。   其中万物,随心生灭,说真便真,说假便假,可谓瞬息万变。   而今魔意被卷入世界,如入囚笼,生死全在你一个念头。   他纵有天大的能耐,如何抵得住天地的崩溃与毁灭?”   敖丙笑著点头,“正是此理,正是此理!   忙发元神之力,倒转神胎。   就在他颠覆的一瞬间,外面盈虚世界顿时崩毁。   白光上升,青光下降,日月星辰全部坠落。   茫茫星河拍落下来,与颠倒的大地山峰相互碰撞,化作齑粉。   连魔意所化魔头,也在这颠覆世界的力量面前,变作乌有。   魔界群魔屏住了呼吸,忍不住齐齐变色,深感震惊。   “指掌中崩灭世界,刹那间幻化乾坤,为了消灭一个魔道修士,竟然把一方世界生生崩毁?”   一位魔王语气惊叹,不可思议。   “下界混元竟然有如此魄力,果真藏龙卧虎!!”   众魔不知敖丙只是金仙,更不知“先天一气混元神胎”的妙用。   单看那番手段,除了混元教主,也无人能够施展的出来。   是以均以为出手的,乃是证得大道的高手。   神魔谛天混在人群中,稍微有些挂不住脸面。   当著天魔王波旬的面,本想好好展示一下自己。   结果魔道修士没救下来,反把自己脸皮丢的乾净,更不知天魔王会怎样惩罚于他。   一时间,他噤若寒蝉,忍不住跪倒在地,连连向上磕头。   “魔主恕罪,小的道力浅薄,不知利害,一时失手……”   “这不是你的错!”   他磕了四五个响头,话也刚刚说到一半,就听到上面响起波旬清冷的声音。   谛天心下一松,以为得到赦免,谁知声音接著道:   “你不是混元对手,失败情有可原,可到底承接了差事,但办砸了事体。   我一向有功可以不赏,有过却是必罚。”   御座上,男人微微垂眸,表情阴森冰冷:   “你自己将心挖出来吃掉,本座就饶恕你的无能。”   谛天闻言,浑身一僵,冷汗涔涔而下。1111   群魔则屏气息声,不敢说话。   在座之人,皆具备不死之身,但自己挖出来吃自己的心,依旧有些不寒而栗。   众目睽睽,谛天苦著脸,咬了咬牙,心里把下界出手的混元差点恨死。   却是不得不强忍痛楚,撕开了自己的胸膛。   水元宫。   敖丙借盈虚世界的崩毁,摧灭魔罗邪意,顿时身体状态开始回升,有种蓬勃壮大的舒适感。   这时他把神胎再一次顺立起来,青光上升,白光下降,刚刚崩毁的世界重新恢复安泰清宁。   反复几次,崩毁重生,随心幻灭,无不如意。   其心底的安全感瞬间爆棚。   三界当中,除混元教主能够辟地开天,在世界的毁灭中屹立不倒,   其他人,谁有这个本事?   往后对敌时,只要他把盈虚世界亮出来,战斗中再把敌人吞袭进去。   其生死就全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相当于圣人之下,直接无敌!   放眼整个封神世界,谁有这个牌面?    第293章 神通结算(二合一)   随著混元根基的转换,敖丙一身法力迅速攀升回复,周身秽恶气息消散于无形。   久违的金刚不坏之躯也再一次出现,比之前更坚、更硬。   现在的他,感觉自己强的可怕!   目前除了修为上仍是弱项,正面攻坚能力简直碾压阐截二教的仙人。   但好消息往往不止于此。   就在他彻底稳定根基,灵活动转身躯的时候,浑天宝树也在此刻发来贺电。   敖丙心神一动,忍不住有些期待。   这回他所经历的劫数,一波三折。   先是被元始天尊下毒、又撞上玄元无相神君、接著准提道人红莲业火焚烧……   接二连三,三名混元教主不断针对,若是换个人出来,恐怕早死透了。   偏偏自己顽强屹立,坚持到了最终时刻。   不知浑天宝树又会奖励些什么。   他将元神归入本窍,“先天一气混元神胎”则化为一道世界虚影,悬于背后。   其若隐若无,时而是日月星辰,普天星象;时而是山崩海啸,绿水青山。   画面变幻,全无定相。   出现日月,则金银光芒交辉,照彻大千。   出现山海,则微岚起伏,风波不定。   好不瑰丽华美。   敖丙略有些苦恼,这番异相,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别人见他如此,要么出尽全力,要么拔腿就跑。   完全没有扮猪吃虎的条件。   记得孔宣就是五色光华敛聚于背后,如孔雀开屏,流转翻飞。   常人一见,敬若神明。   修道之士看见,更是不敢小觑。   不过孔宣实力强悍,无论你小觑不小觑,人家都是一招秒。   “不知我混元神胎与五色神光对拼,谁胜谁负?”   他心里暗暗寻思,感觉还是自己的混元神胎更霸道一些。   毕竟一旦被卷入盈虚世界,除非有混元教主万劫不磨的仙躯,否则谁来都是一死。   不过五色神光善能刷周天五行,手段应用方面比他有更多选择。   倘若有心擒获,大可光芒一刷。   不想擒获时,同样光芒一刷,俘虏后再处死。   而混元神胎一出手,不是死就是死,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也罢,这一招杀伐太重,出手不留余地,往后还是悠著点,免得旁人觉得我龙三太子没有慈悲心肠。”   他暗里想著,元神不知不觉,出现在“浑天宝树”之下。   那树上枝繁叶茂,金光荡漾,上面一枚硕果高挂,晶莹剔透,如若白金。   看见这样一枚果实,他心里顿时更生期待。   每存异相,必有奇能。   从前出现金色果实,多半都是一等一的大神通。   而今枝头硕果呈白金色,那又得是多厉害的宝贝?   心喜之下,他忙飞上树干,将果实摘下来。   干脆就坐在树上,大口朵颐。   白金果实滋味甘甜,稍带一丝清凉,随著咀嚼吞咽,一股芬芳清流席卷全身。   敖丙也从果实中汲取到了新神通的信息。   【镜业囚心】:万业随心转,自我作囚笼   这是一门很离谱的神通!   世界中劫数加诸于万事万物,连天地也不能避免。   其中最难渡的,非心劫不可。   所谓“心劫”,即心中偏执、痴妄等幻想。   爱别离、求不得、怨憎恨……   人一旦形成偏执妄想,就是佛菩萨也度之不得。   跟被诈骗的人一样,你苦口婆心说对方是诈骗,可被诈骗者却觉得你是诈骗。   身在苦海,望不穿,看不透,便一味沉沦,被自我所限制。   而【镜业囚心】就是一门借心劫而发作的神通。   只消于水镜幻光中,摄人气息形影,就能把对方的自我执念具象化,制造出一模一样的分身。   模样一样、法宝一样、神通一样、修为一样。   所造出的自我分身,专一与本体为难。   同时,   分身与本体心意相通。   这是最恐怖的。   一个与你一模一样,心意相通的人,专门跟你作对。   你出拳,他就知道你出拳、你出腿,他就知道伱出腿。   除非突破心劫自我,否则绝难脱离战胜。   多半要被分身所斩杀。   而且。   这是心劫,旁人帮忙出手,能灭得一时,却灭不得一世。   心劫如影随形,纠缠其身,不能突破自我,就会隔一段时间再次出现。   相当于无穷无尽,永世轮回。   这法门,类似于孙悟空与六耳猕猴。   玉皇大帝与奎刚法祖。   一旦被摄住气息,就相当于人为制造出一个六耳猕猴、奎刚法祖。   敖丙啧啧感叹,心里有些诡异。   要说他的妄想执念,那可实在太多了。   一想证道混元,为龙族开一个盛世。   二想龙吉能接受邓婵玉,二人和睦相处。   三想灭掉阐教,镇杀元始天尊。   一桩桩,一件件,全是铁了心要干的大事。   三件事的难度,堪比登天。   倘若自己被照一下,如何破解执念?   完全就是无解。   而破不了,就得一辈子被自我执念化作的分身纠缠。   偏偏二人心意相通,能力神通全都一样。   打又不过,跑又不掉,一辈子累也累死了。   另外。   执念这东西,连混元教主都不能免俗。   昊天上帝想让三界安泰,井井有条。   西方二圣想让西方教发扬光大。   而元始天尊的执念,是让阐教超越截教,顺带再消灭敖丙。   这门神通,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敖丙哈哈大笑,隐隐生出一个阴险的念头。   元始天尊不讲武德,为他种下“魔罗邪意”,让自己陷入天人五衰。   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敢做初一,自己为什么不能做十五?   不就是玩阴的吗?   谁不会似的。   当然。   敖丙肯定是不敢去摄混元教主的气息形影的。   那些人灵觉敏锐,自身稍有异动,立即就能生出感应。   只有同证混元道果,他才有那样的胆子。   不过老话说的好,   打不了洋人,我还打不了洋人的狗腿子吗?   南极仙翁、道行天尊……   阐教在他黑名单上的人可不少。   所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   元始天尊造的孽,作为徒弟的南极仙翁他们,不得帮忙分担分担?   咱不期望为阐教弄一个“奎刚法祖”,至少也该弄几个“六耳猕猴”。   心有计议,敖丙立即出了定境。   天阴老祖咔吧咔吧,骷髅燃烧著熊熊碧火,守护在他左右。   见其苏醒,忙迎上来问道:   “如何?根基转换的怎么样?”   敖丙笑了笑,拱手回答:“根基已经全部改换,此番多谢老祖帮忙出手,小龙方能遇难成祥。”   天阴老祖点头,不敢承他的情。   他认定敖丙为混元高手转世,虽不知其转世的原因,但已经打定主意搞好关系。   于是笑道:   “谢倒是不必,你我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况且老祖往后还要再炼一枚混元神胎,期间群魔侵扰,恐怕极难度过。   太子有‘辟魔圈、波罗金焰’,皆为降魔炼魔的至宝,往后还请多多出手襄助!”   “好说,好说。”敖丙答应的爽快,心里却是略微警惕。   他并不知道天阴老祖存心交好他,所以仍旧拿过去的眼光看待对方。   认为老魔头是纯粹的邪道旁门,一起做事可以,但必须留三分戒心。   否则早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因而试探问道:   “不知老祖打算何时炼制?早早说一声,小龙也好排一排时间。”   他正与殷商开战,时间非常紧,天阴老祖不疑有他,回道:   “须弥山万魔下界,当中多有高手,若不是有两位混元教主护持,恐怕必遭大难。   而‘辟魔圈与波罗金焰’虽是降魔至宝,对上万魔怕也力有不逮。   因而老祖准备先炼成‘十王大阵’,到时再请太子出手。   另外……”   说到另外,他语气一顿,空洞的眼眶里奇光暗藏,语气稍微扭捏:   “太子乃天庭上将,位高权重,不知能不能为老祖……在十八层地狱谋一份差事。”   额……   在十八层地狱谋一份差事?   敖丙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的瞪大眼睛,背后盈虚世界随心变幻,闪烁出灼灼光华。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老东西堂堂太乙金仙,斩灭三尸,除尽六气,功力高的可怕。   如此修为,别说在地府当官,就是到天庭,那也是一品二品的道君天尊。   如此人物,居然要到十八层地狱上班?   他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敖丙皱眉沉思,不敢随便应承。   一来他在地狱没有职权,说不上话。   二来天阴老祖心思深沉,出手无所顾忌,多半憋著什么坏。   联想到对方前面说的,因为开辟过一次小千世界,对于如何证道混元,心里已然有了方向……   “莫非他是想借十八层地狱,证混元道果?”   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敖丙一跳。   十八层地狱是地府的一部分,也是堪比法界的存在。   后世正好由十殿阎罗掌管。   而天阴老祖的十王大阵,恰好就是后世十位阎罗鬼王之法身。   若叫他掌控十八层地狱,指不定闹出什么事端。   到时候,后土娘娘、丰都大帝一起上天告状,作为举荐者的敖丙,也吃不了兜著走。   一瞬间想清楚利害关系,他脸上反倒绽放笑容。   “好说,好说,老祖肯心归正道,改恶从善,可谓极好。   不知您心里还有什么执愿,一起说出来,小龙能帮的肯定帮。”   他问对方执愿,却是存了防备心思。   万一老魔头想捅什么娄子,自己也有方法反制。   其如此客气,算得上破天荒的头一回。   往常不是老鬼,就是老东西,嘴里不留口德。   今天突然嘘寒问暖,让天阴老祖属实惊出一身冷汗。   他是不知道敖丙获得了新的神通,但是知道敖丙的为人。   对方看似正道,做事可比魔道还邪。   现在不仅答应帮忙,还问他有没有其他心愿。   ‘这态度跟我以前想要害人时有什么分别?’   心里念头闪过,天阴老祖不敢在想,摇头晃脑道:   “臭小子,老祖不要你帮忙了,你把自己管好就行!”   说完转身准备飞走,半空当中,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身形一顿,回头问他:   “对了,我两个徒弟你教的如何了?”   上次对方用无骨舍利,换敖丙教两名弟子。   说是弟子,其实却是“转轮王法身”与“阎罗王法身”。   敖丙目前只炼出“转轮王”。   因为曾经发过誓,他不敢轻易违背,闻言回道:   “现已炼出转轮王,居于梅山,化名袁洪。”   那是他用第二元神炼制而成,有著绝对的掌控力。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既然明知道天阴老祖有阴谋,若是还一无所知,原地傻等,简直就是找死。   对方那么在乎“十王大阵”,必然会去找转轮王,敖丙正好借第二元神的视角,探一探天阴老祖的计划。   万一他真的在打“十八层地狱”的主意,心里有个数也是好的。   天阴老祖点点头,稍微有些惊讶。   他表面一直在催,心里其实也知道事情急不得。   因为他当初炼转轮王的时候,费尽心思,各种引导,硬是花费了几百年。   结果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没想到,敖丙不声不响,看似一直在忙别的事情,暗地里居然已经炼成了转轮王。   这效率,与他一比简直是妥妥的碾压。   “不愧是天庭正神,气运雄厚,老祖炼制时历经磨难,还总是失败。   不想太子短短几年,竟就运作成功。”   他声音酸溜溜的,嫉妒的差点面目全非。   同样是修道中人,自己道行明明比对方更高,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敖丙轻声低吟,面露微笑。   天阴老祖作恶多端,那成百上千的天鬼骷髅,全是十世好人的头骨。   天地纵然有气运,又怎么可能加在他的身上?   反观自己,没上天之前,就是天庭司雨正神。   一千多年兢兢业业,从不敢延误雨量点数。   往后上了天,更是维护三界秩序,为补全地府亿万阴魂而奔走。   如此利国利民,利天利己,老天爷即使不给他一尊圣位,也不至于专门出手为难他。   尤其这次,炼制“先天一气混元神胎”时,虽然过程颇有波折,大体却也安稳。   可见其人也是天命在身。   他不知道的是,前番昊天上帝曾对他出言夸奖,而昊天乃三界至尊,位格与普通混元可不一样。   对方说的话就是圣旨、是天意。   他说敖丙有大作为,可谓言出法随,天地自然有气运笼聚其身。   虽然无法为敖丙免除旁人的迫害,但修道练法时,却大为有益。   天阴老祖叹息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谁让自己年轻时不懂事,作恶太多呢。   如今老天爷不佑他,他也没有办法。   带著满心失落,把“龙眼黑梅”留下,其随即破空而去。   等他一走,敖丙便开始做准备。   他不是那种吃了亏还闭嘴不说话的人,既然阐教敢暗算他,那就得承担后果。   翻了翻心底的黑名单,他很快锁定了第一个目标……    结婚请假一天。   朋友结婚找俺帮忙,请假一天,新娘子好漂亮,,嫉妒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294章 打上门庭   要说除元始天尊外,阐教中谁与敖丙嗔恨最深?   毫无疑问,南极仙翁当排第一。   那老家伙过往对他屡屡针对,通明殿第一次见面就暗地里威胁。   玉虚宫再见时,又骂他是“泼泥鳅”。   一桩桩、一件件,敖丙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所谓“立威该挑硬茬子”。   阐教除了元始天尊,目前就南极仙翁茬子最硬,不收拾他收拾谁?   “既然早有取死之道,断不可再留对方于世上。”   他站起身,换了件乾净的袍服,走出宫殿。   部下忙为其牵来坐骑。   敖丙登上鞍鞒,勒转缰绳,正要出发。   忽的脑中想起“龙眼黑梅树”,动作不禁一顿。   现下四海龙宫都在为他的婚事奔忙,龙王太子一个个愁眉苦脸。   自己现在搞到一株先天灵根,纵然底蕴只是小千世界的底蕴,可到底也是天地产生的灵根。   彩礼的大头算是解决了。   这样的好消息总得告诉家里人一声,免得众人愁眉不展,再生出其他事端。   心里转过念头,便叫人取出宝盆,把灵根用“培元植造法”装在里面。   这法门是修仙的基础,常用来移植仙草灵芝。   三四米高的仙树栽在盆里,瞬间缩小,化作一个微型的盆景。   随手把盆景装到豹皮囊中,敖丙骑了狰狞便赶往东海龙宫。   东海。   水晶宫。   晶莹剔透的宫阙,坐落于深海幽蓝当中。   飞檐斗拱,巍峨浩大,散发出七彩斑斓的光芒,映衬的茫茫黑暗海域,恍若白昼。   敖丙驾狰狞返回,径直抵达避水楼前。   有龙众见到,忙将其迎入神殿。   看到他回来,四海龙王、四大太子无不鼓舞欢欣。   此时敖丙根基改换,面貌非俗。   众龙打量,不禁齐齐惊叹。   只见他剑眉星目,气宇轩昂,身躯高大伟岸,仿佛能支撑起整个天空。   背后虚影变幻,时而是周天星斗,日月星象;时而是山川河岳,海岛微澜。   乍一看,   好似背负深邃天渊,肩抗浩瀚世界,处处散发著淡淡的光辉,彰显著神圣和不朽。   “真乃天上圣神也!”   众人心中赞叹,忙问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敖丙坐了席位,不敢说实话。   毕竟天阴老祖乃是邪道,自己为正道,若叫人知道二人有牵扯,对名声难免有所妨碍。   于是推脱道:   “孩儿最近功力大涨,已经斩灭下尸,方今神通在身,乃有异相护体。”   摩昂太子为人善战,听到心痒难耐,忙问他:   “不知贤弟修成何种神通道术?”   其他人闻言,也都竖起耳朵望著他,十分好奇。   都是自家人,他也并未隐瞒,笑了笑答道:   “乃是一方盈虚世界,真假由心,瞬息万变。   无论仙神妖魔,一入其中,绝无幸免之理。   混元道果之下,无一人可为抗手!”   最后一句,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雷鸣般震撼人心。   敖丙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狂过。   今天这话属实狂的没边。   众龙王听到面面相觑,摩昂太子更是感觉他是不是飘了。   天下之大,高手何其多也?   敖丙过往确实取得了让旁人仰望的成就,但这幅作态,未免又过于年轻气盛。   他张了张嘴,想要规劝,可碍于亲戚情面,始终不好多说。   独摩揭太子对自家弟弟深信不疑,豪爽的拍桌笑道:   “我就说,那些传言肯定有误,我三弟天下无敌,怎么可能走火入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敖丙目光微凝,忍不住抬头,他前番被“魔罗邪意”侵扰,说是走火入魔也不错。   可这事只有邓婵玉跟阐教的人知道,怎么连东海龙宫都清楚了?   心疑之下,忙问对方缘由。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原来现在龙三太子走火入魔的消息,已经传遍三山五岳,四海八荒。   消息从何而来不知道,但就是说的煞有其事。   言他造孽太多,练功走火入魔,过往得罪了人,害怕仇家找寻。   连西岐、龙宫都不敢回,每天只能东躲西藏。   开始众龙王们并不相信,可后来过往的道友都来询问,让大家的心不自觉跟著悬了起来。   “不知都有谁来问过?”他表情微妙,看向自家大哥。   摩揭不解其意,但还是如实回答:   “有罗浮山赵公明前辈、三仙岛三霄仙子、金鳌岛彩云仙子、菡芝仙……等等。”   “如此说来,这事儿是在截教内部传开的……”   敖丙心底犹疑,目光凝重。   过往他得罪的人很多,一旦出事的话,最有可能找他麻烦的,只有阐教与截教。   阐教尚且顾忌他天庭正神的身份,不敢明著出手。   截教则鱼龙混杂,道德真仙有,妖魔鬼怪更有。   那些妖魔可不看天庭的面子。   “看来是想借刀杀人呢。”   他呵呵冷笑,已经知道背后是谁在推波助澜。   能这样确定自己走火入魔的,只有阐教。   这群伪君子自己不敢上,就散播流言,让截教的傻子动手。   正是“趁人病,要人命”。   心思之恶毒,让人咋舌。   好在自己回来的快,不然再等几天的话,说不定真有人会到龙宫闹事。   念头未落,陡然听外面响起一声传报:   “报——”   一名军政官踉踉跄跄,闯入大殿。   “启奏陛下,门外有道人硬闯宫禁,打翻了巡海夜叉,又使一杆妖幡,晃晕一众虾兵蟹将,闯进宫来了。”   闻言,敖广等人大惊失色,纷纷站起身来。   龙宫可不是什么小地方,敢到这里闹事,要么实力强悍,要么不懂规矩。   还有如“孙悟空”那样的,既实力强悍又不懂规矩。   不知这次到底是什么人?   “可问清来人身份?”   军政官摇头,拱手回答道:“他闭口不谈,只教三太子殿下出外答话。”   “找我的?”敖丙愣了愣,摇头失笑。   看来果然有人忍不住跳出来了,只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当下起身道:   “父王叔叔莫慌,当今天下英雄,除了有数的几个,其他与我而言不过是土鸡瓦狗。   待孩儿出去打发了他。”   他走下席位,四大太子忙也跟著出来,都想一起见识见识他的手段。   一行五人出了升龙殿,下广场到崇华门。   前面乌泱泱,围了一大群虾兵蟹将,把大道堵的是水泄不通。   当中还有一道声音分外猖狂,大喝道:   “快叫龙三太子出来,没卵子的只敢藏著不见人吗?”   敖丙正往前走,听见脸色一黑,冷哼道:   “本太子在此,谁敢在我东海龙宫放肆?”   左右众将闻声回头,见到是三殿下,忙让开一条通道。   几人隔著百米,也因此看见了中心处的道人。   对方头戴金箍,身披皂服,腰间系一条丝绦,左手持宝剑,右手执布幡。   好似个头陀的模样。   众人看他,他也随声打量众人。   却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中间的敖丙。   没办法,这人实在太耀眼了。   背后光芒绚丽,如山河图卷,万里海岳。   远远看,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抗在肩上。   一眼就知道是高手。   道人皱起眉头,心里难免有些惊异。   说好的龙三太子走火入魔,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单看气色,对方比很多大罗金仙还好。   尤其背负异相,更显不同。   要知道,   但凡修道中人,只有功行达到很高的程度,本身才会显露异相。   如证得天仙功果,五气朝元,胸中就有五道光华暗藏。   金仙时三花聚顶,大罗时异香缭绕。   有朝一日证得混元功果,脑后即藏圆光,举手投足俨然与道相合。   敖丙现在虽无圆光在身,但那山河世界,虚影星象,看著也不简单。   “本以为是软柿子,没想到踢到铁板了!!”   他心中暗暗懊恼,后悔不迭。   这时敖丙迈步走来,出声问道:   “刚刚就是你说我只敢藏著不见人?”   道人张了张嘴,想要找个理由搪塞,敖丙却不给他机会,开口继续追问:   “是,还是不是?”   众目睽睽,对方实在下不来脸面,不得不咬牙回道:   “是又如何?”   “好,那你可敢报个籍贯姓名?!!”   道人冷哼,抬起剑指著他,姿态高傲,一脸冷厉:   “我乃截教蓬莱岛散人法戒,敖丙,闻你猖狂跋扈,屡屡杀我截教门人。   我今日到此,正是为我火龙岛道友罗宣报仇雪恨!!”   法戒……罗宣……   敖丙舔了舔唇角,不禁勾起丝丝微笑。   记得汜水关有个总兵,叫作韩荣(狼藉星)。   其下有两个儿子,分别为韩升(左辅星)、韩变(右弼星)。   书中曾用万刃车,打的姜子牙六十万大军哭爹喊娘,四散而逃。   其师父正是蓬莱岛法戒。   此人有妖幡能摄人魂魄,却被哪吒莲花化身所克制。   后面遭众将围攻擒获,本欲斩杀。   谁想准提道人半道杀出,把法戒带入西方。   后世转生为舍卫国“祁它太子”,修成正果,归入佛教。   汉朝明章帝、汉章帝时,又传道于东方,兴沙门大教。   算一算,对方身份十分特殊,是西方教在东土兴盛的一个关键人物。   没想到跟罗宣居然还是道友。   最近他正好吃了准提道人一肚子气,眼下又被对方打到门上,心里杀意自然开始汹涌。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尔自一心取死,本太子也留你不得!”   说著脚步一动,突然背后世界虚影猛然涨大,如山崩海啸,乱流汹涌,刹那间层层推进。   左右虾兵蟹将、四大太子,包括法戒,全都被光影笼罩在里面。   不等回过神,虚影又自一缩,宛若宇宙崩灭,空间塌缩,重新变回原样。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众人一时失神,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心里莫名其妙。   然而再回过神去看远处,却见地上空空如也。   刚刚还立在那里的法戒,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三弟,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摩昂太子一脸惊讶,感觉这一招也太妙了。   刚刚画面变幻,上一秒还是龙宫,下一秒却变为山野。   居于山野当中时,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他还是感觉一阵真实。   阳光正暖,绿草芬芳,甚至能闻到河水的清甜味。   可没等他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一瞬间又变回了龙宫。   而法戒则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彻底消失。   这招不仅出其不意,而且发动时快如闪电,范围笼罩铺天盖地。   偏偏又能准确分辨敌我,精准秒杀。   简直就是神技。   敖丙笑了笑,示意他看自己背后。   就见盈虚世界里面,法戒警惕的左右张望,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著什么。   这时敖丙把肩膀摇晃。   下一秒。   整个世界突然天崩地裂,正反颠倒。。   日月星辰下雨般坠下来,大地山川则诡异的落向天空。   二者相撞、崩毁……   呼吸间化为一片混沌。   此等天地破灭之威,浩瀚广怖,法戒与其相比简直渺小如蝼蚁。   连一回合都未支撑住,就化作了看不见的尘埃。   接著。   敖丙又把肩膀一抖,青光上升,白光下降,世界再次恢复正轨,出现日月星辰,河流山川,飞潜动植。   在座之人,不乏见多识广之辈,然而看到这样的场面,仍感觉惊异震撼。   刹那间崩坏宇宙,只手间再造乾坤。   那几乎是混元教主级的人物才能做到的事情。   没想到敖丙也达到了这种地步。   摩昂太子看著他,心里掀起滔天骇浪。   前面他听敖丙口气甚大,说“混元之下,无一人可为抗手”,就忍不住有点嗤之以鼻。   觉得他有了成就,立刻开始年轻气盛。   没想到现在真正见识到,才知道是一点没有夸大。   单此天地破灭,万物归墟的威力,谁能挡得住?   “霸道,三弟神通果然霸道!”摩揭太子哈哈大笑,仿佛与有荣焉,拍了拍弟弟肩膀。   其他人也都惊叹连连。   “如此世界崩毁,万灵湮灭,恐怕大罗金仙也无可奈何!”   “我本以为三弟前番所说,乃是言过其实,如今看来,多少还有些低调了。”   “单凭此一招,往后谁还敢小觑我龙族?”    第295章 无药可医   解决了法戒,敖丙重新回到宫里。   得知他一招秒了截教高仙,四海龙王又惊又喜,连连夸赞。   通天教主奉行的是散养模式,不像阐教那样护短。   再加上对方为人磊落,一向明事理。   原著中,哪怕是内门三代弟子火灵圣母身死,对方也没想过违反佥押封神榜时的约定。   现在法戒先打上门庭,后被反杀,乃是咎由自取。   其断然不会因为这个而找龙宫的麻烦。   另外敖丙有天庭的护身符在,所行所为,皆为公事。   杀了也就杀了。   不像阐教,从上到下,打了小的,出来老的。   完全不讲江湖规矩。   却说他一家人重新排开席面,说说笑笑,期间再次谈及婚礼之事。   敖丙正好把“龙眼黑梅树”拿出来。   那玩意儿乃天地灵根,底蕴再浅也是天地灵根。   众龙神一辈子唯一见过的灵根只有蟠桃树,如今看到“龙眼黑梅”,无不两眼发直。   敖丙摘下果实,与大家各分食了一枚。   敖广等人小心翼翼地品尝,均觉滋味甘甜,温补元神,忍不住赞不绝口。   甚至南海龙王敖钦还提议,要举办一个“龙梅会”,请三江九派,各地龙王都到东海瞻仰一番。   弘扬四海龙族之正统。   敖丙寻思了一下,开会事小,但人家参会的总不能空著手。   再加上他这些年声名鹊起,俨然一副昊天上帝面前红人的模样。   想要巴结他的估计要把门槛踏破。   龙族虽说是一个整体,但也并非全是好人。   万一里面就有龙王为了巴结他,死命搜刮当地民脂民膏,惹下祸端。   到时候告到天庭,说是为了给敖丙送礼,场面闹地得多难堪?   想了想,还是选择作罢。   越是风光无限的时候,越要选择低调。   现在正是他的事业上升期,万一捅出娄子,把他预定好的天王宝座给撸了,简直吃亏。   毕竟前世历史上的案例比比皆是,由不得他不小心。   正说著话,这时门外脚步声响,又有侍者前来汇报:   “启禀陛下,黄天祥小公子已至殿外,请见三太子殿下。”   作为敖丙现下唯一的弟子,他平时也没怎么关照过,闻言忙叫他赶快进来。   那小子如今生的威武雄健,蜕掉许多稚嫩,举手投足十分稳重。   进门后,先拜见师父、诸龙王、诸太子,而后才说到正事。   “弟子受丞相姜子牙之命,到此请师父至西岐观礼。”   他说的观礼,乃是观姜子牙金台拜将之礼。   作为西岐军神般的人物,敖丙必须在场。   他现在的象征意义,比武成王黄飞虎还要重要几分。   而且金台拜将,还要祭祀昊天上帝,昭告天下诸侯万民,西岐即将反攻。   意义十分重大。   并且,   元始天尊、阐教群仙,都要到场与姜子牙饯行。   到时候他正好能摄走阐教众仙气息,给他们添点麻烦。   算了算,发现时间也没几天了。   敖丙不敢耽搁,随手塞给黄天祥一颗黑梅,又另外摘了十几颗。   接著请敖广找个地方种下。   灵根的生长要接地气,不能一直在盆里栽著,所以没办法随身携带。   不过摘些果子送人也是好的。   收拾完东西,他与家人告别,带著徒弟向西岐出发。   路上二人边走边聊,黄天祥坐在狴犴背上,见他背生异相,神妙非凡,忍不住出口询问。   “莫非师父道行又有精进,背后怎生出这许多变化?”   敖丙点点头,微笑道:“为师刚斩出下尸,炼成盈虚世界,神通大进。   往后要是有人欺负你,只管来找师父,混元之下,为师现在乱杀。”   黄天祥已经不是以前的休闲小白,知道每一重道果的含金量,闻言有些忍俊不禁,道:   “师父神通无敌,徒儿自是开心,待会儿师娘看见,肯定更开心。”   “说的是,你师娘她……”   敖丙正要应声,忽然间眼皮一跳,暗道:“这小子说的是哪个师娘?”   后又想,自己与邓婵玉的事一直隐匿,对方说的多半应该是“龙吉公主”。   难道对方已经到了西岐?   是了,姜子牙金台拜将,这样大的事龙吉不可能不到场。   那她有没有发现自己与邓婵玉的事呢?   敖丙一颗心悄悄悬起,不自觉变得忐忑起来。   别看他现在神通无敌,但做了亏心事,对龙吉终是有些愧疚害怕的。   万一那妮子发起火来,他也只能乖乖受著。   但事情有可能也还没坏到那种地步。   万一龙吉没有发现呢?   于是旁敲侧击的问自家徒弟:   “天祥,你师娘她回来之后,有没有什么古怪?”   黄天祥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带著回忆的表情说道:   “师娘看著挺好的,还给我带了仙果吃,就是跟邓姐姐好像有点不愉快。”   “邓姐姐”自然就是邓婵玉了。   当年他还被对方用五光石偷袭过,转眼一起共事许久,也开始叫姐姐了。   但敖丙听到,简直半边身子凉的透彻,差点从鞍鞒上面跌下来。   在他们没发生关系之前,邓婵玉与龙吉一直很要好,现在突然不愉快,很难说对方没有发现什么……   “怎么办?该怎么解释?”   他突然有点害怕,害怕看见龙吉伤心的样子,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向来勇猛善战的龙三太子,面对感情的事也有些犹豫。   “师父,师父?”   一旁传来黄天祥疑惑的声音,敖丙如梦方醒,忙回头看他:“怎么了?”   “师父,你怎么出汗了?”黄天祥不解的问。   以敖丙的道行,别说出汗,坐在火炉里也能泰然自若。   况且现在天风正烈,凉嗖嗖的,怎么还能出汗呢。   敖丙无语,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推脱是炼法太耗精力,有些疲惫。   知道师父在说谎,但作为徒弟,黄天祥也不敢拆穿他,只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二人很快飞到西岐。   彼时的大周国,兵雄马壮,粮草充足,连城外都驻扎著大军。   全是这些年收降征调的部曲,约摸六十万人马。   皆为赤红一色的旗号。   当年闻太师亲征时,也只带了三十万,差点把殷商家底掏空大半。   而今西岐有六十万大军,扫平天下毫无问题。   但敖丙无心关注,六十万人马还不够东海军部的零头,不值得他稀奇。   他现在只想待会该怎样面对龙吉,因而一路上魂不守舍,下到丞相府邸。   得知他完好无损的回来,姜子牙神色一僵。   敖丙明明是中了毒的。   那可是元始天尊亲手炮制的魔毒,怎么还能完好无损呢?   “多半是装的,多半都是装的,待我好生试探他一番。”   他心有定计,忙带人迎接出来,远远的就向敖丙打招呼:   “三太子,别来无恙乎?”   敖丙神情恍惚,盯著人群不断扫视,既想看见龙吉,又怕看见龙吉,十分忐忑。   好在迎接的人虽多,但并无龙吉公主身影。   “三太子,三太子?”   姜子牙连叫数声,不见他答应,抬头时,见其神色模糊,失魂落魄,顿时有了底。   “果然是装的,我就说师尊所赐魔毒怎么可能就这样失手。   其必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所以我当面叫他才不答应。”   心里如此想,再瞧见敖丙背后那变幻不定的神光,又不觉疑惑:   “要是真的有问题,他背后的神光却是怎么回事?”   其一时想不明白,忍不住再次唤了敖丙两声。   敖丙哪有心思听他哔哔,他现在就想看看龙吉是怎样一个态度,不禁推脱道:   “姜道友,我近日运练神通,十分耗费精力,再加车遥路远,实在有些乏了,咱们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说完不顾众将挽留,推开人群就往龙神府邸而去。   看他跌跌撞撞,逃也似的模样,姜子牙终于开心的笑了。   那光芒多半是敖丙为掩盖自身病症,故意弄出的障眼法。   单单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绝对不可能没事。   敖丙没管姜子牙怎么想,老姜头不过是一个代替封神的工具人,这辈子仙道难成。   早晚是个死,犯不著让他多动脑筋。   现在他担心的只有龙吉。   推开府衙大门,敖丙大踏步走了进来,路过侍者见到他,纷纷停住行礼。   “龙吉呢?”他揪住一人发问。   那人恭恭敬敬,不敢抬眸,伸手指向西边:“公主在西苑。”   “西苑,西苑……”   敖丙喃喃自语,大踏步往西廊走。   他这府邸占地极大,西苑正好是一片花园。   因为心情急迫,他走的很快,路上遇见五龙神,全部视而不见。   然而当抵近花园时,脚步又不自觉放轻、放慢……   直到门口,他彻底停住。   “面是好见,但见了面又该怎么说呢?”   事情做下了,他不可能不认,但认就认了,难免伤人心肺。   “真的是要人命了……”   他一时捉急,在花园门口走来走去,徘徊不定,感觉比打一场硬仗还要为难。   恰此时,敖丙耳朵动了动,敏锐的听到里面传出脚步声。   他心下一惊,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大半,左右一扫,见旁边有座假山,忙健步躲到后面。   这时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轻盈,终于在门口时略微停住。   紧接著,传来少女清脆又温柔的声音:   “你躲什么?我难道就这么可怕吗?”    第296章 无法无天(二合一)   “你躲什么?我难道就那么可怕吗?”   轻柔的声音像一阵风,徐徐吹进耳畔,敖丙心脏怦怦直跳,咬了咬牙,硬著头皮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他目光望向龙吉。   少女眉目如画,一袭白衣长裙,肤白如凝脂,仍是那副明媚的样子,笑盈盈看著他。   敖丙一时恍惚,张了张嘴,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龙吉抿嘴微笑,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向他伸出手。   “太子既然回来,正好一起到花园里逛逛。”   敖丙心绪忐忑,被她的态度弄的有些迷糊。   如果龙吉发现了,按理说不应该是这样,难道她并没有察觉,之前都是我自己吓自己?   犹豫了一瞬,他将玉手轻轻牵起,一同走向花园。   小径曲折,二人并排而行,两旁是修剪整齐的绿篱,点缀著形态各异的花卉。   园中有假山嶙峋,清水潺潺,鱼儿在水中自由穿梭。   看著百花齐放,闻著馥郁馨香,敖丙跳动的心似乎慢慢停顿,逐渐变得和缓下来。   沉默中,他微微低头,眸光颤动,背后盈虚世界闪烁清辉。   龙吉瞥了眼他身后的虚影,忍不住有些好奇,表情天真的问道:   “这是什么?”   她主动打破沉默,让敖丙精神立即一震,回答道:“这是‘先天一气混元神胎’,前番我被阐教暗算,陷入天人五衰……”   他巴拉巴拉,把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少女静静听著,不时露出担忧的神色,直到敖丙一口气说完,气氛再一次陷入沉默……   这种无言的寂静简直像烙铁烫人皮肉,让他一阵接一阵煎熬。   良久,敖丙实在忍耐不住,既然早晚都要面对,不如勇敢一些吧。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   “我跟邓婵玉的事儿,你都知道了吗?”   “嗯。”龙吉点了点头。   敖丙盯著她的表情,见其一脸平静,心底愈发奇怪。   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上一世的事情,有什么可说的?”龙吉嗔怪的扫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敖丙一时间愣住。   上一世……   莫非指的是“万灭红尘阵”的时候。   后面发生的事情她一点都不知道?   所以我是在自己吓自己?   “可是……可是……”   他干巴巴的,舔了舔唇角,心里不知怎的,竟然悄悄一松。   “可是什么?太子还想让我因为这个而吃醋吗?”   龙吉晃了晃二人牵在一起的手,表情促狭,灵动的眼睛带著丝丝调皮,道:   “还是说,太子仍对前世的事情念念不忘?”   “额……”   敖丙挠头,知道她误会了,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像只气球一样戳破,变得不敢承认。   但一想到邓婵玉,总不能放著不管,便又用玩笑般的语气问道:   “要是真的念念不忘,公主又该如何自处?”   “那我就先杀了你,然后再自杀。”   “好……好吧。”   这下子,敖丙彻底不敢坦露了。   倒是不怕龙吉杀他,毕竟他有金刚不坏、地煞天罡。   让对方砍一天一夜,也拿自己没辙。   怕就怕龙吉一时冲动,自我了断了性命。   那时候可谓悔之晚矣。   他暗暗叹息,决定还是下次再找机会,现在时机明显还不成熟。   察觉他表情有异,龙吉俏脸忍不住狐疑,“怎么?莫非你真有事瞒我?”   “没有没有。”   敖丙头摇如鼓,急中生智,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在豹皮囊中一摸。   掏出一只平面古镜。   那镜子不知什么材质做成,通体银白,镜后带著一只把手,表面光滑,释放盈盈清辉。   正是“团龙镜”。   这宝贝他一直留著,就是想等龙吉下界后送给她。   如今恰逢其时,正好拿来顶缸了。   果然。   听到是特意准备送给自己的,龙吉笑容灿烂,如同春日暖阳,眼中闪烁著喜悦的光芒,翻来覆去,爱不释手。   看她如此,敖丙心里也跟著开心起来。   接著二人手牵手,像正常情侣一样,在花园中游逛,期间说些过往经历,气氛不觉活跃轻松。   闲叙许久,闲话总也说不完,一会谈到天庭旧事,一会聊到未来婚礼,直到月上梢头,才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天。   天还未亮,姜子牙即升银安殿,召集大小将校,命敖丙为军政司,并将“斩法纪律牌”挂在帅府。   “军政司”掌管新练各军员弁升降调补、考核赏罚、军需粮饷、军法监狱、医疗卫生及器械制造等事。   算是军队中的执法机构。   不过这活也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若是熟人违反,为严明军纪,不可能不罚。   可若是严惩不贷,必与同僚生出间隙。   老姜头把这差事交给敖丙,心思多少有些险恶。   目的就是为了疏远他与西岐军将的关系。   敖丙不想接,干脆直当地起身拒绝:   “姜道友,我本西岐一客将,掌此军机大事恐为不妥,还是另择贤明为好。”   姜子牙笑了笑,手指轻抚胡须,开始给他戴高帽:   “太子为我西岐日夜操劳,功勋卓著,由你担任,谁敢说半句闲话?   况且,太子神威无敌,威严甚盛,你执掌军政司,上下军士绝无敢有违反军法者。”   敖丙扫了他一眼,仍是摇头不应,哪怕老姜头嘴皮子磨破,始终不接这个差事。   姜子牙没办法,只能又叫西岐四贤八俊中的辛甲接任。   辛甲为人十分正义,更不是徇私枉法之辈。   不过当年敖丙带人冲击邓九公营寨时,发现内部早有埋伏,对方却曾劝他撤退。   虽是老成持重之言,但仍给敖丙留下了一丝为人胆小的印象。   也不知能不能立的住威严。   任命完毕,姜子牙随即颁布军纪,要众将一一观看。   总共十七条,无论是何身份,敢犯一条立即斩首。   敖丙上下扫过,发现比较简单。   无非是“闻鼓不进、闻金不退、举旗不起、按旗不倒、呼名不应、点视不到、大声喧哗、迷信鬼神、诽谤主将、偷盗奸银……”等老生常谈。   看过一遍,心里已经有了数。   老姜头别的不敢说,治军还是严谨的,挑不出啥毛病。   翌日。   三月十五日吉晨。   武王姬发亲自到丞相府邸,效仿黄帝拜风后之礼,请姜子牙登上千岁与辇,一起前往岐山拜将。   彼时七十里大道,俱是猎猎大红旗帜,两侧力士开道,城中老幼百姓齐齐出城看热闹。   远远看,人头攒动,如大海翻滚浪头,十分壮观。   等仪仗抵达岐山,远见一座高台。   台高三丈、象征天地人三才;阔二十四丈,象征二十四节气;台有三层,每层立二十五人,分“东南西北中”,青赤白黑黄,五色旗侍立。   接著武王亲自请姜子牙下与辇,由散宜生引著到台边,开读祝文。   昭告五岳、四渎、名山大川之神,巴拉巴拉。   总结就一句话:   “从今天开始我就要伐商啦,你们大家做个见证”。   散宜生读完,接著由周公旦引姜子牙上第二层台,面东而立,又是巴拉巴拉。   这次昭告的是日月星辰、风伯、雨师、历代圣帝明王之神,还是那句话:   “我要伐商啦,大家做个见证。”   接著姜子牙上第三层台,武王赐其白旄黄钺。   白旄旗寓意指挥,黄钺可为仪仗,是天子之礼。   赐完之后,姜子牙又面北而跪拜。   这次拜的是昊天上帝、后土神祗,寓意皇天后土见证,自己真的要伐商了,请老天爷照拂。   拜完之后,武王又赐金盔、金甲、红袍、令天子剑、令天子旗、令天子箭,寓意“令天子、协诸侯,谁不听就打谁。”   接著武王姬发在台下连拜八拜,请姜子牙为帅,统领三军,以示尊敬。   做完这些,已经是中午,日光正盛。   姜子牙又到岐山正南,那里阐教弟子、七位金仙全部已经等候多时,齐齐为他践行。   老姜头容光焕发,行至芦棚,南极仙翁、广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灵宝大法师、普贤真人、慈航真人、道行天尊等,活著的全部在列。   南极仙翁拍手笑道:“师弟相将威仪,自壮行色,真乃人中之龙也。”   姜子牙被夸的不好意思,忙准备谦虚几句,怎料恰在此时,外间突然响起几声大笑。   敖丙领著龙吉、邓婵玉、黄天祥、五路龙神,一齐走至芦棚。   “阐教众位前辈驾临西岐,真是蓬荜生辉呀,小龙迎接来迟,还请恕罪!”   敖丙笑意盈盈,背后盈虚世界现日月星辰,金银光辉,如神似魔,大踏步行来。   一看见他,南极仙翁、道行天尊脸上露出愕然之色,其他金仙则面面相觑。   这是阐教内部为姜子牙践行,敖丙闯进来,可谓不请自来,来者不善。   因此几人都没有出声。   一时间,刚刚还热烈的气氛,居然一下子变得冷寂起来。   敖丙也没理旁边的那些不相干的人,只把一双眼睛盯著南极仙翁打量。   见其不说话,呵呵一笑,自顾自对左右五路龙神介绍道:   “这位就是南极仙翁,阐教大师兄,堂堂正教领袖。   论道行,已是大罗金仙;论法力,可谓深不可测。”   他一边赞叹,一边告诫:“往后伱们见了他,可千万要小心谨慎,恭恭敬敬。”   五龙神点点头,齐齐道一声“见过仙翁。”   南极仙翁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沉著脸并不说话。   心里则在奇怪。   按理说,敖丙现在应该已经是病入膏肓,天人五衰,怎么如今却气势如虹,毫无疲累?   “不应该呀!”   犹疑之时,就听敖丙继续对五龙神说道:   “我以前不听仙翁的话,被他暗地里种下魔毒,天人五衰,岌岌可危。”   说著,回头看向南极仙翁,眼神凶恶如狼,咬牙冷笑:   “所以我时刻警醒自己,往后要低调做事,好好做人。”   最后一句,他杀意森森,任谁都能听出其语气里的冰寒。   五路龙神亦恶狠狠瞪著他,仿佛只要一声令下,就要将其扒皮拆骨。   南极仙翁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跟他打明牌,但咬死他也不会承认自己下毒的事情。   一来敖丙是天庭正神,毒害正神,违反天规。   二来魔毒的事不光彩,不是正教中人该干的,打死他也不可能认。   冰冷的杀意让南极表情有些僵硬,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硬邦邦道:   “太子可真会开玩笑,我阐教乃正教法门,领袖天下仙道。   我作为大师兄,怎么可能做那些无聊之事。   没有证据的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不然我告到昊天上帝面前,只怕你攀上女人也保不住性命。”   说到“攀上女人”时,他特意瞥了眼龙吉公主,意思不言而喻。   龙吉冷哼一声,属实气的不轻,凤眼微瞪,道:   “我家太子做事法度森严,能靠自己绝不靠别人,倒不如仙翁倚仗师门荫护,做事无法无天。”   “说得好!”   不等南极回话,敖丙率先拍手叫好,接著牵起少女玉手,五指相扣,笑吟吟放在鼻间闻了闻。   “公主说话实诚,就怕有些人道貌岸然,仍认不出自己的真面目。”   摸著少女纤嫩的玉手,他假装催促,“快把镜子拿出来,给仙翁照照,让他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龙吉依言,在宝囊中取出“团龙镜”,当著阐教众仙的面,晃了一晃。   霎时间,八个人有一个算一个,形影全都被摄在了镜子里。   阐教众仙一无所觉,反而都觉得他是在拿镜子故意炫耀。   因为当初元始天尊命令众仙炼制法宝给殷郊,“团龙镜”恰好是其中之一。   由“云中子”根据“照妖鉴”而炼制。   此刻阐教的法宝,落在了敖丙的手里,还被拿出来炫耀。   于众仙而言,未尝不是一种侮辱。   南极仙翁脸色难看,气的咬牙切齿,这对狗男女牙尖嘴利,一个比一个会说,真就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敖丙,你不要以为我怕你,我只是顾及体面,不想弄的太血腥。”   “啊?太血腥?”   敖丙惊讶的瞪大眼睛,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怎么可以当著天庭公主的面,说要让天庭上将见血呢?   你简直无法无天!!”   最后一句,呼喝如雷,磅礴气势覆压而下,如山崩海啸,针刺般扎人骨髓。   同一时间,其背后盈虚世界亦现出天崩地裂,月坠星息之态,仿佛宇宙破灭,死气横生,万物尽皆湮灭。   南极仙翁表情难看,其左右七位金仙更是神色变幻,怒目而视。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候,突听得天空一派笙簧,仙乐齐奏。   紫气白云缭绕西岐,青鸾丹凤随銮驾而升腾,隐约在云中现出金童玉女,瑞彩祥光。   关键时刻,元始天尊,来了……    第297章 针锋相对(二合一)   仙雾飞扬,祥光瑞气铺陈笼罩。   钟磐声中,九头金龙身结锁链,拉一座玉辇飞出云霄。   七色彩虹化作驰道,铺于辇下。   仙童玉女脚蹬祥云,怀抱乐器,奏起世间绝妙天音。   南极仙翁仰望天空,脸上露出喜色。   敖丙嚣张跋扈,盛气凌人,竟然敢当众侮辱群仙。   如果说刚刚碍于对方实力,加上自己理亏,他还有一些忐忑。   那么现在随著元始天尊的出现,其心中已有了极大的自信。   不禁得意的望向敖丙一行人,表情似是在说:   “你不是很狂吗?你现在再狂一个试试?”   五路龙神脸色难看,面面相觑,心里俱都打鼓起来。   人的名,树的影。   “元始天尊”四个字,本身就代表著含金量。   能与这四个字扯上关系的,无一不是非凡独特。   哪怕是一坨屎,那也是超凡脱俗的屎。   现在他本人亲自来了,而刚刚众人还在他的弟子面前那样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接下来发生什么,众人想都不敢想。   “三……三哥。”   玉龙太子脾气最烈,性情刚硬,此刻竟也紧张的手足无措,向他投来求助的眼神。   其他四位龙太子亦然。   邓婵玉、黄天化年纪最小,虽然知道元始天尊,但并不清楚这四个字所代表的东西。   可不清楚归不清楚,单单是看双方的表情变化,也知道来了大人物。   是以全部都开始紧张起来。   龙吉拉了拉敖丙的袖子,以为他心绪忐忑,可目光再一次看到那张熟悉的笑脸时,瞬间又放松了下来。   印象中,没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他,这一次似乎也一样。   祥光降下,彩虹铺成的驰道停在眼前。   元始天尊挺直身板,步下驾辇。   目光扫过,看到人群中笑容灿烂的敖丙时,微微一愣。   眼神迷茫中带著一丝错愕。   按理说,敖丙不应该已经天人五衰,性命难保了吗?   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他正想不明白,南极仙翁领群仙举步就要上来,恰在此时,敖丙突然大声抢断:   “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拜见元始天尊!”   南极仙翁刚刚迈出的步子僵在原地。   自家师尊亲自来为自家师弟践行,人才刚到。他们还没开口,敖丙倒先抢著出声。   诚可谓是喧宾夺主,无礼至极。   他心中怒火汹涌,忍不住回头喝道:   “敖丙,你到底想干什么?!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敖丙哈哈大笑,张开手臂,一脸无辜的样子,当著元始天尊的面,反呛道:   “常言‘未修仙道,先修人道;人道未成,仙道远矣’。   我好心好意,拜见阐教至尊,你怎么凭白污蔑我是撒野?   仙翁是大罗金仙,阐教大师兄,难道就没一点家教?!!”   最后一句,声色俱厉,骂的南极仙翁涨红了脸,七位金仙亦是面生愠怒。   元始天尊肃穆的脸上眼角抽搐,嘴唇蠕动。   南极是他的亲传弟子,骂他没有家教,就是骂元始天尊。   偏偏当著众人的面,他还没有办法发作。   一来敖丙是天庭上将,众目睽睽,不好动武。   二来南极刚刚确实说了“撒野”。   此刻被抓到话柄,大做文章,自己也没话支应。   “这小子,以前在我面前唯唯诺诺,今天居然敢如此嚣张!”   他心里念头闪过,一双慧眼上下打量,尤其在对方背后的世界虚影上略作停留。   出声道:   “汝等退下!”   南极仙翁并众金仙听到,面有不甘,但阐教规矩森严,师父发话,众人不敢有违。   顿时微微打躬,排成两班退开一条道来。   元始天尊顶负圆光,黑发金冠,脚下云雾贴地而行,托著他行至近前。   随著他的接近,属于混元教主的庞大气势如同排山倒海,直直推进,一浪更比一浪汹涌。   五龙神一行人首当其冲,刹那间只觉眼前一黑,浑身如坠深渊,汗毛根根炸起。   仿佛沉溺于弱水之中,呼吸窒塞,被人强行按住、沉底。   邓婵玉、黄天化则觉得天地渐暗,周围所有人的面目全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眼前的元始天尊面貌分外浩大、威严。   忍不住生出想要顶礼膜拜的想法。   就在几人双膝将软之时,突然面前光色变化,似有万千山水,亿兆星河拦隔阻挡,瞬间将几人保护分割。   下一秒,   一道桀骜又轻蔑的声音徐徐响起:   “天尊好大的威风,常言‘上梁不正下梁歪’。   堂堂混元教主如此吓唬小辈,也不怕带坏徒弟,败坏门风。”   敖丙像个救世主一样,身姿挺拔,独身挡在几人面前。   背后盈虚世界奇光艳丽,绽放华彩,将龙吉、邓婵玉等笼罩,隔绝了外界所有的气息。   只是他自己难免便暴露在元始天尊眼前,承受那庞然如山的压力。   望著在自己面前仍旧谈笑风生的敖丙,元始眼底划过一丝异色。   往常他发起火来,连大罗金仙也要抖三抖。   今日敖丙独自一人,力抗压力,竟还能如此淡然自若。   心底讶异,面上难免唏嘘,冷笑道:   “他们说龙三太子近年成了气候,贫道尚不确信,今日一看,果真不可同日而语。”   “天尊过奖了,小龙命理是横著长的,天生只知逆,不知顺。   别人越想让我死,我就越要活的开心,我开心,想让我死的人就不开心。   今天是子牙道友金台拜将之日,不知天尊开不开心呐?”   敖丙呵呵轻笑,一脸和煦与善意,说出的话却阴阳怪气,让场面又冷三分。   元始眼角抽搐,胸中一股邪火噌噌上涨。   多少年了,区区一个金仙,居然也敢跟他这样说话。   可碍于双方身份地位,他实在找不到理由发作。   此刻一股气憋在心里,还开心?   开心个屌啊开心。   这时一旁南极仙翁看见,忍不住出声喝道:   “敖丙,我教主当面,你敢这样说话,到底懂不懂规矩?”   “哈哈哈哈。”   一说规矩,敖丙就失声大笑,仿佛听见什么笑话,斜眼望著他。   “规矩我当然懂啦,明面上不行,就暗地里下毒嘛。”   说完有些唏嘘感叹的道:   “有些人的坏,是流于表面;有些人的恶却藏在皮囊之下。   仙翁你到底是坏还是恶呀?”   南极仙翁气急,一颗心怦怦差点跳出腔子,整张脸亦涨的通红。   对方没说一句脏话,但指桑骂槐,阴阳怪气,愣是怼的他无可奈何。   底下七位金仙面面相觑,只有道行天尊知道下毒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则一脸茫然。   元始笑了笑,目中闪烁冷芒:   “年轻人果真是朝气蓬勃,不过过刚易折,总是猖狂跋扈也不好。   毕竟人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的。”   “巧了,上回燃灯前辈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敖丙呲牙冷笑,半点都不惧怕。   “小龙没别的本事,只擅长于劫中取运,杀不死我的,只能让我更强大。   过往多亏阐教诸位前辈栽培,才能使我走到今天。   大恩大德,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元始天尊智慧过人,怎能不懂他的意思,听到他要跟自己杠一辈子,气极反笑。   “好好好,蝼蚁观天,尚有如此志气,贫道过往真是小瞧你了。”   “蝼蚁蝼蚁,天尊的傲还真是藏在骨子里。   小龙自问也不比伱阐教弟子差,我这样都算蝼蚁,您让您麾下那些门徒又该如何自处?”   众仙面面相觑,张口想要反驳,偏又吐不出半句言语。   敖丙的进步速度那可是肉眼可见的夸张。   他们无数年积累,方才修成金仙、大罗。   反观敖丙,坐火箭一样向上攀升。   短短十几年,从小小一神仙,愣是爬到了金仙。   而且杀大罗金仙如屠狗,战绩也是个顶个的恐怖。   在座中人,哪怕南极仙翁也不敢说自己就比对方强。   反倒是敖丙,却有实打实的资格鄙夷他们。   元始气的眼皮直跳,扫了眼这群不成器的徒弟,感觉面子都被人家踩在了地上。   于他而言,敖丙当然算蝼蚁。   可于门下的徒弟而言,却是实打实的庞然大物。   徒弟无能,让师父也面上无光,还得被对手毫不留情的嘲讽。   此刻的元始天尊,心情简直比吃了苍蝇还要难受。   敖丙笑了笑,知道不能再撩拨了。   凡事过犹不及,一定要把握好那个度。   尽管面上再如何强硬,始终摆脱不了他未成混元的事实。   如果再继续下去,惹的元始天尊狂性大发,不顾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的面子,愤然动手,那时倒霉的反而是他。   于是哈哈大笑两声,对著众仙拱了拱手,带人扬长而去。   徒留元始与大小群仙留在原地,面色难看。   等到他一走,元始再也安耐不住火气,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啪”地狠狠抽在南极仙翁脸上。   南极猝不及防,始料未及,瞬间踉跄倒地。   一张老脸跟著肿了起来。   不等回过神,就听到元始天尊铺天盖地的责骂:   “你不是说他魔意缠身,根基尽毁,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南极吓得浑身颤抖,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忙爬起身跪倒在地。   广成子等见状,更不敢再站著,纷纷跪了下来。   “师父,弟子确实已将魔意种下,期间敖丙更是天人五衰,狗急跳墙的杀了韦护。   我等皆以为他必死,谁知几月不见,其功力竟不退反进。   这事儿道行师弟、子牙师弟均可为证!!”   道行天尊、姜子牙听见,暗暗叫苦,心道:“你自己挨骂就算了,还把我们扯进来。”   见元始天尊望过来,忙叩首伏地道:   “大师兄所言句句属实,请师尊明查。”   广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闻言,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他们背著自己,又偷偷干了一番大事。   结合敖丙前番言语,多半是与下毒有关。   云中子心怀正义,素来刚正,听见心底五味杂陈。   本以为是敖丙嚣张,没想到是自己这方先不地道。   事关师父,他不敢多说,但想到堂堂正教做这种事,难免有些不齿。   三人都是这样说,让元始更加恼恨: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成害。   汝等若不无能,怎么就让他查到自己身上?”   南极有苦说不出。   对方善使变化,套了姜子牙言语出来,他有什么办法?   不过作为大师兄,这时候肯定不能出卖姜尚,只能把罪责自己担了。   “弟子无能,请师尊责罚!!”   “责罚责罚,又是这句!!”   元始大怒,抬手就把玉如意砸了过去。   南极仙翁硕大的额头被击中,跟著流出血来,不敢用手擦拭。   元始也确实气的够呛。   上次广成子就说过,“弟子无能,请师尊责罚”。   上上次赤精子也说过“请师尊责罚”。   上上上次,玉鼎真人、黄龙真人、清虚道德真君……   一个个都说过“请师尊责罚”。   阐教拢共就这么几个中流砥柱,一个二个全tm成了无能的废物。   现在倒好,堂堂阐教大师兄,也请他责罚。   “你们就真的以为我不敢罚你们??!!”   “弟子知错,请师尊息怒!!”   南极仙翁再次磕头,终于换了个说辞。   元始却恨的咬牙,既气徒弟无能,又恼敖丙扫他的面子。   “今天为师丢掉的脸面,你们自己去给我找回来,办不成事,谁也不许回玉虚宫。”   说罢,气哼哼转身,连姜子牙的践行酒都不喝了,重新上了九龙沉香辇。   祥光飞腾,一群人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伺候著天尊徐徐离开。   等到师父一走,南极仙翁与众仙才敢站起身。   广成子看著大师兄,心里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前番赤精子被打破头,接著他自己被打破头,现在大师兄也被打破头。   今天师父气的狠了,甚至撂下不让他们回玉虚宫的话。   虽然知道那都是气话,但谁也不敢因为这个而忤逆、刺激师尊。   万一真的被开除出阐教,往后还怎么做人?   哪有脸面对过往同道。   “大师兄,您拿个主意,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呐?”   “怎么办?”摸了摸额头上流出的鲜血,南极仙翁气不打一处来,咆哮道:“我要知道该怎么办,还能被打成这样?”    第298章 真假难辨(二合一)   借著阐教为姜子牙践行的机会,敖丙好一番阴阳怪气,扫了元始天尊的脸面。   等到出了岐山,回到府邸,才惊觉手脚冰凉,一身冷意。   五路龙神回过神来,也似鬼门关前走过一趟,无力瘫软。   好半天缓过劲来,又惊叹於敖丙当时的从容。   “三哥,你刚刚可太爷们儿了,我这辈子都不敢想,竟然有人敢那样跟元始天尊说话。”   青龙敖彦语带惊叹,脸色涨红,望向敖丙的眼光带著小星星。   龙族憋屈了一辈子,遇到谁不是上仙长、上仙短。   哪怕是位高权重的四海龙王,往日别说阴阳怪气扫人家面子,连在元始天尊面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今天敖丙连讽带骂,先怼南极,后扫元始,简直猛的像一位战神。   连混元教主都被怼的无话可说。   如此凛凛威风,当世有几人能够做到?   “是啊三哥,你今天可真是太勇了,那元始一走过来,我整个人都像僵住了一样,连动都不敢动,当时差点就给他跪下了。”   赤龙敖坚心有余悸,一脸惊怕。   得亏敖丙当时出手及时,否则他不知道要丢多大的脸面。   邓婵玉、黄天祥大体都是类似的想法。   他们都是当世之英雄,战场上纵横来去的人物,今天头一次见到混元教主,顿时感觉往日坐井观天,胆魄尽丧。   相比战场杀伐,还是元始天尊更加让人恐惧,恐惧到甚至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而在这种庞然的压力下,敖丙却仍能谈笑自若,不卑不亢。   言语上不仅未落下风,反而占尽先机。   一时间,几人心中对他的崇拜,溢于言表。   敖丙笑了笑,心里也怦怦跳个不停,目光看向龙吉,又瞥了眼邓婵玉。   却见对方怔怔地看著自己,红唇轻启,呼吸略微急促。   他咳嗽一声,不动声色的起身,道:   “元始天尊受了气,多半还要找我们的麻烦,你们切记小心,发生事情先来禀报,不要擅作主张。”   说完,叫众人退下,只留下龙吉一人。   常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已知对方肯定会报复的情况下,还是先出手更稳妥一点。   “他们的形影气息你都摄住了吗?”   龙吉点点头,俏脸带著一丝好奇,从宝囊中拿出“团龙镜”。   “七位金仙并南极仙翁,形影气息全在镜中,你到底准备做什么?”   敖丙笑了笑,接过宝镜,果然见阐教八仙形影皆留于镜光内,忍不住满意点头。   “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有一法,甚为阴毒,本不想动用。   怎奈阐教欺人太甚,却是不得不用了。”   当下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听到他还有“镜业囚心”这种秘法,龙吉惊的瞪大眼睛。   又闻他要对阐教群仙下手,心里更是一叹。   “我常闻阐教金仙多有道德之士,譬如‘广成子、赤精子、云中子、玉鼎真人……’等。   他们严守教法,未曾作恶,若是全除了恐怕……恐怕不妥。”   不妥,当然不妥。   敖丙抚了抚她光嫩的脸颊,表情有些失笑。   “公主这是怎么了?莫非我在你眼里就是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吗?”   阐教金仙可以杀,但不能一次全杀光。   不然元始天尊可就真要急眼了。   那时候一个发疯的混元高手,谁能挡得住?   所以要想剪除阐教羽翼,必须采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   一步一步,慢慢推进。   而且正如龙吉说的,阐教鱼龙混杂,有卑鄙小人,也有道德羽士。   他是恨元始天尊,也有一丝恨屋及乌,但也不至于对好人下手。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好歹是天庭正神,岂能分不清楚好赖。”   如此调笑,让龙吉不自觉羞了个大红脸,悬著的心总算略微放下。   目光含情道:“既然太子并非是非不分,那就快请施法吧。”   敖丙点点头,随即到静室盘膝,接著抬手一指。   团龙镜飞至眼前,镜内光芒一闪,突然射出一道清光,落地化作南极仙翁的模样。   高额头,身形矮小,手执龙头拐杖,目光呆滞。   敖丙默念咒决,继续一指,又摄出道行天尊的形影。   这两个是本次中毒事件的主要负责人。   他现在治不了元始天尊,但治这俩简直手拿把掐。   当下催决捻咒,呼一口仙灵之气,赋予形神。   两道影子顿时如获新生,木讷的表情变得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敖丙哈哈大笑,忍不住说道:“二位道友,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可迟疑!”   两人闻言,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立刻化阵清风,吹出室外。   岐山上。   南极仙翁与众仙正讨论该如何处理敖丙,七位金仙愁眉不展,一个个都拿不定主意。   广成子道:“大师兄,众人中你道行最高,不如拿个章程出来,咱们讨论讨论。”   南极仙翁扫了他一眼,沉默无语。   师父元始天尊屡屡出招都没有效果,他能有办法才怪。   不过众目睽睽,不好坐著发呆,不禁沉吟道:   “我有一道友,乃东胜神洲惊雷峰弘业仙,其人法力通玄,道术精奇,有通天彻底之能。   若请他来襄助,敖丙未必是对手。”   “那大师兄您快去请他呀,早点治一治敖丙的嚣张气焰。”   道行天尊急不可耐,闻言立刻说道。   他的弟子韦护被敖丙所杀,心里一直存著报仇的念头,但凡有机会,绝不想轻易放过。   南极仙翁摇头,要能干他早干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弘业仙乃太乙法教高人,也归于正道。   敖丙有天庭上将的身份作护身符,他怎可能违逆出手?”   你让朋友帮忙没问题,但总不能让人家干违法的事儿。   袭击天庭上将,按天规直接问斩。   受限于正道身份,根本没办法出手。   “那……那怎么办?”道行天尊无语,一时束手无策。   旁有云中子闻言,思虑说道: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等与敖丙最初并未有深仇大恨,当年也是太乙真人犯错在先,方生此无穷怨怼。   依我看,不如……”   “不如什么?”   恰在此时,一阵清风徐徐吹袭,打著旋儿落到芦棚外。   一道声音打断云中子。   接著风中两位道人现身迈步,走进芦棚。   看见两人,在场群仙瞬间惊愕,瞪大眼睛。   南极仙翁坐于主位,神情也似呆滞,不敢置信。   道行天尊更是见鬼一样,惊的从蒲团上起身。   “何方妖孽,竟敢变化欺我阐教,门人何在?”   玉鼎真人最先反应过来,对著棚外发出厉喝。   杨戬、雷震子、黄天化、武吉、龙须虎等闻言,立马提兵器冲了进来。   可等看见中央站的二人,皆不由愣在原地,举棋不定。   就见当中一人高额头、身矮小、执龙头拐杖,赫然正是南极仙翁。   另一人头挽抓鬓,披青灰色道袍,长相与道行天尊一模一样。   望著这张与自己完全相同的脸,南极仙翁心脏一抽,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   “伱到底是谁?”x2   他出声喝问,对面的南极仙翁却在同一时间开口,说出的话也与他别无二致。   在场众人见状,无不露出惊疑。   南极仙翁大怒,以为他学自己说话,不由对几个三代弟子命令道:   “愣著干什么?还不把这俩妖孽给我拿了!”   黄天化性烈如火,听到忙举起八楞亮银锤,势如奔马,一锤砸了过来。   恶风扑面,假南极毫不畏惧,龙头拐杖猛的往地上一顿。   杖头盘绕的木龙霎时活过来。   摆开龙尾,噼啪一声,雷霆霹雳一般,尾鞭抽开银锤。   抽的黄天化踉踉跄跄,向后退了七八步。   接著木龙重新落到假南极肩上,摇摇晃晃,抖下无数木屑。   露出木皮下金色的龙鳞。   如此一幕,别说七位金仙,连南极仙翁都忍不住懵在原地。   如果说是普通的妖怪,虽能幻化出外形,但绝不可能连手段都一模一样。   现在假南极一出手,招式神通与真南极一般无二,委实古怪非常。   “云中子师叔,快用照妖鉴!”   杨戬出声提醒。   众仙立时如梦方醒,纷纷望向云中子。   他有“照妖宝鉴”,善能照破妖孽原形。   到底是何妖怪,宝镜一鉴便知。   云中子的反应并不慢,听到提醒,忙取出一枚金灿灿宝鉴。   一瞬间镜光闪烁,打在中央二人脸上。   众仙目光凝重,纷纷抻著脖子打望。   就见镜中人影晃动,分别显出南极仙翁与道行天尊的模样。   “不可能啊,怎么会照不出来?”   云中子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又照了两下。   然而每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这说明,面前二人就是真的南极仙翁与道行天尊。   可这怎么会呢?   真正的正主还在芦棚里坐著呢。   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南极仙翁忍不住起身喝道:   “尔等到底何方妖孽?敢到我阐教群仙面前撒野,不怕雷霆诛灭吗?”   “雷霆?你说的是这个吗?”   假南极把手指一搓,霎时噼里啪啦,掌心现出一团金灿灿雷光。   此不是别的,正是阐教正宗五雷法。   这下子,所有人都懵了。   如果说法宝还有办法能够模仿,那这“五雷正法”又是什么鬼?   这可是阐教不传之秘,外人绝对不可能学的会。   “诸位师弟,小心,雷来了!”   假南极轻轻一笑,噼手就是百十亩雷光霹雳。   轰隆隆如同海潮,覆盖蔓延。   众仙见势不好,忙借“遁光、清风”飞窜出去,险之又限的避开。   走的慢的,直接被气浪推了个狗啃泥。   再回头,雷光散尽,芦棚已然炸的粉碎。   两个南极仙翁、两个道行天尊双双战在一起,不分彼此。   “众位师弟,还不快帮忙除此妖孽!”   一名南极仙翁放出金龙,霎时膨胀至千百丈,张牙舞爪,好不威风。   另一名南极见状,也跟著大喝:“诸位师弟,快与我除掉这妖孽!”   说话间也放出千百丈金龙,嘶吼咆哮,扑了上去。   他们打的激烈,另一边两个道行天尊也是同样。   二人各擎宝剑,兔起鹘落,叮叮梆梆,纵上跃下,剑光绵密,出招一模一样。   广成子、赤精子、云中子、玉鼎真人、慈航真人、普贤真人不由眼花缭乱。   根本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分不清,根本分不清呀!”广成子揉了揉眼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端端怎么就出现这种事儿?   玉鼎真人沉思道:“这里是岐山,离西岐太近,不可闹出太大动静。   赤精子师兄,你有阴阳镜,不如照他们一照,先把人分开再说。”   阴阳镜能杀也能救。   阴面为白,阳面为红,白照人,即刻就死;红照人,即刻就生。   是有能够一击必杀能力的法宝,   赤精子闻言,连忙取出镜子,可真要下手的时候,不禁又陷入迟疑。   “以下犯上,门规严惩,我……我怎么能对大师兄动手?”   “哎呀,那你就先照道行师弟。”   玉鼎真人无语,对他的迂腐无可奈何。   都火烧屁股了,还想门规,做人一点变通都没有。   赤精子如梦方醒,忙又准备对道行天尊下手。   然而镜子刚刚抬起,动作又自一缩:   “戕害同门,罪责难恕,我怎么能对师弟出手?”   “你……”   玉鼎无奈,忍不住以手扶额。   这时候了你还管门规不门规的。   师父知道还能杀了你不成?   一旁慈航道人见状,心里焦急,忍不住道:   “师兄,别磨蹭了,若叫旁人看见我阐教内斗,大为不美。   倘若师父真的怪罪,大不了我等与你一起分担。”   “可是……”赤精子一张脸皱成了苦瓜模样,纠结万分。   他与广成子都是阐教出了名的老实人,一辈子没干过违反门规的事儿。   没想到今天就要晚节不保。   他拿眼望向广成子,平日里二人关系最亲密,这时候还是听听对方的意见。   他一望,几人目光也都跟著望过来。   广成子瞬间压力山大,“要不……你先把他们分开?”   见师兄都这样说,赤精子终于下定决心,举起阴阳镜,白的一面晃了一晃。   正斗的天崩地裂的两个南极仙翁,瞬间栽倒在地。   哪怕是大罗金仙,遇到阴阳镜也被一招秒杀。   二人一倒。那两头金龙霎时失去操控,凭空飞落下来,重新攀在拐杖上。   接著他又把镜光转向两名道行天尊。   镜光一闪,二人也是倒头就睡,毫无反抗之力。   “快,把他们绑住!!”    第299章 元始大祸(二合一)   昆仑。   玉虚宫。   元始天尊静静坐在云床上,闭目思考,眉宇间带著一丝难以消解的燥意。   随著封神的推进,敖丙已然变得越来越强大。   对他而言当然仍是蝼蚁,可对教门弟子而言,却越来越棘手。   过往他还有燃灯、陆压可用,而今却只剩一个南极仙翁。   偏偏南极仙翁也不堪用。   “难道我的授徒理念真的错了?”   想到师弟通天教主门下的兴盛,他忍不住产生一些怀疑。   通天门下大罗金仙何其多也。   外门就有吕岳、罗宣、赵公明、云霄……等等等等。   迄今开战到现在,其门下死伤甚多,却仍未伤筋动骨。   再看自己的阐教,仗才打到一半,就已伤亡过半。   估计等封神完毕,阐教很可能名存实亡。   “再如此下去,非得解散不可,必须有新鲜血液补充,否则我教必亡。”   他心里闪过念头,陷入了短瞬的挣扎。   一直以来,元始天尊奉行的都是精英教育。   若是根性不深,他连收都不收。   而今再想来,以前自己是不是太清高了?   想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连堂堂元始天尊,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性格上的缺陷。   “罢了,时势易变,人随势而走,我纵有混元之力,又岂能违逆大势。   阐教是得再招些门人弟子了……”   他下定决心,准备出门寻些堪用的人物,作为外门弟子使用。   当然。   找归找,以元始天尊的脾性眼光,绝不会像通天教主那样,不分披毛戴角全部收纳。   记得太乙法教中就有很多高手,如果能吸纳进阐教,正好用在封神战事上。   不过阐教不是他一个人的阐教,教中原有二位老爷。   一为大师兄老子,二就是他。   招收太乙入阐教,无疑会让教派丧失原本的纯粹性。   这时候就要问一问大师兄老子的意见。   如果大师兄老子不同意,元始天尊也不好再执己见。   不过这时候就可以顺势把问题推给大师兄。   你不是不同意我的办法吗?   那你自己拿出个办法来。   越想,他嘴角越是上扬,感觉自己总算能为那个甩手掌柜找点事情干。   于是起身下云床,步下八卦台。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杂乱嘈杂的脚步声。   元始微微一愣,顿脚望向门外。   就见殿门推开,广成子、赤精子、云中子、玉鼎真人……   一群人七手八脚,抬著四道人影步履匆忙的闯进来。   元始大怒。   他刚刚说了不解决敖丙,不要进玉虚宫,这些人拿他的话当成耳边风。   将要发火时,广成子已先双膝一软,扑到眼前,气喘吁吁的道:   “师父,救命啊!!”   元始刚要吐出的呵斥卡在喉咙,目光望向被抬著的四道人影,瞬间怔住。   两个南极仙翁?   两个道行天尊?   “这是怎么回事?”   广成子喘著气,脸色发白,仰头禀告道:   “师父,我等正商议如何应对敖丙,未料突然有另一个大师兄与师弟闯进来。   不仅手段与二人一样,连照妖鉴都分辨不出真假。   他们打在一起,说话也一样,眼花缭乱之下,连我等都不能分辨。   师尊慧眼如炬,明察秋毫,万望分辨一二,救二人于水火。”   元始听到,立刻表情凝重。   自己前脚刚走,后脚众人就出事了。   “莫非这又是敖丙暗中出手?”   他心里狐疑,又觉得敖丙应该没那么强的道力。   区区金仙,有什么本事复制出大罗金仙?   他却不知,这正是“镜业囚心”的恐怖之处。   神通所为并非复制,而是借心劫执念化出的分身。   看似有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   因而连照妖鉴都分辨不出来。   元始对照二人,慧眼开合,当中隐有奇光绽放。   一番观察,表情变得愈发凝重。   因为在他看来,两个南极仙翁、两个道行天尊,全部都是真的。   毕竟二者本就是同出一源。   六耳猕猴还有个不同品种的破绽,面前四个人却无半分异常。   元始天尊眸光闪烁,不禁想到了大师兄老子的“一气化三清”。   其所分出的三清道人,同样是看不出任何破绽,连功力都是混元境界。   一旦打起来,相当于一个打人家四个,难免要落于下风。   “可大师兄为何要与我为难?”   他实在想不明白,大家都是阐教的,一个大老爷,一个二老爷。   尤其现在还是封神的关键时期,对方不至于向自己使绊子才对。   “把他们唤醒。”   他冷哼一声,迈步重新上了丹墀,坐到云床之上。   赤精子得令,忙把阴阳镜翻转,露出红的一面。   镜光接连闪过,地上已经死亡的四人,瞬间又重新有了呼吸。   南极仙翁一清醒,就看到旁边的假冒货,瞬间大怒:   “妖孽,你还不现形!”   对面的南极仙翁也是满脸怒容,恨道:“你才是妖孽,我跟你拼了!!”   二人话赶话,准备再一次动手,旁边道行天尊也是同样。   见他们吵吵嚷嚷,全无仙家体面,元始再次冷哼。   广成子忙说道:“诸位,这里是玉虚宫,你们还敢吵嚷?”   一提醒,扭打的四人立即冷静下来,看到八卦台上的元始天尊,仿佛看到了主心骨。   纷纷跪下磕头,大呼道:   “师父,我才是真的,他是假的!!”   “胡说,我才是真的,你是假的!”   “够了!!”   见他们还在吵,元始彻底忍耐不住,发出怒喝。   一时间,声如雷霆,在四人耳畔炸响,吓的他们齐齐颤抖。   伏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元始沉著脸,属于混元教主的气势层层散发,如山呼海啸,地裂天崩,笼罩四人。   “你们的真假我已尽知,只是天道贵生,贫道不欲再造杀孽。   给我自己站出来!!”   他话一说罢,目光便紧紧盯著底下四人的表情,想要从中看出破绽。   这番话当然是狡诈之言。   元始自己也分不清真假,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但分不出归分不出,不妨碍他动点脑筋。   果然。   一番话说罢,两名道行天尊中,有一个顶不住压力,真的起身欲逃。   玉鼎真人反应极快,跳起身,如飞鹰掠起,斩仙剑一斩而过。   逃跑的假道行天尊顿时扑倒在地,身下出现一团血泊。   元始点点头,目光又望向两个南极,气势更加森严。   喝道:   “还不出来,等死么?!!”   本以为这样就能吓出破绽,怎料两个南极仙翁浑身颤抖,竟然谁也没有动弹。   毕竟同出一源,南极仙翁的心理素质相比道行天尊还是高不少的。   元始无奈,又换了个方法。   问左边的南极道:“伱刚入门时,为师跟你说过什么?”   左边的南极头磕在地上,立刻回道:   “师父说,修道应摒弃浮世繁华,以孤寂锤链道心,但得千锤百链,方证大道。”   元始点点头。又看向右边的。   “我昨天上午跟你说的事,你还记得吗?”   右边南极抬起头,面露疑色:“师父,您昨天上午没跟弟子说过话呀!”   玉鼎真人冷笑,提剑就砍:“妖孽,受死!”   剑光如闸下落,吓得南极仙翁腿都软了,“师父,救我!!”   铿锵——   玉如意挡住了斩仙剑,玉鼎真人表情奇怪,抬头望向师父。   就见元始天尊摇了摇头:“为师昨天上午确实没有跟他说过话。”   没错,刚刚他又在诈对方。   可两个南极仙翁的回答,全无错处。   这下子,连元始天尊都变得没办法了。   真是邪了门了!   如此高端的分身之术,连他都分辨不出来。   数遍三界内外,只有他大师兄老子才能做到。   可老子为什么这样做?   “罢了,正好要找大师兄商议招人的事情,索性把他们一起带上问个清楚。”   心有定计,他低头对众仙道:   “你们各回山门,注意子牙东征,确保封神继续推进。   南极与道行随我到八景宫,见一见你们大师伯,吾自有分说!!”   众仙不敢违背,忙垂拜应命。   玄都紫府,八景宫。   祥光笼罩天地,瑞气铺沉紫府。   霓虹般绚丽的云天中,一座神宫巍峨坐落。   元始带著三个徒弟,径直步入宫中。   有玄都大法师闻知,忙赶出迎候,报知老子。   显德殿上。   元始与老子各坐蒲团,底下南极仙翁、道行天尊跪伏在地。   元始当即把事体详细说了一遍。   老子眯眼沉默,听完抚须的手微微一顿,眸光瞥向元始。   “你觉得……这是我干的?”   元始眨眨眼,一脸无辜的表情:“大师兄错怪我了,我可没这样说。”   “那你怎么这副神色?”   “我……”元始支支吾吾:“我最近被敖丙气的,有一些上火。”   老子无语,懒得理他怎么想,而是盯著两个南极仙翁仔细打量。   不看还好,一看不由诧异,接著眼中精芒越来越盛,脸上也露出赞叹的笑容。   “妙哉,妙哉,天下竟还有这等奇术,到底是何人所为?”   看他表情有异,元始精神一振:“师兄莫非看出什么了?”   老子也确实看出点门道。   他有一气化三清,本就极擅长化身。   原著中,三清道人一出场,连通天教主都分不出来,被硬按著打了一顿。   此刻他慧眼观瞧,自是看出些门道。   忍不住道:   “此乃借心劫而分化身,执念由心而起,便有分身显化。   因为本就是一个人,所以很难分辨。”   “那该如何解决?”元始关切的问道。   他现在就南极仙翁一个大罗金仙弟子,还要让对方撑住阐教的场面。   少了南极,凭藉几名金仙可主持不了大事。   老子摇了摇头:“我虽能看出异常,但毕竟不能洞观全局。   况且此术精妙,比我‘一气化三清’亦不遑多让。   依我看,要么他们能斩除执念;要么解铃还须系铃人。”   元始叹气。   心劫难渡,执念难斩。   除非大彻大悟,否则哪有这样容易?   可大彻大悟说来简单,却不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改天下易,换本性难呐。   而且“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现在连是谁出手的都不知道。   老子知道他的为难,摇了摇头,感觉治病得从根上治,解决执念才是一劳永逸。   不禁看向底下的南极仙翁:   “你心中执念为何?”   两个南极畏畏缩缩,抬起头,左边的道:“弟子想证混元大道”。   右边的则说道:   “弟子……弟子想超越师父。”   老子:……   我们还是来说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吧。   他扭头望向元始天尊:“你把事情过程详细对我说一声,切勿隐瞒。”   兹事体大,元始忙把经过详细一说。   听到他居然用魔道手段对付一个小辈弟子时,老子瞪大眼睛,表情不敢置信。   元始被看的好不尴尬,但为了徒弟,不得不硬著头皮继续。   等他说到敖丙不仅没事,还功力大进的时候,老子彻底惊呆,有些不可思议。   “你是说,你堂堂混元教主,给一个金仙种下魔毒,结果还失败了?”   元始咬了咬牙,脸色略微涨红,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师兄有所不知,那敖丙确实邪门,我每次以为必杀的时候,都能被他找到生路。   纵观阐截两教,数万弟子当中,绝对找不出第二个。”   老子诧异的扫了他两眼。   元始天尊有多傲气,他作为师兄最清楚。   能让对方给出这样的评价,可见敖丙确实有两把刷子。   再想到阐教居然得罪这样一个天才,他就有些牙疼。   “师弟,不是我说你,过往你确实有些太过娇纵门下弟子。   为了一个太乙真人,搞的上上下下这样狼狈,传出去我门派颜面何存?”   元始不敢说话,因为确实是他理亏。   以前总觉得自己的弟子千好万好,是天下第一。   甚至把十二金仙当作阐教的排面,把截教贬的一文不值。   所以出了事,他第一时间就想维护自己的弟子,维护自己的脸面。   结果一场封神大战,让过往风光无限的十二金仙,全部现了原形。   一个二个,不是无能,就是草包。   他最近几年上的火,比过往几万年还要多。   可说归说,气归气,好歹都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弟子。   能随便扔著不管吗?   老子埋怨了一通,见他闭著嘴一句话不说,心里也是无奈。   “南极与道行先下毒,后遭殃,且只有他二人遭殃。   依我看,线索多半还在敖丙身上。   即使不是敖丙,那他也是里面十分重要的角色。”   “师兄的意思是……昊天与瑶池?”   元始默默猜测,感觉除了他们,好像也无人能做到。   但老子却敏锐的摇了摇头。   “昊天与瑶池乃天帝天后,一切以天庭利益为重。   封神乃天庭要事,他们再如何不满,也绝不会在这时候刺你一刀。”   “那又是谁?”元始皱眉思考,望向老子。   却见大师兄目光深远,看著宫外。   目光仿佛穿透大千世界,千山万水,落在敖丙身上。   突然。   他表情一变,在敖丙手臂上的辟魔圈上定住目光。   “辟魔圈?玄元无相神君?玄天教怎么也卷入进来了?”   他皱眉沉思,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猛的望向元始:   “遭了,你闯大祸了!!!”    第300章 点将出征(二合一)   “遭了,你闯大祸了!”   老子一声惊呼,面色苍白,让元始心突然提了起来。   他表情凝重,扫了眼下面的弟子,挥手间屏蔽了声音。   接著才问道:“大师兄,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   老子摇头苦叹,一向古井不波的情绪,此刻竟也出现丝丝波澜。   “我问你,当初你化名盘古开天辟地,玄元无相神君是如何请你帮忙的?”   “他把小弟子魂相转世化……”   说到一半,元始天尊突然愣住,神色终于恍然。   当年他受师命,化盘古而开此天地,玄元无相神君特意请他为弟子魂相转换根脚。   于是元始把灵鹫山诞生的第一缕奇光为魂相塑体,化名“燃灯”。   甚至还给了对方副教主的职衔。   而今因为燃灯与陆压盗取“太极图”,闯下大祸,被天庭当了反面典型。   往后入封神榜,道途尽毁。   莫非玄元无相神君因此记恨,明面不说,暗地里暗算自己弟子?   想到这里,他实在倍感冤枉。   “师兄,燃灯与陆压盗取太极图,闯下大祸,这总怪不得我的头上。   况且,燃灯本是敖丙所杀,玄元无相神君要开刀,第一个也该是敖丙。   为何就选了南极仙翁?”   老子摇摇头,表情十分无语。   “十绝阵乃是你派燃灯主持。   封神任务也是汝门下十二金仙未斩三尸,身染杀戒,方自落到阐教头上。   燃灯已证大罗金仙,这事儿与他何干?   而且太极图当时放在玉虚宫,他们带走的时候,你敢说你不知道?”   元始沉默,哑口无言。   当时太极图被带走时,他确实清楚,不过是睁一眼,闭一眼。   谁能想到事后会闯出这么大的祸来。   要说责任,他再怎么想甩锅,也逃不过一个失察之责。   至于为啥不对敖丙下手,而是对自己下手,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可……就算我有失察之责,他也该面对面与我说清楚,为何不声不响,反而对南极仙翁出手?”   老子想了想,猜测道:“大概……他也不想彻底与我们撕破脸?”   他们是鸿钧老祖一脉,不看僧面看佛面。   玄天教再势大,总也不至于为了一个燃灯而与他们决裂。   况且鸿钧老祖与乾坤法主乃是好友,下面闹的太过分,上面脸上始终不好看。   “要不,伱去给他道个歉?”   老子试探著询问,眼神同时盯著元始,见他脸色微黑,顿时明白说了也是白说。   这师弟什么都好,就是有一股子清高、孤傲。   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对方有高傲的实力。   但有些时候,比如现在,高傲就会成为事件的阻碍。   “我道歉?”   果然,元始呵呵冷笑,拂袖起身,扭头一声冷哼:   “玄天教再势大,我又有何惧?   别说这不是我的错,就算真赖到我头上,我又岂能向旁人低头?”   “关键……他们人多。”老子张了张嘴。   玄天教起家比较早,每次开天都有一位教主执掌大任。   迄今为止,总共有二十四位教主。   而玄元无相神君,正好是第二十二位。   现今执掌玄天教者,乃是“无极混元祖师”。   可饶是他这么说,元始也毫无惧色。   “天塌了,有昊天上帝顶著,往前推,玄天教中不乏他当年的臣子。   我就不信他能看著阐教与玄天教火拼。”   好嘛,原来你的底气在这儿呢?   老子再一次无语。   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成道颇早,历代有人开天辟地,他们都能得享至尊之位。   属于连任很多次的人物。   过往至尊的位子不是没人觊觎。   关键享多大的权利,就得担多大的责任。   天帝言出法随,为三界气运之所在。   所以其劫数也是非同一般,远超普通混元。   过往也有证道混元之辈有心上任,可惜劫数来临时,没一个能挡得住的。   唯独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常青树一样,每次都能化解于无形。   这也是诸多混元甘居其下,尊他为“大天尊”的原因。   别人都是天尊,唯独昊天是“大天尊”。   论实力,对方可能做不到碾压,但也绝对不会虚任何人。   而阐教与玄天教真要开战,昊天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再加上鸿钧老祖与乾坤法主的关系,都是熟人,架怎么可能打的起来?   在已知双方都打不起来的情况下,最能解决恩怨的办法就是单挑。   偏偏单挑元始天尊也不怂玄元无相神君。   这也是对方底气十足的原因。   不过你不怂归不怂,你门下的弟子可就遭老罪了。   “既然你不愿低头,那就只能助南极斩除执念,又或者干脆放弃,用南极换燃灯,消解你二人间的恩怨。”   老子做出最后总结,选择权交到了元始天尊的手里。   要护弟子,就得跟玄元无相神君继续斗法。   不想斗,就只能放弃南极仙翁。   “他要斗,我就斗,自证道以来,我怕过谁来?”   元始低声冷哼,意态十分坚定。   倒不是南极仙翁有多么的重要。   关键是他不想输掉这一口气,免得让人以为自己怕了。   他执意如此,让老子也无可奈何,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管了,你爱咋咋地。   这时候,已经是送客的意思了。   不过元始天尊仍旧站著没动,说起了招收外门弟子的事。   老子听见,目光闪烁,道:   “若为封神之事,倒是可以破例招收一些。   但我阐教招牌刚刚立起来,若所招弟子品性不足,恐坏我正道名声。”   元始天尊笑了笑,“此事简单,我观太乙法教当中,颇有几名好手。   东胜神洲里,心慕我正教者实多。   昔有‘太岳五峰’欲证混元大道,苦于无门可入。   若我在玉虚宫开讲,他等受邀必来。”   老子点点头。   “太岳五峰”乃是五位太乙法教大能。   一曰‘遮天峰玄真子’;二曰惊雷峰弘业仙;三曰太阳峰北辰老人;四曰太阴峰云英仙姑、五曰妙云峰苦竹尊者。   五人三千年一聚太岳山,共同论一次道,因而称作‘太岳五峰’。   论实力,人人皆有一手纵横天下的绝活。   而且名声在人间也是极好。   若能归入阐教,派中实力可谓大涨。   “我门下弟子玄都亦识得一二人物,乃西牛贺洲万寿山五庄观镇元子、南极丹陵上真老人、紫精太宛北谷先生、玄洲仙伯……等。   师弟若是有心,也邀他们一起听听。”   元始天尊点点头,这些都是遁世藏身许久的人,基本没有弱手。   如果全部都能入阐教外门,封神都不用打了,直接平推了截教都行。   不过他心里也清楚,能修到太乙金仙的,无一不是高手中的高手。   心高气傲也是平常事。   能不能加入,得看他讲混元道果时的表现。   若是不讲些真东西,很难吸引到真正的人才。   西岐。   龙神府邸。   敖丙尚且不知道,因为他不断的祸祸,让元始天尊已经生出了压力。   竟也准备也学习截教的架构,招一批外门高手,用来收拾他这个小小金仙。   不过就算知道,敖丙多半也不会放在心上。   因为自从炼成【先天一气混元神胎】,他已自信混元之下再无敌手。   哪怕是孔宣,也敢当面拼一拼手速。   对方“五色神光”号称无物不刷,却不知到底能不能刷走自己的盈虚世界。   他这里打定主意与孔宣碰一碰,便对接下来的东征充满期待。   于是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当中,这天姜子牙终于开始升点将台,安排事务。   五更时分,教军场上。   鼓声阵阵,炮响轰鸣。   众将早早披挂甲胄,云集到此。   六十万军马旌旗猎猎,铺开来犹如蚁群,根本看不到边。   敖丙本准备站到人群里,没想到姜子牙看见,竟也把他一起叫到了台上。   二人虽有仇恨,但表面还是相处融洽。   而且敖丙连元始天尊都敢怼,老姜头现在根本不敢惹他。   毕竟敖丙能力摆在那,以前硬仗全是靠他打的。   一个是西岐军神,一个是西岐丞相。   即使对方没有实权,光凭威望也能压死人。   看到敖丙一身银甲,威风凛凛上台,姜子牙眯著眼,老脸笑出一道道褶子。   “当今我大军六十万人马将要东征。要先选四位先行官协助。   太子久历战阵,不知可有人选提名?”   敖丙想了想。   原著中,西岐四大先行官乃是南宫适、武吉、哪吒、黄天化。   现在哪吒先死于斩仙台、南宫适则亡于张桂芳之手。   四大先行官就只剩武吉与黄天化。   黄天化为人勇猛善战,当个先行官绰绰有余。   武吉就有点拉跨,能做先行官,多半都是老姜头看在徒弟的份上,特意提携。   要知道,   先行官权利极大,本身也是能指挥一部人马的。   当此诸侯相会,各地反攻的时刻,能当先行官露一露脸,往后封个诸侯王毫无问题。   敖丙对诸侯王倒是没啥要求。   人间的王比不上他一个脚指头。   不过这样露脸的机会,该争取还是要争取。   “我门下黄天祥,英勇善战,智慧机谋皆为上乘,可为一路先行。”   黄天祥是武成王黄飞虎的儿子,也是敖丙的弟子。   平日里十分守规矩,对姜子牙的命令也从不抗拒。   听到是他,老姜头点了点头:“天祥确实可堪一用。”   说完,继续道:“那贫道再提我阐教弟子黄天化、武吉、杨戬,太子以为如何?”   “黄天化、杨戬可以,武吉不行。”   敖丙没给面子,直接就给他否了,理由也十分充分。   “武吉虽通武艺,却无道术傍身,战阵凶险,万一出个意外,我倒是无所谓,就怕姜道友心脏受不了。”   老姜头沉默,皱著眉头不知该说什么。   他也想教武吉些道术来著。   关键自己上昆山山修道四十年,也就学了个奇门遁甲。   这玩意靠的是脑子,武吉脑子差的远,根本学不成。   而且他自己又不像敖丙那样富裕,八宝金丹当饭一样的吃。   随便一粒金丹,就能化出数千年法力。   所以与“黄天祥、黄天化、杨戬”他们相比,武吉确实弱了不止一筹。   但说归说,作为师父。这时候不给徒弟提供些机会,什么时候提供?   不由得道:   “武吉虽无道术,但智谋过人,随吾学成韬略,武艺亦是勇冠三军,我觉得……”   “不用你觉得了。”敖丙打断他,笑容洋溢在脸上,   “道友执意如此,我怎好再多说,武吉就武吉吧,只是你别后悔就行。”   姜子牙当然不会后悔。   就算武吉战死,他也能封对方一个神位。   名声越大,封的位置越高。   西岐四大先行官的名声,足以在天上当个有实权的官了。   当即命军政司叫“黄天祥、黄天化、武吉、杨戬”上台。   军政司由辛甲负责,闻言抱手一礼,立刻请四人一一上来。   众目睽睽,老姜头要四人抓阄挂印。   黄天化入门最早,率先出手,抓到前队先行官。   杨戬出手,抓到左哨先行;武吉抓到右哨先行;黄天祥为后哨先行。   四人抓完阄,姜子牙命军政司为其簪花挂红,放发印信。   接著是“三运督粮官”。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六十万大军出征,拉屎都得按吨算。   粮草更是重中之重。   六十万人的粮草,断一天都能出大乱。   姜子牙再次问敖丙,“粮草为三军命脉,不知太子认为谁可担任督粮官?”   敖丙笑了笑。   目前阐教三代弟子中,就只剩下雷震子、龙须虎二人。   人丁单薄的可怕。   偏偏二人都当不了督粮官。   为何?   太丑了呗!   雷震子高近二丈,赤发獠牙,最能震慑人心。   这样的人放在先锋才是正经。   至于龙须虎更不必说了,一只腿的跳跳虎,手发磨盘大的石头,用来劫营冲阵最合适。   “我说他怎么老是问我的意见,合著是手下无人可用了。”   敖丙摇头失笑,不得不出声说道:   “我有五路龙神,中路龙神褚圭、北路龙神敖昌、东路龙神敖彦,均可作督粮之用。”   这三个算的上是比较沉稳的。   姜子牙点头,粮草实在太过于重要,不能用不会道术的人。   他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否则怎么会问敖丙呢?   随即命三人上台,封“黄龙褚圭为一运督粮官”、“黑龙敖昌为二运督粮官”、“青龙敖彦为三路督粮官”。   军政司辛甲为三人簪花挂印,喝了杯酒。   接著拿出点将簿,开始点将。   先点:   黄飞虎、黄飞彪、黄飞豹、黄天禄、黄天爵、众家将……   再点西岐四贤八骏:辛免、太颠、伯达、伯适、毛公遂、周公旦……   后点:姬叔康、姬叔正、姬叔启、姬叔伯、姬叔元……   文王有四乳,二十四个妃子,一百个儿子。   其中除了雷震子是义子,其他九十九个,都是他亲生的。   简直比母猪还要高产。   九十九个儿子中,有三十六人习武,过往阵亡十六人,还剩二十个能打的。   接著是殷商投降到西岐的:   晁田、晁雷、苏护、苏全忠   (本来还有邓九公父子,先前全部战死)   两员女将:龙吉公主、邓婵玉   龙族二位太子:西路白龙敖烈、南路赤龙敖坚   点完将,老姜头合上簿册,随下令操演军马,演练阵型。   纣王三十年三月二十四日,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