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殷商大祭司 作者：仿生薯条

简介：
白药穿越封神世界，成为商朝总管鬼神之事的【大祝】，绑定系统后，可以推演未来施展神迹，但若商朝灭亡，他也会跟着魂飞魄散。
为了不被帝辛作死拉着陪葬，白药开始干涉封神剧情的走向。
增援远征北海的闻仲、截胡妲己、挑起西岐内斗、插手两教之争、敕封山水神灵、神化先祖……
…
多年后，姜子牙率军进攻青龙关，却见总兵张桂芳身旁走出一位小将，身披混天绫，臂套乾坤圈，手持火尖枪怒喝道：
“吾乃西征讨逆先行官哪吒！乱臣贼子！速速授首！” 

第1章 今夕是何年
朝歌，祖庙。
青烟缭绕，大柱上雕刻着大商历代先祖的事迹，宽敞的石壁上，山川河流塑有金漆，玄鸟图腾高挂苍穹。
少年披着极具尊贵的洁白长袍，坐在地上茫然地环顾这座金碧辉煌又极其庄重的大殿。
白袍上绣着的九天玄鸟与各类恐怖凶兽，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于几十年前在祖庙陷入沉睡、先祖与天神的代言人、商朝大祝——子药。
白药看到这些精美的建筑后，陷入了沉思。
按照记忆里的信息，自己穿越到了商朝。
以历史上商朝的生产力，能够造出这种建筑？
穿越前，白药是一名热爱夏商周历史的青年，十分憧憬这些上古王朝的风土人情。
但真穿越了，他只感到害怕。
商朝出土的很多人祀坑和甲骨文都已经表明，它是一个极度血腥野蛮的王朝，活人祭祀在社会各个层面都有体现。
王公贵族的占卜像喝水一样频繁，大事小事都要卜卦，而占卜的工具除了龟壳外，还有战俘和奴隶。
但当时的生产力有限，想造出巨大的宫殿或许用人力能解决，可这么多华丽的金银器具是怎么回事？
他起身来到供奉历代先祖的祭台前，拿起一尊纯金铸造的玄鸟像。
羽毛活灵活现，被一轮大日笼罩，生动的金色火焰在其周围高燃。
商朝能有这种工艺？
原身的记忆还在融合，白药感到脑袋昏昏沉沉。
忽然，他整个人愣住，清秀的面容出现了一丝惊恐。
“这里……该不会是封神吧？”
随着记忆不断涌现，少年脸色愈发苍白。
他是大祝，商朝地位超然的“大祭司”，在这个神权在某些方面远大于王权的朝代，他执掌的生杀大权甚至比商王还要大。
几十年前，原身献祭了上万人牲进行占卜，结果身体不仅返老还童，还陷入了沉睡。
当时的商王，是帝乙。
太师，是闻仲。
一个三只眼骑着墨麒麟的健硕中年汉子出现在白药的记忆中。
“我靠！”
是闻仲！封神以后的雷部大佬！
那这里岂不是比真正的商朝还要危险！
武王伐纣天下皆反可以看做朝代更替的历史必然，但要是后面真有一群圣人做推手，那自己这个大祝……
白药悬着的心终于飞了，纣王最后自焚于鹿台，但小说里可没写商朝的大祭司最后是个什么结局！
按照周朝建国后疯狂掩盖商朝历史的手段来看，商朝神权的头头怕不是得物理意义上的消失！
白药捂着脑袋，试图从记忆中找出这里不是封神世界的证据。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您已绑定“大商国运系统”】
【本系统原为大商国运之灵，以每一任大祝所能理解的形式运转】
系统？！
白药缓缓抬起头，脸色平静了许多。
“有金手指在，或许可以逃离朝歌，去求仙问……”
【请注意，若国运归零，您会魂飞魄散】
【请注意，若因商王导致大商覆灭，您也会魂飞魄散】
“那是圣人要灭商！”
空无一人的大殿中回荡白药的反驳声。
可系统仿佛毫无灵性，只是机械的继续介绍自己的功能：
【您可以消耗国运进行推演、敕封山水神灵、神化先祖等一系列行为】
【当前国运：120点(负面状态：国有叛逆，每年减少3点)
推演个人：消耗50点国运，占卜未来一个月即将发生在个人身上的事，具体效果受对方身份影响
推演国事：消耗1000点国运，可占卜一件国家大事的施行方向
推演天地大势：消耗50000点国运，可占卜天地大势的模糊走向，效果不受大劫影响
…】
功能繁多，但基本用不起。
国运实在太少，白药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怎么增加国运？”
【向先祖献祭王族蛀虫、祭祀大商神系、诛杀境内异神可以直接增加国运】
【敕封山水神灵、让百姓爱戴大商，可持续增加国运】
【系统为国运之灵，会随时协助您稳定国运】
了解完系统功能，白药开始分析现状。
自己睡了几十年，帝乙怕是早死了。
那么现在的商王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帝辛子受，商朝的末代君主。
按照封神演义里描述的，这位纣王做了一堆影响国运的破事，导致商朝灭亡……
白药打定主意，为了活下去，他得去阻止帝辛的败坏国运。
而自己最大的依仗，就是大祝的身份。
作为历史上鬼神之说最兴盛的朝代，商朝有自己的神系，至高神为帝，也叫上帝或天帝。
当然，这是个概念神，不是天庭里坐着的那位孤家寡人。
除此之外，还有风川日月组成的自然神，与先王、先臣、先民组成的祖先神。
大祝是所有神明在人间的代行者，是沟通神明的唯一纽带。
大商开国君主成汤自焚祈雨，说不定就是被当时的大祝绑着去的。
这就代表他在鬼神方面，有绝对的话语权。
毕竟国家大事，在戎在祀。
现在得搞清楚时间线，剧情究竟到哪一步了？
白药迈步到殿门口，看着奢华的宫殿群，开始代入大祝的角色。
眼睛一瞥，他看到一旁里三个卫士正在巡逻，刚好背对他。
三人全然不知有人看着他们。
白药神色庄重，尽量摆出一副神棍的样子，轻手轻脚来到他们的身后：
“看守祖庙的就你们三人？”
声音不大，却切切实实的在卫士们耳边响起。
“谁！？”
三名卫士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拔出腰间的大刀。
可看到少年面容时，他们慌了。
作为镇守祖庙的士兵，平时除了打扫卫生外根本没有其他事。
所以他们可以360度无死角瞻仰大祝的“遗容”。
——一具返老还童的活尸。
大祝醒了！
三名卫士只感觉头皮发麻，连忙扔掉武器匍匐跪地，声都不敢吭。
白药的声音古井无波，“没听到我的问题吗？”
一名卫士的身体开始发抖，若不是分配到祖庙，他们何德何能接触到这样的人物。
这根本不是大祝在问他，是天神和列祖列宗在问他！
“禀大祝！除了我们祖庙外还有一支八百人的军队驻守！您沉睡后先王下令保护您的肉身！军队至今没有撤离！”
他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回答道。
白药听见这句话内心微叹，帝乙果然死了，不过为了装得像点，他还是问道：
“当今大王是谁？”
“是先王三子！”
卫士们齐声道，声音炙热。
白药点点头，装作不在意道：
“大王现在何处？”
带头的卫士想了想，说道：
“今日是女娲娘娘圣诞之辰，大王与群臣去女娲宫进香了。”
白药的小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绷不住道：
“都去女娲宫了？！”

第2章 舔狗应有尽有
女娲宫外，军队林立。
帝辛在前，武成王黄飞虎与丞相商容紧随其后，带领百官走入殿中。
殿内华丽异常，金童玉女手捧如意迎接，缭绕紫雾在空气中朦胧蔓延，龙凤虚影盘旋，种种祥瑞景象争先恐后的显现。
“孤大概是最累的王了吧？”
帝辛对如此华丽的景象只是略感惊讶，反而有些无奈的对商容说道：
“这些事明明是大祝做的。”
商容躬身道：
“国家大事，在戎在祀，如今大祝沉睡未醒，论身份只有大王有资格替大商向女娲娘娘进香，需知女娲娘娘乃人族圣母……”
“行了，女娲娘娘的功绩你在朝堂上已经说过了，孤很尊敬她。”
帝辛摆摆手，走向被幔帐遮挡的女娲像。
“太师远征北海，进完香你记得派人去催战报，区区袁福通不足为虑，但北海是群妖汇聚之地，恐生变化。”
“是。”
就在帝辛要进香时，大殿角落里，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从阴影中悄然现身。
无人发现他的到来，就连那对灵性极高的金童玉女也一样。
他看向帝辛，如同看着家畜，冷笑着捏了个法诀。
只见一阵狂风刮起，银烛摇晃，幔帐纷飞，女娲像的尊容展现在帝辛面前。
他的眼睛瞬间被蒙上一层迷雾，神魂飘荡。
明明只是一尊雕刻精美的石像，在他眼中却变成了一个绝世美人，身姿摇曳，面目含春。
血气方刚的帝辛看痴了，一股邪火在腹中腾起，令他心意大乱，喃喃道：
“想我贵为人皇，后宫里却没有这种绝色……”
美人逐渐消失，又恢复成死板的石像。
这种反差让帝辛感到失魂落魄，他头也不回的对侍官说道：
“拿笔来。”
众人对此没有异议，毕竟他们根本不知道帝辛接下来会做出多么吓人的事。
“凤鸾宝帐景非常……”
商容念着帝辛在墙上写的第一句话，不禁点头赞叹：
“大王文采过人啊，女娲宫美景确实……”
“帝辛！停手！”
话没说完，一声厉喝在殿内响起。
黄飞虎眉头一皱，朝着声音来源转过去，大喝道：
“放肆！”
“你放肆！”
怒气冲冲的白药冲进女娲宫，外面的三千军队却全部跪地不敢阻拦。
在群臣的视线中，他瞪着黄飞虎说道：
“睁大伱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黄飞虎还未注意到外面军队的异常，性格粗狂的他冷笑一声，“你是个什么王八……”
“住嘴！”
商容表情骇然，一脚踩在黄飞虎的脚背上，作为王族成员、三朝元老，他一眼认出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年是谁。
那时他还很年轻，亲眼见证了一场惊世骇俗的祭祀……
“恭迎大祝！”
商容纳头便拜。
在商朝神系里，除了先王死后可以成神，对国家做出过重大贡献的臣子死了也能成神。
但成神有一个前提，只有死后通过一系列仪式让大祝引路，死者才能步入神明的行列。
商容或许不屑修炼成仙，但对于死后依然有机会为大商保驾护航一事，执念颇深。
简而言之，他做梦都想进祖庙。
况且大祝本身就是列祖列宗和天神在人间的化身，见他等于见先祖，不敬先祖在大商是千刀万剐的死罪！
“大……大祝！”
黄飞虎瞳孔紧缩，身为皇亲国戚，他自然知道大祝在商朝人特别是王族心中的地位，顿时冷汗直流，匍匐在地高喊道：
“大祝恕罪！”
文武百官就算反应再慢，此刻也得知了少年身份。
“恭迎大祝——”
众人齐声拜见，生怕慢了一步，甚至无人观察帝辛的脸色是否高兴。
商王和大祝之间可没有什么权力争斗，一个管人间，一个管鬼神，这是立国就定好的。
没有商王可以得到先祖的回应，也没有大祝能得到人皇剑的认可。
就连那对金童玉女也捧着如意走来躬身道：
“商王与大祝一同驾临女娲宫，足可见大商对女娲娘娘的敬意，愿大商万年。”
只有帝辛背对众人，准备在墙上写下第二句诗。
白药谁也不理，径直向前一把抢过帝辛手里的笔，趁他这首淫诗才写了开头，大声呵道：
“大王！你想做亡国之君不成？！”
“你是？”
帝辛脸色茫然，从小在王宫长大的他，居然没认出这具在祖庙里坐了几十年的少年。
他忽然笑了，神色恍惚间也没问白药的身份，毫不在乎说道：
“大商国力鼎盛，文有太师，武有武成王，孤哪儿会是亡国之君？”
白药见他呆滞的表情，顿时看向黄飞虎，恶狠狠道：
“你就是黄飞虎？怎么护驾的！连有妖人迷了大王的心智都不知道！”
妖人？
哪儿来的妖人？
黄飞虎冷汗直流，这里可是女娲宫啊，什么妖人敢在这里犯事……
“臣马上查！”
白药心中冷笑，如果真正的帝辛并不昏聩，那这件事背后肯定有圣人做推手，查得到就有鬼了。
现在他阻止了帝辛题诗亵渎女娲，还要刻意危言耸听的原因，是方便他之后以搜查妖人的名义插手朝堂事务。
封神可不是简单的王朝更替，那是圣人要灭商，要送人上封神榜，今天不成，往后肯定还有手段。
他不能指望帝辛是个贤明的君主。
如有必要，他甚至会效仿成汤祈雨，把帝辛献祭给天神。
但现在……
白药在心中呼唤系统：
“怎么才能让他清醒？”
【可激活玄鸟真灵，破除圣人之法】
【玄鸟真灵：激活后每秒消耗1点国运，获得真灵附身，凡大商王族与你对视，神魂将会受到玄鸟的激荡】
真是圣人？
“激活！”
白药盯着帝辛的双眼，激活了玄鸟真灵。
他的瞳孔外环亮起火光，气质变得侵略性十足。
帝辛刹那间身体僵硬，整个人仿佛置身万丈烈火中，有一只齐天彻地的巨鸟在火焰中张开羽翼，对他发出刺耳的尖啸！
他心中的迷惘荡然一空，莫名生出无穷无尽的愧疚感。
“你……你是大祝，孤做了什么？”
“大王，”
白药松了口气，关掉玄鸟真灵，退后数步，整理衣襟后，对帝辛微微躬身，以示自己对王权的尊重：
“有妖人要加害大王，若大王今日被迷了心智，大商恐有覆灭之危。”
帝辛虽然有很懵，但看到墙上自己还未写完的诗句，顿时后背一凉。
他可清楚刚才自己想要写什么。
这里是女娲宫，女娲娘娘是人族圣母，要真写出来了……就是滔天大罪！
“大祝！你醒得及时！”
帝辛后怕的抓住白药的手，他虽然性格骄狂，做事风格不羁，但亵渎人族圣母这种事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他也是女娲娘娘的孩子啊！
角落里，肥胖男人眼神阴鸷的看了白药一眼，不甘心的消失在原地。
“女娲宫端贵华丽，漫步其中令人心神宁静，大王，这诗不如让我来补完？”
白药见金童玉女正朝墙上看去，心想女娲那种等级的圣人说不定能感知到帝辛刚才的想法，得补救补救。
听见他的话，帝辛干咳一声，也顾不得思索大祝怎么突然醒了，说道：“这宫殿确实修得好，刚才孤都看痴了，那就让大祝替孤写完吧。”
白药点头，提笔上前。
【凤鸾宝帐景非常，紫炉瑞霭映辉光。
金童玉女执如意，得见娘娘圣尊像。】
他停了停，忽然想起原著里女娲娘娘能看到这些诗句，便压下自己的文青病，面不改色的继续写下：
【漫天仙神避凡尘，娘娘垂首护大商。
补天造人大功德，圣容仙姿冠洪荒。】
白药写完，一如每一任大祝那样，在女娲像前长躬不起，大声道：
“今有商王帝辛、大祝子药，于娘娘圣诞之日携群臣至女娲宫献香，愿娘娘圣寿无疆，佑我大商万万年。”
帝辛看着墙上的诗句扯了扯嘴角，跟着在女娲像前躬身，然后群臣有样学样，齐声道：
“愿娘娘圣寿无疆，佑我大商万万年——”
气氛庄重，金童用肩膀撞了撞玉女，窃喜道：“大祝把咱俩也写上去了，这日后说不准是一段佳话！”
玉女眼角全是喜意，“是啊是啊，能和娘娘在一首诗里，是莫大的荣耀！”
这时，他们手中的玉如意开始闪烁白光。
两人愣了一下，对视后同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金童牵着玉女来到女娲像旁，一起高举玉如意：
“娘娘口谕：
大商孝感天地，本座诞辰推迟七日，七日后摆驾朝歌与大商子民同庆，赐神鼎镇压大商国运。”
白药闻言抬起头，呆呆地张开嘴。
女娲要来朝歌过生日？？？

第3章 英雄池很深
群星璀璨，霞光朦胧。
与地上金碧辉煌的女娲宫不同，女娲居住的娲皇宫风格静谧幽然。
偏殿内挂着一轮小小的弯月，散发着幽冷清澈的月光。
一位美到极致，令人不敢生出一丝亵渎之心的女子，正在对着镜子梳妆打扮。
她人身蛇尾，体态端正，一举一动散发着功德之韵，正是人族圣母——女娲。
“圣容仙姿冠洪荒？”
女娲嘴角隐有笑意，自语道：
“许多年没人这么夸我了。”
她凑近镜子看了看自己，不由得点点头：
“说得也不夸张，这天底下再美的人不也是按照我的模样捏出来的？”
殿外一名妖族侍女出现，跪在地上恭敬道：
“娘娘，准提圣人求见。”
女娲听见这个名字，原本开心的心情消失一空。
她放下梳子冷笑道：
“让他进来。”
“是。”
没过多久，一名身材富态的道人来到偏殿。
他打了个稽首，皮笑肉不笑道：
“道友，你违反约定了。”
女娲头也不回道：
“什么约定？”
“那日在紫霄宫，三清师兄签押封神榜时，我等和道祖约定不干涉天命。”
“哦？”女娲把玩着桌上的小鼎，意有所指道：“到底是谁在干涉天命呢？”
准提眯着眼，避开这个问题，“大劫酝酿，商朝气数已尽，周朝当立，道友在这种关头摆驾朝歌，还要赐下镇国神鼎，不知意欲何为？”
“当然是回应孩子们的孝心，”女娲转过身，那双流转星河的眸子盯着准提，轻声道：“况且大劫即临，天机紊乱，人间红尘气鼎盛，连道祖都推算不出未来的走向，谁告诉你商朝气数已尽？”
她微微仰头，蛇躯挺立俯视准提，语气变得异常冰冷：
“不过是你们为了利益自行演化大劫，想以伱们塑造的大劫取代真正的天地大劫罢了。”
女娲周围回荡恐怖的威势，空气中响起各式各样的声音，婴孩笑语、男人歌唱、舞姬摇铃、万妖咆哮……
她居高临下盯着准提，眉眼间藏有怒意：
“方法不错，但想在本座在人间的行宫来开启你们的大劫，怕不是忘了本座是谁。”
“若不是那被天道反扑的商朝大祝突然苏醒，本座现在是不是该顺了你们的意去毁了商朝？”
“本座是捏泥人的，但本座自己可不是泥捏的。”
幽紫双眸投下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令准提死死咬牙，却不敢妄动。
天地人三道塑造了万千世界，女娲身为人道至尊，只要不作死，天地大劫也堕不了她的圣位，实力可想而知。
他硬着头皮拱手道：
“道友，若你再插手招致真正的大劫，别说商朝，到时候万族凋零，连你亲手创造的人族也难逃覆灭！”
偏殿安静了。
女娲听到这些话陷入沉默。
准提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
天机紊乱，无人可以推演真正的大劫是什么，但圣人能感受到天地间有无穷无尽的死意在酝酿。
这是自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以来最大的劫难，圣人之下一粒尘土都不要想逃过。
女娲缓缓坐下，语气冷静了许多：
“人皇和大祝一同贺寿，这是人族最大的诚意，朝歌本座还是会去，你们既然能演化大劫，想必一尊镇压气运的鼎影响不了什么，那只是本座对子女尽孝的一点奖励罢了。”
她转过身继续梳妆打扮，心中再无喜悦可言，冷冷道：
“道友可还有事？”
“开启大劫需要轩辕坟三妖，还请娘娘莫要插手。”
“……”
见女娲没拒绝，准提松了口气，消失在殿中。
…
朝歌。
祖庙内，白药与帝辛面对列祖列宗的牌位盘膝而坐，闭目凝神。
大祝苏醒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朝歌，帝辛还派人前往疆域各处，向天下人传播这个消息。
这是大事，代表着大祝沉睡后王族被先祖抛弃的谣言不攻自破，代表着商朝又可以听到来自先祖和天神的声音。
帝辛只要抓住机会宣扬大商的正统性，就能震慑住那些蠢蠢欲动的诸侯。
但现在他眼前摆着一个问题：
该怎么和大祝相处？
悄悄瞥了眼白药，他咽了口唾沫。
不说大祝这个身份，子药本身就是王族，更是武丁时期名震天下的大祝、战神子雀的后代，现在都一百多岁了。
自己从坐上王座那一天就总揽了一切，现在要把关于祭祀的权力分出去……
还有这种好事？
帝辛已经受够了大事小事都要占卜，他又听不到先祖的声音，每次都是做做样子。
如今大祝苏醒，终于可以把这些破事交给他了……
这时，白药睁开眼，虔诚地对历代先王点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
帝辛瞪大双眼。
你知道什么了？
沟通先祖这么简单吗？
不献祭几百个战俘烧点龟壳什么的？
白药看向帝辛，“先祖们说，确实有妖人作祟。”
帝辛皱眉，“谁？”
白药双手拢袖，“国运衰竭，只能得知一些模糊的信息，妖人在朝堂和王族之中，得找出来平息先祖的愤怒。”
“已经派人去查了。”
帝辛对自己中了妖术这件事很生气，商族人最注重祭祀，除了自己的天神外，只敬女娲娘娘。
亵渎祭祀的对象，别说大商子民，王族都不会放过他。
本来外部环境就不好，要是王族内部都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有人道气运护身都中了妖术，孤愧对先祖，今后一定修身养性，多抓奴隶献祭给先祖。”
“额……倒也不必这样。”
白药没跟上帝辛的思维节奏，心想居然有人能把修身养性和活人祭祀联系起来。
帝辛闻言眼神一亮，连忙说道：
“你也觉得献祭奴隶不好吧，一群卑贱之人先祖见了会高兴？拉去充军或者修城池多好。依孤所见，要献祭就找几个王族来献祭，或者那些个诸侯，身份高贵，先祖们一定会满意！”
白药没有打断帝辛的发言，静静地看着他，认真感受两人三观间的差异。
“那下次我问问先祖们想要什么。”
他回答道。
这个大祝还挺好相处的嘛，帝辛满意地点点头。
沉默了片刻，他又说道：
“女娲娘娘要来朝歌，庆典细节孤已经让王叔和丞相一起去准备了，但参加庆典的人员始终没有定下，大祝也知道，这种迎接天神之事从未发生过，还望大祝祈问先祖，让什么身份的人来参加才合适？”
白药闻言，闭目掐指，开始“沟通先祖”。
大概过了一刻钟，他长舒一口气，再次对先祖牌位们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了？
帝辛看了看白药，又看了看列祖列宗，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复杂情绪。
要是治国也这么简单就好了。
白药出声道：
“娘娘口谕是与大商子民同庆，那就不必担心身份问题，但先祖们说有些人必须来参加。”
“哪些？”
“冀州候苏护一家、陈塘关总兵李靖一家、三山关总兵邓九公一家……”
连着说出一串人名，白药顿了顿，认真道：
“还有一位叫做孔宣的武将，如果不在三山关，还请大王务必找到他。”

第4章 天人通吃
天空阴沉，乌云汇聚下垂，如同巨大的鬼手抓向人间。
朝歌由内城与外城组成，内城除王宫外的区域，只有王公贵族才有资格居住。
此刻，在王宫北面，一座宽广的广场上，身处朝歌的王族无论男女老少全部到齐，神情肃穆。
少年依旧是那身九天玄鸟凶兽袍，一步一步登上广场中央的祭台。
整座祭台呈阶梯金字塔形，全由纯净的玉石打造，顶端被削去，留出了一点空处。
白药面无表情来到最高处，仰头看着阴沉的天空。
这是一场只有王族参与的祭祀。
比干昨晚对他说，王族很多年没有听到先祖的声音了，希望他能带领王族祭祀先祖。
白药没有拒绝，在他沉睡的这些年，一直是比干负责大商的祭祀活动，但他主持的祭祀和帝辛一样，有其形而无其魂，无法接收先祖的启示。
这场祭祀能让他巩固自己的权力。
手里握着一把精致的青铜短杖，是祭器。
在这个神话与历史结合的世界，商朝的冶炼工艺十分发达，青铜早已被铁器取代。
但商朝人从未忘记，先祖们就是手握青铜器推翻夏桀的残暴统治。
所以青铜成为了礼器，铸造王权，也铸造神权。
狂风鼓荡，白药低眉向下方看去。
“祭品”们已经入场。
一个个强壮的战俘被押送到祭台的各层阶梯。
有蛮族，有野人，甚至有半妖，被枷锁束缚手脚，洗得干干净净。
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却有一个共身份——勇猛的战士。
在战场被俘后，强壮的他们脱颖而出，被王族当作上好的祭品收藏。
今天，他们将迎来生命的终结。
一些战俘看向那道最上方的白色身影，饱经折磨的眼中出现解脱之意。
比起死于某个王族为了得知饭菜是否有毒的占卜，他们宁愿死在这场族祭。
王族负责占卜的“贞人”们来到祭台的不同位置，屏气凝神等待祭祀开始。
“咚——”
祭台下方，年迈的比干敲响大钟。
白药深吸一口气，俯视下方的战俘，以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道：
“抱歉，我无法挑战自己的神权。”
长达六百年的活人祭祀习俗，不是他一人就可以推翻的，这需要时间。
他闭上眼，伸出手轻轻摇动短杖，上面挂着的铃铛碰撞出脆响。
大袖摆动，一如记忆中那样，他跳起熟悉的祭舞。
在贞人的示意下，士兵们开始杀人。
第一批被活剥，只留腿骨和头盖骨。
第二批被斩首，依次摆放在台阶上，脸朝下。
贞人在人头上撒了一些朱砂，然后用红褐色的土填满人头之间的空隙。
第三批战俘很特别，他们的双手被绑在脸上，遮住面容，在挣扎中被割喉而死，身上绑了许多商朝最高等级的货币——玉贝。
一批又一批的战俘被杀掉。
这场血腥的祭祀，光是杀人就持续了整整一小时。
直到天空滴落雨点，杀戮才到达白药的脚下。
最后一层台阶，只剩一名叫做戊嗣子的王族成员。
他双手颤抖捧着铜鼎，脸色苍白的跪在白药面前，鼎上写着：
“丙午，王赏戊嗣子贝廿朋。用作父癸宝鼎。在九月。犬鱼。”
戊嗣子来自王族内部并不显赫的一支旁系——犬鱼。
由于他在一次祭祀中不小心放跑了几个奴隶，犯下触怒天神的重罪，成为这次祭祀最高级的祭品。
铜鼎是为了纪念帝辛曾经赏赐他玉贝而铸造的，现在也是祭品，用于向先祖证明他的身份。
祭品们都被割去舌头，他只能满脸恐惧地望着白药发出呜咽。
他并不害怕被活祭，而是怕仅他一人的死亡无法获得先祖的原谅。
是帝辛出面，犬鱼一系才不至于全部丧命。
戊嗣子认为这是大王降下的惩罚，让犬鱼族人永生永世都钉在耻辱柱上，无论作出多大的贡献也休想进祖庙。
祭舞来到尾声，白药渐渐停下，睁开了双眼。
尸山血海之上，一袭白衣异常鲜明。
他无视戊嗣子的乞求，望着天空张开双臂，高声道：
“跪——”
成百上千名王族在比干的带领下齐刷刷跪地。
帝辛手持青铜斧钺，神色严肃，踏上染血台阶。
他来到戊嗣子身旁，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然后毫不留情地将其自上而下劈成两半。
猩红的血液吞噬了祭台最后的净土，白药脑海中也响起系统的声音：
【祭祀大商神系，国运+500点】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阵金光笼罩了他的双眼。
耳边的风声逐渐停歇，白药什么也看不清，只感觉身体变轻飘了起来，无法控制地上升。
过了不知多久，金光才逐渐散去。
映入眼帘的是层层套叠的天空，许多金色的人形虚影在空中伫立。
【先臣：妇好
神化后境界：金仙
消耗国运：100万点】
【先臣：子雀
神化后境界：金仙
消耗国运：100万点】
【先臣：伊尹
神化后境界：太乙金仙
消耗国运：5000万点】
……
白药视线经过之处，出现每道虚影的信息。
“金仙？太乙？！”
他失声道。
身体继续拔高，他又看到了历代商王的虚影。
【先王：帝乙
神化后境界：太乙金仙
注：被天道封印，现无法神化】
…
【先王：武丁
神化后境界：大罗金仙
注：被天道封印，现无法神化】
…
“我靠！大罗！”
白药激动异常，要是商朝多有几个大罗级别的战力，他活下去的几率要高很多。
【此处为大商神庙，您今后可以随意进出】
“为什么先王都被封印了？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封？”
白药发现相较于先臣的虚影，先王们虽然更亮，却宛若一尊尊死板的雕像，没有一丝生机。
【涉及天道之事系统无法得知，或许与您沉睡前的祭祀有关】
白药露出茫然的表情，很奇怪，他记得自己是因为那场祭祀沉睡的，却对其中的过程甚至连祭祀的缘由都回忆不起来。
“算了想不起来。”
“回去吧，”白药叹声道，脸上写满了穷字，“一场祭祀才五百点，得攒多久才能神化一个啊……要是能修仙延长寿命就好了。”
众所周知，修行一事属于天道范畴，吐纳天地灵气褪去凡躯，在天道攀升求一个得道成仙。
而在人道，没有攀升这种说法。
人道以气运体现自身的存在。
而这天地间能背负人道气运的，仅有当下人族的顶点——殷商王族。
王族中以人皇与大祝背负的气运最为浓厚。
例如帝辛，他身边时刻都需要护卫，以防被刺客暗杀。
可一旦人道之外的修行者对他出手，攻击会瞬间被人道瓦解，动手之人就算是个大罗金仙，也会遭到人道疯狂的反扑。
这就是人皇的含金量。
背负人道气运，虽断绝了仙路，却会得到人道庇护。
白药身为大祝，集大商信仰于一身，背负的气运绝不比人皇少。
相应的，他和其他王族一样，不可能踏上仙路，其他人还可以抛弃人道气运，但他和帝辛已经无法脱身了。
【您可以修行】
在听到他的话后，系统这样回答道。
白药：？

第5章 遛鸟
越来越多的雨珠从天空滴落，乌云间响起沉闷的雷声。
血腥味弥漫鼻腔，祭台下方王族们翘首以盼。
无人敢出声，祭祀时任何一点冒犯的行为都是大罪。
帝辛拄着斧钺，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比自己还要高一层台阶的少年，眉头微皱隐有担忧。
先祖的回应呢？
再不发生什么，就和他主持的祭祀没什么两样了。
比干的一颗七窍玲珑心怦怦直跳，苍老的面容写满紧张。
怎么回事？
是仪式有误？
还是只献祭戊嗣子一人不够？要把犬鱼赶尽杀绝才行？
脱离神庙的白药脸色看似平静，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系统！你是说我能修炼？！”
【您来自另一个世界，除了大祝身份，还有凡人身份】
“所以我既可以修行天道，又可以得到人道庇护！”
【没错，但您需要在修行时保证两者的平衡，否则会遭到天人两道的反噬】
白药眼神放光，原本他以为系统就是他的金手指了，没想到穿越的身份才是真正的金手指。
能修炼的大祝是什么概念？
毫无修为的他，都敢仗着人道气运去女娲宫坏圣人好事，更别提修炼后了。
察觉到聚集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渐渐缓过神来，打开系统琳琅满目的功能。
【当前国运：720点】
…
【神迹：玄鸟飞天
消耗100点国运，可令玄鸟投影降临】
身为大祝，白药十分清楚先祖显灵之类的鬼话都是编出来糊弄人的。神化先祖要消耗的国运简直是天文数字。
大祝之所以是大祝，是因为掌握了利用国运影响现实的方法。并在开国时就建立“占卜”体系来加强神权的地位。
胆敢动摇神权的，统统都可以献祭给“天神”。
雷声滚动，大雨倾盆。
白药扬起手中的祭器，脸上挂着狂热，在众人的注视下朝着雷云高喊道：
“以此大祭！敬献先祖！”
【国运-100】
话音刚落，祭台下所有王族仿佛受到召唤般齐齐抬头，血液奔流沸腾。
白药浑身迸发火光，随后火光淹没了祭台，如同真正的江河般向周围迅速扩散，几个呼吸便笼罩了整座朝歌！
紧接着雨幕猛地一滞，天地颤动！
一只形如燕子，尾似凤凰的火鸟在朝歌上空张开遮天蔽日的羽翼，展现出其恐怖的身躯。
“唳——”
刺耳的啼鸣撕破雷声，震碎乌云，回荡苍穹！
“那是什么？”
“闭嘴！快跪下！玄鸟显灵了！”
“又祭祀了……”
…
朝歌外城，一些年纪大的老人急忙带着全家老小在街边跪下，生怕触怒玄鸟招来灾祸。
而亲自参与这场祭祀的王族成员们，早已兴奋的热泪盈眶。
“是玄鸟！”
“先祖没有抛弃我们！”
“大商万年！”
“大商万年！”
…
施展完神迹，白药双手拢袖看向帝辛。
帝辛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
王族内部并不团结。
他登上王位后不久，便提出减少祭祀中人牲数量的提议，立刻遭到了王族的强烈反对。
不少族老甚至在家自焚明志，让他收回说出的话。
帝辛已经很小心了，他对这件事甚至是以商量的态度去询问，都动摇了自己的王位。
自那之后，不少王族都认为是因为他的提议触怒了先祖，才导致大商被先祖抛弃。
两人相视一笑，宛如多年的故交，一起看向盘旋天际的玄鸟。
可他们内心的想法却天差地别。
帝辛面色温和：得找个理由把当年逼孤低头的逆贼全砍了。
白药嘴角微扬：八九玄功在谁那儿来着？
…
八百里外，陈塘关。
黄飞虎骑着五色神牛仅用了一天便到达这里。
当然在这儿之前，他已经跑了很多地方。
望着眼前的关城，他疲惫的揉了揉腰，声音沙哑道：
“累死老子了……”
神牛闻言不满地哼了哼。
黄飞虎眼睛一瞪，骂道：
“什么叫累的是你！老子要是一天能跑八百里还骑你干嘛？”
五色神牛哼哼唧唧地翻白眼，往地上一趴，任随黄飞虎怎么叫嚷都不动弹。
时值正午，毒辣的太阳晒得黄飞虎苦不堪言。
他在城外脱去甲胄放在五色神牛背上，拽着它朝城门走去。
“伱说大祝叫这么多人去朝歌干嘛？还指名道姓的，老子堂堂武成王，他一句话就让我变跑腿的了。”
五色神牛不屑地甩着尾巴，又哼了两声。
“你再骂！”
黄飞虎不知听到什么，脸色涨红，气得一巴掌拍在它的脑袋上。
“哞～～”
五色神牛吃痛的叫了起来，疯狂摇晃脑袋甩开黄飞虎，朝着城外荒原跑去。
“诶！你这畜生！快回来！”
肉体凡胎的黄飞虎根本追不上神牛，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它消失在视线中。
“又发牛疯了……”
空荡荡的荒原上，黄飞虎扯了扯嘴角，转身迈步走向陈塘关。
没走多久，一个身穿红肚兜，右手挂金镯，肩系红绫的孩童，突然从他身侧冲出，奶声奶气道：
“你是何人！我没见过！”
黄飞虎被吓了一跳，左右环顾，却发现说话的是个奶娃娃，便将拔出一半的刀收了回去。
“吾乃镇国武成王黄飞虎。”
他瞥了眼小孩，抱手回答道。
“骗人骗人！”哪吒叉着腰，满脸不信道：“我爹说武成王立下赫赫战功，在朝歌护卫大王，哪儿会是你这穷酸样！”
黄飞虎眉毛一挑，“你爹是谁？”
哪吒有模有样地学他抱起手，仰头道：
“陈塘关总兵李靖。”
黄飞虎愣了一下，“你爹是李靖？”
“难不成你爹也是李靖？”
黄飞虎明显被噎住，但对一个小屁孩儿也发不起脾气，叹声道：
“带你爹来见我，有大王旨意。”
“不行，我好不容易溜出来。”
哪吒一听到要回陈塘关，转头就要走。
今天真是倒血霉了……
黄飞虎揉了揉眉心，冲哪吒的背影喊道：
“小孩儿，你如果能把李靖叫来，我就带你去朝歌玩。”
“朝歌？”
哪吒停步，回头吃惊道。
黄飞虎笑着点头：
“朝歌。”
…
片刻后，被混天绫绑在城门外大树上的黄飞虎，一脸懵逼地盯着哪吒。
我是谁？
我在哪儿？
这小屁孩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哪吒拍拍手，光着屁股解释道：
“娘说外面骗子多，在这儿等着，我去叫我爹。”

第6章 死罪
陈塘关毗邻东海，乃兵家险要之地。
朝歌在此设关，等同在东伯侯的枕头边放了把钢刀，随时可以取其性命。
作为实权将领，李靖常年练兵，因为如果东伯侯姜桓楚反商，肯定会第一时间攻打陈塘关，拿不下别说打到朝歌了，整个后方都不得安宁。
“哪吒！你说的可是实话！武成王带着大王旨意在城外等我？”
繁荣的街道上，李靖一家三口策马扬鞭，急匆匆地冲向城外。
哪吒挂在殷夫人背上，激动道：
“他还说要带孩儿去朝歌呢！”
李靖心生疑惑，武成王怎么会来陈塘关？
就算姜文焕反了，朝歌也不可能比他早知道。
“怎么不给他穿条裤子！”
李靖对殷夫人呵斥道。
殷夫人横眼反驳道：
“这个时候知道管他了？”
李靖无言以对，脸色阴沉。
不一会儿，一行人来到城门口。
“武成王呢？”
李靖环顾四周，没看到朝歌的军队，更没看到黄飞虎的大纛。
“爹！武成王在树上呢！”
哪吒跳下马，指着一棵树说道。
在树上？
李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吓得冷汗直流。
只见脸庞通红的黄飞虎被绑在树上，表情极其难看，五色神牛躺在他脚边惬意乘凉。
李靖面色刷白，冲哪吒吼道：
“逆子！还不快解开！”
黄飞虎冷哼一声，脑袋一歪，不理李靖。
哪吒一步蹦到他身前，伸手收起混天绫，等他落地后，一把抱住他的腿说道：
“我爹来了！你不许耍赖！带我去朝歌！”
李靖见状气得七窍生烟，一脚狠狠踹在哪吒的屁股上，怒斥道：
“放手！我怎的生了你这么个混账！”
他瞳孔通红：
“早知如此，就该在伱出生时打杀了你！”
殷夫人连忙跪在黄飞虎面前为哪吒求饶：
“吾儿痴傻，怀了三年才诞下……”
李靖拔出腰间宝剑，骂道：
“哭什么哭！这逆子当以死赎罪，我今天便要清理门户！”
一旁看戏的黄飞虎见李靖拔剑，眉头微皱。
“够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
黄家七世忠良，受国恩两百余年，黄飞虎和帝辛一同长大，还是皇亲国戚，加上百战百胜，威望可想而知。
李靖恶狠狠地看了哪吒一眼，跪地道：
“末将李靖拜见武成王！吾儿顽劣，今任凭殿下处置！”
大商国君虽被称为王，但其真正的称呼和至高神一样——“帝”。
平时为了区分，才称作王。
黄飞虎战功赫赫封无可封，帝辛便给了他一王爵，比“帝”低一等，李靖叫一声殿下，并不违制。
他挺直腰板，掏出一块印着玄鸟的玉牌，居高临下道：
“大王口谕，陈塘关总兵李靖一家三日内立入朝歌，总兵一职由关内副总兵暂代，不得有误！”
李靖带着殷夫人磕头，高呼万岁。
“起来吧。”
黄飞虎收起玉牌，然后将腿上的哪吒挂在腰间，对李靖问道：
“你身居要职，离开前务必做好城防武备。去朝歌别骑凡马，朝廷发放的金睛兽没养死吧？”
“没养死没养死。”
李靖拱手道，心想金睛兽是传递紧急军情用的，到底是什么事需要动用？
黄飞虎看出李靖的疑惑，轻道：
“念你镇守边关有功，便让你知道，女娲娘娘要在朝歌与大商子民一同庆贺寿诞，大祝点名要你一家人参加，这可是你八辈子修不来的福分。”
他费力地把哪吒从腿上“扯”下来，然后抱在腰间，骑上五色神牛便浮空而起。
“这娃娃我先带回朝歌，尔等不得耽搁，交接城防后立刻出发！”
不得他人说话，黄飞虎便离开了陈塘关。
“老爷，哪吒被带走了！”
殷夫人终于控制不住，抓住李靖的袖子哭成泪人。
李靖充耳不闻，只是愣在原地喃喃道：
“醒了？”
刺骨的冰凉从脚底涌遍全身，即便烈日当空，他也打了个寒颤。
愣了半会儿，李靖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从怀里掏出一面宝镜，对着镜子说道：
“金吒可在？”
一阵清风拂过，金吒的面孔在镜子里浮现：
“爹？怎么了？”
李靖手抖得厉害，“快叫木吒和你一起回来，武成王带来大王口谕，让咱们一家去朝歌给女娲娘娘贺寿。”
金吒闻言，笑道：
“爹，我和木吒已入仙门，按照规矩并不隶属殷商，你和娘带哪吒去就是了。”
“你当老子没修过仙不成！”李靖怒目圆睁，瞳孔布满血丝，“大祝醒了！点名要咱们一家人去！”
金吒满脸疑惑，“大祝是谁？”
“问你师父！”
李靖一把宝镜揣回怀里，扶起殷夫人往城门走去。
进城前，他望向朝歌方向，脑海里出现的却不是那座巍峨的城池，而是一片尸山血海。
早年求仙问道，虽无成就，但见识广了许多。
李靖是极少数清醒的商朝将领。
他知道现在王族的统治日渐衰弱的原因——杀戮过重。
大商武力强盛，在先祖成汤的带领下推翻暴夏，征服八百诸侯统一人族。
可无论历代商王如何爱民如子，如何休养生息，都阻止不了商朝走向灭亡。
毕竟在王族的习俗面前，妖魔都自叹不如。
起床要占卜杀人、吃饭要占卜杀人、出门要占卜杀人……
更别提大型祭祀了，哪一次不是成千上万的杀。
况且有大祝和没大祝的祭祀，根本不一样。
没有大祝，王族祭祀的频率会越来越少，得不到先祖回应证明他们气数已尽，越祭祀便越证明这一点。
大祝在，祭祀便有了意义，王族会不停动兵征战，四处抓捕战俘奴隶充当祭品，不够还会让诸侯上供。
如今四大诸侯得到数十年的休养生息，已经隐有与朝歌分庭抗礼之势。天下皆反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不会乖乖把子民送到朝歌当人牲，退让只会让王族这头渴血的怪物更加贪婪。
李靖不怕打仗，他听到大祝就害怕的原因，是因为他的邻居兼老朋友——东海龙王。
敖广已经入职天庭，被天帝册封为行云布雨正神。
殷夫人是殷商宗室，即使血脉稀薄到连子姓都不允许拥有，李靖也能凭借这层关系得知一些王族秘辛。
历代大祝最痛恨的莫过于供奉异神。
东海龙王的存在已经严重挑衅了大祝的权威，一旦得知必定会兴兵讨伐。
到时候放任百姓供奉龙王的自己，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第7章 冀州苏护
时间一晃，来到三月二十一，正是女娲宫进香后的第六日。
白药牵着哪吒在祖庙附近散步。
天刚下了一场小雨，点点花瓣掉落在地，几头金睛兽欢快在草地里打滚。
“金睛兽！”
哪吒松开白药，跑到草地上笑呵呵地与金睛兽一起打滚。
“我爹从来不准我和金睛兽一起玩儿！”
白药面带微笑，声音温和道：“你喜欢，就送你了。”
“太好了！”
哪吒将一头金睛兽死死按在地上，兴奋道：
“我扒了它的皮给大祝做一身甲胄！”
白药闻言连忙阻止，金睛兽可是战略物资，性格温顺耐力强，是少数能让凡人也可以乘坐的异兽，杀一只都是暴殄天物。
哪吒被他揪着腿倒提起来，没有半点反抗。
身为灵珠子降生，哪吒能看到的远比凡人多得多。
只要定睛，他就能发现白药身上有冲天的红光汇聚。
冥冥中他有一个感觉，要是用乾坤圈敲白药一下，死的一定是自己。
“给你的裤子呢？怎么不穿？”
哪吒双臂张开晃了起来，“凉～快～”
白药也不恼，笑道：
“昨天忘记问伱年纪多大了。”
哪吒回答道：“禀大祝，加上在我娘肚子里的时间，今年八岁半。”
白药把他放在地上，点头赞叹道：
“正是搏杀蛟龙的好年纪啊。”
他拍了拍哪吒的屁股，“去玩吧，记得回来吃饭。”
“知道了！”
白药回到祖庙后不久，便有侍者跪在门口说道：
“大祝，苏护到朝歌了。”
白药翻着身边搜刮来的修行典籍，头也不抬道：
“一家人都到了？”
侍者恭敬道：
“除了苏护之女苏妲己，其余的都在紫宸殿觐见大王。”
白药闻言转头过去，声音瞬间冰冷了许多，“苏妲己呢？”
侍者颤颤巍巍，不明白大祝为什么突然生气，连忙说道：“进城前便重病不起……大王已遣太医前往驿站查看。”
“哼！”
白药用力合上修行典籍，咬牙道：
“早不病晚不病，非要来朝歌才病！”
…
朝歌很大，白药骑着金睛兽花了不少时间才到达诸侯下榻的驿站。
他身后跟着大队骑兵，气场森严，每人的脸上都有密密麻麻的刺青，刻着深黑小字。
看门的卫士见到这种阵仗哪敢阻拦，急忙放行。
在卫士的带领下，白药来到妲己的房间门口，太医此时正好走出来。
“妲己怎么样了？”
他问道。
由于穿的是常服，太医没有认出白药，况且那日在女娲宫他忙着下跪，不知道白药长什么模样。
以为是苏护的家人在问，他便回答道：
“车马劳顿又风寒入体，所幸饮用汤药后略有好转，现在睡下了。”
真病了？
白药正要迈步走进房间，却被太医拦下。
“你是何人？病患现在需要静养。”
世界上有两种人不能得罪，一个是厨子，一个是医生。
白药深知这个道理，在修炼成百病不侵前，他也怕某天生病被太医害死。
于是他掏出一块玄鸟玉牌道：
“大王命我查看妲己病情，让大人快些回去复命。”
太医恍然，让开道路，立刻朝驿站外走去。
但看到外面的骑兵时，他愣了一下。
每名士兵厚重的胸甲上，都镶嵌着玄鸟展翅的青铜饰品，而他们脸上刻着的，是祭祀的祭文。
祖庙枭骑！
太医瞳孔紧缩，转动僵硬的脖子朝门内望去。
那刚才称呼自己为大人的少年……
白药坐在妲己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熟睡。
少女年方二八，肤色冰洁如玉，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鼻梁娇挺，唇若点樱。
相貌精致得无可挑剔，呼吸之间荡人心魄。
白药眼神复杂，心想要不要一刀把她砍了以绝后患。
可按照原著，苏护连皇亲国戚都不愿当，帝辛要纳他女儿入宫，他头脑一热便反出朝歌。
要是杀了妲己，说不定会逼反他。
阻止帝辛提淫诗后，九尾妖狐应该没有理由占据妲己的肉身。
“大祝，苏护回来了。”
一名士兵在门外拱手道。
白药抬眼，“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人在门口庄重行礼：
“冀州候苏护参见大祝，不知大祝驾临，礼数不周，万望大祝恕罪”
“起身吧。”
白药打量着这位在原著中行为自相矛盾的仁兄，怎么看也不觉得他是个会提反诗的人。
苏护起身，看了眼床上的女儿，心里松了口气，躬身道：
“天神显灵，大祝苏醒足可证成汤基业受先祖庇佑，必定万年无忧。”
白药面带笑容，扶起苏护，“有你这样的忠臣，我大商才能万年。”
他看向妲己，心中已有考量，脸上故意装出忧愁，叹了口气。
苏护急问道：“大祝何故叹气？”
本来被点名来朝歌就紧张，现在大祝突然出现在女儿房间，他从进门开始就忐忑不安。
白药眉眼忧愁，“如此忠臣却未得良报，你女儿被邪魔下咒，命不久矣。”
苏护僵住，结巴道：“大祝……说的……可是妲己？”
白药沉默点头。
“可太医……”
苏护仿佛被闪电劈中，瘫软地坐在椅子上，眼中露出绝望。
他不得不信。
在绝大部分人的世界观中，大祝是不会骗人的，一举一动皆是神灵的旨意。
“我儿可怜啊……”
苏护嚎啕大哭起来。
多年前他带着挚爱的妻子踏青游玩，妻子却失足跌落山崖，魂归幽冥。
妲己和她娘长得实在太像了，苏护曾发誓绝不让她像死去的妻子一样遭遇险境，从小便带在身边，百般偏爱。
没曾想现在居然被邪魔迫害，要随她娘而去……
苏护手脚冰凉，悲伤萦绕心头，整个人的精气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
白药见状有些惊讶，好歹是个侯爵，怎么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住。
他轻咳一声，道：
“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苏护闻言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是啊，大祝是神灵的化身，怎么可能救不了妲己。
他扑通跪在地上，当即磕了个响头。
“万望大祝救小女一命！”
白药嘴角微扬，搀扶起苏护，说道：
“让她留在我身边当个舞祝吧，先祖之灵能镇压邪魔的诅咒。”
舞祝，是负责祭祀时跳祭舞的贞人职位。
但白药会跳祭舞，记忆中每次祭祀都是他自己跳，舞祝一职已经空缺许久。
苏护闻言，诧异地抬起头，惊讶的都顾不上问诅咒的事：
“我儿能进大商祖庙？！”
“别想太多，”白药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只是待在那儿而已，想进祖庙与先祖们一同受供奉，她得立下不世之功才行。”
苏护老脸一红，发现自己理解错了，便正了正衣襟，行礼道：
“大祝之恩，苏护没齿难忘。”

第8章 束缚
夕阳西下，天边烈火烧云，霞光普照万物。
祖庙位于王宫南面，除了金碧辉煌的庙宇外，还坐落着不小的宫殿群，都是白药的行宫。
帝辛受全天下供养，白药受王族供养。
一个是吸血虫，一个吸血虫背上的吸血虫。
苏护望了眼女儿的背影，不舍的离开。
妲己怯生生的紧跟着白药，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年多大了？”
看上去年纪与她相仿的少年停下脚步，冷不丁出声问道。
妲己心底咯噔一声，细声细气道：
“禀告大祝，妾身刚满十六。”
白药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走进用来吃饭的流云殿。
殿内的装饰很朴素，相较于很多王族，原身的生活并不奢侈。
地面布满黑色的小脚印，一根柱子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然后一个满脸黑墨的光屁股小孩儿笑嘻嘻的跑了出来。
“大祝！”
哪吒不知从哪儿找到一桶黑墨，宫殿的柱子和墙上全是他的手印。
他用混天绫搓了搓手，看向白药身后的妲己，愣了一下后问道：
“今晚吃狐狸吗？”
妲己身体紧绷，抬头一看，却差点被哪吒肉身迸发的宝光亮瞎眼。
天生神圣！
白药回头瞥了眼妲己，戏谑道：
“还真是轩辕坟的狐妖。”
背负人道气运，寻常妖怪别说害他可，能近他的身都算在修行路上走得远。
这世上唯有得人道认可的妖怪，才能在朝歌为非作歹。
比如轩辕坟三妖。
妲己表情惊慌，她以真灵入主这具肉身，虽无半点法力，但天赋神通使她能够完美的隐藏妖族身份。
那个天生神圣的孩童看出来就算了，这个凡躯的商朝大祝怎么还道破了她的跟脚？
“狐……狐妖……妾身最怕妖怪了。”
妲己与白药对视，如有清泉流转的双眸释放出无穷无尽的魅惑，能放大任何人心中的一切欲望。
白药恍惚了一下，微微张嘴，显然中招了。
妲己松了口气，娇滴滴地抓住白药的手，上前妖媚地在他耳边呢喃道：
“大祝，妾身好热……”
白药仿佛丢了三魂七魄，眼神朦胧，轻轻揽住妲己的腰。
妲己靠在他的胸膛，脸上露出得逞的窃喜。
“我喜欢从后面。”
白药脚步僵硬，挪动着步伐从后搂住妲己。
妲己脸色羞红，“大祝～”
正当她准备使出浑身解数俘获白药时，却没发现少年的双瞳正亮起火环。
白药冷笑一声，重心下沉，手臂用力箍紧妲己的腰肢，随后往后一仰——
德式背摔！
妲己只觉得眼睛一花，整个人飞了起来，后脑传来“砰”的一声，顿时不省人事晕了过去。
白药推开半死不活的她，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身，瞥了一眼冷笑道：
“还好我心志坚定。”
玄鸟真意连圣人之法都能破解，更何况区区一只狐妖？
他捂着被自己闪到的腰说道：
“哪吒，绑起来。”
…
半个时辰后。
一盆冷水浇醒了妲己。
她刚看到满天繁星，后脑便传来一阵阵剧痛。
转了转头，发现身旁全是干柴，结实的红绫扭成绳，绑得她无法动弹，是一种很奇怪的绑法。
(注：为了加强占卜的准确性，商朝贵族在占卜时除了烧龟壳，还会把祭品绑成龟甲的样子，称之为——龟甲缚。)
哪吒单手揪住她的脖颈，将她提起来跪坐在柴堆里。
白药坐在椅子上，目光凛冽地盯着她：
“说吧。”
妲己泪汪汪地嘟起嘴，想博取同情。
哪吒见状，心意一动，手腕的金镯暴涨，化作至宝金圈抵住她的下颚，恶狠狠道：
“说话！”
妲己的心理防线终于崩塌，本命神通失效，这具身体又毫无法力，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她呜咽着，豆大的泪珠从眼角一颗颗滑落：
“妾身本是轩辕坟中修行千年的九尾狐妖，前几日被圣人拘了真灵，让我夺了苏妲己的肉身来朝歌魅惑大王，祸乱帝辛江山……”
“再哭把你这畜生烤了！”
审问游戏玩上瘾的哪吒，一巴掌扇在妲己脸上，完美诠释了命犯一千七百杀劫的恶神该有的性格。
妲己半边脸红肿，再无那倾国倾城的美貌，被扇了一巴掌后委屈的低下头，皱着鼻子不敢哭出声。
白药懒得管，自顾自的沉思。
原著里女娲是被触怒了，才用招妖幡招来轩辕坟三妖，命三妖败坏殷商国运。
可现在女娲都被感动得下凡过生日了，怎么还会派狐妖来？
他蹙眉道：
“哪位圣人拘了你的真灵？”
妲己不敢挑明，便用眼睛看了看西方。
白药瞬间了然，和他预想的一样，封神里会偷鸡摸狗的圣人不就是那两位？
沉默许久，他开口道：
“哪吒，把她解开。”
“不玩了？”
哪吒不情不愿地收起混天绫。
白药笑了笑，意味深长道：
“过了明天，有的是机会玩。”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妲己，冷声道：“你有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妲己心领神会，沉默片刻后做出了选择：
“今被大祝慧眼识破，妾身死不足惜，愿发大道誓言认大祝为主，献上真名，如有叛逆之心，天雷诛灭！”
白药心有感应，得知妲己的真名——涂山九澜。
他迈步上前，弯腰勾起妲己的下巴，平静道：“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对任何人动用本命神通，否则就剥了伱的皮，把你的真灵献给大商先祖。”
既然发了道誓，那就留妲己一命，更何况他现在还没能力和圣人撕破脸。
要是因为杀了她引来圣人亲自下场……绝不能赌人道反扑是否对圣人奏效！
“能动就跟上。”
白药说罢，领着哪吒向自己的宫殿走去。
死里逃生的妲己眼神复杂，凝望着白药的背影，内心百感交集。
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比起修为，最重要的是靠山。
招妖幡里有她的真名，她被人拘走真灵这件事女娲娘娘肯定知道。
可娘娘到现在也没有出面，说明她已经失去这座靠山了。
坐在地上愣了许久，她捂着红肿的脸颊无言起身，抹去眼泪跟上其余两人的步伐。
…
当晚，自称心志坚定没被魅惑的白药，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硬是三个时辰才睡着。

第9章 凤鸣朝歌
天还未亮，朝歌的子民们便早早起床。
他们一如前几天那样，仔细擦拭窗沿，提着水桶冲刷庭院，家家户户贴满喜庆的彩帘，就像在迎接新年。
为了迎接女娲到来，比干在得到帝辛同意后，大开国库。
凡朝歌百姓，每户可领玉贝一枚、酒肉各十斤、雕刻女娲圣像的香炉一尊。
玉贝的购买力远超金银，一枚就等于一个小贵族半年的生活用度。
那个被活祭的戊肆子，当年被帝辛赏了二十枚玉贝，高兴得甚至铸鼎纪念。
王宫，龙德殿外。
文武百官全员到齐，黄飞虎挎刀而立，商容和比干坐在丝质柔软的椅子上，正在核对庆典的细节。
最上方有三尊大座。
最高的一尊，是比干在女娲宫里找金童玉女借来的白玉圣座，雕有浮生百态，远超凡俗工艺。
下方的两尊，一尊灿金所铸，镶嵌宝玉，帝辛拄着人皇剑正襟危坐。
一尊黑木打造，雕刻玄鸟吞日，白药顶着黑眼圈，手持祭器艰难抵抗困意。
两人皆着尊贵的白衣。
“咚——”
王宫城门大开，有人敲响铜鼓，高声道：
“西伯侯姬昌到——”
一名略显老态的中年男人走进大门，身穿金黄长袍，其上绣着长龙，带着西周臣子踏入王宫，走路时微微低头，一举一动尽显礼数。
白药打起精神，远远向这位“周文王”望过去。
等离近了，他发现姬昌身后两侧站着两个年轻人。
一个面容俊朗，身穿金甲，走起路来威风凛凛。
另一个，一席月牙黄锦袍，身形清瘦，容颜如画，眸光温和，说不出的雍容雅致。
“这姬考还真如传说中那般容貌俊朗。”
帝辛笑道。
白药笑而不语。
原著里，妲己对小鲜肉伯邑考一见钟情，当即觉得身旁的老腊肉帝辛实在下头。
后来求爱无果，便心生恨意，设计让古今第一名厨帝辛把伯邑考做成了肉饼给姬昌吃下。
真是自古红颜爱少年呐。
感叹之余，白药的目光落在姬发身上。
看起来只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将，谁能想到以后会成为大名鼎鼎的周武王？
姬昌来到两尊大座前，率领儿子们下跪，先是对着帝辛拜道：
“西伯侯姬昌，拜见大王。”
然后他又对着白药，磕头道：
“叩见大祝。”
拜，是臣子之礼。
磕头，是对先祖的敬意。
姬昌的礼数实在太周全了，任何人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白药轻轻颔首，没有说话，身为大祝，要在大众面前保持神秘性。
帝辛赐座，姬昌起身暂且不提。
另外的三大诸侯依次到场。
分别是忠心耿耿长年在朝歌听命的北伯候崇侯虎、原著里儿子造反的南伯侯鄂崇禹、同样是儿子造反的东伯侯姜桓楚。
白药闭目养神，各项事宜全交给帝辛处理。
商王和大祝能够相安无事这么多年，除了人皇剑和先祖解释权的硬性要求外，还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
比如在朝堂之上，他虽与帝辛并肩，但身份却是个品阶无法定论的“臣”，言行举止不允许越过王权，虽拥有可以号令殷商军队征战的权力，但帝辛可以一言否决。
要是在祖庙，帝辛就得放下商王的架子，老老实实当个乖巧的王族后辈，就算白药要拿他老婆献祭给先祖，他都得让人绑来。
就这么干坐着，白药终于抵抗不住困意，冲帝辛说了句：
“先祖找我。”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精致的白龟壳，装神弄鬼的念念有词，然后闭眼补觉。
帝辛见状，对比干使了个眼神。
比干心领神会，召来人均一米八五的祖庙卫士，围在白药的大座下护卫人与神的“交流”。
姬发站在姬昌身后，小心翼翼地看向白药，用肩膀撞了撞伯邑考：
“大哥，大祝是不是睡着了？”
姬考皱眉，低声呵斥道：
“慎言！”
在西岐有圣人之名的姬昌，听到两个儿子的对话，不仅没有制止，反而不着痕迹的看了白药一眼。
…
正午时分，太阳高悬。
一缕清风袭来。
睡了个饱的白药睁开眼，大脑开机后，面色装出凝重，对帝辛说道：
“大王，庆典结束后，让群臣留下。”
腰背挺直的帝辛看到白药的表情，严肃地点头。
突然，蔚蓝的天空凭空出现了朵朵祥云，空灵的埙声在朝歌各处响起。
紧接着亿万缕虹光覆盖苍穹，随后下起了色彩斑斓的花雨。
“咻～”
仿佛来自远古的鸟鸣声响彻天空。
朝歌百姓们纷纷跪在家门口，手捧香炉，抬头仰天。
一只华丽的大鸟不知从何处飞来，掠过朝歌，毛羽五彩，身姿宛如流水，云霓成灵瑞，吟声鸣八方。
“是凤！”
“祥瑞啊！”
“女娲娘娘保佑我当上大将军……”
有人欢呼，有人许愿，整座朝歌转眼从安静转为热闹。
白药和帝辛同时起身，走下各自的大座，来到群臣的最前方。
一道人身蛇尾的身影在祥云上俯视人间。她视线所至之处，功德之韵弥漫，人道功德显化金莲。
白药无法形容内心的震撼，只感觉浑身温暖，仿佛回到童年置身母亲的怀抱，那么的令人安心、舒适。
他强忍住喊妈的冲动，与帝辛一同上前一步高呼道：
“恭迎女娲娘娘驾临朝歌——”
群臣下跪庆贺，作为背负人道气运最多的白药与帝辛则无需跪礼。
打扮了整整七天的女娲，对自己的出场非常满意。
这是自她补天之后，第一次直接以真身降临人族。
她笑着，轻轻挥舞衣袖，声音在白药脑海中响起：
“成汤后人如此虔诚，本座甚是欣慰，如若不赏，当显本座小气了。”
神奇的景象发生。
一道璀璨的紫光划过朝歌，然后包括外城百姓在内的所有人，怀里都出现了一枚仙果。
“此果食用后可消百病，无病者增寿二十年，赏予朝歌子民。”
朝歌城瞬间安静。
下一秒，爆发出连空气都被震动的欢呼声。
女娲的赏赐还没结束，她再次挥动衣袖，幻化出一尊弥漫玄厚气息的大鼎，直接往祖庙方向坠去。
“再赐镇国神鼎，镇压殷商国运。”
“轰——”
地面颤动，但所有人都没感觉步伐不稳，反而觉得大地厚实了许多。
白药心生感应，发现那尊鼎竟然直接融入了国运！
而后他瞳孔紧缩，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获得：造物仙鼎·仿】
【国运＋5000点】
【效果：每年＋3000点国运，五年内通过其它途径获得的国运将会翻倍】

第10章 真大劫
“本座依稀还记得捏土造人时，一个个小人儿围着我叫母亲。本座连转个身都得小心，深怕尾巴压到谁。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人族多得都遍布大千世界了。”
数十头巨象拖动的花台上，化出双腿的女娲一边对街道旁的百姓招手，一边对帝辛告诫道：
“你贵为人皇，当以福泽天下子民为己任，需分辨忠奸，亲贤臣远小人，切不可纵欲享乐，只听谗言。”
帝辛庄重的点头，“孤会当好人皇的。”
女娲又看向另一旁的白药，说道：
“本座看不透你，也看不透任何一任大祝，你们在人道的位置非常特殊。”
白药沉思片刻，道：
“既得人道气运加身，便尽人道之事。”
女娲双眸闪过异彩，问道：
“何为人道之事？”
白药想了想，认真回答道：
“于漫漫长夜为人族执灯，披荆斩棘开辟前路。”
“若天亮呢？”
女娲追问道，就像在追寻什么答案。
天亮？
这是什么问题？
白药埋头苦思。
女娲也不急，在一旁静静的等待。
过了许久，白药抿了抿嘴，正色道：
“我只相信手里的灯。”
“只相信手里的灯……”女娲重复着白药的回答，忽然露出笑容：“说得好。”
她的声音无比温柔，看向前方，轻声道：
“活人祭祀杀戮过重，大商王族累积的业障已至无可挽回的地步，若将来国运遭到业障反扑，可有破解之法？”
女娲是人道至尊，却不代表对人道了如指掌。
她站在了人道的顶峰，但上山的路不只有一条。
至尊只是位置，道却是组成大千世界万事万物的规则。
天道以修行体系阐述规则。
人道则以位置来展现存在。
曾经女娲轻而易举就可以增加人族某个朝代的国运，可自从大祝之位出现后，人间国运就变得玄之又玄，不归她管了。
白药神情凝重，女娲透露的信息实在太重要了。
活人祭祀原本对他来说是个道德拷打行为的问题，融合记忆后他完全可以接受，潜移默化的去改变，寻找替代的祭品就行。
可现在，因为这条命和国运息息相关，已经变成生死攸关的大事了。
一时没有办法，他便回答道：
“我会用其它方法稳固国运。”
这时，思考许久的帝辛突然出声：
“不如少杀人，多献上珍奇的宝物？”
白药愣了一下，帝辛这句话跨过了两人之间的权力界限，用什么东西祭祀他说了才算，别人连建议都不能提。
不过正好，他也想把手伸到朝堂。
“正是国运受业障影响，我才会陷入沉睡，先祖们已经厌倦了杀戮。”
白药再次利用自己的鬼神解释权胡编乱造。
系统并没有规定祭祀所需要的祭品，用什么都只能得到那五百点国运。
重要的是仪式。
用人命祭祀，是因为能让他人感到恐惧，而恐惧的心理，能把祭祀的意义抬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上。
威慑加思想禁锢，权力就会稳稳的集中在在少数人手里。
不得不说第一任大祝真是深谙此道。
女娲诧异了一下，脸上现出古怪的神色，心想：
“伱沉睡难道不是因为手伸长了遭天道反扑吗？”
帝辛没想到白药沉睡的原因居然是这个，表情严峻，当即表示：“那还是舍弃活人祭品为好。”
白药却摇头：
“可以大量减少，不能舍弃，任何威胁我大商统治之人，都必须充当祭品。”
他对帝辛继续说道：
“一般都是我在先祖的帮助下，找出的朝堂奸臣、王族蛀虫、民间乱党，献祭他们，先祖会很高兴，我也不会再次沉睡。”
帝辛听到白药的话，深深吸了口气，点头道：
“先祖圣明，望大祝费心，一定要找出威胁成汤基业的奸贼，太师出征后，在朝堂上孤真的成为孤家寡人了，谁都不敢轻信。”
好好的人力摆在那儿不用，一刀杀了实在太浪费。
帝辛想改变这一现状，最需要的是白药的支持，即使让他插手朝堂事务。
“守护江山乃分内之事。”
帝辛给出诚意，白药也不可能一毛不拔，笑道：
“我听闻大王登基后曾经提出想减少人牲的数量，想来在我沉睡时，先祖通过你来警示大商，万幸万幸。”
相较于白药的清醒，与其他王族一样迷信的帝辛却不认为自己在交易，反而觉得自己是先祖们都认可的王，不由得暗自窃喜。
三言两语间，两人便帮助对方完成了权力的延伸。
巡城结束，白药和帝辛便邀请女娲回王宫观看歌舞。
帝辛兴致勃勃道：
“是孤命人在民间挑选专业人士，排练的关于娘娘炼石补天的舞剧。”
白药本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选择，附和道：
“扮演娘娘的舞者容貌冠绝人间，虽不及娘娘的万分之一，所幸演技极佳，歌喉动人。”
女娲眉眼含笑，摇了摇头：
“王宫就不去了，本座已经很开心了。”
周遭的庆贺声不知何时安静，时间仿若暂停，一切都定在了原地。
白药环顾身旁，发现连帝辛也被暂停了。
“娘娘这是……”
女娲一双紫眸变得担忧，轻声道：
“大劫将至，许多事本座也很无奈，如那被被拘了真灵的轩辕坟狐妖。”
大劫？封神大劫？
白药虽不确定，但还是沉声道：
“我曾推演天地大势，窥得未来，那狐妖是祸乱之首，现已认主，翻不起风浪。”
女娲听到他真算出了点东西，惊讶之余依然摇头道：
“你因窃取天机而沉睡，可天机早已紊乱，并不可信。”
她盯着白药，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看到的，可是紫霄宫签押封神榜？周室当兴，大商覆灭？”
白药满脸错愕，惊讶得张大嘴不说话，眼睛瞪得像核桃。
你怎么知道我沉睡的原因？
还知道剧情？
原著里你可是被当枪使的。
他的反应验证了女娲的猜想，她表情凝重，自顾自说道：
“你的苏醒和所得知之事，恰恰证明了真正的大劫不可能被随意取代，毕竟你一插手，定好的一切都会发生改变。”
“但虚假的大劫已经开启，他们不会停手，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女娲的身影开始虚幻，郑重其事道：
“我要回去想想能应对真正大劫的方法，希望能保住人妖两族，需要什么现在说，本座试试能否瞒着他们给你。”
又是真大劫又是假大劫，白药听得头皮发麻，不过还是立刻反应过来：
“我要……我要修行典籍和法宝！”

第11章 独居老人
微风阵阵，白药从熟睡中醒来。
些许白云萦绕天际，空气温度适宜，是个补觉的好日子。
“西伯侯姬昌到——”
王城门口，官员传来通报。
白药揉了揉眼睛，眼神有些许茫然。
紧接着，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些陌生的记忆。
那日他在女娲宫题诗后，女娲娘娘甚是欣慰，当场赏赐了朝歌百姓仙果，并赐下神鼎镇压大商国运。
并没有提出要来朝歌庆寿。
“我在做梦？”
白药感到疑惑。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深处，一本古朴的书籍翻开了页张。
【大炼补天真经】
庞大的信息化成一个个小字如江河般汇入他的记忆。
这是一本直通仙路的功法，它以人体为炉，炼就“补天石”，用于填补人族肉身的缺漏。
从而自本源提升修行体质，除了完善的修行步骤外，还有多般妙法可供感悟。
因为女娲曾炼石补天，这本功法得天道青睐，修行后一日千里，成仙前几乎毫无境界关隘。
“这是娘娘给我的功法……”
白药恍然大悟，时间回到了女娲到达之前，她修改了所有人的记忆。
他忍不住感叹道：
“当真是圣人手段。”
虽没有得到法宝，但有圣人亲自传授的功法他已经很满足了。
这时，同样茫然的帝辛回过神来，听到白药的话，笑道：
“所幸那天在女娲宫没铸成大错。”
两人相视一眼，知道了对方的记忆只是增加，没被替换。
按照新的记忆，现在的情况是白药推演未来后发现异常，让帝辛召集诸侯和他名单上的人员入朝歌，在龙德殿外召开大朝会。
等到诸侯再次到达，对着帝辛高呼万岁后，他对白药微微颔首道：
“请大祝传达先祖之意。”
他记得白药对他说过，庆典结束后让群臣留下，想来是有事商量。
白药扫视文武百官，开口道：
“先祖告知，天数有变，国有叛逆，诸位可知晓是何处叛逆？”
商容走出队列，躬身道：
“禀大祝，想来是北海袁福通率七十二路诸侯造反，惊扰了先祖们的安眠，太师闻仲已于二月率大军前往北海平叛。”
帝辛轻嗯一声，插话到：
“太师文韬武略无人能及，想必不到一年就能剿了那袁福通。”
白药摇摇头，接下来的话吓坏了众人：
“先祖令我推演未来，我看到太师远征北海，将会苦战十五年，届时有诸侯造反，朝廷无可用之将，大商危矣。”
空气突然安静了。
“一个袁福通如何能拖住太师整整十五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大商武备强盛，就是北方全部造反也不需要十五年，难不成北海妖孽也参与了？”
“请大祝再次占卜！”
朝臣议论纷纷，根本不相信定海神针闻仲得十五年才能回来。
因为白药是“推演”出这个消息的，所以他们可以进行反驳。
众所周知，就算是大祝占卜，也有不准的时候。
黄飞虎单膝跪地道：
“大祝！即便太师被拖住也有臣在，何来无将可用一说？”
四大诸侯眼观鼻鼻观心，一声都不敢吭，毕竟白药的话里提到了未来会有诸侯造反，只有傻子才会在这个时间点站出来表忠心。
帝辛面色严肃，看向白药：
“当真十五年？”
白药颔首，“国力折损，虽然平叛，却也只是惨胜。”
他抬手，嘈杂的声音停下。
“或是北海群妖，或是另有叛党，北海战事关系到我大商国运，即便占卜不准也得注重。现在最紧迫的，是将北海叛逆扼杀于摇篮之中。”
说罢，他看向帝辛。
出兵可以，得有帝辛的授权。
帝辛坐在王椅上，沉思许久。
从被妖术迷惑这件事来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针对他，针对大商。
北海是苦寒之地，穷得叮当响，袁福通哪来的本钱造反？
他甚至因为北海太穷，免去了北海十年的上贡。
确实不对劲。
帝辛心中打定主意，开口道：
“任何关乎国运的事，都不容有半点马虎。”
“增援太师一事，需尽快进行。”
“帝乙三年，大祝曾大破蛮夷，解边疆之危，俘获奴隶十万之巨，深谙兵法，此事便交由大祝全权处理，天下兵马皆听节制。”
白药愣了下，原身确实立下过赫赫战功，没想到帝辛还记得。
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帝辛在给军权，便对群臣说道：
“明日卯时，校场点将，迟来者，斩。”
而后他又谈起减少活人祭祀一事，并告诉所有人，帝辛当年之所以会提出减少人牲，是因为在他沉睡时，先祖冥冥中在警示他。
至于说完后帝辛为何看着朝堂上的一些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白药就不从得知了。
…
深夜。
祖庙，流云殿。
白药坐在首位，两侧分别是李靖和邓九公一家。
哪吒在朝歌玩了几天，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不管李靖如何告诫，都不愿意乖乖坐在位置上。
等妲己端来美酒，侍者上好佳肴，白药才对两家人笑道：
“不必紧张，只是想见见诸位罢了。”
他看着活泼好动的哪吒，对李靖举杯道：
“此杯敬李总兵，陈塘关为险要之地，东方咽喉，想必压力不小啊。”
李靖跪坐在地，脸上出现一丝不自然，端起酒杯装笑道：
“有大商先祖护佑，陈塘关多年未有战事，末将必定恪守本职，护卫边关。”
白药点点头，笑道：
“你是有大福报之人，大儿子金吒拜五龙山文殊广法天尊为师，二儿子木吒拜九宫山普贤真人为师，当真是仙运浓厚。”
李靖听得冷汗直流，连忙放下酒杯跪地道：
“臣请罪！”
白药笑容不变，“总兵何罪之有？”
“大祝点名让臣一家入朝歌，但金吒木吒避世修行，臣联系不上，未能来此，实属臣管教无方！”
白药闻言，心底对李靖的评价降低了许多。
你的罪，可不只这个。
“起来吧，赦你无罪。”
等李靖谢恩，他便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
“哪吒灵性十足，天资聪慧，我想留他在身边陪伴先祖。”
李靖顿时叫苦不迭，他深知哪吒的本性跟个野猴子一样，要是留在规矩繁多的祖庙，指不定哪天就惹出天大的祸事。
到时候他都不用等异神之事被发现，哪吒打碎个牌位他就得掉脑袋。
于是李靖连忙道：
“能得大祝青睐是犬子的福分，可哪吒异常顽劣，恐惊扰先祖之灵。”
“他年幼无知，先祖不会……”
正当白药准备告诉他不用担心招惹祸事时，蹲在柱子下啃羊腿的哪吒突然出声：
“大祝，我不能留在朝歌。”
白药蹙眉：
“为何？”
哪吒满嘴是油，用混天绫擦了擦，便回答道：
“师父时不时就会去陈塘关找我，我想多学些本领。”
白药沉吟片刻，点头道：
“是我疏忽了，朝歌人道气运浓厚，那乾元山太乙真人就算是阐教十二金仙之一，也不能随意来此，也罢，一会儿就随伱爹回去吧。”
他顿了顿，遗憾道：
“我这辈子没留子嗣，醒来后物是人非，所幸有你陪伴。修行无岁月，你这一走，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都忙，忙点好啊……”
话语间怅然若失，显然是一个无人关怀无人陪伴的空巢老人，没有子孙后代，只能孤独的等死。
哪吒见状，急得眼睛泪汪汪的，安慰道：
“大祝！我学有所成就来陪你玩！”
两人虽然才相处几天，哪吒却在白药身上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自由。
在陈塘关，因为他天生神力，李靖怕他不知分寸惹祸，不允许他踏出家门一步。
可在朝歌，白药从未对他要求过什么，完全接纳了他的性格，不仅不怕他惹祸，出了事还给他撑腰……
没错，哪吒已经打碎过先祖牌位了。
李靖在一旁不敢插话，内心加深了对白药的畏惧。
一个与天道毫无瓜葛的凡人，居然能轻易道出他三个儿子的道统，连仙人的名号洞府都能如数家珍。
这就是能推演万事万物的人道大祝吗……

第12章 混沌初分吾出世，两仪太极任搜求
目送李靖带走哪吒，白药又对邓九公举杯，聊了片刻，他对邓九公说了几句话，听得邓九公是满眼放光：
“婵玉，还不快谢恩。”
邓九公满脸激动，儿子邓秀则对妹妹露出羡慕的表情。
白药许诺邓婵玉长大后，可以来祖庙领一队枭骑，给他当护卫。
出于私心，他不想看见邓婵玉以后被迫嫁给土行孙，最后还殒命上了封神榜。
况且他注意到邓婵玉现在还没有那块在封神大战中堪称BUG的五色石，决定先“放养”。
至于能否产生蝴蝶效应，只能用时间证明。
年仅四岁的邓婵玉，面容精致得像个瓷娃娃，乖巧地跪在白药面前娇滴滴道：
“谢大祝。”
让妲己送走两家人后，白药下令任何人不能进来打扰他。
然后盘坐在地，准备开始自己的修行。
闭目凝神，《大炼补天真经》在脑海里自行翻开。
修行境界，由凡至仙。
凡境：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反虚、炼虚合道。
仙境：人仙、地仙、天仙、金仙、太乙、大罗、混元。
真经里详细介绍了修行境界和相应关隘。
而这本真经，也分为主次两部。
主部着重“大炼”，肉身为炉，采天地灵气，以心火炼之，结出补天之石。
此石并非实物，而是能反哺身躯的大药。
次部是补漏之法，能在修行时寻找肉身的缺漏，再用主部炼出来的补天石填补，让肉身不断进化，增强实力的同时更亲近天道。
等思绪平静，白药按照经文里的方法，开始修行的第一步——感受天地灵气。
可枯坐许久，他都没觉得身边有什么特殊的能量在游荡。
难道是我天赋不行？
白药感到不解。
连灵气都感受不到，更别采集了。
女娲娘娘应该不会给不能修行的功法吧？
他缓缓睁开眼。
修行事，当然要问修行人。
至于把自己能修行当作秘密？
白药不觉得自己能瞒得过漫天仙神。
天色已晚，李靖应该还没离开朝歌，要不去问哪吒？
这个想法刚出现便打消。
哪吒上辈子是至宝转世，天生神圣，这种门槛问题怕是说都说不清楚。
“……”
“人间红尘气繁杂，这朝歌更是充斥红尘浊气，大祝想修行，怕是找错地方了。”
高耸的柱子旁，走出一位身姿挺拔的男子。
他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俊朗中带着天然的孤傲，湛然若神，嘴角挂着微笑说道：
“都说殷商大祝能以凡躯推演天地万物，没成想还可以打破规则修行。”
白药脸上看不到半点惊慌，仿佛早已得知眼前人会来，轻笑道：
“还以为你不会来。”
男子走到白药身前，带着玩味之意拱手道：
“孔宣，见过大祝。”
圣人之下第一人、只差一个成圣契机便可超凡入圣、祖凤亲子、天地间第一只孔雀、打得西岐高挂免战牌……
眼前男子的一个个名号在白药脑袋里划过。
他轻笑道：
“看来是时间不对。”
孔宣手指轻叩，地面便出现一红色蒲团，坐下后，他忍不住感叹：
“天机紊乱至此，大祝居然还能推算出我要入仕殷商，真乃奇技也。”
“总要有些看家本领。”
白药淡定回答。
原著里孔宣第一次出现，是邓九公奉诏西征，他接任三山关总兵一职。
至于之前在干嘛，只有他自己知道。
“大祝还推演出什么？”孔宣打了个响指，五色光芒将两人笼罩，表情终于认真起来，“天机紊乱加我本命神通，便是圣人也听不到我们接下来的对话，如若大祝能告知未来命运，孔宣愿助大祝修行。”
白药笑而不语。
孔宣微微蹙眉：
“大祝还想要什么？”
白药双手拢袖，“要你护我大商国运。”
孔宣闻言，戛然一笑。
“六百年前我心生感应，殷商是我应劫之地，入仕殷商才能有一线生机，既为臣子，当忠心报国，离开殷商也是等死，大祝多虑了。”
白药闻言点点头，心想孔宣堂堂准圣却死忠大商，原来是这个原因。
既然这样，告诉他也无妨，正好孔宣必须得知道他的结局，否则影响接下来的计划。
白药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
“日后你会接任三山关总兵。”
孔宣眼神一亮，“那飞廉还真有门道，我塞了上百玉贝，正是让他帮我入军方。”
白药一时语噎，“伱还贿赂朝廷官员？”
飞廉正是猛将恶来之父，朝廷的中大夫。
孔宣摆手道：“若不是只有大劫酝酿时才能入仕殷商，还用得着贿赂？经营几百年，半个成汤江山都是我的。”
他停下，又目光灼灼的盯着白药，示意继续往下说。
白药被盯得不自在，干咳一声道：
“然后你被调往金鸡岭阻挡敌军，力挡阐教弟子，打得敌人高挂免战牌，就连陆压和燃灯都不是你的对手。”
孔宣听到这些，不免困惑道：
“燃灯我知道，阐教副教主，闭着眼他都打不过我，这陆压又是何人？”
陆压的来历本就争论颇多，有说金乌的，有说比道祖还牛逼的，白药并不清楚，只能回答道：“他有法宝名为斩仙飞刀，威力惊人。”
“原来是靠法宝，”孔宣不在意地摆摆手，“本座最不怕的就是法宝，接下来呢？我渡过大劫了？”
看着孔宣自信满满的表情，白药沉默片刻，沉声道：
“最后你妄图用五色神光收圣人，却被圣人用法身撑破神光，逼出了原形，沦为坐骑。”
听得入神的孔宣当即瞪着眼怒道：
“吾宁死也不当坐骑！”
胸腔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冷静了一会儿，他叹声自嘲道：
“刚才大祝提到了燃灯，那么收我的圣人该是那昆仑山元始掌教，没想到我这湿生卵化之辈也能入其法眼。”
白药见他失魂落魄，安慰道：
“不不不，收你的圣人是准提。”
孔宣愣了一下，微微张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紧接着他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仿佛一只死苍蝇卡在喉咙里，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
“真他娘晦气！”
骂完，孔宣咬牙道：
“既有圣人亲自下场，我不如投了截教，背后有圣人撑腰，那准提也不好拉下脸皮将我强掳为坐骑。”
白药双手拢袖，摇头否认：
“据我的推演，你就算沦为坐骑，通天教主也不会出手，何况你现在才入截教，何来情谊可言？截教只会对你冷眼相待。”
“……”
孔宣无言以对。
冥思苦想没有对策，他双眼闪过寒芒，狠辣道：
“西方教有不少弟子在外行走，我先杀他个血流成河……”
“我有办法。”
白药笑容和煦，目光真诚。

第13章 给你看个大宝贝(求收藏！求追读！！
！)
璀璨星河闪烁着光芒，像无数颗银珠，密密麻麻镶嵌在深黑的夜幕上。
镇国神鼎散发丝缕仙气，将虚无缥缈的国运踏实镇住。
流云殿里，白药神神秘秘的张开手心。
只见红光亮起，虚影不断闪烁，一张枯黄色的牛皮纸出现。
孔宣瞳孔紧缩，即便是准圣修为，看到牛皮纸也浑身寒毛直竖。
在这张纸前，他居然感应不了天道！
自盘古开天辟地时便存在的天道，此刻居然在他面前无声无息的消失！
“这……这是何物？！”
孔宣的活跃时间可以追溯至上古龙汉大劫，见过的法宝何其多也？
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之物！
白药眉眼低垂，牛皮纸上弧线纵横，勾勒出殷商的全境地图。
地图上大部分地区都被锁链封印，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东海方向，陈塘关。
“此物，乃人道至宝，敕神榜。”
白药手捧皮纸平静道。
周围笼罩两人的五色光芒忽然一滞。
孔宣就像被五雷轰顶般惊讶，想说些什么，但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人道……怎么可能显化实物？
任何人都清楚，人道仅以气运等虚无缥缈的东西展露自身的存在。
实物，属于天地两道。
盘古开天地，清者上升是为天，浊者下沉是为地。
中间，是空。
孔宣感受到浓厚的人道气息，玄之又玄，缥缈无垠。
“此宝可帮我改变未来？”
他脸上的颓然一扫而空，未来是定数，圣人要拿他，他毫无办法，即便知道结局也无力改变。
白药没有正面回应，反而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圣人，是否忌惮人道反扑？”
人道反扑？！
孔宣诧异地看了敕神榜一眼，然后严肃点头道：
“人道因为虚无缥缈，几乎无法影响现实中的个体，所以被挑衅后，它反扑的是唯一能接触到的天地两道，越被挑衅得严重，侵蚀两道的时间越长。由于天地两道自身没有进攻或者防御的规则，为了止损，天地两道会对内惩罚挑衅者，从而让人道平息怒气。按我推测，身为天道代表的圣人若是挑衅人道……动摇圣位都是轻的。”
白药听完，心中长久以来的犹豫不定终于消失。
敕神榜是系统给的，用于敕封山水神灵。
但因为封神榜的存在，使用敕神榜无异于是砸了天庭的饭碗，将彻底改变封神大劫。
他一直不敢使用，就是顾忌圣人会直接出手碾死他。
不同于封神榜的终生绑定不可解除，敕神榜与上榜者更像是一种雇佣关系。
不需要魂魄上榜，自愿画押，真灵可获大商国运庇护，成为国运的“属臣”。
这样的话，孔宣就不必担心被强掳为坐骑，因为他已经向国运臣服，国运在人道之内，任何触动他真灵的行为，都会被视为对人道的挑衅。
白药通过妲己认主后对修行者真灵的理解，得知想要彻底掌控一位修行者，只能从真灵入手。
准提即便是圣人，想要收复孔宣也只能从真灵入手，要么点化要么压制。
否则就算禁锢了孔宣的肉身，这位准圣修为的祖凤之子也完全可以利用真灵做出反抗。
白药将敕神榜能庇护真灵的能力娓娓道来。
孔宣越听越兴奋。
但他并没急着做决定，略有狐疑的对白药问道：
“入了这敕神榜，我还是自由身？”
白药面带笑容，将敕神榜铺在地上，介绍道：
“敕神榜是契约，不需要用真灵画押，孔兄随时可以单方面解除，但有一点，一旦解除，你将被敕神榜排斥，进而遭到人道的排斥，到时候不说对我这样背负气运之人动手，若斗法时失手害死千万里外的一个凡人，人道都会反扑你。
得了什么神位，就得做好相应的事，如若渎职，我也可以单方面解除契约。”
白药像极了穿越前传销组织的头头，指着地图上朝歌的位置热情道：
“孔兄，这榜上虽然大部分地区都被异神占据，导致许多神位无法画押。但这国运中心的朝歌还有神位。”
“你看当个祭祀神如何？名号叫中天垂鸿火庆帝君，司掌天下祭祀和朝歌地区的丰收。”
“要不当个花神？我知道伱来历，天地第一只孔雀嘛，开屏和开花都差不多。”
“……打住打住。”孔宣捏了捏眉心，“让我考虑一下。”
孔宣确信自己不入仕殷商就是死路一条，六百年前体内的祖凤精血给他带来一个梦，梦里早已死去的母亲让他顺天而行。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同属羽族，以他的理解，加入殷商才算顺天而行，其它诸如造反之类事不仅违背了本心，还会让他彻底迷失在大劫中。
孔宣思虑许久，抬头盯着眯眼微笑的白药。
自由自在这么多年，他讨厌被条条框框束缚。
但他更讨厌给别人当坐骑。
“司祭祀和丰收？”
他神色凝重，在白药的同意下，触摸敕神榜。
而后，这人道至宝的一些功能便在脑海中展现，看不到太多，但能得知契约规则。
没有骗我。
将白药的话和敕神榜的规则对照后，他深吸一口气：
“就当祭祀神吧。”
说罢，他屏气凝神地将大拇指按在敕神榜上。
紧接着皮纸绽放光芒，白药心中出现提示：
【契约达成】
【请为孔宣设定神位】
【神位从高至低共分为：至高、特等、一级、二级、三级】
【祭祀神(特等）：司祭祀、丰收，修为需大罗金仙，每年可为您增加三十万点国运】
【花神(特等）：司男女姻缘、花开花落，修为需大罗金仙，每年可为您增加三十万点国运】
“祭祀神。”
白药在心底说道。
“嗡——”
空气颤抖，回荡无处不在的微鸣。
然后敕神榜就像湖水般荡起涟漪，孔宣金灿灿的名字在朝歌地区浮现，又缓缓沉入榜中。
孔宣面前的空间扭曲成漩涡，一把青铜长杖从虚幻凝为实物。
他轻轻握住长杖，身穿的衣服便变成了绣着九天玄鸟的纯白长袍。
此刻开始，朝歌区域的祭祀和丰收都归他管。
心诚者祭祀，他可以通过长杖的能力满足其心愿，心不若诚，可降下神罚。
每年，由他决定朝歌土地的丰收，百姓能否吃饱他说得算。
孔宣沉默良久，多种情绪在内心交织。
作为上古余孽，能让他产生归属感的事物早已化为劫灰，孤独陪伴了他无数年。
一种名为责任的东西，悄悄出现在心头。
白药把敕神榜收回系统，看向孔宣的眼神异常喜悦，仿佛在看未来从祖庙里神化出的一位位先祖。
他笑道：
“孔兄，该助我修行了。”
(本章完)

第14章 点将
“你是说朝歌没有灵气？“
白药吃惊地看着孔宣。
孔宣收去五色神光，摇头道：
“并非没有，只是红尘气与灵气水火不容，朝歌磅礴的红尘气将灵气全部包裹压制为一点，大祝在灵气汇聚之地方可修炼。”
“何处？”
“北方三里，千尺高空处。”
“天上啊……”
白药喃喃道，商朝一尺约为十七厘米，千尺就是一百七十米。
孔宣得了神位后发现自己确实随时可以解除契约，不由得心情大好，对白药解释道：
“建一楼阁便可，名字我都替大祝想好了，就叫摘星楼。”
他负手而立，忍不住赞叹：
“立于楼阁，徒手摘星，雅致，太雅致了！”
白药：？
摘星楼？
那不是帝辛为妲己建的吗？
原著里许多重大事件都发生在摘星楼，帝辛成天在里面寻欢作乐开impart，连黄飞虎反出朝歌都是因为帝辛在摘星楼想给人家戴绿帽子。
世界线收束？
白药蹙眉，心想是不是注定的东西无法改变？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帝辛不仅勤政，还很有自己的想法，潜移默化地进行改革。
现在，他已经下旨，不准任何王族私自进行祭祀。
理由是，正是他们不断的祭祀打扰了先祖，才这么多年得不到启示，只有大祝才有资格进行祭祀。
王族曾派人来询问，白药还帮了帝辛一把，说他们私自祭祀的贡品都献祭给山野邪神了。
按理说，摘星楼和鹿台之类的东西，连名字都不应该出现才对。
下一刻，孔宣兴致勃勃的又说道：
“等你修为高了，再建一座更高的楼阁，将被压缩到极点的灵气引导至楼内，足以养活稀有的天地灵根！”
他眼神一亮：
“我曾见灵鹿为打破肉身桎梏，于万丈悬崖渡化形雷劫，最终绝境突破，这楼阁……不如叫鹿台？”
白药沉默不语。
世界线真的收束了。
难道就因为我阻止了帝辛，他的一切会应在我身上？
白药顿时觉得前路渺茫，叹了口气：
“摘星楼我会让人去建，至于鹿台，日后再说吧。”
孔宣闻言疑惑道：
“何必如此麻烦，我施个法诀便能生出琼楼玉宇。”
白药委婉拒绝道：
“就让王族出把力吧，你还得显化神迹建立信仰呢。”
王族很有钱，建个千尺高楼虽然会让他们出不少血，但不至于大伤元气。
并且他们可以让各家供养的修行者参与建造，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建成。
到时候下令，让他们展现对先祖的虔诚，不许剥削百姓，只准从自家内库里出这笔钱就行。
如果事后吸老百姓的血……正好砍几个挣国运。
都说出私房钱了，伱找百姓回血，这一来二去的，不就是百姓出血了？
百姓出的血能拿来供养历代先祖的代言人？
虽然前后矛盾，但不影响白药动用合法杀人权，先祖高不高兴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至于孔宣，位列敕神榜可以通过建立信仰来收集香火强化己身。
尽管对他而言，除了成圣机缘已经不需要任何外物，但聊胜于无。
白药让他找事做，是怕他又突发奇想，弄出炮烙之类的菜谱。
…
卯时，校场。
整座校场平整宽阔，铺满形状相同的石板。
雕刻猛虎的大座上，白药眉眼低垂，翻阅手中记录天下兵马的秘册。
托女娲的福，这个神话世界的人族特别能生，各类农作物也生长茂盛，人多食物也多，光是拱卫朝歌的兵马就多达五十万，这还是闻仲带走二十万远征后的数字。
更别提王畿外各个关口的军力，总的加起来超过百万人，远远超乎白药的想象。
一个真正意义上拥兵百万的王朝，如果在家乡，要么因为内斗崩塌，要么征服欧亚大陆。
朝歌都这么多，那四大诸侯呢……
白药抬头，目光冷冽的看向下方群臣。
“西伯侯姬昌东伯侯姜桓楚何在？”
只见人群最前方，姬昌和一名身着红鹿袍的中年汉子走出，齐声道：
“臣在——”
白药的声音严肃，语气不容拒绝：
“命你二人于落日前速离朝歌，各回属国点兵马十五万，分东西路沿官道进军北海，限六月二十三前抵达，若有迟滞，斩首示众。”
说完，他观察姬昌的反应。
原著里，苏护造反，帝辛命令姬昌和崇侯虎出兵平叛，结果姬昌为了保住自己贤明的名声按兵不动，导致崇侯虎大败，差点被生擒。
自己可不是帝辛，大祝的命令是天神的旨意，敢按兵不动，纯属找死。
给三个月的时间，是因为大军出征要准备的东西太多。
“臣领命。”
姬昌没有迟疑，躬身应答道。
姜桓楚也说道：
“臣必身先士卒，斩逆贼头颅献大祝！”
见姬昌滴水不漏，白药心中冷笑一声，看向他身边的一位小将：
“昨夜本祝推演国运，得知西岐有一将星，将会成为我大商栋梁。”
姬昌身体僵了一下，头更低了些：
“如此，可为西岐之幸。”
白药嘴角微扬：
“姬发何在？”
还未脱稚气的姬发正想白药口中的大商栋梁到底会是谁，一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瞪大眼睛，然后呼吸粗重，毫不迟疑的出列：
“臣在！”
“你不必回西岐，随朝歌大军一同出征，在我帐下做个先锋，望你能将武成王视为榜样，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姬发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他这辈子的心愿就是征战沙场立功名，他没有大哥那般善于政事，也没有父亲那般贤明，西伯侯的位置可以说与他毫无关系。
可听大祝的意思，自己以后能封王？！
他激动地浑身哆嗦，抱拳道：
“臣定摘袁福通头颅以报大祝！”
…
黎明初升，点将即将到达尾声。
黄飞虎听了半天没听到自己的名字，未免心中焦急。
他的父亲黄滚是大商赫赫有名的镇边老帅，但他比父亲更有名。
镇国武成王的位置是他一场又一场的死战打出来的。
须知殷商虽然地大物博，率八百诸侯成为人族代表，但天底下并不是所有人族都听从殷商。
在殷商疆域外，还有当初涿鹿之战失败外逃的九黎血脉，经常侵犯边关，是从夏朝至今也没有解决的毒瘤。
但他黄飞虎，十五岁就率孤军深入蛮荒，杀得蛮夷人头滚滚，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元气。
他不解的上下打量姬发，大祝是主帅，先锋应该是自己才对，这小屁孩凭什么？
一时气愤，他出列拱手道：
“大祝！臣请战！”
白药当然没忘了黄飞虎，但比起远征北海，他更希望这位大忠臣护卫朝歌，保证帝辛的安危。
他得亲自去找闻仲，利用闻仲截教弟子的身份接触更多截教弟子。
“黄昏后你来祖庙，先祖降下启示，有重要的事交给你。”
黄飞虎愣了一下，有些失望的瓮声瓮气回答道：
“臣，领命。”

第15章 三清
昆仑山上玉楼前，五色祥光混紫烟。
中年道人漫步云间，一身白袍洁如雪，顶负无量圆光，须发皆黑，身边萦绕大道天音。
“咦？”
忽然，道人奇怪地伸出手，一块散发仙气的长玉板出现在手中，雕刻深奥的道文，飘出虚幻的书页，上面共有三百六十五个名字。
“天命有异动？”
元始天尊自语道。
大劫酝酿，正值他的十二弟子犯红尘之厄，杀伐临身，天庭无人可用，人间似有王权交替。
种种因素结合在一起，足以演化另一场大劫。
为了避免真正大劫发生，道祖利用天道，让他和两个师兄弟签押封神榜，以封神大劫来取代真正的大劫。
无法掌控的未来无人喜欢，封神大劫虽然凶险，但谁该上榜天道已言明，只要按部就班，顺应天道给出的天命，定能渡过真正的大劫。
到时候他的弟子避过杀伐，天庭也有人可用，皆大欢喜。
可元始却发现，规定好的天命，发生了异动。
一念之间，圣人的庞大神识扫过三界。
下一刻，元始看向远方，喃喃道：
“源头果然是人间。”
那日在紫霄宫，道祖告知众人，封神大劫中最不稳定的因素就是人间。
王权并不一定会更替，但殷商统领的诸侯，实力已经可以与殷商对抗，国运已然不稳，为了保证封神大劫“王权更替”这一条件的出现，要把可能变成一定。
殷商一定要覆灭，实力最强的西岐一定要取而代之。
既然是圣人，自然可以看到很多虚无缥缈的东西。
比如国运。
天机紊乱，元始无法推演未来，但刚才用神识扫过人间后，便得知了最近发生的事。
那人道大祝居然能醒？跑到天道偷天命遭劫还能醒？
女娲这种时候下凡干嘛？王朝更替她不照样是人族圣母？
殷商的国运还死灰复燃了？
那位西周天命之子，竟有融入殷商国运之势？
不对……不是因为那尊鼎。
是人道大祝。
元始天尊目光渐沉。
人道越来越活跃了。
比起天地两道从开天辟地到现在不断完善规则，人道从出现起，就只做了四件事：
一，借女娲创造天地主角人族，让其可以利用功德，辅以鸿蒙紫气成圣。
二，为师兄降下立教功德，师兄趁机斩却三尸成圣。
三，立人皇，以气运护其身，从此展现出对天地两道的攻击性。
四，六百年前立大祝。
由于人道极其护短，连圣人也不推算不出大祝的出现对人道代表了什么。
至于大祝的推演之能，在元始天尊看来，不过是谎言罢了。
命运是天道演化的规则，在人道内占据位置，代表已失去窥探命运的资格。
“想来是一些小插曲，”元始沉吟片刻，觉得还是注重一点，便看向脚下仙山，轻声道：
“广成子，你去朝歌一趟，拨乱反正。”
一座金钟处，有话音响起：
“谨遵师尊法旨。”
…
蓬莱仙境，碧游宫。
彩色盘旋，尽是道德光华飞紫雾；香烟缥缈，皆从先天无极吐清芬。
朦胧仙光沿着云彩蔓延，不时飞过几只白鹤，此处美景光是看一眼，便令人永生无法忘怀。
殿内，青年道人盘坐许久，还是静不下心来。
通天眼中似有迷茫。
“为何榜上姓名，大都是我截教弟子？”
“所谓天命，竟是要用我门人弟子的性命去填大劫……”
签押封神榜前，道祖为了让他知晓封神不是为了针对截教，将天道的本源力量借给他，让他自行推演避免大劫的方法。
推演无数遍，结果都没有改变——借人间王朝更替，演化封神大劫。
截教素有万仙来朝之称，他座下弟子大都背着业债。
天地大劫的出现的原因，便是开天辟地后的业障不断累积，如今到了爆发的时间。
而他的弟子以死还业债，便可营造出业障爆发的假象，等到封神完毕，封神榜完成由因至果，那些累积已久的真正业障就会变成假的，从而排往混沌。
天道本无情，但道祖融入了天道，利用了规则。
通天不想眼睁睁看着门人弟子丧命，成为天庭的傀儡。
可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下旨让弟子们不许出山。
通天眼神复杂，多年修身养性，他的性格已经没有从前那般刚烈。
换做以前，他根本不会签封神榜。
而是带着诛仙四剑直面大劫。
弟子们能救就救，救不了的也算还了业债，各有各的命运。
通天深呼吸，压下重炼世间风火水土的冲动。
签了那狗屁封神榜，坐等弟子送死无动于衷，自己居然真的干出这种荒唐事来？！
他起身，眉眼蕴有盛怒，对自己，也对自诩为名门正派的人。
手指叩动衣袖，四把杀力骇人的仙剑出现，围绕他展露锋芒。
忽然，他身前出现一个虚幻的身影。
“去往何处？”
身影这么问道。
通天划开一道空间裂缝，头也不回的冷声道：
“混沌。”
…
大罗天。
浮岛之上，玉栏氤氲在袅袅仙气之中，除此之外唯一的建筑，便是一座古朴的道观。
苍老的道人盘坐于道观内，身形枯瘦，地面是一张缓缓转动的太极图，演绎阴阳造化。
道人睁眼，整座大罗天消失，一切概念都不复存在，只剩下寂静的“空”。
他闭眼，大罗天回归。
再次睁眼后，他退出了悟道状态。
“见空，却入不了空。”
太上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却又含有无数种情绪。
他在参悟人道。
参悟“空”这种概念。
曾经得过人道功德的太上，虽然仍属天道范畴，但人道对他的排斥不是很大。
可无论他如何参悟人道，人道都不给他任何机会窥得真正的奥秘。
他见到人道的“空”，却入不了人道“空”，因为人道并没有给他准备位置。
当初降下的功德只是一场利用。
仅仅是利用便造就了两个圣人，若是通晓人道的规则，或许能摆脱……
“哦？”
太上心生感应，立刻进入悟道状态度。
在精神世界中，天地人三道化作三根齐天彻地的柱子挺立。
天道透明，种种规则一览无余。
地道被覆上一层灰黄，虽看不清规则，但在太上面前，完全可以感应。
人道则是完全的黑色，吞噬了周遭的一切，连靠近的概念都没有。
太上没有像往常一样，尝试接近人道。
他微眯着眼，看向一位站在人道柱子前的少年。
少年身穿白袍，上面绣着九天玄鸟。
他毫无阻碍的钻进柱子，过了一会儿又钻了出来，表情惊骇。
仿佛看到什么不敢相信的事，他又把脸伸了进去。
看着少年随意进出的动作，太上古井无波的脸上，眼角略微抽搐。
由于是精神世界，少年的心声无法隐藏。
太上耳边，他失声叫道：
“我靠！妲己要夜袭我！”

第16章 拓虎
流云殿。
这个专用于用膳的宫殿，已经被白药作为长期居住的地方。
雕刻凶兽缠斗的墙面布满小黑手印，为了让哪吒以后回来有家的感觉，白药刻意让侍者打扫时避开。
此刻，他盘坐在墙下，占卜未来一个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国运-50】
…
【国运-50】
…
【国运-50】
【当前国运：5120点】
白药在沉默不语中缓缓睁开眼。
占卜个人的未来，能看到多少视身份决定。
尽管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却还是心疼起占卜自己所消耗的国运。
一次五十点，试了整整十次，才看到两次。
而看到的那两次，内容都一模一样：
——深夜，月光透过流云殿的穹顶洒下，他躺在床上睡觉，一道黑影偷偷摸摸的从床底钻了出来，黑影站在床边，沐浴着皎洁的月光一件一件褪去衣裳，然后钻进被子里娇媚的抱住他，用嘴顺着他的胸膛向下吻去……
黑影，是妲己。
她要夜袭我！
白药瞳孔地震。
这狐妖还是个隐藏m?!
自己这些天可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看，时不时还恶狠狠地训斥。
白药揉了揉眉心。
说句实话，和妲己寻欢作乐哪个男人不爱？
虽然他继承了原主一百多年的记忆，但他穿越前才十八岁。
妲己外表倾国倾城就算了，身体里还是个千年的九尾狐，魅惑能力内外皆修，哪儿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承受得住的？
白药凭借惊人的意志力，以及对自己XP的忠诚，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了不得了。
他喜欢的异性，最好年纪比他大一点，但不能太大。要温柔知性，在陌生人前大方得体，私下会躺在他的怀里要亲亲。
“不行不行，她还没成年，要坐牢的。”
白药心里的天使这么说道。
下一刻，恶魔吐了口唾沫：
“我呸！都他妈穿越了！再说大商哪一项法律能审判你？”
白药在天人交战中，仰头微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算了，先干正事。”
这时，耳边传来脚步声。
穿着缕金挑线纱裙的妲己，用白皙的手端着一碗汤走向饭桌。
白药深呼吸平复内心的躁动，看向眼前俏佳人：
“妲己。”
妲己刚放下汤，听到自己的名字，慌乱地双手揪住衣角，怯生生道：
“主……主人。”
这不是因为她做了会触怒白药的事。
而是白药平时和她交流，除了“剥皮”和“砍头”外，很少有其它内容，加上这段时间听闻的种种“大祝事迹”，她打心底惧怕白药。
当然，由于过度惧怕还不得不依附，她内心深处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专业名称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占卜时看到的香艳场景犹在眼前，白药却没有在脸上暴露丝毫，冷声道：
“妖孽，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都知道！”
妲己小心脏砰砰直跳，无缘无故被骂，居然让她产生了一丝快感。
我到底是怎么了……
妲己抿了抿嘴，低头应道：
“奴家已发道誓，怎敢有害您之心？”
白药拂袖，“哼！那些小心思都给我收起来！否则把你剁成细细的臊子喂狗!”
空旷的殿内回荡白药呵斥的余音，妲己万分委屈，眼眶湿润，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奴家知大祝操劳国事，连歇息的时间都没有，特意为大祝熬了补神汤，若无吩咐，奴家先告退了。”
白药看了眼桌上的汤，没好气道：
“滚！”
等妲己走后，白药掀开碗上扣着的盖子，便有浓香扑鼻，定睛一看，清澈透明的汤里漂浮了一些食材：
猪腰、虎鞭、鹿鞭、淫羊藿、金睛兽鞭……
“这妖女果然馋我身子！”
白药大惊失色，补神汤？补肾汤！
为了不浪费，他三下五除二喝完。
这时，殿外侍者传来声音：
“大祝，武成王求见。”
白药看向外面正值落日时分，用盖子扣好碗，清了清嗓子说道：
“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身着甲胄的黄飞虎便一步作两步，来到白药身前跪地磕头，声音震天响：
“朝歌二十万禁军统帅黄飞虎叩见大祝！”
其中禁军统帅这四个字喊得最大声。
白药坐在桌前无奈道：
“行了，知道伱是武将了，坐吧。”
黄飞虎又磕了个头：
“谢大祝！”
等黄飞虎落座，白药笑道：
“不让你参战，是因为比起北征，你得去解决一件威胁我大商国运数百年的事。”
黄飞虎愣了一下，抱拳道：
“微臣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药点点头，却没有直接告诉黄飞虎是什么事，反而问道：
“你怎么看待人间的修行者？”
黄飞虎面露疑惑，不明白这个问题和国运有什么关系。
白药轻声道：
“在先祖面前，说出你的真实想法。”
黄飞虎闻言，把腰背挺直，神色认真道：
“方外的仙人臣不知道，但人间的修行者，高不成低不就，想用修为在人间搏富贵，又怕在战场上背业债，只能在一些大家族里当供奉。”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
“臣说实话，除了太师，那些修行者臣一个也瞧不上！”
在这个神魔乱舞的世界，普通人族的安全是得不到保证的。
修行者随意施法产生的浪花，落在一个普通人头上，便是滔天巨浪。
他们没有人道气运庇护，有的，只是被修行者杀死时产生的微不足道的业债。
业债的积累，会形成修行者的心魔。
更有甚者，会形成杀劫。
所以修行者们会避免屠戮凡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与心魔抗衡。
白药听到黄飞虎的回答，点点头：
“既然你不怕，就帮我找出来。”
“那些修行者？”
看着黄飞虎不解的神情，白药起身，目光锐利：
“凡是仗着修为在人间窃取先祖香火，自诩为神的家伙，不管是河神还是山神，全部找出来。”
白药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黑眸里氤氲着恐怖的煞气，仿佛踩在尸山血海中。
“我会颁祖庙法旨，黄家将成为王族新的旁系，封名，拓虎。”
王族，背负人道气运。
他注视着黄飞虎，继续说道：
“这是对黄家七代忠良的奖励，也是对你的保护，不要打草惊蛇，也不要错漏一个。”
“王……王族……”
白药的话在黄飞虎耳朵里轰轰乱响，他如同中了定身法，震惊得张大了嘴不说话，眼睛瞪得像核桃。
等他缓过神，白药早已离开。
“臣！定不负大祝所托！”
黄飞虎双眼通红仿佛在对空气说话，热泪盈眶地离开了流云殿。

第17章 广成子
官道旁草长莺飞，绰约的树影在阳光下摇曳。
打着姬姓大旗的车队，在一条溪水旁停下。
姬昌下了三驾马车，在姬考的搀扶下来到溪水边。
看着侍从们洗刷马鼻，姬考的心思却不在此处，担忧道：
“二弟他……”
姬昌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龟壳，里面装了几枚铜钱：
“这卜卦之法我还未参透，无从得知发儿的安危。”
他收起龟壳，轻声道：
“即便知道又能如何？”
姬考沉默不语。
大祝的命令是不可违背的。
如果帝辛让他们自尽，他们还可以大骂无道昏君揭竿而起。
但如果大祝让他们去死，犹豫一下都会被千夫所指。
没有任何道义可以凌驾来自祖庙的旨意。
“爹，大祝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
姬考忽然问道。
姬昌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复杂。
姬考的成长过程完全避开了大祝活跃的时间。
但姬昌自己比任何人都明白大祝对殷商王族的意义。
有大祝在，王族就不是一盘散沙，即便内部各个支系间矛盾重重，对外也会拧成一股铁绳。
大祝可以说是王族的旗帜，只要立起来，他们就有无穷无尽的动力为之征战。
康丁四年，子药任大祝，下令四大诸侯各自献上右眼，以向祖庙先祖展现忠心。
武乙十年至十四年，子药巡狩天下，在四大诸侯国举行大祭，共献祭八万奴隶、一尊异神、一位西伯侯。
太丁十一年，天下大旱，商王病重，子药代管朝政，下令王后自焚祈雨，后人间四处甘霖。
帝乙四年，子药下令诸侯上贡人牲，在国祭中，共杀十三万奴隶铸造祭台，挑选上万精壮战俘作为祭品，敬问国运。
帝乙四年六月，子药陷入沉睡。
姬昌远眺青山，心中忧虑重重。
现任大祝的杀戮远超其之前的任何一位。
其频繁的征战使得四大诸侯国完全无法休养生息。
就连他的曾祖，也因为包庇异神，被子药剁成烂泥。
那段时间，整个西岐都笼罩在杀戮的阴影中，贵族被上下清理了个遍。
他原本可以有很多亲戚的。
胡思乱想间，路边走来一个衣裳破烂的老乞丐。
“大人行行好……”
乞丐还没走到姬昌面前，就被侍卫拦下。
姬昌回过神来，皱眉道：
“让老人家过来，要是有刺客，我早死在朝歌了。”
侍卫们相视一眼，只得放行。
乞丐颤颤巍巍地来到姬昌身边，用脏手抓住他的衣袖，眼巴巴地盯着他：
“大人行行好，赏点吃的吧……”
姬昌叹了口气，没有嫌弃，对姬考说道：
“去给他拿些食物和水。”
姬考点头离开。
姬昌不解的问向乞丐：
“此处离朝歌不远，仍是王畿范围，土地肥沃，风调雨顺，老汉为何沦落至此？”
乞丐的表情僵了一下，然后松开姬昌长叹道：
“因我儿媳长得漂亮，被朝歌官老爷看上，儿媳不从，官老爷便上门抢人，我儿当场被打死，家产全部充公，我上山砍柴逃了一劫……”
姬昌闻言，面露悲悯，对老汉的遭遇感到同情。
“不如跟我回西岐吧，那里不会有官差敢如此欺压百姓。”
老汉惊讶道：
“西岐？”
他就像眼神忽然变好了，盯着姬昌的龙袍说道：
“明黄色绣金龙，大人莫非是……”
姬昌笑了笑：
“老汉果然是朝歌人氏，懂得就是比其它地方的人多，鄙人正是姬昌。”
老汉顿时激动地纳头便拜：
“草民参见西伯侯！”
姬昌搀扶起他，说道：
“西岐民风淳朴，老汉还是跟我回去吧，到那里开始新的生活。”
这时，姬考拿着一块饼和一壶水走了过来。
他毫无西岐世子的架子，笑容和煦道：
“不够还有。”
老汉没接食物，反而笑起来，说了句奇怪的话：
“二位果然是纯良之人。”
他直起身，瞳孔的浑浊一扫而空。
随后一阵光芒亮起，污秽不堪的老汉刹那间变作一位鹤发童颜的道人。
广成子对着两人点头赞许道：
“心地善良爱民如子，合该天命加身。”
姬昌和姬考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神中，得出一句相同的话：
猜对了。
姬昌装作惊讶道：
“阁下竟是方外之人？”
仙风道骨的广成子打了个稽首：
“贫道广成子，听闻西伯侯贤明至圣，有尧舜之资，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不敢当不敢当，”姬昌放低姿态，告罪道：“不知仙人驾临，只有干饼献上，望仙人与我回西岐，定摆宴赔罪。”
广成子捋了捋胡子，婉拒道：
“西岐便不去了，贫道还有事，只是途径此地，想来看看天命所归之人。”
句句不离天命，仿佛姬昌真的注定要成大业。
可这里不是属国，天命二字对姬昌而言要多刺耳有多刺耳。
仿佛那位屠戮无数的大祝正在盯着他，看他如何反应。
姬昌鬼使神差的说了句：
“天命……哈哈，吾儿姬发在大祝帐下任先锋，当真是顺应大商天命，我西岐有福了。”
广成子见状，目光微沉。
姬发怎么跑去给殷商当先锋了？
原来这就是师尊让我拨的“乱”。
“侯爷慢行，贫道告辞。”
说罢，广成子拂袖离去。
姬昌长呼一口气，在姬考的搀扶下回到马车里。
他颤抖着掏出怀里的龟壳，这是源于火云洞的占卜法宝。
就在刚才，龟壳不断发烫，就算他还没参透卜卦之法，也能明白这是在警示他慎言，否则将有生死大危。
姬昌苦笑一声：
“慢行？哪敢慢行，军令如山啊。”
他掀开车帐，看四周无人后，压低声音对姬考凝重道：
“随行的人里，有大祝的眼线。”
姬昌不仅聪明过人，反应也远比常人快。
龟壳一警示，他便推测出原因。
一旦他承认广成子口中的天命加身，最晚半天，那位返老还童的大祝便会得知这个消息。
到时候就算他能逃回西岐，姬发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姬考脸色刷白，连忙回忆刚才自己的言行举止是否出格。
这些年有不少神仙都对他们说西岐有天命。
久而久之，姬考自己都觉得这是真的。
可自从见到帝辛和子药俯视群臣的样子后，他又变得迷茫了……
面对那两人，西岐如何能兴？
父子二人怀揣着忧愁回家。
…
朝歌上空，广成子全然没发现身后不远处，跟着一名身姿挺拔英气十足的男子。
刚施展完一场神迹的孔宣，疑惑地盯着广成子：
“这家伙来朝歌干嘛？”

第18章 五色神光
“孔宣一年能为我挣三十万。”
“通过镇国神鼎的效果翻倍，就是六十万。”
“那么两年就能神化一位金仙级别先祖……”
祖庙内，白药站在先祖的牌位前来回踱步。
即便有了孔宣这位准圣实力的强者加入，他还是缺乏安全感。
不仅是因为封神，还有女娲口中的真大劫。
到底是什么样的劫难，能让圣人都如临大敌？
孔宣不够，还需要更多强大的战力。
圣人不可信，只有手里的敕神榜可信。
白药恨不得现在就飞到通天教主面前，告诉他自己可以挽救截教的未来，然后利用敕神榜把截教彻彻底底绑上大商的战车。
但他得先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有让别人下注的欲望。
解决完北海，他要进行一次空前绝后的巡猎，以先祖的名义大开杀戒。将一切窃取香火的异神送上绞刑架，把修行者的力量死死握在手中。
至于诸侯……
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白药在地上铺开大商疆域地图。
北海，群妖汇聚之地，多方势力盘踞，实属大患。
西岐，天高皇帝远，这些年已经发展壮大，连具体的兵力配置都不清楚。
东方姜桓楚，原著里被害死，儿子造反，但是姜桓楚否是忠臣还有待商榷……得把他儿子控制起来。
南伯侯鄂崇禹，同样是儿子造反，但不能硬来，其与殷商军队一同坐镇南方，防止蛮荒九黎余孽叩关侵略，没有好点的理由，万一造成边关军队哗变，那可真是内忧外患了。
这次去北海，白药准备带三十万军队，加上东西路的三十万，共六十万。
六十万大军可不仅仅是用来增援闻仲的，把北方完全纳入掌控中才是白药此行的目的。
正好可以利用北伯候崇侯虎治下不严、导致袁福通造反的理由，剥夺他对北方的自治权。
顺便逼姬昌下令，让西岐北征的士兵留守北海，换几次防，就是大商的军队了。
白药盘坐在地，准备推演北海一行是否顺利。
【推演国事：消耗1000点国运，可占卜一件国家大事的施行方向】
推演国事并不能直接看到未来。
白药整理好自己的计划，才能去推演这个计划实施后的未来，并通过反复推演，找到实施的正确方向。
就在他闭目呼唤系统时，
广成子使了个隐身诀来到祖庙。
“这九尾狐怎么跑祖庙来了？”
“按计划她应该在后宫才对。”
广成子站在角落看向正在练习祭舞的妲己。
轩辕坟千年九尾狐，本命神通能放大人心的一切欲望。
副作用是妲己自己的欲望也会放大。
封神的计划由道祖在数百年前提出，具体实施者则是阐教和西方二圣。
广成子清楚妲己的重要性，没有她，如何让帝辛成为亡国之君？
能被人道认可的妖怪就三个，而有能力操控人心的仅有妲己。
师尊要我拨的“乱”，到底还有多少？
广成子顿时头大不已。
刚才他看到天命之子姬发，在军营里立誓要为殷商发光发热。
现在又看到大劫之始妲己，不去祸乱国运却在殷商祖庙学跳舞。
准提师叔到底做了什么？
没有斩却三尸，就不能达到纯粹圆满的境界，心存的俗念妄想长时期郁积，天道便会认为其没有攀升天道的资格，从而降下杀劫。
如果不能寻机会以杀伐的形式消除，就会前功尽弃，修为毁于一旦。
所以封神大劫的启动，对十二金仙而言，实在太重要了。
他们急需在大劫中找人挡杀劫。
广成子面色阴沉，证了大罗道果，他自然一眼就看出这狐妖的真灵已经认主。
巧合？
还是这人道大祝当真能在天机紊乱的情况下推演未来？
不管了，先让帝辛见到妲己再说。
广成子单手掐诀，对着妲己施了道定身术。
他不会傻到去控制妲己的神魂真灵，对人道大祝认主，真灵已经归属人道。
都杀劫临身了还去挑衅人道，那不是送死吗？
妲己正在按照书中所画的动作练习祭舞，越练越心惊。
祭舞的每一个动作，都代表一个杀人的仪式。
祭祀时，该砍头就不能剁手，该割喉放血就不能捅错地方。
错了一个步骤，便是对先祖的亵渎。
这样的话，死一千人的祭祀，就得用两千人来补过。
妲己认真仔细，虽然白药没要求她真的去学祭舞，但若是哪天让她上场，万一跳错了……
忽然，她的身体诡异的僵住！
妲己瞳孔紧缩，发现自己无法动作。
然后，她像一只提线木偶般直起身子，离开了自己的屋子。
她直勾勾地朝着祖庙外走去，内心骇然到极点，却发不出半点言语。
有人在控制自己！
这时，推演完毕的白药，出现在她身后，皱眉道：
“你去哪儿？”
他记得自己说过，不允许妲己离开祖庙。
话音刚落，妲己便感觉身上那山岳般的压力如潮水般退去。
她眼眶通红，积累许久的压力汇成泪水。
“主人！”
白药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还没询问，五色神光从天而降！
“哈哈！想逃？”
孔宣大笑，带着恐怖的威压直接用肉身撞向祖庙外广场的一处角落。
随着神光肆虐，广成子的隐身诀被强行解除。
他目瞪口呆，盯着来人失声道：
“准圣？！”
“轰——”
广成子被孔宣硬生生撞飞到空中。
十二仙之首的广成子大吐鲜血，但稳固的根基使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广成子身形闪烁拉开距离，死死盯着孔宣：
“我乃玉虚宫真传弟子！你是何人？！”
孔宣不屑地抱手而立。
五色光芒席卷天地，他根本不担心广成子能从手里跑掉。
“你且听仔细了！
混沌初分吾出世，两仪太极任搜求！
如今了却生生理，不向三乘妙里游！”
孔宣的自负从原著里就可以看出来，除了圣人他瞧不起任何人。
从龙汉大劫活到现在，其修为之雄厚，无愧圣人之下第一人之称！
“原来是……”广成子自知无法逃脱，突然单手前推喝道：
“番天印！”
只见一方巨大的玉印砸向孔宣，迸发万丈刺眼金光！
“好宝贝！”
孔宣笑容不减，压根没有危机感，双手合掌，身后猛然现出万丈法相。
那是一只占据了半边天的青色孔雀，尾羽如同宫扇般展开，释放出的五色光芒笼罩天际，完全掩盖了番天印的光芒。
青、黄、赤、黑、白五色，分别对应木、土、火、水、金五行。
在五色神光下，只要没跳出三界五行，万物皆可刷！

第19章 你不要过来啊！
这也太碾压了吧？
五色神光划出的结界中，白药打量着眼前衣衫褴褛的广成子，不由得感叹提前找到孔宣，简直是穿越以来做的最正确的事。
广成子被神光封死周身大穴，一身修为宛如死水，半点波澜都荡起不来。
自持真灵被人道庇护的孔宣冷哼道：
“身为阐教十二仙之首，不在玉虚宫里好好敲钟，为何下凡？”
广成子浑身无力，盯着孔宣反问道：
“身为准圣，应当知晓天命，为何下凡？”
相比于斗法时的狼狈，冷静下来的他现在毫无惧意：
“贫道奉玉虚符命梳理天命，道友仗着修为将我镇压于此，不怕招来圣人之怒？”
孔宣冷笑道：
“天命？本座才是顺应天命！”
“和他废什么话？”白药闻言气不打一处来，问向孔宣：
“他现在动不了对吧？”
孔宣仰头，颇为自傲道：
“连个大罗都镇不住，本座枉活这些年。”
这家伙是不是没什么朋友？
白药瞥了孔宣一眼，发现这只老孔雀很喜欢炫耀自己的资历，连斗法都要背首诗。
得到答案，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径直走向广成子。
“你说的没错，我们不敢杀你。”
他为广成子整理了一下衣襟，将匕首塞进这位大罗金仙手里。
然后握住广成子的手，把刀口对准自己，眯着眼笑道：
“但你意图行刺我，行刺人道大祝，便是伱胆大包天了。”
广成子顿时被白药的动作吓得脸色苍白。
修行者伤害背负气运之人，等同于挑衅人道，其所处的天道将遭受人道侵蚀。
而天道为了平息人道的愤怒，会降罪于挑衅者……
轻则削去顶上三花，灭尽胸中五气。
重则无尽劫雷加身，劈得形神俱灭才罢休。
“不……”
看到白药挪动步伐向锐利的刀口靠近，广成子根本不敢赌捅他一刀的后果，瞪着眼睛大喊道：
“你不要过来啊！！！”
白药狞笑，脸上闪过疯狂。
他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能重炼世间风火水土的圣人，不可能无视他干涉封神大劫。
本以为有人道气运加身，圣人不会明着来。
没想到直接把广成子派来抓妲己了。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白药心一横，对孔宣说道：
“孔兄，记得救我！”
他咬牙，握着广成子的手调转方向对准自己的胸膛，恶狠狠地对广成子说道：
“去死吧你！”
说罢，他抓住广成子的手刺向自己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切都静止下来。
借手杀自己的白药、骇然到极点的广成子、手捏一团白光准备救人的孔宣，全部被定在原地。
一个枯瘦的老道无视五色神光，走入结界中。
太上面对如此诡异的一幕，面色极为平静。
他甩了甩拂尘，番天印从孔宣背后飞出，融入广成子的眉心。
而后来到白药身旁，看着锋利的匕首，眼中闪过嫌弃：
“准提师弟未免太下作了。”
太上抬手，指尖在匕首上轻轻叩了一下。
匕首上顿时浮起一个个漆黑的咒文，威力不过人仙级别，却专门针对魂魄，凡人擦中一点便要魂飞魄散。
“咣当——”
咒文如玻璃般一个个破碎。
正当他要施法继续下一步时，一股宏大的意志聚集在他身上。
茫然、愤怒、疑惑、警惕……
种种情绪在这股意志中交织，最后汇聚成一种概念。
——空。
“没人融入你，居然也能生出意志？还是说你一直存在？”
太上平淡地问道。
无数年来虚无缥缈的人道，只因他准备对白药施法，竟然显化意志前来阻止。
仿佛是在说：
你动他试试。
太上手捏仙诀，轻声道：
“广成子要是死在这儿，未来算计他的，可不只是准提了。”
大劫本就是为了保住阐教弟子，元始天尊现在还只是把白药当成扰乱大劫的因素，如果大劫还没开始广成子就死了……
元始天尊还会按部就班的顺应天命？
他会亲自下场算计，把缺少国运的白药彻底按死在北海，绝不仅仅十五年而已。
人道意志在太上身边徘徊，似在迟疑。
这是太上离人道最近的一次。
他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
方向、光芒、物质……
真正的虚空，绝对的寂静。
过了许久，庞大的意志消失。
太上五感回归。
他沉默不语，轻踏大地，五色神光便钻回孔宣的身体。
结界消失，几人分别出现在外界不同的位置。
妲己的房间内，白药搂着她的腰，手把手地教她跳祭舞，眼神暧昧。
妲己小脸微红，用芊指轻勾白药的手心。
屋外的毫发无损的广成子看到这一幕，心想：
“这人道大祝比帝辛还能影响国运，妲己迷惑住他，殷商江山只会崩塌的更快。”
“姬发待在朝歌，眼睁睁看着人道大祝沉沦欲望，自然会对其信仰崩塌。”
“准提师叔还真有办法。”
广成子笑了笑，使了个遁地术离开。
孔宣没出现在祖庙，他甚至没发现广成子来过朝歌，此时正蹲在朝歌外的一处农田里对土地施法术。
人道知道明显比太上更多，国运只是它的一小部分。
它的推演，更远更为准确。
若广成子死在朝歌，白药会因推演杀机四伏的北海战事而耗尽稀少的国运，最终葬身北海，大军全军覆没。
于是，它从白药这里掐断了这段因果，将这段记忆埋进他记忆的深处，如同婴孩时的朦胧记忆，躲避了这一死劫。
一旦有因果牵扯，圣人便可以通过其他人推算出发生了什么。
太上就像一个技艺精湛的剪辑师，将发生的一切裁剪，然后把白药贴了上去。
为了防止其他圣人探查，为了得到人道的好感，他还全力运转太极图，扭转了除白药外所有人的记忆。
如果立于苍穹，能看到方圆千里的大地上，一张巨大的太极图一闪而逝。
从他出现开始，太极图便开始演绎阴阳造化，遮蔽了天道玄机。
以他的修为，三界只有一个人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离开前，太上仰头望天。
他的视线穿过三十三重天，越过无数星河，落在混沌中的一座宫观上。
老师，我是为了人道。
但提出封神的你，为何又视若无睹？
宫观里，看不清模样的虚影笑了笑，挥手屏蔽太上的视线。
…
“你这狐妖！”
白药怒气冲冲，指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妲己呵斥道：
“就这么馋我身子？！”
虽然脸上在生气，但他的后背却不停冒着冷汗，就像躲过了一场生死大劫。
记忆恍惚，冥冥中有一种感觉，目前的他不能去细想发生了什么，否则会把一些断掉的东西连起来。
得继续骂妲己。
“奴家冤枉～”
妲己抹着眼泪，声音沙哑道：
“奴家现在没有修为，偶尔控制不住本命神通，不知何时魅惑了主人……”
白药面色阴沉，冰冷地盯着妲己，道：
“你最好控制住，再有下次，拿你的脑袋去搭祭台！”
妲己冷汗直流，手脚冰冷。
她的确控制不住本命神通。
但刚才，她还以为是白药开窍，自己终于派上用场了。
听见白药的话里充斥杀意不似作假，她急中生智道：
“灵石！若有灵石，奴家就能重新修炼，掌控本命神通！”
“嗯？”
白药眉毛挑了一下。
最近一直在都在忙北征的准备工作，现在才发觉自己对修行这件事钻了牛角尖。
对啊，有灵石就有灵气，还等摘星楼建成干嘛？
王族为了争摘星楼的地基由谁打，都械斗好几天了，北征前自己肯定是住不上的。
不如搜刮点灵石，去了北海也能用……
“你在这儿等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一步。”
白药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
晚上还有两章，这章我以为昨晚定时发出去了，现在午休才看到

第20章 麒鹿
离开祖庙，来到内城。
街道一尘不染，随时有人打扫。
排列整齐的士兵们，日夜不停地在内城巡逻。
相较于外城热闹的烟火气，只有王公贵族才可以居住的内城，显得清静许多。
这不代表内城并不繁荣，相反，天底下各行各业最顶尖的人才都齐聚于此。
内城青楼里的洗脚丫鬟，在外界各地都能担任花魁。
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王公贵族的享受运转，一夜的流水比外城七天还要多。
身后跟着几名枭卫，白药站在路口思考去哪儿弄点灵石。
穿越后他就没愁过钱的事，几十年没得到先祖启示的王族们，争先恐后地为他翻修宫殿，搜集四海珍馐，还用玉贝给他铸了一尊三人环抱的鼎。
去找王族要灵石？
白药打消了这个念头。
凡间不同于方外，灵气稀薄不可能产生灵矿，王族也不热衷于修仙，或许有，也只是用来收藏。
更不能去敲诈那些被供养的修行者，虽然上不了战场，但跑腿送信之类的杂活还是挺需要他们的。
估计他们身上也没几个货，否则不至于跑来凡间求富贵。
对了。
白药眼神一亮。
找孔宣借不就行了！
他闭上双眼，心中呼唤敕神榜。
借助敕神榜，他可以联系任何一名上榜的神。
“孔兄在吗？”
正在到处改造朝歌土地的孔宣，在田野中抬起头，以心声回答道：
“怎么了？”
白药直截了当道：
“你那儿有没有灵石，借我几万枚，日后我抄了天下异神还你双倍。”
微风吹拂孔宣额头上一缕垂下的发丝，他愣了一下，回答道：
“灵石？我没有那种东西。”
“你不是修行者吗？”
“可我巫妖大劫的时候就是准圣了，灵石对我来说和凡俗金银一样没用。”
白药：“……”
远方的孔宣走到田坎上，笑道：
“大祝若是急着修行，不如还是听我的，住我建的摘星楼。”
“没事，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白药掐断联系，他主要是想带着灵石去北海，那鬼地方记忆里去过，实属苦寒之地，虽然离方外不远，但一丝灵气都没有。
这他想起穿越前看到过的一句话：
最靠近天堂的地方，往往是地狱。
即便可以让孔宣帮忙，去方外洗劫一个宗门，他也不打算做。
对于上了敕神榜的修行者，无论修为，必须给予尊重。
把孔宣当成朋友，让他不觉得被束缚，才能以他为例子，去拉拢其他在封神中大放异彩的强者。
到时候姜子牙下山，还能用敕神榜和封神榜作对此，宣传上了封神榜会失去自由，无数个纪元都得像奴才一样伺候昊天……
对了！
白药眼神又一亮。
可以去女娲宫借灵石啊！
那里的庙祝和侍者都是修行者，金童玉女看着就不一般，圣人势力，肯定有灵石！
“牵几匹金睛兽。”
白药对枭卫说道：
“咱们去女娲宫。”
枭卫抱手称是。
就在这时，一阵喊杀声从侧方街道传来。
只见一名浑身是血的男人哭嚎着向白药跑来。
他神色惊恐，涕泗横流，后背中了一箭，受了不轻的伤。
看到白药，他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的跑过来，边跑边喊道：
“大祝！大祝我冤枉啊！”
枭卫们集体拔刀挡在白药身前，一名枭卫怒喝道：
“大胆！”
“让他过来。”
白药轻声道。
男人身穿浅色紫袍，衣摆绣着玄鸟纹，胸口绣了一只带角小兽。
是王族……来自旁系麒鹿。
枭卫听从命令让开，男人爬到白药脚边止不住的磕头道：
“大祝，麒鹿一系对大商忠心耿耿，实在是冤枉啊！！！”
追杀他的士兵出现在街角，看到白药后立刻扔掉武器，隔着老远齐声行礼：
“叩见大祝——”
白药眯眼盯着男人，问道：
“谁？冤枉伱什么了？”
男人抹掉脸上的血迹，伤口的疼痛使他讲话时嘴角都在颤抖：
“大王……大王说麒鹿意图谋反，要把我们全部处死！”
他委屈得哭泣不止：
“定是有奸人挑拨，麒鹿一系从未有过二心，我爷爷当年甚至自焚以示对先祖的虔诚……”
“等等，”白药眉毛微挑，问道：
“哪年？”
男人擦了擦眼泪，回答道：
“大王登基后的第二年。”
他又开始磕头，磕得血流不止：
“大祝！您可以询问先祖！麒鹿真的是被陷害的！在我父亲房间找到的反诗是奸人偷偷放在里面的！”
白药点点头，后退数步，面无表情的对身旁的枭卫说道：
“砍了。”
男人听到这两个字，茫然地抬起头：
“啊？”
下一刻，一道寒芒闪过。
男人的头颅高高飞起，断颈处，鲜血如同喷泉激涌。
白药站在枭卫后面，没沾到一滴。
他看着男人的头颅像皮球一样落地滚动，心里已经捋清来龙去脉。
帝辛的清洗已经开始，当年质疑过他的王族成员一个也逃不了。
他用军权从白药这里换来先祖的认可，就是为了让反对他减少人牲的王族们永远闭上嘴。
反诗，只是个动手的借口罢了。
军权已经在手里，白药自然不介意再帮帝辛一把。
当众处死这个王族成员，便是他们造反的最有力证据。
早已习惯死亡的白药站在无头尸首前，静等枭卫把金睛兽牵来。
闻着血腥味，他忽然想起有一件很有趣的事。
历经五朝，因他而死的人多达百万，但他从未亲手杀过人。
在大商所有人的世界观里，大祝亲手杀人，和把人送进祖庙里陪祀先祖没什么区别。
后者还需要繁琐的仪式，前者只需要一刀。
…
等到白药骑着金睛兽到达女娲宫，已经是下午时分。
天气越来越热，毒辣的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连刮来的风都带着令人喘不过气的热浪。
这才三月末，真不敢想夏天会热成什么样子。
“再过两年，哪吒该屠龙了。”
感受着闷热的天气，白药整理衣襟，想起了哪吒。
那个小屁孩正是因为天气太热，溜出家门去九湾河洗澡，才发生了后面剔骨还父割肉还母的事。
他问过孔宣，一个人如果失去肉身，以天材地宝承载魂魄的话，对其而言是好是坏？
“那和器灵有什么区别？”
白药在心底重复孔宣的回答，迈步走进女娲宫。

第21章 孔宣请假
女娲宫，偏殿。
窗台上摆满奇株，千姿百艳的花儿散发着清香，即便是三天不睡觉，闻上一闻也会令人精神大振，再无疲惫。
白药和金童玉女还有年迈的庙祝，围着仙檀木桌而坐。
看着正在手握纸笔写欠条的金童，他嘴角微扯，忍了忍，还是开口道：
“九出十三归，娘娘知道你们在放高利贷？”
玉女从白药说出来意起便笑到现在，沏着茶水解释道：
“大祝有所不知，除娲皇宫外，娘娘在下界的所有行宫，都以放贷为生。”
庙祝将茶点推到白药面前，接话道：
“女娲宫的日常消耗不是小数目，我们这些小的为娘娘分忧，维护女娲宫在各地的形象，娘娘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
玉女起身，将茶水端给白药，轻笑道：
“谁都有急用的时候，不仅是朝歌，天地人三界遍布女娲宫，我们的灵石通过法阵互相传送，莫说大祝需要的两万，便是两千万、两亿，我们都能借给您。”
金童停笔，抬头微笑道：
“传送费五千灵石。”
他将欠条和笔一起递给白药，说道：
“大祝签字画押完，灵石就是您的了。”
白药接过欠条，看向上面的内容：
【今有殷商大祝子药，于朝歌女娲宫借贷灵石两万枚，借款期限为三年……】
金童双手合拢放在桌上，道：
“大祝有人道气运护身，即便不还女娲宫也没有办法，这点小事我们更不会拿去叨扰娘娘，一切都只是因为信任大祝而已。”
白药握笔停在半空。
两万灵石的借款是女娲宫能借的最低数目，得一万八，最后还得还两万六。
金童看在那首诗的情分才一口价，否则利滚利得滚到天上去。
三年后，他得还两万六。
“若我在北海陷入苦战，时间超过三年呢？”
白药问道。
玉女笑容和煦：
“大祝不必担心，我们会派人收账的……除非您去了紫霄宫。”
白药点头，利落地签字画押。
大不了到时候向闻仲借，他师父是金灵圣母，截教四大亲传弟子之一，肯定不会亏待他。
等自己扫尽天下牛鬼邪神，就不缺灵石了。
“您真是爽快。”
庙祝收好欠条，金童手心里变化出一个储物袋。
“无需修为，心底呼唤您的名字就可以打开，里面有三万灵石，一万八是借款，剩下的是我和玉女对您的谢礼。”
白药接过储物袋，心底念出子药的名字，闪亮的灵石画面差点闪瞎了他的眼。
他不禁疑惑道：
“谢礼？”
金童点头：
“您写的诗娘娘很喜欢，能和娘娘在一首诗里，是我们的荣幸。”
白药收好储物袋。
“其它宫观需要写诗吗？”
女娲宫三人笑而不语。
…
回到流云殿白药屏退旁人，盘坐在床底被封死的床上，一手握着一枚灵石，闭目凝神开始修行。
灵气就在手心，根本不需要感受。
白药便按照经文里记载的方法吸收灵气。
不知过了多久，冰凉的触感顺着手心来到手腕。
《大炼补天真经》在他的脑海中缓缓翻开，传出悠长、仿佛来自远古的大道真音。
白药的思绪被无限拉长，逐渐沉浸于道音的旋律中，身体自行运转吸收的灵气。
忽然，他睁眼，看到的景象已经不是流云殿。
从苍茫的大地上站起来，看着高远无比的天空，看着天空上一个小黑点，他自语道：
“这里就是经文所述的内景。”
他轻轻点地，整个人按照自己的想法飘了起来，又如秋叶般落地。
大炼部、补天部一起生效。
灵气运转时，已经找到他肉身的第一个缺漏。
修行这本功法，他得自己补天。
淡淡光雾从虚无中显化，与一尊炼药炉一起，在白药身前停下。
【吸收天地灵气，以心火炼之，得补天大药】
白药伸手抓住淡白雾气，这就是他吸收的灵气，在内景中能够像实物一样去触摸。
他把灵气塞进炼药炉里，然后把手按在了炉子上。
“噼啪——”
微弱的火苗点亮幽暗的炉子，灵气“劈啪作响”，好似干柴燃烧。
白药的精气神随着修行，一点一滴的被消耗。
灵气开始下沉，逐渐化作稀少的粉尘。
等到第一缕灵气炼完，他抓住空气中刚吸收进来的灵气，又扔了进去。
第二缕……
第五缕……
第七缕……
或许是因为使用国运锻炼了精神力，白药足足炼化了十缕灵气才停了下来，远超经文里的三缕及格线。
炉子里的粉尘自行吸引，结成了一块五色石子。
他把石子拿出来，抬头仰视天空的黑点。
心意一动，他便出现在狂风鼓荡的高空。
小黑点已经变成一个直径最少三公里的大窟窿。
将石子贴在窟窿边缘，它便融了进去。
“嘶……”
全身上下传来无法形容的舒适，白药倒吸一口凉气，差点白眼都被爽翻出来。
可肉身再爽，他的精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只得退出了内景，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接下来的时间，白药扔了一百灵石给妲己后，每天都在修行中度过。
他的肉身越来越强悍，能炼的灵气越来越多，全身心的投入修行。
直到出征北海的前一天，孔宣找上了他。
绵绵细雨笼罩了朝歌，远方的青山显得朦胧神秘。
祖庙花园的一处亭子里，孔宣对白药认真道：
“大祝，我去不了北海了。”
“为何？”
白药疑惑道。
孔宣去不去倒是无所谓，毕竟这是凡人的战争，修行者要么指挥，要么跑腿，最多也就能布点伤害不了凡人的迷阵，还不敢持续太久，军队里的伤病员有可能会因为得不到休息而死。
对修行者而言，打死一个山野农夫和干涉一场战争，所犯下的业债天差地别。
凡人大战，成千上万条性命卷在一起拼杀，若是与人道格格不入的修行者在战场上害死一个凡人，滔天的业力将会全部加诸在其身上。
孔宣手指不停轻叩桌面，掩饰着心中的急切，说道：
“我要回一趟祖地。”
“南明不死火山……”
白药轻喃道。
龙汉大劫，龙凤麒麟三族造了无边杀戮，欠了天地大因果。
最后祖凤，也就是元凤身死，残存的凤族对天道立誓永镇不死火山，这才勉强保留住了血脉。
“去吧。”
白药没有问太多。
“多谢大祝。”
孔宣话音刚落，便消失在原地。
白药笑了笑：
“看来是很急。”
赏了一会儿雨，他看向北方。
明天就要出征了。
按照推演，这一趟凶险十足。
花了三千点国运，把北征计划推演了三次，三次的结果都告诉他，想要完成掌控北方的战略目标，没有捷径，唯有：
死战。
死战。
死战。
“这袁福通，真就如此难缠？”

第22章 太师你老了
六月二十，由白药率领的三十万北伐增援军队抵达北方门户，即宾州与冀州的交界处——恩州。
离开朝歌后，越靠近北方，气温越低。
士兵们携带了冬装，因为北海并没有夏季。
荒凉的官道上，浩浩荡荡的大军有条不紊的前进。
若是从天空俯瞰，便会发现大地上有一条粗壮的黑线，蜿蜒曲折望不到头，仿佛一头狰狞的黑蟒正朝着北方爬行，要用叛贼的血肉填补自己的饥饿。
姬发骑着昂首大马，在最前方开路，身穿青金色轻甲，手里提着一杆虎头长枪，眼神中充满了自信，一举一动意气风发。
在他后方不远处，祖庙枭骑围绕着一头白色巨象，足有三四层楼那么高，走路如雷震，粗壮的象牙镶满青铜装饰。
巨象背负着一座轻纱笼罩的华亭，铺满柔软的垫子。
华庭里，少年坐着打盹，身边实为狐妖的少女，则恭敬地跪坐在一旁给他剥葡萄。
“大祝！前方就是恩州城！”
斥候策马来到枭骑外围抱手道。
妲己心领神会，挪动着膝盖上前，掀开半透明的轻纱。
白药直起身子。
转过了一道大弯，一面高耸的城墙出现在他眼中。
城墙有洗刷过的痕迹，高大俊朗的士兵昂首挺胸站在城墙上，身着制式重甲，锋利的长戟闪烁点点寒芒。
城门两侧，是第一批北征的将领，个个神色肃穆，即便塞外寒风往眼里吹进沙子，也不会动弹一下。
黄脸长髯的男人骑着一头墨麒麟处在道路中央，头生三目，额头的横眼有白光数寸，腰间挎着雌雄鞭。
到了城门口，智慧极高的大象慢慢屈膝跪地，有士兵立刻推来台阶，让白药走下象辇。
闻仲看到一袭白衣的少年，神情恍惚了一下，想起自己入仕殷商的第十年。
天下大旱，先王太丁病入膏肓，朝歌上下人心惶惶，王后与旁系来往密切，心怀叵测者蠢蠢欲动。
已步入中年的子药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以铁腕总揽了所有朝政，并下令王后自焚祈雨，最后果然人间处处甘霖。
新王登基后，子药没有任何迟疑，交出朝堂权力，带着枭骑回祖庙再不问朝堂之事。
闻仲下了墨麒麟，面对这位资历比他重得多的大祝，心甘情愿地行叩首之礼：
“臣闻仲，叩见大祝！”
七天前就到了的东西伯候，与闻仲旗下的一干武将齐磕头道：
“叩见大祝！！！”
有不少武将神色激动，悄悄多磕了几个头。
在外远征，得知大祝苏醒离开枯坐几十年的祖庙后，他们第一反应是羡慕，羡慕朝歌的人可以亲眼见到大祝。
然后羡慕转为对袁福通的愤恨。
你这逆贼早不反晚不反，偏偏在这个时候反，害得老子们千里迢迢来北方，失去给列祖列宗磕头的机会。
得趁现在多磕几个，求先祖保佑。
白药一步一步走到闻仲身前，弯腰将他搀扶而起。
“太师乃三朝元老，不必多礼。”
闻仲起身，笑道：
“大祝历经五朝，臣一个修行中人，反而比大祝还老了。”
看到闻仲双鬓微白，白药轻叹道：
“太师这些年操劳了。”
闻仲的修为是人仙，寿命至多两千年。
身为朝堂顶梁柱，根本没有时间修炼，加上朝政操劳，现在已经有老态了。
互相寒暄一阵，闻仲邀请白药进城。
战事在即，一切礼仪从简。
参加一场有酒有肉的宴席后，两人来到被闻仲征用的恩州侯府内。
会客厅被改造成议事处，多余的家具都被搬了出去。
墙面挂着北方地图，下方是一座宽大的沙盘。
闻仲向白药介绍起当下战场的局势。
白药听了一会儿，眉头皱起。
局势远比他想象中糟糕。
大半个北方都被袁福通占据，连崇侯虎的老家崇城都被攻占，闻仲手里只剩宾州、冀州、恩州。
靠近朝歌的宾州和恩州充当大本营，冀州现在是前线，与叛军隔着茫茫雪原对峙。
“此人不可小视，他有多少兵马？”
白药看着沙盘问道。
袁福通趁闻仲到达前就已经站稳了脚跟，绝大多数小诸侯的领地被他迅速吞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发展壮大。
形势很严峻，难怪原著里能和闻仲斗十五年。
不断的增兵严重消耗了大商军队的有生力量，才导致后面西岐能一路高歌猛进。
闻仲凝重道：
“根据情报，袁福通手里大概有三十万人。但就在上个月，叛军里突然冒出一支神秘的军队，战斗力极其强悍，就算被俘也会立刻服毒自尽，其它俘虏也说不出他们的来历。”
“突然冒出来？”
白药转身观察地图，嘴里说道：
“通往东西的道路都被我们切断，袁福通往南是朝歌，往北是北冥海，不应该有增援才对。”
闻仲点头道：
“北方苦寒，那支军队兵强马壮，人人备甲，袁福通养不起的。”
白药沉吟片刻，与闻仲对视：
“会不会，是外面来的？”
闻仲狐疑道：
“您的意思是……其它部州？”
天地人三界，人界共分四大部洲，以殷商所处的南瞻部洲统领人道气运。
袁福通盘踞北方气势吓人没错，但从全局来看，他已经被挤在角落里，如同瓮中之鳖。
要真有援军，只能是从其它部州来的。
这里是神话世界，白药从不以凡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他轻声道：
“跨越部州参战，袁福通背后有仙人。”
听到这句话，闻仲的竖眼微微闪烁。
白药话里的意思，是有修行者在针对大商。
“一些开辟了小世界的法宝，确实可以携带军队跨越部州。”
闻仲想了想，继续说道：
“若是用法力强行托举过来，对方的来头恐怕不小。”
白药轻点头，忽然笑了：
“无论如何，修行者也不敢武力插手战争，打得他冒出来就行了。”
“大不了回师门搬救兵。”
闻仲也没把这件事看得很重，因为加上东西伯候，白药足足带来了六十万援兵，加上他手底下的二十万，人数上完全碾压袁福通。
真有修行者插手又能如何，凭他在截教里的人缘，连外门大师兄赵公明都能喊来。
更何况与他出征的还有魔家四将，专用来截杀对方的修行者。
两人开始制定主动进攻的计划。
八十万大军共分两路。
一路由闻仲率领进攻崇城，一路由白药率领，绕路进攻更北的北海城。
此举是为了迫使袁福通分兵，放大其兵力不足的缺点。
崇城失守，他就得往北撤离，从而失去战略纵深。
这样的话，白药会放弃进攻北海城，与闻仲合兵一路，逼袁福通退回老家北海，令他直面八十万军队。
要是他不分兵，放任白药夺下北海城，叛军将遭到两面夹击。
当然，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计划随时都有可能更改。
比如夺回崇城后，袁福通跑慢了，白药肯定会去抄他的后路。
比如两路进攻都失败，再度陷入对峙状态。

第23章 袁福通
恩州西城。
姬昌看着眼前的二儿子，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父亲你看，这些都是大祝赐给我的！”
姬发兴致勃勃地不停从包袱里掏东西放在桌子上。
有玄鸟挂饰、青铜小鼎、朝歌地契、象征尊贵的白袍……
他甚至连行军打仗都带着这些东西。
“大祝对我可好了，他说大商的未来就看我了！”
再次见到老父亲，姬发不断给姬昌描述自己在朝歌的美好生活。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白药钦点的未来之星，连那些官比他大的文武大臣见到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在西岐，虽然大家也很尊重他。
但姬发知道，人们的目光其实都聚集在父亲和大哥身上。
在朝歌就不一样了，旁人对他那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和羡慕，就连武成王黄飞虎都经常邀他喝茶，甚至说等五色神牛下崽了送一只给他。
姬昌看着儿子眉飞色舞的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静静的听完，提醒道：
“发儿，在朝歌，你要广交好友才是。”
“我朋友挺多的。”
姬发拍拍胸脯道，他早就和将领们打成一片了。
姬昌点头，转身拿出一个箱子。
打开一看，居然全是玉贝！
他把箱子推到姬发面前，认真道：
“这些钱你留着，拿去打好人缘，不仅是武将，朝堂上的文臣也得打点打点，不够跟为父要。”
姬发发觉父亲今天有些不对劲，但他也说不上来，便疑惑道：
“爹，我日后是大商栋梁，只管杀敌立战功就是，大祝很看好我，没必要四处活动关系吧？”
姬昌感到无奈，轻声道：
“伱娘让我转告你，她很想你。”
直到最后，他都没对担任先锋的儿子说一句注意安全。
…
崇城。
暴风雪席卷天地万物，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若非极北生长了一种无惧严寒、人畜皆可食、名为青韧草的植物，这里简直可以称作人间炼狱。
忽然，一位修行者冒着大雪，御剑回到崇城。
他迅速飞到北伯侯府上空，直接落在一处院落，推开门看着眼前正吃饭的男人，沉默不语。
袁福通一身大袄，年轻的脸上布满与这个年纪完全不符合的沧桑，全神贯注地往嘴里扒面条。
这是他人生第十次吃面条。
第一次吃，还是未承袭爵位时，崇侯虎赏了父亲几袋白面。
北海实在太苦了，苦到连他这个侯爷之子，小时候也得出去放牛羊。
仿佛是为了回忆童年的味道，他迅速吃完面条后，还把碗舔干净了。
袁福通拍拍肚子长舒一口气，感叹道：
“老子造反就是为了这一口……”
名为韩青的修行者见他吃完，面无表情地说道：
“侯爷，殷商的援军到恩州了，有六十万。”
“六十万？”袁福通愣了一下，然后笑道：“这也太看得起老子了。”
韩青沉默片刻，道：
“咱们是不是该收缩战线？”
“你懂个屁。”
袁福通瞥了韩青一眼，然后看向墙上的地图，思虑许久，说道：
“我们没有与殷商军队正面对抗的实力，除非小神仙再带二十万人过来。”
他起身，指着地图又道：
“对方近百万兵马，只要闻仲和那大祝不是傻子，肯定会同时进攻崇城和北海，逼我分兵。”
袁福通在房间里踱步：
“绝对不能分兵，否则只能任人宰割。”
说完，他就自顾自地开始想对策。
韩青见状也不打扰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旁。
二十年前，他得罪了截教门人，被下了追杀令，一路逃亡到了凡间。
没成想在一个村落养伤时，闻仲忽然找上门来，直接动手重伤了他。
凭借精妙的遁术，他再次逃脱，直接逃到了北海。
由于伤势加剧，没有修行资源，韩青只得放弃维持人仙境界，跌至炼虚合道境来稳定伤势。
可躲在荒郊野岭又被妖怪盯上。
这一次，他以自损根基为代价，幸运的活了下来。
在大雪中奄奄一息时，就是出门放羊的袁福通捡到了他。
“现在只有一条路，造船绕过冀州，派人去东海拿下陈塘关。”
袁福通终于想到了办法。
他抬头看着韩青，眸子深处燃烧着自造反后便没熄灭的火焰。
“小神仙给了很多资源，足够造战船了，只要打通陈塘关，大军就可以沿着海岸线南下，姜桓楚敢来北方，我就去他的东鲁。”
韩青听见这个极为异想天开的计划，蹙眉道：
“不说陈塘关打得打不下来，你调动大军南下，动静肯定藏不住，到时候殷商军队扑来，你背靠大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空气安静了。
只能听到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
终于，袁福通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一字一句道：
“那就比速度，看看他们能否拦得住我，现在殷商连各个关口的总兵都没出动，固守北方死路一条，只有南下，才有一线生机！”
韩青看着状若疯癫的袁福通，摇了摇头：
“太冒险了。”
他轻声道：
“我潜伏到子药身边杀了他，殷商军队必定军心溃散，到时候你就可以趁机反攻了。”
袁福通闻言，怒道：
“不行！你那是同归于尽！”
他用力拍着桌子：
“闻仲当年就是用眼睛把你瞧出来的！我就不信子药敢来北方会没有手段制修行者！”
韩青不再顺从，凝视眼前自己看着长大的年轻人：
“总得试试。”
“试你妈！”
袁福通一脚踹翻桌子，吃饭用的碗咣当一声砸成碎片。
“是老子救了你！你这条贱命是老子的！不准去！”
房间里再度安静。
这次听到的，是袁福通无法平息的呼吸声。
“二位何至于此呢？”
突然，空气荡起涟漪。
只见一位瞳孔空灵，一身雪白的童子从虚无中现身。
他怀里抱着玉如意，轻轻飘在空中，笑道：
“袁福通，你不能孤注一掷，你得待在这儿，杀了那人道大祝。”
袁福通不满道：
“小神仙，你们这些方外之人不懂带兵打仗，现在就是要剑走偏……偏……”
“偏锋。”
韩青说道。
“对！剑走偏锋！”袁福通继续道：“去了东鲁，我才能放开手脚！”
童子笑着听完，怀里的玉如意闪了一下，一颗镂空的金球便浮现在袁福通眼前，散发着阵阵禅意。
“若我再给侯爷三十万兵马呢？”

第24章 摸摸你的敏感处
经过七天的行军，白药来到前往北海城的第一道关口，雪门关。
绵延的荒山在此地留出了一个缺口，殷商立国时北方还未收复，便在缺口处筑了一座关口。
过了雪门关，就是真正的北方苦寒之地，地形将转变为无尽的雪原。
士兵们已经换上御寒的衣物，相较于对面土生土长的叛军，他们并不抗冻。
大帐内，白药正在审理军务。
东西伯候的后勤由他们自己出，拥有属国自治权，朝廷只会让他们把军需一起送到恩州，如何分配与他们无关。
就算这样，朝歌五十万军队的后勤保障也轻松不到哪儿去。
所幸国库充盈，白药挂帅出征也没有贪官敢克扣粮草，他甚至能吃上从后方送来的新鲜水果。
“大祝，按照您的命令，工匠们已经开始组装攻城器械了，明天天亮前便能用。”
传令官躬身道。
白药从堆满案牍的桌前抬起头：
“士兵里有没有冻伤的。”
传令官回答道：
“暂时没有。”
白药嗯了声，示意传令官退下。
这场战争最大的敌人不是袁福通，而是恶劣的天气。
随军的修士并不多，而且修为低微，让他们去给几十万人画御寒符不现实。
打进雪原后，怕是取暖用的木柴都需要后方运输。
叛军连牛粪都不可能给他留下。
白药眉眼中隐有疲惫。
姬昌和姜桓楚带来的士兵被他和闻仲拆散，分别编入两路大军。
八十万，闻仲带了五十万，因为通往崇城的关城各个坚固，易守难攻，崇侯虎当年可谓是把老家的安全防护放在了第一位。
而白药率领的三十万，目标是进入雪原后直扑北海城。
北方多瘦马，大商的铁骑能发挥很大的优势。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里他还得管这三十万人马的吃穿用度。
白药上辈子当过最大的官是小学班长，还因为包庇同学下台了。
现在他全凭原身的带兵经验指挥全军。
没有这些经验，没有大祝的身份，怕是没走到雪门关就发生营啸了。
这座关口占据天险，城上的士兵说以一当十都是少了。
想攻进去，要充分发挥大商有钱的优势，用攻城器械硬生生砸开它。
白药默默批示提高了工匠的伙食标准。
这时，一个肥胖的修行者弯着腰掀开大帐的帘子走了进来。
“大祝，看守雪门关的将领叫彭煞，是最先造反的七十二路诸侯之一。”
“还看到些什么？”白药头也不抬地问道。
胖子回答道：
“守军大概有两万人左右，城中备了很多火油和滚石檑木，雪原上有修行者不断地运送守城物资。”
白药闻言，放下笔起身，离开了大帐。
外面寒风萧瑟，冻土千里，满目皆是荒凉。
“大祝——”
看门的魔家四将足有三层楼那么高，见到白药出来，立刻行礼。
他们是闻仲派来保护他的。
四兄弟接到的是死命令，就算是要杀害凡人，白药也不能有半点损伤。
这倒是闻仲多虑了。
大商王族背负人道气运虽是共识，但绝大多数修行者都不知道人道气运的真正效果。
白药是大祝，普通王族背负的气运和他比起来，宛如大日下的萤火烛光。
攻击他的术法都会被人道挡下，除非对方实力能突破人道的阻挡。
太乙？
还是大罗？
孔宣曾经推测，他的全力一击都不一定能生效。
穿着单衣也不觉得冷的白药，对魔家四将轻道：
“你们四兄弟趁夜越过雪门关，去解决敌方修行者。”
魔礼青略有迟疑道：
“大祝，不如让我和老二去，老三老四留下来保护您？”
白药摇头道：
“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去杀了敌方的修行者，否则就算城墙破了，他们也有东西、也来得及修。”
魔家四兄弟见状，只得接了军令，离开了大营。
白药转身回到空无一人的大帐。
他让妲己去侧翼见见苏护，就算是装也得装成苏护的乖女儿。
毕竟苏护手下有不少忠于他的将领，原著里他反了后依旧忠心耿耿的支持他。
比如他儿子苏全忠，性急如火，武艺超群，善用一支铁戟，勇冠三军。
比如督粮官郑伦，师从度厄真人，窍中二气专攻人魂魄。
这些都是未来的战力，白药想利用这次平叛的机会，把他们全部拉到自己麾下。
毕竟原著封神大战里的修行者可是勇于上战场杀敌，鬼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怕业债。
纵观全局，自己只要稳住局势，未来姜子牙下山，面对的将是一个人心凝聚的强大帝国。
让他连造反都找不到理由。
白药想着这场仗，想着未来，给自己热了壶茶。
正要喝时，他莫名的脚滑，一屁股摔在地面，滚烫的茶水全部洒在衣服上。
“？”
白药看着地面铺着的地毯，顿时摸不着头脑。
“这又不是地板，我怎么会滑倒？”
他双手撑地起身，刚要换身衣服，结果手碰到桌上的油灯，差点把案牍给烧了。
处理完油灯，白药不敢动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大帐内的空处，右眼微跳，感到心神不宁。
什么情况？
这也太倒霉了。
白药隐隐察觉一股恶意，不在周围，也不在外面。
或是心有感应，他盘坐于地，静静的闭上眼。
【当前国运：2070点】
“推演个人未来。”
【推演对象】
“我。”
【国运-50】
…
【推演失败，您位于人道的位置过高】
【当前国运：2020点】
“继续推演，直到成功。”
【国运-50】
…
对白药来说，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比如推演出妲己要夜袭他后，他就封死了床底，并让枭卫日夜守在流云殿外，安稳度过了每一个夜晚。
继承了上百年使用国运的记忆，“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简直是他的敏感处。
而且相较于包括原身在内的其它大祝，他直接绑定了国运，用不着去冥想感知。
和国运荣辱与共，哪还有个人气运可言，这么倒霉绝对有原因。
点国运后，他看到了未来。
天昏地暗，大雪漫天。
外界杀喊声滔天，雪门关被投石车轰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他站在中军大帐外的高坡之上，凝望整座战场。
姬发一马当先，带着骑兵，朝冲出城外保护工匠维修城墙的叛军杀去。
忽然，耳边传来声音。
转头一看，一队全副武装的重骑从侧方杀来，装备极其精良，负责守护侧翼的将领恶来，在砍杀数十人后，被踏成了肉泥。
这支骑兵无惧生死，即便被长枪刺穿腹部也不停下，直冲他而来，突破层层阻隔，宛如一把尖刀，狠狠刺向大商军队的心脏。
魔家四将不在，兴许是截杀对方的修行者去了，大帐外只剩他和几名传令官。
退无可退，画面一黑，推演结束。
白药睁开眼，轻喃道:
“重骑袭营……“

第25章 设伏
当晚，白药召集了所有将领。
大帐内，所有人屏气凝神，静等大座上的白药沉思。
一只烤全羊在帐中散发诱人的香味。
“攻城器械准备好了吗？”
白药突然问道。
负责这件事的苏护抱拳回答道：
“禀大祝，有修行者参与，各类攻城器械已经组装完毕。”
“嗯。”
白药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气氛再一次沉默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白药才出声道：
“恶来。”
只见一个紧绷着脸，挺直腰板的两米壮汉被吓得失声道：
“末将在！”
他弓着身体，连忙离开位置，对着白药下跪行礼。
白药微微皱眉，说道：
“出征把我当成统帅看就是，不必行此大礼。”
“是！”
恶来冷汗直流，连忙抬起一只脚，单膝跪地拱手道：
“请大祝吩咐！”
看着活生生的壮汉，白药脑海里出现的却是一滩眼珠子都不知道飞哪儿去的烂肉。
他轻声问道：
“西北山脉，派了斥候吗？”
恶来瓮声瓮气道：
“派了！树木都被叛军砍光！山后是绝壁！”
白药闻言，再一次陷入沉思。
绝壁？
那支重骑难不成还会飞？
推演的未来画面中，袭营的骑兵连脸上都盖着面甲，手里的长枪异常锐利，明显不是袁福通所率领的叛军。
而且他们冲锋时的动作整齐划一，动起来只能听到马蹄声，足可见其军事素养之高。
这让白药想起祖庙枭骑。
挑选孩童参加残酷血腥的选拔，十六岁左右丢到蛮荒，如果五年后还能活着回来，就可以得到祭文刺青，成为万里挑一的枭骑。
即便他沉睡时，枭骑的选拔也没有停过，帝乙还多划了八百御林在祖庙外围日夜守护。
统一的意志，能让一支军队常年保有强大的军事素养。
这次出征，白药带走了所有枭骑，足有五千重骑。
想了一会儿，白药觉得敌人大概率是通过超凡手段出现在侧翼的。
既然知道他们要来，就可以提前准备。
袭营最重要的就是出其不意，只要自己布下一张大网，来了就别想走。
白药看向众人：
“我推演未来，看到有一支重骑趁大军叩关时突袭大营。”
“……”
众人面面相觑，总算知道为什么大晚上要被喊到这里来了。
苏护忙问道：
“大祝可曾看到之后发生了什么？”
白药面不改色道：
“我大概会死在这次袭击中。”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恶狠狠地盯着魔家四将。
谁都知道，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大祝。
四兄弟脸色一变，连忙起身，在老大魔礼青的带领下，跪在烤全羊边齐声喊道：
“臣等死罪！！”
“不怪你们，对方能突然出现，想来是有修行者在作祟，就按魔礼青说的，留两个在我身边吧。”
白药又说道：
“派人把这件事告诉太师，问他能不能请截教高人出手，这种事想必以后还会发生。”
魔礼青松了口气，高呼道：
“臣等领命！”
回到位置，他顿时觉得这场战争不简单，想让一支杀人的军队突然出现在大营侧翼，不仅仅只是带着人马飞行那么容易。
修行者要么拥有开辟小世界的法宝，要么法力高到能托举重如泰山的军队煞气。
白药看向右手边坐姿端正的小将。
“攻城时你不必出击，带着所有枭骑去大营左翼埋伏。”
姬发闻言，不知在想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俯首道：
“末将领命！”
对他而言，白药是他的大恩人，听到白药有可能会死在袭击中，他恨不得带兵守在门口。
白药点头，对苏护问道：
“苏全忠是否参战？”
苏护回道：
“禀大祝，吾儿在军中。”
白药闻言，说道：
“念你苏氏世代忠心，便给伱们父子俩一个机会，右翼抽调给你八万人，加上你的冀州兵，两个时辰后进攻雪门关，父子二人分批次轮换攻城，不求破城，只求让敌方疲惫，持续到明日黄昏。”
说完，他又对恶来下令道：
“你那里刚好是平地，袭营的敌人会从你的位置出现，到时候不要惊慌，放个口子让他们进来。”
“其余人，等苏护父子撤下后半个时辰，趁敌军疲惫不堪，强攻雪门关！”
“是！”
众将齐声应道。
白药见状，嘴角微微扬起。
未来的画面中，雪门关已破，说明按照原计划攻城没有错。
他只要提防那支重骑便可。
一支失去突然性的奇兵，和下面的那只烤全羊没什么区别。
众将依次离开，只剩下姬发没走。
“还有何事？”
白药不解道。
姬发抱手道：
“大祝！让我守在您身边吧！”
白药摇头道：
“你资历少，需要战功证明自己的能力。”
姬发双目通红，罕见的反驳了白药的话：
“若您出事！姬发立天大的战功也没意义！”
白药愣了一下，心里生出一种的违和感。
就算他干涉了未来的走向，但听到周武王说这种话，还是有些适应不了。
但他确实有些小感动，便走下大座，用小刀给姬发割了块羊肉，插在刀上递给他道：
“不要意气用事，带着枭骑挡住他们，我就不会有事。”
姬发闻言，心底生出一股暖流，接过羊肉，顿时憋不住眼泪道：
“末将……”
“好了，去吧。”
白药拍了拍姬发的肩膀。
…
“爹！大祝当真提到我了？！”
苏全忠兴奋地手舞足蹈。
苏护笑道：
“大祝能推演未来，或许看到你像姬发一样，是未来的国之重臣。”
一儿一女，女儿进了祖庙，儿子被大祝亲口点名出战。
苏护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遗憾了。
父子俩点齐兵马器械，朝着雪门关进军。
不多时，一座横跨山脉的雄关出现在众人眼前。
时值深夜，夜空飘落零丁雪花。
城墙之上，巨大的铜镜前放着发光的圆石，将关外照得如同白昼。
“这是何物？”
苏护眉头紧皱。
从他这里根本看不到雪门关城墙上的防卫情况，光芒刺得他睁不开眼。
攻城的他们看不到叛军，叛军却能看到攻城的他们，夜晚强行攻城必定会造成不小的损伤。
先用投石车把铜镜砸了。
苏护正要下令，一旁的苏全忠已经忍不住，提着大戟策马冲出。
他冲到城墙下停下，大喝道：
“逆贼彭煞！可敢下来与我一战！”

第26章 第一次出手
在这个世界，凡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羸弱。
有的人，虽无修行天赋，但胜在机缘浑厚，能得灵兽或至宝认主。
比如邓婵玉，背叛殷商后，硬是用五光石偷袭了孔宣整整三次，打得堂堂准圣血流满面，吃痛不已。
再比如苏全忠，原著里父亲造反时不到二十岁，提着一把从老君炉里炼出来的神戟，把崇侯虎的弟弟崇黑虎杀出一身冷汗。
要知道，崇黑虎师从截教仙人，若不是背着师门秘授的神通葫芦，关键时刻施展神通，当真就被苏全忠给生擒了。
此刻，苏全忠在雪门关下叫骂不已：
“姓彭的！打都不敢打还造什么反！要不要爷爷下令大军后退五十里给你这软蛋壮胆？！”
“如若不敢，趁早投降！”
“否则待爷爷攻破雪门关，非要扒了你的裤子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种！”
雄伟的城墙上，一个八字胡的将领被骂得身体颤抖。
“欺人太甚！取我刀来！”
身旁的兵将急忙拦住他。
“大人那可是苏全忠啊！”
“大人万不可下城去！”
“您若死在他戟下，军心大乱！”
彭煞闻言，心底松了口气，提了把弓，便朝苏全忠射了一箭。
只见苏全忠一抬手，居然硬生生接住了箭矢，单手捏断后，啐了口唾沫骂道：
“小人！”
“轰隆——”
忽然，苏全忠身后天空，数十颗浑圆的巨石呼啸着砸向雪门关。
就在他骂阵时，远程攻城器械已经到达射程范围。
他见状只能作罢，轻扯马缰迅速离开城门下。
他走后，上百台投石车齐发威，雪门关顷刻间下了一场狂暴的石雨，瞬息间，那些照明的铜镜被砸得粉碎。
在彻底黑暗前，又是一轮投石叩关，精准地轰击在城墙之上。
一颗石头连三名壮汉手拉手都抱不过来，守军顿时死伤惨重。
但由于接到的是死命令，彭煞立刻令人把尸体抬走，甚至直接扔往城墙下。
城下杀喊声四起，士卒们前仆后继，大军开始攻城。
…
无休止的进攻持续到天亮，到了黄昏也没有停下。
雪门关满目疮痍，就算它是座雄关，面对如此强烈的进攻也显得力不从心。
见时间差不多了，苏护大手一挥，率领疲惫的将士们离开战场。
我方疲惫，敌方更疲惫。
城墙被凿出一个又一个大坑，若不是早已加固，怕是中午就塌陷了。
关内，彭煞满脸黑灰，望着城墙上被抬下来的伤员，不由得暗骂道：
“这打的是什么仗！”
即便他占据高处，利用弩炮攻击敌方投石车阵地，却如同蚍蜉撼树。
毁了一座，又抬上来一座。
投石一停，攻城车便推了上来，悍不畏死的攻城士兵架起云梯，好几次差点攻上城墙。
袁福通是给了他许多守城资源，但他现在觉得，那点东西和殷商比起来，还是穷得叮当响。
负责后勤的修行者全部惨死，甚至不知道是谁做的。
彭煞守城的决心开始动摇。
“只给两万人！袁福通到底在想什么？！”
实在恼火，他又骂道。
兵力严重不足，面对持续一整天都没停下的石雨，士兵们死伤惨重，体力精神已经疲惫到极限。
这是一座关口，不是什么大城，除了硬抗别无他法。
但现在拿什么守？
看着累得倒头就睡的士兵，他陷入了沉思。
袁福通说会有援军，让他坚守。
可打到现在了，雪原上半个人影都没有。
想到这儿，他瞳孔微缩：
“袁福通不会就是让老子送死吧？”
“都起来！”
不远处的副将用鞭子抽打士兵，吼道：
“敌人肯定还会攻城！”
北地士兵的持续作战能力不高，身处严寒的他们爆发性很强，但由于身体素质原因，大多时候讲究的是速战速决。
体力比不过，士气还低落，这支减员严重的军队已经变成哀兵。
彭煞悄然后退进阴影中。
一刻钟后，城外已经没了动静。
两刻钟后，看到殷商军队确实回营的斥候回到雪门关。
三刻钟后，叛军开始做饭，有人已经睡着。
半个时辰过去，叛军松了口气，以为终于得到修整的时间。
然后，吃饱喝足休息了一天一夜的第二批攻城士兵，在震天动地的战鼓声中发起了总攻。
…
中军大帐外，白药站在高坡上凝望战场。
他并不在乎攻城器械的损耗，只要能迅速打进雪原，袁福通就会陷入极大的劣势。
闻仲的指挥能力堪称兵法大家，他带来二十万人来北地平叛，面对三十万叛军加其它部州的军队，硬是牢牢守住了三州之地，令袁福通不得南下半步。
现在闻仲拥有兵力优势开始进攻，袁福通正面的压力多了数倍不止。
一个时辰后，如同推演的未来一样。
雪门关的城墙终于承受不住毫不停歇的投石轰击，砖石垮塌，破出一个巨大的漏洞。
苏全忠宛如一头猛虎，不等麾下将士，独自策马杀去。
大局已定，白药转身走下山坡。
他的脚下，魔礼海和魔礼寿遁在土中跟着他，凭借混元珠伞收敛了两人的气息。
片刻后。
恶来营地外五百米处的空地，一颗镂空的金球破土而出!
只听阵阵禅音四起，金球飞上天空，洒落绚丽的亮光。
一支上千人的重骑随光出现，他们手提长枪，早已列阵完毕。
没有任何说话声，他们落地后，仅仅停顿了数秒，然后立刻加速，目标直指数里外白药身处的大营！
轰隆的马蹄声响起，大地颤抖。
他们毫无阻碍的冲进恶来的营地。
等到全部冲进包围圈，领头的人已经发现不对劲。
营地里的士兵就像知道他们要来似的，绊马绳、拒马桩层出不穷。
但一支正在冲锋的重骑兵，是不可能停下的。
忽然，他们侧方响起战马嘶鸣。
姬发面目狰狞，率领埋伏许久的枭骑朝他们杀来。
战马如龙，袭营的重骑顿时被拦腰截断，阵型刹那间溃散。
不仅如此，另一边还有一支枭骑，仿佛一层又一层的大浪，将本就摇摇欲坠的他们彻底冲垮。
遍地残肢断臂，血流成河。
让人诧异的是，有三名在伏击中侥幸活下来的骑兵，依旧在冲锋。
而挡在他们前方的，是恶来率领的，宛如铜墙铁壁般的重甲步兵。
白药站在恶来身旁，略感诧异。
敌方的战斗意志不是一般的强，只剩三个人了都不停下。
“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笑了笑。
恶来迈步上前，冷笑一声，猛地扔出手中的双戟!
“嗤——“
两颗头颅冲天而起，妄图袭营的骑兵，只剩下了一个。
“这个留下。”
白药轻轻开口。
随后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恶来只觉得狂风扑面，震惊道：
“大祝能修行？！”

第27章 一信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白药整个人仿佛飞了起来，径直冲向最后一名骑兵。
“砰——”
他张开右手按在对方的胸甲上，钢甲凹陷，直接将其拍落在地。
两人还在滑行时，白药左手如同鬼爪，瞬间撕开了脚下敌人的面甲。
这是一个蓄着络腮胡、眼眶深凹的男人，额头有一缕深棕色的发丝。
男人双眼布满血丝，恶狠狠地盯着白药。
他正要咬破后槽牙的毒囊，白药的手心忽然迸发出虹光，钻进他的眉心，令他失去了一切意识。
…
越过北海，直入北冥。
闻仲骑着墨麒麟疾行，宛如一道墨绿色流星。
大妖们纷纷躲在深海里收敛气息，头也不敢抬。
即便上空飞行的人只是一介人仙。
截教有两个地方比较出名。
第一，东海金鳌岛，十天君所在，大多数截教门人都会待在那里修炼，是万仙来朝这四个字的由来。
第二，蓬莱仙境碧游宫，截教大本营，通天教主的道场。
而蓬莱岛，就在北冥。
白药未出征时，怀疑过袁福通身后有妖族插手。
这属实是他多虑了。
巫妖大战，妖族彻底没落，若不是女娲，它们早就被崛起的人族赶尽杀绝。
绝大多数妖族自那以后，都以娲皇宫奴仆自称，完全依附于女娲。
而那些血脉强大，却早已心灰意冷的大妖，则把北冥当成了最后的容身之所。
它们深知能在北冥养老完全是因为碧游宫的默许，所有在北冥出现的任何一个修士，它们都不敢攻击。
“那人是闻仲吧？”
“后天神眼，修为低弱，应该是。”
“唉，要是金灵圣母也收我当徒弟就好了，修为这么低也没人敢惹。”
“别幻想了，去东边整点珊瑚才是妖生的意义。”
…
不多时，闻仲穿过无形的结界，眼前豁然开朗。
朦胧的仙光沿着岛屿蔓延，一只仙鹤朝闻仲绕了过来，蹭了蹭他满是胡须的脸颊。
轻灵的乐声在耳边回响，眼前美景令闻仲浮躁的心逐渐平静。
他下了墨麒麟踩在岛屿上，恭敬地朝着一个熟悉的方向走去。
泥土散发着清香，穿过琼楼玉宇、珍木花卉。
闻仲在一座洞府外停下。
“弟子闻仲，求见师尊——”
跪了半会儿，没得到回应，他又磕了个头道：
“师尊，弟子闻仲求见。”
洞府大开。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板着脸走了出来。
“你不在人间混吃等死，来找我干嘛？”
闻仲苦笑。
当年他自知天赋太差，无法长生久视，便决定下山闯出一番功业，此生也算有点意义。
但此举遭到了师尊的反对，认为他道心不坚，说既然走上修行路就没有回头的道理，寿命不够就吃延寿丹，绝不能放弃。
那不是闻仲想要的生活，即便师尊会生气，他还是下了山。
“弟子拜见师尊，愿师尊早证混元，大道永恒。”
闻仲无言以对，只能长拜不起。
金灵圣母见状，眼神复杂。
在看到闻仲微白的双鬓后，她心里的气消了大半，叹道：
“起来吧，何事？”
闻仲听言，起身回答道：
“弟子是来求师尊帮忙的，弟子讨伐叛逆，对方有修行者插手，跨部州不断增兵。”
“凡间的事？”金灵圣母手拿黄庭经，轻道：“可为师不能下山。”
通天教主下令，截教门人不允许下山。
并且明确地告诉他们，谁要是不听劝告，那封神榜上必有其名。
很多人都知道封神榜的存在，天庭缺人，昊天想当真正的三界大天尊。
但只有极少数人清楚上面的名字。
闻仲仿佛早有预料，恭敬地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金灵圣母，上面封着祖庙专有的青火漆。
“师尊，这是当代人道大祝让弟子交给您的。”
昨日，白药派修行者找到他，让他找截教高人出手，若是截教高人说不能下山，便将写封信交给高人就行。
闻仲推测，这封信怕是还没出征就写好了。
金灵圣母没有接过信件，疑惑道：
“人道大祝？为师又不认识他，这种背负气运的人还是少沾染为好，不注意伤到他，我这身道行可就废了。”
忽然，金灵圣母身体一僵。
身后，一个青年道人不知何时出现。
“打开让本座看看。”
金灵圣母倒吸一口气，忙转身跪地行礼：
“弟子拜见师尊！”
闻仲瞳孔地震，直接五体投地，声音喊得震天响：
“拜见祖师老爷！”
通天弯腰，直接从金灵圣母手里抢过信件。
“居然用国运来写信，人道大祝利用国运的能力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通天发现看不透信封，被一层淡薄的无色之气所封印。
轻轻拂去，真正的信封浮现在眼前。
【通天教主亲启】
“还是给我的？”
通天略有诧异，随即撕开信封。
还没开始看，周围又多出一个人。
一脸仙风道骨的太上抱着拂尘，站在了通天身后。
通天饶是圣人也吓了一跳，忙转头过去。
“兄长？你什么时候来的？！”
沉默寡言的太上没有回答，只是眯眼盯着通天手里的信。
意思是，我也要看。
跪着的师徒二人身体微微颤抖，又行礼道：
“拜见大师伯/大老爷。”
特别是闻仲，他的脑袋已经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一封信会引来两位圣人。
大祝到底写了什么！！！
“兄长，你来碧游宫，也不提前通知我。”
通天一边看向太上，一边往信上施加封印。
太上见状，微微蹙眉。
“伱我同气连枝，何必如此防备？”
说话了！
金灵圣母身体紧绷，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么多年了，她还以为这位三圣中排行第一的存在不会说话。
通天教主退后一步，笑道：
“兄长，这信是那人道大祝写给我的，还是等我先看。”
太上无言，只得双手拢袖，轻轻点头。
通天手拿信件，回到碧游宫，唤出四柄仙剑护在身边。
【人道子药遥见圣人……】
明明只有一张纸，上面的字却仿佛看不完，随着通天的视线不断更新。
他看得极为入神，偶尔还停下思考。
半个时辰后，他出现在金灵圣母身前。
“金灵，你随闻仲下山去见见那位大祝，收起脾气别太失礼。”

第28章 苦难与极乐
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使军队不得不停止前进。
雪原满目荒凉，除了雪还是雪。
大军铺开。
前军以轻型兵种为主，由全军中的精锐组成，主要负责侦查、突击，为大部队探路，如果遇到小股的敌人就吃掉，遇到大股的敌人就等中军，遇到不通的道路就开路。
后军负责大军的粮道和后勤，为大军断后，防止敌人袭扰中军。
当然，进了雪原还要维持粮道的原因，是为了稳扎稳打，试探袁福通是否分兵。
如果敌人避而不战，整支军队都会扑向北海城，然后从侧后方夹击崇城。
白药所处的中军，是这支军队的主力，功能只有一个，那就是决战。
此刻，中军大营的一个帐篷内。
干柴劈啪作响，跳动的火焰驱赶着从外界渗入的寒风。
男人一头棕红色卷发，赤身裸体被绑在凳子上，浑身都是血口。
恶来拿着有点钝的小刀，控制力气，一刀一刀来回割着男人胸前的凸起。
剧烈且持续的疼痛使男人浑身肌肉绷紧，瞳孔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恶来，却硬是咬住牙一声没吭。
恶来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握钝刀的手一用力，将男人胸前的凸起连着一整块血淋淋的皮狠狠撕下！
男人被折磨得浑身痉挛，额头冷汗与血水一同淌下，半边胸膛血肉模糊。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晕过去，喉咙闷哼一阵，居然往恶来脸上吐了口沾着血丝的唾沫。
恶来怒发冲冠。
“你他妈到底说不说话！”
说罢，他一碗盐水便洒在男人的胸口。
这次，男人被疼得浑身僵硬，脸庞扭曲。
依然没有屈服。
正当恶来准备剁他手指头时，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不用审了。”
吃完饭的白药用丝巾擦了擦嘴，平静地看向男人，对恶来说道：
“这种人，是不会在乎肉体上的疼痛的。”
说罢，他冲一直站在角落里的修行者点了点头。
修行者恭敬颔首，捏了个法诀，一道绿光射向男人。
只见男人原本伤痕累累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复原。
几个呼吸后，只剩半口气的他，恢复正常。
他一如每一次恢复那样，用力扯了扯束缚住手脚的铁链，咬牙切齿地盯着白药，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白药脸色古井无波，但长时间毫无收获的审讯已让他感到厌烦。
“只有信仰的力量，才能让一个人的意志坚硬如铁。”
就像如果他告诉王族们，只要用亲人的头颅搭建祭台，然后在月圆之夜于祭台之上自尽，就可以进入天神的国度，与先祖同列。
那么最多三天，帝辛就永远不会担心有人反对他了。
在白药沉睡时出生的王族成员或许会有迟疑，但那些年纪大的，会完全服从来自祖庙的意志。
历任大祝洗脑了王族整整六百年。
男人的信仰是很坚定，但白药发现，他居然没有选择嘴炮度化自己？
还没有引导恶人放下屠刀，断恶修善的教义吗？
他打量着男人，全然无视扑面而来的杀意，轻问道：
“你的信仰是什么？”
男人冷笑不已。
或许是语言不通，或许男人是个哑巴。
白药不在乎，他心底早已有了答案，折磨男人也只是想确认。
“你来自西土对吧？”
他的声音在帐篷里响起。
气氛安静，只剩干柴燃烧的脆响和帐外呼啸的风声。
男人放弃伪装，闭上眼，再不展露自己的獠牙。
白药见状，自顾自笑道：
“虽然我和伱们的圣人不对付，但不妨碍我对西方教现在的教义感到好奇。”
他端起茶杯走到男人身前，抿了一口，轻声道：
“是讲究人生无我，万事随缘，不可强求。还是愿众生平等，一切法门以四圣谛为核心？”
男人面色平淡，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白药继续说道：
“我曾见过一群苦修者，他们认为人间的苦是有限的，只要主动承担一点，别人就会少受苦一点，所以每年会定期下山苦行人间，以乞食为生，不碰钱财。”
他将茶碗递给恶来，对男人发问：
“你认为苦行能修到功德吗？”
“如果能，你愿意为众生吃苦吗？”
白药笑着讽刺道：
“你应该渡尽苦海众生，而不是跨越部州来这里杀我。”
“难道杀我，就能完成心中的大愿？”
“你知道我要是死在北海，会有多少无辜的人陪葬吗？”
“难道他们就该永世受苦？”
“你到底，为何而战？”
男人终于睁眼，眼中虽闪过茫然，却又立刻伪装成坚定，用非常蹩脚的商务殷语断断续续道：
“邪魔……是你造就了苦难……阻止众生进入极乐世界……”
“你会说话啊！”
恶来惊讶不已，自己使出浑身解数都撬不开的嘴，大祝居然三言两句就成功了？！
“原来如此。”
白药笑了笑，平静地解开男人的枷锁，然后让所有人离开。
“大祝？”
恶来正要说话，却被白药挥手打断，只得和那名修行者离开。
帐篷里只剩两个人。
白药微叹道：
“原来这个时间段你们的教义里就有极乐世界这种说法了。”
在男人阴沉的目光中，他抽出挂在一旁帐上的长刀，扔到男人面前，轻道：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杀了我，人间将会遭受前所未有的苦难，王族将会抛弃一切为我复仇，你是罪魁祸首，可仅杀你一人如何平息他们的愤怒？他们去不了其它部州，只能荼毒人间，造就滔天的杀孽。”
“捡起刀吧，是造就更大的苦难，还是提前制止这一切，在你一念之间。”
男人对白药放了自己的举动感到万分诧异。
脑海回想起刚才听到的一连串问题。
从小他受到的教育就是此生受苦，来世极乐。
父母这么说，开悟者们也这么说。
那如果苦难是无限的……就没有极乐可言。
过了许久。
他颤颤巍巍地捡起刀，反光的刀身如同镜子，映照出一对迷茫的双眼。
“人间的苦难……是有限的？”
白药轻笑道：
“我不知道，也不在乎，你要是想知道，可以杀了我试试，我保证不反抗。”
男人微微张嘴，看了看白药，又看了看手里的刀。
在白药无言的注视中，男人反握长刀，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我……我不能赌……不能增加苦难！”
男人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双眼紧闭淌泪，握刀狠狠刺向自己的心脏！
“铛——”
金石相击的声音响起。
长刀被白药用拳头拦腰砸断。
他已经炼精化气圆满，即将补足身躯的第一个漏洞，肉身比精铁还坚硬。
“恶来。”
白药轻声道。
身高两米的恶来立刻掀帐走了进来，行礼道：
“末将在。”
“把他绑起来，不必用刑了。”
双目失神的男人被重新绑住四肢。
但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反抗。

第29章 上榜不？
白药冒着风雪回到大帐。
妲己在打扫，他独自坐在大座上，默默思考。
男人的表现证明，西方教的洗脑并不彻底。
军队的战士还有自我思考能力这一点，就很值得深思了。
如果是真的狂信徒，根本不会听自己讲半句话。
“该不会……他们为了拉人入教，忽略了思想建设问题？！”
白药瞳孔微缩。
准提和接引花呗成圣，欠了天道大功德，现在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拉人入教壮大实力。
没有竞争的教派，所以没有后顾之忧，下层思想建设对他们来说完全可以等以后再进行。
好像有机会……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白药脑袋里逐渐成型。
这时，大帐外传来声音。
“臣闻仲求见大祝。”
白药眼神一亮，暂时放下心中的想法，起身离开大座。
“太师快请进。”
话音刚落，闻仲与一位年轻的黄衣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容貌端丽，气质不凡，看到白药后，内心诧异：
人道大祝居然如此年轻？还以为是个老头。
闻仲连忙介绍道：
“大祝，这是我师尊，截教四大亲传弟子之一，金灵圣母。”
白药笑道：
“久仰久仰，仙人来此当真是解我燃眉之急啊。”
几人围着火炉坐下。
极其不适应凡间规矩的金灵圣母，有些僵硬的开口道：
“金灵奉师尊法旨，来见大祝。”
白药闻言，内心窃喜。
碧游宫就在北冥，他让人通知闻仲搬救兵时，附带了一个假消息——他随时都有可能死在敌军修行者的下一次袭营中。
为的就是把事情说严重点。
大祝的死，将会给军心带来毁灭性的打击，闻仲绝对不敢怠慢。
这里离北冥实在太近了，白药料定他求援会往碧游宫去，否则就算有墨麒麟，去其它地方也来不及。
那封信他早就写了。
系统的功能库总和了历代大祝使用国运的方法。
其中便有利用国运写信的能力。
信件会不断向四周散发国运波纹。
通过系统，可以调节强度，降低到只有圣人才能感知到的地步。
简而言之，就是个只有圣人才能听到的闹钟。
国运波纹是第二任大祝创造的，老前辈困住异神后，喜欢用国运波纹从精神上折磨它们致死。
来自人道的声音，哪是修行者能听的，对修行者而言，人道就是不可名状的存在。
而是这项功能还不消耗国运点。
只是目前国运太少，波纹除了有点吵外，伤害不了什么人。
“圣人看了信，有说什么吗？”
白药轻问道。
他在信里写了很多东西，告诉通天教主自己通过“推演”看到了截教的未来：
一个接一个的上榜。
金灵圣母、赵公明、十天君……
白药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写进去了，甚至连通天教主摆万仙阵的事都说了。
通篇的意思就是，与其等着截教高手如同货物般被人瓜分，最后还落得个紫霄宫思过的下场。
倒不如尽早准备，扰乱封神大劫。
白药明确的提到，自己可以改变截教门人的死局，但需要圣人撑腰。
当然他也清楚，纸上谈兵通天教主是不会下注的。
他需要向金灵圣母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
“没有，师尊只是让我来见你。”
金灵圣母进来前便散去了护体灵光，生怕白药撞到她被灵光弹死。
白药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对闻仲说道：
“可否让我与仙长单独谈谈？”
闻仲哪可能有意见，一封信惊动两尊圣人，让他听他都不敢听。
于是他和妲己一同离开。
灯火摇曳，白药目光灼灼。
平时性格火爆的金灵圣母，此刻显得有些紧张，完全不知道师尊为何让自己来这儿。
她深一口气，轻声道：
“大祝，请说吧。”
白药张开手心，红光闪烁，出现一张牛皮纸。
金灵圣母惊恐地发现天道居然消失了。
只见眼前少年凑近她，轻声道：
“此物，乃人道至宝，敕神榜。”
…
茫茫雪原。
彭煞骑着马疾驰。
“袁福通真是个王八蛋！”
风雪不断打在彭煞的脸上，能见度低到根本分不清方向。
便是北地土生土长的人，也不会在大雪天出门。
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经验没有一点用。
但雪门关已破，如果不是他逃得快，现在怕是已经人头落地。
彭煞只能朝着雪门关的反方向一直跑，已经快马跑了不知多少天。
粮食已经吃完，再找不到北海军队，他要么饿死，要么冻死。
忽然，他隐约看到了前方有亮光。
过了片刻，一座灯火通明的军营出现在不远处。
那在寒风中屹立不倒的旗帜上，画着一个大大的“袁”。
“这王八蛋不是在崇城吗？”
彭煞皱眉道。
这时，他身边的雪地里突然钻出两个士兵，狠狠把他扑下马去。
彭煞挣扎道：
“老子是彭煞！一伙的！”
一名士兵将他五花大绑，笑道：
“彭煞早死在雪门关了！”
彭煞一听，气不打一处来，骂道：
“放你妈的屁！袁福通想害死老子！老子才不如他的愿！”
两名士兵闻言，对视一眼，扛起彭煞朝军营走去。
不多时，彭煞被扔进一座大帐内。
宽大的地图下，袁福通转过头惊讶道：
“居然没死？”
彭煞双目通红：
“果然是让我送死！援军呢！”
袁福通披着皮袄，蹲在彭煞身前，表情有些失望道：
“援军全军覆没了。”
他没有解开彭煞，只是问道：
“他们入关了？”
彭煞冷笑一声：
“两万人拿什么守？如果不是我的兵用命去堆，连三个时辰都守不住！”
袁福通拍了拍彭煞的脸，笑道：
“能让子药看到我们拼死守城就行，不追究你临阵脱逃的罪了。”
他让卫兵把彭煞抬出去，看向地图。
起兵时，他有三十万人。
然后闻仲北上，小神仙出现，送了二十万人马和物资。
袁福通很喜欢用那些红毛兵，他从未见过军纪这么好的军队，战斗力异常强悍，差点帮他攻入冀州。
那晚，小神仙又送了三十万。
现在，他手上足足有八十万军队和取之不竭的食物和资源。
崇城那边的城池非常坚固，他留了二十万人死守城池拖延时间，早早带着剩下的六十万，在雪原布下了一个大大的口袋。
袁福通盯着地图的某处，自言自语道：
“大祝，伱这三十万，我可是吃定了。”

第30章 炸炉
进入雪原的第十三天。
天空罕见的只有一层薄薄的阴云，偶尔还能露出太阳，投在大地上映照雪光。
白茫茫的一片中，有些许刺眼的殷红。
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有的被斩首，有的胸口被扎了个透心凉。
姬发身上沾满了敌人的血，被寒风吹干后，整个人仿佛裹了一层红铜。
因厮杀而沉重的呼吸逐渐平静，他看向周围的尸体，表情却无胜利后的喜悦。
他原本可以待在中军，却自告奋勇到前军为大部队探路。
原因只有一个——苏全忠的活跃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那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将领，比他勇武得太多，一杆大戟横扫一圈，爆发的风浪都能撞凹敌人的胸甲。
大祝提过苏全忠的名字，甚至让他领兵进攻雪门关。
军营里现在都把他俩相提并论。
但姬发认为，自己没有苏全忠那样万夫不当的武力，再这样下去，会被那小子比下去。
想起苏全忠看向自己时眼神里的挑衅，姬发握紧了手中长枪。
“绝不能被他比下去！”
他的眼里燃起熊熊火焰，得到大祝的认可是自己人生最大的机会。
他要当天下人眼中的大英雄！
个人武力比不过，那就比战功！
刚才这小股敌军轻装快马，明显是敌人的斥候，说明附近极有可能存在敌人的营地。
姬发上马，看向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卒们，下令道：
“不要割耳了！想凭借这点战功升官发财根本不够！一人一枚玉贝！随我去找他们的大营！”
得到姬昌资助的姬发，把钱用在了刀刃上。
“多谢将军！”
“定为将军效死！”
效果出奇的好，士兵们纷纷欢呼起来。
他们的阵亡抚恤金都没有一枚玉贝那么多。
另一边，苏全忠也带着斥候寻觅敌军。
…
大营内。
“多谢金灵仙长出手。”
白药由衷地对金灵圣母表示感谢。
她居然解决了全军将士的御寒问题。
出自这等强者之手的御寒符，一张便可驱走方圆数十里范围内的严寒。
她画了五十张后，北地的寒冷在三十万大军面前如同虚设。
“举手之劳罢了。”
金灵圣母笑道，以她的修为做这种事和喝水一样简单。
“大祝，那我便去找叛军背后的修行者了，解决完这件事，我立刻回蓬莱向师尊复命。”
“那就拜托了。”
白药笑道。
金灵圣母并没有在敕神榜上画押，但对他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
敕神榜的束缚再少，还是有束缚。
孔宣愿意签，是因为他知晓自己只有入仕殷商才有一线生机，必须顺应心中认可的天命而行，敕神榜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保护。
但金灵圣母不同，她是截教女仙之首，圣人亲传，强大的实力加上背景，她不觉得会被人弄死上封神榜。
这是一种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白药并不强求，他只是为了让通天教主知道这件事而已，上敕神榜又不需要什么条件，画押建立契约就行，封神开启都来得及。
还是没有吸引力。
金灵圣母离开后，白药便摸出灵石开始修炼。
待心思沉静，他再次进入内景中的苍茫大地。
达到修行的第一重境界，他便消耗了三千多灵石，虽说“补天”时，修为也会增进，但大部分灵气都消耗在填补身躯漏洞上了。
不过重复的补天，也让他收获了一个对敌手段。
白药站在炼药炉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与外界不同，在内景里，他的手由于不断的触摸五色石，染上了五色石的颜色。
这种颜色在手上没有分明，而是融合在一起，相互杂糅缠裹。
在外界，他可以使用这些颜色从手心迸发虹光，摄人心魄。
颜色虽会被消耗，但继续炼石便可补充。
“系统，你说的维持天人两道的平衡是什么个意思？”
白药没有急着修炼，即将突破，一切都要小心。
毕竟人道庇护对他实在太重要，如果求仙问道会导致失去庇护，他绝对不会去修炼。
【指悟道的平衡，您对天人两道的理解不能有偏颇，但现在您的修为还未达到感悟天道的地步，成仙后才需要维持平衡】
【悟道不平衡，您会受到天人两道的排斥】
系统回答道。
“就是说，我成仙后，就是脚踏两条独木舟，左脚往前了，右脚就得跟上，要不然就会劈叉掉进河里。”
【您可以这么理解】
白药点点头，伸手抓住从虚无中出现的灵气，塞进炼药炉里。
既然成仙后才需要悟道，现在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白药全神贯注，一只手按在炉子上，催动心火炼大药。
修为提升，炼药的速度也快了许多，炼出的粉尘也多出不少。
几个呼吸后，一颗拳头大小的五色石缓缓凝聚。
“这么大？”
白药惊讶之余有些高兴，这代表自己的修为又精进了许多，要不了多久便能填补第一个漏洞。
他兴奋地盯着炉子，心想还是第一次炼出这么大的五色石。
忽然，石头上裂出一道细纹。
白药还没反应过来，爆裂的火光覆盖了视线中的一切！
“噗！”
他在现实中猛地睁开眼，浑身上下剧痛无比，吐出一大口鲜血！
白药双眼震惊。
炸炉了！
按功法里的描述，炸炉的概率是亿万分之一！
天道四九，遁去其一，任何事物都不会圆圆满满。
所有功法都有缺陷，但大炼补天真经得天道青睐，只有倒了血霉才会碰上炸炉。
“……”
受了不轻的伤，白药眼中闪过茫然。
忽然，他瞳孔微缩，喃道：
“该不会又有人袭营吧……”
白药立刻闭眼推演未来。
【国运－50】
…
【国运－50】
消耗一百国运点后，白药看到了未来：
暴雪肆虐，能见度几乎为零。
耳边，山呼海啸般的冲杀声在天地间咆哮。
不知何处闪过的火光，让他看到了大商士兵脸上的绝望。
“保护大祝！”
“顶住！”
一名枭骑被数把长枪贯穿腹部，却依旧怒吼着拔刀砍向无处不在的敌军。
苏全忠力竭倒地，手中神戟脱落，顷刻间被砍得血肉模糊。
姬发披头散发，狰狞如恶鬼，一条手臂不知丢在了哪里，依旧摇摇晃晃的扑向敌人。
下一刻，他被铁锤砸碎了半边脑袋。
视线拉高，白药又看到魔家四将被法阵死死困住。
自己，则淹没在乱军之中。

第31章 撤军
妲己端着午饭走进大帐，却看到地面羊毛毯上染着鲜血，白药满脸虚弱，拄着一把剑颤颤巍巍地坐在凳子上。
“主人！”
少女吓得花容失色，扔掉手中的木盘冲向白药，忙道：
“您怎么了？！”
妲己眼眶通红，仿佛天都塌了下来。
她正要让人传随军太医，却被白药抬手制止。
“咳咳……”
白药咳嗽着，轻声道：
“士兵们看到太医会动摇军心，我没事，立刻去通知各营的主将来见我。”
“可……”
“快去。”
内景炸炉造成的灵力紊乱使白药浑身无力，腹部不断传来一阵阵针扎般的锐痛，面色有些扭曲。
妲己见状只得听令。
白药缓了一阵后，一步步回到大座上，翻阅最近的战报。
推演的画面中，敌人已经冲进了大营。
他看到了恶来，看到了苏护，看到了许多本不该在中军大营的人。
行军途中，中军大营处在最核心的位置。
如果是遭到突袭，前军和后军的将领应该是从外围救援，而不是在围着他艰难抵抗。
白药目光阴沉。
不是突袭，敌人却打到眼前，只能说明一点。
全线溃败。
三十万大军，输成这样……
他的呼吸有些不平稳，强撑着对比最近前军传来的战报。
【七月初六，遇小股敌人袭扰，斩敌八十一】
【七月初十，斥候遇敌，参将苏全忠率三千骑大破敌军】
【七月十三，前军遇伏，全歼敌军，共斩三千六百余人】
…
白药艰难地转头看向地图。
他发现最近遭遇的敌军都是小股敌人。
一茬接一茬。
如果袁福通没有分兵，这一切就说得通，通往北海城的路上根本不可能遇到大股敌人。
如果他分兵了……
手下战将一个个死去的画面在脑海久久不散。
大帐的空隙处钻进冷风，白药沉默不语。
分兵了，如何吞掉自己的三十万大军？
推演未来的最后，他俯瞰大地，四面八方都是战火，这代表：
被包围了。
“他居然又增兵了。”
白药深呼吸冷静下来。
最近的遭遇战，都是袁福通的诱饵，目的是让自己深入雪原，走进包围圈。
他越看地图，越觉得是一张天罗地网。
那个来自西土的男人在家乡接到的命令是袭击自己，并不知晓西土一共来了多少士兵。
十万？
二十万？
到底增了多少，才有胆子包围？
白药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是撤退。
推演的画面，是未来一个月自己即将遭遇的事。
或许是明天。
或许就在今晚。
不多时，各军主将来到大帐内。
前军主将鲁雄，年纪大但作战经验丰富，原著里连姜子牙都不敢和他斗兵法，就算让他担任北征主帅，也是绰绰有余。
左翼恶来，一员猛将。
右翼殷破败，帝辛的亲随大将。
后军主将原本是东伯侯姜桓楚，当了两天后被白药用苏护给换了。
“参见大祝——”
众将拱手，白药赐座且不提。
诸位将领还没坐稳，大座上的主帅却直截了当道：
“我们被袁福通包围了。”
恶来和殷破败大眼瞪小眼，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唯有鲁雄沉吟片刻，询问道：
“大祝可是通过占卜得知？”
白药点点头。
鲁雄神情严肃起来：
“那么最近遭遇的敌军，都是诱饵。”
他看向地图，说出自己的看法：
“先不说袁福通哪来的兵马，如果他的目的是为了包围我们，那我们现在已经进了口袋。”
他起身抱拳道：
“敌方兵力不明，末将恳请大祝撤军！”
在座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打这种主帅未卜先知的仗。
苏护和所有人一样都感到庆幸。
要是大祝出事，没有人能承受王族的怒火。
几人起身附和道：
“恳请大祝撤军！”
白药轻轻颔首道：
“确实不能冒险，传令，后军改前军，立刻撤回雪门关，派出修行者，一定要得到敌人的兵力配置。”
众人俯首称是。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大祝！”
随着铠甲碰撞的声音响起，脸庞被冻得通红的姬发激动地跑了进来，大喊道：
“西北三百里！是袁福通的大营！”
白药的精神本来有些萎靡，听到这句话，仿佛被泼了一盆冰水，不顾伤势突然站了起来，惊讶道：
“从何得知？！”
姬发上气不接下气，兴奋道：
“末将本在前方率兵开路，却遇到一波敌军斥候，一番砍杀后忘记留活口，想来是手痒难耐……”
鲁雄在一旁忙压低声音：
“说重点！”
姬发闻言，喘了口气，抱拳说道：
“末将顺着敌军战马留下的痕迹探寻，果然在三十里外找到了大股敌军，捉了个斥候问了后，得知他们是袁福通的兵马，奉了军令设伏，袁福通就在西北方向！”
白药目光微沉，却没有收回撤军的军令。
撤退是必须的，现在恐怕已经被包围了。
姬发遇到的，还是诱饵。
得到的情报也不一定是真的。
因为自己还没有改变未来。
忽然，外面又传来马蹄声。
苏全忠兴致勃勃地掀开大帐，手里提着个下半身被拦腰斩断，用衣服包裹住伤口，只剩半口气的道人。
“大祝！我找到袁福通了！”
看到主将都在，他愣了一下。
白药看了眼道人，轻声道：
“有何凭据？”
苏全忠跟提鸡崽似的提起道人，回答道：
“末将率斥候觅敌，一时迷了方向，忽然看到这家伙在天上飞，便一戟射断了他的腰。”
他抓起道人的头发，恶狠狠道：
“说！你是干嘛的？！”
道人气息虚弱，声音沙哑道：
“贫道……贫道只是替袁福通传达军令……”
“袁福通在哪儿！”
“西北……三百里……”
姬发上下打量了一眼苏全忠，不屑道：
“我早就告诉大祝这个消息了。”
苏全忠闻言看向白药。
“他刚说完。”
白药轻笑道。
苏全忠不好发作，便瞪了姬发一样，提着道人拱拱手后，走到苏护身旁一言不发。
白药扫视众人，说道：
“不管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我们也必须离开。”
他顿了顿，双眼闪过寒意，道：
“不必撤回雪门关，立刻向西与太师汇合，拿下崇城！”

第32章 凡人的战争
袁福通穿着一身火红色的大袄，骑在马上，望着眼前的场景沉默不语。
各种大型攻城器械被彻底毁掉丢弃在原地，雪地里依稀还能看到辎重粮草被烧毁的余烬。
韩青在一旁轻声道：
“侯爷，他们跑了。”
“老子没瞎。”
袁福通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直到此刻，他才恍然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
根据战报，殷商军队已经进入包围圈。
只要再深入一点，哪怕只有半天的路程，他们都插翅难逃。
六十万军队完全包围敌人并不现实，需要利用天气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袁福通在北方长大，清楚这里的天气变化，一旦连着几天出太阳，后面必定是一场暴风雪。
可敌人居然毫无征兆的逃了……
“都说子药能占卜未来，我还以为是唬人的。”
袁福通长叹一口气，道：
“这下惨咯……”
韩青微微蹙眉，说道：
“他们是往西边逃的，咱们直接带着六十万大军南下雪门关进攻冀州不行吗？哪惨了？”
袁福通低头看向韩青，翻了个白眼：
“能说出这种话，你还是去给我煮碗面条吧。”
韩青闻言眉头皱得更深，疑惑道：
“我说的不对？”
袁福通握着马鞭指向南方，回答道：
“南下，虽是生机所在。但现在南下，死路一条。”
见韩青还是没懂，他无奈道：
“南下的前提条件是后方稳定，否则我们到哪都是丧家之犬。你信不信，要是我们敢打冀州，子药一定会停止西进，直奔北海城。”
他深吸一口气：
“留在崇城那边的兵力只有二十万，我没把握在闻仲打下来之前攻下冀州，陈塘关和游魂关离冀州太近了。”
袁福通竖起三根手指，凝重道：
“冀州城直属朝歌管辖，固若金汤，三天攻不下，两大总兵的增援都会达到，到时候崇城和北海城在子药手里，失去战略纵深又失去重要城池，咱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那现在怎么办？”韩青神情凝重。
“绝不能让子药攻下崇城。”
袁福通调转马头，凝望着身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军，高声下令道：
“立刻抛弃辎重！向西急行军！不惜一切代价咬住敌人！”
…
天空阴沉。
大地上，两波军队隔着弓箭刚好能够到的距离对峙，西面的兵力明显差了东面的数倍不止。
“大祝，敌军兵力大概在五万人左右。”
身处斜坡，鲁雄凭借战场经验，迅速判断出敌人的大致人数。
冷风扑面而来，白药骑着一匹壮硕的红鬃马，点头道：
“是西面准备包围我们的敌人，他们的口袋还没来得及收缩。”
他的气息已无前几天那么虚弱，吃了魔家四将给的丹药后，恢复了许多。
“敌人想拖住我们，势必会顽固抵抗……”
白药眺望远方。
粮草只剩两天，虽说闻仲已经派兵接应，但时间不等人。
“末将请战！”×2
这时，苏全忠和姬发同时跳了出来。
两人对视，视线仿佛在空气中交织出火花。
白药看了看两人，沉吟片刻，轻道：
“既然都想出战，那就各领五千骑，谁先夺下敌军大纛，头功就是谁的。”
两人闻言，立刻抱拳道：
“末将领命！”
等到所有人都进入指定位置，白药便下令进攻。
“咚——咚——”
沉闷的战鼓一声又一声响起，战场的气氛愈发森严。
只见旗语兵挥动旗子，殷商军队两翼便冲出两股黑线。
左翼，姬发高举虎头长枪，大喝道：
“超过苏全忠！！！”
右翼，苏全忠大戟一甩，额头青筋暴起：
“大祝看着我们呢！绝不能让姬发抢先！”
随着骑兵的冲锋，殷商大军趁势压上。
五百米的距离眨眼便至。
杀喊声冲天而起，阴风大作。
两位小将争先恐后的冲入敌阵，生怕对方抢了自己的战功。
白药平静地眺望战场，心想这还是和叛军的第一场野战。
面对如此巨大的人数差距都敢正面阻击，想来接到的是死命令。
可惜比士气的话，只要自己坐镇军中，殷商军队的士气随时都处于顶峰。
没有士兵会怕死，包括那些随军的民夫。
他们渴望在“先祖”面前展现自己的勇武，用敌人鲜血彰显自己的战功。
怯战行为，不会出现在大祝亲征时的大商军队中。
修炼后，视力比以前好的太多，白药能看到敌人咬牙切齿地拼死抵抗，妄图用生命拖延他前往崇城的步伐。
可惜面对远比他们更加狂热的对手，无异于徒劳。
白药想起一部电影中的情节：
麻风王鲍德温四世请出真十字架后，在信仰的加持下，耶路撒冷的十字军大破萨拉丁的埃及大军。
他没有麻风病，也不是十字架。
但他却是信仰本身，是大商子民心中，行走于世间的真神。
战场上，大商军队摧枯拉朽般地碾碎敌人的阵型。
血肉横飞，遍地残肢断臂，浓黑的硝烟飘向高空。
大商军队如同一个巨大的绞肉机，毫不留情地收割敌人的生命。
姬发长枪染血，面色凶狠，抬头死死盯着前方不远处的敌军大纛。
“不要停下！随我冲过去！”
不远处，苏全忠也看到了那面大纛。
“嗡——”
他狂笑着挥舞大戟，宛如杀神临世，一名挡在他马前的敌人，瞬间被锋利的风刃切成碎尸。
“头功是我的了！”
这时，两人都看到了对方。
换做平时，最多互相瞪一眼。
但此刻两人都杀红了眼，不再掩饰心中的想法：
“娇生惯养的小屁孩儿！赶紧滚回西岐吃你娘的奶去！”
“匹夫！没有那把戟！伱什么也不是！”
“放屁！老子不用它也能揍翻你！”
两人说着，手里的动作可没停下，疯狂屠戮着眼前的一切敌人，想抢在对方前夺下大纛。
忽然，两人脸色一僵。
只见一把短戟撕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将粗壮的大纛拦腰砍断。
不远处，浑身浴血的恶来大笑不已，用另一只戟杀死敌人后，对着周围喊道：
“大家都看到了啊！头功是我的！”
叛军主将不知死在何处，碾压般的局面使敌人军心溃散，朝着四面八方逃窜。
胜局已定，斜坡上的白药却没怎么高兴起来。
他调转马头，对鲁雄说道：
“休整半个时辰后立刻出发，袁福通不会轻易地放我们离开。”

第33章 仙人的斗法
北海城。
寒风萧瑟，乌云密布，一场暴风雪即将来袭。
穿过云层，便能看到一轮金色大日映照云海，轻柔与静谧之中，酝酿暴雪。
某处，白鹤童子面色阴沉，抱着一柄玉如意道：
“师尊，那袁福通当真不能成事，给了他那么多兵，居然能把子药放跑了？”
一旁，头大且额前凸出，白色长胡子的老人笑眯眯道：
“那子药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点嗅觉还是有的，袁福通太急了。”
说话的正是阐教玉虚宫门下，十二金仙公认的大师兄——南极仙翁。
白鹤童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会不会，是子药占卜未来，得知会被包围？”
“哈哈哈哈……”
南极仙翁闻言忍不住大笑，笑声不断在云海上空回荡。
白鹤童子顿时涨红了脸，忙问道：
“师尊笑什么？！”
南极仙翁笑了好一阵，解释道：
“占卜只不过是谎言罢了，凡人无知，外加活人祭祀的恐吓，子药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他摇了摇头，继续道：
“还是不能放任人间不管，商族杀戮如此之重，居然能统御人间六百年，人道果真是毫无规矩可言。”
身为元始天尊最宠爱的徒孙，白鹤童子长侍其身边，也知道许多天人两道的秘辛，便点头道：
“人族缺乏管辖，待封神结束，他们便可踏上正途了。”
南极仙翁对此表示赞同，附和几句后，道：
“子药必须死在北海，否则封神大计难以推进。”
脚下传来闷雷声，白鹤童子手持如意一划，一颗金球浮现，但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徒儿问过准提圣人了，他说整个西土的凡人军队任凭我们调动。”
南极仙翁伸手托住金球，面色平淡了些，轻道：
“真是圣人一张嘴，神仙也跑断腿，只给两颗金球，一次只能带三万凡人，来来回回这么多次，为师现在闭着眼都能飞到西土去。”
白鹤童子也叹了口气，玉如意再一划，又是一颗金球出现。
“唉，等子药死了，咱们还得把兵带些回去，让袁福通拖住闻仲的同时，不至于打到朝歌去。”
天命昭示，周室当兴。
如果被袁福通成功南下改朝换代得了人道气运，他们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对了，”南极仙翁忽然提醒道：“那天命之子姬发还在殷商军中，切不能让他死在北海。”
白鹤童子回道：
“师尊不知，他还在西岐时，我便在他身上施了法，可为他挡十次死劫。”
“如此便可，去西土吧。”
师徒俩准备出发。
忽然，整座云海剧烈颤抖起来。
“看了半天还以为是二师伯的三宝玉如意，原来只是个储物法宝！”
充斥怒意的女声在两人耳边回荡。
师徒二人瞬间被巨大的阴影笼罩。
抬头一看，竟是一尊宝塔！
南极仙翁躲闪不及，只得运转修为爆发护体金光。
“彭——”
恐怖的力道袭来，将他连着白鹤童子一同撞飞。
只见金灵圣母在上空手持飞金剑，脚踏七香车，大喝道：
“如此不要脸！不断从西土运兵！想害死我徒闻仲不成？！”
南极仙翁浑身如同碎裂般布满血丝，急忙拿出两枚丹药。
一枚给昏厥的白鹤童子吃下，一枚自己吃下。
丹药是他以千年仙芝为主药炼成，服下去后伤势迅速恢复。
白鹤童子吐出一口鲜血，醒来后脑袋神志不清，连人都没认出来，便怒道：
“本座乃玉虚宫圣人座下随侍童子！何人胆敢出手伤我？！”
他虽是是南极仙翁的弟子，但一直都是跟着元始天尊修行，行走三界谁见了不拱手称一声前辈，从来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可他的骄狂貌似用错了地方。
金灵圣母道德已全，历经千百劫而不灭，修为早已至准圣，又是截教四大亲传弟子之一，常年在碧游宫听道，实力可想而知。
在人间，她束手束脚，连画张符都得小心翼翼，避免因为道韵溢散太多震死凡人。
在这里，在这高天之上，她终于可以放开手脚。
金灵圣母没有回答白鹤童子，在她看来，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
她手一提，便朝南极仙翁斩出一道骇人的剑光！
南极仙翁虽也是准圣，但准圣亦有差距。
和其它准圣比起来，他最大的优势是人缘好，和西方二圣也是好友。
论实力，如何比得过金灵圣母？
被剑光锁定，他避无可避，云海又被金灵封锁，只得祭出五火七翎扇，扇出数条狰狞的火龙。
“镗镗镗——”
云海翻腾，仿佛能割裂天地的剑光撞上火龙，在南极仙翁惊骇的眼神中被搅碎！
“师尊我来助你！”
白鹤童子不知哪儿来的胆子，居然现出真身，迸发出无穷无尽的光羽，想要击碎剑光。
殊不知南极仙翁本能带着他躲过这一击，这下却被他害了。
金灵圣母见状，眼中闪过不屑，冷笑道：
“蚍蜉撼树。”
“砰！！！”
剑光砸中师徒二人，却是南极仙翁硬生生用修为替徒弟扛了下来。
他气息虚浮，转头看向现出原形的白鹤童子，顿时觉得是个天大的麻烦，便手捏法诀，射出一道金光。
金光钻入白鹤童子的脖颈，令其又晕了过去。
南极仙翁松了口气，将白鹤夹在腰间，连忙对金灵圣母喊道：
“师姐！莫要动手了！”
毫无防备地被四象塔偷袭，又强行挨了飞金剑的攻击，他只得告饶。
毕竟他手里的扇子是五火七翎扇，不是浩瀚神威能镇压万古十方的五火七禽扇。
只差一个字，却有着仙与凡之间的差距。
“胡说八道！谁是你师姐？”
金灵圣母年轻貌美，被个老头喊师姐顿时不乐意了，看样子又要祭出四象塔。
“道友！道友！”
南极仙翁连忙挽回道。
他收起法宝，内心万分憋屈，却又不得不解释道：
“还望道友高抬贵手，我等也是奉玉虚符命行事。”
“行的事就是害我徒儿？！”
金灵圣母也是个聪明人，刚才听了半响，得知他们是冲白药去的，便故意把话题转移到闻仲头上。
封神大劫未开始，还没到两教撕破脸的时候。
无论南极仙翁再怎么解释，闻仲都在军中，师徒二人是袁福通背后的修行者，在白药增兵前便带西土的军队来了。
已经坐实了要害闻仲这件事。
一个准圣，一个金仙，去对付一个小小的人仙？
南极仙翁找不到理由，只得告罪道：
“道友息怒，此事是我等思虑不周，只是天命如此，封神大劫在即，我等也是顺应天命。”
金灵圣母闻言，冷声道：
“废话太多，直接点，把你刚才吃那丹药留下几百颗，本座就放伱们走。”

第34章 元凤
城墙原本的模样已经看不清，许多修行者拖着切割完整的巨石填补坍塌处。
还算完好的墙砖上染着火油焚烧过后的黑迹，污血早已在墙缝间结冰。
踏碎一颗冻成冰块的眼珠子。
白药独自登上了崇城的城墙。
从宏观上来看，崇城拥有北方最高的海拔，足以俯瞰整座雪原，其战略位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拿下崇城，代表袁福通失去了一半的地盘，靠近这座大城的所有叛军城池，都将陷入孤立状态，要么往北海城撤，要么被大商军队一座座夺回。
可拿下崇城的代价也是极为沉重的。
白药率领的三十万大军，冲出雪原后只剩下不到二十万。
再提前预知，他也走进了包围圈。
叛军和他都知道，一旦崇城被拿下，袁福通将再无战略纵深可言。
于是，整座雪原的叛军发疯了般对他围追堵截，甚至不惜用命去拖延时间。
正面阻挡、后方追击、伏击、趁夜袭营……
连续不断的战斗，外加寒冷与饥饿，军队减员极其严重。
和闻仲汇合后，只经过简单的休整，又立刻强攻崇城。
现在，白药旗下还有十二万人马。
闻仲为了到崇城，也损失了将近十万。
八十万大军，目前只剩五十多万。
白药深吸一口气，让冰冷的寒风肆意钻进肺里，顿时觉得头脑清醒了许多。
来之前的推演便让做好了心理准备，想控制北方，需要经历残酷的死战。
袁福通能和闻仲斗十五年，头脑绝不简单。
从经历的战事来看，此人用兵极其大胆，眼光非常毒辣，深知白药到来后，殷商大军的战斗力将翻上数倍不止。
所以，他宁愿降低崇城方面的防御，也要一口吃下白药。
即便他有增援，面对的也是一个可以不断增兵、富庶且强大的帝国。越拖情况越糟糕。
“要不是能推演未来，怕是已经死在乱军之中了。”
白药忍不住感叹道。
拿下崇城，局势瞬间逆转，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他早已派人传令，让李靖和游魂关总兵窦荣率军死守冀州，彻底堵死袁福通南下的道路。
此时就算崇城周围的小城没肃清，这位叛军首领也失去了对西北的控制，只要在雪原上野战取胜，北海城就是他的葬身之所。
这时，闻仲腾空来到身边。
“大祝，袁福通身后的修行者被我师尊赶走了。”
又听到好消息，白药嘴角微扬，问道：
“是谁？给了袁福通多少兵马？”
闻仲想起这件事，眉眼间隐有怒意，声音不忿道：
“是阐教的南极仙翁和白鹤童子！前后给了那逆贼足足五十万西土军队！”
“这么说来，袁福通的兵力和我们不相上下。”
白药松了口气，心想终于知道敌人的数量了，于是笑道：
“金灵仙长是殷商的大恩人。”
闻仲闻言，伸手化出一个金檀葫芦。
“师尊说，这是补给大祝的见面礼。”
白药打量着葫芦，问道：
“这是何物？”
闻仲拂须而笑：
“以千年仙芝为主料炼成的疗伤丹药，大祝修炼受了内伤，体内经脉因灵气暴走受损，刮下些药粉用清水送服，便能顷刻痊愈。”
白药已经很久不能进入修炼内景，闻言便接过了丹药，笑道：
“能解燃眉之急，我便不推辞了。”
两人交谈一阵，说起眼下的局势。
闻仲眺望雪原，道：
“袁福通没拦住您，大势已去。”
白药点头，将葫芦收进女娲宫金童给的储物袋里，轻道：
“北海城地势较低，且四方皆无大城互望，他定然不会轻易退守，大军休整完毕，便要在雪原上硬碰硬了。”
闻仲长叹一声道：
“大祝还没来之前，说臣会在北海苦战十五年，臣其实是不信的，心想区区一个袁福通，如何能撑十五年？”
“如今看来，若不是大祝洞悉局势，师尊鼎力相助，这场仗臣恐真要打上十五年了。”
他看向白药，目露感激：
“十五年的仗，大商国力将遭受巨大损耗，届时各方诸侯必定会有异心，大祝推演未来，救我大商于水火之中啊！”
白药双手拢袖，看了看闻仲，沉吟片刻，道：
“太师，大商的危机远不止于此。”
闻仲听言，迟疑一下道：
“还有叛逆？”
白药摇头，一字一句道：
“封神大劫。”
闻仲蹙眉，问道：
“那不是因为昊天命阐教十二仙俯首称臣吗？与大商有何关系？”
下山许久的闻仲，虽人缘极好，却也是脱离了修行者的圈子，加上修为只是个人仙境界，所以对于封神的事情知之甚少。
“大劫应在人间，要以大商的覆灭作为结束。”
白药语气平静，仿佛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闻仲目光呆滞，整个人彻底愣住。
阐教和截教一直不对付，在修行界经常明里暗里给对方使绊子，他以为南极仙翁带着徒弟站在袁福通那边，也是为了恶心他与他背后的截教门人。
没成想，居然和封神大劫有关？
闻仲眉头紧皱，忙道：
“既然如此，臣去请截教高手坐镇朝歌！”
“还没到时候，”白药眉眼低垂，脸上看不见半点情绪，轻声道：“需准备完毕，因为想要灭商的圣人，不止一个。”
闻仲嘴巴微张，颤声道：
“圣人……也会下场？”
白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
“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要截教群仙帮助大商，必须先扫清那些异神，只有这样才可以在封神大劫时用敕神榜保住截教群仙的魂魄真灵，让他们就算死了也不会上封神榜。
异神们呼风唤雨收集香火，抢走了民间信仰，锁住了敕神榜的神位。
由于敕神榜的特性，白药必须一个个把它们弄死，才能将信仰回收至敕神榜内，从而解锁神位。
回到住处，他从葫芦里倒出一枚金灿灿的丹药，刮了些粉末冲进茶水中，一口饮尽，轻笑道：
“还好有孔宣。”
…
南明不死火山。
四面八方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深红火焰，便是天仙沾了一缕最外围的火焰，也会在瞬息间被燃为灰烬。
越往内，威力越恐怖。
孔宣已至极深处，浑身上下被烧得焦烂，已然不成人形。
火焰如同活物般钻进他的肉身，无时无刻不在摧毁他前进的意志。
他艰难地抬头，看向火海中央一枚时而显化的虚幻玉卵，声音凄厉，红着眼睛泣声道：
“母亲！是孩儿啊！！！”

第35章 叛军誓师
时间飞速而逝。
两军皆知雪原上的野战，将会决定战场的天平会倒向哪方。
所以都在厉兵秣马，相安无事至九月中旬。期间有一些小股兵力的渗透摩擦，各有胜负。
天气愈发寒冷，也许只有情感丰富的诗人，才能描写出雪原的壮阔美景，让南方富庶地方的居民生出向往之情。
而在北地居民眼中，这里死气沉沉，刮骨寒风无时无刻不在八方咆哮，大雪一卷，便有一处家破人亡，宛如人间炼狱。
处在极北的北海城，环境更加恶劣。
最为代表性的一点，便是人妖互食。
一些未化形的杂妖，无法在北冥生存，只得逃往陆地。
它们不敢南下，便居住在北海城一带，以人与牲畜为食。
但食物缺乏的百姓们，也盯上了妖怪。
它们的肉可以吃，皮可以御寒，坚硬的器官可以制成武器。
以妖为食，便可少吃些牲畜，牵到崇城换一些粮食。
凡人成群结队狩猎妖怪，妖怪藏在雪中偷袭落单的凡人，为了下一顿的食物不惜赌上性命。
袁福通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
北海世子的身份给他带来的唯一帮助，就是比其他人吃得饱些。
但不够。
自从十三岁跟随父亲去崇城给崇侯虎祝寿后，他的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愤怒与不甘。
崇侯虎常年在朝歌听命，回崇城时往往大张旗鼓，大办宴席。
当时，袁福通被满桌子的佳肴迷花眼，他从未吃过这样又好看又美味的食物。
他像一只野兽般，吃着吃着便扔掉筷子，双手并用，也不管烫不烫，抓住东西便往嘴里塞。
他的吃相很快引来了周围人的厌恶，连崇侯虎也注意到了。
“哪儿来的野狗？！”
崇侯虎拍桌，表情怒不可遏，宴席上出现这种人简直有辱他的身份。
袁福通的父亲北海候，当时正忙着给达官显贵敬酒，以求别人可以大批量的进购北海牲畜，一时没注意到儿子的吃相。
当他知道发生了什么时，脸色刷白，急忙说道：
“犬子卑贱不知礼数！求侯爷宽宏大量饶他一次！”
这时，袁福通忽然被噎住，面色涨红，不断咳嗽起来。
众人见状哄堂大笑，崇侯虎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
“原来是你的儿子，果然是乡巴佬生乡巴佬，赶紧带着他滚。”
就这样，在阵阵嘲笑声中，袁福通被父亲箍住双臂强行带走。
他不知道别人为什么在笑，只是死死盯着越来越远的菜肴，胃部犹如火烧。
这些远远不够。
…
“侯爷。”
几座瓦房搭建的北候府内，一席黑衣的韩青打断了袁福通的回忆。
袁福通回过神，忽然笑道：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韩青面色冷峻，兴许是性格原因，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笑过。
他双手合拢，捏了个法诀，眉心中便飞出一个青铃铛，浮在半空，表面刻着看不懂的道文。
“前辈给我的法宝已经炼化了，里面的阵法足以缠住魔家四将。”
他心意微动，铃铛摇晃。
眨眼间，整座北海城都被笼罩在一座网格状的金色阵法中。
轻轻挥手，阵法消失，铃铛回归眉心内。
“才想起来，小神仙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袁福通没有过多惊讶于阵法的绚丽，凡人的战争，终归是要凡人打的。
韩青闻言，沉默片刻，道：
“侯爷，恕我直言，他应该在利用您，但我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
袁福通摆摆手表示无所谓：
“没有那些红毛兵我也走不到今天，天上的事我也管不着。”
他转身走进房间。
没一会儿便拿着一个苹果走了出来，拔出短刀切成两半，递给韩青后，笑道：
“就一个，咱俩分了。”
韩青沉默地接过苹果。
袁福通咬了一大口，边嚼边羡慕道：
“子药居然连行军打仗都能吃上水果，老子造反了都没吃上几次，南方真好啊……”
“方外的仙果更好吃。”
见袁福通三两口吃完，韩青把自己的苹果递回给他。
“别想把老子唬走！”
袁福通没好气地抢回苹果。
下一秒，他却狐疑道：
“比苹果还好吃？”
“咚咚咚——”
这时，院外传来敲门声。
“侯爷，大军已经在城外集结了。”
“好！”
袁福通连忙把剩下的半个苹果塞进嘴里，走向院外。
站在原地正组织语言的韩青，见状只得微微叹气。
…
不多时，袁福通来到了城墙上。
望着下方列阵集合，乌泱泱如同黑云的军队，他神情严肃，转头冲着阴影中的韩青点点头。
韩青见状，摸出一张扩声符，手一捏，符纸上的咒文在袁福通喉咙上缓缓浮现。
袁福通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如同一团灼人的火焰，俯视大军。
“侯爷威武！”
“侯爷威武！”
“侯爷威武！”
没有任何排练，士兵们不约而同地喊道。
袁福通抬手，等到四方安静后，说道：
“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
声音被迅速扩大，传遍全军。
众将互相对视，有将领高声喊道：
“去雪原！”
袁福通摇摇头，声音忽然高了数倍不止：
“不对！”
他死死攥住墙砖，突然怒道：
“我们要去南方！要去朝歌！”
包围失败后，袁福通长久以来的压抑在此刻爆发：
“风雪拦不住我们！子药也拦不住！”
他双眼布满血丝：
“凭什么他们可以待在暖和的房子里喝酒，而我们！却要冒着被冻死的风险！千里迢迢只为换一点粮食？！”
“凭什么他们的孩子可以读书做官！而我们的孩子！会在雪地里被妖怪拖走？！”
“凭什么他们把我们当成野狗！连剩饭也不给我们吃？！”
袁福通用力拍着城墙，对着所有人吼道：
“南方的粮食，我们吃得！”
“子受的王位，我们坐得！”
“我们的孩子要在南方的太阳下长大！”
“儿郎们！为了你们的家人！握紧武器，死也不要松开！”
袁福通拔出腰间大刀，高喊道：
“此战，必胜！！！”
空气安静数秒。
而后整支军队的情绪被点燃！
他们为什么造反？
就是为了一口吃的！
没造反时，谁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谁穿过那些又舒服又暖和的衣服？
是城墙上的男人给了他们吃饱穿暖的机会！
所以，他们要为男人带来胜利！
所有人热泪盈眶，心中的战意燃烧到极致，纷纷高举武器，声嘶力竭地吼道：
“必胜！”
“必胜！”
“必胜！”

第36章 战前祭祀：大辰虚
在袁福通誓师的同一时刻，遥远的崇城，也开始了一场盛大的祭祀。
记忆中，白药上一次进行战前祭祀，还是在攻入蛮荒和九黎余孽进行决战的帝乙三年。
整座祭台全由青铜所铸，数千块形如积木的部件相互嵌合，组成了一座长宽各五百米，高十五米的正方形平整祭台。
这座祭台的四角分别雕刻了代表日、月、川、风的象形文字。
再往内是一圈又一圈的圆环，每个圆环之间都隔了一指宽的距离，雕刻商民想象中的群星。
而在最中央的圆圈里面，青铜熔铸出一个象形文字——帝。
它的样子就像来自四面八方的线条汇聚，成为天地间的中心。又像一个被绑在木头上的人，被活祭给天神。
五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斧斤之齐。
祭台呈现圆润厚重的青金色，从质地上便代表了战争。
白药换上祭祀用服，踏上青铜星海间形态不一的星辰，庄重且严肃的走向祭台中央。
祭台来自夏朝的铸铜族群。
夏朝并不是大一统政权，实由许多邦族组成，其中势力最为强盛的，便是铸铜族群。
他们拥有极大的自治权，修建的堡垒甚至比王宫还要坚固，自行负责自己的防务，承认王族权威的同时，不让王权插手族群管理。
而在夏桀登基的时候，铸铜族群和王室间数百年的矛盾，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铸铜族群暗地里联系了文化相近、同样热衷于活人祭祀的商族，提供先进的武器和战争资源，资助商族推翻夏朝王室。
先祖成汤答应了这桩交易，联合各大部族一举攻入了夏都，完成了王朝的更迭。
铸铜族群便铸造了这座祭台献给商族，用以彰显商族的武力和尊重商族的信仰。
然后第一任大祝等了五十年的时间，直到商族吸收完他们精湛的铸铜技艺后，把他们全部活祭给了天神。
这座祭台是目前最高等级的祭台，只用于大战前的祭祀和十年一次的国祭。
名为，大辰虚。
祭台在朝歌拆解，运到崇城后进行组合。只有最精壮的奴隶和战俘，才有资格死在上面。
从天空俯瞰大地。
祭台外围，数十万大军集结，分成一个又一个的方阵，围绕祭台跪拜。
没有一人出声说话，天地间只有狂风在毫不停歇的呼啸。
士兵们目光虔诚地望着祭台，武器插在身边，等待祭祀开始。
白药来到了大辰虚最中间，妲己站在了最外围，贞人们也进入了各自的位置。
“带祭品——”
随着贞人的声音回荡，经过兵力补充后的六十万大军整齐划一的叩首而拜。
人牲被带上祭台，绝大多数都是叛乱诸侯，还有一些在战场上十分勇猛的敌方武将。
负责杀人的，是祖庙枭骑，和代表帝辛而来的大太子殷郊。
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模样很像帝辛，青涩的面容有些紧张。
身为王室成员，让他紧张的肯定不是杀人。
殷郊握着斧钺，咽了口唾沫，看向祭台中央的白色身影，心里不断重复祭祀的仪式：
“杀人的顺序是日月川风，然后等舞祝踩过刻有玄鸟的星辰，我就挺直腰板一息一步，走过去砍掉祭品的头颅……”
整个过程殷郊背了许久，代替父亲祭祀对他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日后登基，史官定然会把这件事写进去。
白药见都到齐了，双手拢袖，冲大钟旁边的贞人点了点头。
“咚——”
贞人敲钟。
而后祭台下的青铜乐器奏响。
盛大的乐曲仿佛推开了远古之门，风雪携带时间的厚重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妲己振袖，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宛如一个轻灵的精灵，随着乐声起舞。
但小狐狸的内心已经慌成狗了。
从未真正在祭祀上跳过祭舞的她，生怕在这种等级的祭祀上出错，导致被白药活剥了皮。
她哪知道，白药完全是因为不想让血沾到衣服才让她跳祭舞。
此刻，白药双手拢袖，眉眼低垂，在系统里翻找经济又实惠的神迹，等着一会儿用。
妲己来到了“日”。
满脸刺青的枭骑开始献祭人牲。
为了保证仪式不被打扰，祭品们提前被挑断手筋脚筋，脊柱刺入数颗铁针，全身瘫痪的同时，用木架支撑起了身体。
并且上台前他们都被灌了秘药，生机被激发，能够清醒的感受自己的死亡。
这是对叛逆的惩罚。
枭骑拿着“T”形铜刀，就像在做针线活，目光专注，沿着祭品的头颅钻孔、切割、削刮。
在这儿之前，枭骑们已经进行了许多次练习，轻车熟练地撬开祭品们的头盖骨。
红白相间的大脑暴露在严寒中，结肠般的乳白组织肉眼可见的颤抖。
有的祭品在开颅时便已死去，有的眼球布满血丝，脸庞微微抽搐，承受着无以言喻的痛苦。
贞人们虔诚地端着火油，在每个祭品的脑袋上洒了一些。
最后用火把点燃。
“滋滋”的燃烧声被乐曲覆盖，沉默的祭品们在熊熊火焰中被献祭给了日神。
妲己跳到了“月”。
这一批相对简单。
几个枭骑朝着代表“月”的文字叩首祈求智慧与力量后，砍掉祭品的头颅，扔进沸腾的鼎中烹煮。
川。
剥皮刮骨，用人骨堆成小山，贞人手捧朱砂，对着骨山吹气，山上便下了一场红雨，意为山水。
风。
相较于前三者是自然现象的具象化，风神的自然概念被剥离，在常年的崇拜中被赋予了人格。
祂是“帝使”，是至高神的属官。
在这场祭祀中，祂代表“帝”监督仪式。
所以在祂面前需要激烈一点。
祭品们堆积在一起，被面无表情的数名枭骑围着，用巨斧活生生乱剁成了一块又一块血淋淋的碎肉。
形容起来很快，但屠杀的时间足足花了一个时辰。
只有一位天神的献祭仪式完毕，才能祭祀下一位天神。
妲己舞毕，踩在最大的玄鸟星辰上，小脚赤红。
“咚——”
钟声再度响起。
祭台上除了殷郊外的所有人，一同朝白药跪拜。
殷郊深吸一口气，步伐坚定的走向白药。
两名叛乱诸侯被打断腿骨，跪在白药身前。
以他们的身份，并不能成为最高等级的祭品。
为此，殷郊需要在砍头前做一些准备。
只见他一手拄着青铜斧钺，一手握住斧刃用力一划，鲜血止不住的流淌。
他把王族的血滴在叛乱诸侯的头顶，将自己的一部分也充当了祭品。
斧钺横扫，两颗头颅冲天而起。
白药神色肃穆，从大袖里拿出匕首，同样割开了自己的手掌，
王族最尊贵的血液滴落在“帝”字上。
下一刻，整座大辰虚剧烈颤抖起来，日月川风文字亮起耀眼光芒。
震撼的场景出现。
九天之上，有四尊伟岸的光影，拨开阴云，俯瞰人间。
【祭祀大商神系，国运＋500点】
【国运-200点】
【神迹：天神临凡
消耗200点国运，日月川风四神的虚影将会短暂降临人间】

第37章 雪原决战
(求追读！)
天空阴霾密布，雪原上血流成河，横尸遍野，折损的利刃与长矛被半掩在淡红色的雪里。
白药进入雪原的第二十一天，两军的战斗进入白热化状态。
战火蔓延了北地大块版图，双方主力隔着数百里的距离对峙，不停派出小股兵力进行渗透破坏，企图在决战前占据更多的战略点。
某处据点，数百名殷商士兵已被敌军包围。
他们已经陷入绝境，许多人的刀都已经砍卷刃了，许久没得到支援。
他们击退敌人的数次进攻，伤亡过半，临时搭建的据点已成废墟，敌人正在重整阵型。
“兄弟们！”
有一个中年将领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他身中数箭，铠甲都被血泡透了，依然硬撑着大喊道：
“只有荣耀的战死！我们才能投入天神的怀抱！”
他拄着大刀，咬牙道：
“拿起武器！一步也不许退！”
下方士兵们纷纷拔出了长刀，就连重伤的士兵也在旁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气氛悲壮而又肃穆，无人出声。
但就连刚参军没多久的新兵，眼中也没有任何对死亡的恐惧。
因为他们现在，是为了天神而战！
能亲眼见证天神降临人间！这是何等的荣幸！
所有人都无法忘记祭祀那一天。
四道光柱冲天而起，天地震颤。
排山倒海的力量拨开常年笼罩北方阴云，大日高悬。
在那层层套叠的天穹之上，四尊看不清模样的大神俯瞰人间。
所有人热泪盈眶，更有甚者激动地晕了过去。
“还记得大祝说的话吗？”
中年将领目光坚定，身体虽然摇晃，精神却屹立不倒。
“无论贫穷或富有……无论高贵或低贱……”
有人在角落默默道。
紧接着，所有人开始都重复白药的战前动员：
“只要为了生者拿起刀剑，为了死者英勇厮杀。只要用敌人的血证明对天神的虔诚，一步不退的战死。便能投入天神的怀抱，得到神国永远不朽的荣光……”
地面微微颤动，四面杀喊声滔天。
中年将领深吸一口气，高举大刀：
“为了天神！为了大祝！”
“为了天神！为了大祝！”
一支支利箭从身旁呼啸而过。士兵们血红的双眼在狰狞的面孔中闪烁着狂热的光。
“杀！！！”
数百名士兵冲出废墟，朝着四面八方的叛军发起悍不畏死的冲锋。
他们浑身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心中的信仰成为他们的铠甲，用生命证明自己的虔诚。
可敌方的人数实在太多，他们的反抗瞬间便被压制，没一会儿便被屠戮殆尽。
就在他们全体阵亡时，战场外不远处的斜坡上，上千名重甲骑兵列队而立，清一色的铁甲黑马手握长枪。
马上的骑兵脸上布满刺青，身上的铠甲镶嵌青铜饰品。
祖庙枭骑，大商战斗力最强的军队。
他们是守护祖庙的斗士，只听令于大祝，没有一个士兵不渴望加入他们的行列。
要知道，大祝死后他们是可以跟着陪葬的。
姬发面色冷静，脸上已无刚入军队时的稚嫩。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数不清的死战彻底改变了他。
他策马上前，轻声下令道：
“凿阵。”
这支沉默的骑兵开始加速。
叛军将领正高兴夺下据点，回头一看，吓得冷汗直流。
“是子药的亲兵！！”
“快跑！”
已经来不及了。
在猛烈的冲锋下，叛军被撕出一道血肉豁口，瞬间被击溃。
两者无论从纪律还是战力上，都有些天堑般的差距。
击溃敌军后，姬发立刻向着正面战场出发。
因为决战已经开始了。
他和苏全忠各领一千枭骑，负责清扫战场上的小股敌军。
而剩下的三千，则和普通骑兵组成了一支如同绞肉机般的恐怖军队。
刚才修行者传来军令，要他和苏全忠从侧后方突袭袁福通的大营。
…
没有任何语言能形容正面战场的惨烈。
上百万人已经杀红了眼，即便在这个神话世界，也极少有这种规模的凡人战争。
这便是将十五年缩短成一年的代价。
如此业力，大罗仙人也不敢沾染丝毫。此战过后，雪原极有可能化为森罗鬼域。
前方已经投入所有兵力，大营只有数千步卒守护。
“大祝，要不还是退一百里，这里很危险。”
远方的杀喊声传到耳边，闻仲站在白药身边拱手道。
白药听言，沉默片刻，摇头笑道：
“太师，这不算什么，自我醒来后便一直处于险境。”
闻仲蹙眉，问道：
“此话怎讲？”
白药笑着避开这个话题：
“若有危险，难道太师的墨麒麟只能坐一个人不成？”
总不能告诉闻仲自己和国运绑在一起了，北海战事比起封神根本不算什么。
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闻仲还未回话，便有修行者御空而来。
“禀大祝！敌方前军突然大乱！我方骑兵已分割战场！”
白药闻言，对闻仲轻笑道：
“看来姬发和苏全忠攻入袁福通的大营了。”
战局已定，硬碰硬的战争，只要一方有一点失误，后退了半步，满盘皆输。
袁福通手下除了那群西土士兵能和殷商军队打死仗，剩下的有很多都称不上是军人。
他造反的时间错了，面对的是整个帝国全力的讨伐，没有任何赢的希望。
闻仲想起两名小将，感叹道：
“当真是两员猛将，但两人之间矛盾不小啊。”
“年轻人嘛，有活力是好事。”
天空飘落一粒雪花，白药用手接住后，平静道：
“只要卖命，他们想要的我都可以给。”
沉默了会，闻仲忽然问了一个在意许久的问题：
“大祝，您在崇城说过，大商会覆灭在大劫中，那臣的结局……”
白药缓缓看向他。
眼前这个老人已无当年那般意气风发，教导了两代帝王，把国家大事一肩挑起，无愧于王族，无愧于大商。
“太师战死了。”
面对闻仲，白药不忍心说谎。
原著里，闻仲打完袁福通打平灵王，还没歇口气，西岐又反了，为帝国呕心沥血，最后西征命丧绝龙岭。
“战死吗……”闻仲松了口气，毫不在意的笑道：“如此，也无愧于先王之托。”
白药笑道：
“不说未来可否改变，以太师的功绩，死后完全可以进祖庙。”
闻仲眼神一亮：
“此话当真？”
白药正要回答，系统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脑海响起。
【警告】
【外敌入侵，边关大破】
【国运-500】
【负面状态：每年减少20点国运】

第38章 蛮荒大卜
朝歌，摘星楼。
整座楼阁高有千丈，呈天井结构，材质大部分用的是各类坚固的奇木，王族去方外请来的仙人，在每层楼都刻下了法阵，便是地龙翻身也撼动不了摘星楼丝毫。
楼内风景极美，溪水在奇珍异木旁流淌，宛如林溪秘境，顶楼云窗雾阁，令人流连忘返。
穿着常服的帝辛抚摸着刻在墙壁上的玄鸟像，忍不住羡慕道：
“过几年天下太平了，孤也要修一座。”
姜王后跟在身边笑道：
“大王想修，王族怕是不会给钱。”
帝辛听了也不恼，继续欣赏楼内美景，嘴角轻扬道：
“让四大诸侯出钱就是。”
游览一会儿，他来到四楼新加建的花园，眺望北方。
过了许久，他开口道：
“雪原上的决战已分胜负，袁福通逃往北海城，没想到这逆贼竟逼得大商投入百万兵力，连大祝都差点出事。”
姜王后闻言也后怕不已：
“大祝要是出事……”
一缕微风轻轻吹拂帝辛的发梢，前段时间他得到白药被包围的消息，愁得几天没睡着。
要是大祝死了……
战报里显示袁福通的增援来自西土，所以帝辛的复仇计划，是把有修行天赋的族人全部派向方外，等修为强大后潜入西土，不计业债的去屠戮西土人族为大祝陪葬。
但他知道这只是一厢情愿罢了，暴怒的王族根本不会在乎大商是否会毁灭，真正被先祖抛弃的他们，将陷入前所未有的绝望，会在有生之年不断献祭人牲，祈求先祖再赐下一位大祝。
到时候自己这个商王，要么加入，要么自焚。
“没事就好。”
帝辛庆幸不已，说道：
“等大祝回来孤还是跟他商量商量，亲征实在太危险了。”
忽然，身后传来许多急促的脚步声。
帝辛转头一看，居然是年迈的商容领着群臣跑到摘星楼来了。
老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帝辛后顾不得行礼，焦急万分地喊道：
“大王！九黎余孽入侵！边关大破！“
“什么！”
帝辛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颤颤巍巍的商容。
商容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胸口像风箱似的喘着粗气，老泪纵横道：
“边关三十万将士全体殉国，却连半个时辰都没守住啊！”
比干拿着战报上前，凝重道：
“大王，九黎余孽驯服了蛮荒异兽，边关城墙如同虚设……”
帝辛接过战报，定睛一看，发现蛮族都快攻到南方腹地豫州了，呼吸不禁急促起来。
没过多久，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冷静，抬头道：
“传旨，王畿军队全部集结，命三山关总兵邓九公、许州候霍仲言、曹州候崇黑虎迅速领兵前往豫州搭建防线。”
帝辛顿了顿，又说道：
“通知大祝，在保证攻下北海城的前提下，分兵回援南方。”
北方战事已了，但贼首袁福通还没死，若撤军被其卷土重来，大商危矣。
最后帝辛扫视群臣：
“朝歌奴隶全部充军，随孤亲征。”
此话一出，官员纷纷议论起来。
他们之间有很多都是王族各系在朝堂的代表，有的本就是王族。
祖制言明，奴隶只能是奴隶，没有资格为国而战。
帝辛见状，怒意上头:
“赶紧去办！延误战机者！斩首示众！”
“若大祝说孤有罪！孤自焚便是！”
…
豫州城。
“轰隆——”
将近五十米高的独角巨兽撞上城墙，瞬间撞出一个巨大的豁口。
天空无数狰狞的人形恶兽扇动羽翼，冒死修补城墙的工匠和修行者被它们抓上天空，眨眼间啃得只剩白骨。
城外，一名身披兽皮的壮硕男子见城墙塌陷，便拔出腰间煞气十足的宝剑，大喝道:
“进攻！”
话音刚落，如同潮水般的蛮族士兵从他身后涌出，数量多到一眼望不到边际，手持各式各样的武器，一边发出怪异的嘶吼，一边悍不畏死地冲向豫州城。
他们就像铺天盖地的蝗虫，在凶恶异兽的掩护下冲入城墙缺口。
一位守城士兵眼神灰暗，下一刻便被弯刀割掉了首级。
蛮族士兵大笑着屠戮城内的一切活物，豫州城瞬间沦为炼狱。
直到黄昏，杀戮才渐渐停了下来。
大火蔓延，硝烟四起。
一个手持短杖的老者跨过断壁残垣，走进豫州城。
他须发皆白盖住了面容，厚重的粗袍上挂满用人骨制成的挂饰。
下令进攻豫州城的蛮族男子恭敬地走在他的身后，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
“大卜，城内还未完全扫清，不安全。再说您待在后方就是，殷商军队挡不住我们。”
老者没有停步，声音沙哑道：
“夷炎，你既然当了首领，就得约束好部众，我只是慢了几天，一路上居然连个活口都没见到。”
夷炎挠了挠头，小声道：
“士兵和异兽都饿了，咱们的补给不行，只能打到哪儿吃到哪儿……”
“那也不能都吃了。”
老者没好气道。
夷炎也不敢反驳，小心翼翼地跟在老者身后。
忽然，几个脸上五颜六色的蛮族士兵架着一名身穿华袍的中年男人向两人跑了过来。
“首领！首领！”
“这人说他是南伯候！”
夷炎立刻上前，怒道：
“没看到大卜在吗？！”
说罢，他身形消失在原地，眨眼间出现在士兵身前。
剑光一闪，几名士兵身首异处。
“见到大卜要先跪！”
对着尸体呵斥完，夷炎提着鄂崇禹的衣领走向老者。
“南伯候？”
老者笑了。
而亲眼看到豫州百姓被蛮族士兵生吃的鄂崇禹，双目失去神采，早已没了反抗的心气。
老者看着他，说道：
“回答我的问题，可以留你一命。”
鄂崇禹嘴角流涎，神情呆滞。
夷炎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往后扯，让他直视老者。
老者浑浊眼中似有期待，问道：
“子药……还活着吗？”
“……”
鄂崇禹一言不发。
老者眼神陷入回忆，自顾自道：
“当年战前活剥我妻女祭旗，战后掳我族人充作人牲，画面犹在眼前啊……”
沉默不语的鄂崇禹终于出声，咬牙道：
“大祝不会放过你的……”
老者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轻笑道：
“我也不会放过他。”
他收起笑容，对着天空举起短杖，念诵晦涩的咒语。
顿时一股无形的力量从短杖中迸发，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随后，在城内大快朵颐的蛮荒异兽纷纷停止了进食，并朝着老者的方向快速奔来。
这种力量极其特殊，能够控制异兽的思想与行为，令其永世臣服完全听命。
在西方极乐世界，称之为度化。

第39章 袁福通伏诛
等从信使口中得知国运损耗的原因时，白药已经率兵抵达北海城下了。
他不支持帝辛所说的分兵回援，战报里蛮族的推进速度实在太快，分兵过去也挡不住。
现在要做的，是一口气攻下北海城，再去支援南方。
袁福通绝不能留。
况且，看了战报后白药并不是很急。
大帐内，他拿出敕神榜，联系孔宣：
“孔兄，大商要灭国了。”
没一会儿，远在不死火山，刚从无穷火焰中走出来的孔宣满脸震惊道：
“圣人打过来了？！”
白药叹声道：
“是蛮族入侵，城墙挡不住他们操控的异兽，我现在也赶不回去。”
孔宣闻言，松了口气，笑道：
“区区异兽何足挂齿，大祝不必惊慌，我立刻动身把它们杀干净。”
“那就好，”白药问道：“你忙完了？”
孔宣低头，看向怀里用五色神光包裹的玉卵，有些不自然道：
“忙……忙完了，先不说了。”
孔宣那边忽然断掉了联系，白药虽感到奇怪，但也没在意。
他起身走出大帐，俯瞰山崖下方盆地里一座低矮的城池。
北海城。
被赶到这里后，袁福通没有选择守城，因为那样死得更快，这座小城即便加固了，也扛不住攻城器械猛攻多久。
他把剩余的二十万叛军全部开出城门外，准备拼死一战。
白药呼吸着寒冷的空气，心中思虑颇多。
又是袁福通，又是蛮族，完全是奔着消耗大商国力来的。
“为了封神做铺垫吗……”
他喃喃道。
记忆里和蛮族打过不少仗，他自然清楚那些九黎余孽的战斗力。
非要形容的话，蛮族士兵就是营养不良的野兽。
蛮荒环境恶劣，很多地方可以说是寸草不生，蛮族光是生存就很艰难了，要不是体内有点巫人血脉，外加女娲娘娘保佑，早就被异兽吃光了。
不过他们确实像打不死的小强。
先是被原身剿过一次，后来又被黄飞虎剿了一次，没想到这么快就敢入侵。
想来是背后有人支持。
白药脸色镇定。
敌人已经进入了一个误区，觉得只要损耗大商国力，封神大劫时便能推翻商朝。
但他的手段可不仅仅局限于凡人战争。
从穿越到现在，祭祀、北征、拉拢截教……
通通都是为了国运点。
只要国运点足够，便是未来西岐打到朝歌他都能力挽狂澜。
狗屁圣人！狗屁封神！
等老子把敕神榜填满发育几年，看哪个王八蛋还敢明里暗里地使绊子！
心底乱骂一通，白药顿时觉得意念通达。
山崖下，乌泱泱一片大商军队正在等他下令，眼神狂热。
利用历任大祝的洗脑成果和神迹表演，白药在崇城的几句战前动员，再次把大祝这个职位推到了崭新的高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下面的军队已经是他的私兵了。
白药摸出闻仲给的扩声符，清了清嗓子后，将其捏碎。
一旁的旗兵见状，立刻挥动旗帜。
旗令传遍全军。
骑兵上马，士卒拔刀，全体面向北海城。
不远处，叛军也做好了准备。
大商军队所有人屏气凝神，就连战马也不断刨着马蹄，战场气氛如同一个炸药桶，只要一丁点火星就能引爆。
下一刻，白药的声音传遍旷野：
“斩袁福通者，死后入祖庙，陪祀先祖。”
此话一出，一切都安静下来，大家都不敢相信耳朵里听到了什么。
一息……
两息……
三息……
军队最前方，担任先锋的姬发终于忍不住。
他脸色涨红，一双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疯狂的光芒，浑身热血沸腾，高举长枪大吼道：
“殷商勇士！踏平北海！！！”
“踏平北海——”
“杀！！！”
一时间天地变色，万马奔腾，殷商军队发了疯似的扑向叛军。
统领重甲卒的恶来，甚至比马跑得还要快。
骑兵将领苏全忠，更是直接抛弃部下，独自冲进敌阵，大开无双。
叛军视死如归的意志，变得如同玻璃般一碰就碎。他们根本挡不住殷商大军海啸般的冲击，阵型顷刻间被撕碎。
北风哭嚎，血流成河。
殷商士卒各个杀红了眼，在敌军中寻找袁福通。
“大祝，我们四个能下去吗？”
一旁的魔礼青对白药眼巴巴道。
白药略微诧异，但还是笑道：
“不怕业债就去吧。”
早已得知自己能进祖庙的闻仲，点头道：
“这里有我在，不必担心大祝的安危。”
得到答复，魔家四将喜笑颜开，嗖的一下没了影，冲进乱军之中寻找袁福通的踪迹。
…
北海候府。
“跟我走吧侯爷，已经无力回天了。”
韩青对袁福通说道。
袁福通已经吃了三碗面，此刻正蹲在屋檐下吃第四碗。
听到韩青的话，他抬头抹了抹油嘴，怔道：
“去哪儿？”
城外的杀戮就像与两人无关，韩青轻声道：
“去方外，趁现在来得及。”
袁福通嚼着面条，含糊不清道：
“你……不是得罪人了吗？”
韩青摇头道：
“修行界比人间大得多，找一个偏僻一点，灵气稀薄的地方就行。”
“那就好，你快走。”
袁福通点了点头，继续蹲着吃面条。
韩青蹙眉道：
“伱不走？”
“咣当——”
袁福通闻言，用力摔碎碗，起身指着韩青怒骂道：
“你他妈赶紧滚！老子的家就在这里！老子哪儿也不去！”
韩青就这样看着他，然后抬起手，轻道：
“侯爷，这件事由不得……”
“你滚不滚？！”
袁福通突然掏出匕首顶在自己的脖子上，瞳孔布满血丝，浑身紧绷。
韩青的手指微微颤抖，呼吸有些不稳，却停下了施法的动作。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袁福通声音哽咽，带着哀求道：
“韩青，求你了，让我死在北海，让我和兄弟们死在一起……”
“……”
韩青沉默，整个人的精神气不断萎靡，最后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句话：
“侯爷保重。”
他走后，袁福通沉默着扔掉匕首，用手把地上已经冻硬的面条捡起来，一口一口的咽进肚子。
没多久，院子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姬发喘着粗气，浑身浴血宛如杀神临世，用长枪指着袁福通怒喝道：
“逆贼受死！”
……
山崖大帐。
“结束了。”
看到军队冲进北海城，白药轻声道。
闻仲挎着双鞭，侧头看向南方：
“接下来，就是蛮族了。”
白药轻笑道：
“太师不必多虑，异兽之危我已……”
话音戛然而止。
只见天地间有金色线条纵横，刹那间汇聚无数网格，宛如一座巨大的棋盘笼罩了两人。
闻仲眼神冷冽，猛地拔出双鞭：
“大祝小心！”
“嗡——”
闻仲脚下的网格迸发金光，数条锁链从虚无中探出，眨眼间锁住了他的全身关节。
修为刚运转，一股磅礴的力道便砸在他的身上。
“快走！”
一时间无法挣脱束缚，闻仲对白药大喊道。
高空，有青色铃铛摇晃。
一名修行者的身影在网格上出现。
他手持一把流淌寒光的长剑，气势惊人，看向白药的眼神充斥着杀意。
“嘭——”
他的速度震出刺耳的音爆，举剑杀来。
危机时刻，白药却没有动作。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这名修行者，退都没退一步。
刺客化作青色流星，转瞬即至。
就在他离白药只剩不到十丈时。
天地间一股暴怒的意志腾起。
刺客瞬间被定在半空，无论如何运转修为都不得前进半寸。
那意志撞上苍穹，直达三十三重天外，又撞进那座至高无上的宫观中。
半个呼吸后，一道水桶粗的劫雷带着恐怖的威压从天而降！
“轰隆——”
没有任何意外，刺客被劈成了齑粉。
白药隐约看到，他最后好像笑了一下。
……
帝辛七年，十月初九，北海贼首袁福通伏诛。
同日，有无名修行者欲行刺大祝，天雷诛灭。
——《大商神庭纪事本末》

第40章 中天垂鸿火庆帝君
南都。
作为鄂崇禹的属国，这里的城墙并不坚固，因为南方的战略重心全放在边关。
况且南都离朝歌的距离骑着金睛兽也只需五天，不像北方那样天高皇帝远，还得让崇侯虎随时在朝歌听命，防止他动歪心思。
时值金秋，五谷丰登，果实累累，是历来蛮荒九黎余孽叩关的时间。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他们这次成功攻入了南方腹地。
甚至现在离南都城不到五十里。
以南都城为界限，往南，生灵涂炭，一切活物都沦为蛮族的口粮。
往北，以邓九公为首的三路大军已经进驻南都。
“还是来晚了一步。”
南伯候府内，邓九公忧心忡忡。
接到旨意后他立刻点兵出征，作为重要关口三山关的总兵，他手下足足有着十五万兵力，留下两万镇守关口后，十二万大军不分昼夜的南下增援。
但还是晚了。
豫州城已经被攻陷，据逃出来的人说，蛮族已经把那里吃干净了。
就连从边关退守豫州的南伯候鄂崇禹，也已经生死不明。
此刻，他和许州候霍仲言，以及崇侯虎的弟弟崇黑虎，正在北侯府的演武场忧愁不已。
“哼！平时当祖宗一样供着，现在全跑了！”
身材魁梧的霍仲言看着空荡荡的演武场，双目含怒，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
他们想召集一支由修行者组成的敢死队，去解决蛮族的攻城巨兽。
可那些随军的修行者，昨天还答应得好好的，今天全跑了。
一旁的崇黑虎装作没听见，因为他也是修行者。
堂堂曹州候，怎能轻易犯险？
蛮族举族入侵，还带了成千上万的异兽，他那宝葫芦里的铁嘴神鹰啄死一只，然后呢？
霍仲言看出他在装傻，心底冷笑一声，继续指桑骂槐道：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些个王八蛋，担心业债不敢刺杀蛮族首领也就罢了，关键时候连畜生也不敢杀，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他给崇黑虎倒了一杯茶，意有所指道：
“黑虎，我说的对吧？”
“你！”
崇黑虎瞪大眼睛，气的恨不得一刀劈死眼前这个混蛋。
“够了，”邓九公起身，挎刀而立道：“南都不能丢，就算用命填，也不能让蛮族靠近朝歌一步。”
他面无表情道：
“大祝还在北方，大王正在率王畿兵马驰援，两位侯爷在这种关头还是不要起内讧。”
霍仲言只得冷哼一声，把倒给崇黑虎的茶水端起来一口喝掉，沉默不语。
虽然邓九公的官职只是一个总兵，但手里的实权比他们重得多。
而且谁不知道，大祝亲口说过，邓九公的女儿长大后可以直接去祖庙领一队枭骑，给大祝担任护卫。
于是邓九公的地位也因为这句话水涨船高，谁还敢在他面前提身份？
他看着两人，继续说道：
“守城守不住，大军必须开出城外主动进攻，绝不能让攻城巨兽冲起来。”
崇黑虎皱眉道：
“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一旁的霍仲言却点头道：
“豫州沦陷，咱们已经慢了，要是在大王来之前又丢了南都，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我赞成主动出击。”
邓九公嗯了一声，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
“正面我来，两位侯爷负责侧翼。”
…
夕阳西下。
夷炎骑着凶恶的食铁兽，在山坡上远眺南都城，看到那些开出城外的殷商军队，表情有些兴奋道：
“拿下这里，南方就是我们的了。”
年老的夷云佝偻着身体站在他身边，蹙眉道：
“枭骑不在，子药到现在也没来？”
夷炎满脸轻松道：
“大卜不必担心，他不来，咱们打到朝歌去找他就是。”
夷云沉吟许久，摇头道：
“攻下南都后，北上停一停。”
“为何？”
夷炎疑惑道。
夷云不紧不慢地说道：
“先消化南方的战果，一路上吃的都是活物，那么多粮食还没收割，要把南方打造成我们的大后方，有了真正的补给线，才能和子药一较高下。”
“全听大卜的。”
夷炎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觉得大卜是不是太高看殷商大祝了，拥有异兽，殷商拿什么打？
这时，南都城外爆发杀喊声，殷商军队居然主动冲了过来。
夷云看到这一幕，脸上无悲无喜，轻声道：
“想用命拖延时间吗……”
夷炎抱手笑道：
“不自量力。”
夷云眼中倒映着宛如一片片乌云般杀过来的敌军，挥动了手中短杖。
“吼——”
遮天蔽日的异兽从两人身后冲出，天地间顿时刮起了一阵腥臭的狂风。
一只独角巨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移动着小山一样的身体冲出树林，巨大的身躯外表是比金石还要坚硬的外壳，冲起来摧山断木，不可阻挡。
大地剧烈颤抖，数万只异兽造成的动静远比殷商军队大得多，方圆数里转瞬间被它们踏成废墟。
天空的飞行异兽也发出刺耳的尖啸，竖眼闪烁嗜血的光芒。
面对这种景象，殷商士兵们不免感到绝望，胯下被蒙眼的战马仿佛也感受到了什么，不安地放慢了速度。
这挡得住吗……
他们看到重弩射出的箭落在异兽身上被弹开，看到城内投出的巨石被异兽用角硬生生撞碎，无力感弥漫心头。
突然！
天穹处落下五色神光！
眨眼间，光芒便笼罩了一切事物，方圆数千里都落入五色结界中。
士兵们不知道发生什么，慌乱了起来。
这时，有人抬头，看到一个缥缈的身影。
身穿纯白九天玄鸟袍，手持青铜长杖，长发飞舞，飘然若神。
“吾乃，中天垂鸿火庆帝君。”
孔宣的声音回荡在结界中，久久不散。
“什么君？”
“不知道。”
“该不会是妖怪吧？”
由于孔宣只在朝歌施展过几次神迹，下方的士兵面面相觑，明显不认识他。
孔宣的笑容僵了一下，又道：
“吾奉大商先祖之令，下凡清除异兽。”
说罢，他装模作样地挥动长杖。
只见五色神光如同海浪般吞没了结界内所有活物，孔宣在一息之间标记了所有异兽。
下一刻，结界消失，殷商军队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外界。
而异兽们，则被五色神光包裹，化作无数绚丽的光球漂浮在空中。
邓九公瞳孔地震，盯着那道白衣身影，喃喃道：
“天神……”
孔宣打了个响指。
于是所有光球碎裂，里面的异兽没有任何反抗的被磨成了血泥。
天空飘起一阵血雨。
异兽之危，解除。

第41章 风神扶摇
雪原。
“这么快？”
大帐内，白药对孔宣的速度感到惊讶。
孔宣的颇为自傲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蝼蚁成群还是蝼蚁，再来百万只也一样。”
“对了大祝，我说我是大商先祖派下凡的，没错吧？”
白药听到这个问题，沉吟片刻，道：
“也可以说是奉了天帝之令。”
这个时间点，昊天接手的天庭甚至还没朝歌的青楼热闹。
在大商提起天帝，人们想到的只会是大商神系里的那位至高神。
“明白了，我已到朝歌，唉……”
孔宣忽然叹了口气。
白药疑惑道：
“朝歌发生什么事了？”
孔宣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农田，轻声道：
“不该把血滴在田地里的。”
不远处，稻谷变异长成了参天巨树，几名农夫挥舞着斧头汗如雨下，费尽气力地收割树上数万斤散发着清香令人垂涎欲滴的粮食。
这种树，一亩田里最少有五十棵。
白药：“……”
孔宣换上施展神迹专用的长袍，说道：
“我去帮忙了。”
…
断掉联系，白药离开温暖的大帐。
风雪里支起一根木柱。
姬发和苏全忠鼻青脸肿的吊在上面，睫毛结冰，已经半死不活。
见白药走出大帐，一群将领纷纷跪在地上：
“叩见大祝——”
“都起来吧。”
白药平静道。
鲁雄看了柱子上的两人一眼，拱了拱手道：
“大祝，他们年纪小不懂事，饶他们一次吧，再这样下去就冻死了。”
苏护红着眼，却没有为自己的儿子说情，深吸一口气道：
“鲁将军不必为那畜生说话，居然敢在大祝面前斗殴，死不足惜！”
闻仲沉默片刻，也开口求情道：
“大祝，不如饶了死罪，降为士卒。”
白药抬头，看着两位只剩一口气的小将，轻道：
“既然太师求情了，那便贬为士卒看守大营，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北海城一战，姬发率先找到袁福通。
可他刚捅了袁福通心口一枪，苏全忠就冲了进来，二话没说对着袁福通就是一戟，当场轰成了碎肉。
两人都说是自己杀了袁福通，各持己见，僵持不下。
由于脑袋里想的事太多，白药便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没想到两人才安静几天，今早忽然忍不住来找他评理。
白药正要说战功平分，两人南下立功都可以进祖庙。
话还没说出口，姬发和苏全忠就拳脚相加打了起来。
这一打不要紧，居然撞翻火堆，木炭飞到桌子上，把军机要文给烧了。
白药气得一人赏了五十鞭，打得昏厥过去，又吊了起来直到现在。
苏护闻言，连忙抹了眼泪，跪在地上高呼道：
“臣替犬子谢大祝不杀之恩！”
白药没有回应，转身走进大帐。
功是功过是过，况且一味的捧高两人并不能保证他们对自己的忠诚。
让他们看门的意思，是要把他们留在身边，找机会考验他们。
踩在柔软的垫子上，白药心情放松了许多，盘坐闭目，打开系统。
【当前国运：1270】
“进入神庙。”
心声刚落，白药眼前的黑暗一扫而空。
目之所及包括脚下都是蔚蓝的天空，身旁漂浮着一个又一个金色人影。
心意一动，白药拔高。
不知飞了多久，他的视线中出现了四座巨大的浮岛。
一座燃烧着金红火焰，温度极高，青铜之海在岛上翻腾，连空气都被烧得噼啪作响。
一座清冷异常，皎洁的月光裹挟着尘埃在岛上朦胧蔓延，看起来极美，但若是看久了，神魂都会僵硬。
一座生机勃勃，河流围绕青山流淌，看起来毫无危险。但只要靠近一点，便会被无形的力量击晕，直接驱逐出神庙。
白药看向最后一座。
岛屿上没有什么神奇的景象，有的，只是遍布岛上被微风吹拂的碧绿青草。
战前祭祀，他召唤了四神虚影降临。然后这四座代表四神的岛屿便出现在了神庙。
【人道借助多年积攒的愿力具象了四神，但同样身为虚无本身的他们，无法在现实中出现】
系统是这样回答的。
那天祭祀，六十万军队产生的愿力成为四神出现的最后一块拼图。
他飘向代表风神的岛屿，踩在了柔软的草地上。
忽有微风扑面。
“你来了。”
白药眼神恍惚，眼前一个曼妙的身影随风缓缓凝聚。
女人脸上挂着洁白面纱，柳眉弯如明月，瞳孔中好似流淌黄金，尊贵无比。
她的手腕与脚踝系着四个金铃铛，身穿浅青色叠裙，金丝软甲堪堪遮住双峰，露出白皙手臂与盈盈一握的细腰。
风神，扶摇。
“叮铃铃”
铃铛发出悦耳的脆响，扶摇靠近白药，凑在他身上闻了闻，便在他耳边轻吐清气：
“有雪的味道，还没打完仗吗？”
过于亲密的动作使白药心脏砰砰直跳，强装镇定道：
“北方战事已经结束，风神可以教我使用风了。”
四神从人道中诞生，拥有与天道截然不同的力量。
而风神，是大商神系中唯一被赋予人格的自然神，白药目前只能登上她的岛屿。
扶摇莞尔而笑，轻踩草地在半空飞舞，身上的一缕飘带拂过白药的脸庞。
“想要使用风，需要成为风。”
白药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躁动，道：
“如何成为风？”
扶摇在他背后停下，柔软的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轻道：
“与风融为一体。”
她从后揽住白药的腰，紧接着两人的身体开始透明。
“哗哗”
风声响起。
白药失去对身体的掌控，与扶摇一起化作了微风，眼中出现幻像。
他成为了远古的一阵风，在天地间不知疲倦的前进。
吹过幽静的湖水，荡起阵阵涟漪。
掠过茂密的丛林，带走片片青叶。
湿热草原上，赤裸的男女张开双臂迎接他的到来。
路过一个部落，他钻进柴堆，让火烧得更旺。
“这，是风的温柔。”
扶摇的声音浮上心头。
眼中的画面不断扭曲，白药再次回到了起点。
这一次，他的速度翻了千百倍。
来到幽静的湖水，他掀起滔天大浪。
冲入茂密的丛林，他刮断无数树木。
湿热草原上，赤裸的男女被他卷上高空，砸得粉身碎骨。
还是那个部落，他化作骇人的龙卷将一切摧毁，只留下满地尸体和一片废墟。
“这，是风的狂怒。”
白药快听不见她的声音了，他自顾自地向下一个地方前进，因为风是不会停止的。
忽然，耳边响起扶摇的呼喊：
“快醒醒，你不是真正的风！”
“呼！”
白药在大帐中猛地睁开眼，瞳孔颤抖，脸色苍白，胸口起伏不断深呼吸。
大脑一片空白，愣了许久，记忆才一点一滴的回归。
只差一点，他就会失去所有意识，变成真正的风。
白药后怕不已，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手心，一个青色的符文正在闪烁微光。

第42章 驱虎吞狼
金檐玉瓦，雕有日月川风。云雾蔓延，立可只手摘星。
摘星楼顶，一缕微风袭来，盘旋着凝聚成一位白衣少年。
手中的青色符文一闪而逝，白药站在玉瓦上，俯瞰朝歌万家灯火，不禁感叹道：
“真是个装神弄鬼的神技。”
北征大军远在千里之外，他已经化作清风回到朝歌。
不同于天道遁术，他与风融为一体，飞起来没有任何修为损耗。
只是要时刻保持心智清醒，否则飞着飞着，就真变成风了。
现在刚入门，飞一百里就得停下来缓缓认清自己是谁。日后勤加练习，说不定能掌控自然的伟力。
这时，穿着神袍的孔宣出现在身边，满脸疑惑道：
“大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只要身处朝歌，孔宣都会把整座城笼罩在自己的神识范围内，以他的准圣修为，不可能有人遁入朝歌都现身了才能感知到。
除非是圣人。
白药心意微动，又化作清风消失了一下，紧接着再次出现在孔宣的视线中。
孔宣瞳孔微缩，惊讶道：
“世间还有如此遁术，居然连真灵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在他的感知中，白药刚才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没有一丝灵力波动，仿佛刚才见到的少年是幻像。
实际上两人不知道，如果白药在飞行时真正变成了风，那他与世间的因果都会断掉，整个世界或许只有圣人才能记住他。
白药笑了笑，轻声道：
“不是遁术，是人道秘法。”
孔宣闻言，好奇道：
“人道里面有修行体系？”
“或许有。”
白药说不准，那天被修行者刺杀时，他才感受到人道的存在，熟悉的国运只是人道中的一小部分罢了。
他看向脚踏虚空的孔宣，问道：
“孔兄解决异兽的时候，可看到入关的蛮族军队数量有多少？”
孔宣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七十三万一千四百二十一人。”
得到准确数字，白药低头沉吟不语。
七十万说少也不少，大概是蛮族的全部兵力。但失去异兽的他们，没有建造攻城器械的技术，攻不下高大的城池，推进速度一慢，补给就成了问题。
面对大商全副武装的军队，他们只有滚回蛮荒这一条路可以走。
要给他们胜利的希望。
白药双目闪过精芒。
当下最重要的事，是扫清天下异神。
蛮族背后的支持者想让他们损耗大商国力，那就让他们待在南方，一群营养不良的野人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不如就让东西伯候的军队去和蛮族打，然后自己暗地里资助蛮族，趁着这个机会去填敕神榜。
蛮族不能输也不能赢，要把前线一直维持在战争状态，拖延更多的时间。
这样做一可以消耗诸侯的战力，二可以把更多心思放在挣国运上。
现在孔宣回来了，即便有修行者插手也不足为虑。
北方已定，东西伯候又被拖在南方，凡间再无能撼动大商国力的势力。
用南方的一点地盘，换取未来更多的国运，稳赚不赔。
“孔兄可有大型储物法宝？我想送些粮食给蛮族。”
白药忽然出声道。
孔宣愣了一下。
“送给谁？”
白药轻笑，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
孔宣听完后，沉思片刻，问道：
“若圣人出手呢？”
听到这个问题，白药平静地仰头看向满天繁星，良久后才道：
“那就都别玩了。”
南方百姓沦为蛮族的口粮，姬昌如果不想遭千夫所指失去贤明的名声，就必须听命南下平乱。
姬昌在南方，圣人若敢毁掉自己的计划，就和蛮族里外夹击杀了他，然后让孔宣带着军队包围蛮族，把他们赶到西岐。
若是圣人帮姬昌逃回西岐或者他不愿南下，就倾全国之力攻打西岐。
原著里，西岐能赢完全是因为帝辛昏庸无道，帝国中流砥柱死的死降的降，内部一片混乱。
但有自己在，大商内部团结一致，没有大义之名的西岐绝无丝毫胜算。
不把西岐扼杀于摇篮之中，是因为熟悉的封神大劫总比无法掌控的未来好。
圣人手段高深莫测，没了西岐，肯定还有其它办法开启封神。
派到西岐的眼线早已传回情报，西岐在他沉睡的这些年，不断壮大势力，先攻鬼方再灭戎狄，又收服了许多蛮夷部落。
擅自扩张领土不向朝歌禀报是诛灭全族的死罪。
白药无视这件事，已经给姬昌以及他背后的势力放出了信号：
大劫前，无论西岐怎么发育我都不会翻脸。
要是大劫还没开始就不听话了，那我就提前开战，看看大商和西岐谁能撑到最后。
北海的经历已经证明，自己身上的人道气运，和无敌护盾没什么两样。
孔宣沉默了一会儿，道：
“有五色神光在，粮食我来运吧，对了，有件事想请大祝帮忙。”
白药看向他，笑道：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孔宣点头，脸色凝重，双手合掌，五色神光在身前凝聚，里面包裹着一枚玉卵。
“这是？”
白药问道。
孔宣轻声道：
“我的母亲。”
空气安静，白药的笑容僵住。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地问道：
“你的什么？”
孔宣面无表情，“我的母亲，元凤。”
白药的嘴微微张大，盯着眼前的玉卵喃喃道：
“怎么可能……令堂不是……”
孔宣捧着玉卵，解释道：
“我画押敕神榜后，体内母亲留下的精血忽然活跃，没多久，我便感受到她的意识在不死火山醒来，去了一看，竟然开始涅槃了。”
白药闻言，视线从玉卵上移开，看向孔宣，沉吟片刻后，道：
“需要我做什么？”
孔宣表情认真，轻道：
“母亲欠了天地大因果，天地绝不会允许她成功涅槃。大祝人道气运浓厚，若能以精血喂养，让母亲成为人道眷属，她必定能重临世间。”
白药微微蹙眉：
“我的血真有用？”
孔宣笃定道：
“母亲现在还未成形，本源还未凝聚，大祝的精血绝对有用。”
白药闻言，也没有考虑太多，点头道：
“能帮上孔兄的忙就行。”
“多谢大祝！”
孔宣脸上出现喜色，当即捧着玉卵运转修为。
只见玉卵开始缩小，最后变成了一颗流淌五色神光的珠子。
他小心翼翼地将珠子递给白药。
“每七天喂养一次即可，放在大祝身边，天地两道也不敢探查。”
白药同样谨慎地接过珠子，生怕把里面的上古大能砸碎了。
将珠子收入储物袋，他心想：
花神有着落了。

第43章 妙！
昆仑山，玉虚宫。
青幡对对，提炉双双，两行羽葆，异香缥缈。
殿柱晶莹剔透，其内水波生生流转，泡了几株从开天辟地生长到现在的天地灵根。
准提眼底闪过羡慕，念念不舍地收回目光，对元始天尊打了个稽首。
“师兄。”
盘坐在蒲团上的元始轻轻睁眼，道：
“师弟来了。”
相视无言，准提的来意元始很清楚。
一天前，道祖法旨通告三界，宣布紫霄宫闭门谢客。
对漫天仙神来说，这是件无所谓的事。
但对圣人们来说，这代表：
封神大劫的发起人，退出不干了。
元始摇了摇头，轻道：
“本座也猜不透老师的用意。”
准提试探道：
“那封神大劫是否……”
元始天尊沉默。
广成子回来后，他一眼便看出弟子的记忆被修改，残留的太清真意毫不掩饰地告诉他，兄长站在了殷商那边。
道祖退出，本就对人道大祝有好感的女娲，肯定会直接下场。
加上三弟通天……
元始看了准提一眼，又想起在西方坐镇气运的接引道人，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如果爆发圣人大战，战力的天平也太不平衡了。
“大劫继续，但在这之前，必须先解决人道大祝。”
元始的声音在四方回荡，准备了许久，他绝不会放弃。
准提闻言，轻叹道：
“北海发生的事师兄不是不知道，本以为可以找人与子药同归于尽，现在看来，人道如此护短，怕是任何天道范畴的杀招都对他无用了。”
“白费我门下弟子以性命祭炼出杀咒刻在子药的贴身匕首上，他就算捅自己一刀，大概也只会受点皮外伤。”
元始本想说你那把匕首早就失去作用了，但又怕说出来打击到准提的自信，还是压在了心底。
思虑许久，他忽然看向准提，笑道：
“天地两道伤不了他，那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准提疑惑道：
“师兄的意思是……”
元始：“……”
片刻后。
“妙！此法甚妙！”
准提双眼放光，面露喜色道：
“师兄果然智冠三界！”
“此事交给我去办！保证子药插手不了封神大劫！”
想出办法的元始也笑了起来，道：
“那为兄就去地道，拜会拜会后土道友。”
……
南都。
“妙！此计甚妙！”
南伯侯府的书房内，已率军队抵达的帝辛忍不住拍手赞叹。
他看着白药越看越顺眼，夸道：
“大祝果然智冠人间！”
“以北方不稳为由，让东西伯候去平定蛮族，既可以保存大商国力，又可以消耗西岐和东鲁的国力！”
“大祝放心去扫清异神，资敌的事就交给孤来做！”
白药笑而不语。
等帝辛的兴奋劲过去后，他才开口道：
“但我要先去找蛮族首领，若他们不愿意……”
白药顿了顿，眼中闪过杀意：
“正好离国祭只有几年了。”
帝辛闻言，先是点头，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皱眉道：
“国祭还要献祭人牲吗？女娲娘娘说王族积累的业障过多，到时候反扑国运导致大祝再次沉睡，得不偿失啊……”
白药这才想起以前唬过帝辛，说自己沉睡的原因是因为国运被业障影响。
但既然圣人都说业障的累积已经无可挽回，代表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早晚都会反扑，只能少杀一点，毕竟自己的权力就来自于祭祀。
帝辛变了，刚开始他的想法是减少人牲数量，换成身份高贵的王公贵族，这样不仅能铲除异己，还能向先祖展现自己的诚意。
现在，他想完全废除活人祭祀，因为他认为一旦大祝再次沉睡，王族必然大乱，那是他控制不了的情况。
国祭要杀的，可不是千百人那么简单。
但帝辛的步子扯得太大，六百年的祖制，加上历代大祝的洗脑经营，岂是一句话就能轻易改动的？
况且白药现在不能放弃活人祭祀，他要利用祭祀来继续加强自己的神权统治，震慑宵小的同时维持内部环境稳定，迎接封神大劫。
还是那个意思，可以少，但不能没有。
沉吟片刻，白药轻声道：
“我在雪原用大辰虚祭祀时，灵魂在升入了天界，见到了先祖天神。”
帝辛呼吸沉重，眼中满是羡慕道：
“不愧是大祝，居然能活着进入天界！”
白药的话真假参半，举起左手对着帝辛，手心闪过青色符文，轻道：
“我见到了风神。”
那是个象形字，代表了风。
帝辛瞪大眼睛，惊讶道：
“风神？！”
商朝人的祭祀体现了他们对世界的认知——万物有灵，相信自然本身就拥有超自然的力量。
而风，无形无色，难以理解难以形容，便受到了更多的崇拜。由于天象与农业生产有着紧密联系，通过观察天气变化的前后因果，商人认为雨水是风带来的，云反而是其次。
风，作为被人格化的自然现象，对商朝人非常重要。
看到帝辛的表情，白药觉得商朝人很有信奉克苏鲁的潜质，毕竟都是不可名状的东西。
他点点头，表情万分庄重道：
“风神代表天帝接见了我。”
帝辛现在哪儿还有点商王的样子，像个听故事孩子般激动道：
“风神说什么了？”
他似乎忘记了，他也是“帝”。
按照大商国家宗教的教义，他死后会从“王”升为“帝”，与天帝同列。
在蒙昧的时代，将祖先和天神绑定在一起，可以大大加强政权的合法性。
第一任大祝还是为王族做了点事的。
白药继续道：
“风神说，神界已经不需要低贱的祭品，奴隶肮脏的血会玷污先祖天神的威严。”
这句话侧面支持了帝辛的人力论。
见帝辛兴奋地点头，他又说道：
“但先祖们要看到我们的战功，就像我在崇城的祭祀那样，献祭那些与大商为敌，身份高贵或者勇武的人。”
白药深吸一口气，盯着帝辛的双眼，道：
“大王不必担心，我的灵魂已经受到风神的洗礼，不会再度沉睡。”
这句话无疑是给帝辛吃下定心丸，他松了口气道：
“如此便好，那接下来……”
白药笑道：
“我先去趟蛮族，若事情顺利，大王等东鲁和西岐的军队南下，就撤军回朝歌，安排人给蛮族送粮草军械。”
说罢，他在帝辛眼中，化作一阵风消失。

第44章 威胁
豫州城内，四处断壁残垣，被烹煮过的白骨随意丢弃在街道上。
一切被吃光，曾经繁华的大城已变得空无一人，但百姓被活生生啃食时的惨叫似乎还在风中回响。
城外，蛮族士兵忙得热火朝天，将收割来的粮食打包，准备运回蛮荒。
现在撤军，就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劫掠。攻入边关的主力是异兽，士兵几乎没死多少。
再不撤，殷商大军挥师南下，那可就真是灭族之祸了。
破碎的城墙上，夷云眼神复杂地看着搬运粮食的场景，心中很不是滋味。
异兽大军，居然被殷商的天神轻而易举的解决。
夷云的见识远比九黎的任何人高远，身为大卜，他同样是神权的代言人，年轻时也曾游历过天下。
所以他很清楚那天出手的根本不是所谓的天神，而是强大的修行者。
强大到无以复加，不是人仙，也不是天仙，是更高层次的大能。
这种仙人，为何会身处凡间？
为何又要站在殷商那一方？
夷云想不明白，本来他以为那个帮助他驯化异兽的光头胖子就很强了，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毕竟他们之间平时都是通过短杖联系，可自从攻打南都失败后，就怎么也联系不上那个整天笑眯眯，坦胸露乳的胖子了。
想来是跑了。
夷云对此并没有太过失望，九黎的再次崛起，还是得靠他们自己。
无论怎样，这都是一次大胜，兵力也没有损耗太多，这个冬天会很好过。
“只可惜，见不到子药了……”
夷云轻叹一声，比起个人的仇恨，族群的未来更重要。
这时，夷炎爬上城墙，恭敬道：
“大卜，可以启程了。”
“嗯。”
夷云转头，花白的胡须被微风吹起，开口问道：
“殷商的工匠怎么样了？”
夷炎起身，回答道：
“按照您的吩咐，我给他们安排了一支车队，派了最勇猛的战士保护他们，不允许其他族人靠近。”
他顿了顿，躬身道：
“大卜，我觉得应该要把最好的粮食提供给他们，让工匠和我吃的一样。”
夷云闻言，眼中出现赞许之色，欣慰道：
“你说得没错，要优待工匠，他们才是这次入关的最大收获。”
风好像大了些。
夷云背过风，对夷炎笑道：
“孩子，我已经老了，你要尽快成长起来，如果能在老死前看到你能挑起振兴九黎的重担，此生无憾。”
或许是风沙迷了眼，夷炎眼眶湿润，连忙说道：
“大卜放心，我有生之年一定会夺回故土，让族人们吃上在中原自己种的粮食！”
忽然，风止。
一道嘲讽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想得到是挺美。”
夷炎头皮发麻，立刻拔出腰间宝剑，挡在夷云面前，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喝道：
“谁！”
无形的风扭成气旋，身穿九天玄鸟凶兽袍的白药现身，冷笑着望着两人。
老眼昏花的夷云只认出了这身衣服。
殷商大祝。
他拨开夷炎，沉默片刻后，问道：
“子药死了？”
发现故人已经老得快进棺材，白药眯着眼笑道：
“夷云，看起来伱才是要死的人。”
夷云听到这个声音，神情恍惚，眼前的少年不断和记忆里那个中年男人重叠。
愣了许久，他忽然平静道：
“咒了半辈子没把你咒死，倒是把你咒年轻了。”
白药拢袖，回头看了看城下的场景，笑道：
“这就撤了？不打到朝歌去？”
夷云盯着白药不说话，一刻不停地压制心中燃烧了数十年的怒火。
从风中现身？
修行者？
他凭什么能修行！
人道何其不公！
“……”
气氛僵持了片刻，他对浑身紧绷的夷炎说道：
“你先退下。”
“爷爷！”
夷炎诧异万分，居然连尊称都忘了。
夷云的语气不容置疑：
“退下。”
夷炎闻言，只得收起宝剑，走到了不远处，却依旧紧盯着白药。
老人的声音好似从破烂的风箱里传出，沙哑道：
“留那孩子一命，我任凭你处置。”
白药笑道：
“你也配死在我的手里？”
大祝亲手杀人，等同送人入祖庙。
虽然这句话不是祖制，而是长久以来形成的观念。
但白药确实不是来杀人的。
他轻声道：
“来找你，是想给你一个机会。”
“哈哈哈哈……”
夷云闻言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就剧烈咳嗽起来。
缓了好大一会儿，他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道：
“不说那些村野小镇，单是脚下这座豫州城都被我族吃得一干二净，殷商死了这么多人，你居然要给我一个机会？”
他冷声道：
“你这种血债累累的毒蛇，也会给我机会？”
白药不紧不慢道：
“你们吃人，我杀人，没什么不同。”
“别回蛮荒了，我会让殷商军队撤回朝歌，由东西伯候做蛮族的对手，只要进攻的方向不是朝歌，东鲁和西岐，只要你打下来就是你的。”
他凝视着夷云道：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除非你背后的修行者有能力托举七十万军队的煞气，把你们带回蛮荒去。”
天空划过五色虹光，云彩被染得如同画布，无数被捆扎好的粮食军械轻飘飘地落在城外的空地上，蛮族士兵看到后阵阵欢呼，纷纷冲上去哄抢成一团。
夷云阴鸷的眸子充斥冰冷，却想不出任何办法。
他也没想过会突然失去异兽。
白药抱手，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没有异兽，你深入到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要么去打东西伯候，要么我让修行者带军队到你们大后方，彻底剿灭你们。”
言毕，他体内的灵力开始运转，虽然修为低微，但杀个年迈的凡人绰绰有余。
良久过去。
夷云终于放下伪装，面容显得憔悴而疲惫，整个人如同即将熄灭的炉火，轻道：
“我还没老到因为你一句话就率领全族往大诸侯的属国打，直接说吧，要我族拖住他们多久？”
白药闻言，虽然露出微笑，但眼中幽深的黑眸却是无比寒冷，道：
“两年，我会派人盯着你，如果敢有撤回蛮荒的心思，九黎血脉还是不要延续下去为好。”
“……”
“那就两年。”
夷云说完，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沿着楼梯走下城墙，背影佝偻，如同天边的夕阳。
白药则随风消散，拂云而去。

第45章 银烛枝
天气阴冷，萧瑟的寒风穿过山谷，预示着秋季的结束。
一只松鼠还未储存到足够过冬的食物，此刻正在满目荒芜的山林间穿梭，想捡一些落在地上没被其它松鼠拾走的松子或榛子。
它黑溜溜的眼睛不停转动，利用灵敏的嗅觉寻找食物，利用极佳的听觉警惕周边，生怕哪冒出一条蟒蛇把它吞了过冬。
跑着跑着，它突然炸毛，吓得冲上一旁的树梢。
下方空地上，居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坚果！
有杏仁、核桃、板栗……
松鼠馋得快流出口水，观察一阵后，立刻窜下树，扑进坚果堆中只知道往嘴里塞。
直到腮帮子鼓得比脑袋还大，连一颗松子都塞不进去后，才念念不舍的离开。
它走后不久，一个捧着坚果的少女出现。
说是少女也不恰当。
她的上半身是人类的形状，样貌可爱灵动，细长的睫毛下有一对清澈的紫眸，肤色白净，吹弹可破。
下半身却是鹿的样子，颜色是淡褐色，有一条条深褐色花斑。
她是一只鹿妖，也是这楠木山的山神，叫做银烛枝。
银烛枝晃着又短又白的尾巴，哼着歌将在人类城镇买来的坚果放在地上。
忽然，她抬起头，发现有人上了山。
受到很多供奉已经被楠木山承认为山神的她，山内的一草一木都在掌控中。
上山砍柴的樵夫吗？
她朝动静传来的方向蹦去。
不多时，躲在暗处的银烛枝看到了上山的人。
那是一对冷得瑟瑟发抖老夫妇，妇人的怀里抱着个襁褓里的婴孩。
他们的看起来很着急，气喘吁吁地来到半山腰后，拿出了一炷香，点燃插在地上。
夫妇俩念念有词，不停的磕头。
“山神啊，大家都说你最灵了，救救我孙子吧。”
“他生病了，郎中说治不好……”
“孩子可怜，父母在豫州做苦力被蛮子吃了……”
“求求山神发善心救救他吧。”
银烛枝越听越心疼，眼泪都要出来了，手心一亮，握住了一根摇曳着星火的树枝。
她看出那孩子是阴寒入体，想来是冲撞到什么邪物，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她开始调动多年来收集的愿力。
银烛枝原本只是炼神返虚的修为，正是收集的愿力让她强大，成为了“神仙”。
虽然治好这个孩子消耗的愿力远比那一炷香产生的愿力多，但若是见死不救，自己就不配当楠木山的山神。
她一直认为，既然当了山神，那就要负起山神的责任。
孩童上山玩耍，她会暗中看护，防止他们跌落山崖。
山里景气不好，她会用法力雕刻精美的石雕，化作人形下山售卖，用挣的钱买坚果送给过冬的小动物。
所以，她绝不会因为愿力的多寡而放弃救人。
树枝华光一闪，一道愿力组成的柔和光芒飘向奄奄一息的孩子，融入他的眉心。
“哇呀~~”
婴孩的啼哭声响彻山林。
老夫妇见状喜极而泣，又开始不停地磕头。
“多谢山神！多谢山神!”
“我们挣了钱一定给您修庙！”
……
银烛枝看见他们的笑容，也开心地笑起来。
突然！妖风大作！
一头强壮的人形虎妖从天而降，先是一脚踩死了老者，而后一拳轰碎了老妇的头颅，再把那嚎啕大哭的婴孩吞入口中，活生生嚼碎！
银烛枝的笑容戛然而止，看到这一幕后脸色苍白，瞳孔止不住的颤抖。
虎妖擦了擦嘴角的血，狞笑着看向银烛枝：
“好血食！”
银烛枝愤怒不已，怒喝道：
“虎二！你敢在我楠木山害人！”
这虎二，也是一百里外一座山的山神。为了逼人类供奉它，不惜屠戮了一个村的凡人用作威胁，银烛枝很讨厌它。
它死死盯着银烛枝喝道：
“你不计代价地消耗愿力意欲何为？！我石锅山的信徒都跑来找伱了！”
信徒越多，受到的香火供奉越多，获得的愿力就越多。
虎二最近得到的愿力少得可怜，调查后才发现，自己的信徒居然都跑来找银烛枝了！
它跳向空中化作一头巨大猛虎，翻滚落地后眼中满是暴虐的杀意：
“银烛枝！大家都需要愿力！你全抢了让大家怎么活？！”
小鹿眼神恐惧，却咬牙大声回答道：
“你要是不杀人多多行善大家也会喜欢你的！”
“哼！老子不发山洪淹死他们已经是行善积德了！”
虎二大吼一声，猩红的獠牙闪烁寒芒，朝着银烛枝猛地扑来。
银烛枝连忙从原地蹦开，手中树枝朝虎二打出一道火光。
但火光砸在虎二身上，只是烧去一点皮毛，毫无作用。
虎二撞断树木，停下来后冷笑道：
“你将大部分愿力都用在凡人身上，岂是我的对手？今日生吞活剥了你，也算为附近的山水同僚们做一件好事！”
银烛枝哪是它的对手，这虎妖本身就是她的天敌，又从不消耗愿力，食用人类血食后凶性更甚，战力完全碾压了她。
逃不掉打不过，几个回合下来，银烛枝便伤痕累累，浑身都是血口。
“嘭——”
她撞在岩石上，吐出一大口鲜血，胸口出现入骨的抓痕，疼得差点晕厥过去。
虎二舔着嘴唇，双目放光，兴奋地朝她走来：
“吃了你虽得不到愿力，但你这肉身也是大好补药！”
“吼！！！”
它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银烛枝狠狠咬去！
银烛枝只得绝望地闭上眼，迎接死亡的到来。
“……”
片刻后，没感觉到痛苦的她，颤抖着睁开眼。
却见虎二被定在半空，连眼珠子都动不了，嘴角的口水也流不出来。
枯叶四起，微风划过，面无表情的白衣少年缓缓现身。
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位身姿挺拔长发飘飘的俊朗青年。
“哞——”
天空传来牛叫，一头体型巨大，身披五色的巨牛从天而降。
牛背上坐着个武将打扮的男人，口中喊道：
“大祝！等等我呀！”
白药看了银烛枝一眼，又看了看身旁的猛虎，手一伸，拿出了敕神榜。
在银烛枝害怕的眼神中，他将敕神榜挥出，手掐奇怪印诀。
心意一动，敕神榜“嗡”的一声飞到虎二的头顶，释放出无穷的吸力。
只见虎二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苦心搜集的愿力全被敕神榜吸走，神魂与肉身一同碎裂成渣，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失去。
【国运+2000点】
白药眼神一亮，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弥漫心头，要不是孔宣和黄飞虎在，他恨不得对着空气打一套王八拳。
这不比祭祀快多了！
发财了！
他眼神炙热地看向银烛枝。
小鹿被盯得头皮发麻，后腿微微抽搐，却没有逃跑的勇气。

第46章 我承认你的神位
孤星伴月，意为凶邪。
南方东西伯候的军队正和蛮族打得头破血流，两大诸侯对蛮族全副武装的士兵感到头疼不已。
楠木山内，干柴烧得劈啪作响，不时有火星飞溅，为这个萧瑟的夜晚带来一丝暖意。
火光摇曳，轻吻白药的脸颊。
他眼神说不出的平静，全神贯注地运转修为。
片刻后，他的指尖逼出一滴蕴含灵光的精血，滴在了身前悬浮的五色珠子上。
眨眼间，精血便被珠子吸收，对白药传来亲切满足的情绪。
元凤确实活了。
刚收回珠子，孔宣立刻递来一株鲜香四溢的仙参，语气认真道：
“大祝，吃了吧，很补的。”
白药接过仙参，睫毛微颤，总感觉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劲。
仙参入口，化作清凉的泉流，朝着四肢百骸分散，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发出了惬意的呻吟，消耗的精血迅速恢复。
还没仔细感受，白药忽然愣住，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孔宣。
这家伙……该不会当我在坐月子吧？
孔宣正盯着火堆傻笑，完全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白药打了个冷颤，离他远了些，转眼看向蜷缩在角落里、看起来很好欺负的银烛枝。
按照孔宣的说法，这头鹿妖有一颗赤子之心。
拥有赤子之心的修行者，心思纯净，无论经历什么也不会放弃心中的执念，性格也不会因为活了几千几万年而产生变化。
最大的好处，就是生不出心魔。
简而言之，银烛枝是一个舍己为人的好妖怪。
是这个世界极其稀有的存在。
根据黄飞虎的调查与山下百姓的评价，她切切实实履行好了山神的责任，只不过当山神前没有经过白药的许可。
白药憎恨异神，但他也希望敕神榜上的神可以真正为大商做事，截教来者不拒，底层仙人的素质想必很低。
招安看看能挣多少国运吧。
杀戮对他来说是很有效的手段，却不是唯一的手段。
但在招安前，他还有话要问：
“你可是受了天庭册封？”
冰冷的声音传到银烛枝耳边，看到白药寒意十足的眼神，她慌忙摇头道：
“没有没有，我帮了一些人类后就被楠木山承认为山神了。”
说完，她深深低下头，好像犯了什么错误似的，轻声道：
“不是故意的……”
山川汇聚，生机十足之地，可敕封神灵。
白药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拿出敕神榜道：
“画押吧，我承认你的神位。”
“您不杀我……”
银烛枝在得知白药是殷商大祝后，便觉得自己今天会死无葬身之地。
当了山神，她从同僚的口中得知了一些秘幸——殷商大祝最恨的就是异神，抓住就折磨个半死最后活祭给他们的先祖。
所以殷商大祝每一次巡狩天下，她这类异神得知消息后都会提前逃跑，毕竟大祝虽没有修为，但有很多秘法抓住异神。
可现在……
银烛枝想起几人出现的那一幕。
好可怕！感觉都是大能啊！
见她没有动作，白药皱眉道：
“不愿？”
虎妖值两千，那是因为被镇国神鼎翻倍了。
这鹿妖看上去值个一千五都费劲，当个国运充电宝都没资格。
看不起我大商神系？
白药正要发作，银烛枝终于缓过神，她是有赤子之心，但不是个傻子，能得到殷商大祝的册封，从此以后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画画画！”
她连忙问道：
“大祝，把手印按上去就行了吗？”
白药点点头。
于是银烛枝深吸一口气，将拇指摁在了敕神榜上。
【契约达成】
【楠木山解锁】
【是否同意册封银烛枝为楠木山山神】
【楠木山山神(三级)：司掌一方山水，保护管辖范围内大商子民免遭妖邪侵害，每年可为您增加一万点国运】
白药以心声回道：
“同意。”
“轰——”
只见整座楠木山都颤动起来，浓厚的山水气运席卷而出，全部朝着银烛枝汇聚。
林木摇曳，一些还未冬眠的动物纷纷钻出巢穴，对着银烛枝的方向叩首而拜。
银烛枝瞪大眼睛，无数信息在脑海中涌现，楠木山的气运此刻完全和她绑在了一起，不同以往模糊的承认，现在整座山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连自身实力都翻了数倍不止！
与此同时，她也得知了敕神榜的规则，不履行职责的下场会被人道排斥，由特等神明出手灭杀。
其实违反契约只会被人道排斥，新的规则是白药自己加上去的，用来唬人。
他收起敕神榜，轻道：
“踏踏实实履行职责，我会派人来给你建庙塑金身。”
孔宣也来到银烛枝身前，轻轻挥手治愈了她的伤势，笑道：
“伱是本座第一个同僚，样貌也讨喜，便送你一份见面礼。”
说罢，他用食指轻点银烛枝的额头。
而后，银烛枝发现脑海里多出了一道印记。
“此印可以帮你褪去体内杂血，重塑根骨，好生修炼，成个天仙没问题。”
突如其来的幸福令银烛枝一时忘记了思考，心脏在胸腔里急速跳动，仿佛有一只不知疲倦的蝴蝶在翻飞。
她微微张嘴，手不自觉地捧住了胸口，眼眶一红哭出声：
“谢谢大祝！谢谢恩公！”
“呜呜呜……除了母亲还没人对我这么好……”
“哇哇哇我该怎么报答你们！”
一边哭，她还非常大胆地抓住白药的衣角，打心底认定他是个好人。
白药嘴角隐有笑意，自穿越以来，他不是在杀人就是在去杀人的路上，继承的一百多年的记忆里更是尸山血海。
没成想看到银烛枝这个样子，心里居然被小小的治愈了一下。
“交给你个任务，把你认识的异神，只要不是天庭册封的，都叫到楠木山来。”
白药露出充满善意的微笑。
银烛枝哭声渐停，愣了一下，道：
“大祝是要……”
白药笑着点头。
放过银烛枝已经是他心慈手软了，以后绝不能再有，封神大劫在即，能挣的国运点不能放弃。
绝大部分异神都是为了香火愿力，得腾出位置让给截教众仙。
善良，不是他应该有的情绪，仅此一次。
白药仰头望天，将银烛枝带给他的温暖抛向冰冷的夜空。
他要遗忘穿越前的一切，成为子药。
成为那个心狠手辣，杀戮滔天的人道大祝。
只有成为子药，才能带着殷商渡过大劫。
也只有成为子药，才能活下去。

第47章 做我的儿子吧
银烛枝召来一些麻雀，让它们去邀请附近的山水神灵，明日来楠木山参加一场宝衣会，与大家共享机缘。
当然，天庭册封的神灵不在此列。
宝衣自然是白药的主意，每只麻雀都沾染了孔宣的一缕气息，那叫一个宝光四溢。
“只要听我的话，你的前途一片光明，未来做个特等神明也未尝不可。”
白药对第一次干坏事，内疚不已的银烛枝说道。
“这是你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以后的你一定会感激现在的自己。”
“真的吗……”
银烛枝茫然地望着他，显然不是很相信。
“真的。”
他笑着揉了揉银烛枝的头发，转身回到火堆旁。
“大祝要放过天庭册封的神仙？”
一旁正在逗鸟的孔宣忽然问道。
白药摇头，凝视着火堆道：
“占了我的地盘，岂能放过？但只要杀了一个天庭册封的异神，想必其它的都会知道我动手了。”
他仰头看向东方，轻道：
“需先承认它们的地位，然后使计把它们聚在一起一次性杀光，如若不成功，便杀一个大的以儆效尤。”
“承认它们的地位？”孔宣诧异道：“以殷商的名义？”
白药笑了笑，解释道：
“黄飞虎查出一个天庭册封的异神，我会派人带着礼物去通知它，我要巡狩天下诛杀异神，希望它能告知天庭这件事，让天庭给我一个名册，方便在巡狩中避开它们。给天庭放出错误信号，让昊天觉得我不敢动他册封的异神，等我杀完了其它的就宣布这次巡狩结束，然后……”
孔宣沉默片刻，说道：
“开始第二次巡狩，因为伱没有说过不杀天庭册封的异神。”
白药笑而不语。
神位越多，截教能上敕神榜的人就越多。
真灵被敕神榜庇护，死了也不会上封神榜，以通天的能力和截教的底蕴，相信为身死的弟子们换一个肉身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事后天庭骂他出尔反尔……
呵呵。
有本事弄死我。
白药修行只是为了活久点而已，他一直依靠的都是人道。
况且通过历代大祝留下的典籍对比，他发现人道越来越活跃了。
居然能借他之手让四神诞生。
从人道中直接诞生的概念神，啧啧……
以这种趋势发展下去，人道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定能直接干涉现实。
白药坚信这一点，因为国运就是人道中的一小部分，而国运在大祝手里，则是干涉现实的工具。
只是他现在的国运太少，很多功能用不起。
他甚至怀疑自己穿越后国运也发生了改变，功能远比在其他任大祝手中时离谱得多。
毕竟前面的大祝可没有敕封神灵的能力，他们只知道异神影响了国运，必须诛杀。
醒来时国运只剩三位数，和前身那场祭祀脱不开关系，强大的先王应该都是因为这件事被天道封印了。
白药思绪纷飞，一点一点梳理接下来该做的事。
扫异神的同时，得去一趟终南山找云中子。
对于这位一开始想除掉苏妲己，试图扭转商朝气运、拯救万民的福德真仙，如果真如原著中那般高洁的话，白药想拉拢一下他。
整个阐教都认为成汤合灭，云中子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知道还愿意帮助殷商，就留一个好点的神位给他。
不对，阐教还有人也不相信天命。
姜子牙。
这位封神的最大功臣很有自我想法。
元始天尊让他下山辅周灭商，他下山第一件事居然是投奔朝歌的亲戚，还顺便娶了个六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完全没把封神这件事放心上，成天思慕昆仑，长吁短叹觉得大道不成。
马氏这朵老花和他成婚后没得到滋润，到处说他是个没用的东西。
他甚至先在朝歌当了官，直到发现帝辛确实昏庸无道后，才遁走辅周。
白药想让姜子牙看到一个强盛的帝国，让他不仅不相信天命，还要怀疑天命。
只要这位兵祖愿意加入殷商，白药甚至愿意把他提拔为重臣。
想着想着，天空传来五色神牛的叫声。
只见黄飞虎、姬发还有苏全忠都坐在上面。
神牛落地，等背上的三个人都下去后，顿时觉得今天的工作超标，摇晃着来到火堆旁，四脚一摊，趴在白药脚边装模作样喘气。
很显然，这头智慧不亚于人的神牛，知道在几人中该和谁处好关系。
“叩见大祝！”×3
三人跪地叩首。
“起身吧。”
白药抬眼轻道。
黄飞虎聪明地走到一旁。
而姬发和苏全忠起身后表情非常局促，清楚自己是戴罪之身，脑袋发热敢在大祝面前斗殴。
来之前，两人正在祖庙看门。
白药的惩罚就是让他们看门，在军队就看大营，在朝歌就看祖庙。
“知道错了？”
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姬发脸色涨红，抱拳道：
“末将一时被战功冲昏了头脑，辜负大祝的期望，还烧毁了军机战报，罪该万死！”
苏全忠也后悔不已，同样抱拳道：
“在先祖前失仪，末将罪不容诛！”
空气安静，两人只得保持着动作不敢妄动。
那天热血上头打完架后，他们恨不得拔刀自尽。
得到大祝认可，那是天大的机会。
居然因为这个山野莽夫/娇气少爷浪费了？
我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2
相视一眼，顿时觉得对方不值得。
良久，白药才开口道：
“你们确实辜负了我的期望。”
姬发和苏全忠闻言，头更低了些。
白药却话锋一转，轻道：
“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官复原职南下平蛮族，我会通知东西伯候给你们军队，但个人荣辱全靠自己，未来怎样与我无关。”
“第二，待在祖庙守门，用一辈子赎清自己的罪孽。”
说完，白药便自顾自打量五色神牛身上的花纹，不去看他们。
冷风穿过山谷，四周只有“嗡嗡”的风声。
两个选择，一个是完全脱离白药，但可以为未来奋斗。一个则是失去未来，却仍是白药的人。
没考虑多久，姬发和苏全忠异口同声道：
“末将愿镇守祖庙，赎清罪孽！”
听到这个回答，白药笑了。
他起身来到两人面前，轻声道：
“那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儿子了。”
两人猛地抬起头，震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完全不敢相信刚才听到了什么。

第48章 宝衣会
“父亲！”
“父亲！”
姬发和苏全忠热泪盈眶，激动地跪在地上磕头，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能成为大祝的儿子。
白药从怀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玄鸟吊坠，分别给两个儿子戴上，道：
“从今往后，只有祖庙才是你们真正的家。”
“逢年过节，你们也可以去探望亲生父母。”
他面色平静，轻道：
“我窥得未来一角，大商将迎来一场惨烈的战争，我会死在战场。你二人从今日起，要勤读兵法习练武艺，我死后，大商的未来便交给伱们了。”
听到白药会死，苏全忠脸色苍白，眼神绝望，抬头问道：
“父亲……会死？”
白药点头：
“死局无法改变，为父也推演不出敌人的身份，这件事暂时不要宣扬。”
姬发闻言，眼眶通红，怒道：
“不管是谁！儿定要戮其全族为父亲报仇！”
白药愣了一下，笑道：
“临死前能收你二人为子，为父此生无憾。”
这父子情深的画面，不远处的孔宣越看越觉得诡异。
因为白药看起来比姬发和苏全忠嫩多了。
两位小将身高一米八，年龄不大，可脸上的稚气早已被战争洗去，眉眼间都带着凶煞之气。
反观白药，抛开年龄不谈，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模样看起来连十六岁都没有。
以至于孔宣担心他用精血喂养元凤会导致发育不良，所以每一次喂完都会及时拿出滋养肉身强健体魄的天材地宝让他服下。
孔宣转眼，又看向躲在树后面的黄飞虎。
儿子都两岁的武成王满脸羡慕，恨不得也冲上去喊爹。
孔宣：“……”
等等！
他虎躯一震。
母亲涅槃时意识和婴孩没什么区别，身死这么多年恢复记忆的几率极其渺茫。
大祝一直用血喂她，那她重生后会不会把他当成……
孔宣头皮发麻。
以他对白药的了解，这家伙绝对不会拒绝元凤把他当做父亲。
到时候会是个什么画面……
“元凤！你是我最勇敢的女儿！”
“去为父亲赢得胜利！”
“孔兄，咱俩各论各的……”
孔宣连忙屏气凝神看向白药，对放在储物袋里的母亲不断传音：
“他不是你父亲……他不是你父亲……”
在珠子上留下重复这句话的小阵法后，孔宣心里轻松了许多。
他不知道的是，
未来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每当他想起今天，
都恨不得掐死自己。
……
几人在山里待到第二天落日。
孔宣大手一挥，将除了银烛枝外的所有人隐去身形。
没等多久，天际有水光闪烁。
只见一尾金色鲤鱼在云海间翻腾，到达楠木山后，化作一个身姿绰约，轻纱长裙的曼妙女子落地。
“妹妹。”
女子笑容婉约，来到银烛枝身前牵起她的手，说道：
“许久不见，妹妹又好看了。”
银烛枝笑容僵硬，深知今日的楠木山将变成这些同僚的死地。
但如果不按白药说的做，死的就是她了。
“鲤姐姐大老远从片叶河飞来，当真是辛苦了。”
鲤鱼精眯着眼，笑问道：
“妹妹说要开宝衣会，那宝衣现在何处？拿出来先让姐姐开开眼。”
银烛枝心虚不已，攥着手里的树枝解释道：
“姐姐，好东西当然要大家一起享用才是，仅凭你我二人，也打不开宝衣的机缘。”
鲤鱼精深知银烛枝性格单纯，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害人，便也没觉得其中会有蹊跷。
分享机缘这种事，也只有银烛枝干得出来。
况且，银烛枝的气息比上一次见到强横了太多，想来是在宝衣里得了些好处。
“打开机缘？宝衣可是有封印？”
鲤鱼精面色认真道：
“我可以请天庭册封的正统神仙来帮忙，你让麻雀送信时，上面的气息绝非普通仙人所有，极有可能是天仙！”
天仙……
银烛枝扯了扯嘴角，想起孔宣昨夜的自我介绍……
“你且听好了！混沌初分吾出世，两仪……”
她听不懂。
但大为震撼。
“不必了姐姐，”银烛枝连忙解释道：“那天庭的神仙岂会与我们分享机缘？到时候怕一来，便仗着修为把宝衣抢走了。”
鲤鱼精一听也是，天庭的神仙，实力远比他们这些血脉繁杂的妖怪高，平时也是目中无人。
两人寒暄着等待其它同僚的到来。
银烛枝实际上和鲤鱼精不是很熟，在山水神灵的圈子里，她属于不受待见那一类。
不计损耗的使用愿力，很多遥远地方的人类都会来求她帮忙。
类似虎二这种憎恨她的同僚并不少。
鲤鱼精也只是因为宝衣，如果没有宝衣，她根本不会和银烛枝装得如此熟络，更别提牵着手以姐妹相称了。
夜幕降临，到了约定好的时间。
山野邪神们陆陆续续到来。
隐去身形的白药一看，发现全是妖怪。
他还以为会有人类修行者。
“烛枝又漂亮了。”
“有机缘能想着大伙，妹妹真是心地善良。”
“以后谁敢欺负你就是和我作对！”
…
化形的、没化形的，纷纷围着银烛枝恭维不已，眼中的贪婪一览无余。
鲤鱼精四下看了看，笑道：
“妹妹，人都到齐了，让大家看看宝贝是个什么模样吧。”
其它妖怪也说道：
“如此机缘，难得妹妹能想到我们，放心，大头绝对让你占！”
“快拿出来吧！”
“急死了！”
…
“好了！”
忽然，有一头黑熊精大喝一声，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它盯着银烛枝冷声道：
“本座大老远赶来，不是陪你聊天的！宝衣拿出来，能得到多少机缘各凭本事！”
黑熊精在当山神前就已经是炼虚合道的强者。
当了山神得到愿力加身后，巅峰一击甚至堪比人仙！
在场的妖怪，数它的实力最强。
银烛枝心底微微叹气，后退一步道：
“那就让大家看看吧。”
说完，她抿着嘴再无动作。
黑熊精紧皱眉头，喝道：
“宝衣呢？！”
贪婪的本性再也无法隐藏，鲤鱼精也露出了真正嘴脸。
她逼近银烛枝，皮笑肉不笑道：
“妹妹，你再不拿出来，后果可……”
话音刚落，银烛枝身旁传来声音：
“后果怎样？”
只见一名白衣少年不知何时出现，手心飘着一张牛皮纸，平淡地看着群妖。
鲤鱼精瞳孔紧缩！
九天玄鸟凶兽袍！
“快跑！是殷商大祝！”

第49章 赵公明出山
鲤鱼精的声音还在山林间回荡。
一股磅礴的压力便锁住了群妖。
孔宣漫不经心地从虚无中走出，只是扫视了一圈，便差点震碎众妖的神魂。
“大祝……恕罪……”
鲤鱼精七窍流血，对白药哀求道。
白药眉眼低垂，一手托着敕神榜，一手捏着印诀，走进群妖中间。
“很快就好。”
他轻道。
话音刚落，恐怖的吸力自敕神榜中迸发，群妖的肉身瞬间龟裂，如同黄沙般崩溃。
它们的魂魄在空气中发出痛苦的惨叫，被扯成了碎片。
瞬息间，全体形神俱灭。
【国运点＋1000】
【国运点＋5000】
【国运点＋3000】
…
【当前国运：22700】
系统的提示在脑海中闪过。
白药长舒一口气。
总算有了点安全感。
他收起敕神榜，走到银烛枝身前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
“干得不错，好好修炼，给你留个好点的神位。”
同僚死前的惨叫音犹在耳，银烛枝怯生生道：
“多……多谢大祝。”
白药点头，然后看向黄飞虎：
“下一个地方。”
黄飞虎连忙掏出一份名单，看了一眼，回答道：
“楚州，琵琶精。”
……
烟霞凝瑞霭，日月吐祥光。
碧游宫内。
通天端坐蒲团，神情肃穆。
下方，截教弟子俯首而拜。
多宝道人、五大圣母、三霄、赵公明……截教顶尖战力齐聚首。
众弟子齐声道：
“参见师尊——”
通天颔首，轻道：
“都起身吧。”
众人起身，无论修为强弱，各个摆出乖巧的模样。
“封神大劫在即，道祖闭门谢客，尔等应该都知道。”
通天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在场的只有金灵圣母知道通天今天召集众人的原因。
紧闭洞门，静诵黄庭叁两卷；身投西土，封神榜上有名人。
这句话要改了。
通天语气沉静，道：
“为师愚钝，居然连那人道大祝都比不过，以为只要闭门封山便可躲避大劫。”
这句平淡的话无疑是在众人心底掀起轩然大波。
多宝当即出列，道：
“师尊乃圣人之躯，历亿万劫而不灭，那人道大祝即便再特殊，也比不过师尊万千分之一。”
通天闻言，却摇头道：
“子药能在天机紊乱时推演未来，为师确实比不过，也没有哪位圣人能在这方面比得过他。”
领着外门弟子的赵公明听到这句话，顿时疑惑不已。
推演？那不是糊弄凡人的吗？
这时，通天悠悠道：
“他给了我一封信，里面描述了我教的未来。”
众弟子竖起耳朵，既然师尊都说子药的推演是真的，那截教的结局……
通天抬眼，轻道：
“那封信里，我教分崩离析，尔等大都上了封神榜。”
空气安静，众人面面相觑。
多宝道人又道：
“师尊恕罪，弟子想问，我教都封山闭关了，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打上门来？”
“别人不敢打，你们倒是敢下山。”
通天想起信里的那些事，心中不免气愤，要是都乖乖待在洞府里，哪儿会死那么多人？
一个个的，都沉不住气！
他扫视众人，最后盯着赵公明：
“公明，若有截教弟子在凡间有难，向你求助，伱帮还是不帮？”
所有人的视线朝赵公明聚集。
赵公明额头冒出冷汗，也不敢撒谎：
“弟子……会帮。”
通天又看向三霄，问道：
“若赵公明因为不听为师的话下山，最后惨死凡间，你们是否也会不听为师的，下山为他报仇？”
性格不太沉稳的碧霄和琼霄抿了抿嘴，回答道：
“会。”
大姐云霄叹了口气，两个妹妹都去了，她怎能独善其身？
她深深看了赵公明一眼，轻道：
“弟子也会。”
通天听到回答，心底微微叹气。
他环顾众人，说道：
“别说你们，为师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弟子遭劫而无动于衷。”
众弟子闻言不由得万分感动。
忽然，通天的语气冷冽许多：
“叫你们来的意思是，反正都忍不住，不如早点下场，提前准备。”
他转头对金灵圣母道：
“金灵，你来说吧。”
金灵深吸一口气，来到通天身边，冷静说道：
“我曾奉师尊法旨，前往人间与子药见过一面。”
“他给我看了一样东西。”
金灵想起那张连天道都要退避的牛皮纸，声音不由得提了几分：
“人道至宝，敕神榜。”
多宝愣了一下，诧异道：
“人道……至宝？”
众所周知，人道是不会产生实物的。
连人族都是圣人女娲创造出来的。
金灵点头，对众人解释道：
“此物不同于封神榜，只需简单画押，画押后魂魄真灵将会受到人道庇护，即便在大劫中身死，也不会上封神榜。”
赵公明顿时兴奋起来：
“真是好宝贝！”
金灵顿了顿，继续道：
“但敕神榜也是有束缚的，上榜后，需要履行神位的职务，如果渎职，子药可以单方面解除契约，被解除契约的人将会受到人道排斥，即便不经意间害死了一个凡人，也会受到人道反扑。”
金灵刚说完，通天便抬眼道：
“尔等莫要小看人道，前几日有修行者想刺杀子药，却连身都近不了，最后还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
“那道劫雷，可是道祖亲自劈下来的。”
一群对人道并不了解的仙人听到描述，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人道反扑竟如此离谱，连道祖都惊动了！
通天沉吟片刻，说道：
“想要渡过大劫，必须依靠敕神榜，子药已经开始清扫占据神位的异神，为师也要拿出自己的诚意。
今日给尔等两个选择，选哪一个为师都不会怪罪。
第一，上敕神榜。
第二，回洞府闭关，为师会出手封印你们的洞府至大劫结束。”
众人没有讨论，反而都看向通天。
多宝率先出声问道：
“师尊，您会亲自下场吗？”
通天沉默许久，道：
“会。”
多宝闻言，笑道：
“既然师尊都下场了，我等做弟子的怎好意思躲避大劫？”
他带着众人再次俯首而拜，齐声道：
“弟子愿上敕神榜——”
通天见到这一幕，内心不免生出暖流。
有教无类的截教，的的确确发展成了他想要的样子。
不是强者众多，也不是万仙来朝。
而是，团结一致。
通天声音上扬，道：
“既如此，那我截教便全体应劫！截取那一线生机！”
“公明！你先下凡！去助子药解开敕神榜的神位！”
感谢【君子如珩羽衣昱耀】老板打赏的盟主，今天下班有点晚，明后天加更五章

第50章 玉石琵琶精
九天罡风被无形屏障阻挡在外，云海上空，一行人在孔宣的帮助下欣赏灿金大日渲染出的云中天国。
姬发和苏全忠哪见过这般景色，明明在地上还觉得万物寂寥天气阴冷，飞上来后却宛如到了世外仙境，在祥云汇聚的琼楼玉宇中穿行，静谧的氛围令人不由得感到安详自在。
姬发好奇地看向孔宣，这位仙人的来历恐怕不小，在楠木山一个眼神就镇住了群妖，现在还能带着大家一起飞，想必在方外人士中也是屈指可数的存在吧。
孔宣察觉到视线，笑着回头，说道：
“头晕的话我可以慢点。”
姬发忙摇头，面对父亲的好友也是极为恭敬：
“多亏仙长施法，小子才能欣赏到如此美景，不知仙长尊姓大名？”
“您与父亲是至交好友，称仙长未免生分，还是称叔伯为好。”
一旁的苏全忠听到这些话，顿时觉得和姬发之间的差距有点大，他自幼在军营里长大，书是一天没读过。为人处世全靠揍，不是他揍别人就是苏护揍他，姬发的一番话他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出来的。
于是，他也对孔宣恭敬道：
“姬发说的也是全忠想说的。”
孔宣面带笑容，负手而立：
“那便告诉你们本座是谁，且听好了，混沌初分吾出……”
几句诗说得姬发和苏全忠摸不着头脑暂且不提。
最前方的白药，正在拿着黄飞虎记录的名单沉思。
这琵琶精，难道是原著里被姜子牙用三昧真火烧出原形的玉石琵琶精？
如果是的话，当真是死有余辜。
她现出原形后，被妲己救下，放在摘星楼汲取天地灵气五年得以恢复人形，然后与妲己、九头雉鸡精胡喜媚一同祸乱朝纲，敲鼓验髓、剖腹取胎，致使大商社稷化为乌有。
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该杀。
……
楚州，小石山。
一处绝峰之上，琵琶精环顾四方，引入眼帘的皆是残枝败叶，杂草横生，乱石嶙峋。
“唉……”
她叹了口气，觉得这个破地方和蛮荒比起来，也是相差无几了。
轩辕坟也不回去了，因为那是妲己的洞府，离开时已经把控制权交给了狐族。
她和雉鸡精只是因为和妲己关系好，才能跟着在轩辕坟修行罢了。
三妖领了准提法旨，便没想过回轩辕坟，一心认为只要败坏殷商国运，就能修得正果，同时还能享受一番人间极乐。
按照计划，由妲己先进宫，等彻底迷惑住帝辛后，再把她和雉鸡精接进去，同享人间富贵。
但妲己居然进的是祖庙……
琵琶精哪敢去祖庙？
那殷商大祝有人道气运护身，传言手段残忍，最喜折磨妖怪。
琵琶精眼中闪过幽怨，她曾经偷偷联系过妲己一次，可得到的回应却是：
【祖庙凶险万分，妹妹自求多福】
你这骚狐狸！想必是迷惑了殷商大祝，享尽富贵荣华，忘了朝夕相伴的姐妹了！
也不知骚成什么样现在还没死？
怕是撅起屁股尾巴都摇秃了！
琵琶精怨念无穷，又想起一切的起因是准提，心中不由得燃起怒火。
她捡起一块石头，咬牙切齿地骂道：
“都怪你这遭瘟的石头!若不是伱老娘也落不到如此地步！你配当石头吗！比起其它石头你连臭虫都不如！”
她对着石头泄愤，边骂边扇巴掌，恨不得把它捏碎泄愤。
骂着骂着，她忽然被阴影盖住。
抬头一看，是一个面无表情的白衣少年，身后跟着不少人。
“……”
她有些茫然，眼睛一转，刚好与孔宣对视。
视线相接的那一刹那，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涌上天灵。
她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脸色惨白。
这种压迫……
琵琶精颤抖着看向领头的白药，由于恐惧一时间没认出衣服，结结巴巴道：
“前……前辈……”
这时，苏全忠跳下云雾，一脚踹在琵琶精的小腹上，呵斥道：
“有眼无珠的妖孽！看见我殷商大祝还不跪下！”
琵琶精闻言，双目失神，眼神在白药身上游离，喃喃道：
“大祝……”
白药沉默不语，直接召出敕神榜。
天道消失，人道气息弥漫。
琵琶精看到敕神榜，顿时头皮发麻，浑身紧绷，感到生死大危！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磕头，大呼道：
“大祝恕罪！我……我认识妲己！我是她的妹妹！”
苏全忠愣了一下，随后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骂道：
“放屁！妲己怎么会有你这妖怪妹妹！”
白药站在她身前，眼神冷漠，道：
“妲己乃冀州候苏护之女，你算什么东西。”
他挥手，敕神榜飘到琵琶精头顶，轻道：
“怪你当了异神，留不得了。”
异神？！
临死之际，琵琶精的大脑疯狂运转，捕捉到关键信息，连忙说道：
“大祝！我可以帮您找到更多异神！”
骑在神牛上的黄飞虎听言，不由得嗤笑一声，道：
“还用你找？这方圆三百里的四个异神，全在名册上！”
白药竖指，敕神榜开始迸发吸力。
“方圆三百里有十五个！”
肉身即将崩溃，琵琶精哭着喊道。
“十五个？”
白药微微蹙眉，停下了敕神榜的催动。
琵琶精连连点头，哭得梨花带雨，说道：
“此地的灵气比其它地方浓厚许多，很多妖怪自封为神，一边修行，一边汲取众生愿力。妾身杀了这小石山的山神，占了它的位置，搜魂后得知附近异神众多！”
白药轻问道：
“确定有十五个吗？”
琵琶精心中松了一口气，跪得腰背挺直，道：
“妾身愿发天道誓言，方圆三百里的异神绝对有十五个，并且只多不少！”
白药静静地转头看向黄飞虎。
黄飞虎后背冒出冷汗，当即下了五色神牛，跪地惭愧道：
“臣死罪！”
白药没有搭理他，将视线转移到琵琶精身上，问道：
“可有天庭册封的？”
觉得逃过一劫的琵琶精内心庆幸不已，摇头道：
“天庭册封的神仙大都在人族汇聚的大城，此地皆是小村小镇，没有天庭神仙。”
白药得到答案，沉吟片刻，收起了敕神榜，说道：
“把异神诱到小石山，十五个，你可以死痛快点，若有三十个以上，便饶你一命。”

第51章 天庭的名册
在众人的注视中，琵琶精化出真身。
妖光乍现，一把直颈琵琶出现在众人眼中，一头细长，一头圆宽，纯由玉石打造。共有三条琴弦。
琵琶精催动修为，只听“啪”的一声，一根琴弦应声而断。
她再次化成人形，抓住断弦，脸色苍白，嘴角溢出鲜血，自损根基显然受了不小的伤。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将当了半载山神所得到的愿力全部附加在断弦上。
做足准备，琵琶精双手拉住断弦，用小指轻轻一拨。
“珰——”
弦上的愿力与琴音一同化作无形波浪向四面八方扩散。
琵琶精松了口气，将断弦收好，对盯着自己看的白药解释道：
“大祝有所不知……”
话还没说完，苏全忠又赏了她一巴掌，喝道：
“什么叫有所不知？父亲能推演未来过去，天底下就没他不知道的东西！”
白药闻言差点没绷住，强忍了一会儿，才板着脸道：
“让她说。”
苏全忠恶狠狠地瞪了琵琶精一眼，随即退至白药身后。
该死的妖怪，居然敢污蔑我苏氏，你要是妲己的妹妹，那我苏氏岂不是犯了勾结异神的死罪？
琵琶精捂着脸，眼眶通红道：
“妾身自原山神的记忆中得知，一些活得久、躲过历代大祝巡狩的异神，死后身躯会崩溃，留下金身碎片。
吸收金身碎片后可以大大加强愿力，甚至能让一个普通的山神变成统管千里气运的大神，是异神眼中的至宝。
原山神曾经见过金身碎片，妾身正是用本命神通模仿了此物的气息，引诱方圆三百里的异神至此献给大祝。”
孔宣听完，轻道：
“大祝，此妖没有撒谎，琴音里的愿力切实放大了不少。”
白药颔首，打量着琵琶精。
还是留不得。
万一她把妲己被九尾狐占了肉身的事说出来，自己又把她带在身边……
给了苏氏这么多赏赐，苏护没有反的理由。
但这位冀州候的脑子容易短路，天知道他发现女儿已经不是女儿了，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冲进祖庙杀妲己？
那苏氏全族可全都得掉脑袋了。
大劫在即，苏护也算骁勇善战，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会知道这件事，也不能让其发生。
所以琵琶精必须死。
白药问道：
“琴音是否控制好范围？我不想看到天庭的神仙来这里。”
琵琶精咽了口唾沫，回答道：
“大祝放心，绝不会有天庭的神仙出现。”
白药满意地点头，心里已经为眼前女妖下达了死刑。
…
上界，天庭。
万道金光裹挟着红霓蔓延八方，瑞气如龙，盘旋在云海中喷吐紫气。
碧绿琉璃铸造了一座高耸壮观的天门，两边有四根大柱，金龙盘旋。
三十三座仙宫霞映天光，七十二重宝殿金碧辉煌。
万千世界的极致美景在天庭汇聚，让人来此，便不想再沾人间污泥。
可宫殿成群的天庭里，却人烟稀少。
黄巾力士一如往常地推开南天门，不一会儿便靠着门柱打盹，能混一天是一天。
伟大的、至高的、尊贵的三界大天尊昊天，独自端坐在凌霄殿，看着空荡荡的天庭，不免感到些许凄凉。
太白金星在凡间筹划封神，符元仙翁和月老都在忙自己的事……
不过昊天没有沮丧，反而神色振奋。
光杆司令当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再等一段时间。
等封神结束，那些完全不把天庭当回事的三界修行者，就得每日在这凌霄宝殿规规矩矩地觐见自己！
还有那敖广，称臣后居然成天在东海吃喝玩乐，从不来天庭述职。等封神结束，你龙族下错一滴雨朕都要重重惩罚！
幻想一番三界以他为尊的未来后，昊天畅快了许多。
忽然，掌控天庭的他发现南天门外有人在争吵。
…
“黄巾大哥，真有急事，快让我进去吧！”
“你一个小小河神，常年与水中鱼虾为伴，能有什么事惊动陛下？速速离开！”
“事关凡间山水神灵啊！”
…
昊天正觉无聊，听到对话便传音给黄巾力士道：
“让他进来。”
黄巾力士听到声音，顿时换了副嘴脸，对身前的三岔河河神堆笑道：
“河神快请进，陛下就在凌霄殿。”
身形挺拔俊朗，青发披肩，额头长着鳞片的龙鱼川长舒一口气，急忙走进南天门内。
不一会儿，他便来到了凌霄宝殿。
昊天身着朝服，神色庄重肃穆，背后神光如环。
龙鱼川行大拜之礼，高呼道：
“臣三岔河河神龙鱼川参见陛下！”
昊天微微抬眼，语气平淡道：
“卿有何事要奏？”
龙鱼川跪在地上，组织好语言，声如洪钟道：
“启奏陛下，昨日正午，殷商祖庙人士携礼至臣的庙宇，告知殷商大祝要开始新一轮的异神巡狩，委托臣上天禀告陛下，能否提供一份天庭在凡间册封的神仙名册，殷商大祝会在巡狩时会避开天庭册封的山水神灵，还希望陛下能下旨，让天庭神仙不要将此事传给山野邪神知晓。”
昊天闻言，开始沉思。
老实说，不管殷商大祝准备做什么，封神大劫自己又不用下场，下界打得越激烈越好，只要封神榜能填满，自己并不在乎三百六十五位正神是谁。
那些山野邪神也是该死，一群蝼蚁居然敢占山为神，害得天庭册封神仙也没册封多少。
殷商地界名义上还不归天庭管辖，不好插手。
殷商大祝要诛杀异神，是好事，利益上没有冲突。
甚至等巡狩结束，自己还可以多册封一些神仙。
昊天眼中闪过不屑。
还以为所谓的大祝有多硬气，没成想是个软蛋。
呵呵，即便伱低头，殷商也是要覆灭的。一个真正的三界共主不尊，反而要祭祀虚假的伪神，还敢称其为“天帝”？
昊天早就看殷商不顺眼了，那些凡人的信仰体系，严重冒犯了他的威严。
罢了，反正殷商也存在不了多久，便给他一份名册，正好借他之手铲除山野邪神。
昊天抬手，只见一道金色竹简从半空中凝聚，其上开始浮现一个又一个名字，皆是在凡间任职的天庭神仙。
除了名字，还有各自负责的地区，以及所司的职责。
昊天想让白药看到天庭的制度完善与正统性，最好能让白药怀疑殷商的天神都是虚假的，只有受了天庭册封才可称之为神。
他大手一挥，竹简飘向龙鱼川，道：
“你且把名册交给殷商大祝，朕自会下旨，令山水神灵不许走漏消息。”
晚上还有三章

第52章 人族异神
深夜，小石山。
山下村镇一片静谧，百姓熟睡进入梦乡。
山上则暗流涌动。
首先到达的异神，是一具骷髅。
幽蓝的火焰在它空荡的眼眶中燃烧，一身白骨比寻常法宝还要坚硬，已有天仙修为，只是因没有肉身无法突破，才到人间自封山水神灵，企图用愿力更进一步。
由于凡人聚居的大城都被天庭册封的神仙占据，它也只好在这荒郊野岭安身。
骷髅精感受到浓郁的愿力气息在小石山间回荡，眼眶中的火焰不由得跳动起来。
“若是能得到这金身碎片，怕是能用愿力凝聚出一具天仙肉身，金仙有望！”
它兴奋不已，金身碎片可遇不可求，即便是搜集了数百年愿力的老山神，死后化出金身碎片的几率也小得可怜。
“小石山的山神前段日子好像死了，虽然境界不高，但也是自殷商立国时便坐镇的小石山，想来是死后化出金身碎片，那新来的山神消化不了，才导致气息逸散。”
骷髅精欣喜不已，这方圆三百里，没有哪个山水神灵的实力有它强，金身碎片志在必得！
它悄悄隐去身形，遁入黑暗中。
山的另一头，一股自成一体的溪流从乱石中钻出。
冰冷的寒意冻碎了岩石，溪水逐渐凝聚成人形，化作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
溪水成精，对河流的掌控力远非普通山水神灵可比。
小石山地下千米，波涛汹涌又寂静无声。
这水精为了争夺金身碎片，把一条河都带来了。
类似的场景在小石山各处出现，方圆三百里内的异神蜂拥而至，各使手段遁去身形，或入土，或隐身，小心谨慎地寻找金身碎片的踪迹。
化作一阵冷风的白药，将注意力放在了一名人类修士身上。
一副书生打扮，腰挂佩剑，面如冠玉，看起来仙气十足。
修行界远比人间大得多，宗门林立，灵气浓厚，天材地宝更是繁多。
他是得罪人了被迫来到人间？
即便是大道难成无法突破，也不应该打愿力的主意，待在修行界突破的几率比在人间大太多了。
那些放弃追求大道的修行者，一般不会选择当山水神灵，因为再增强实力也突破不了境界，基本都会加入世家大族成为供奉，享受人间富贵。
他回到孔宣身边，凝聚身形后，轻问道：
“孔兄，能看出这人族异神的来历吗？”
孔宣抬眼，朝男子望过去，回答道：
“天仙境界，修的是邪法，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偶尔逸散的气息凶煞十足，手里沾了不少凡人的血。”
白药眼神冷了下来，轻道：
“那一会儿就让他好生享受享受。”
五位数的国运，国运波纹应该能让修行者听到人道不可名状的声音了。
…
半个时辰后。
一道金光在山巅亮起！
浓厚的愿力席卷整座山峰。
“轰——”
滔天大浪冲破岩层，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拍向那道金光！
就在大浪即将触碰到金光时，天地间一刀刺眼的刀芒亮起！
只见那骷髅精手持白骨大刀，一刀便斩碎了大浪，大笑道：
“此物合该与本座有缘！”
它毫不掩饰自己的修为，狂暴的气息朝着四方迸发，喝道：
“不想死的都滚远点！”
话音刚落，滚滚河流破土而出，化作一只擎天巨手，水精化为溪水，丝毫不惧。
它的修为虽没有骷髅精高，但因为水的特性，只要有河流在，它几乎死不了，骷髅精的骨刀根本奈何不了它。
骷髅精见状，冷笑道：
“不成想这小地方还有你这等存在，本座待了五十年居然都没发现。”
水精淡漠回道：
“人间灵气浓郁之地稀少，此地汇聚山水神灵，道友见识着实狭窄。”
骷髅精横刀，眼眶中的火焰宛如岩浆般流淌而出，浑身都笼罩在熊熊火焰中。
它的气息不断攀升，渗人的杀意锁定了水精。
“今日非要斩了你这水精的真灵。”
河流不断融入水精，它的身形却丝毫没有变化，道：
“大言不惭！”
眨眼间，两妖便厮杀在一起。
暗中的姬发皱眉道：
“修行者就是这么斗法的？看起来和寻常打架没区别。”
孔宣笑道：
“没有法宝和成体系的功法是这样的，只能仗着本命神通和肉身的强横对敌，若在修行界，一些有传承在身的人仙，都能轻易诛杀这骷髅精。”
白药闻言，默默看了孔宣一眼。
如果没记错，原著里孔宣好像就是仗着本命神通吊打阐教众仙。
本命神通无视绝大多数法宝，修为又是准圣，身体里还有元凤精血，六边形战士没差了。
两妖斗法时，山巅处，隐去身形的人族异神抓住了断弦。
感受到浓厚的愿力，书生狂喜。
下一刻，愿力消散。
他心里大叫一声不好！
中计了！
书生当机立断，手掐剑诀，腰中长剑出鞘，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凄声，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得比恶鬼还阴恶。
“彭！”
数道剑气围绕身躯，他踏碎山巅，宛如一道剑光朝天际逃离。
缠斗的骷髅精与水精察觉愿力消散，还以为是书生夺走了金身碎片，相视一眼停手，一同追逐书生。
突然！
五色神光笼罩天际！
三个最强大的异神瞬间被神光缠成了粽子。
不仅如此，小石山内妄图分一杯羹的异神都被孔宣找了出来。
孔宣食指轻叩衣角，所有异神都被裹成一团送到了白药身前。
包括那玉石琵琶精，总共二十一个。
“大祝！我还能找！求……”
琵琶精话还没说完，敕神榜已经飘到了异神们的头顶。
随着白药竖指，敕神榜微微旋转，异神们在惨叫间化作了飞灰。
【国运点+10000】
【国运点+9000】
【国运点+300】
……
一道道提示在白药脑海中出现。
【当前国运：87650】
他看向留在最后的书生，说道:
“孔兄，先搜魂吧。”
孔宣眼中闪过青光，直射书生的双眼。
由于境界相差太大，书生甚至都没感觉到自己被搜魂，只是恐惧地看向白药，山水同僚顷刻间丧命，已经让他吓破了胆。
不一会儿，孔宣冷哼道：
“人面兽心，辗转多地先为信徒实现心愿，等名气大了以后，召集大量凡人血祭飞剑，当杀！”
白药眼神阴冷，走到书生身旁，用手盖住他的天灵。
随后，一道波纹在书生神魂深处里荡起涟漪。

第53章 不可名状的人道
书生视线模糊，感觉自己在不断下沉。
仿佛掉进了深海，身边一片死寂，静得听不见任何声音。
忽然，一头鲸鱼从黑暗中游来，张开巨口将他吞入肚中。
再睁眼，书生出现在一片原野之上。
天边，飘着七具比山岳还大的骸骨，每一具都披着破烂不堪的九天玄鸟凶兽袍，集体盘坐，按照某种规律飘动。
再往后看，夕阳带着世界坠落，惨淡的红光透过骸骨之间的缝隙，投下牢笼般的阴影。
脚边的荒草无风自动，书生万分茫然。
他记不起自己是谁，又是为何在此处。
刚迈出第一步，场景切换。
他来到雨夜中，四周有许多凡人哭喊着逃窜。
“山神啊，为何要杀我们呢？”
“我们已经献上一切了。”
书生抬起头，看向空中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天仙。
那天仙眼神淡漠，抚摸着手中长剑自顾自道：
“血祭完这一批，想必能再上一个品阶。”
话音刚落，不知从何而来的数百道血红剑气斩向凡人们。
书生自己，刹那间被斩掉头颅。
他再次回到了原野。
第二次抬头，他觉得自己离那七具骸骨近了些。
而且骸骨好像在盯着他看。
书生打了个寒颤，却被某种意志诱导，无法控制地迈出第二步。
这一次，他来到一座洞府内，变成了数十个少女的其中之一。
还是那个天仙，所有少女都是他的炉鼎，纯洁的阴元能压制他的心魔。
书生被淫笑着的天仙挑中，四肢无力无法反抗，只觉得下体传来撕裂般剧痛，哀嚎着被天仙凌辱致死。
他又回到了原野，正要抬起脚迈出第三步。
“不要！我不走！”
书生惊恐地大喊大叫。
但已经由不得他了。
他的速度开始加快，面目狰狞地在原野上奔跑起来。
他变成了天仙在被心魔控制时虐杀的少年，变成了被烛灯点燃的魂魄，变成了五脏六腑被掏空的活尸……
他成为了死在天仙手中的每一个人。
书生的意识在无数次死亡的感受中杂糅成一团，自我迅速丧失，每一次死亡，痛感都在脑海汇聚。
最后痛感轰然爆发，浑身每一寸血肉都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突然，一切感受消失。
双目失神的书生仍站在原野上。
他的五感变得敏锐不已，被放大了无数倍，连体内骨骼的摩擦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书生看向天际。
骸骨不知何时消失，整片天空遍布密密麻麻的眼球，死死盯着他。
仿佛内心的恐惧也被放大，书生颤抖不已，却连脖子都转动不了。
下一刻，眼球一颗颗爆开，化作深红的血海，浇灭了大日。
书生陷入绝对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书生看到了远处有一点亮光。
他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朝着光芒疯狂奔去。
等到达光源，他却愣在了原地。
一只由火焰形成的巨眼正在高昂燃烧。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书生耳边起，仿佛风中传来的一声低语，裹挟着粗糙的沙砾，在意识中盘旋，久久不散。
书生控制不了自己，视线锁定了那只眼睛，但他完全理解不了火焰的颜色！
随着不断直视，他从火焰中感受到一种意志。
——空。
蓦然间，书生听到了什么，放弃了抵抗，双目流淌血泪，无言地，怔怔地走向火焰。
…
白药低头，看到刚才还惨叫不已的书生忽然不出声了，便立刻用敕神榜吸走了他所有愿力，顺便让他形神俱灭。
【国运＋11000点】
转眼一看，包括孔宣在内的所有人都站得远远的，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些许恐惧。
众人好像从书生的惨叫中听到了什么，但说不上来。
万分疑惑的苏全忠开始回忆刚才的感受，可刚开始，便被孔宣一巴掌拍晕。
“不要去想。”
孔宣把昏迷不醒的苏全忠扛在肩上，深吸一口气，对众人凝重道：
“不要去回忆刚才的声音，否则你们的神魂会崩溃，它会自行消散。”
白药闻言微微蹙眉，难道旁人也能听到人道的声音？
跟第二任大祝留下的典籍里形容的不一样啊……
他自己倒是能听到，但除了觉得有点吵外，便没有其它感受了。
算了，说不定成仙以后，天人两道的感悟不一，届时通过对比就能清楚人道是什么了。
白药恢复平静走向众人。
众人吓得后退一步。
黄飞虎牙齿都在打颤，口齿不清道：
“大大……大祝，您这是什么手段……”
白药淡然道：
“人道秘法，已经结束了。”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是姬发壮起胆子走到白药身边，待了一会儿后，便对众人招手道：
“真的没事了！”
大家齐齐松了口气，踩着满地异神劫灰来到白药身边。
白药看向黄飞虎，说道：
“名册不准不怪你，异神有修为在身，躲起来你也找不到，下一个地方在哪儿？”
黄飞虎脸红不已，他现在已经是王族了，却连大祝交代的事都没干好，还要大祝帮忙开脱。
传给其他王族知道，拓虎这一系肯定会受到排挤。
没有修为的黄飞虎，一般都是通过五色神牛得知异神的真身。
他拿出名册，面带羞愧道：
“东方八百里，一头自封河神的蛇妖。”
白药颔首，说道：
“找个地方休息，等我睡醒了再去。”
寻找异神的途中，他不想放下修行。
而且不同于其它修行者吐纳完灵气神清气爽，他修炼完精神消耗一空，必须休息。
虽然孔宣可以施法帮他恢复精神，但始终是外来的法子，最好还是自我调节。
“那我变座楼阁出来，”孔宣意有所指道：“绝对比王族建的摘星楼好得多。”
白药微微张嘴，心想伱还惦记着这件事呢。
他只得说道：
“多谢孔兄。”
姬发也跟着说道：
“多谢孔伯父。”
只见孔宣扛着苏全忠，单手一张，天地间的灵气聚集，幻化成一座美轮美奂的空中楼阁，半透明的长梯沿着空气直达众人脚边。
黄飞虎啧啧称奇，拍手叫好道：
“仙长果真是绝世大能。”
孔宣嘴角微扬，看向白药：
“大祝请吧。”
白药回以微笑，转身踏上阶梯。
然后脚一滑，狠狠摔在了地上。
“父亲！”
姬发连忙搀扶起白药。
白药起身后眉头紧皱，看向四方。
他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恶意。
等会儿还有一章

第54章 魂魄杀招
孔宣在能出什么事？
雕有凤舞九天的房间内，白药盘坐在床上独自思考。
恶意仍在周边盘旋，带来如同针扎般的锐利感。
难道是圣人出手？
白药立刻闭目，呼唤系统。
【当前国运：98650点】
“推演个人未来。”
【推演对象】
“我。”
【国运-50】
【国运-50】
…
幸运的只消耗一百点国运后，白药看到了未来。
目之所及，是浓厚的雾气。
他看到自己在雾气中行走，孔宣等人都不在身边。
不知走了多久，视线豁然开朗。
引入眼帘的……
是穿越前的家。
他穿着一身祭祀袍，触摸着熟悉的家具，看到母亲正在厨房里忙碌，父亲刚下班推门进屋。
不管是现在的白药还是未来的白药，都愣在了这幅场景里。
我回来了？
两人一同出声。
突然！
两头鲜血淋漓的恶兽从虚无中窜出，眨眼间便咬死了双亲！
而后更多的恶兽涌现，撞破了墙壁，拍碎了玻璃，张开獠牙巨口冲向他！
画面遍布鲜血，推演结束。
“……”
“找死！！”
白药双目猩红，磅礴的怒意瞬间被点燃，就连无处不在的恶意都开始退散。
他不是穿越回去了。
那是梦！穿越后做过的梦！
有人在梦里攻击他！
亲眼见证父母惨死，少年的呼吸久久不能平静，漆黑的眸子流淌着宛如岩浆般炙热的杀意。
忽然，他狞笑不已，道：
“自投罗网！很好！！”
……
九州某处。
狭长而又幽静的山洞内挂满琥珀般的念珠，一刻不停地散发禅意，直达人心。
一名头陀打扮的西方教弟子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引领着十几名凡人走进洞穴的最深处。
尽头是一个宽广的空间，顶部被凿出空洞，灿烂的阳光直射而下，能看到些许尘埃在空气中朦胧蔓延。
除了头陀带来的凡人外，洞穴里还有许多凡人。
他们以阳光下的一本经书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又一个圆，面色虔诚，闭目背诵着经文。
头陀的微笑十分有亲和力，转身对身后的凡人们说道：
“你们已经背下了经文，现在可以和大家一起，推开前往极乐世界的大门了。”
正在背诵经文的凡人们停了下来，看向新来的人，眼神藏不住地期待。
在头陀的指引下，新来的凡人在最外围围成了新的圆，开始和大家一起背诵经文。
禅音渐渐涌现，头陀开口道：
“居住在极乐世界，可以获得光明、清净和快乐，摆脱人间的一切烦恼。”
众人闻言，仿佛真的看到了那扇光明、伟大的极乐之门。
却没发现，在他们背下经文之前，每个人心中的极乐世界都是不一样的：
美丽的女人、没有病痛、家人健在、成为至高无上的帝王、享之不尽的食物……
他们作为人的欲望，在阵阵禅音中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虚无缥缈的“极乐”。
只有木偶，才会没有烦恼，才会没有欲望。
他们的声音越念越大，如江河般汇聚在一起，令整个山洞的念珠都颤动起来。
头陀旁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笑呵呵的弥勒身披黄袍，坦胸露乳，问道：
“准备得怎么样了？”
头陀连忙双手合十躬身道：
“请尊上稍等片刻，他们还未到达极乐之门。”
弥勒声音轻松道：
“不急，子药睡着才有机会。”
头陀想起了什么，问道：
“尊上，子药有人道气运庇护，在北海时便有一名修行者被劫雷劈成灰烬，若我们的方法触怒了人道，岂不是得不偿失？”
弥勒看着脸色越发狂热的凡人们，笑着解释道：
“子药以为有人道气运护身就能安然无事，四处破坏封神大计，此法不属天地二道，而是来自于人道本身。”
他顿了顿，继续道：
“人族潜力极大，乃天地主角，即便是普通的凡人，魂魄也是奥妙无穷。”
“这洞穴拥有天然的迷惑阵法，不带一丝一毫的灵气，便能不断提炼强化凡人的魂魄，最终让凡人身魂分离，我等只需几句言语，便能引导他们的执念。”
弥勒收回视线，对头陀说道：
“一不使用修为，二不使用法术，经文甚至也是凡人写出来的，完全依靠凡人的力量去接触子药，怎可能算是挑衅人道？”
头陀似懂非懂，又问道：
“若失败呢？”
弥勒笑道：
“失败就失败了，这只是一次试验而已，后面还有由圣人亲自布置的杀局等着子药。”
头陀惶恐，“居然惊动圣人，没想到区区一介凡人……”
弥勒声音畅然，道：
“北海运气好逃了，看他这次怎么逃！”
头陀闻言，欲言又止。
弥勒察觉，便道：
“想说什么就说，记住，日后我西方必定大兴，你出门在外要大大方方的，别像现在一样让人瞧不起。”
头陀得到允许，松了口气，问道:
“尊上，北海战事弟子也听闻了些，子药难道真能推演未来？每次都能躲过死局。若他真有这个能力，我们岂不是在做无用功？”
弥勒收起笑容，严肃道：
“绝不可能，天机一天比一天紊乱，现在已经是一团乱麻，即便是圣人也只能关注当下发生的事，否则怎称得上是量劫？”
头陀认真听完，再次行礼道：
“多谢尊上解惑。”
但他的声音完全被凡人念经的声音掩盖。
这时，弥勒双眼闪过精芒，准提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他忙道：
“子药睡着了！”
“这次就算只是尝试，也必须仔细，让我来！”
说罢，他身形闪烁，来到洞穴的最中央，捡起了经文。
“诸位是否看到了极乐之门。”
他的声音带着无穷的诱惑力，传到每个人的心间。
众人面带微笑，齐齐点头。
弥勒神色庄重，道：
“请诸位推开它，进入极乐世界。”
有人身体微微前倾，有人甚至直接做出推门的动作。
洞穴内的阵法开始起效。
凡人们一一倒地，被提炼过后的魂魄漂浮在半空。
就在他们即将进入所谓的极乐世界时，弥勒突然提高声音：
“你们现在进不去！”
“有人拦住了伱们！”
经过阵法的迷惑，魂魄们已经彻底沦为执念的奴仆，纷纷愤怒了起来！
谁！谁敢阻止我们通往极乐？！
杀了他！
杀了他！
弥勒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憎恨情绪，眯着眼微笑，轻道：
“让我来为诸位指明方向。”

第55章 吾好梦中杀人
“大祝，此物可以助你在梦中保持清醒。”
孔宣将一块人脸模糊的人形玉佩交给了白药。
白药接过玉佩，心想孔宣这些年怕是收了不少法宝，估计有点收藏癖的。
他点头道：
“多谢孔兄。”
孔宣面色凝重道：
“大祝受人道庇佑，我无法进入你的梦境，还望大祝万事小心，我在外界为你护法。”
说罢，他轻踏地面，五色神光瞬间包裹了整座楼阁。
白药盘坐开始补天，小心翼翼地熬炼大药。
直到精神气都消耗一空，他才退出了内景，攥紧玉佩，立刻倒在床上睡去。
意识不断发散，没多久，他便来到一片雾气中。
白药神色沉静，心意一动，雾气散开，穿越前家的景象出现在眼前。
厨房里，母亲正忙着切菜。
白药眉目偷垂，不敢再看，只觉满眼旧物百事非。
片刻后，他轻声道：
“妈，我回来了。”
做饭的女人听到儿子的声音，却没听到开门的声音，头也不回道：
“都跟伱说多少遍了，家里又不是学校，怎么每次都要翻窗回家？”
“赶紧洗手准备吃饭，你爸马上回来了。”
“知道了妈。”白药脸上藏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情绪，洗完手后，安静地坐在饭桌前等着开饭。
不多时，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
工作一天的男人推门进来。
“儿子今天回来得挺早。”
男人看着一身祭祀袍的白药，却没感到任何不妥，反而笑着朝他扔了一卷海报。
白药打开一看，上面是自己最喜欢的摔跤选手。
等菜上齐，一家三口开始吃饭。
白药默不作声，大口大口扒着碗里的饭。
男人吃着吃着问道：
“学校里怎么样？”
白药咽下食物，轻声道：
“还行，大家都很听我的。”
女人闻言，笑问道：
“当干部了？”
白药点点头，“学生会副会长，但学生会基本都听我的。”
男人听完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真是个当官的材料。”
她起身从冰箱里拿来一瓶橙汁，给一家人倒好后，提杯道：
“来来来，庆祝小药当大官了！”
父母都举起了杯子，白药却没有动作。
他的视线越过母亲，看向客厅的空气。
漆黑的电光在空气中闪烁，充满杀意与憎恨的气息扑面而来。
白药放下碗筷，抽了张纸擦干净嘴，对父母轻道：
“爸，妈，你们就当我死了吧。”
女人皱眉道：
“什么叫当你死了？你怎么能说出……”
“吼——”
一头狰狞血腥的恶兽咆哮着从空气中窜出，形如巨犬，身上有着一张张活灵活现的人脸，表情挣扎，显然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男人转过身吓了一跳，虽然牙齿都在打颤，但还是护在了妻儿身前。
越来越多的恶兽出现，踩碎了茶几，撞塌了墙壁，足有十数头，死死盯着白药。
女人不知何处冲进厨房拿起了菜刀，战战兢兢地和丈夫站在一起，不忘回头喊道：
“儿子快跑！”
白药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对着空气轻声道：
“扶摇。”
“叮铃铃”
悦耳的铃铛声在梦境中响起。
轻柔的飘带落在白药右肩，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从虚无中现身。
她如同壁画中飞天的仙子，曼妙的身姿在空中游舞，一双流淌着黄金的双眸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气息。
客厅里荡起清风，恶兽们的腿骨刹那间被风扭断，发出阵阵惨叫。
扶摇落在白药的身后，轻笑道：
“就是这些东西吗？”
白药颔首，问道：
“能否找到幕后对我出手的人？”
扶摇走到客厅，不紧不慢地观察四周的现代造物，回答道：
“风记录了世间的一切，沿着痕迹便能找到幕后的敌人。”
“我无法出现在现实，但敌人通过梦境攻击你时，同样为我打开了一道干涉现实的门。”
半透明的面纱下，绝美的女子看向白药的父母。
女人结结巴巴道：
“神……神仙。”
扶摇轻快地走到夫妇面前，微微躬身道：
“叔叔阿姨好，我是大商的风神扶摇，由人道借助白药之手创造，性格和身材外貌都来自于他对完美女人的想象。”
她牵起夫妇的手，笑吟吟道：
“简而言之，我是你们儿子青春期的幻想女友。”
白药心意微动，梦境崩塌。
四周只剩无法动弹的恶兽和浓厚的雾气，和虚无中裂开的缝隙。
扶摇见状蹙眉道：
“我还没和他们说多少话呢。”
白药面色平淡，道：
“那是梦。”
“我还要出去清扫异神，快动手吧。”
“……”
扶摇在面纱下抿了抿嘴，随即轻轻挥手，地上的恶兽随风而散。
她走到白药的梦境缝隙前，闭目感受了一下，直到外界飘来一缕风，她才开口道：
“是一个坦胸露乳的胖子让怪物攻击你的梦境，没有头发，虽然在笑，但笑得很阴险。”
白药思索片刻，轻道：
“该不会是弥勒吧？不知道修为如何。”
扶摇用纤细的指尖轻点缝隙，笑道：
“既然是仙，那就让他感受一下真正的赑风吧。”
“赑风？”白药疑惑道：“若弥勒是证得大罗道果的金仙，也会怕三灾吗？”
扶摇指尖放出一缕暗藏杀机的柔风，解释道：
“我的赑风是用来杀他的，又不是用来考验他道果的。”
柔风钻进缝隙，消失不见。
白药见状，对扶摇点点头：
“谢谢。”
说罢，他在人形玉佩的帮助下醒来。
“这就完事了？”
孔宣见白药睁眼，问道。
白药发现孔宣居然没有察觉到扶摇的手段，内心惊讶之余，起身轻道:
“还是西方教，但这次应该能让他们长点教训。”
“哦？”孔宣诧异道：“又是人道秘法？”
白药起身，走到窗户旁，看着静谧的夜空道：
“大罗仙人怕赑风吗？”
“三灾？那不是天道循环专为长生者降下的劫难吗？人道也能使出来？”
孔宣诧异道。
白药一听，也觉得不太对劲，扶摇完全脱胎于人道，又是怎么使用天道范畴的赑风的？
他想了想，准备找时间问问扶摇。
“我也不清楚，不过赑风确实放出去了。”
孔宣思索片刻，回答道：
“大罗证的是永恒唯一，历千百劫而不灭，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更是基础中的基础，便是初窥大罗者，都能轻易渡过三灾。”
白药又问道：
“若赑风不是考验，是奔着杀人去的呢？”
孔宣愣住，这个问题显然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
“啊？”

第56章 弥勒危！
洞穴顶部的光芒忽然闪烁了一下，显然这座天然法阵在运转过程中还是有些缺陷。
看着魂魄在阵法的提炼下蜕变成恶兽，又为恶兽指明方向后，弥勒回到洞穴中。
头陀发现他回来了，双手合十恭敬道：
“尊上回来得这么快？”
弥勒眼中闪过忌惮，说道：
“不能离子药太近，他身边有一位准圣。”
按照准提告诉他的，那叫孔宣的准圣居然是元凤的亲子，天地间第一只孔雀。
元凤用自身精血孕育了两个儿子，但洪荒修士大都只认识一个金翅大鹏，也就是截教的羽翼仙。
居然能让一位准圣在身边护法，子药到底许诺了他什么好处？
如此强者，要是入了我西方教该有多好……
弥勒一时间幻想起来。
三界的准圣，要么隶属圣人大教，要么人缘广实力又极其强横，这没有背景的准圣还是第一次见。
没有背景，那圣人收服他也不会得罪什么人。
弥勒身为西方教高层人物，肯定是知道当下西方教人丁稀少，即便有两尊圣人坐镇，也掩盖不了空中楼阁般的景象。
他自然是想要西方大兴的，作为最开始的骨干，西方大兴后他的好处肯定比后加入的多得多。
“尊上，若攻击奏效，子药不死，想必也会变得痴傻。”
洞内念珠一刻不停地释放微弱禅音，头陀问道：
“若是子药没死，是否继续带凡人进来？”
弥勒沉吟片刻，道：
“只要能奏效，就不要停下，子药一死，未来可期。”
他笑了笑：
“元凤早已死去，孔宣没有靠山又自持清高，不像金翅大鹏那样拜入圣人门下，怎么看都与我西方教有缘呐。”
头陀眼神也带着兴奋，他也算是入了西方教原始股的，现在还帮助高层筹划大劫，西方大兴后，地位必定是直线上升。
“看来我西方教要迎来一位准圣了。”
两人一起意淫，畅想着美好未来，不得不说西方二圣画的饼真是又大又圆，天道爱吃，下面的弟子也爱吃。
忽然，一缕柔风钻进洞穴，洞穴的天然法阵停顿了一下，光芒消失，露出洞穴顶部的静谧夜空。
弥勒皱眉道：
“只可惜这里的法阵不完善，又不能用天地二道的手段补足，否则魂魄的强度要是再加一倍，子药根本承受不住。”
头陀问道：
“那天地间是否还有这样的阵法呢？”
弥勒听到这个问题，眉头放松了许多，笑道：
“有些东西可比阵法有效多了。”
头陀好奇道：
“何物？”
弥勒眯着眼，神秘道：
“来自混沌。”
忽然，弥勒感受到一股风从头顶吹过。
然后……
钻进了他的囟门！
弥勒大惊失色，“赑风！”
自己已证大罗，三灾降临怎可能一点预兆都没有！
更何况三灾不是雷先来吗？怎么直接就是赑风了！
弥勒连忙盘坐在地，他倒不是惊慌三灾，以他的修为完全可以硬抗过赑风。
只是这风来得太过蹊跷！
想法闪过之际，赑风已经通过头顶囟门，吹入了六腑。
弥勒凝神运转修为，六腑完好无损。
通过六腑，赑风又进入丹田，但在大罗修为前，无异于滴水入海。
丹田稳固，赑风又开始穿过九窍，想消疏弥勒的骨肉，分解他的肉身。
同样是无用功。
弥勒松了口气，吹完九窍，代表着风灾已过。
这时，他瞳孔紧缩！
本该消失的赑风，居然再次回到了头顶，又钻进了囟门！
“不可能！”
弥勒头皮发麻，体内修为疯狂运转，眼睁睁的看着赑风又来了一遍。
他表情惊骇，喃喃道：
“这是天道要我死吗……”
弥勒能够轻易渡过三灾，甚至可以靠肉身硬抗，但不代表可以无视赑风毫不停歇的降灾。
在他震惊时，赑风开始了第三遍。
这无疑是印证了弥勒的猜想。
真的不会停！
一旁的头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表情有些慌乱：
“尊上怎么了？是人道反扑吗？”
弥勒没有回答，闭目凝神的抵抗赑风。
灾劫只能自己渡，他就算求助圣人也没用，因为天道圣人是不会去违背天道规则的。
更何况西方二圣本就亏欠天道，更不可能忤逆天道助他渡劫。
弥勒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的关注赑风，守护自己的肉身。
他不知道的是，这是来自人道的赑风，只不过和天道的赑风相差无几，圣人是可以出手的。
许久后，他的六脏被赑风吹化了一角。
境界摇晃，弥勒却看到了生机。
因为赑风居然在伤害到他的同时消散了一些。
弥勒来不及细想为什么身为灾劫的赑风会被消耗，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其彻底磨灭！
他以心神镇守肉身，虽然伤势不断加重，但却能渡过此劫。
后果再严重，也动摇不了大罗境界！
随着赑风的持续吹拂，弥勒肉身颤抖，浑身溢出鲜血。
不知过了多久，赑风只剩下一丝。
就在这时，外界，一缕清风来到洞穴外盘旋。
赵公明疑惑不已，这弥勒怎么突然间就渡风灾了？三灾都没完还敢入封神大劫？
他按照通天教主的的意思下凡，化作清风找了好多天才找到子药的踪迹——一座美轮美奂的楼阁。
但他发现子药身边竟然有一位连他也看不透的准圣。
赵公明觉得，既然师尊是让自己来展现诚意的，就不能空着手，否则人家又不缺打手，自己过去岂不是有点尴尬？
正巧，他看到弥勒居然带着一群扭曲的魂魄去找子药。
临走前金灵对他说过，针对子药的正是阐教和西方教。
本想动手拿下弥勒充当带给子药的诚意。
但通天教主也对他说过，尽量不要大开杀伐引起其他圣人的注意，先等截教弟子上了敕神榜有条后路再说。
看完白药的信后，通天也开始稳了起来。
“我砸他一下不算杀他吧？”
赵公明嘟囔道：
“他死在赑风里可不关我的事。”
内心想定，赵公明当即化出人形。
手一张，两颗定海神珠从手心幻化而出。
他遮蔽气息，让一颗神珠飘到身后，水波运转，开始记录当下的画面。
而另一颗被他托举，视线透过岩壁，瞄准了满头大汗的弥勒。
下一刻。
“轰！！！”
整座山岳都被定海神珠掀翻，那头陀当即被震死！
弥勒吓得神魂颠倒，恍惚间看到一颗流淌华光的珠子朝自己的脑门砸来。
他面露绝望，长叫一声：
“苦也！”
晚点还有两章，大家可以明天看，早点睡明天周一了

第57章 赵公明上榜
黎明时分。
“糟了！”
某座小城里，几人正吃着早饭，白药突然暗道一声不好。
众人抬头看向他。
白药放下碗筷，对众人说道：
“你们先吃，我马上回来。”
他当即化作清风消散，飞往小城外的小石山。
灵石！
白药懊恼不已，被不断增长的国运迷花了眼，居然忘记先让异神交出灵石了！
他在心中询问系统：
“那书生的飞剑被敕神榜毁了就算了，怎么连个储物法宝都看不见？全成灰了？”
系统回答道：
【敕神榜下，异神与它们的一切都将湮灭，您可以去它们的洞府寻找灵石】
白药感到后悔，杀了几十个居然半颗灵石都没得到。
好不容易争取到两年的发育时间，就这么浪费了。
女娲宫贷的灵石还剩下一万多，白药准备用来还。
那天回朝歌，站在摘星楼顶，他感受到浓缩至极点的灵气，若是用来修炼，效率远比灵石高得多。
以后还是先把剩余价值榨干再杀。
先定个小目标。
两年……
一百万！
白药降落到满地劫灰中，却什么也没找到。
有点可惜。
人间灵气稀薄，那些异神总不能两头跑，先去修行界修炼，再回人间收集愿力。
灵石多多少少肯定是有点的。
就算长了个教训吧。
白药再度化风，准备回小城。
可还没飞多久，他忽然发现有一股清风在向他靠近。
？
感受了一下，切切实实是真的风。
那道清风来到白药身边。
“大祝！没想到你我是同类！”
突如其来的声音差点吓得白药魂归天外。
他立刻落在山脚环顾四周。
只见那缕清风化作一位身材魁梧的青年，出现在白药身前，声音中气十足，兴奋抱拳道：
“赵公明奉碧游宫法旨，特来协助大祝解封敕神榜神位！”
就在他化人形时，孔宣瞬间出现在白药身边，目光不善地盯着赵公明：
“又是风。”
赵公明从孔宣的声音中听出了敌意，眯着眼道：
“道友是……”
“哼！你且听好了！”孔宣冷哼一声，道：
“混沌初分吾出世，两仪太极任搜求。
如今了却生生理，不向三乘妙里游！”
赵公明听完，大笑一声，道：
“难道我不如伱？且听我道来：
能使须弥翻转过，又将日月逆周旋。
从来天地生吾后，有甚玄门道德仙！”
“好好好！”孔宣的脾气顿时就上来了，上前一步喝道：“且试试你逆转日月之力！”
赵公明的修为虽不如孔宣，但跟脚却难分高下，手中唤出黑鞭，怒道：
“怕你不成？！”
两人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
白药突然出声道：
“停一下。”
他走到两人中间，对赵公明介绍道：
“这位是元凤亲子，天地间第一只孔雀。”
他又看向孔宣：
“这位是截教外门大师兄，天地间第一缕清风。”
赵公明朝白药露出善意的微笑：
“大祝一眼便能看出我的跟脚，果然和我是同类。”
孔宣则说道：
“我自然认识他，三界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赵公明出了名的讲义气，经常为截教弟子出头，不过大都是被人利用。
赵公明收起黑鞭，看向孔宣的眼神收敛了敌意，问道：
“元凤亲子？道友和羽翼仙是兄弟？”
见打不起来了，孔宣便抱手道：
“道友莫要把我和那不成器的东西相比，他简直是丢了母亲的脸，我已与他断绝关系。”
白药看向赵公明笑道：
“仙人既奉圣人法旨，那便先上榜如何？”
自来熟的赵公明走到白药身边，笑着搂过他的肩膀，道：
“什么仙长不仙长，大祝生分了，称我一声公明便可！”
他唤出一颗定海神珠，神秘道：
“上榜前，先给大祝看一样东西。”
紧接着，弥勒被他偷袭的画面出现在半空。
定海神珠一砸，弥勒的肉身瞬间龟裂，浑身骨肉又被赑风吹融，画面消失。
白药见状，面带喜色道：
“真是弥勒？死了？”
赵公明僵了一下，还是说道：
“本来是死了，但他的魂魄真灵忽然被一颗莲子收走，我发现莲子上有圣人气息，便逃了。”
孔宣走到两人旁，负手而立道：
“赑风加至宝偷袭，这弥勒便是能活下去，封神大劫也与他无关了。”
第一次让西方教吃到真正的苦头，白药越看赵公明越顺眼，当即拿出了敕神榜。
特等神十位，每位提供三十万国运点。
一级二十位，每位提供十五万国运点。
二级六十位，每位提供五万国运点。
三级三百位，每位提供一万国运点。
总共三百九十个神位，其中特等神除了孔宣的祭祀神外，还有司男女姻缘、花开花落的花神，以及司天下铸造的北阙玄金真法帝君两位。
异神修为普遍不高，但数量实在太多，又吞走太多愿力，原身一巡狩它们就跑，巡狩完又回来，才导致很多神位被封锁。
“公明，那西方教恐会记恨你。”
白药操控敕神榜飘到赵公明身前：
“先当个铸造神，魂魄真灵受人道庇护后，便是想强行把你掳去西方也不可能。”
赵公明哪会拒绝，那日在碧游宫师尊特意点了他，说明他在封神大劫里的下场一定很惨。
他当即触摸敕神榜，关于规则的信息飘到脑海。
片刻后，他点头道：
“确实和金灵师姐说的一样。”
“但……”赵公明顿了顿，讪笑道：“我想请教大祝，这铸造神的位置高不高？兄弟我是外门大师兄，日后要是位置比师弟们矮了，不好见人啊。”
白药摆摆手解释道：
“铸造神又称北阙玄金真法帝君，铸造对人族是非常重要的事，在一众神位里是最顶尖的存在，和孔兄一样。”
赵公明眼神一亮，“这名号霸气！”
他看向孔宣：
“敢问兄弟的名号是什么?”
孔宣面带高傲，微微仰头轻道：
“中天垂鸿火庆帝君。”
“既然都是帝君，那我便画押！”
赵公明想也没想，大拇指按在敕神榜上。
【契约达成】
【请为赵公明设定神位】
白药回道：
“铸造神。”
【铸造神（特等）：司天下铸造，修为需大罗金仙，每年可为您增加三十万点国运】
敕神榜北方的地图亮起，赵公明的名字短暂浮现便沉没。
随后，他的身上出现了一副流淌火焰的青铜重甲，手里更是握着柄玄色重锤，看起来神威赫赫！
但这只是神位的装扮，并不是什么法宝，代表了他的权柄。
工匠拜他，如若心诚，他可以让工匠铸造出完美的器具。
孔宣看得眼热不已，却忘记在大商，祭祀才是最重要的事。
快睡了，下一章得凌晨了

第58章 费仲尤浑
西方极乐世界。
西方教大教主接引圣人端坐于十二品功德金莲之上，宝相庄严。
此宝为混沌青莲所化的四座莲台之一，乃西方教立教之根本，能够镇压大教气运。
他身前飘着一颗莲子，里面装的正是弥勒。
西方教弟子稀疏，弥勒身为中流砥柱，自然会有宝物护住魂魄真灵。
这颗莲子，便是十二品功德金莲所产出。
弥勒在莲子中匍匐，哽咽道：
“教主，那赑风实在奇怪，只有损耗肉身才能将其消磨，最后还被人偷袭，弟子何其惨也！”
接引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轻道：
“那定海神珠加赑风完全磨灭了你的肉身，令你只剩魂魄真灵，若有一丝血肉还可借助宝莲复原，可惜你的大罗道果了……”
弥勒一听，顿时忍不住眼泪哭嚎起来，好不容易证得的大罗道果没了，比杀了他还难受！
“唉……”
听着他哭，接引微叹一声，道：
“所幸封神榜在元始师兄手里，还未交给姜子牙去往凡间，大劫暂未开启。否则便是这十二品功德金莲的莲子也保不住伱的魂魄真灵，上了那封神榜，可就逃不出来了。”
接引沉吟许久，还是狠了狠心，道：
“念你劳苦功高，本座便帮你重塑一具莲花化身，大劫扑朔迷离，我西方教在外当有代言人。”
说罢，他心意一动，空中浮现了一座小莲台，外形和十二品功德金莲相似，但气息上却宛如云泥之别。
此莲称作六品金莲，由十二品功德金莲的莲子生长而成，多少年了只种活了这一株。
抛开圣人法宝不说，接引可谓是出血了。
西方贫瘠实在是太穷，他和准提没事干的时候就会鼓捣一些法宝，用来武装西方教弟子。
这六品金莲便是其中之一。
但它用来糊弄没见过世面的弟子可以，却骗不了弥勒。
十二品功德金莲本是奇物，天道岂容再有一朵？
若是混沌青莲天道还没办法。
但已经变成四座了……
一丝来自母体的本源力量都别想拥有。
莲子是好东西没错，但长成莲花，除了沾染了一些母体气息外，就是个好点的天材地宝罢了。
况且使用六品金莲承载魂魄真灵，除了肉身强这点好处外，大道断绝，完全失去了进步的机会。
弥勒本以为是十二品功德金莲的莲花，发现不是，顿时眼中闪过失望，却又不敢直言拒绝，只得结巴道：
“教……教主，弟子愿转世重修，再证大罗为我教大兴发光发热……”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了？接引也很无奈，以目前的趋势来看，西方教很难在大劫中浑水摸鱼，还是得找人下场：
“本座会为你强化莲花之身，等大劫结束，本座亲自送你轮回，并为你护道至大罗。”
说罢，他也不管弥勒同不同意，将弥勒的魂魄从莲子里转移到六品金莲内。
弥勒心有万般不甘，但事到临头，也只能接受。
随着六品金莲缓缓转动，莲叶散开，逐渐凝聚成人形……
…
敕神榜上再添一位价值三十万的特等神，西方教又损失一位大罗，白药的心情畅快无比。
以至于一直被人暗地里算计的他，开始担心现在过得这么顺，是不是大的要来了？
于是在前往下一处地点的途中，他盘坐在孔宣凝聚出的云雾上，开始推演未来。
以前的国运实在太少了，选个神迹都得抠抠搜搜的挑，除了妲己那次，都是感受到恶意才进行推演。
消耗数百点国运后，他看到了未来。
画面并不连贯，或许是因为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
有异神跪在地上哭嚎的画面，也有自己暗地里数灵石的画面。
推演结束。
白药想了想，发现自己还没推演过其他人的未来，都是靠着原著忽悠人。
于是他再次呼唤系统。
【当前国运：98250点】
“推演个人未来。”
【推演对象】
白药思索片刻，说道：
“帝辛。”
【国运-50】
【国运-50】
…
两百点国运消耗。
白药看到了帝辛的未来，并且相当清晰。
正是早朝之时，群臣都在。
帝辛端坐王位，俯视群臣。
处理了一些紧要奏事，他和闻仲一起看完了王族各派系的代言人打口水仗。
闻仲是朝堂顶梁柱，国之大事有他坐镇白药非常放心，但对于王族内部的利益斗争，闻仲是插手不了的。
帝辛倒是无所谓，当年动摇他王位的都被他用各种理由砍了，这次下令奴隶充军，官员们都只敢议论不敢阻止。
下了早朝，他回到显庆殿，这是用来摆宴的宫殿，但他平时会用作休闲娱乐——下下棋什么的。
身旁跟了两个文臣，白药认出来了，是费仲和尤浑。
他之所以穿越后没杀掉这两人，是因为他们虽然是奸臣，却也是帝辛的宠臣。
一个成熟的帝王眼里是没有忠奸之分的。
费仲尤浑虽然谗言献媚，但帝辛也只是把他们当作枯燥生活的调剂品，以他们的名义去满足自己的一些兴趣爱好。
“大王，臣近访得民间一女子，闭月羞花，天姿艳色，论其身份不可进后宫，但论其容貌，足可在这殿内陪伴大王。”
费仲忽然说道。
“哦？”帝辛似有意动，毕竟美女哪个男人不喜欢。
尤浑察言观色，附和道：
“臣见过那女子，这朝歌怕是只有祖庙的那位舞祝……”
“啪！”
帝辛一巴掌扇在尤浑的脸上，以他托梁换柱的力气，即便只是随意一下，也打碎了尤浑的半口牙齿。
他双眼冷冽，盯着差点昏厥过去的尤浑道：
“大祝亲自任命的舞祝，岂是你这卑贱的畜生能拿去和一凡女相比的？”
“认清自己的身份，再有下次，孤将你千刀万剐！”
尤浑疼得说不出半句话，只能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
但不到一会儿，帝辛便对费仲说道：
“带来让孤见见。”
画面一黑，推演结束。
白药睁眼，微不可查地笑了笑。
男人本色，他能理解帝辛。
不过……
容貌能和妲己相比，究竟是什么来头？
难道也是送来祸乱大商国运的？
费仲尤浑介绍美女给帝辛认识，帝辛同意。
这不就是原著里妲己入宫的必备要素吗？
白药一下子警惕起来。
他对孔宣说道：
“孔兄，暂时不去找那蛇妖了，先回朝歌。”

第59章 九头雉鸡精与肾虚公子
朝歌外城车水马龙，热闹繁华。
王族对大商来说，其实是一把双刃剑。
白药苏醒前，他们疯狂地举行祭祀，用滔天的尸骨以示对先祖的虔诚，祈求让大祝苏醒。
白药苏醒后，特别是他授权帝辛禁止王族私下祭祀后，王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他们是狂热的信徒没错，但他们不是傻子。
既然不能用直观的血来展现虔诚，那就换一种方法。
比如殚精竭虑让大商更加强盛，立功争进祖庙。
六百年来，能在死后无条件进入祖庙，只有商王而已。
其余的，无论是否是王族，也只有立下不世之功才能入祖庙。
当然，大祝本就是先祖天神的化身，不需要多此一举。
不过还是有两个例外——武丁一朝的两位伪大祝。
妇好和子雀。
一个是武丁的王后，一个是白药的祖宗，都属于可以被神化的先祖。
历代大祝秘传的典籍中记载，武丁时期，第六位大祝无法找到能承载国运的继任者，临死前终于想出办法，为妇好和子雀一起举行了继任仪式，让他们撑到下一任大祝出现。
他们强行背负了国运，却动用不了丝毫，只能拼了命的征战沙场，用前所未有的战功来稳住王族。
直到两人先后战死沙场，第七任大祝才出现。
第七任大祝将他们送进了祖庙，封为了大商的战神。
真正的大祝，加上白药和原身，六百年来只有九位，各个都能利用国运干涉现实。
回到朝歌的白药，此刻正站在摘星楼顶，俯瞰这座繁华的大城，思索神化先祖的计划。
孔宣加赵公明再加镇国神鼎的效果，明年一百二十万是稳了。
先王被封印暂且不谈。
先臣里最强大的，是开国重臣伊尹，出身奴隶，却成为了历经五朝的宰相，为大商的建立和兴盛做出了极大贡献，被奉为商元圣。
实力太乙金仙，五千万国运点。
白药实际上最想神化的就是伊尹，他不缺猛将，但缺这种能“治大国如烹小鲜”的名相。
可惜太贵了，敕神榜填满都得存几年。
由于推演帝辛的未来是一个月内发生的事，他只能盯着费仲尤浑，等他们去接触那位凡间女子。
“和老祖宗见面……”
白药并不觉得面对子雀会尴尬，他是大祝，坐上这个位置时，王族亲情便与他无关了。
子雀是武丁之下的万王之王，在那个九州还未完全定鼎的时代，他前后征服了二十多个方国，打下了偌大领土。
但妇好不一样，她是军事奇才，除了无人能比的战功外，她讨伐西方时，整个西方都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两位战神的神化优先级排到第一。
一个猛地一逼，一个是战略天才或许还对西方特攻，太适合未来的大劫了。
思虑之时，孔宣出现在身旁，轻道：
“来了个妖精，和你说的一样，九头雉鸡精。”
他指明方向后，与白药一同前往。
…
一处院子内。
脸色苍白的胡喜媚担惊受怕地躺在床上。
不多时，一个身材消瘦、脚步虚浮的年轻人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个年迈的老人。
他细声软语地对胡喜媚说道：
“夫人，我带医士来了。”
胡喜媚一副娇柔的病样，声音虚弱道：
“郎君，妾身的病症妾身自己知道，一定是因为水土不服，只要离开朝歌就好了。”
若不是修为受损，她恨不得立刻遁走。
那日奉了圣人法旨后，三妖下山。
结果，妲己进了祖庙。
她和琵琶精得知这个消息后，当时就逃了，生怕妲己把自己供出来，被那殷商大祝抓去活祭。
出了朝歌，两妖意见不合。
她觉得入宫已经没希望了，轩辕坟又回不去，干脆就在人间找个富贵人家，日子总比在轩辕坟枯燥修炼有趣。
琵琶精却不想放弃，找了座山当山神，等待机会。
于是她和琵琶精分道扬镳，跑去南方魅惑了个官宦世家的大公子。
可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先是在夜晚偷偷跑去野外修炼时被个路过的道童斩了一剑，受了重伤，要不是燃烧本源跑得快，第二剑能要了她的命。
然后又遇到蛮荒大破边关，夫家北逃来朝歌投奔族人。
伤势太重，她连路都走不了，只能称病。
胡喜媚是真不想来啊，可目前她需要人照顾，生活都不能自理。
嘴唇泛白、眼袋极重的公子哥听到她的话，眼中全是心疼：
“娘子啊，你都病都糊涂了，你来朝歌前就病了。”
胡喜媚欲哭无泪，只能向女娲圣人祈祷，希望自己的妖气没被发现。
老人开始给她诊脉，然后眉头深深皱起。
奇怪……
这是人的脉象吗？
怎么跟小鸡啄米似的？
他叹了一口气，起身对公子哥说道：
“老夫学艺不精，实在不知夫人得了什么病。”
他拂须盯着公子哥的脸，道：
“但伱的病老夫一眼就能瞧出来，肾……”
“肾好得很！”公子哥立刻打断了老人接下来的话，然后语锋一转，对老人央求道：
“医士，您在想想办法，我夫人可怜啊。”
老人沉吟片刻，对他说道：
“去拜一拜中天垂鸿火庆帝君吧，很灵的，连祖庙都说那是真神。”
公子哥闻言，眼神一亮，道：
“有多灵？”
“灵到今年朝歌收割的粮食，五年都不一定吃得完。”
老人说完离去。
公子哥小心翼翼地抓起胡喜媚的手，安慰道：
“夫人放心，我多花点钱供奉帝君，你一定会好的！”
说完，他也一溜烟的没影了。
只剩眼神空洞的胡喜媚，对着空气愣神。
忽然，两道身影在床边出现。
白药打量着胡喜媚，他比肾虚公子来的时间还要早。
孔宣则对胡喜媚的伤势感到好奇，道：
“好剑法，修为不高，剑道造诣倒是不错。”
胡喜媚茫然地转过头，等看清那身白袍后，不由得叹了口气。
还是躲不过吗？
白药拢袖而立，轻道：
“九头雉鸡精，你已嫁人，还来朝歌作甚？”
胡喜媚大脑空白了一下，脱口而出道：
“您不杀我？”
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问题？白药蹙眉道：
“想死可以成全你。”
胡喜媚愣了一下，突然热泪盈眶。
“多谢大祝不杀之恩！”
于是，她边哭边将自己经历的全盘托出。
白药听完，问道：
“你夫君虚得快踏进棺材了，你吸了他阳气？”
胡喜媚脸色一红，解释道：
“半载富贵和长久富贵妾身还是分得清的，是他自己不节制，一天要来十多次呢，劝都劝不了，妾身还经常用修为助他调理。”
孔宣笑道：
“体内确实有妖力吊着命。”
白药点头，沉吟片刻，轻道：
“既然没有当异神，也没有害人，倒是可以饶你一命。”
他掏出一枚丹药扔给胡喜媚，平静道：
“伤好了赶紧滚，今后如若敢靠近朝歌，我便将你剥皮抽筋，喂给野狗。”
胡喜媚大喜过望，强撑着直起身子，对白药连连躬身：
“大祝果然是天下最有善心的人！妾身伤好了立刻就走！”
这时，白药耳边响起来自外界争吵声。
孔宣早就听到了，隔着墙饶有兴致的看好戏。
…
“大人！大人！我娘子病重！见不得风呐！”
肾虚公子在院外抱着费仲的腿，涕泗横流。
费仲一脚踹翻他，喝道：
“你一副死人样！美人跟了你迟早守寡！”
肾虚公子差点被踹晕过去，浑身使不上力。
费仲对身后的尤浑笑道：
“尤大人，你我便看看这色倾南国的美人，是否名副其实。”

第60章 亡国之君
“吱呀——”
门被推开。
留着八字胡的费仲笑呵呵的探头：
“美人~”
坐在桌旁的白药与他对视。
费仲：“……”
“快进去啊费大人，看呆了不成？”身材矮小的尤浑从一旁钻了进来，笑眯眯道：
“美人~”
那身白袍映在他的瞳孔内。
尤浑脸色刷白，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失声道：
“大祝！”
费仲二话不说，连滚带爬地跪在白药身前，重重磕头道：
“叩见大祝！”
尤浑被吓得双腿无力，扑通一声跪在门槛上，双目已失去神采。
“叩……叩见大祝……”
白药表情平淡，轻道：
“美人？可是在说我？”
费仲止不住地磕头，内心的恐惧令他声音都颤抖起来：
“臣万死不敢说出如此忤逆之言！”
尤浑也像条狗般爬了过来，牙齿打颤道：
“臣也不敢！”
白药瞥了他们一眼，只觉得污了自己的眼睛，问道：
“你们的意思是，我耳朵聋了？”
费仲只觉得死到临头，开始疯狂扇自己巴掌，惊慌不已：
“臣死罪！臣死罪！”
尤浑更狠，用拳头往自己的嘴上砸。
一时间两人满嘴是血，企图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博取白药的同情。
但白药怎可能会放过他们呢？
他回朝歌，就是为了杀掉这两个奸臣。
他默不作声，静等孔宣通知自己的两个儿子来。
白药目前和帝辛合作得还不错，既然是杀他的宠臣，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就不大张旗鼓地杀了。
听着两人的哭嚎，白药的心思已经不在当下。
等帝辛死了，下一代商王选谁好呢？
没等多久，外界响起马蹄声。
姬发和苏全忠一个挤一个的冲了进来，躬身行礼道：
“大祝！”
在公众场合，两人还是得叫尊称的。
白药起身，从费仲和尤浑的身边走过，头也不回道：
“带回祖庙，再派人去请大王。”
…
正午时分。
祖庙。
帝辛老远便看到了尤浑在给白药不停磕头，而费仲只是俯首不起。
费仲已经知道今天是死定了。
在门口下了王撵，他独自走来，看都没看两人，便对白药问道：
“大祝，发生什么事了？”
白药不紧不慢道：
“出言侮辱先祖。”
帝辛一听，眉目含怒，死死盯着地上的二人，甚至没问缘由。
“那便斩了！”
尤浑忙哭喊道：
“大王明鉴啊！我们哪敢称大祝为美人？”
费仲一听，缓缓直起身子，僵硬着脖子转头，茫然地盯着尤浑。
明明可以死得轻松点，你为什么要承认呢？
我怎么会和这种傻子共事这么多年？
他叹了口气，再次俯首。
尤浑被死亡的恐惧冲昏了头脑，甚至抱住帝辛的腿哀求道：
“大王……看在臣为您做了那么多事的份上……”
“美人？！”
帝辛被这两个字震得大脑空白。
一个负责护卫的枭骑听到尤浑的话，同样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来撕碎尤浑。
先祖在上，这是何等的亵渎啊……
“千……千刀……”
帝辛指着两人，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这种事六百年来都没出现过一次！
要是让史官知道了，他的一切政绩都将成为虚无，后世人只会认为，他的臣子，居然敢出言侮辱大祝！
“千刀万剐！全族剥皮抽骨！”
帝辛终于吼了出来，差点没站稳。
白药的耳朵有点麻，轻道：
“大王，杀这两人便可，事情闹大了不好。”
他又看了看一旁的枭骑，道：
“枭骑也不会说出去的。”
帝辛闻言，呼吸逐渐平稳，眼中不免流露出感动：
“大祝……”
白药在帮他，谁都知道费仲尤浑是他的宠臣。
这件事一旦传出去，他会受到全体王族的质疑。
甚至一些虔诚到已经魔怔的王族，会认为是他指使费仲尤浑干的。
“他们不配当祭品。”白药向帝辛笑了笑，转身对枭骑说道：
“拖下去剁成碎肉喂狗，通告朝歌，就说我推演出他们密谋造反。”
“是！”
枭骑拱手上前，一手一个提起费仲尤浑，眼中的杀意恨不得将两人挫骨扬灰。
白药不想浪费时间献祭他们，又得不到国运点。
他看着枭骑的背影说道：
“大王，我赶回朝歌，是因为推演出他们会把一个妖怪献给你。”
帝辛本松了口气，认为自己躲过了一场危机，听到妖怪两个字，微微皱眉道：
“妖怪？”
白药点头道：
“一个可以魅惑人心的女妖。”
帝辛沉思片刻，问道：
“大祝，究竟是谁在针对我大商，伱不在朝歌，是在忙什么吗？”
白药磨搓着大袖里的白玉龟壳，心想是该把事情告诉帝辛了，从推演的画面来看，他还是有点抵挡不住诱惑的，得让他时刻警惕起来，便说道：
“针对大商的，是仙神，他们想要诱导你败坏国运，从而让大商覆灭。”
他盯着帝辛，一字一句道：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时，我对你说的那句话吗？”
帝辛面色凝重，开始回忆。
没多久，他的脑海里出现一个画面。
他当时正准备在女娲宫提淫诗，返老还童的大祝突然冲了进来，一把抢过了他的笔，喝道：
“大王！你想做亡国之君不成？！”
帝辛恍然大悟，瞳孔微缩道：
“孤……难道真的会成为亡国之君？”
白药面色沉静，道：
“按照既定的未来，你在妖怪的魅惑下，大肆屠戮忠臣，逼反了无数良将，最终自焚而死，祖庙被人砸毁，大商覆灭。”
这句话在帝辛脑海中不断回荡，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恐怖的画面，就像他真的会做出这些事一样。
他忽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抓住白药的衣袖，双目含泪，断断续续道：
“孤……孤不是那样的人，大祝……你相信孤，孤怎能让敌人惊扰先祖的安眠，孤……”
的确是帝辛长辈的白药按住他的手，安慰道：
“大王别怕，有我在，未来可以改变，大商不会覆灭，你会成为千古明君，流芳万世。”
祖庙的事当然是他加进去的，不加听起来不严重。
片刻后，白药邀请帝辛来到流云殿。
给他写了一篇殷商版的出师表。

第61章 出师表
夜深人静之时。
内廷中宫内，面不改色交完公粮的帝辛从姜王后身上爬起来。
“大王要去哪儿……”
脸色红润朱唇含春的姜王后眼神幽怨，却浑身发麻，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帝辛没有搭理她，自顾自换上常服，来到桌前坐下，拿起一封信静静阅读。
【吾祭祀未果而中道沉眠，今异神遍地，诸侯不轨，仙神欲灭成汤基业以渡杀劫，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卫先祖天神之荣，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
帝辛看得入神，一个字也不放过。
【宫中朝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诱使陛下无道享乐者，当剥皮抽骨、戮其全族。忠善之臣，有功行赏，直谏不责，以昭陛下……】
帝辛点了点头，他不想当亡国之君，那些想让他沉沦欲望的贼人，确实该杀。
【首相商容、亚相比干、司天台杜太师、上大夫梅伯、赵启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祖简拔以赐大商。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得裨补阙漏，有所广益。】
【军中之事，望陛下安心，天界启示，未来必有先祖降世，领兵伐逆。】
即便读了很多遍，帝辛每次看到这里时，都不由得振奋异常。
先祖降世！
列祖列宗都在天界关注大商！
还是在自己在位的时候！
哈哈哈！六百年来，能活着见到先祖的商王，也只有孤了！
史官会怎样记载啊……
帝辛励精图治，开创盛世，在位之时，竟有先祖降临，真乃帝中之帝也！
躺在床上依旧有些抽搐的姜王后微微蹙眉，隐约听到殿内有人发出嘿嘿嘿的声音。
【大劫咫尺即至，先祖委吾主外，陛下主内，以防成汤基业落入奸人之手。当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若有国灭之日，吾与陛下再无面目见列祖列宗，自焚亦难赎此滔天大罪。】
【吾欲巡狩天下，望陛下修德勤政，守正本心，稳固后方。】
大商有覆灭之危，帝辛感觉身上的担子远比先王们重得多。
是啊，如果国灭，他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连自焚都不配。
他神色凝重，轻道：
“大商绝不会亡于孤之手。”
他起身，朝殿外走去。
姜王后见状，忙问道：
“大王去哪儿？”
帝辛头也不回道：
“孤想起还有几封奏章未批。”
…
摘星楼，顶层。
狂风被阵法阻挡在外，木质房间装饰华美。
白药盘坐，吐纳灵气进入内景。
大地苍茫，天空高远。
虚无中，灵气再也不是丝缕之状。
整座朝歌的灵气都被压缩在一处，白药进入修炼状态后不久，磅礴的灵雾便完全遮挡了他的视线。
或许是因为修为精进，炼药炉已经变得比人还大。
他捧起一团灵气塞进炉内，如此往复数次，直到炉内被灵气填满才停下。
双手按在炉壁，催动心火。
炉内顿时烈焰雄起，灵气被烧得滋滋冒响。
不到片刻，一颗成人脑袋大小的补天之石便凝聚而成。
白药见状熄灭心火，将石头抱了出来。
随即拔地而起，飞上苍穹。
蔚蓝天空上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漏洞已经消失，只剩下一丁点空隙。
白药来到空隙前，用怀里的补天石补足空隙。
补天石融入天空。
下一刻，白药的肉身迸发宝光，骨骼移位的声音啪啪作响。
他退出内景，只觉得一股暖意从胸口扩散至四肢百骸。
随后体内灵力咆哮如龙，毫无阻碍地突破至炼气化神。
白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神识一扫，方圆数里天空纳入脑海。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补足第一个缺漏后，真切的能感受到肉身的蜕变。
视线远比往日清晰，思维运转的速度翻了数倍不止，肌肉宛如蛟龙盘踞。
一缕清风袭来，身披青铜重铠的赵公明和一袭白袍的孔宣出现。
白药令人为他们建了庙宇，两人各自施展完神迹回来。
孔宣看着白药啧啧称奇道：
“圣人亲传的功法就是不一样，居然能用肉身的蜕变直接轰开境界枷锁。”
赵公明也感受到白药的肉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道：
“这一拳下去，同境界修士怕是挡都挡不住。”
白药适应完身体的变化，摇头道：
“便是证了永恒大罗，甚至强如二位这般的准圣，也抵不过圣人法宝一击。”
洪荒什么最重要？
靠山，法宝。
白药消失，然后出现在摘星楼顶。
他对着空气张开手心，下一刻，一尊散发玄厚气息的重鼎出现在身前。
【造物仙鼎·仿】
白药本就无需炼化镇国神鼎，此鼎已融入国运，而他和国运绑定，就是他的东西，只是因为以前神识还未外放，用不了而已。
造物仙鼎乃女娲一日七十造变化，演化万物造人之物。
白药没感觉这尊鼎可以造化万物，甚至也没什么奇异之处。
唯一的特点，就是重。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重，而是能镇住虚无缥缈的气运的重。
那么就代表，这东西用来砸人，能砸中气运。
国运属于人道，女娲能造出这种东西……
自从在北海被刺杀人道意志显化后，白药现在一使用国运就感受到它的存在。
人道里目前只有三个位置：至尊、人皇、大祝。扶摇这种人道产出的概念神都没有占到位置。
三个位置不分高下，也不在一条路上，所以感受到的人道都是不同的。
女娲感悟到的人道是什么白药不清楚，毕竟他也很久没见到女娲了。
但他旁敲侧击地从帝辛那里得到了一些信息。
帝辛说他手握人皇剑时，背负的人道气运仿佛化为了一头凶恶的猛虎，他斩向哪里，猛虎便扑向哪里。
如果真是这样，那人皇剑就是帝辛与人道之间的联系媒介，他所感悟到的人道具有十足的攻击性，而且是主动攻击性。
那么国运就是自己与人道的联系媒介。
白药心意微动，镇国神鼎收入袖中。
俯瞰朝歌繁华，他心中不禁出现一个疑惑：
我怎么什么都没感受到？

第62章 不死火山
白药准备下次见到姬昌时，远远地用神鼎砸他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倒霉。
回到摘星楼，孔宣和赵公明正在吹嘘各自的上古经历。
说着说着，就像非要分个高下似的，开始比起法宝：
赵公明得意洋洋地召出二十四颗定海神珠，道：
“此宝名为定海神珠，乃道祖于分宝崖分予我师尊，师尊又赐给我，可眩敌灵识五感，威力犹如四海之力。”
孔宣一听，呵呵一笑，五色神光一出，拿出一枚被光芒包裹的鳞片，仰头道：
“此物乃母亲所赐！”
赵公明凑近一看，发现鳞片被五色神光包裹，宛如一个封闭的小世界，散不出半点气息。
他狐疑道：
“元凤所赐？究竟是何物？”
孔宣笑道：
“祖龙逆鳞！母亲与那老泥鳅厮杀时硬生生从它身上拔下来的！”
赵公明忙跳开，远离了孔宣，惊惧道：
“因果这么大的东西你也敢揣身上？！”
龙汉大劫，麒麟族先被龙凤两族联手灭掉，然后两族又因魔祖挑拨打得头破血流，在洪荒造下了无边杀孽，欠了天地大因果。
孔宣小心翼翼地收好鳞片，冷哼道：
“母亲所赐，自然要时时刻刻带着。”
赵公明啧道：“厉害厉害，要是沾了祖龙的因果，你也得填海眼去了。”
白药听到赵公明的话，愣了一下。
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元凤在自己这儿，那不死火山现在是谁在镇？
那东西喷了，地火蔓延洪荒，貌似是能灭世的。
他茫然地看向孔宣，问道：
“孔兄，不死火山会喷发吗？”
孔宣想也不想道：
“不会，有母亲镇守，自然……”
话音戛然而止。
孔宣微微张嘴，沉默了。
救母心切的他，同样忽略了这个问题。
不死火山喷发怎么办？那因果不是越欠越大了？
仇恨归仇恨，孔宣确实觉得当年三族造的杀孽太大，并且因果这种东西，是躲不了的。
因果是天地人三道共同定下的规则，有了因果世界才能运转，背负人道气运的白药也避不开。
而且相比白药，他知道的更多，不死火山坐落在洪荒极为重要的节点上，整座火山通天彻地，其内真正的火焰，寻常点的大罗金仙怕是一簇都受不得。
要是不死火山喷发，将是天地万灵真正的劫难，封神大劫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大祝……你最近会不会经常想起不死火山？”
孔宣抬头试探性地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白药瞳孔微缩。
因果要落在我身上？！
我只是用血喂她而已啊！
“怎么了？”
赵公明好奇道。
孔宣沉默不语。
白药沉默不语。
“嗬！”赵公明见状，拽着孔宣走向白药，然后一把搂住白药的肩膀，笑道：
“大祝这不是见外了？有什么事跟兄弟说！我解决不了，不还有我师尊嘛！”
“不说就是防备兄弟！看不起兄弟！”
白药侧头静静看着他，轻道：
“公明真要听？”
赵公明兴致勃勃地点头。
“……”
片刻后，他生无可恋地走到窗边，看着漫天繁星，轻叹道：
“这下我也沾上因果了……”
元凤跑了！
镇守不死火山的元凤跑了！
天大的因果！就算只是知情也逃不掉啊！
赵公明只觉未来多舛，怨恨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好奇。
白药轻叹一声，拿出储物袋里的珠子，开始用精血喂养。
喂都喂了，因果要背早背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无论如何也得把元凤先孵出来，否则真是亏大了。
孔宣默不作声地拿出一枚仙果递给白药，然后开口道：
“若真有那一日，我来替大祝镇不死火山。”
现在什么也说不准。
有可能不死火山真的不会喷发了，所以天道才放了元凤。
但两人最好还是不要去不死火山查探究竟。
一个是始作俑者，一个甚至给元凤喂精血生怕她涅槃不了。
怕是刚踏足不死火山，就会被天地人三道强行拿去堵火山口。
这已经不是人道会不会反扑天地两道的事了，它再舍不得也断不了这么大的因果。
“应该没事。”
白药轻声道：
“如果真有事，圣人大教就不会针对我了，因为我死了，因果就归他们了。”
“那他们就得亲自去镇不死火山了。”
白药笑了笑，圣人不可能感受不到这么大的因果，举教镇守不死火山，可比在封神大劫里输掉惨多了。
谈话时，楼下传来脚步声。
妲己拿着一份金色竹简跪在门口，轻道：
“大祝，天庭派人送来的。”
白药收起五色珠子，走过去拿起竹简。
天庭在凡间册封的神仙一览无余。
他仔细看完，冷哼道：
“两百多个，都修了庙宇塑金身，还都在繁华之地，难怪敕神榜上的神位那么少。”
白药没发现东海龙王，眼中闪过杀意。
他派出的探子回来告诉他，李靖居然到现在还没拆了陈塘关的龙王庙。
看在哪吒的面子上，看在殷夫人有王族血统的份上，给了他这么长的时间。
是想浑水摸鱼？
还是觉得我不敢与天庭对抗？
或者知晓所谓的天命，想造反？
白药心中已经决定，等他扫净山野邪神，李靖要是还没有动作……
就不配当哪吒的父亲了。
他收起竹简，来到面色愁闷的孔宣身前，道：
“孔兄，有难一起当，况且要是真有危机，人道肯定会提醒我，咱们得加快速度清扫异神，时间不等人。”
孔宣眸中闪过感动，深吸一口气，道：
“有难一起当！”
……
南明。
大地龟裂，目之所及皆是赤红。
一座比整个人间还大得多的恐怖火山坐落于此。
火山口的温度烧得苍穹不断扭曲，磅礴的灰烬组成大雾，正酝酿着雷暴。
它的体积已非庞然大物这种词可以形容，其连接着洪荒大地脉络的重要节点，更是一切地火的源头。
一旦喷发，它压抑了无数年的怒火，将把洪荒万族湮灭成虚无，甚至洪荒大地都要因此碎裂。
火山深处，神树梧桐上的元凤身影早已消失，只剩无穷无尽的暴怒火焰，一刻不停地想摆脱火山的束缚，去外界焚天煮海！
仙风道骨的老道无视灼热的高温，立于半空，低头看向暴躁的岩浆海。
一股庞大的意志在他身边盘旋，却没有任何敌意。
太上心意一动，脚下有太极图展开，不断扩大，直至盖住了火山口。
在这足以平定地水火风的至宝前，不死火山收起了脾气，暴怒的地火开始被梳理，逐渐温顺。
太上微微睁眼，对那意志轻道：
“说好了，贫道替他扛下因果，伱给贫道位置。”

第63章 蛇妖过寿
双岭河。
小山镇。
寒冬腊月，大早上天空便飘起鹅毛大雪，但河面并未结冰，反而像春天一样温暖。
兴许是百姓们上贡童男童女勤快，受到河神保佑，当地渔民在冬天也有口吃的。
但上个月朝歌送了很多血红色的稻种分发各地，就连偏远的小山镇，每家每户也得到了种子。
官老爷还说这些稻谷就算种在乱石堆里也活得了。
朝廷下了死令，其它农渔之事可以继续，但开春必须播种这种稻谷，违者全家贬为奴隶。
双岭河底，一座颇为恢弘的水精宫中，一只头角峥嵘的蛇妖正在欣赏水中妖物的舞蹈。
慠玖实力已在人仙巅峰，随时都可能突破至天仙。
它身上有龙族血脉，可惜是来自东海龙族最偏远的旁系，加上它的母亲血脉也杂得很，导致它都人仙了连蛟化不成。
不过要是突破到天仙，便能将体内的龙血提纯，成为一头货真价实的蛟。
到那时，拥有天仙实力，东海龙族不说把它尊成座上宾，但混个武官当当想必没有问题。
或许和某条纯血龙族打好关系，还能得到一些精纯的龙血……
若能蜕变为真龙，姓氏里的慠字，便能换成敖字了。
慠玖想到这里，不由得愉悦起来。
这破地方已经呆够了。
身为龙属，在水里修炼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加上愿力可以强化肉身，慠玖才愿意在双岭河待这么久。
算算日子，已经有五百年了。
期间躲过三十多次殷商大祝的巡狩，慠玖在山水神灵里修为或许不是最高的，但资历一定是排在最前面的。
突破在即，慠玖今晚要以大寿的名义给自己办一场离别宴会。
正当欣赏贝女舞蹈的身姿时，一只虾精恭恭敬敬地进入殿中。
慠玖一挥手，贝女们停下舞蹈，躬身离开。
“大王，请柬都送到了，可……”
虾精跪在殿中，半成人形，披着副铠甲，欲言又止。
慠玖眉头一皱，寒声道：
“可是什么？”
虾精连忙匍匐在地，颤抖着回答道：
“那三岔河河神龙鱼川不肯收下请柬，把卑职赶出来了！”
慠玖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道：
“不识好歹的东西！要不是看它也有龙族血脉，本王才懒得搭理它！不就是得了天庭册封吗？摆这么大的谱！”
虾精也是个聪明的，忙起身小跑到慠玖身边，给它敲腿揉肩，谄媚道：
“大王息怒，等您突破天仙加入龙族，定然能向天庭讨个行云布雨的正职，龙鱼川到时候给您提鞋都不配！”
慠玖听见这些话，心中的气消散了许多，冷笑道：
“龙鱼川现在就不配给我提鞋了，整个人间天庭册封的山水神灵修为最多人仙，都是些血脉驳杂、烂泥扶不上墙的杂碎，岂能与我这条真龙比？”
虾精连忙附和道：
“大王说得对，比不得比不得。”
又消了一会儿气，慠玖问道：
“其它山水神灵呢？都请了没有？”
虾精僵了一下，道：
“方圆八百里卑职都去了，可小石山那片却一个都没找到，连个影子都没有。”
“嗯？”慠玖推开它，眼神不善道：
“那地方的灵气远比人间其它地方充沛，虽然人族不多，但也聚集了许多山水神灵，光本王认识的就有十多个，你一个没找到？”
虾精感受到慠玖的杀意，当即跪在地上磕头不已，哭道：
“小的哪敢说谎啊，大王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看，小的转了几十遍都没找到啊。”
慠玖顿时疑惑起来。
难道殷商大祝又巡狩了？
但也不至于全跑了吧？
慠玖认识一个书生，气息远比它强，就在小石山附近的山水中担任山神。
一人一妖因为某个偶然的机会结识，一起掳走数百凡间女子玩乐了一段时间，关系还不错。
天仙不至于跑吧？
殷商立国以来，还没听过有天仙被殷商大祝抓到的。
“起来吧，”慠玖沉吟片刻，轻道：
“还有谁没找到？”
虾精劫后余生般的松了口气，回道：
“除了小石山那片，其它的都收请柬了，说今晚一定会来，共有五十位山水神灵。”
慠玖点头，又道：
“去小山镇，让他们再送三十个童男童女来，虽然储备了几十个，但要是不够吃，本王这张脸可就丢大了。”
“是。”
虾精领命离开水晶宫，提起自己的长叉浮出水面。
不多时，它架起数丈高的水浪拍击岸上的水神庙。
那年老的庙祝正在打盹，忽然被惊醒。
出来看到虾精，她双手合十跪倒在地，面色虔诚俯首道：
“拜见使者大人。”
由于虾精经常替慠玖传话，所以小山镇的居民便把它当成了河神的使者。
这老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狐假虎威，心狠手辣逼着旁人献祭子女，被虾精挑选成了庙祝。
“通知镇上居民，今天是河神大人的千年寿诞，速速挑选三十童男童女献给河神大人，可保小镇风调雨顺，年年丰收。若是天黑前还未送来，便掀起大浪，让所有人葬身水底！”
虾精说完，头也不回地钻进水中。
老妪大拜：
“恭送使者大人。”
随后她回到镇里，以河神的名义把百姓都召集起来。
镇中心的宽坝，她刚站在高台上把事情说完，底下的人群便瞬间炸开了锅。
“三十个？上个月不是刚送了十个吗？”
“上哪儿找三十个啊！”
“孩子们可怜啊……”
忽然，一个汉子走到老妪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庙祝大人，能不能问问河神，上贡成人可以吗？我愿意当祭品。”
老妪绷着脸，怒喝道：
“不行！只能童男童女！”
她指着汉子咬牙切齿，仿佛他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吴老三！你光棍一个！上贡和你没关系就别说话！”
她又看向众人：
“三十个怎么了！伱们能在大冬天翻着价格卖鲜鱼都是仰仗河神！”
说完，老妪立刻拿出一本镇上居民的名册，勾选了三十个有孩子的家庭。
祭品一公布，在场的人有不少当场晕了过去。
一个妇人脸色惨白瘫倒在地，哭嚎不已：
“孩子他爹才死啊！我不能没有孩子啊！”
老妪冷笑不已：
“你舍不得你的家孩子，他们就舍得？抽到你，你不献祭触怒了河神，到时候大家都不好过！”
叫做吴老三的汉子实在忍不下去，冲上前推开老妪，面对众人高声道：
“大祝已经醒了！天神没有抛弃我们！”
“我们是被逼无奈才供奉异神，大祝不会惩罚我们的！”
“大祝会杀掉异神！谁也不用交出自己的孩子！”
“我要去朝歌向大祝告状！谁跟我一起！”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附和。
河神近在迟尺，大祝却远在天边。
况且那种天神般的人物，是他们想见就能见到的吗？
老妪砸在地上吃痛不已，吴老三面色涨红，见大家都没反应，当即喝道：
“你们不去！我……”
话还没说完，他的表情瞬间僵硬，双目迅速失去神采，沉默着跳下高台。
随后他走向某个角落，牵了三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出来。
有人问他：
“这是？”
吴老三面色呆滞，轻道：
“我买的。”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名册，写下三个娃娃的名字。
一个叫白小药。
一个叫孔小宣。
一个叫赵小明。

第64章 人族圣母在召唤
河岸边，扎着纸花的孩童和大人们紧紧相拥，哭作一团。
“小宝！爹对不住你啊！”
“爹我怕……”
“娘我不想去河里呜呜呜……”
只有吴老三带来的三个娃娃站在原地，脸上半点恐惧都没有，仿佛不知道自己要被献祭给河神。
寡妇眼眶湿润，拉着神情呆滞的吴老三，以旁人听不到的声音感谢道：
“三哥，多谢你买的娃娃顶了我儿子的名额，没有他我活着还不如死了……”
人群中也有两户人家对吴老三投来感激的目光。
吴老三没有搭理任何人，自顾自盯着脚下的河滩，嘴角晶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白药见状，对孔宣传音道：
“我没有施法的天赋？他怎么傻成这样子？”
孔宣还未回答，赵公明插话道：
“大祝用力过猛，不过没多大事，他睡一觉就好了。”
白药得到答案，便不再担忧，静等祭祀。
三人早上就来了，本想在水晶宫里直接动手，逼蛇妖把其它异神骗来，没想到它居然喊了五十个异神给它过寿。
白药当即觉得：
还有这种好事？
其实对于杀光异神这件事他心里也没底，异神有自己的圈子，早晚会发现不对劲，又不可能布下一个笼罩人间的阵法阻止它们逃跑……
系统里倒是有这种阵法，但太贵，都能神化几个先祖出来了，只有国运自由了才会去考虑。
唉，跑了也太浪费了。
“……”
忽然，白药灵光一闪！
女娲的招妖幡！
异神基本都是妖怪，而招妖幡可以召唤天下群妖！
这些异神祸乱人间，要么占了位置不做事，要么以修为荼毒百姓，个个该杀！
他当即传音赵公明：
“公明，能用你的定海神珠记录画面吗？从现在起记录到异神准备吃孩子。”
赵公明虽然疑惑，但还是回答道：
“可以。”
他眉眼低垂，眼中闪过神珠毫光。
孔宣传音道：
“大祝有什么计划？”
白药声音比以往轻松了许多，笑道：
“向女娲娘娘告状。”
圣人中，白药唯一信任的只有女娲，除了人道位置外，还有源于骨血的亲切感。
当初女娲下凡，无疑是给了他极大的鼓舞。
即便女娲没有亲口说过会站在大商这一边，但已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到时候拿着异神迫害大商子民的记录，去求女娲出手把人间妖族聚集起来，自己拿着敕神榜一扫，只要是异神就逃不了，一劳永逸。
白药打定主意，收拾完蛇妖，就回朝歌，利用修行者的力量，为女娲塑一尊万丈雕像，名字就叫——人族圣母在召唤！
再拉着帝辛去女娲宫，恭恭敬敬地喊几声母亲，就不信当妈的会看着孩子受苦！
思索雕像摆什么姿势时，身后的庙祝突然朝他吼道：
“愣什么！还不赶紧上去！”
白药一看，所有孩子都上了各自的小木筏，只剩他和孔小宣还有赵小明站在原地。
他深深看了老妪一眼，迈步踏上自己的木筏。
木筏上点着蜡烛，火光在冷风中微微摇晃。
天色渐暗，水流仿佛活了过来，将三十个小木筏推到河中央。
随后，水下有水泡上浮，直至将所有孩子包裹在其内。
“咕咚——”
白药被拖进幽暗的深水中。
三十个气泡在水中穿行，来到一座水晶宫。
宫门上挂着“双岭河龙王府”的牌匾。
“呵，这蛇妖口气还真大。”
赵公明传音而来。
孔宣眼神冰冷，道：
“本座最恨这些长虫！”
气泡一个一个进入宫内，虾精站在门口清点数量。
“三十个无误。”
它自言自语道，手中长叉一指，气泡挨个消失。
孩子们纷纷落地，却没有被水呛到，整座宫殿干燥无比，但空气里有股腥味。
慠玖提前布下了避水法阵，食人许久的他，觉得被呛死的孩童难以下咽，而且邀请的客人里也有不少陆上妖怪。
看到虾精，孩童们目露恐惧，许多都被吓哭起来，呼喊父母。
虾精听得厌烦，当即喝道：
“都闭嘴！否则现在就吃了伱们！”
此话一出，啼哭声渐弱。
在虾精的带领下，孩童们来到后厨。
这里还有许多孩子，都是献祭后还没被吃的。
有人看到了自己的姐姐，有人看到了自己的哥哥。
但因为一只蟹妖正在磨自己的钳子，所以无人敢出声。
大殿，有异神已经到来。
“玖哥！”
来的是一头豹精，抱着礼盒对慠玖拱手笑道：
“祝玖哥万寿无疆！早证金仙！”
“兄弟！来都来了带什么礼物！”
慠玖上前接过礼盒，笑的合不拢嘴。
豹精摆摆手，道：
“诶，过寿可是大事，盒子里装的是兄弟我用两百条人命炼出来的阴魂珠，威力不强，但胜在实用！”
慠玖大喜过望，忙道：
“上座！上座！”
两妖都不知道，它们的言行举止，都被水晶宫外的一颗珠子全部记录。
一个时辰后，五十个异神全部到齐。
主座上的慠玖对众妖拱拱手，道：
“诸位同僚多多担待，本王准备了一些童男童女供诸位享用，厨子马上做好端上来。”
有妖怪笑道：
“玖哥！别整人类那一套，生吃才有意思！”
众妖闻言，起哄道：
“就是！”
“做熟了不好吃！带血才好吃！”
“玖哥！大家都等不及了！”
慠玖见状，大笑道：
“好！便依诸位！来人！上菜！”
一声令下，孩童们被带到各个妖怪的身前。
“呜哇！”
有个小女孩终于憋不住哭嚎起来。
“大喜日子号丧呢？！”
豹精眸子猩红，当即抓起她，要将她硬生生扯成两段。
下一刻。
它的头顶飘出一张牛皮纸，双手如黄沙般直接化作了灰烬。
众妖骇然，发现大殿中央出现了一袭白衣。
上面绣着的，是一只活灵活现的玄鸟，正于九天之上翱翔，宽大的袖口绣的是狰狞的远古凶兽。
有异神的酒杯落地，随后骇然惊叫道：
“殷商大祝！！”
话音刚落，五色神光席卷而出，所有妖怪身上的储物袋都被夺走。
白药没有废话，单手捏诀，磅礴的吸力顿时席卷了大殿。
“大祝饶命！”
慠玖刚要求饶，孔宣瞬间出现在它身边。
“嗤——”
它的脊柱直接被孔宣抽了出来，鲜血淋漓瘫倒在大座上。
孔宣冷漠道：
“喜欢当龙？”
这句话成为慠玖这辈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殿内的异神无法挣扎，眨眼间全部化作了劫灰。
【国运+12000】
【国运+11000】
【国运+9000】
…
足足五十一条系统提示在白药脑海闪过，国运迅速增长。
这里的妖怪各个愿力浓厚，想来是当了很久的异神，否则也没资格来参加慠玖的宴会。
于是，国运来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数字：
【当前国运：618100】
白药深吸一口气，更加坚定了找女娲帮忙的想法。
如果顺利，怕是过年前就能神化出一位先祖，真正属于大商的战力！
赵公明将水晶宫内的孩子全聚在一起，用清风托住，道：
“大祝，都到齐了。”
白药收起敕神榜，轻笑道：
“等把孩子都送回去了，两位帮我造一座雕像吧。”

第65章 妲己的用处
漫天瑞雪，为朝歌裹上了一层银妆，点缀着这座天下最为繁华的大城。
离春节还有二十多天，街道上便张灯结彩烟火气十足，来往行人在寒冷的空气中哈出白雾，神色轻松，远超想象的丰收令所有人都可以过个好年。
城内，垂鸿火庆帝君的庙宇换了新的门槛。
北方，工匠们聚集在玄金真法帝君的神像前恭敬上香。
值得一提的是，朝歌大部分墙上都贴了来自祖庙的命令：
【墙上题诗者，视为惊扰先祖安眠，全族斩立决】
由于某些王族过度理解了这句话，认为先祖需要一个干干净净的都城，所以朝歌每一个角落都被他们派修行者打扫了一遍，保证每个地方都整洁明净。
摘星楼，顶层。
外界传来雪花落在屋檐上的簌簌声，房间内的火炉旁，妲己正神情专注的烤橘子。
白药翻阅着历代大祝留下的典籍，寻找导致原身沉睡的线索。
回到朝歌已经三天，他认真考虑过后，觉得仅仅让修行者直接用法术铸造一座万丈圣像，展现不了多少诚意。
他要的是效果是女娲为了人族出手，而不是他为了图快去求女娲。
所以他想了一个办法。
——利用愿力。
圣像还是要依靠修行者造出来，万丈圣像比摘星楼还高十倍，不是凡人有能力并且短时间能造出来的。
等造出来后，他会以祖庙的名义下达命令，让天下人族每日以香火遥供圣像，香烛由朝廷出，务必派发到每家每户中。
在这个神话世界，就算是一棵树被拜久了都能积攒愿力，更何况是女娲的圣像？
有了愿力，圣像的意义便不再空洞，女娲肯定能感受得到。
白药要把女娲在大商的意义抬高至极点，让她觉得，由大商率领的人族，才是她最孝顺的孩子。
就是……圣像摆个什么姿势好？
炼石补天？
抟土造人？
白药嚼着妲己喂来的橘子，心想这座圣像首先要具有歌颂功德的意义。
并且，必须要有美感，凸显女娲无人能比的容貌。
姿势就抟土造人吧，能拉近女娲和人族的联系。
材料孔宣说他来出，从上古活到现在，收藏癖严重的他，五色神光里居然有一座完整的仙山。
白药放下典籍，思索让谁先设计个草图来看看。
设计还是得让专业人士来，毕竟不是修为高审美就好。
想着想着，他看向身旁的妲己。
目光对视，妲己睫毛微颤。
火苗在炉子里升腾，四周静谧，只有男女之间的视线交织缠绵。
妲己的心跳变快，一种名为兴奋的情绪蔓延心间。
终于……
她轻咬红唇，眼中透露出一种神秘而又诱人的魔力，像只狐狸般双手撑地，每一步都带着挑逗，曼妙的身材一览无余。
她贴近白药，喷吐热气，娇声道：
“大祝……”
下一刻，她的脖子突然被一只极其有力的手握住，而后视线模糊，整个人飞了起来，最后半边脸朝地，狠狠地砸在地上。
妲己头晕眼花，完全理解不了暧昧的氛围为什么会忽然消失。
只听白药平静道：
“帮我画一张图。”
…
片刻后，头发散乱的妲己，双目通红地坐在桌旁画圣像的草图，边啜泣，边用笔勾勒图画。
白药则站在她身后，边看边点头。
原著里，鹿台的设计图就是妲己拿出来为难姜子牙的，殿阁巍峨，琼楼玉宇，玛瑙砌就栏杆，明珠妆成梁栋……
“没想到你还真会。”
“不错不错，但娘娘尾巴旁，还是要有一些小人围着，要让人能感受到娘娘的母性光辉。”
白药赞叹不已，而后问道：
“知道娘娘长什么样吗？”
半边脸到现在还在疼的妲己，连忙点头道：
“禀大祝，我曾见过一次的。”
白药笑道：
“那就好，一定要凸显娘娘的端庄美丽，圣像造出来，算你大功一件。”
妲己一听，立刻把刚才被揍的事抛诸脑后，心里开心极了，觉得自己总算有点用处。
她渴望被需要，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
没多久，她将图纸捧起，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
“大祝，画好了。”
白药看了看，轻嗯一声，道：
“多画几份，你要记住，圣像是大商为女娲娘娘造的，代表了人族的诚意，必须慎重又慎重。”
他沉吟片刻，道：
“若是女娲娘娘满意，我便奖励伱一个神位，让你正式成为大商的一员。”
妲己没听明白神位是什么意思，但听懂了后半句，顿时感动得无以复加，认真道：
“请大祝放心！奴家一定会让娘娘满意的！”
提起神位，白药忽然想起玉石琵琶精，便对妲己说道：
“你的两个妹妹我已经找到了。”
“玉石琵琶精当异神被我杀了。”
“九头雉鸡精嫁给了南方的大户人家，前段日子来朝歌，我饶了她一命。”
妲己抿了抿嘴，眼神复杂，轻道：
“二妹当异神死有余辜，三妹是个知足的，奴家替她谢大祝天恩。”
白药点头，看了看妲己半边红肿的脸，平静道：
“你已经证明了你的价值，发挥你真正的天赋吧。”
说完，白药转身离开。
只剩妲己愣在原处，回味着他的话，轻喃道：
“真正的天赋？”
…
摘星楼某层。
白药穿过幽静的走廊，来到了一扇木门外。
组织好语言，他推开了木门。
房间内的构造非常单一，只有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具。
一个头发棕红，眼眶深邃的男人盘坐在地，看向白药：
“大祝。”
白药微微颔首，走进去，关上门，问道：
“住得还习惯吗？”
乔摩悉面色平静，道：
“很舒适，我在家乡从未看到过如此华丽雄伟的建筑。”
白药打量着眼前在北海俘虏来的男人，笑道：
“你可以在这里一直住下去。”
乔摩悉摇头，轻道：
“大祝可以让我离开摘星楼吗？”
“离开？”白药轻声问道：“为什么想离开？”
乔摩悉低头，看向光滑地板上倒映着的自己，回答道：
“解救众生于苦难之中。”
白药闻言，来到他面前坐下，说道：
“你现在只有前进的动力，却没有指引你前进的法，如何解救众生？只能解救你一个人罢了。”
“法？”
乔摩悉疑惑地看着白药。
白药与他对视，漆黑的眸子宛如深不见底的海渊，嘴角扬起，一字一句道：
“大乘佛法。”

第66章 顿悟
“何为佛？”
乔摩悉只是一名普通的西方教信徒，所了解的教义，局限于今生受苦，往生极乐这句话。
西方二圣宏愿中的“佛”，或许只有真正的西方教弟子知道。
“真正圆满觉悟、拥有无上智慧之人，既为佛。”
白药用手指了指乔摩悉，又指了指自己：
“你我，都是佛。”
乔摩悉眼中闪过茫然，问道：
“我并没有真正圆满，也没有无上智慧，怎么会是佛呢？”
白药放下手，轻道：
“佛是真金，每个人都是金矿，通过挖掘和冶炼，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佛。”
他腰背挺直，面色肃穆，继续说道：
“众生平等，众生皆有佛性。”
“你以前所修的法，是小乘，是自己一人乘坐的小马车，只注重自己的解脱，而忽略众生的疾苦，让众生去自救。”
“而大乘，则是一艘能承载众生的大船，发本心去利益众生，以大智慧、大慈悲，去帮助一切众生获得解脱和幸福。”
乔摩悉微微张嘴，不敢置信道：
“世间真有这种法吗？”
白药点头道：
“心即佛，佛即心，人人都是佛，经历一些事，行了一些善，便能扫清一些心中的迷茫，得见一些自己的佛性。”
“因果的轮转、时间的流逝、世界的运行，本就是一部指引众生成佛的大乘佛法。”
白药说完，心底松了口气。
他哪知道大乘佛法是什么，脑海里唯一的佛经只有大悲咒，还是带着音乐旋律的空耳版，拿支笔给他，写三天都不一定能写出一句。
他只负责把大乘佛法的普度众生这个理念提出来，让乔摩悉自己去悟。
乔摩悉悟出什么，他就支持什么，歪门邪道都行。
如果悟不出来也没事，浪费一些口水而已。
但如果这个男人悟性极高，仅凭一个理念便能悟出一套自己的理论体系……
就趁着天机紊乱，请女娲娘娘以圣人手段为他遮掩气息，把他偷偷送回西方去，让接引也察觉不到他，试试能不能让西方教后院起火。
信仰的火苗一旦燃起，就是一场滔天大火。
西方教现在能适应版本更新吗？
若是众生不需要你们的法就能相互救度，那伱们欠的功德该怎么还？
白药不在乎这些问题，只要能恶心到西方二圣就行。
谁料，乔摩悉在消化完听到的话后，却匍匐在地，恭敬道：
“还望大祝教我大乘佛法。”
白药脸色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问道：
“你悟不出来吗？”
乔摩悉回答道：
“我看不到心中的佛，如何能让苦海众生看到他们心中的佛？”
空气安静，白药表情平静，大脑内却在疯狂搜刮上辈子的记忆。
就在这时。
一股磅礴的意志降临朝歌。
方圆万里，天地二道被排斥得干干净净，身处各自庙宇的赵公明和孔宣纷纷感受到强烈的窒息感。
两人刹那间出现在万里之外，各自动用手段死盯着摘星楼的某个位置。
摘星楼内，没有修为在身的乔摩悉完全感受不到人道已经挤进了这个小小的房间，只是抬头看向许久没有回答自己的白药，询问道：
“大祝？”
白药双目失神，身体紧绷，怔怔地盯着前方的空气。
徘徊于虚无中的人道，正在融入他的意志。
白药眼中的画面不断闪烁，看到一片夕阳下的原野，看到一只燃烧着火焰的巨眼，看到女娲抟土造人，看到帝辛高举人皇剑。
随后，他的思维进入完全的平静，心中的一切欲望与杂念全都消失，来到了寂静的“空”。
不知过了多久。
“白药”微微低头，看向身前跪伏的乔摩悉，面容慈悲，伸手抚摸着他的头，轻声道：
“孩子。”
“见缘起，即见空。见空，即见法。见法，即见佛。”
“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
“乘如实之道，来成正觉、成佛。”
一道璀璨光环在白药的后脑亮起，将他整个人点缀得无比庄严圆满，周身安详，焕发出慈悲之美和超脱之乐。
乔摩悉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平和，他怔怔地盯着地面，双眼热泪盈眶。
紧接着，他仿佛真的感受到了什么，双手合十，缓缓直起腰，闭目凝神，任随热泪流淌，不断喃喃自语道：
“缘起性空，性空缘起。”
“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
天地二道回归，白药身后的光环褪去。
他从绝对的空寂中脱离，略有茫然地环顾四周，刚才发生的事逐渐在脑海中涌现。
只见乔摩悉深吸一口气，睁开双眼，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宛如大日般永恒的坚定，对白药磕头道：
“佛啊，弟子悟了。”
白药：？
你悟了？
悟什么了？
人道借助我的身体跟你说几句话你就悟了？
我怎么什么都没悟到？
人道想干嘛？西方教正统在殷商？
愣了一会儿，他绷着脸，颔首道：
“悟了就好。”
乔摩悉面色虔诚，白药的模样倒映在他的瞳孔中，成为了一尊拥有无上智慧和大慈悲的光明佛。
仿佛那个在冰冷的雪原里，下令扒他皮的大祝从未存在过。
“弟子愿发宏愿，广传大乘佛法，渡苦海众生见心中之佛，成心中之佛，若有一人未渡，誓不成佛！”
乔摩悉跪得腰背挺直，声如洪钟。
话音刚落，朵朵金莲在虚无中盛开。
人道走后，天道的气息弥漫房间。
只见无数金莲汇聚，化作了一件金红袈裟，披在了乔摩悉身上。
天道认可了他的誓言！
因为他的誓言，不是我作佛时便如何如何，而是我若做不到，绝不成佛！
并且，依照他脑海里的佛法，这句话绝不是空话！
顿悟大乘佛法的他，明明可以立地成佛，却为了拯救苦海众生发下了此等宏愿。
那金莲汇聚的袈裟不是法宝，而是天道的一角，便是圣人也休想伤害披着袈裟的他。
乔摩悉甘愿奉献不求回报的大愿，得到了天道的青睐。
身披袈裟，天地随处可去，只有一人能阻止他传播佛法。
那就是他心中的大智慧光明佛——白药。
人道让信仰与佛法一同在乔摩悉的灵魂深处扎根。
从此，他眼中的白药，将会带有一层真佛的滤镜，慈悲、祥和、圆满……
他匍匐在白药脚边，不断忏悔着自己的过错。
天呐，我以前居然想过要杀害真佛，这是何等的罪孽啊。
若没有真佛，便没有大乘佛法，众生将身处苦海中永世不得挣脱。
“佛啊，弟子该从哪里开始传扬大乘佛法呢？”
乔摩悉问道。
白药显然还没适应“佛”这个称呼，沉吟片刻，道：
“先找个地方试试效果再说。”

第67章 子药愿立大乘佛教！
朝歌，郊外。
天地雪白，北风呼啸。
村庄里炊烟寥寥，干枯的树木爬满寒霜，屋檐瓦片下结出冰柱。
白药、孔宣、赵公明，三人看着身披金红袈裟的乔摩悉走进村庄。
“身披天道的凡人……大祝，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
赵公明眼中闪过忌惮。
白药满怀期待地看着村子，神秘道：
“我给了他一把火，看他能不能让火烧得更旺。”
孔宣的视线透过房屋的遮挡，盯着那件天道袈裟道：
“五色神光怕是刷不下来。”
他不解道：
“天道怎会如此庇佑一个普通人？”
白药轻摇头道：
“他可不是普通人。”
乔摩悉若真能凭借大乘佛法令人见到心中的佛，那就让他去西方传教，给西方二圣一点小小的大乘震撼。
但让人见到心中的佛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人心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欲望，想要人人拨开云雾见光明，谈何容易？
便是圣人，不也有欲望吗？
白药穿越以来，对于圣人这种存在。
他只看到力，未看到圣。
无欲无求，真有人能达到那种层次吗？
就连刚出生最为纯洁的婴孩，都会因为想吃奶而啼哭，人最初的本性便带着欲望。
食欲、情欲、求生欲……
白药很好奇一个问题，天道为何会因为西方二圣发愿而降下功德？
渡尽世人对天道有什么好处？
半个时辰后，乔摩悉回答了他。
被他神识笼罩的村子内，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双手合十跪在了乔摩悉身前。
男人满脸横肉，天生恶人相，此刻眉眼间却有着祥和平静。
他此世经历的一切在空中不断涌现。
从画面中得知，他是一名屠夫，杀了二十多年的牲畜。
乔摩悉的手按在男人的头顶，正如昨晚白药按住他的头顶一般，轻诵佛法。
随着佛音不断响起，男人的身上冒出丝丝缕缕黑气，融入虚无中彻底消散。
赵公明神色大骇，惊道：
“发生了什么？他身上的业力居然凭空消失了！！”
白药闻言瞳孔微缩，紧盯着屠夫，内心翻江倒海。
屠夫眼神平静，仿佛真的看到了心中的佛。
乔摩悉对男人说道：
“放下屠刀，苦心修持，可见心中之佛。”
屠夫点点头，道：
“弟子一定每日背诵佛经，早日见到心中之佛。”
连佛也没看到？！
白药听到两人对话，诧异不解。
屠夫没有成佛，他只是被消除了业力，别说成佛了，他连心中的佛都没看到。
这就算是……渡化？
突然，白药想起昨晚的融入人道的感觉，顿时恍然大悟。
屠夫听到大乘佛法后没有成佛，甚至没看到佛，是因为真正无欲无求的佛根本不存在！
大乘佛法是人道给的，佛！即是人道的空！
所谓的渡化，实际上是消除业力的方式！
乔摩悉以为自己得到了大乘佛法，能让世人脱离苦海，成佛。
实际上他认知中的佛，就是人道的本质！
白药看向赵公明，问道：
“业力如果不被消除，会发生什么？”
赵公明面色凝重，回答道：
“师尊说过，杀戮会形成因果业债，而业债则会产生业力，业力的不断堆积形成业障，天地间便会酝酿大劫。”
白药收回视线，结合已知的信息，心中得出自己的推测。
假设天道不愿意让大劫发生，而大乘佛法又是用来消弭业力的工具。
那么天地间唯一顿悟大乘佛法又没成佛的乔摩悉，自然能得到天道的庇护。
成佛等于成为人道的空，都成空了，别说渡化世人，自我都没了。
乔摩悉昨晚若是不发宏愿，怕是已经彻底融入了人道，丧失自我，成为寂静的空。
天人两道合作了？
白药正疑惑时，屠夫的院子里出现奇异的景象。
一朵功德气息弥漫的金莲在虚无中绽开，一半化作金光融入了乔摩悉的身体。
赵公明和孔宣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
“天道功德？”
紧接着，另外半朵金莲朝白药飘来。
径直融入了他的身躯。
“你为什么有功德？！”
赵公明瞳孔地震，天道功德这种东西，这么好得到吗？
白药呼吸无法平静。
乔摩悉利用大乘佛法消弭业力获得的功德，被传法于他的自己，分走了一半。
他正要感受体内的功德，原本融入他身躯的半朵金莲，居然又分成了两半。
一半令他的修为精进了些许。
一半从体内钻了出来，化作四分之一朵金莲。
三人愣住。
白药无法理解，便询问系统：
“怎么又分开一半？”
【您具有大祝与穿越者两重身份，利用穿越者身份可以吐纳灵气攀升天道。但功德与灵气不同，大祝身份完全排斥天道功德，而穿越者身份又可以吸收功德，边排斥边吸收，最后得到四分之一朵】
“怎么说得这么恶心？搞得我像边吃边拉一样？”
白药微微蹙眉，用手接住身前漂浮的四分之一朵金莲。
他对身旁两人问道：
“我吸收不完，你们要吗？”
两人眼神灼热，这可是天道功德啊，能让人成圣的东西谁会嫌弃？
但他们也只是想想罢了，功德不是给他们的。
孔宣不舍地收回视线，问道：
“大祝，红毛鬼消除业力的手段是你给的吧？”
“有我的原因。”
“这件事和我们没关系，我们是得不到功德的。”
白药一听，眯着眼问道：
“只要和伱们有关系，你们就能吸收？”
赵公明和孔宣听见这句话，一起郑重点头，随后目光灼灼地盯着白药。
“大祝有法子？”×2
“不一定能成。”白药深吸一口气，仰头看向天空。
既然说出大乘佛法四个字，便能让天人两道产生感应，从而显化。
那立教呢？
他屏气凝神，神色庄重，对着天空高声道：
“天地业力充斥，万灵杀戮不休，子药愿立大乘佛教，协助乔摩悉弘扬大乘佛法，消弭众生业力！”
“咔嚓——”
话音刚落，天空仿佛化作了一座雷海，无尽雷电在其中炸响。
白药的声音被放大，迅速传播到洪荒的每一个角落。
消弭一份业力，获得一份功德。
天道没有损失任何东西，反而有佛教帮忙的乔摩悉，传播大乘佛法的速度能变快。
娲皇宫，女娲嘴角扬起。
昆仑山，元始天尊面色冰冷。
碧游宫，通天笑而不语。
不死火山，太上挑眉。
西方二圣的反应最是剧烈，准提瞠目结舌，接引直接暴怒而起。
只听一道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冰冷声音，自三十三重天外传来：
“准。”

第68章 未来的生死大危！
天外，无数道视线投向白药身处的位置。
西方极乐世界，接引被激得三尸神暴跳如雷。
那是他的想法！
是为了他日后西方大兴本要完善的教义！
普渡众生的宏愿让别人实现了！他怎么还天道因果？！
“子药！本座与你势不两立！！”
接引的怒吼让极乐世界颤抖不已，西方弟子匍匐在地恐惧万分。
…
朝歌。
千万缕华彩从天际垂下，一块刻着“大乘佛教”的方碑缓缓飘落。
白药心有灵感，得知这块碑是天道赐下的凭证。
并且由于消弭业力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想要成为大乘佛教的成员，只有通过这块碑立誓加入才行。
他张手，方碑不断缩小，在掌心中悬浮。
随后，那四分之一朵无法吸收的功德金莲，融入了方碑。
赵公明和孔宣呼吸沉重，眼前这一幕，代表着只要加入大乘佛教，便能分到功德。
“两位，想要功德，就立誓加入吧。”
白药轻声道，随即将方碑放大，悬在三人身前。
孔宣点点头，上前触摸方碑，凝重道：
“孔宣愿加入大乘佛教，护乔摩悉广传大乘佛法。”
方碑上的四个文字亮起光芒，一道意识传入孔宣的脑海。
“我的法号？”
方碑在问他的法号，孔宣眉头紧锁，回头看向白药：
“大祝，我叫个什么好？”
白药装作思考，随即认真道：
“孔雀大明王。”
“孔雀大明王？”孔宣疑惑道：“有什么寓意吗？”
白药平静道：“是个很强的法号。”
孔宣面色一喜，笑道：
“那就这个了！”
方碑旋转，碑后凭空刻下了孔宣的名字和法号。
那被白药吸收剩下后的功德金莲再度出现，孔宣却不急，转头对赵公明说道：
“到你了公明。”
赵公明振奋不已，上前触摸方碑。
下一刻，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飞数百米。
稳住身形后，他沉默地飞了回来。
良久，他叹声道：
“我已是截教中人，入不了佛教，当真是可惜了……”
突然，他的脑海内响起通天的呵斥：
“入我门下还委屈你了不成？！”
赵公明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当即对着四方磕头不已：
“师尊别生气！弟子不懂事入着玩的！我教万仙来朝！比这佛教强多了！”
白药见状，便收回了方碑。
赵公明入不了的话，就算了。
他可没有真要把佛教发扬光大的想法，纯粹是为了不浪费功德而已。
加入的人多了，孔宣分到的不就少了？
他不属于有圣人坐镇的大教弟子，他和大商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是越强越好。
况且被乔摩悉渡化完的人，虽说没有成佛，但那副放下屠刀没有世俗欲望的样子，和被洗脑了有什么两样？
白药看着走出村的乔摩悉，心里并没有把这位活佛留在大商的打算。
大商只能有一种信仰，也只有一个人有洗脑别人的资格，那就是他自己。
他要的是能为他征战沙场的勇士，为他赴死的狂信徒，而不是只知道吃斋念佛的僧人。
“乔摩悉。”
白药轻声呼唤道。
乔摩悉恭敬地来到他面前，双手合十道：
“佛啊，弟子想先渡化这个村庄的所有人。”
白药皮笑肉不笑道：
“众生皆苦，但这里的人靠近朝歌，日子远比其它地方的人过得好。”
“伱要先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先拯救那里的众生，防止他们堕落成邪魔。”
他一直记着，西方教告诉袭击他的士兵，他是一个邪魔。
乔摩悉听言，俯首而拜道：
“身披这件袈裟，弟子可以出现在任何一处，佛啊，请指引弟子前进的方向。”
白药凝视着他，轻道：
“去你的家乡吧，那里充斥邪法，还有两头最大的邪魔，在渡化你家乡的所有人成佛前，在渡化那两头邪魔前，绝不能回来。”
“谨遵法旨。”
乔摩悉磕了个头，眨眼间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孔宣已经吸收完功德，神色清爽，看得赵公明羡慕不已。
乔摩悉走后，白药长舒一口气。
又是一次对西方教的打击，这次还是持续性的。
至于刚才对天道说的话……
又没立什么誓言，给乔摩悉指引方向，怎么就不是协助他了？
大乘佛教，人越少越好，最好只有他和孔宣。
片刻后，几人回到摘星楼。
妲己送来精心画好的几份设计图纸。
白药罕见地给了她好脸色看，开始挑选。
妲己期待地站在一旁，要是白药允许她露出尾巴，指不定摇成什么样子了。
“就这张吧。”
白药挑出一张：
女娲头戴华冠，神色端丽，身披缥缈纱衣，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微微低头，含笑望着在自己尾巴边欢呼雀跃的小人。
他将图纸递给孔宣，笑道：
“公明是截教外门大弟子，给女娲娘娘塑像未免不妥，就麻烦孔兄了。”
“大祝放心，不过还是让妲己配合一下，这件事不能出差错，否则就是玷污圣人的大罪。”
孔宣接过图纸认真道。
谈话间，半朵金莲从虚无中出现，两人一人一半。
赵公明见到这一幕，深吸一口气，沉默地走到窗边，抬头仰天，神色复杂。
这种跟喂饭一样的功德没捞到就算了。
还特么背了天大的因果。
太亏了……
他唉声叹气，眨眼间消失在原地，准备去自己的庙宇享用一点香火弥补弥补。
白药对孔宣笑道：
“我已命人在城中央清出一块放置圣像的空地，如果可以，今天就开始动工吧。”
孔宣点头，轻道：
“那就事不宜迟。”
话音刚落，他带着妲己离开。
房间内只剩白药一人。
本要开始修炼，但他突然想起女娲宫借的灵石。
那五十个异神的资产用来还灵石绰绰有余。
“还是先还了吧，省得以后忘了。”
白药打定主意，正要化清风离去。
突然！
前所未有的恶意笼罩全身！
白药浑身僵硬，心脏砰砰直跳，四肢冰冷，额头冒出冷汗。
便是被袁福通大军包围差点被留住，也没有如此庞大的恶意！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空气中只能听到他那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未来有生死大危！
白药当即盘坐闭目，要推演未来。
可他刚坐下，恶意便如潮水般迅速消退。
什么情况？
面对这种奇怪地状况，白药眉头紧锁。
还是推演一番。
他闭目，开始推演自己的未来。
画面非常破碎，他看到了圣像竣工，带着帝辛去女娲宫进香。
白药睁开眼，神色茫然。
没有危机？
等等……
结合恶意出现前后发生的事，白药微微张嘴，不敢置信道：
“该不会……”
他起身，摸出金童送给自己的储物袋，强迫自己全神贯注想一件事：
现在去把灵石还了。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铺天盖地的恶意便在四周涌现，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白药收起储物袋，又说道：
“既然有危险，那便不还了。”
话音刚落，恶意消失。
他环顾四周，心声问向系统：
“这恶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当下的选择会影响未来】
【如果您在推演中未看到危机，那便说明恶意来自更遥远的未来】
【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建议您不要还女娲宫的灵石】

第69章 女娲宫进香，招妖幡摇曳
厚重的阴云被施法排开数万米。
大日悬空，映照着朝歌中央一尊齐天彻地的女娲圣像。
灿烂阳光将她的纱衣点缀上一层金砂，镶满宝石的头冠下，人族圣母明眸含笑，颔首慈爱地望着尾旁欢呼雀跃的孩子们。
圣像栩栩如生，宛如女娲降临，孔宣为此可谓是耗费了不少材料。
香火萦绕，王族卫队随时巡逻，百姓们在最外围对圣像虔诚拜伏。
朝歌百姓都得了延年益寿的仙果，有病消病，无病延寿二十载，自然对女娲心存感激。
仙果加上今年的丰收，朝歌百姓都十分庆幸生在了有神明庇护的大商。
圣像已经受天下人族祭拜完十五天，白药站在摘星楼顶仰视这尊圣像，通过和敕神榜之间的联系，他感受到无穷无尽的愿力从四面八方融入圣像中。
与此同时，半朵金莲在虚无中绽放，一分为二，一半又让他的修为精进了不少，一半融入天道方碑，被身处庙宇中的孔宣吸收掉。
乔摩悉可真敬业，白药心想，这可比修炼快多了，加上大炼补天真经，修为境界的突破速度将会发生质变。
简直是个无情的功德收割机器。
他随风而散，片刻后出现在朝歌南门外。
今天要去女娲宫进香。
帝辛已经到了，正端坐王撵，身旁黄飞虎挎刀，周围八百御林列阵保驾。
微风缠卷，白药出现在自己的大撵上。
“叩见大祝——”
一众将士见到白药出现，立刻跪地行礼。
帝辛对白药笑道：
“既然是去女娲宫进香，还是让文武官员都来吧，显得庄重一些。”
白药表情温和，解释道：
“大王，今日进香，不是为了供奉娘娘，而是为了告状。”
“天下人族苦妖孽异神许久，此次去女娲宫，便是请娘娘出手。”
帝辛闻言，轻点头道：
“这些亵渎先祖的秽物，趁大祝沉睡时荼毒大商子民，孤也曾亲自去过民间，想借人皇剑之威驱逐异神，可惜它们跑得实在太快。”
“若能让女娲娘娘出手，孤挤几滴眼泪也无妨。”
两人相视而笑，白药从袖子掏出一颗定海神珠，道：
“大王倒不必哭，这里头装有证据呢。”
“这是何物？”
“不值钱的小玩意罢了，我上次诛灭了许多异神，得到了一些珍宝，等这件事结束，便派人送给大王鉴赏一番。”
“国难当头不好吧……”
“鉴赏而已，相信大王不会玩物丧志。”
随行官高喊一声，两人的大撵被抬起，前往女娲宫。
白药揣好定海神珠，这是赵公明临走前给的。
一刻钟前，他对赵公明说了一些“推演”的未来事件，赵公明便兴致勃勃地离开了。
现在怕是已经到五夷山吧？
…
片刻后，护卫的军队在女娲宫外停下，只有白药和帝辛走进宫内。
黄飞虎本想进来，却被帝辛一个眼神制止。
一会儿万一真要哭，可不能让臣子看见。
女娲宫内一如既往的金碧辉煌，各类奇珍异宝点缀着大殿每一个角落。
“恭迎商王、大祝驾临女娲宫。”
金童玉女抱手躬身，起身后，金童抱着如意笑道：
“大商居然为娘娘建了那么高的塑像，比起以往人族，可谓是虔诚至极。”
他与白药对视，眨了眨眼：
今天还灵石？
白药回以微笑：
什么灵石？
帝辛疑惑地看了看两人，对金童说道：
“仰仗女娲娘娘保佑，百姓安居乐业，北海叛乱已平，孤与大祝今日是来向娘娘进香的。”
玉女轻点头，道：
“两位的来意娘娘已经知晓，进香后，还请两位在娘娘的圣像前闭目盘坐，自可前往娲皇宫觐见娘娘。”
白药闻言，便迈步上前，严肃道：
“既然娘娘等着，那便事不宜迟，进香吧。”
金童玉女侧身，去拿供香。
白药和帝辛站在被丝绸遮挡的女娲像前等待。
不一会儿，金童玉女捧来了供香。
玉女递给帝辛，轻笑道：
“大王请。”
金童递给白药，皮笑肉不笑道：
“大祝请。”
随后，他站在白药身旁，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不停碎碎念：
“两万六两万六两万六……”
白药充耳不闻，神色虔诚，与帝辛一起举香过头顶，躬身道：
“娘娘圣寿无疆——”
进完香，两人盘坐在地，闭目凝神。
仅仅一瞬间，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女娲宫。
耳边的声音渐渐淡去，等到一切都安静，白药缓缓睁开眼。
瑞紫之气在空气中朦胧蔓延，静谧的宫殿时而响起神秘的钟声。
地铺白玉，内嵌灵珠，凿地为莲，在殿内朵朵绽开。
透过绣有凤舞的轻纱，隐约能看到殿外无穷无尽的星辰在闪烁。
“来人，赐座。”
清幽的声音回荡在殿内，白药和帝辛眼前的景物一阵模糊。
等视线清晰，两人出现在人身蛇尾的女娲身前。
不知是人是妖的侍者端来软座。
宽大的圣座上，女娲颔首，对两人笑道：
“这些年富丽堂皇的宫殿住烦了，本座这娲皇宫倒比不得下界行宫那般华丽。”
白药身姿端正，眸光明净清澈，轻道：
“不管是娲皇宫还是下界行宫，皆是因娘娘才受众生敬仰，若下界行宫里没有供奉娘娘的圣像，外表即便再华丽，也只是一具空壳。娘娘在何处，何处便是三界最极致的美景。”
帝辛腰背挺直，点头道：
“大祝说得对。”
女娲笑容更盛，目光亲和，像一池柔静的湖水，轻道：
“大商塑的像本座看到了，本座很喜欢。”
她看向白药，语气温和道：
“本座前段时间看了一眼人间，发现你正在诛杀占了国运的山水神灵，可是要本座助你？”
白药沉吟片刻，拿出了定海神珠。
“娘娘，人族遭妖族异神蹂躏许久，异神以降下灾难为威胁，逼迫百姓献上童男童女作吃食，若是不听，便要掀起大浪淹没村镇。”
“子药势单力薄，无法将其全部诛杀，巡狩完，漏网之鱼必定会卷土重来。祈愿娘娘动用招妖幡，召来人间妖族异神，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神珠内的画面不断播放，第一次看到的帝辛紧皱眉头，冷声道：
“又要让人族供奉，又要荼毒百姓，当真该杀。”
女娲静静看完，视线落在白药身上。
而后，白药脑海里响起她的传音：
“子药，本座很喜欢你，也很喜欢伱和帝辛率领的人族。”
“但他们都盯着本座，没有理由，本座无法出手干涉大劫。”
“你要像异神这件事一样，为本座创造出手的理由，本座便能帮你。”
“但记住，不要相信圣人，包括本座，包括通天，要相信自己，用尽一切办法，撑到人道能干涉现实那一天，它才是你真正的后盾。”
“大乘佛教立得不错，天地业力是道祖与天道最看中的事，只要身上积攒了足够的天道功德，对天道有恩，即便你失去人道庇护，圣人也会因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你，特别是欠了天道因果的西方二圣。”
传音刚完，只见女娲紫眸闪过寒光，对着空气冷喝道：
“人族是本座按自己的模样创造出来的，这群畜生吃人，将来是不是要吃本座？！”
她轻轻挥手，身前出现了一个金葫芦。
女娲眼神一凝，芦盖自行揭开，葫芦中顿时飞出一道白光。
光芒化线，有三四丈，悬出一杆幡来。
幡有五彩，瑞映千条，名为招妖幡。
幡动，一时间悲风飒飒，妖雾弥漫。
随着狂风滚滚，大殿仿佛化作了一个无比宽广的小世界。
转眼间，天下群妖俱至。

第70章 姜桓楚反了？
“娘娘万寿无疆——”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已变得无比广大的殿内响彻。
滔天巨浪般的妖气扑面而来，白药与帝辛背负的人道气运同时作用，阻挡了妖气。
入眼皆是妖怪，无边无际，令人不寒而栗。
某个角落，两头来自北海的妖怪，非常默契的用眼神交流：
“这么大阵仗，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我正睡觉呢。”
“应该不关咱们的事，一会儿结束了要不要一起整点珊瑚？”
“又是珊瑚！你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
女娲俯瞰群妖，宏大的声音传遍大殿：
“着各处妖魔且退，身处殷商地界的留下。”
这句话在招妖幡上形成文字，光幡自行挥动，没在殷商的妖族全部消失。
女娲眼神微沉看向剩余的妖族，声音冰冷道：
“尔等吃人时，可曾想过他们和本座长得一样？”
众妖面面相觑，其中的异神们看到女娲身边的一袭白衣，顿时冷汗直流。
许多妖怪跪地磕头，纷纷高喊道：
“娘娘明鉴！小的从未吃过人！”
“冤枉啊娘娘~”
“大祝！大祝！我没吃过人！也没接近朝歌啊！”
白药听见有人喊自己，顺着声音一看，居然看到了九头雉鸡精。
随后，通过心中的主仆联系，他又找到了妲己。
女娲看向白药，轻道：
“妖族大势已去，种恶因自当结恶果，子药，让本座见识一下那人道至宝吧。”
白药深一口气，凝视群妖。
“今日，只为诛杀异神，或许你们之间有没当异神却在吃人的，希望你们回去后，立刻离开人间！”
“人族！并没有尔等想象中那般羸弱！”
他眼神宛如深潭般沉寂，单手竖指，敕神榜从虚无中显化。
这张刻画殷商地图的牛皮纸一出现，凡是异神，都寒毛直竖，仿佛遇到了天敌。
随后，磅礴的吸力席卷大殿！
“大祝饶命！”
“大祝！我再也不敢了！”
“老子不服啊啊啊！！”
顷刻间，妖魔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没当异神的妖怪们，眼睁睁看着身旁的同族化作灰烬，顿时骇然到极点。
片刻后，殿内一片死寂，满地劫灰。
【当前国运：2604800】
【恭喜大祝，夺回人间】
系统的声音响起，白药感受到大商国运宛如大江般咆哮如雷，心中不由得又多了些安全感。
敕神榜上的神位，只有寥寥边角未解锁，大局已定。
女娲将招妖幡收回金葫芦，剩余的妖怪全部消失。
她打量着敕神榜，眼神忽闪，新奇道：
“厉害，没得到允许私自占据国运者，等同于把脖子伸到伱的刀下，没有任何反抗余地。”
白药颔首，笑道：
“多谢娘娘出手相助，您的话子药铭记于心。”
帝辛从妖孽的惨叫中缓过神，不由感叹道：
“大祝不愧是天神的化身！一招便杀了这么多妖怪！”
白药收起敕神榜，心想回去就把妇好和子雀神化出来。
剩余的国运点，还可以推演一番天地大势。
看看所谓的大势，究竟是什么东西。
“此事已了，你们便回去吧，人间大大小小的事还指望着你们。”
女娲对他们说道。
白药和帝辛齐齐躬身道：
“多谢娘娘。”
两人身子刚直起来，便回到了下界女娲宫。
“两位可真是福德深厚，想见娘娘便能见到娘娘。”
等候许久的玉女羡慕不已道。
金童轻轻拽住白药的衣角，眯着眼笑道：
“大王和大祝喝杯茶再走。”
白药绷着脸道：
“好意心领了，国事繁重，请恕我等先告辞。”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外。
帝辛对金童玉女颔首，也跟着离开。
“哼，等期限到了，看你还怎么躲。”
金童轻哼一声，往殿后去了。
…
夜幕拉开，繁星点点。
摘星楼内，白药接见了比干。
“叩见大祝。”
见拄着拐杖的比干颤颤巍巍要下跪，白药立刻上前搀扶：
“亚相年纪大，日后见我不必行此大礼。”
比干感动之余，却摇头道：
“比干岂能见先祖不跪？”
白药笑道：
“先祖让你别跪。”
“来人，赐座。”
比干闻言，只得听令，半边屁股坐在侍者搬来的软凳上。
白药回到自己的位置，表情温和，问道：
“亚相来摘星楼，所为何事？”
比干抱手道：
“禀大祝，离国祭还有不到一年半的时间，此为我大商十年一次的大祭，还请大祝告知祭品清单，朝内也好提前准备。”
原来是为这件事，白药沉吟片刻，轻道：
“沉睡期间，我得到天界的启示，大肆献祭低贱的奴隶已经招致先祖的厌烦，而献祭凡俗的战俘，即便再精壮，也得不到先祖的庇护。”
比干听见这句话，顿时摸不着头脑，疑惑道：
“那献祭什么？”
白药思索后，说道：
“最高等级的祭品我已有打算，次等的便用北海叛乱诸侯，我记得上次在大辰虚上祭祀时没用完，三等祭品用最高规格的珍宝替代，让人将北海战事的来龙去脉抄录十万份，届时向先祖展现我们的战功。”
比干点头表示自己记清楚了，旋即问道：
“那祭台呢？还是用您沉睡前造的那座人骨祭台？”
“祭台用大辰虚，原来那座不要动。”
在搞清楚原身沉睡的原因前，白药甚至不会接近那座十三万具尸骨搭建的祭台。
比干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道：
“大祝，北海叛乱诸侯只剩三个了。”
“不是还剩十多个吗？”白药蹙眉道：“回朝歌前我还命人清点了一次。”
“禀大祝，死的都是有武艺在身的，趁看守不注意自尽了，您前些日子不在朝歌，本想禀告您的。”
比干回道。
白药想了想，问道：
“我沉睡的这些年，可有被关进牢房里的叛逆？”
“往几次国祭都用了。”
比干说完，恭敬道：
“牢房里倒是有几个犯错的王族，论身份可以充当次等祭品。”
“不必。”
白药拒绝了这个提议，能把王族关进牢里的错误，无非就是放跑祭品之类的小事。
戊肆子那次他没办法，刚穿越来，必须用族祭巩固自己的权力，否则王族发现他性情大变，变得都不爱杀人了，大概率会觉得他是个妖人。
白药心想要不次等祭品也用珍宝替代，毕竟高等祭品的含金量很足。
思索着，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黄飞虎气喘吁吁地冲进来，对白药疾呼道：
“大祝！姜桓楚反了！”
白药听到这句话，不免诧异万分。
姜桓楚反了？
他凭什么反？
白药亲自了解过这位东伯侯，当真是忠心耿耿，为人正直、刚强，对朝歌的命令会执行到底。
我都没软禁你儿子你造什么反？
白药起身，神情冷冽，下令道：
“命令王畿军队集合，先解决蛮族！”

第71章 战神子雀
昆仑山，玉虚宫。
“弟子姜尚拜见师尊。”
七十岁的姜子牙，即便是修行中人，也须发皆白，老态难掩。
他身穿道袍，恭恭敬敬地匍匐在元始天尊身前，心想师尊是不是见自己修为进展太慢，想传授自己更好的仙法？
蒲团上盘坐的元始，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
本不想这么早让姜子牙接触封神的事，可现在殷商国力蒸蒸日上，必须得提前让这个弟子做好准备，省得他日后无从下手。
“子牙，你上昆仑多久了？”
“禀师尊，弟子三十二岁时上山，今年七十岁了。”
姜子牙完全不知道未来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当下只想求仙问道，证道长生。
元始天尊怎会不清楚姜子牙的想法，可他根基浅薄，仙道难成，天命昭示这辈子该享将相之福。
于是，元始将未来让他下山封神的事告知。
姜子牙一听，顿时老泪纵横，痛哭道：
“弟子是真心出家，修为虽低，却也从未贪恋红尘半分，望师尊开恩，留弟子在昆仑吧……”
元始早料到有这一幕，轻叹道：
“天命如此，岂能违背？”
“也不是让你现在下山，叫你来，是让伱提前了解敌人。”
只见姜子牙身前浮现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里面闪烁的是凡间画面。
元始的声音在殿内回荡，解释与姜子牙听：
“东鲁迟早要反，你且将所有神识探入其中，提前与那子药斗上一场，为日后做足准备。”
姜子牙心想拒绝，可师命难违，只得盘腿而坐，将神识探入水晶中。
…
黎明时分。
朝歌，校场。
文武百官俱至，帝辛和白药俯瞰群臣，气氛十分肃穆。
东伯侯姜桓楚反了，撤走了所有在南方对抗蛮族的军队。
当下南方门户大开，若是蛮族和叛军合作，南方将彻底沦陷。
白药神色平静，心底却在微叹，姜桓楚的造反毫无理由，大概是有人不想让自己继续安稳下去。
所幸巡狩已经结束，目的差不多达成了，国运多达七位数，剩余的天庭异神可以慢慢解决。
当下最重要的，不是姜桓楚。
而是防止蛮族跑了。
他太了解夷云了，这是个聪明到极点的对手，连当年原身的枭骑都差点被他吞掉，老东西绝对不会放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
而且夷云还是有点巫术在身上的，上次是过度深入南方，族人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才会乖乖就范。
现在，他肯定对自己有修为这件事提前准备了。
异兽凶残，蛮族能在蛮荒活那么久，甚至征服了蛮荒，他们的巫术不容小觑。
原身和夷云当年的决战，决定胜负的因素除了大军厮杀外，还有国运手段和巫术的对抗。
白药静静思索，情况虽有变，但算不得危急。
现在国运充足，兵甲强盛，殷商军队两面开战都绰绰有余。
本想拿蛮族损耗诸侯的实力，现在情况突发，加上南方许多子民沦为他们的口粮，更不能放他们走了。
假若蛮族成功撤回蛮荒，消化完这次前所未有的劫掠……
必定会趁着封神大劫再次北上。
他看向传令官，轻道：
“传令，命陈塘关总兵李靖点齐兵马速速增援游魂关，姜桓楚撤军是为了解决他和窦容。”
“是！”
传令官抱拳躬身道。
白药沉吟片刻，继续道：
“命曹州候崇黑虎、许州候霍仲言，立刻率兵南下，便是全部死光了，也得拖住蛮族。”
“是！”
传令官离开校场，去让朝廷供养的修行者传递军令。
帝辛在一旁并没有插话的意思，他放给白药的军权并没有收回来，而且先祖让他主内，大祝主外。
他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白药告诉他先祖要降临。
帝辛紧绷着脸，掩饰着心中的激动。
第一次见到先祖，一定不能失态！
史官会记下这一幕，将自己这个时代定为帝辛盛世！
他根本不担心姜桓楚造反，南方有变这些事。
先祖都降临了还怕个屁！
白药起身，走下大撵，对文武百官说道：
“今日是大年三十，诸位本应在家中与妻儿老小团聚迎新年，只是南方有变，才召集诸位至此商议国事。”
首相商容出列，山呼称臣道：
“禀大祝，南方危急，臣等岂能无视外敌与逆贼安坐家中？姜逆不除，蛮族不灭，臣等绝不归家！”
白药颔首，向商容投以赞许的目光，随后扫视群臣高声道：
“正是有诸位这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忠良贤臣，大商才会受先祖庇佑。”
“可未来危机重重，大商将遭受前所未有的劫难，便是再忠，也抵挡不住大势碾压。”
众臣子听言，议论纷纷，表情不免感到失落。
如今大商国力鼎盛，又有神明保佑，可听大祝的意思，帝国未来要覆灭？
“但——”
白药运转修为，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期待地看向他。
白药神情肃穆，声若雷鸣道：
“但我等的虔诚已感动先祖，今日便有先祖降临，护我大商渡过未来劫难！”
此言一出，整个校场都炸开了锅。
“先祖？！”
“天神下凡！大商必永世长存！”
“我等无用啊……居然惊扰了先祖……”
…
等到大家消化完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商容怀揣着激动，躬身问道：
“大祝，敢问是哪位先祖？”
在无数兴奋的视线中，白药面色庄重，一字一句道：
“武丁一朝，战神子雀。”
话音刚落，他抬头仰天，双眼迸发万丈金光。
那道光芒直上云霄，排开云雾，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
“轰隆——”
一阵电闪雷鸣后，漩涡内出现了无比高远、层层套叠的蔚蓝天空，一道道金色人影矗立，散发无穷无尽的威严。
一张符纸，将白药接下来的话扩散至整座朝歌：
“天界之门已开，凡我大商子民，即刻跪拜先祖！”
一些百姓正好奇地对着天空指指点点，听到这句话，顿时腿软，吓得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校场的官员们热泪盈眶，跪拜行礼，以比干为首的王族们更是脸色涨红，恨不得当场自焚，面对面向先祖展现虔诚。
【先臣：子雀
神化后境界：金仙
消耗国运：100万点】
【注：经由神化的先祖并不属于天道范畴，因当前人道暂无修行体系，所以神化者金仙级别的力量，全部来自于肉身】
【是否神化先臣：子雀】
“神化。”
【国运-100万点】
【当前国运：1604800】
白药心声刚落，国运点迅速减少。
只见天穹之上，一道金色人影迅速凝实。
千万缕弧线勾勒出他的身体，又交织成一副深黑轻甲与一柄狰狞的冰冷长枪。
人影彻底成形的那一刹那，宛如落果般自天空坠落。
“砰——”
校场顿时掀起滔天的烟尘，大地龟裂颤抖不已。
下一刻，烟尘中走出一位神威赫赫的青年武将。
其模样俊郎，与白药极为相似，身材修长，一头黑发披肩，刻画九天玄鸟纹的漆黑轻甲紧贴肌肉，手中长枪有活灵活现的青铜恶蛟盘踞，煞气渗人。
他抬头，深邃的眼眸中藏有无人知晓的悲伤，轻道：
“子雀奉天帝法旨，下凡讨逆。”

第72章 神将之威
“先祖……”
比干老泪纵横，颤抖着匍匐在子雀身前，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说出口。
全场寂静无声，一众臣子恭敬下跪，头埋得极低。
子雀沉默无言，持枪上前，一步一步来到白药与帝辛身前。
他看向白药，看向这个自己的血脉，刚要说些什么，却被白药用眼神制止。
子雀收回视线，手中长枪消失，对帝辛抱拳，微微躬身道：
“参见大王。”
帝辛终于绷不住了，面色涨红，起身三步作一步，前所未有的激动令他手都有些发抖，搀起子雀，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先……先祖不必多礼。”
他呼吸粗重，心脏怦怦直跳，凝视着身前的青年。
真是子雀啊……
即便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这位战功多到编撰成书的战神出现在眼中时，帝辛也怀疑自己现在是在做梦。
他瞥了某个角落一眼，一位有修为在身的宫廷画师对他点了点头，他才松开了子雀。
子雀又来到白药面前，躬身行礼道：
“参见……大祝。”
“神将请起。”白药微微颔首，随后看向群臣道：
“着太师闻仲点兵三十万前往兖州与叛军对峙，武成王黄飞虎点兵二十万南下三山关与邓九公汇合，进攻蛮族。”
说罢，他与子雀一同消失在原地。
…
片刻后，他们出现在摘星楼。
子雀凝视白药良久，轻道：
“我居然为了谎言战死沙场。”
白药听了也不恼，反而笑问道：
“谎言？谎言能让你出现在这里？”
子雀闻言，眼中似有迷茫。
生前绞尽脑汁地立下战功，只为堵住王族的嘴，防止内乱发生，守护帝国直到新任大祝诞生。
死后，灵魂被新任大祝送入神庙，自那时他才发现，所谓的天界根本不存在，先祖们一个又一个的被大祝送进神庙。
但他确实得到了长久的平静，某种力量让他没有任何忧虑，沉睡至今。
可……
子雀刚才被国运之灵唤醒时，看到了四神。
那四座代表不同权柄的岛屿，是日月川风四神。
这证明了天神真的存在。
子雀忧郁的眼眸微微垂下，说道：
“我由国运凝聚而成，而真正的大祝们又掌控了国运，你甚至让四神也出现了。”
他顿了顿，与白药对视，迟疑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大祝？还是……天帝。”
子雀在白药身上感受到类似四神的气息，偶尔气息还会变得比四神更加超然。
凌驾于日月川风的，还能有哪一位？
并且，国运之灵唤醒他时，确实是说天帝让他下凡讨伐逆贼。
白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轻道：
“是什么不重要，大商确实遭遇了危机，才会让先祖下凡。”
“大祝称我为雀侯便可。”即便有血脉感知，子雀也不会把白药当成自己的后代看，因为他就算强行背负过国运还重生了，也完全不懂大祝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万一真是天帝呢？
“大王便是这么叫我的。”
他说道。
子雀口中的大王，自然是武丁，那位被天道封印，实力堪比大罗的先王。
这时，孔宣突然出现在房间里。
子雀眼神冷冽，当即化出长枪刺向孔宣！
孔宣笑吟吟的一指，便抵住了枪尖，赞叹道：
“身上半点修为都没有，仅凭肉身之力便堪比顶尖金仙。”
他对白药笑问道：
“凭空唤出这等人物，又是人道秘法？”
白药点头，介绍道：
“孔兄，这位是我大商的战神，子雀。”
“雀侯，他是来助大商渡过劫难的方外人士，不是敌人。”
子雀闻言，便收起了长枪，脸色平淡，仿佛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
“失礼了，以为是刺客。”
确实无所谓，他死了白药都可以用国运复活他。
孔宣哪会生气，视线在子雀身上移不开，啧啧称奇道：
“当真是新奇，和巫族的肉身之力也是千差万别。”
“我还以为大祝说的天界是唬人的，大商真有天神啊？”
白药提醒道：
“孔兄别忘了，伱现在也是大商的天神。”
孔宣愣了一下，尴尬道：
“对对对，我也是天神。”
“既然都认识了，我等还是先南下截住蛮族，莫要让他们跑了。”
白药对两人说道。
子雀微微蹙眉，问道：
“现在的大商居然能让蛮族打进来？”
他记得自己在世时，大商旗帜一竖，四方蛮夷便吓得落荒而逃。
蛮族能攻进南方，实在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
白药解释道：
“时代不同了雀侯，否则我也不会打扰你的安眠，路上再解释吧。”
五色神光笼罩三人，霎时间消失在空气中。
…
过了一会儿，三人出现在一座被毁掉的关口。
“哼！想亡我大商？痴人说梦！”
得知大商被方外顶级势力针对后，子雀眉眼间煞气十足。
孔宣凝望着远方，对白药问道：
“公明还没回来？”
白药说道：
“回碧游宫了，我让他去禀告圣人，可以让截教弟子们下凡了。”
他又对子雀说道：
“雀侯，等蛮族来，便看你的了。”
白药想看看子雀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
子雀是国运化身，杀人不像修行者那样会生出心魔。
没有修为，完全处于人道之内，只是个强了亿点点的凡人而已。
至于产生业力……
女娲说的业障反扑，白药一直记在心头。
但蛮族是绝对不能放跑的。
这件事他问过系统，系统的回答是：
【只要国运足够，就不必担心】
白药看向子雀：
“务必不能放他们回蛮荒，否则未来必将是大患。”
远方出现一条黑线，子雀面无表情，长枪上的青铜恶蛟却在喷吐煞气。
出手前，他问道：
“可要留一些充作祭品？”
白药摇头道：
“不必。”
子雀迈步上前，双膝微屈，“砰”的一声拔地而起。
白药和孔宣飞上苍穹，只见刚才还在的关口被子雀的肉身之力彻底崩碎，大地上还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远方，子雀跃进蛮族的前军。
“轰——”
宛如山崩地裂，他的长枪仅是扫了一圈，便有数千蛮族士兵死在了锋利的气浪之下。
下一刻，天空出现一道神秘的法阵，巫族咒文在阵上亮起，化作一把虚幻的长刀，朝子雀杀去。
子雀长发飞舞，再度拔地而起，一枪便击碎了长刀。
他在空中扫视一圈，便锁定了施法者——一个老者。
“你可是蛮族现任大卜？”
子雀的声音回荡在战场。
下一刻，他宛如一台无法阻挡的绞肉机朝夷云杀去。
蛮族血流成河，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可夷云脸上丝毫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笑了笑。
“子药，你来晚了。”

第73章 巫术诅咒
“我在这儿。”
夷云身边有清风划过，一袭白衣的白药出现在他身边。
两人站在一座低矮的山岗上，前方战场宛如森罗炼狱，血泥碎肉随处可见。
蛮族遭到单方面屠杀就像与夷云毫无关系，他脸色毫无波澜，甚至眼角隐有笑意。
他打量着远方杀来的子雀，笑道：
“和你长得很像。”
白药双手拢袖，点头道：
“正是我的先祖。”
他环顾四周，问道：
“你孙子呢？”
面对必死的局面，夷云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咳嗽不已，胸腔不断起伏。
片刻后，他才深吸一口气，轻道：
“你来晚了，夷炎走了。”
白药神情淡然，说道：
“我会派人去蛮荒找他，让伱们爷孙俩团聚。”
夷云转头看向他，语气嘲讽道：
“你以为只有你们有先祖？夷炎被我们的先祖带走了。”
“哦？”白药来了兴趣，笑问道：“九黎的先祖？是哪位大巫？”
夷云没有回答，自顾自看向南方，脑海中涌现许多年前的记忆。
那是个阴雨天，他带领蛮族士兵和子药率领的殷商大军在蛮荒决一死战。
开战前，子药把他的妻女推了出来，当着几十万人的面活剥了皮。
“爹……我疼……”
“夷云！混蛋！你救救女儿啊！”
“父亲！求你了！让孩儿出击！”
…
这几十年来，夷云从未走出过那座战场，女儿逐渐黯淡的瞳孔、妻子临死前的怒斥、儿子跪在身旁苦苦哀求……
这一幕幕忘不掉，也不敢忘。
良久，他长叹一声：
“可惜了，这辈子没机会亲手杀了你。”
白药打量着他的神情，不由得嗤笑一声道：
“让你沦落到这一步的，不正是你的野心吗？”
他扫视周围持刀却不敢上前的蛮族士兵，轻道：
“因为你，他们都得死在这里。”
“不仅如此，我还要派兵远征蛮荒，彻底剿灭蛮族。”
夷云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
“夷炎在，九黎便不会灭亡，日后殷商定然灭于我九黎之手。”
子雀即将杀到眼前，他看向白药，轻道：
“我曾以为，你我是一样的人，后来才发现，我根本比不上你，你是一条冰冷的毒蛇，没有半点属于人的情感，为了达成目的，你可以牺牲任何人，甚至是自己。”
苍老的夷云瞳孔浑浊，身上的精神气正在迅速萎靡，最后问道：
“子药，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
白药眉眼低垂，即将化风而散，平静道：
“记得，你用巫术将自己的血脉替换成王族血脉，混进朝歌瞒过了所有人，我当时还想把你选为下一任大祝。”
他消失前，深深看了夷云一眼。
这位蛮荒大卜，即便是现在，体内流淌着的也是殷商王族之血。
“做梦都想入主中原，便将此地作为你的埋骨之地吧。”
白药的声音在夷云的耳边回荡。
他不会把夷云当作祭品留到国祭，巫术神秘莫测，是人巫结合后的产物，夷云万一在国祭上发难，得不偿失。
下一刻，一头由煞气组成的恶蛟咆哮而来，将夷云撞成了漫天碎肉。
诡异的一幕发生。
夷云一死，战场瞬间寂静，霎时间，所有还活着的蛮族仿佛失了魂般松开了武器。
随后，他们无声地开始融化，大地瞬间变成了血肉之海。
白药三人站在高空，发现战场亮起一个又一个扭曲的深绿咒文。
咒文吸收血肉，几乎凝为实质。
孔宣蹙眉不已，身体紧绷道：
“是专针对修行者的诅咒，巫妖大战时好像感受到过类似的气息。”
突然，所有咒文冲上天穹，合为了一柄渗人不已的幽绿木矛，散发着恐怖的诅咒气息。
白药坦然自若道：
“不必担心，我可以用国运抵消诅咒。”
这是夷云用自己和几十万条人命血祭而成的诅咒。
白药一开始就知道活捉不了他，咒文怕是早就种下了，只等今天凝聚成诅咒。
这时，木矛动了。
在三人不解的眼神中，冲上九霄，朝西方而去。
很显然，夷云清楚诅咒伤害不了白药，当年巫术与国运的交锋已经让他明白两者之间的差距，所以他要让那个怎么也联系不上的光头，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
碧游宫外。
“弟子赵公明求见师尊！”
刚得了落宝金钱的赵公明喜气洋洋地跪在门外。
让他高兴的不是因为得了新法宝，而是改变了自己的未来，保住了定海神珠。
落宝金钱的功效虽然离谱，但也有无法忽视的缺点。
它能抹消敌人法宝上的元神印记没错，但对兵器无效，也没有任何攻击和防御效果。
斗法时，一旦不能辨别敌人祭出来的到底是法宝还是武器，盲目使用的后果会很惨。
通天出现在赵公明身前，笑道：
“得了新宝贝这么高兴，给为师看看。”
“师尊真是料事如神，此物名为落宝金钱。”赵公明恭敬地拿出一枚圆形方孔的金钱，左右两边有飞翅，双手捧过头顶。
通天打量了一眼，说道：
“有些鸡肋了，收起来吧，以后使用必须慎重。”
赵公明笑嘻嘻地收回落宝金钱然后起身。
这时，蓬莱有客来访。
一道人自天边而来，须发皆黑，模样仙风道骨，气度十足。
他落到通天身前，恭敬地叩首行礼：
“弟子玄都，拜见三师叔。”
通天眼中闪过诧异，轻道：
“师侄请起。”
玄都起身后又对赵公明打了个稽首，面目含笑道：
“久违了师弟。”
赵公明哪敢怠慢眼前的玄门大师兄，这可是大师伯唯一的弟子，修为深不可测，忙回礼道：
“见过师兄。”
通天眼中闪过不解，问道：
“师侄来我碧游宫有何要事？”
玄都手中出现一枚玉简，微微躬身交给通天，回道：
“弟子奉师尊法旨，来给师叔送信。”
兄长的信？
通天接过玉简，发现上面有阴阳二气逸散的痕迹。
说明玉简确实出自兄长之手。
通天旋即探入神识，穿过一道道法阵，最后看到了六个悬浮在朦胧雾气中的大字：
【切莫举教入劫】
通天看了蹙眉不已，兄长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从来都不把话说清楚？
“三师叔，弟子还要给二师叔送信，便先告退了。”
玄都脸上挂着笑容，话里似有深意。
通天沉吟片刻，问道：
“你师父在哪儿？还跟你交代了些什么？”
玄都笑容不变道：
“师尊在不死火山，他老人家只是让弟子来送信，其它什么也没说。”
通天颔首，轻道：
“师侄慢走。”
等到玄都走后，赵公明说道：
“师尊，人间异神已除，咱们截教可以入榜了。”
通天收起玉简，开始沉思。
圣人之中，要论杀力，他无惧任何人。
但要论修为与对道的理解，怕是只有道祖才知道兄长走到了何种地步。
通天眼神微沉，他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别人都展现诚意了，他不能装作没看到。
但大劫扑朔迷离，兄长的话不能不放在心上，得亲自去问问。
“你在蓬莱先等一会儿。”
通天说完，便往不死火山去了。

第74章 清醒的太上
不死火山。
太上仍在镇守火山，想要了却这段因果，他得利用太极图梳理完整个洪荒的地脉才行。
当然以他的本事，这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要稍微耗点时间罢了。
报酬也是极其丰厚的，不仅可以得到人道位置，天道还为他降下莫大的功德。
功德已经对他没多大用处，况且他现在并不想和天道沾染多大关系，到时候凝为一个功德法宝就行。
天地人三道柱，人柱已经为他搭好了桥梁。
实际上太上已经开始天人合一了，仅通过桥梁他便能窥得一些人道奥妙。
身俱两道奥妙，他的境界远超以往，也想明白了许多事。
天空无尽的火山灰已经消失，不死火山在他脚下温顺的像一条兔子，再不敢散出半点火苗。
“兄长。”
一袭青色道袍的通天出现在他身旁。
太上手抱拂尘，古井无波，沉默以对。
片刻后，元始也来了，对太上微微颔首道：
“兄长。”
两位圣人对视一眼，皆目光复杂，谁也不先开口。
元始得到的信是：
【切莫注重人间】
三清就这样沉默良久。
不知过了多久，太上忽然悠悠道：
“元者，气之先也。始者，物之初也。是以虚无自然，清净无为，包罗众妙，应接羣生，故曰元始者也。”
他瞥了元始一眼，轻道：
“肆意插手人间之事，自己的元始真意都扔到混沌去了？”
元始内心反驳，你当初在紫霄宫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太上又对通天说道：
“身怀利器，自持杀力比天高，魔性深重而不自知，修行无数载，行事竟犹如孩童般稚拙。”
元始和通天面面相觑惊讶不已，不是因为被骂，而是兄长居然在一天之内说出这么多句话。
不可思议。
脚下的太极图缓缓转动，太上面色平静的宛如一口死寂的枯井，淡然道：
“证道混元，历亿万劫而不灭，你二人本就摆脱天命，超然于尘世。当下却因几句天命恨不得亲自捋袖下场，日后若是拼个你死我活，为兄帮谁才好？”
元始和通天沉默不语，因为太上用了为兄两字。
他是以大哥的身份在对两人说话。
四周天人两道气息弥漫，似在遮蔽些什么。
通天轻叹一口气，说道：
“兄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子们送死。”
元始消化完太上对他说的训斥，不知为何灵台清明了许多，但眼中却有迷茫闪过，看向太上道：
“兄长，若不顺应天命，等到真正的大劫降临……”
周围天人两道的气息愈发浓烈，已经不像在遮蔽什么了，而是在阻挡什么。
太上手指轻叩，太极图运转的速度变快。
他明明站在两人的身前，通天和元始却仿佛看到了一座无人的空山，有花落声在心间响起，一朵又一朵。
这些年两人忙着收徒传道，却没发现，太上的境界已经超过他们太多太多。
“真正的大劫早已开始。”
太上极为平淡地说出了这句话，就像自己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天人气息开始狂暴，有什么就要冲进来了。
通天和元始环顾周遭错愕不已，正要询问，却看到太上摇头。
太上加快了太极图运转的速度，阴阳两鱼纠缠不已，继续说道：
“弟子们有弟子们的劫数，便是为兄唯一的弟子玄都也是一样。证不得混元，无论伱们如何插手，也逃不脱注定的结局，所谓天命玄之又玄，其实仅此而已。”
“后土道友证道时便明白了这个道理，女娲……女娲师妹本就是享福的，自然无惧任何劫数。”
“西方二位道友深入劫中无法自拔，虽有混元果位，却已在天命之下。”
太上轻道：
“能亲自来找为兄，证明你们还未沉沦大劫，回去吧，记住玉简里的话，针对殷商也好，协助殷商也罢，各凭本事助弟子们渡过大劫，但谁要敢亲自下场，我便出手帮另外一人。”
如果放在以前，通天元始或许不会听太上的话，但现在，他们发现自己和兄长之间的差距好像有点大。
“咚咚咚——”
猛烈的撞击声响起，通天和元始这才发现，周围天人气息已经凝聚成一道雾气大阵。
下一刻。
只听“轰”的一声，由天人两道组成的大阵彻底破碎。
一道虚影现身。
“老师。”
“老师。”
通天和元始眼中闪过惊愕，忙执弟子礼。
“天人合一？”
虚影对太上笑问道。
太上微微躬身，道：
“弟子偶有精进。”
通天和元始打了个稽首告辞后，迅速离开。
虚影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没有阻拦，许久后才对太上轻笑道：
“告诫可以，但不要让他们知道太多。”
“谨遵师命。”
“你已走出自己的路，下次见面，还是以道友相称吧。”
“弟子不敢。”
虚影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原地消失。
太上低头，继续梳理洪荒地脉。
…
东鲁。
“当今醒来的不是大祝！而是妖人！”
“他迷惑大王，违背祖制肆意插手朝政，还在祖庙当着先祖牌位和狐妖淫乐！”
“为了搭建摘星楼，导致民不聊生，天怒人怨！”
“先祖被如此侮辱，我等自当起兵，拔剑除妖！”
完全控制姜桓楚的姜子牙站在城楼上，对下方的百姓们不断高喊。
一旁，他的儿子姜文焕兴奋不已，显然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可惜，下方的百姓们听完却开始议论纷纷。
“摘星楼不是王族出钱建的吗？”
“民不聊生？我上月刚从朝歌回来，那里的粮食都结成树了，朝歌原有的粮仓连十分之一都装不完。”
“我觉得是大祝，他一祭祀，玄鸟都飞出来了，妖人哪有这本事？”
“侯爷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
姜子牙听到议论，忙撤出神识，回归玉虚宫，看向身旁的广成子，说道：
“师兄，朝歌今年大丰收，摘星楼也是王族出钱建的。”
广成子轻道：
“那便以狐妖和插手朝政为由。”
姜子牙思虑片刻，点头道：
“只能如此了。”
他再度把神识探入水晶。
眼中的视线一阵模糊。
等清晰后，他发现身前半空站着一位白袍少年。
姜文焕早已匍匐在地，口中不断喊着大祝恕罪。
城楼下，百姓跪地磕头，虔诚至极。
白药眯着眼，上下打量姜桓楚，问道：
“你是何人？”
姜子牙看到玄鸟袍，眼神凝重。
忽然，白药手指微弹，一道风刃袭向姜子牙。
真正的姜桓楚已死，这具身体没有修为，但脑袋里镶了一颗水晶。
水晶里，有一法宝。
姜子牙心意一动，四面八方生出金莲万朵，一杆长二丈有余，集天地玄黄之气，同体黄色的旗帜出现在头顶。
白药化风急退到天边，眉头紧锁，盯着那杆旗帜。
孔宣出现在身旁，轻道：
“好宝贝。”

第75章 你造哪门子反？
东鲁的冬季寒冷干燥，冷风好似不会停止，从城楼之间的缝隙呼啸而过。
四周金莲绽放，白药的风刃仿佛泥牛入海，被姜子牙头顶的大旗挡下，甚至荡不起半点涟漪。
孔宣目光微冷，身后五色神光迸发而出，如同大浪般铺天盖地的袭向大旗。
神光与万朵金莲撞在一起，孔宣原本无往不利的本命神通瞬间被挡住，不得前进半寸。
他冷哼一声，一挥手，五色神光护住了东鲁百姓和城内建筑，只留姜子牙所处的城楼。
只见他的气势节节攀升，准圣修为毫不掩饰的冲击天地。
下一刻，五色神光凝为实质，化作青黄赤黑白五根闪耀刺眼光芒的本命羽毛，散发磅礴骇人的气息。
这是他到人间以来，第一次全力出手。
大日的光芒已被掩盖，天地间只剩下摄人心魄的五色神光，纯粹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弥漫山河。
五根羽毛立在孔宣身后，光芒交织成一把绚丽十足的宫扇。
此刻，不管是人间还是方外，无数道视线投向东鲁，纷纷疑惑不已。
洪荒里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尊准圣？
“嗡！”
本命羽毛宛如五把威力恐怖的仙剑，发出震耳欲聋的撕裂声，化作五色流星杀向姜子牙。
霎时间大地摇晃，天穹变色，仿佛整个东方都要裂开。
姜子牙眼中出现浓浓的恐惧，仅仅只是神识下山便遇到这种存在，日后真下山了，拿什么打？
他只能死死握着旗杆，半点不敢动弹。
“轰——”
剧烈的冲击席卷八方，冲天的烟尘扬起，没被大旗护住的城墙顷刻间消散为虚无，东鲁城内的建筑却没有倒塌一座。
烟尘散去，孔宣瞳孔微缩。
因为万朵金莲丝毫未损，城楼处祥云弥漫。
大旗甚至没受到动摇，无风自动，仿佛在嘲讽孔宣的自不量力。
姜子牙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没事，不由得松了口气。
孔宣刚要再次动手，却被白药阻止。
“孔兄，这是圣人法宝，戊己杏黄旗。”
他出声道。
孔宣刷不动，他便猜到是什么法宝了。
——先天五方旗之一，中央戊己杏黄旗，金莲万朵、无物可破、诸邪退避、万法不侵。
封神大战时，元始天尊赐给姜子牙的防御至宝。
孔宣再能刷，又如何刷得走圣人的法器？
孔宣听言，也深知自己和圣人的差距，便收起了神通，目光不善地盯着姜子牙。
白药凌空俯视摇摇欲坠的城楼，悠然道：
“姜子牙，想带着东鲁造反，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姜子牙听了顿时一惊，心想这殷商大祝难道真有推演之能不成？居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
自己在这里的可只有神识，又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怎么突然就被认出来了？
身份被识破，他也不再隐藏，继续躲在杏黄旗之下，抬头回道：
“姜尚久闻大祝盛名，今日一见，竟然如此年轻。”
白药表情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轻道：
“在你们看来，东鲁便是不反也得反？”
姜子牙知道自己理亏，他还没有来得及笼络人心。
他甚至觉得这一次鸠占鹊巢的计划，是师尊心急了，东鲁不似北海和西岐，根本没有造反的本钱。
北海地势辽阔，简直就是一座天生的战场，只是环境比较严苛。
而西岐，四大诸侯最适合造反的就是西伯侯，地理位置是真正的天高王远，光是看殷商在西岐和中原之间设立的关口，就足以证明历代商王对西方的防备。
东鲁有什么？
大后方的游魂关和陈塘关？
还是几日便能兵临城下的殷商大军？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得对白药说道：
“大祝可敢与我排兵布阵斗上一场？”
白药微微摇头，轻道：
“只要我出现在东鲁，造反的只有你一人。”
他静静地看向姜文焕，问道：
“姜文焕，你会反吗？”
姜文焕脸色惨白，看了看身旁一直在说怪话的父亲，发现父亲没有理自己，当即磕头道：
“臣岂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举！”
他在心里叫苦不迭，原以为父亲造反是做足万全准备的，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一时兴起！
这造的哪门子反？！
我上我也行！
姜子牙心底微叹，心想干脆回归神识算了。
白药眼神凌冽，对姜子牙质问道：
“姜桓楚忠心耿耿，自有贤伯之称，为朝中重臣，他去哪儿了？”
姜子牙回道：
“东伯侯魂魄被封印，我走后他自会回归。”
姜文焕听着两人的对话，终于发现不对劲，抬起磕破的头，茫然道：
“伱……你不是我爹？”
姜子牙无言以对。
姜文焕双目通红，一时间怒斥道：
“你不是我爹你带着我造反？！”
白药瞥了他一眼，轻道：
“去朝歌，你便是新的东伯侯。”
姜文焕愣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地看向白药：
“真的吗大祝？”
白药点点头。
姜文焕立刻面露喜色，变脸速度比准圣刷宝贝还快，也不管额头是否淌血，再次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大祝！多谢大祝！”
他不知道的是，他将成为最后一任东伯侯，此生再也无法踏出朝歌半步。
磕完头，姜文焕兴高采烈地往家里收拾行李去了，甚至没问亲爹的安危。
白药思索片刻，对姜子牙问道：
“你可愿随我去朝歌？我可以向天人两道立誓，期间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姜子牙沉默良久，心想造反肯定是造不起来了，但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了解敌人。
只见四周金莲枯萎，祥云散去，杏黄旗消失。
姜子牙出声道：
“大祝不必立誓，子牙自有圣人至宝护住神识。”
他说话时，特意强调了“圣人”二字。
白药心中冷笑。
圣人？
要是怕圣人，自己早和妲己在摘星楼里玩捉迷藏了，等身体被酒色掏空、姬发打进朝歌，就一把火自焚，开开心心的过完二十年。
白药不怕圣人，他只怕死。
支撑他不断前进的，正是求生的欲望。
他凝视着姜子牙，想试试能不能让这位兵祖提前对天命产生怀疑。
可惜姜子牙不是真身出现在这里，否则若是他执迷不悟，还可以想办法弄死他。
杏黄旗的防御力虽强，但却挡不住瘟毒，封神大战时吕岳摆下瘟阵，姜子牙手持杏黄旗入阵后，仍是被困于其中。
若不是云中子提前给了他一粒丹药，并为他贴上三张护体符印，早死于瘟阵中。
“走吧。”
白药平静道。
五色神光笼罩，三人消失在东鲁。

第76章 理念
夜幕降临，灯火阑珊。
朝歌外城。
大年初二，文武大臣在商容的带领下，确实没有回家过年，但并不代表百姓们不过了。
帝辛取消了过年期间的宵禁，街道上张灯结彩，孩童追逐打闹，好不热闹。
换了衣服后的白药和乔装打扮的姜子牙出现在街道上。
孔宣在知道杏黄旗的弱点后，说要去找连大罗金仙都能毒死的奇毒，送两人回朝歌后便离开了。
子雀还在南方，因为即便打了快半年的仗，蛮族还是有几十万的军队。
夷云将军队分成了数个部分，一些已经潜入乡野山林，若不清除，便不能算是收复失地。
好在子雀有金仙级别的实力，找起来也不费劲，杀完就会回来了。
路过赵公明的庙宇，能看到虔诚的工匠们每日都会来上香，甚至王族也会派人来，因为他们清楚铸造有多么重要。
“姜子牙？”
白药看向身边的老人，发现他已经被滚滚红尘迷花了眼，怔怔地盯着街道上笑容不断的行人们。
姜子牙听到叫他，收回了视线，尴尬笑道：
“避世修行四十载，许久没看过这番热闹的景象了。”
白药侧身，让过一群玩乐的孩子，轻道：
“但你们却要掀起战争，亲手撕碎这番景象。”
两人没有目的地，只是随意散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仿佛多年的好友。
姜子牙也是个心大的，四下观察后，询问道：
“大祝有钱吗？我买点东西。”
白药盯了姜子牙一会儿，从储物袋里拿了些金银器具出来，都是从异神那里得到的。
他怎么会揣钱在身上呢？
天下最有钱的王族，就是他的钱包。
姜子牙挑了个银镯子，小跑到路边，换了一堆烤红薯抱在手里。
想趁着宵禁放开挣钱的商贩，拿着银镯子乐呵呵地收摊回家了。
姜子牙分了个给白药，笑道：
“我上昆仑山前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
白药也不管烫不烫，接过红薯，平静道：
“入仕朝歌，凭你的本事，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姜子牙沉默片刻，说道：
“子牙一生碌碌无为，未上山前成不了家，上了山证不得长生，何来本事可言？”
他转头看向白药，问道：
“难道大祝连我的未来都推演出来了？”
白药语气温和，轻道：
“未来可以改变，当下的每一个选择都会把人带向属于自己的未来。”
他注视着姜子牙，一字一句道：
“即便是天命，也可以更改。”
“你相信天命吗？”
姜子牙无言以对。
他吃着烤红薯，沉思许久，才给出了回答：
“我只相信自己眼睛里看到的。”
“那伱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白药追问道。
姜子牙环顾四周，轻道：
“繁华。”
白药打开天窗说亮话，道：
“可天命不允许大商繁华下去。”
他走在前方，继续说道：
“如今大商国库充盈，军队强盛，百姓安居乐业，荼毒百姓的妖魔快被我杀绝，为何这样的大商，天命昭示该灭？”
穿过大街小巷，两人回到了摘星楼，在一间茶室内相对而坐。
妲己奉上香茗，姜子牙看了她一眼，通过杏黄旗能退避诸邪的能力，得知这是一只狐妖。
他对白药笑道：
“我还以为狐妖的事，也是师兄唬我的。”
妲己闻言，立刻向白药投以求助的眼神。
“你先下去。”白药对她说道。
抿了口茶水，他的视线落在外界的万家灯火上。
“妲己本心并不坏，她只是需要有人帮她控制住本性而已。”
白药轻声道：
“仅凭一只狐妖便想亡了我大商？”
“她连我都魅惑不了。”
姜子牙大口喝着茶水，吃着桌子上的茶点，含糊不清道：
“亡不了……确实亡不了。”
他咽下点心，笑道：
“大祝，能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白药转回头，面色认真道：
“问吧。”
姜子牙点头，组织好语言，问道：
“大祝为何插手人间朝政？”
对于这个尖锐的问题，白药笑道：
“插手朝政？我只是率兵打仗罢了，朝中大小国事自有大王做主，至于你说的人间，我本就是人间之人。”
姜子牙摇头，正色道：
“在下是问，‘大祝’为何插手朝政？”
白药神色微沉道：
“你在问大祝这个位置，对吗？”
姜子牙正了正衣襟，跪坐端正，脸色认真了起来：
“在下本就是东鲁人氏，入主这具肉身也窥得些东伯侯的记忆。”
“愚不才，认为大祝从立国始，便在插手朝政。”
白药神情平静，说道：
“继续。”
姜子牙与之前相比，仿佛变了一个人，义正辞严道：
“大祝虽远离朝堂，却以先祖的名义无处不在，祖庙一道法旨，便是大王也得遵从。”
“国家大事，在戎在祀，可在大商，祀的比重未免太高了些，六百年，因为祭祀引发的战争有多少，大祝心里应该清楚。”
“任何奏章，若是会让大祝的利益受损，历代商王都会直接驳回。”
“甚至不用大祝出手，上书者一般当晚就会死于非命，不是商王动手，便是王族动手。”
姜子牙双眸好似有雷电闪过，紧盯着白药：
“大祝深居祖庙没错，但你们却压在朝堂每一个人头上，包括大王。”
“以先祖之名，行帝之权柄。”
“以鬼神之力，统御苍生。”
“以祭祀之事，恐吓天下。”
姜子牙将桌上的杯子倒扣，轻声道：
“大祝不在朝堂胜在朝堂，不是大王胜似大王。”
“你们的存在，便是插手朝政。”
他最后笑道：
“大祝，子牙说完了。”
白药也跟着笑了起来，磅礴的杀意在心中不断升腾，脸上却未展露出丝毫：
“简直超乎我的想象。”
他藏在桌下的食指轻轻叩动着膝盖，笑声中仿佛藏着一头食人的恶鬼：
“子牙认为大祝不该存在？”
姜子牙回道：
“没有大祝，世人依然会祭祀先祖，王也能成为真正的王，人间之事便可归于人间。”
“……”
姜子牙说完后，茶室陷入寂静。
白药收起了笑容，也收起了杀意，眉目间变得波澜不起，表情平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良久，他才开口道：
“我若是不插手人间，不插手朝政，难道让你们来插手？”
“狐妖是谁送的？”
“北海叛军的援军是谁送的？”
“异神仗着修为荼毒百姓数百年，你们出手了吗？”
“姜子牙，你的道理在天上下不来。”
“你们方外插手人间叫顺应天命，我插手人间反倒是祸乱朝政了。”
他盯着姜子牙，悠然笑道：
“说来说去，不过是想以天压人罢了。”
外界的喧闹声被摘星楼的法阵弱化了许多，茶室内，姜子牙微微张嘴，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片刻过去，他微微躬身：
“子牙……告退。”

第77章 阐截
“师兄，我说不过他。”
姜子牙的神识退出水晶，摇了摇头。
只见水晶上有几行文字，正是广成子准备好的提纲，交由姜子牙自行发挥。
他发挥得不错，可惜没说服白药。
如果白药不管人间之事，殷商在阐教眼中如同玩物，略施小计便能令其覆灭。
广成子挥手拂去文字，轻道：
“是你我说不过他。”
姜子牙面露愁容，言语间唉声叹气道：
“那殷商国力强盛，看来需从长计议了。”
表面上这么说，但他心里高兴极了，心想比起反商，还是回去求仙问道要实际得多。
仅在朝歌游览半日，他便觉得天命并不靠谱。
以姜桓楚的记忆和他在东鲁的见闻来看，西周想要兴起是没问题的，通往西岐的道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加上姬昌乃仁义之君，壮大是迟早的事，或者说已经壮大了。
但想要入主中原，难如登天。
在子药的插手下，三大诸侯名存实亡。
崇侯虎常年听命于朝歌，北海战事后北方已经不是诸侯的方国。
南方遭遇蛮族入侵，鄂崇禹生死不明，大概率已经沦为蛮族口粮，儿子鄂顺至今也没能承袭爵位。
姜桓楚就更惨了，被自己占据了肉身造反，子药当场让姜文焕承袭了爵位，姜文焕这一去朝歌，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如今殷商获得东、南、北三个方向的绝对控制权，西岐偏安一隅可以，但要是造反，面对的是一个没有后顾之忧，远比以往更强大的帝国，几道关口就能把姬昌堵死在西方。
下山辅周？
怕是都证道长生了也打不到三山关。
姜子牙想着想着，忽然灵关一闪。
要不把这任务让给师弟申公豹？干好了可是大功一件！
思索时，元始天尊回到了玉虚宫。
姜子牙和广成子忙叩首行礼：
“参见师尊。”
元始盘坐在蒲团上，眉目间忧心忡忡。
这天地大劫居然如此诡异，自己已证道混元，却仍会被大劫影响，把心思便全放在人间上。
子药醒来后，各种扰乱封神大计，让自己恼火不已，甚至与西方二圣联手要解决他。
现在看来，他的苏醒以及醒来后所做的一切，看似在反抗天命，实际上是在顺应天命。
兄长说的没错，证不得混元，便永远受天命控制。
人道再神秘，也在天之下，万灵众生，谁又逃得过天命的束缚？
反抗，即是顺应。
天地大劫早已开始，至于封神大劫……
元始眼中闪过精光，将一切前因后果联系在一起，得出一个结论：
道祖想把圣人拉下场。
难怪自己去找后土，想把她拉入自己的阵营，却被她拒绝，现在看来，自己远不如她清醒。
想到这里，元始不禁心情复杂起来。
没想到兄长已经走了这么远，在天道上的造诣便远超自己，现在天人合一，更是深不可测，随手一道阵法居然连道祖都惊动了。
这次兄长回头拉了自己和三弟一把，要是再沉沦当下不思进取，怕是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元始看着眼前的两位弟子，心中已有决定，轻道：
“封神计划有变。”
广成子愣住，姜子牙绷着脸差点笑出声。
元始又说道：
“但你们未证混元道果，躲不开大劫，所以封神榜还是要用。”
他张手，唤出封神榜。
看着封神榜上定好的名字，他沉吟片刻，挥手想要抹掉。
刹那间，碧游宫的通天和不死火山的太上同时感应到他要修改封神榜。
三十三重天外，紫霄宫内，身形虚幻的鸿钧抬眼，一指点在虚无。
瞬间，封神榜上出现了两个字：
【阐周】
元始当即会意。
这是让阐教继续辅佐西周。
如果不辅佐，道祖就不同意更改封神榜上的名字。
“果真如此吗……”
元始轻喃道。
封神大劫，当真挡不住天地大劫。
即便他现在明白了，道祖也不允许他把阐教弟子摘出去。
封神榜是三清佥押，只要道祖和三清同意，是可以修改的。
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规则，只看分量够不够更改规则而已。
道祖加三清，分量很够了。
“弟子明白。”
元始沉默片刻，对着封神榜轻道。
他得保住阐教弟子的真灵，天地间的死意如此浓厚，若是大劫爆发，死在劫中那可真就是形神俱灭了。
元始不会把封神榜交给天庭。
三道圣人的元神印记，昊天也抢不走。
等兄长完成天人合一，怕是道祖也抹不去他在封神榜上的元神印记。
从此以后，封神榜，便是阐教的封神榜。
下一刻，【阐周】二字消散，太上和通天也同意了他修改名字。
元始看向下方的两个徒弟，心想早知道就多收点徒弟了。
他轻道：
“尔等继续辅周，为师再不管人间之事，但你们若是需要什么，尽管跟为师提。”
…
碧游宫。
通天在殿内握着太上的玉简沉思。
当然，相较于元始，他倒是没有太多想法。
因为就算他下了法旨，门下弟子们也会屁颠屁颠的入劫，除非他出手封印所有弟子。
想到这，通天不由得叹了口气道：
“早知道，收徒时还是看点心性。”
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
“切莫举教入劫？”
通天念叨着玉简里的话。
敕神榜能保住弟子们的真灵，所以还是得尽量让他们上榜。
有真灵在总比形神俱灭好。
“我只把敕神榜填满不算举教入劫吧？”
通天自语道。
他迈步向前，瞬间出现在殿外的赵公明身边，问道：
“子药的敕神榜上有多少位置？”
赵公明恭敬回道：
“共三百九十个神位，给我教留了三百八十七个，有一些被天庭占据，但大祝说他会尽快处理。”
通天迅速在脑海里整理出一份名单，心意一动，一道法旨下给了名单上的所有弟子：
“为师已无法入劫，尔等即刻下凡上敕神榜，一切听伱们大师兄多宝的，万事小心，需要什么来碧游宫找为师要。”
截教主要战力一个不落，修为最低的都是天仙，八大弟子七大随侍都在名单内。
不一会儿，名单上的弟子一个接一个的来到碧游宫，给通天磕头道别。
默默看着弟子们离开，最后岛上只剩仙鹤与通天作伴。
——证不得混元，便逃不脱注定的结局。
想起太上的话，通天又下了一道法旨，令未在名单上的截教弟子闭关不出，违者逐出师门。
“我魔性深重？”
他唤出诛仙四剑，顿时毁天灭地般的杀力席卷整座蓬莱仙境。
下一刻，他运转修为，顷刻间镇压住四把仙剑。
环顾空荡荡的道场，他轻道：
“还是等境界追上兄长了再继续参悟罢。”

第78章 昊天，你大胆
大年初三，清晨。
外界寒风刺骨，摘星楼内温暖如夏。
一楼在白药的要求下改成了宴会厅，侍者们来回搬运食材好不忙活，来自王族各系的顶级大厨们排成一列，王宫御厨站在最前方分配各自的任务。
身姿高挑、年轻貌美的侍女们在妲己的带领下熟悉迎宾礼仪。
“可否准备齐全？”
白药站在二楼俯视下方的热闹场景，对身旁的姜桓楚问道。
姜桓楚恭敬躬身道：
“禀大祝，一切都准备完善了。”
白药颔首。
即便是姜子牙利用姜桓楚造反，但在天下百姓看来，是这位前东伯侯亲口说的要造反，还污蔑了自己许多无中生有的事。
所以东伯侯姜桓楚已经死了，身旁的，是摘星楼大管家姜桓楚。
姜桓楚脸色复杂，没想到自己会着了方外之人的道，失去了一方大诸侯的爵位。
他非常感激大祝没杀自己，甚至还放过了自己的族人，并让姜文焕承袭了东伯侯的爵位。
“你觉得委屈吗？”
白药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楼，问道。
姜桓楚忙匍匐在地，声音沙哑道：
“大祝已开天恩饶臣一命，臣岂会委屈？能在摘星楼长侍大祝左右，是臣八辈子修不来的福分！”
白药闻言，视线转移到他身上，轻道：
“让你在摘星楼养老是念及你的忠诚，但如果伱那个不孝子在外面犯了什么事，该杀还是会杀的。”
“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我想做什么。”
姜桓楚听完后，四肢冰冷，磕头不已。
“还请大祝看在姜氏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开恩给姜氏留一条血脉！”
他怎会不清楚白药想做的事呢？
——废除诸侯，将天下权力集中到朝歌。
白药静静地看完他磕头，说道：
“那就得看姜文焕老不老实了。”
姜桓楚一时间内心苦涩，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比谁都了解，当了东伯侯后，必定会目空一切，早晚会犯事。
白药又说道：
“你和东鲁姜氏已经没有关系了，但姜文焕娶妻生子后，第一个孩子我会接到摘星楼给你。”
姜桓楚深吸一口气，眼眶通红，叩首道：
“多谢大祝。”
白药点头，旋即转身离开，来到了一座花园内，凝望外界的风景等待天庭异神的到来。
摆宴就是摆给天庭异神的。
利用名单，他派人邀请了所有天庭异神赴宴，理由是为了感谢它们多年来保佑一方平安，想在朝歌立一座神庙，让它们接受朝歌百姓的香火。
并且，他会亲自给它们道谢。
只要来，就得死。
白药和天庭有着绝对的冲突——信仰。
一些异神甚至让当地百姓连昊天也供奉了。
他沉睡许久，有不少百姓还觉得昊天就是大商的老天爷。
这是绝不能容忍的。
“新年换新衣。”
白药喃喃自语，除了偶尔眨眼外，面色再无波澜。
…
四五个时辰后，第一个异神到场。
它面色淡漠地站在摘星楼门口，好在化了人形，未吓到门口迎宾的侍女们。
“黄云山金广，前来赴宴。”
负责勾画名字的姜桓楚哪知道这是一场有来无回的鸿门宴，还以为来的都是大祝的贵客，态度恭敬侧身道：
“金大人请进。”
侍女带着金广去他的位置，姜桓楚便在名单上划掉他的名字。
就像一本死亡笔记。
随着天色渐晚，异神们逐渐到场。
姜桓楚站在门口等了许久看不到下一位，不禁拿出名单感到疑惑。
名单上明明有两百多人，可现在却只来了不到三十位，时间都已经超过半个时辰了。
于是，他拿着名单在二楼的某个静室里找到正在修炼的白药。
只见虚无中绽开半朵金莲，一半融入白药的身体，一半消失在空气中。
姜桓楚看到这一幕，不由感叹大祝真乃神人也，一举一动尽是天地异象。
“何事？”
白药退出内景，整个人的气质缥缈无垠，轻声问道。
姜桓楚将敕神榜捧到白药身前，解释道：
“大祝，只来了二十八位客人。”
白药瞥了眼名单，沉吟后说道：
“来多少都无所谓。”
在娲皇宫一口气杀了那么多妖魔异神，天庭的异神肯定会心生忌惮。
来的，大概都是些贪得无厌的家伙。
杀了能获得多少国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向天庭表明态度，天庭异神要么滚出人间，要么死路一条。
如今国运充足，与其费劲心思把它们聚在一起，不如杀一儆百，尽快让截教弟子填满敕神榜，镇国神鼎的翻倍效果不能浪费。
“龙鱼川来了吗？”
白药问道。
三岔河河神龙鱼川，正是带来名单的天庭异神，为了打消它的疑心，白药还派人给它在附近的城镇里都立了庙宇当作礼物。
姜桓楚摇摇头：
“禀大祝，三岔河的龙大人还没到。”
“看来这位龙大人不是傻子。”
白药笑了笑，轻道：
“开宴吧，让它们好好吃一顿。”
“是。”
姜桓楚低头，倒退着离开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白药起身，唤出敕神榜，凝视手中的牛皮纸片刻，自语道：
“还让它们当个饱死鬼，我是不是太善良了？”
…
楼下的异神们已经等得不耐烦。
金广瞪着身旁端茶倒水的侍女，质问道：
“你们的大祝呢？到底来不来！”
周围异神们闻言附和道：
“就是！大老远来，面都不露！”
“算什么事！”
“先上菜啊！”
敢到摘星楼来的异神，不说它们实力怎么样，智商肯定很低，以为殷商大祝巡狩人间绕过它们，便是怕了天庭。
金广没好气道：
“再不来，金某可走了！”
“诸位贵客！”姜桓楚站在宴厅中央，笑道：“大祝有公务在身，让大家先开宴，他老人家马上就到。”
说罢，他使了个眼神，让等待许久的侍者们端上美酒。
“这还差不多！”
“哼，我看他啊，完全不把咱们当回事！”
“来来来，诸位同僚饮酒！”
忽然，微风吹过，白药的身影出现在姜桓楚身边。
觥筹交错的景象顿时一滞，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白药。
他环顾周围，平静道：
“想了想，给你们吃，不如给朝歌百姓吃。”
下一刻，周围的天道气息消失。
异神们的眼中，半空出现了一张诡异的牛皮纸。
刹那间，无穷的吸力席卷宴厅。
一如以往，在刺耳的惨叫声中，异神们化作了劫灰。
白药面色如常，眼中却闪过诧异。
因为他看到了许多异神死前都化出了原形，说明也是妖。
臣服天庭以后，连招妖幡都唤不来？
还是说，天庭有办法让它们从妖彻底转换为神？
忽然，白药身形消失。
下一刻，他出现在摘星楼顶。
仰头望天，只见漆黑的苍穹之上，天雷滚滚！
电闪雷鸣，宛如末日降临，煌煌天威从天而降。
雷池中有数不清的蛟龙咆哮，暴怒无比的声音自九天之上传来，回荡方圆万里：
“子药！你大胆！”
白药的大袖间有狂风滚动，脸上丝毫无惧。
这时，足有数百道身影在他周围出现。
领头的是个面带微笑，双眼炯炯有神，身姿富态的道人，对他打了个稽首：
“贫道多宝，见过大祝。”
一位身姿高挑，身披淡白轻纱，容貌绝美的仙子颔首道：
“云霄见过大祝。”
金灵对白药笑道：
“又见面了大祝。”
四面八方不断有人出声：
“无当稽首了。”
“嘻嘻，碧霄在此！”
“龟灵见过大祝。”
…
朝歌上空，截教群仙俱至。
他们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息，准圣、大罗、太乙……
霎时间恐怖的波动直上九天，那雷池中刚才还在蔑视人间的蛟龙们吓得颤抖不已，再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白药嘴角扬起，心中快意无限，笑声随风传上苍穹：
“昊天，你大胆。”

79.第79章 大商神庭（二合一）

白药说完后，天地间一片死寂。
王宫，帝辛手持人皇剑来到寝殿外，死死盯着天上的雷云，浑身气势宛如猛虎般令人胆寒。
甚至许多王族也被雷暴惊醒，连忙喊来修行者询问发生了什么。
当得知是一个自称天帝的邪神头子来朝歌问罪大祝时，王族的怒火彻底被点燃。
须发皆白的比干，拄着拐杖站在王府院子里，脸上再无往日的亲和慈蔼，脸色涨红，颤颤巍巍地指着天空怒骂道：
“哪来的邪物！也配自称为帝！该杀！剥皮……咳咳咳！”
他被气得不轻，又受了寒夜冷风，当即咳嗽起来，停都停不下。
一旁的修行者正要施法，却见比干从袖子里拿出一枚金灿灿的丹药，正是白药赐给他的。
比干用指甲刮下一些丹粉，倒进喉咙里，顿时感觉一股暖流传遍全身。
恢复活力，他再度用手指天，面色愤怒道：
“把你这野神千刀万剐！也赎不清这滔天罪孽！”
“祭了！必须祭了！”
相似的事在王城各处发生，有的引弓搭箭，有的拔剑怒骂，有的命令修行者上天去把昊天杀了。
九天之上，昊天面色茫然。
刚才听到了什么……
我大胆？
我大胆？！
昊天呼吸逐渐粗重，眼中的杀意仿佛化作滚滚天河，怒视下方正在微笑的白衣身影。
洪荒但凡有点常识的，谁不知道自己身后的靠山是谁？
谁敢跟自己这么说话？
忽然，下方隐隐约约传来嘈杂的声音。
昊天定神一听：
“邪神！滚下来受死！”
“我要活剥了你的皮！”
“敢对大祝出言不逊！不把你斩首烹熟！难消我心头大恨！”
……
昊天彻底愣住，刚才的愤怒完全转变成了错愕。
凡人……也敢这么骂我？
这世间背负人道气运的，唯有殷商王族。
其中，以商王和大祝背负的气运最浓厚，动他们一下都会招致人道反扑。
而其他王族背负的气运参差不齐，有的甚至只起表明身份的作用。
对那些气运少的，除非一次性杀得太多，否则根本不会惊动人道。
昊天怒目圆睁，空中楼阁般的尊严被狠狠地挑衅。
他背靠道祖，自持三界大天尊，可他的内心深处，也知道没人服从自己。
奉道祖法旨下令阐教十二仙俯首称臣，可十二仙却全然无视他。
此下，面对朝歌凡人不断的出言侮辱，昊天的表情逐渐狰狞，对着下方怒喝道：
“真当本尊动不了伱殷商王族吗？！”
滚雷般的声音震得朝歌都微微摇晃，昊天是道祖、天道选出来的三界大天尊，自然能调动一些天道之力。
就像人道利用位置选出了替它干涉现实的人，完全按照规则办事的天道，也选出了自己的代言人。
当然，或许是因为天道被人道揍多了，进化出“昊天”这个规则也说不定。
在某种程度上，昊天行使的权力便是天道的意志。
他的怒声令朝歌都安静下来。
下一刻，更激烈的咒骂冲上九霄：
“伪神！你动下试试！”
“野狗！再敢狂吠，将你剥皮抽骨！”
“面都不敢露的畜生！有种下来！”
王族会怕修行者吗？
他们不怕，多年来大商神系的信仰深深植入了他们脑海。
加上大祝的神迹，他们确信大商的神明是存在的。
方外修行者就算再强，能强得过全知全能的“帝”？
昊天三尸神暴跳，准圣的修为毫不掩饰地爆发，一时间苍穹咆哮，种种末世异象争先恐后地涌现：
“尔等蝼蚁冒犯天威！当受天罚！”
说罢，他猛地拍击云层，数十道天雷劈向王城，但避开了白药与帝辛。
生气归生气，不能引发人道反扑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仅劈死几十个气运稀少的王族，人道只会警惕，不会反扑。
足以将顶尖天仙都劈成齑粉的天雷，在昊天的控制下，化作一条条狰狞的雷龙，劈向被选中的数十个王族成员。
只见笑吟吟的多宝缓缓抬起手，而后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笼罩了朝歌，撞上屏障的天雷无一例外全部碎裂，一道也没有落下！
昊天见状怒喝道：
“多宝！你竟与天庭作对？！”
他在紫霄宫侍奉道祖无数载，算是个记名弟子，自然是对通天了解一二的。
不提截教，是因为通天脾气上来了，真的会不管不顾地提剑砍他。
本来因封神榜上全是截教弟子这件事通天就看他不顺眼，还是只针对个人好一些。
毕竟现在封神还未开始。
“师叔，我教奉碧游宫法旨下凡助商，若是眼睁睁看着您降下天罚不管，便是违背师尊法旨了。”
多宝说的话很有礼数，但他的语气却十分不屑，甚至只是抬头望了一眼雷云，便对白药笑道：
“大祝，有我们在，天庭伤不了殷商子民。”
“多谢道长，”白药轻笑道：“但还请道长收了神通，天庭来了，我自然要代表人族表明态度的。”
多宝闻言，思虑片刻，道：
“既然如此，大祝请吧，但为了我教弟子上榜，危急时刻我们还是会出手保护你的。”
说罢，他挥手散去无形屏障。
白药神色淡然，化风拔高。
碧霄看到这一幕，连忙对赵公明说道：
“大哥！他居然也是风！”
“明明刚才还是人呢！”
赵公明也不清楚为什么白药能够变成纯粹的风，但在妹妹面前，还是装出一副很懂的模样：
“这种体质，便叫作人风体，亿万年难得一遇。”
一旁的云霄神色清冷，将注意力集中在那缕清风上，随时准备动手保护。
多宝传音所有人：
“若是昊天有半点想伤害大祝的意思，不要犹豫立刻出手，有敕神榜在，我等即便身死大劫，也不至于形神俱灭。”
众人不再闲谈，纷纷注视着高空。
白药直接在雷池边凝聚人形，毫不犹豫地一脚踏入雷池。
顿时成千上万条蛟龙仿佛遇到了天敌，惊骇不已地往角落挤去，万不敢伤害到少年丝毫。
白药负手而立，轻道：
“昊天，我已至此，出来一见。”
“哼！”
却听八方传来冷意，霎时间金光灿烂，身着帝袍的昊天出现在雷池对面。
“出尔反尔的小人！”
昊天骂道：
“真当以为人道气运能护住你一辈子？！”
白药平静地凝视昊天，面色镇定自若，回道：
“一辈子也好，一天也罢，只要我活着，天庭就别想插手人间。”
他直截了当道：
“人间是人族的地盘，天庭手伸长了自然要受点教训，要么让你册封的异神滚出大商，要么我伐山破庙，将其诛杀殆尽。”
“你敢！”昊天浑身天道气息弥漫，如同一柄柄尖锐的利剑，锁定了白药。
白药难以察觉的恍惚了一下，觉得这种攻击性十足的天道气息好像在哪感受过。
天道能主动攻击自己吗？
白药凝视着昊天，这个问题对他很重要。
昊天说人道气运护不住他一辈子，女娲让他想尽一切办法撑到人道能干涉现实。
人道气运真的会消失？
白药笑了笑，迈步上前。
昊天眼中闪过惊惧，当即收起了护体神光，宛如利剑的天道气息陡然一散。
“你找死不成？！”
他强压下心中的忌惮，佯怒道。
白药停下脚步，心中了然，昊天在吓唬他。
唬我？
从来都只有我唬别人的份。
他语气淡漠道：
“天亮后，要么你撤走所有天庭异神，要么我开始第二次巡狩。”
“当然，你可以现在杀了我。”
他瞥了眼昊天脚下挤成一团的蛟龙，便再不说话。
“你！”
昊天神色紧绷，却又拿白药没有办法。
良久后，他对着人间愤恨道：
“殷商触怒上天，凡我天庭神灵，即刻离开，永不庇护殷商！”
殷商各处，所有的异神们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龙鱼川快跑到崇城了，它要去北海投奔自己的好友。
虽说它只是向昊天汇报了消息，给名册的决策是昊天下的，但它哪敢回天庭？
昊天肯定不会承认错误。
要是回去，定然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天庭异神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昊天说罢，不甘地瞪了白药一眼，收起雷池，却不是回天庭，反而往紫霄宫去了。
天罚异象消失，白药回到摘星楼。
阁楼下方，王族聚集，军队林立。
“邪神已逃，各自回去。”
白药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一众披甲持刀的王族闻言，行礼离去。
他们不在乎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们只知道邪神降临，便是死也得挡在大祝前方。
傻也好，愚也罢，王族的虔诚是旁人无法理解的。
王宫内，汪洋般的人道气息凝聚，手持人皇剑蓄了半天力的帝辛见异象消失，涨红了脸好不容易才散尽人道气息，蹙眉道：
“怎么就跑了？！”
不同的位置代表了不同的能力。
帝辛这一击，凡人倒是只用承受他托梁换柱的恐怖力气造就的气浪，修行者就得直面来自人道的直接撞击了。
“要是斩了邪神，孤死后的牌位便可摆在成汤先祖旁了。”
帝辛遗憾地叹了口气，只觉得可惜不已。
他沉默将人皇剑插回剑鞘内，转身走进寝宫，躺在姜王后身边一言不发，自顾自的生闷气。
朝歌上空，王族走后，白药环顾四面八方的截教弟子，抱手微微躬身道：
“子药多谢诸位下凡助商！”
他是发自内心的感谢截教，这么多人，足以填满敕神榜。
两三年后，国运达到恐怖的数字！
除去孔宣、元凤、银烛枝、赵公明的神位，还剩三百八十六个神位。
今日！大功告成！
多宝作为领头大师兄，上前扶住白药，笑道：
“大劫即临，承蒙大祝信任，选择与我教合作，是我等要感谢大祝。”
他说完，又传音白药，道：
“大祝，师尊让我转告你，他和二师伯都不会亲自下场了。”
元始天尊不下场？
白药内心既疑惑又喜悦，当即问道：
“当真？”
多宝回道：
“我不知内情，但临走前师尊传音于我，只说他和二师伯谁先下场，谁便输定了。”
白药深一口气，顿时心中的压力轻了许多。
护短的元始天尊不下场，那么他目前要面对的就只有西方二圣了。
在他心里，元始天尊带来的压迫远胜西方二圣。
上次去娲皇宫，女娲娘娘已经表态，只要创造让她出手的条件，她便会出手。
自己的身后也是站着圣人的。
一时间幸福感弥漫心头，白药又开始怀疑未来有什么大的在等待自己。
会不会是太上？
这时，多宝又凝重道：
“大祝，我从未见师尊这么认真过，想来是劫数有变，大劫扑朔迷离啊。”
“事不宜迟，还是让我等尽快上敕神榜为好。”
白药闻言，颔首道：
“那便现在入榜吧。”
他后退一步，轻轻抬手，敕神榜自手心中飞出。
刹那间，所有截教弟子都感觉到天道消失，惊讶不已地看向那张毫不起眼的牛皮纸。
白药双眸中闪过精光，解开敕神榜真正的形态！
大商神庭！
只见敕神榜迸发耀眼的红光，释放出无穷无尽的人道气息。
方圆万里的修行者，无一不感到窒息，仿佛褪为凡躯，落入无底的海渊中。
敕神榜化作虚影不断闪烁，突然间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千万缕金色弧线。
弧线纵横不断交织，朝歌上空顿时出现了一副记载殷商山川地势的光图，详细到偏远的山野村落都有记录。
随后，光图上开始出现琼楼玉宇，一座座神殿不断凝聚，庄重肃穆的钟声响彻天际。
朝歌子民索性不睡了，反正朝廷新规定过年休息十五天，纷纷对着天空绚烂奇异的景色啧啧称奇。
白药站在光图最中央，一座巨大的虚幻祭台将他抬起，整个人的气势变得威严十足。
这时，人道意志降临！
截教弟子不敢妄动，唯恐招致人道反扑。
那玄之又玄，虚无缥缈的意志在白药身边徘徊，似在拱卫某位神明。
在白药脑海中，一只火焰巨眼正在高昂燃烧。
祭台之上，空气荡起涟漪，七具身披破烂玄鸟白袍的巨大骸骨现身！
他们在半空中盘腿，围绕着白药缓缓悬浮，用空荡荡的眼眶注视着他。
亲切、鼓励、赞赏……
种种情绪传入白药的心中。
“历代大祝吗……”
他与骸骨们对视，喃喃自语。
心有所感，他神色肃然，对着天地郑重道：
“吾乃殷商大祝子药！于此通告洪荒诸界！今日立大商神庭！敕封人道正神！”
此话一出，人道意志彻底活跃！
它将人道气息向四面八方扩散，要让万事万物都见证这一幕！
洪荒各地，便是幽冥都出现了朝歌上空的景象。
白药低头，看向数百位截教弟子，旋即抬手轻轻按向虚空。
顷刻间，所有截教弟子身前都出现了虚幻的敕神榜。
“诸位，请入榜。”
白药正色道。
截教弟子没有犹豫，立刻按照赵公明提前告知的方法，将拇指按向敕神榜。
契约达成，众人身上纷纷亮起金光。
白药眸中仿佛有日月星辰流转，此刻，他仿佛也变成了人道的空，所有人都看不清他的身影，却发自内心的感到敬畏。
忽然，那七具骸骨化为光芒，融入他身上的祭祀袍。
除九天玄鸟与凶兽纹外，这身白袍上，又出现了七具活灵活现的骸骨。
白药凝视下方一道道身影，高声道：
“多宝，封南离行炎引真帝君，司天下火焰！”
“云霄，封东苍霈泽明劫帝君，司行云布雨、天下河流！”
“金灵，封西曜诛邪净世帝君，司镇魔诛邪、人间战事！”
…
随着神位的不断敕封，截教弟子被传送至不同的神殿中，获得了各自的权柄。
自此，白药彻底掌控人间。
明天中午十二点上架啦！

第80章 上架感言
感谢各位的支持~感谢温柔可爱的编辑姜茶对我的鼓励~
这本书明天中午十二点要上架啦。
感言？
作者纯新人，不知道说什么，就说一下这本书的由来吧。
一、我做了一个梦，以上帝视角全程观看了一位恐虐神选大战罐头军团，最后把罐头全屠了取悦血神。
由于我对战锤并不了解，连云都算不上，只是刷过几个视频，设定又庞大得很，所以写不来战锤同人。
但我记住了献祭这个概念。
二、我曾经构思过的一个故事。
三、封神上映后，我一寻思商朝就有祭祀习俗，这热度得蹭啊。
于是我把故事塞进了封神里，把商王的权力一分为二，这本书就诞生了。
承蒙各位的抬爱，一路冲上了三江，给了我十足的动力。
文绉绉的话就不说了，稍微剧透一下剧情吧：
一场愈演愈烈，导致整个洪荒都打得头破血流的“封神大劫”。
三道的真正“目的”。
活祭圣人。
…
再说一下更新
因为现在不是全职(上六休一哭死），每天都是下完班才能开始写，所以时间绷得很紧。
上架先爆个万字打底，今晚不睡了。
上架后每天三章，星期天会多更一至两章，晚上十一点更新～～
加更规则
首订就以3000为准！每多1000加一更！
盟主加更4000字，这样来得及更新，以前说的五章上架后有点难实现，所以实诚点就不开空头支票了。
再次感谢盟主【君子如珩羽衣昱耀】的大力支持，新人第一次收获盟主，那天激动地大晚上抱着枕头边打滚边笑哈哈哈。
还有其他书友的打赏，感谢感谢，后台的打赏统计连统计这个选项都没有，等我弄懂了开个单章嗷。
我会抽出一切时间爆更的！
如果成绩好就全职！
这班是一天不想上了太累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最后！
跪求首订！！！

第81章 妇好降临
中天、东苍、南离、西曜、北阙五方帝君，特等神明，全是准圣。
雷神、财神、瘟神、四季神、花神五尊主神，特等神明，除了未出世的元凤外，个个大罗。
二十位一级神、六十位二级神、三百位三级神，除了银烛枝外，连最普通的山水神灵都达到了天仙境界。
白药相信元凤的实力绝对不会比大罗低，这是长时间以精血喂养产生的直觉，所以把司掌男女姻缘这种对人族十分重要的位置留给了她。
那些残存的异神早已逃命，敕神榜被截教群仙填满。
若是加上元凤，一年便可增加一千两百万点国运，经镇国神鼎翻倍，就是两千四百万点国运。
朝歌上空，截教弟子们获得神位后，即刻得知了各自的职责。
他们有的神色淡然只是为了让真灵受到人道庇护，有的打量着身上忽然出现的专属装扮，新奇不已。
光洁的玉石拼凑大地，那一座座神殿庄重、肃穆、华美……
这便是敕神榜的真正形态，一座自成世界的浩大神庭！
等到白药敕封完人道正神，神庭的面积已经扩张得一眼望不到边。
但虚幻的光影代表这座神庭目前还不真实。
他看了看天，看了看地。
大商神庭想要真正凝实，需要拿到很多权柄，让人族的一切都脱离天地两道才行。
白药心意微动，收回了敕神榜。
顿时海市蜃楼般的光景消失，可朝歌百姓们已经看傻了眼。
“天神？”
“该不该给他们磕头？”
“为什么会有新的天神？”
白药今晚的举动其实给大商神系带来了冲击。
大商崇拜自然，天神对大商子民来说，是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的崇拜对象。
他们可以接受先祖降临，但对于天上那群当着他们的面成神的身影……
也要当成天神祭拜吗？
白药对风的掌控已经进步了许多，通过风，他听到了朝歌子民的议论。
好在他早有准备。
又一次，他的身体迸发金光！
金光如线，飞上苍穹，再次打开了神庙，在夜空中形成旋涡，打开了通往天界的大门。
那是一个蔚蓝的世界，天空无比高远，挂着许多金色人影。
【是否神化先臣：妇好】
白药脑海中响起系统的声音。
脚下，已经见过一次天界的朝歌百姓们跪地行礼。
他高声道：
“人道正神乃天界为大商挑选的守护神，保我大商风调雨顺，永世长存！”
截教弟子们一时茫然，他们中有许多人并不了解大商神系。
但他们发现天上那个世界好像是真实存在的。
多宝眯着眼微笑，心中却疑惑不已，难道大商真的有自己的天神？
忽然，所有截教弟子都感受到一道恐怖的视线扫过他们。
来自天上！
便是云霄等准圣，也皱眉不已。
这是一种不知该怎么形容的压迫感，与修为境界无关。
唯有赵公明大大咧咧的什么也没感受到，还飞到多宝身边撞了撞他的肩膀：
“大师兄，你的衣服没我好看！”
多宝没有理赵公明，死死盯着天穹，想找到视线的主人。
这时，扶摇的声音在白药的心中响起：
“好多人啊，有几个还挺好看。”
白药没有搭理她，自顾自地对朝歌百姓声如洪钟道：
“除此之外，天界将再有一位先祖降临！率领人道正神共同守护大商！”
他要给利用所有人都熟知的先祖，使截教弟子的身份具有“天界”的合法性。
他们不是天界来的，却是天界挑选出来的守护神。
或许民间会有一些声音，但都是小问题，截教弟子们只要承担起各自的责任，经过时间的流逝与舆论控制，怀疑的声音会逐渐消失。
至于白药的权威会不会受到影响……
第二位先祖的降临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这时，坐在王撵上的帝辛被一名修行者施法抬到白药的身边，后面还跟着个画师。
一刻钟前，帝辛发现有微风吹进寝宫，带来了白药的传音：
【大王，今夜有先祖降临】
听到这个消息，他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当即让人修行者带他飞上天。
并且为了让先祖觉得自己是个勤政的帝王，他甚至换上了朝服。
帝辛环顾周围的数百道身影，对白药轻道：
“大祝，辛苦了。”
在他看来，这些“守护神”都是大祝找来帮助大商渡过未来危机的，身份不重要，能改变未来才重要！
要是祖庙被人砸毁，他干脆找棵歪脖子树以发覆面上吊算了。
白药对帝辛点头，随后面色虔诚，张开双臂对朝歌百姓们高呼道：
“大商子民！恭迎先祖！战神母辛！”
声音回荡，久久不散。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王族、官员、百姓纷纷行大拜之礼。
下一刻，神庙内一道金色身影被千万缕弧线凝实。
这是一位容貌倾国倾城的女子，温雅秀美，玉质天成。
但她睁开眼后，温柔的气质立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身银白色轻甲披身，手中握着一把长柄铜钺，只是轻轻低头，便令人感受到她那强大尊贵的气场。
妇好，武丁的王后，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军，后人尊称其为母辛！
下一刻，她极速坠落，脱离神庙！
“轰——”
妇好落地，直接砸出一个深坑，随后直接跳起，来到摘星楼顶。
霎时间，截教弟子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没有修为……
这是，纯粹的肉身之力！
多宝微微张嘴。
你们的先祖真存在啊？！
妇好表情平淡，抬头看向神庙。
在她的视线中，一座长满青草的岛屿上，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对她挥了挥手。
“风神……”
妇好轻喃道。
她收回视线，凝视白药许久，才唇齿轻启道：
“妇好奉天界法旨，下凡守护大商江山。”
她现在的心情和子雀刚出现时一样。
没有天界，只有神庙。
所有人都在沉睡，直到被大祝用国运唤醒。
可……风神刚才跟她打招呼了。
妇好压下心中的疑惑，看向帝辛。
帝辛神色激动不已。
妇好！
先王武丁的王后！
这也太亲了！
妇好转头看向他，微微颔首道：
“见过大王。”
一旁的画师立刻将这幅画面记在了脑海中。
而白药也关闭了神庙。
…
片刻后，帝辛回宫，被封到不同地区的截教弟子们离开，特等神和一级神住进了摘星楼。
顶层茶室，妇好打量白药许久，忽然问道：
“敌人在哪儿？”
白药笑道：
“西方，还有天上。”

第82章 孔宣的新爱好
黎明时分，朝歌迎来了最安静的一个早晨，几乎所有人昨晚都没睡。
摘星楼。
最上面的两层是白药的居所，往下的便由担任特等神与一级神的截教门人自行选择。
无一例外，他们挑中楼层后，都利用各自手段找了个房间开辟成自己的洞府。
此时此刻，顶层。
“情况就是这样，未来我们的敌人是西岐，他们身后的方外势力是阐教，”白药顿了顿，继续道：“大概率会多出西方教和天庭。”
西方教和阐教串通一气给袁福通运兵，光头甚至还搞出了梦境袭击这种手法，死仇早就结下了。
加上天庭，现在共有二点一个方外势力想弄死他。
桌子上铺着殷商全景地图，妇好用手指敲着西岐的位置，轻道：
“既然有方外势力的参与，便不可小视西岐。”
她思索一阵，说道：
“大祝敕封人道正神定然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妇好指着离西岐最近的汜水关，“若是西伯侯造反，汜水关首当其冲。”
她的手指移动，放在了汜水关东南方向的空处，说道：
“此地需派重兵驻扎，一来可与汜水关、穿云关结成三角之势，二来可在战争爆发时迅速驰援汜水关。”
她抬头问道：
“修行者是否会对凡人军队出手？”
白药沉吟片刻，回答道：
“未来会。”
原著里的修行者那是个个上战场，姜子牙甚至还会在行军时用杏黄旗护住自己的中军。
但白药有一点很疑惑，要是那些个大罗准圣亲自动手，凡人根本就不用打了，再骁勇善战的军队也顶不住他们施法。
或许还是有限制的，应该与封神榜有关。
妇好听了，凝重道：
“按照大祝说的，我的实力属于金仙，上面还有太乙和大罗。”
“但就算只是金仙，我也感觉一人便可与千军万马厮杀。”
“不只是千军万马，”白药说道：“雀侯在南方一人杀得几十万蛮族军队毫无反抗之力。”
“现在的大商居然能让蛮族打进来？”
妇好蹙眉道。
“他们操控了蛮荒异兽，不过现在已经掀不起风浪了。”
白药简单解释了一下其中原因。
两人交流了一会儿，在得知自己的力量对于那些大教来说毫无威慑力时，妇好看向自己的拳头沉默不语。
她只打过凡人的仗，对于白药口中的方外大教还是第一次听说。
良久，她出声道：
“可以让其他先祖出现吗？”
“需要时间，目前最强的先祖是伊尹，太乙金仙，先王们都被天道封印了。”
妇好闻言，神色凝重道：
“方外之人不可轻信，我大商安危绝不能寄托在他们身上。”
“我们需要自己的战力。”
忽然，一道修长的身形出现在房间内。
妇好眼神一凝，消失在原地。
“铛——”
金石相击的声音响起。
妇好的铜钺被孔宣一指挡住。
孔宣笑道：
“又是一尊金仙。”
一模一样的场景再度出现，白药只得互相介绍一番，并对妇好说道：
“孔兄是值得信任的。”
妇好面无表情，收起国运凝聚而成的铜钺，轻道：
“抱歉，以为是刺客。”
孔宣愣了一下，感觉好像在哪听过这句话。
他摆摆手表示无所谓，旋即又对白药笑问道：
“楼内有几个的气息还挺强，截教来了多少？”
“诚意很足，八大弟子七大随侍都来了，神位已经填满了。”
截教的顶尖战力齐聚，圣人不出的情况下，朝歌便是天地间最安全的地方。
年关刚过，白药便开始期待明年了。
神化两位先祖，消耗了两百万，杀了二十多个天庭异神，又加了三十多万，目前还剩将近一百万的国运。
一想起值五千万的伊尹他就头大。
太乙和金仙的差距真的有这么大吗？
一百万到五千万，翻了足足五十倍。
还有大罗金仙，要是没被天道封印，又该值多少？
一后面好几串零？
正当他心底微叹时，孔宣忽然拿出了一团被五色神光包裹的东西。
“大祝，能毒死大罗金仙的奇毒我弄到手了。”
白药和妇好闻言，便凑上前观察。
白药是为了毒死有杏黄旗护身的姜子牙，那晚姜子牙离开后，姜桓楚脑袋里最开始便用神识发现的水晶也消失了，根本找不到杏黄旗。
妇好是觉得这东西未来有大用。
孔宣凝神，五色神光变得透明，令两人到了气体的真容：
青黑色，有点像雾气，宛若活物般在撞击五色神光。
“这是何物？”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这东西，白药便感到一阵恶寒。
孔宣解释道：
“还没取名字，这是我做出来的。”
他将毒雾小心翼翼地收好，继续说道：
“走了大运，在方外找到了一头大罗境的上古毒蝎，和它商量了一下，它便将本源毒液全给了我，普通的大罗金仙沾了肉身都得崩溃！”
“之后我又去拜访了一些认识的鬼修，它们也很大方的为我弄了点忘川河水。”
言语间，他的语气十分镇定。
但白药一听便知道东西都是抢来的。
孔宣还没说完，他竖起手指认真道：
“这忘川河水为洪荒最浑浊之水，乃红尘之水、因果之水，蕴含了无穷的死性。”
“我拿河水和蝎毒一兑，便成了这幅模样。”
孔宣兴奋道：
“定然能毒死姜子牙！”
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收戊己杏黄旗。
未来大劫中，肯定是法宝满天飞。
好宝贝，自然是有德者居之。
孔宣准备将毒雾当成自己的第六色神光，遇到能硬抗五色神光的，就把毒雾放出去，先弄死操控法宝之人，再收法宝。
白药点头，随后对他笑道：
“楼里有个叫吕岳的截教弟子，精通瘟疫术法，孔兄可以去拜访一下他，交流一下心得。”
“这可行！”
得知具体楼层后，孔宣高兴地立刻前往。
他愈发觉得毒这种东西有趣了。
妇好则对白药说道：
“大祝，我去趟军营。”
白药颔首，“顺便去朝歌逛逛吧，未来战事一起，大将军闲不下来的。”
妇好轻嗯了一声，消失在原地。
房间安静后，白药盘坐在地，轻轻合眼。
多宝说劫数有变，大劫扑朔迷离。
女娲说封神大劫是虚假的。
是真是假，看看未来的天地便可。
他呼唤系统：
“推演天地大势。”
【推演天地大势：消耗50000点国运，可占卜天地大势的模糊走向，效果不受大劫影响】

第83章 大势与银烛枝
【国运-50000点】
【推演成功】
系统提示在脑海内闪过。
随后，白药的意识落入无上无下的深渊。
眼前一片黑暗，感知不了自己是在腾飞还是坠落，五感逐渐消失。
忽然，后背传来柔软的触感。
白药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映入眼帘的是暗红色的低矮天空，离得太近了，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令人感到窒息。
“沙沙沙”
四周半枯黄的荒草自行压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就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迅速奔跑。
白药起身，地平线外，是一轮血色大日正在缓缓下沉，但仔细一看，它又像没动过。
“系统，这是哪？”
他环顾周围，问道。
没有得到回答。
忽然，后面传来声音：
“大祝，往这儿走。”
白药转头一看，浑身僵住，万分诧异道：
“银烛枝？！”
站在身后不远处的，是一位紫眸清澈，肤色白净吹弹可破，相貌极其可爱的少女，下半身是鹿的样子。
银烛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银烛枝笑容温柔，招手道：
“大祝，快过来，该往这边走才对。”
白药头皮发麻，不敢妄动，这地方实在是太诡异了。
“你到底是谁，为何在此处？”
他身体紧绷问道。
银烛枝闻言，歪着头笑道：
“我是楠木山山神银烛枝呀，大祝你不记得我啦？我一直在这儿呢。”
不对劲不对劲，气息怎么也一样？
白药眉头紧锁，对着空气出声道：
“扶摇。”
“叮当当~”
悦耳的铃铛声响起，带着面纱的扶摇自虚无中飞舞现身。
“终于舍得找我了。”
扶摇落到他的身边轻笑道。
白药神色稍微放松了些：
“你能出现，能说明这里不是现实。”
“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扶摇看了看四周，摇头道：
“不知道，但我来过后，以后就可以随便来了。”
说着，她看到了银烛枝，顿时惊喜道：
“好可爱！”
扶摇化风出现在银烛枝身前，捏住她的脸，高兴道：
“叫声姐姐来听！”
可银烛枝就像看不见她，更没察觉自己的脸被一只玉手捏住，明明视线被挡住，却还是嘟着嘴继续说道：
“大祝，要往这边走哦，不然伱会迷路的。”
“你看不见我？”扶摇松开手，拄着下巴打量银烛枝，“奇怪……”
她转头对白药说道：
“快过来，我也有点好奇了。”
“你也叫我过去？”
白药眯着眼，问道：“该不会你俩是假的，想骗我过去吧？”
扶摇闻言，瞬间消失，随后出现在他身边，眼神复杂：
“我带你回神庙吧，在那里就可以联系国运之灵了……我不是假的。”
白药垂眼，沉吟片刻后，说道：
“抱歉。”
他看向一直站在原地的银烛枝，深吸一口气，喃道：
“国运都花了。”
说罢，他迈步走向等待许久的银烛枝。
银烛枝见状，转身一蹦一跳地在前方带路：
“大祝跟紧我，千万不能停下，停下就前功尽弃啦。”
白药手中青色符文亮起，与扶摇化作两缕轻风不紧不慢地跟着小鹿。
片刻后，目之所及皆是荒草，银烛枝却时不时地左拐右拐，就像真的有路给她选一样。
不知跟了多久，前方十分突兀地出现了一处绝壁，挡住了他们的前进。
白药和扶摇现身，只听银烛枝背对着他们叹了口气：
“唉，现在只能走到这儿了。”
她转头遗憾道：
“大祝过段时间再来吧。”
话音刚落，天地间的一切景物迅速褪去。
摘星楼内，白药猛地睁开眼。
阳光洒在木质地板，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味。
“系统？”
【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我刚才是不是推演了天地大势？”
【是的】
“可我什么也没看到。”
【推演天地大势会让您进入深层人道领域，系统没有资格进入】
【但可以确认的一点，是您已经推演了天地大势，消耗了五万点国运】
系统的话令白药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忽然想起银烛枝最后的话：
“现在只能走到这儿了，大祝过段时间在来吧。”
如果银烛枝是带自己去看天地大势，那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当下这个时间点看不到？
白药眼角微微抽搐，自言道：
“这也要五万点？”
坑爹吗不是？！
他当即身化清风，去往楠木山。
…
三十三重天外，紫霄宫。
昊天跪在门外许久，却从来时便没说过半句话。
因为道祖已经下过法旨，紫霄宫闭门谢客。
所以无论是敲门还是哭喊，都是违背道祖法旨。
但丢了那么大的脸，要是找不回场子，天庭他也不想回去了。
说好的三界大天尊，谁都不放在眼里。
阐教十二仙不愿称臣。
殷商大祝对天庭册封的神灵想杀便杀，殷商王族对他想骂便骂。
截教也站在了殷商那一边。
昊天心里苦啊，这天尊当起来还没原来的道童当得舒服。
当道童的时候，圣人求见道祖，也会语气和缓的让他通报一声。
可现在，昨晚的事已经传遍洪荒，怕是谁都把他当成笑话看！
昊天双目通红，万分委屈。
忽然，紫霄宫内传来声音：
“起来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昊天顿时热泪盈眶，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当即叩头喊道：
“老爷！你要为弟子做主啊！”
“子药全然不把弟子放在眼里，滥杀天庭神灵，还口出狂言让弟子滚出人间，与殷商王族一同咒骂弟子啊！”
“弟子被骂了没什么，但弟子是老爷您选出来的，他们骂弟子，不就是骂老爷吗？！”
“老爷！弟子委屈啊！”
憋屈许久的昊天终于嚎啕大哭起来，想要打动侍奉多年的道祖。
宫观内，虚幻的身影坐在蒲团上，双手拢袖，轻道：
“封神大劫还没开始，你便不经人家允许在人间随意册封山水神灵，这便是报应。”
昊天顿时止住哭声，匍匐在地，不敢再说半句话。
不管有错没错，道祖说犯错了，那便是错了。
鸿钧低头盯着地面，视线落在人间的一缕不断前行的风上，说道：
“回天庭吧，阐教弟子找你去了，身怀天道之力，丢掉的东西自己去拿回来，想要什么靠自己的本事，莫要再来找我。”
一字一句都落在昊天心头，他神情恍惚，跪了半响后，才叩首行礼，哽咽道：
“谢老爷提醒，弟子告退。”
紫霄宫再次恢复寂静。
鸿钧的视线还在人间，只是转移到了摘星楼。
他笑了笑，意味深长道：
“既然截教截取到一线生机，阐教也应阐述到天理才是。”

第84章 弥勒再危！
楠木山。
山巅有一座新修建没多久的庙宇。
完全化作人形的银烛枝一边哼着歌，一边施法打扫自己的山神庙。
盖着红布的桌上堆满贡品，她半人半鹿的金身立在了高台上。
得益于她曾经的名气，立庙后她的香火到今日都没断过一天。
加上祖庙为她的宣传，她收获的愿力比以往多了数倍不止。
如今，银烛枝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反虚合道，孔宣给她的印记令她的修炼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现在她每天都是开心的，不必担心会有人来找麻烦，也不必担心巡狩被抓住。
忽然，她握着树枝施法的动作顿住。
白药不知何时出现在庙宇中。
“大……大祝？！”
银烛枝吓得差点扔掉树枝，连忙跪在地上磕头道：
“银烛枝叩见大祝！”
白药扫视一眼庙内的构造，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一直在这儿？”
越是和祖庙打交道，银烛枝便越惧怕白药。
曾经，她对于白药的认知是：
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大祝，身份尊贵，就是脾气很凶，和传说中一样杀异神不眨眼。
但现在……
表面看起来和她年龄相仿，实际上已经一百多岁了！
何止是杀异神不眨眼！杀谁他都不会眨眼！
她见过的人都没眼前少年一场祭祀杀的人多！
银烛枝语气颤抖，恐惧道：
“昨天下山去买吃的了……”
白药凝视着她俯首的身影，又问道：
“那今天呢？”
银烛枝疯狂摇头，“今天哪也没去！”
她双目含泪，可怜兮兮地抬头道：
“求大祝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随便下山了……”
“起来说话，我又不会吃了你。”
白药蹙眉道，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银烛枝咬着下唇起身，低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两人就这样相对站着。
直到白药通过敕神榜联系的赵公明出现。
赵公明穿着流淌火焰的青铜重甲，手持大锤，整个人威风凛凛。
昨晚到现在没脱过，一直在摘星楼串门。
“大祝找我？”
白药神色认真，对他说道：
“想请公明帮我护法，一会儿我推演未来的时候，一定要看住她。”
“她？”赵公明深深看了银烛枝一眼，点头道：“大祝就放一百个心吧！”
只见他唤出二十四颗定海神珠，全部瞄准了瑟瑟发抖的银烛枝。
既然大祝都这么警惕，想必眼前的女孩定不是看上去那么弱。
白药走到银烛枝金身下的蒲团盘坐，推演天地大势。
…
【国运-50000点】
推演天地大势好像不会失败，消耗国运后，白药再度体会了一次失去五感的旅程。
睁开眼，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绝壁前，本在编草圈的银烛枝诧异地望着他，问道：
“大祝怎么又来了？现在真的过不去。”
“来陪你聊会天，”白药脸上出现微笑，“伱在这里多久了？”
“嗯……”银烛枝仰头思索片刻，回答道：“我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过。”
白药陷入沉默。
人道的深层领域，为何会出现银烛枝？
思虑许久没有半点头绪，他索性开始观察眼前这座高耸的绝壁，
绝壁好似没有边界，向着左右无限延伸。
他盯着银烛枝，试探性地上前触摸绝壁。
冰凉的触感传来，银烛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没有制止他。
下一刻，白药化风开始攀升绝壁。
可随着他的拔高，绝壁也跟着他的不断增长。
一刻钟后，白药回到了银烛枝身边。
翻不过去，连后面有什么都没看到。
“具体要等多长时间才可以继续前进？”
白药又问道。
银烛枝已经编织好草圈，笑吟吟地戴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蹦跳着围绕白药转圈。
“大祝一直待在这里当然前进不了啦，你不在外面往前走，这座山就会一直在这里，直到坍塌把我们都埋住。”
她停下步伐，轻轻摘下草圈，戴在了白药的头上，轻笑道：
“可以走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话音刚落，白药眼一黑，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在楠木山睁开眼，立刻看向银烛枝。
小姑娘已经被定海神珠吓得快晕过去，赵公明正在挑她的供果吃。
“走吧公明。”
白药起身，并没有询问银烛枝是否消失。
或许是心中的投影，或许是人道另有深意。
那个世界的银烛枝是假的，真正的银烛枝别说做出围着自己转圈的动作了，她甚至不敢接近自己。
赵公明收起了定海神珠，两人随风离去。
途中，白药给人道领域里的小鹿取了新的名字用作区别。
金烛枝。
金烛枝的话里的意思很清晰。
让他在现实中往前走，才能推动在人道领域的前进。
既然如此，那便往前走吧，反正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公明，你先回朝歌。”
他传音道。
赵公明疑惑道：
“大祝要去哪儿？”
“终南山。”
…
数天前，西方。
乔摩悉走出一个村庄，表情无悲无喜，身披金红袈裟，步伐极其坚定。
村庄内的村民们全部双手合十，在他身后躬身，齐声道：
“恭送活佛！”
有人双目含泪，发誓再不杀生。有人神色肃穆，似看到了心中的佛。
一朵朵金莲在乔摩悉周围绽放，一半又一半地融入他的身体中。
但由于他从未修行过，天道功德并不能提升他的境界，只得用于强化他的肉身。
时而，可以看到他露出的手掌流淌金光，仿佛要为他塑造一尊不灭金身。
走到一条小溪旁，乔摩悉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许久，他叹息道：
“佛说的两头邪魔到底在哪儿？”
身披天道袈裟，他可以去往想去的任何地方。
但他得知道邪魔的居所是什么地方，才能去渡化邪魔。
或者说知道邪魔的样子也行，袈裟会带他前往。
极乐世界太虚无缥缈了，他问了很多人，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魔窟在哪儿。
家乡尽皆邪法，都是出自邪魔的手笔，一定要渡化！
“我一定要找到你们！”
乔摩悉眼中闪过坚毅。
他不知道的是，现在整个西方教都在躲着他，深怕暴露接引圣人的准确位置。
接引已经将极乐世界与自己放在亿万沙砾之中，他甚至屏蔽了一切与外界的联系。
试想一下，一个受到天道庇护的“活佛”，固执地将你当成邪魔，只要知道你在哪儿或者你的模样，就会永生永世都跟在你身边不停对你念佛经渡化你，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并且，那些佛经还是通过你的理念发展而来的。
乔摩悉徒步前往下一个村镇。
他走后，莲花化身的弥勒出现在刚才被他渡化了的村落中。
弥勒身形魁梧，完全变成了另一番模样，肉身被接引亲自强化过，强横无比。
看着已经被大乘佛法洗脑的的村民们，他不禁叹了口气：
“实在是太恐怖了。”
走到哪儿，洗脑到哪儿。
他刚凝聚莲花身没多久，就得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弥勒单手竖掌，另一只手端着一本经书，走向村民们。
他笑容温和，开始向村民们诵读救己的经文。
满脑子都是大乘佛法的村民哪听得了这些？
当即对他怒斥道：
“你这是邪法！”
“渡众生才是真法！”
“邪魔！”
…
弥勒当即一笑，每天他都会遇到这种场面。
只听他手中的经书响起阵阵禅音，村民们听了后纷纷眼神呆滞，记忆被洗去，传入小乘佛法。
西方教不能使用大乘佛法，因为那是大乘佛教的法，想要使用，只有加入大乘佛教这一途径。
但子药会根本不会答应，甚至还会出言嘲讽。
让村民们变回西方教的虔诚信徒后，弥勒望向东方冷哼一声，道：
“敢与我西方教作对！”
“早晚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弥勒的心中突然出现强烈的危机感。
他立刻飞上天空，左右环顾，却没发现任何危险。
弥勒眉头紧皱，心想这里是西方教大本营，是不是自己还不适应这具身体？
突然！
天边一把流淌渗人咒文的幽绿木矛朝他杀来！
弥勒心中警铃大作，即刻朝远方逃离！
但木矛已经发现了他！
这是蛮族数十万性命血祭而成的诅咒，蛮族巫术的巅峰造极之作，如何躲得过？！
发现，就必中。
只见木矛直接穿过虚空，出现在弥勒前方不到十米处。
“教主救我！”
弥勒大喊一声。
可准提不在西方，接引为了防止自己被乔摩悉找到掐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没有人能救得了弥勒。
“嗡——”
木矛触摸到他胸膛的那一刻，诅咒如潮水般布满他的莲花化身。
“嗬啊啊啊啊啊！！”
极致的痛苦传入弥勒的真灵，令他在空中发出极致的惨叫。
六品金莲加上接引的强化，这具身体不会因为诅咒而崩溃。
但也磨灭不了跗骨之蛆般的诅咒。
弥勒感觉自己的真灵仿佛掉进了沸腾油锅，炸又炸不死，还得一直承受这种痛苦！
他发了疯似地撞向山岳，想以外界的痛苦抵消真灵的痛苦。
可惜，这具莲花化身是没有痛觉的。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诅咒才渐渐消退，暂时停止折磨他。
弥勒落在一处山谷内，双目无神，脑海一片空白。
忽然，一位身穿金红袈裟的身影蹲在了他的身边，流着泪用手按住他的额头道：
“你看起来很痛苦，让我来渡化你吧。”

85.第85章 云中子

林泉有清凉，山绕客自忙。
伴随着一阵悦耳的溪水声，乔摩悉和弥勒出现在山路上。
树影绰约，两人刚渡化了一名猎户，正要前往不远处的一处村落。
“无生无灭，是如来清净禅。诸法空寂，是如来清净坐。”
乔摩悉走在前方，为弥勒讲解大乘佛法：
“慈悲心是拔除一切众生的痛苦，给予一切众生安乐。”
他停下脚步，转头对弥勒说道：
“你罪孽深重，需日夜念诵大乘佛法，才可摆脱痛苦。”
乔摩悉已经知道弥勒是西方教弟子，捡到弥勒后，他回到曾经渡化的村庄，发现村民们又开始信奉邪法。
于是他继续往来时的路上寻找，发现自己渡化的民众，都被邪魔的法再次蒙蔽。
逼问下，原来是眼前这个邪魔门徒干的。
于是乔摩悉准备沿着来时的路，重新再渡化一遍。
浑身爬满密密麻麻咒文的弥勒双手合十，连连点头道：
“谨遵尊上教诲。”
他目光虔诚，看起来已经皈依大乘佛教，实际上他在心里一刻不停地默念小乘佛法，防止自己真被洗脑了。
不管人品如何，他对西方教还是非常忠诚的。
现在接引圣人不出，准提圣人在外。
跟在乔摩悉身边，是因为乔摩悉能压制他中的诅咒。
忽然，弥勒身上的咒文扭曲起来。
他神色惊恐，跪在地上对乔摩悉忙喊道：
“尊上！”
乔摩悉表情凝重，一手竖掌，一手按在弥勒的光头上，念诵大乘佛法。
诅咒再一次爆发，无穷的业力全部加诸在弥勒的真灵上。
但随着大乘佛法的佛音浩荡，诅咒还没开始折磨弥勒，便缓缓平息。
咒文停止扭曲，一缕黑气从弥勒的头顶飘出，消散于虚无之中。
蛮族食人无数，本就累积了无数业力。
夷云血祭数十万蛮族士兵，将所有人的业力化作诅咒，专门针对修行者。
数十万个魂魄，每个魂魄轮番主导一次诅咒发作，轮完了后再来一次，永不停歇。
业力已与魂魄全部融入在一起不分你我，这种强度即便是乔摩悉也无法一次性消弭。
只有等诅咒爆发时，主导诅咒的魂魄出现，他才能用大乘佛法渡化属于那条魂魄的业力，从而压制诅咒。
如此往复，直到业力被削弱至一定层次，便可一次性消弭。
天道降下功德，乔摩悉脸色平静，轻道：
“我不忍见你痛苦，也不愿见众生痛苦，若伱肯将邪魔的位置告诉我，我便向真佛引荐你，助你快速摆脱诅咒。”
诅咒被压制后，弥勒眼中全是迷茫，脑袋里有大乘佛法要生根发芽。
“真佛……尊上，真佛在哪儿，怎么才能找到？”
他问道。
乔摩悉的表情变得崇敬，看向天边，笑道：
“真佛在殷商，祂化身殷商大祝子药，弘扬大乘佛法。”
听见那个名字，弥勒仿佛被闪电劈中，彻底惊醒，连忙默念小乘佛法，强行忘却大乘佛法。
差一点……
他抬头看向乔摩悉，心中惊惧不已。
差一点就被洗脑了。
“走吧，”乔摩悉转身走向村落，“不管你告不告诉我邪魔的位置，我也会帮你压制诅咒的。”
弥勒沉默无言，起身跟着乔摩悉，内心担忧自己那点小乘佛法，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
终南山。
终南山钟灵毓秀，雄奇险幽，风景迤逦，乃人间少有的福地。
此地灵气甚至比方外的许多地方都要充裕，是云中子的道场。
白药化作清风在山间遨游，寻找玉柱洞的位置。
忽而，他在山巅看到了一位正在练剑的清秀道童。
道童步伐平稳，说是在练剑，其实更像在舞剑，神情缥缈，仿佛要融入这座仙山。
即便是未接触过剑法的白药，也能感受到一股纯粹毫无杂念的剑意。
道童身后有一洞府，正是想要寻找的玉柱洞。
白药飞到山下凝为人形，整理衣襟后，沿着小路上山。
山间生机勃勃，百花齐放，半点没有冬日的景象。
到达玉柱洞外，练剑的道童仍在练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注意到白药。
白药也不急，在一旁静等。
片刻后，道童收功。
平复好气息，他才注意到白药，虽没认出身份，却也感受到了浓厚的人道气运，便打了个稽首问道：
“不知尊驾是商王还是大祝？小道一时沉迷于练剑，望尊驾恕罪。”
白药拢袖颔首，笑道：
“子药久闻令师尊云中子乃得道之真仙，路过仙山便想来拜访一番，还望道长通报一声。”
“原来是大祝驾临，”道童回道：“家师往虎儿崖采药去了，请大祝稍等片刻，小道这就去叫他。”
这时，山外响起笑声。
只见一宽袍大袖，手携水火花篮的道人驾云而来。
离近一看，道人面如傅粉，唇似丹朱，当真是仙气十足。
“贫道云中子稽首了。”
云中子下了祥云，赤脚落在白药身前，微微欠身。
“冒昧打扰，还望仙长海涵。”
白药轻笑道。
云中子收了水火花篮，一挥袖，现出一方石桌和两尊石凳，伸手示意道：
“大祝请坐，贫道的洞府杂物颇多，为炼器之所，恐污了大祝的衣物，便不邀请大祝进去了。”
白药也不是矫情的人，便和云中子相对而坐。
不一会儿，小道童端来仙露，给白药倒了一杯。
“大祝请用。”
“多谢道长。”白药毫无顾忌，轻抿了一口仙露，顿时灵台清明，神魂的疲惫减轻了许多，不由感叹道：“真是好物。”
云中子拂须道：“贫道避世清修，唯有露水招待大祝，不知大祝前来，有何要事？”
见云中子没有因自己与截教绑在一起而有敌意，白药放下杯子，笑道：
“仅是路过拜访，不知是否扰了仙长清修？”
云中子一脸笑意道：
“大祝日理万机，许多人想见到大祝都没机会，今日是贫道有福了。”
他望了一眼朝歌方向，又说道：
“大祝立神庭，一可束缚截教群仙，二可造福人间，真乃人间之幸事也。”
“束缚？”白药装作疑惑道。
云中子点头道：
“截教来者不拒，尽是心性浅薄之辈，除了个别弟子以外，杀性极重，想来大祝敕封他们，定然是有束缚他们的手段。”
还没等白药说话，他又叹道：
“若昆仑山十二仙也被束缚就好了，他们的杀孽也重，早晚没有好下场。”
白药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险些失态。
你不是阐教弟子吗？
怎么骂完截教还骂阐教？
白药的来意就是试探云中子站在哪边，两教弟子大都知道封神大劫的事。
云中子仿佛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亲自为他又倒了一杯仙露，轻笑道：
“去年贫道拨开云雾，见朝歌进了一只千年狐妖，本要削一把木剑将其诛灭，但没想到它进了祖庙。”
白药点头致谢，回道：
“一只狐妖翻不起多大的风浪，人间现在也无妖邪敢出世了。”
一旁的道童闻言，插话道：
“大祝此言差矣，前段时间小道游历南方，便看到了一只妖怪半夜从一户人家里溜到城外修炼。”
“想来是千年得道之妖，小道惭愧一时轻敌，以为随手一剑便可斩了它，最后竟然让它跑了。”
道童摇头叹息，后悔不已。
该不会是胡喜媚吧……白药假装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对道童赞赏道：
“有小道长斩妖除魔，是我大商之幸。”
“唉，应该全力一剑的，居然放跑了……”道童唉声叹气，竟不管不顾，走到一旁练剑去了。
云中子见状对白药解释道：
“我徒有一颗赤子之心，以斩妖除魔捍卫人族为执念，多有失礼，还望大祝包容一二。”
白药立刻就想起了银烛枝，她也有赤子之心，执念是当好山神造福百姓，回道：
“无事无事。”
寒暄几句后，云中子直截了当地笑道：
“殷商有大祝在自然不会发生民怨鼎沸之事，贫道劫不临身，辅商助周都不参与。”
“但若有妖魔乱世，贫道自当下山，斩妖除魔。”

86.第86章 想跪去祖庙跪

“大祝慢走。”
“那便告辞了。”
得知云中子的立场后，白药拱手，随风而去。
道童仍在练剑，云中子神色平和，收起了石桌，重新提起水火花篮，前往深山采药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山间响起他悠然的声音：
“阐道法，扬太上之正教。书符箓，除人间之妖气……”
人间之外，元始和太上都听到了他的话，却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反应。
…
白药回到摘星楼后，便开始静心修炼。
他要利用补天真经无视成仙前关隘这一点，迅速成仙，去感悟天人两道。
目前他对人道的理解仅有空，若是天道可以攀升，想必人道也可以。
但他刚进入内景没多久，妲己便跪在门外通报道：
“启禀大祝，王后和两位殿下求见，说是奉了大王的命令来请罪。”
白药缓缓睁眼，思虑片刻，轻道：
“请。”
他早有预料姜王后会来找自己。
姜王后是姜桓楚的大女儿，亲爹造反了，自然会让姜王后受到牵连，不管她是不是王后。
更何况姜子牙借姜桓楚之口说了不少污蔑自己的话，那是把姜氏全族剁了都赎不清的重罪。
姜桓楚现在被孔宣施法改了容貌，就算她在摘星楼见到也认不出来。
父女不能相认，不得不说阐教真是害人不浅。
白药心想，出了这种事，姜王后现在怕是饭都吃不下了。
自己“杀”了姜桓楚后，还让姜文焕袭爵，事情才闹得不大。
但当着先祖牌位和狐妖淫乐这句话已经传到王族的耳朵里。
姜子牙也太敢说了。
姜文焕奉自己的旨意来朝歌袭爵，进了朝歌以后，生命倒不会有危险，但三天两头的挨揍肯定是家常便饭。
王族不会杀他，却也不会放过他。
“为何殷郊殷洪也来了……”
白药思索时，姜王后和殷郊殷洪两兄弟跪在了门外。
“罪妇姜氏叩见大祝。”
“殷郊叩见大祝。”
“殷洪叩见大祝。”
沉吟片刻，白药轻笑道：
“娘娘贵为国母，二位殿下身份尊贵，这里也不是祭台，不必行此大礼。”
“来人，赐座。”
听到白药的话，姜王后松了一口气。
“多谢大祝。”
她这辈子都没想过父亲会造反，甚至说出了那种侮辱先祖的逆言。
她明明都做好被千刀万剐的心理准备了，没成想大祝只杀了父亲，还让弟弟继承了爵位。
一时间帝辛都不知拿她如何是好，因为王族那边废掉她的声音很大，但大祝又没说要处置她。
帝辛只能让她来摘星楼请罪，以此询问白药的态度，也有求情的意思。
在一起久了，肯定是有点感情的。
再说托梁换柱的力气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侍者搬来座椅，三人落座。
知道为什么来的殷郊低着头沉默，年少无知的殷洪却是有些害怕。
当然，是那种面对严厉长辈的害怕。
气氛有些沉默，白药率先出声问道：
“二位殿下也是大王让来的？”
姜王后听了心里一紧，连忙回答道：
“禀大祝，不关他们的……”
“大祝，我们是自愿陪母亲来的。”
一直沉默的殷郊忽然跪在地上说道。
殷洪见哥哥又跪了，赶紧跟着跪下。
这么大的事，殷郊参与进来无异于是给有心人攻击他的话柄。
其实现在对他来说，应该什么也不管。
代替帝辛参加过最高等级的祭祀，只要不作死，无人可以动摇他的太子位，除了白药和帝辛。
但他没办法无视母亲的遭遇，听到母亲要来摘星楼请罪后，便带着弟弟一起来给母亲求情。
孝心可嘉，但在白药看来，却有种分不清大小王的愚蠢。
自己知道内情，自然不会怪罪于姜王后。
帝辛让姜王后来，也有想让自己看在他的面子上饶了姜王后的意思。
可为什么你们两个会觉得，我的选择会受到你们身份的影响？
难不成你们的面子足够让我无视先祖受辱的罪？
他没有让殷郊殷洪起来，反而对殷洪冷声道：
“想跪去祖庙跪，殷洪跪到明日清晨，伱跪三天。”
此话一出，姜王后脸色刷白，忙道：
“大祝……”
“娘娘，”白药声音缓和了许多，说道：“回去吧，姜桓楚得了失心疯，我治他一人的罪便可，王族那边我会派人去说。”
他瞥了一眼殷郊殷洪，轻道：
“要我请你们不成？”
侮辱先祖这么大的事，天下有资格给姜王后求情的，仅有帝辛一人而已。
堂堂太子，未来大商的继承人，居然连这点事都捋不清，日后怎么处理国家政事？
先去吃点苦头吧。
姜王后连忙拉着两个儿子行礼离开。
她原本是自己来的，但不知殷郊殷洪是怎么打听到的消息，她刚到摘星楼，他们就出现了，撵都撵不走。
“母后，”出了摘星楼，殷郊茫然地对问姜王后问道：“我犯什么错了？”
年幼的殷洪更是委屈，他都不知道大哥让自己来摘星楼干嘛。
姜王后叹息一声，轻道：
“先去祖庙跪着吧。”
…
目送母子三人走后，白药刚要继续修炼，妲己又跪在门口说道：
“大祝，云霄仙子求见。”
白药睁开眼，心中想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接一个的。
“请仙子进来。”
片刻后，身姿高挑的云霄走进房间。
“大祝。”
她微微颔首，表情天生的清冷。
白药一看到她，便想起原著里对她的形容。
——六气三尸俱抛尽，咫尺青鸾离玉京。
真正离成圣只差一线，那道坎离她只有一步之遥。
带着两个妹妹摆出非圣人不可破的九曲黄河大阵，阐教十二仙全被她削去顶上三花、灭尽胸中五气，褪成了凡躯。
她现在担任的神职是东苍霈泽明劫帝君，司行云布雨、天下河流。
云霄一般是派分身去干这些杂活。
“仙子有何贵干？”
白药笑问道。
云霄回道：
“大祝，敕神榜是否出了差错？我的分身想在陈塘关行云布雨，却发现调动不了神位的权柄，最后还是用法力下的雨。”
白药恍然，笑了笑，说道：
“仙子暂时不用管陈塘关。”
云霄也是个性格淡薄的，心里只有求道，并没有多问，颔首道：
“好。”
说完，她便离开了。
白药则来到窗边，看向陈塘关的方向，笑容玩味道：
“李靖啊李靖，你居然还没拆了龙王庙……”

87.第87章 等他打死了敖丙再来通知我

祖庙。
姬发和苏全忠一人提枪一人执戟，站在大门外守门。
白药说让他们守门，并不是开玩笑，目的是让他们融入祖庙，日后掌管枭骑。
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枭骑，不会因为姬发和苏全忠的身份就对他俩服气。
在北海，枭骑听命于姬发，完全是因为姬发领了白药的军令。
他们得从守门做起，慢慢融入枭骑。
两人对此没有怨言，甚至等不及要在脸上刺青了。
再说，多少人想来这里站岗可没机会。
门外殷郊殷洪已经从昨日黄昏跪到现在。
殷郊还好说，遗传了点帝辛的体质，跟个没事人一样，眉头紧锁思考自己究竟犯了什么事。
一旁的殷洪眼泪都哭没了，从小娇生惯养还不到十岁的他哪吃得了这种苦？
一边啜泣，一边摇摇晃晃地快要倒地。
姬发见状，轻道：
“二殿下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天亮了。”
苏全忠则看向殷郊，“太子殿下还没想通？”
殷郊跪得笔直，摇头道：
“没有。”
苏全忠笑道：
“您说说事情的原委，我帮您分析分析。”
姬发闻言，嗤笑一声道：
“你那个脑子只够想下一顿饭吃什么，还帮别人分析？”
苏全忠瞪眼道：
“你他……”
只见他硬生生把到喉咙的粗话憋回去，拧着眉咬牙道：
“你才是吃干饭的！”
这里是祖庙，言行举止都有要求。
两人能在这里站岗说话，还是因为祖庙的贞人和枭骑们都知道他们是大祝收的义子。
由于这件事白药没说过要保密，苏全忠恨不得把大祝之子四个字纹在脸上，走到哪儿就是：
“伱怎么知道我是大祝的儿子？”
姬发冷笑一声道：
“怎么，不服气？一会儿换岗把兵器扔了，去校场我用拳头让你服气。”
“就凭你？”苏全忠上下打量着姬发，冷哼道：“别被我揍得躲在被子里哭着要回西岐就行。”
殷郊一时看呆了眼，这两人怎么又吵起来了。
一晚上都在吵，贞人来提醒他们一次才停一次，贞人一走，要不了片刻便又吵了起来。
太阳渐渐升起时，帝辛来了，身旁只带了姜王后。
“参见大王——”
姬发和苏全忠单膝跪地行礼道。
帝辛甚至都没看两个儿子一眼，笑道：
“平身吧。”
姬发和苏全忠起身后，他又问道：
“朝歌住得还习惯否？”
两位小将就算是大祝的义子，也没资格住进祖庙的宫殿。
能在祖庙能常住的，只有品阶仅低于白药的贞人才可，便是枭骑也只能住军营。
白药告诉过枭骑，等他们全体认可了姬发和苏全忠，再让他们住进军营。
两人现在还未得认可，赤手空拳一个枭骑可以打晕他们两个。
但有大祝之子这重身份在，王族元老比干还是给了他们安排了在王城的府邸。
“有大王励精图治，大商愈发强盛四海升平，朝歌乃天下最为繁华之地，臣住得一辈子都不想走了。”
苏全忠抢先拱手道。
姬发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这小子肯定是私下用功了！
帝辛听了开怀大笑，“此话当赏二十枚玉贝。”
苏全忠顿时乐得不行，“多谢大王！”
等到太阳爬上天穹，帝辛才回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
殷洪抿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姜王后在一旁心疼不已。
这时，一名贞人走了出来，对帝辛行礼道：
“参见大王，按照大祝的命令，二殿下可以不用跪了。”
帝辛淡淡地点点头，对殷洪说道：“起来吧。”
殷洪试了一下没起来，扑通一声倒地，帝辛见状眼中闪过不忍，却没有上前。
姜王后双目含泪把殷洪抱了起来，给他揉腿按腰。
帝辛则看向殷郊，问道：
“还没知道错哪儿了吗？”
殷郊低着头，不敢撒谎：“禀父王，孩儿愚钝，不知犯了什么错。”
“不知道就在这里跪着。”
帝辛没好气道。
出言侮辱大祝，便是侮辱先祖。
从姜文焕可以承袭爵位这件事上，他便得知了白药的用意——大事化小，处理姜桓楚一人即可。
如果放任事情发酵，姜王后能不能保住命不好说，王后的位置肯定是要废掉的。
为了保住自己的媳妇，他便让姜王后去给白药请罪。
实际上以他和白药之间的默契，全程就是给王族做做样子罢了。
但他没想到殷郊居然也跟着去了，还把年少无知的殷洪也带上。
这算什么？
一没有官位在身，二没有继承王位。
国事和王族家事现在都与你无关。
没有公事你拿什么去面见大祝？有什么资格去求情？
难不成你和大祝还有私下交情不成？
帝辛叹了口气，带着殷洪离开。
“好好想想，三天想不通便再跪三天。”
他的声音中其实带了点自责。
他出生时，大祝已经沉睡。
但帝乙一直手把手地教他如何与大祝相处，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甚至要他全背下来。
虽然大祝刚苏醒时，他一时间不太适应，甚至忘记父亲的教诲。
但现在，他已经懂得两者权力之间的界限。
帝辛自责自己没有好好教导殷郊。
好在只是罚跪，说明只是让殷郊长长记性。
帝辛走后，门口换岗。
姬发和苏全忠忙着单挑，只留两个卫兵和殷郊大眼瞪小眼。
…
摘星楼。
“什么？”
白药不敢相信的耳朵，对身前人仙境修行者问道：
“他居然还去龙宫赴宴？”
名为司辉的修行者恭敬道：
“禀大祝，小人亲眼所见，那敖广还亲自送李靖上岸。”
司辉是白药派去陈塘关的眼线，负责监视李靖、汇报哪吒的动向，孔宣为他遮掩了修为气息，他已混进了李靖家里当哪吒的仆人许久了。
“李靖有那么大的面子？”
白药蹙眉道。
司辉又说道：
“这些事都是最近才发生的，敖广隔三差五便邀请他去龙宫游玩，来往十分密切，小人还偷听到李靖和殷夫人夜里吵架，好像是因为李靖睡了几个贝女。”
“呵呵，”白药冷笑一声，问道：“哪吒最近怎么样了？”
只见司辉拿出一本书，翻到第一页：
“七年九月初一，哪吒打死了一头金睛兽，李靖要拔剑砍他，被殷夫人阻拦。”
“九月初三，哪吒玩火把院子烧了，李靖要拔剑砍他，被殷夫人阻拦。”
“九月初九，哪吒偷喝酒，那酒是李靖修道时存下来的仙酒，哪吒喝醉后发酒疯把总兵府拆了，被回家探亲的金吒和木吒制住，李靖要拔剑砍他，被殷夫人阻拦。”
“九月……”
“不用说了，”发现那本书连第一页都没翻过去，白药叹了口气道：
“回去吧，等他打死了敖丙再来通知我。”

88.第88章 天道棋盘

混沌之气在空无寂寥的三十三重天外蔓延，无限遥远处，点缀着几颗凶意十足的星辰，时而闪烁，似在窥探此处。
一座古朴的宫观漂浮在混沌中，它的下方，是一片生机勃勃却又蔓延死意的洪荒大陆。
紫霄宫，道祖的居所。
宫内的构造非常简单，一方蒲团，几根梁柱，梁柱上挂着一把木剑。
鸿钧盘坐在蒲团上，身形虚幻，看不清模样，手里正拿着一块石头用凿子细心雕刻。
身为天道，诸圣的老师，此刻他却像一个凡俗的工匠一样，专注地干着雕刻的细活。
大致雕刻出人形后，他握住的凿子变作了一把小刀，开始雕刻人脸。
石头是普通的，工具也是普通的。
但鸿钧的每一下，都会将无穷的天道规则刻在石头上。
他的身前已经雕好了一座方形石盘，石盘上不时涌现天地万象，里面似包含了无穷的世界。
“成了。”
鸿钧轻声道。
石头被雕刻成一个已有苍老之态的男人，身穿玉虚门下道袍，神色淡然。
正是姜子牙。
鸿钧想也没想，直接将姜子牙放在了石盘的左侧。
与此同时，凡间。
入春多雨，春雨连绵，本就回暖的天气又渐渐降了温。
已经入驻西岐的姜子牙正在野外闲钓，昏昏欲睡。
忽然，他瞳孔紧缩，整个人愣住。
因为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座棋盘。
棋盘向他传来信息：
【天道棋盘】
随着天道棋盘的一系列功能不断涌现，姜子牙整个人都兴奋地颤抖起来。
他当即扔掉鱼竿，使了个土遁往西岐城而去。
不多时，他找到了广成子。
“师兄！”
姜子牙上前一把抓住广成子的大袖，将天道棋盘的作用全盘托出。
广成子听着听着，也激动了起来。
“真乃奇物也！”
…
紫霄宫内，鸿钧又拿出了一块石头开始雕刻。
这块他雕得极其认真，无论是容貌还是身上穿的衣物，都用尽了心思。
良久，一个渐脱稚气的少年出现在他手中。
——白药。
“不赖。”
鸿钧打量着手中的完美艺术品，声音带着些许愉悦。
但他看了眼天道棋盘，又看了眼手中的小人，便开始沉默。
片刻后，他试探性地将白药探向棋盘。
不出所料，刚抬手，虚无的意志撞进紫霄宫。
人道意志显化，全部挤进了这座不大不小的宫观，地面开始微微摇晃。
它的气息宛如千万根无形的杀针，全部锁定了鸿钧。
鸿钧不得不停下动作，语气平静道：
“至于？”
“嗡——”
空气中响起微弱的鸣叫。
人道，居然能发出声音了。
鸿钧心中闪过惊讶，轻道：
“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他挥了挥没握住石人的手，一道金灿灿的天道规则飞向人道，笑着说：
“恭喜，这是贺礼。”
谁料规则融入人道后，却被它扔了出来，对鸿钧传去不屑嫌弃的情绪。
仿佛是在说：
这种东西你都好意思拿出手？
鸿钧收回天道规则，呵呵一笑道：
“这还嫌少，都够造好几尊准圣了。”
人道意志在宫观内徘徊，似在观察这个地方，其实所有注意力依然集中在鸿钧手里的石人上。
鸿钧又开始试探，石人离棋盘近了些。
人道立刻裹住了鸿钧的手。
它无法干涉现实，目前能做的也就是发出点声音罢了。
但鸿钧是天道，它唯二能触碰的对象。
鸿钧没有强行去挣脱人道的束缚，反而带着商量的口吻道：
“我是为他好。”
人道不信，宛如一条巨蟒般死死缠着鸿钧的手。
这股力量已经堪比圣人的肉身之力了。
鸿钧沉吟许久，又道：
“虚，他可以借助你推演，这对他来说好处颇多。”
鸿钧不习惯称呼人道为人道。
他喜欢称之为更为贴切的虚道，或者空道。
空即是满，即是包罗万象。
所以人道才会不屑于他赠送的天道规则。
对它来说，任何东西都没有意义，自身的强大与否也没有意义。
鸿钧融入天道后，才注意到洪荒里除天地外，还有虚道。
只因它借女娲之手创造了人族，才有人道之称。
而女娲也凭此，得到了人道的至尊之位，便是真正的大劫也堕不了她的圣位。
因为空，是不会毁灭的。
人道对鸿钧的话全然不听，死死箍紧他的手臂，阻止他对白药动手脚。
但现在鸿钧还没触犯规则，所以它做不了太多。
鸿钧的手臂丝毫没有颤动，轻叹道：
“伱怎么就不讲理呢，这是机缘。”
宽袖被人道死死扯住，仿佛要把鸿钧的膀子给卸下来。
鸿钧语气认真了许多，说道：
“今天就算你要动手，我也要做，这是为了三道运行好。”
下一刻，他毫无阻碍的突破人道的限制，甚至都没做出用力的动作，直接将代表白药的石人放在了棋盘上。
“嗡！！”
人道暴怒不已，整座紫霄宫内刮起纯由赑风组成的狂风，天道已经触犯了规矩，它将开始自己的攻击！
并且，这件事还是鸿钧做的，不是普通的修行者。
在人道看来，这是天道本身在挑衅它！
一时间梁柱崩裂，挂在柱子上的木剑被扯成了碎片，地面裂出了无数道细纹，紫霄宫仿佛就要崩塌。
砸完了房子，狂暴的人道冲向鸿钧。
鸿钧盘坐蒲团立刻调动天道之力。
但现实中的力量，如何又能触碰到虚无的空？
人道无视天道之力的阻挡，宛如刮骨海浪般猛烈冲刷鸿钧的身躯。
鸿钧的虚影不断闪烁，一言不发。
刹那间无数天道规则被人道碾碎，鸿钧放弃了抵抗，任由人道发怒。
这不是修士间的斗法，是道之间的规则。
违反了规则就得受到惩罚。
就像几十年前子药入侵天道被惩罚，人道也干涉不了半点。
直到鸿钧的身影开始幻淡，人道的攻击才渐渐平息。
这时，鸿钧心意一动，一道恐怖的劫雷劈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可以了吧？”
半透明的他对人道问道。
人道传来冰冷的情绪。
它检查了一遍棋盘，发现确实没有危险后，便在代表白药的石人上留下了一缕气息，离开了紫霄宫。
它走后，鸿钧扫视周遭，轻轻叩指，一切恢复原样。
忽然，一道与他一模一样的虚影出现，声音中毫无任何感情色彩：
“损失了很多，不值。”
鸿钧自顾自盯着眼前的棋盘，轻道：
“这是必要的。”

89.第89章 天仙军团

冬去春来，大地生机涌现。
天下百姓开始种植稻树，希望能像朝歌一样迎来大丰收。
除了西岐，神迹在大商各地涌现，人道正神的庙宇香火鼎盛。
王畿范围歌舞升平，大商国力与日俱增。
摘星楼内，已成为了修行之所。
孔宣整日和吕岳混在一起，一个是瘟神，一个什么材料都能搞到手，一拍即合，不眠不休地鼓捣剧毒。
多宝神出鬼没，便是截教弟子也不清楚他准备干什么。
白药对此没有多问，因为他与截教是合作关系，他们只要不渎职就行。
他现在即将迈入炼虚合道境，一共补足了四个肉身缺漏。
并且，他还从金灵那里学了品阶很高的五行遁术。
虽然可以化为清风，但未必能逃脱圣人的感知。
攻伐术法对他来说用处不大。
因为西方二圣绝对想要弄死他。
成不了圣，不管学什么术法都没用。
所以，他决定精研遁术，并拜托身边的准圣们一起研究。
若是能研究出西方二圣抓不到的遁术，未来要是失去人道气运，最起码也可用人族的身份跑去娲皇宫寻求人族圣母的庇护。
“大祝，衣服做好了。”
妲己捧着新的祭祀服在门外说道。
“拿来试试。”
白药说道。
于是，在妲己的侍奉下，他开始换衣服。
去年的衣服已经穿不下了，白药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得益于孔宣源源不断送来的仙果灵丹，他的个头窜得很快，身体也结实了许多，模样愈发俊朗，隐有超过子雀之意。
纤纤细指划过胸肌，妲己俏脸微红，心有悸动，恨不得立刻躺身前人的怀里去。
但一想到自己若是做了出格的举动，便会挨一记强手裂颅，她还是压制住了躁动不安的本性，咽了咽口水道：
“大祝，大王派人来问您，今晚的宴会您是否参加？”
白药仰起头让妲己为他整理衣襟，思索了一下，轻道：
“参加。”
大概是他改变了故事走向的缘故，帝辛没有沉沦于妖色，正常宠幸后宫，得了个女儿，是西宫黄贵妃所怀，现在还没出世，三月大。
性别自然是找修行者瞧出来的，帝辛高兴极了，由于最近他比较烦儿子，便将心思全放在自己还未出世的小棉袄身上，甚至下令提前修一座宫殿等她长大后住进去。
晚宴只邀请了黄飞虎和比干之类的亲王，算是一场家宴。
帝辛盛情邀请，自己肯定不会……
忽然，白药神色一愣，整个人僵住。
片刻后，他的脸上出现藏不住的兴奋，撇开妲己的手，化风冲出窗外，只留下一句话：
“告诉大王，我有要事，不去了。”
只剩妲己茫然的站在原地。
不多时，白药来到了枭骑的军营门口。
“叩见大祝！”
门外的士兵行礼道。
“全营集合，”白药下令道：“派人把姬发和苏全忠叫来。”
“是！”
士兵立刻行动。
只听尖锐的哨声响起，四千五百名枭骑从四面八方迅速集中，重甲碰撞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枭骑有五百在北海阵亡了，暂时还未得到补充。
白药坐在士兵端来的大座上，边等两个儿子的到来，边闭目观察脑海里出现的一方棋盘。
【天道棋盘】
【主帅：子药】
【两方决战，胜利后获得奖励】
【当前限制：除主帅外，只能挑选3000名士兵进入棋盘战场，所有人都将固定为标准的凡人之躯，不可动用三道任何术法】
【胜利奖励：除主帅外，所有参战士兵获得肉身强化，最高提升至天仙实力】
【注：战场为真实小世界，但死亡后不会真正死去，士兵不会遭受任何损伤，主帅则以损失修为替代死亡】
【双方皆无法看清对方的相貌，无法交流】
白药惊讶于棋盘的功效，也不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但他在棋盘上感受到一缕浓厚的人道气息。
“这是谁给的？女娲娘娘？”
白药心声问道。
系统回答：
【不知道】
白药沉吟思索，自己和国运绑定，代表系统也知道棋盘的能力，便问道：
“推演在其中是否有用？”
【天道棋盘中的死亡为真实死亡，只是通过棋盘的能力以损耗修为代替，死亡那一刹那是真实的，您若是在其中有生命危险，会收到国运警示】
得到回答，白药放心了许多。
能未卜先知，打起仗来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输。
他抬眼看向身前煞气十足的枭骑们，心想这简直要送给自己一支天仙军队。
枭骑是重骑兵没错，但他们可以说是样样全能，都是从底层士卒拼杀上来的绝猛勇士。
有马，他们就是大商战斗力最强的骑兵。
没马，他们就是大商战斗力最强的步卒。
这时，天道棋盘传来提示：
【敌方主帅姜子牙已准备就绪】
姜子牙？
白药微微蹙眉，对面也是真人？
这位兵祖也得到天道棋盘了吗……
白药神色凝重，却不是担忧自己会输给姜子牙。
而是按照时间，姜子牙现在还未得到历练，没激发出他的兵法天赋。
若是和自己在天道棋盘里杀出经验了，日后怕是不好办。
但拥有一支完全隶属于大商的天仙军团，诱惑又实在太大。
如果能一直赢下去，枭骑、御林、各大关口的军队都可以变强……
至于姜子牙的军队来源，白药心中有数。
阐教弟子已经入驻西岐，这是截教弟子刺探到的情报。
自己用敕神榜封神，敌人肯定会有反应。
只是没想到阐教还是执迷不悟，他们难道对两教之间的实力没有一点逼数吗？
三霄摆出个九曲黄河阵，都能灭了他们所有人。
截教全部下山，代表不再躲避大劫，只有傻子才会像原著一样留敌人性命。
“大祝！”
“大祝！”
姬发和苏全忠骑马赶来，行礼道。
白药颔首，随后连着他们一起点了三千人，说道：
“我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杀敌。”
所有人腰背挺直，空气中只有强风鼓动军旗的“哗哗”声。
姬发苏全忠神色兴奋，显然是憋了许久，甚至没心思去细想当下四海升平，人间哪来的战事？
下一刻，一方虚幻的棋盘出现在军营中，笼罩了被挑选出来的三千枭骑。
大地上出现了虚幻的景象，不断闪烁着，就像在挑选什么。
数个呼吸后，景象停止，是绵延无尽的青山，看上去无比险峻。
白药闭上眼，天道棋盘启动，包括他在内的人全部沉睡。
再睁眼，他们来到另外一个世界。

90.第90章 师兄请留步！

崇山峻岭，气温炎热。
一座流淌着溪水的山谷中，突兀地出现了一片空荡荡的营地。
当一只猛禽掠过半空后，异象突生。
蔚蓝的天际凭空炸响紫雷，随后一块虚幻的宽大棋盘从天而降，带着列队的士兵径直落在了山谷内。
白药睁开眼，立刻观察四周。
姬发和苏全忠惊讶不已，好奇地东张西望。
刚才他们还以为父亲说的仗，是要点齐兵马，整备军械粮草后再出发。
没成想是用了仙家手段。
白药新换的衣服已经变成了普通的轻甲，他转身一看，枭骑身上的甲胄也变得和他一样。
除此之外，兵器也变了。
“点齐军械，找找营地里有没有粮草。”
他当即下令道。
随后，他突然感觉胸口硌得慌，伸手拿出来往地上摊开一看，竟是一张三米宽的地图。
仔细看了一下，白药发现这片战场和进来时看到的幻象一样，是多山地带。
通过对比能看到的地貌，他花了点时间便找到了自己身处的位置。
这时，姬发来到身边，抱手道：
“禀大祝，若按照身上的武器与铠甲划分，我们有三百弓手，其余的都是步卒。”
苏全忠也从营地里出来，行礼道：
“禀大祝，粮草够吃五天。”
突然换了一片天地，实际上所有人都不怎么适应。
但身为枭骑，没有人会问这是哪儿。
因为白药已经解释过了，是来杀敌的。
所以他们只用管杀敌就好。
白药考虑了一下，并不急着去找姜子牙，在陌生的环境里莽撞行事，一个不小心就会吃大亏。
即便他有国运警示也必须谨慎，恶意出现仅代表死局或者遭受极大的损伤。
便是在北海提前预知到被包围，他也损耗了不少兵力才杀出包围圈。
现在可没有闻仲接应他。
枭骑中自有建制，白药这次没有让姬发和苏全忠担任将领，他们的经验还很浅薄，以前只是为了收拢人心。
于是，他回到营地中的帅帐中，让人把地图挂在了墙上，并召来三名将领。
“三千人拆分为三百小队，十人一队，队长务必背下地图。”
“然后派出暗哨警戒周围。”
白药顿了顿，看向手心黯淡的风字符文，又道：
“背下地图后，派出斥候，寻找敌军位置。”
“是——”
三名将领领命而去。
白药则离开了帅帐。
地图只有一张，有点不够用。
好在枭骑不是普通士兵，背个地图轻轻松松。
西岐兵白药只在北海时见到过，战斗力一般。
想来姬昌也不会为了平叛派出精锐军队。
但这次不一样了，双方都知道天道棋盘的功效，势必会派出全国战斗力最强的军队。
只要能胜利，士兵的肉身便可得到强化。
不断的赢下去，天仙军团不是空话。
天仙在洪荒虽然不值钱，但对于凡人的战争来说简直是碾压般的战力，什么关口挡得住？
加上自己本就有神化先祖的能力，甚至可以让金仙将领率领天仙军团。
多宝是目前截教的领袖，但他没有和白药仔细沟通过双方该怎样面对未来的大劫，只是偶尔聊过几句。
多宝也说过，他们下凡是为了庇护自己的真灵，除了本就入仕殷商的弟子，其余人不参与凡间战事，但若有修行者对大商出手，自会全力反击。
看来截教有自己的计划。
合作就是合作，白药不觉得自己的人格魅力能吸引圣人大教和自己同心协力，就像妇好说的，方外之人并不可信。
天道棋盘里的仗绝不能输，输了就是给敌人增添战力。
只是没想到风的力量也不能用，否则自己跑去侦查，就好打得多了。
白药走出山谷，来到高处眺望远方，良久后，才喃道：
“大劫变得琢磨不清了……”
…
山脉另一头，姜子牙依从西岐大将南宫适的建议，派出了斥候。
看着南宫适忙活，他的内心苦闷不已：
“天道棋盘怎么会给我……”
自己从来没带兵打过仗，还在山上修行了几十年，让自己和子药斗兵法，不是强人所难吗？
人家恨不得一百年前就在打仗了。
他去找广成子之前，还以为脑袋里的棋盘能拿出来，才兴奋地告诉广成子这件事。
但最后发现，只有他自己才能担任主帅。
姜子牙万分后悔，自己竟然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输了可是要扣修为的！
扣了修为如何证道长生？！
直到现在，他都不想掺和封神大劫。
“唉……”姜子牙长叹一声，便要去帅帐内看地图去了。
走着走着，他的身后传来呼喊声：
“师兄——”
姜子牙此刻愁闷，哪听得到外人喊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忽然！
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师兄请留步！”
姜子牙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蹙眉道：
“师弟！你想吓死我不成！”
披头散发的申公豹阴恻恻一笑，说道：
“师兄若是不想干，交给师弟如何？”
阐教弟子离山前，元始天尊告诉了他们申公豹和姜子牙的能力。
于是广成子给两人分了工。
申公豹负责去方外拉人入伙，姜子牙负责人间战事。
昨日申公豹立了大功，居然拉拢了一头大罗金仙境的上古毒蝎，虽然受了重伤，但阐教家大业大，恢复根本不是问题，现在名字已经在封神榜上了。
广成子便奖励他休息几天。
于是，申公豹找不到事做，就跟着入天道棋盘了。
听到师弟的话，姜子牙眼神一亮，悄声道：
“师弟有法子将棋盘拿出来？”
申公豹点点头，鬼鬼祟祟地揽住姜子牙的肩膀，在他耳边阴笑道：
“把师兄的脑袋挖开不就能拿出来了？”
姜子牙感到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一把推开申公豹，打了个寒颤道：
“师弟可真会开玩笑。”
说罢，姜子牙浑身发麻地走进帅帐。
申公豹确实是在开玩笑，只是他的神态实在是有点阴险，吓唬人都像真的。
他才不会接这件事，赢了自己又得不到什么好处，输了还扣修为。
申公豹看着姜子牙的背影，乐呵呵地哼起了小曲。
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他现在可是受到了广成子的重用。
称呼都从“申公豹”转变成了“我的好师弟。”
其余的师兄也很照顾他，有赠法宝的，有亲自讲道的。
“人比人啊……”
申公豹满脸笑意，背着手游山玩水去了。

91.第91章 白药的逆推演

来到棋盘世界的第二天下午。
“抓住姜子牙先把他祭了。”
帅帐内，白药嚼着烤兔子，心中决定让姜子牙体会一下与自己作对的下场。
既然都入西岐了，说明已经做好了辅周灭商的心理准备。
加上那些想推翻大祝这个位置的话，必然不能留他了。
白药都能想出西岐若是造反，姜子牙喊出的口号了。
大概就是清君侧诛妖人之类的话。
如果姜子牙想法超前一点，兴许还会喊出奉天靖难这种口号。
白药现在还没动手打西岐，除了西岐的地势比较险要外，还有休养生息的意思。
一年两场大仗，南北方还没缓过气，特别是南方，人烟稀少十室九空。
若是现在打起来，还得分兵去守南北方。
西岐海拔高，从宏观角度上，属于俯瞰中原，姬昌打崇城和南都城都很方便。
这时，外界响起嘈杂声。
白药还未起身，便看到浑身血淋淋的苏全忠被姬发和一名枭骑抬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
他忙上前查探苏全忠的伤势，发现苏全忠浑身都是刀口，气息十分微弱，便蹙眉问道。
姬发也是满脸血迹，喘着粗气道：
“禀大祝！我和全忠在外刺探敌情，遭遇小股敌军……”
他看了重伤的苏全忠一眼，咬牙道：
“敌人很多！我们跳了瀑布才摆脱追兵！”
身处战场，白药虽然有点心疼儿子，但还是保持冷静问道：
“确定摆脱了？”
如果被敌人摸到大营的位置，便要出大事了。
姬发用力点头道：
“我带着他在山洞里躲了一整晚，追兵没有找到我们！”
他一想起昨晚，便凝重道：
“大祝！敌人恐有妖术！我和全忠都看不清他们的容貌！”
“说话也听不懂，说不定是蛮夷！”
白药轻摇头，心想还好看不到容貌，否则你就遇到熟人了。
“敌人也看不到我们。”
他打量了一下苏全忠，轻道：
“带他去休息，姬发留下。”
天道棋盘的规则没错，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现在都是凡躯，苏全忠被神戟强化多年的体魄也没有带进来。
接下来的战斗他是参与不了了。
枭骑把苏全忠抬走后，白药给姬发倒了点煮沸过的白开水，对他问道：
“在哪儿遭遇的敌人，有多少人，装备如何？”
姬发大口喝完，用袖子擦了擦嘴，跑到地图边，看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遇敌的地方。
“这里，”姬发指着一条河流，继续道：“当时快天黑了，大概有十多个，甲胄武器和我们差不多。”
“十多个？斥候也不应该有这么多，”白药看着那个位置思虑良久，“就算是他们的大营，遇到了你们，现在怕也已经拔营了。”
“传令全军，顺着河流寻找敌军！”
白药下了一个相当愚蠢的命令。
姬发本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只得抱手领命。
他走后，白药强行不去想这条军令会带来的后果，不断自我暗示绝不能更改军令。
片刻后，他感受到萦绕在身旁的浓浓恶意。
推演果然不算术法。
军令已经下了，所有人必须执行。
而恶意表明，这条军令要么会让自己重伤，要么直接输掉这场山谷战。
那么自己只要推演出遭遇了什么，就能反将敌人一军！
帐外枭骑集合时，白药已盘坐于地，心中依然在想要把这条军令执行到底，闭目推演。
自从灵石那件事过后，他每天都会练习控制自己的思维。
【当前国运：915800】
“推演个人。”
【推演对象】
“我。”
【国运-50】
【国运-50】
…
【推演成功】
眼中黑暗逐渐消散，白药看到了未来：
激流湍湍，一条受到惊扰的鱼从水中高高跃起。
三千枭骑小心翼翼地在岸边探查敌人的踪迹，但即便再小心，如此多的人数也完全暴露了位置。
画面继续闪烁，夜幕拉开，月光穿过两座绝峰之间形成的空洞，在河面上洒下皎洁月光。
士兵们在树林中休息。
忽然，杀喊声四起！
河流两侧杀出大股敌军，声嘶力竭地朝枭骑们杀来。
即便已经做好被伏击的准备，可敌人以逸待劳，军队战斗力也强，枭骑们虽然拼死抵抗，却也无力回天。
最后河流被血水染红，身中数箭的自己则被十几个枭骑护着躲进深山……
白药睁开眼，脑海里只剩那两座绝峰，不禁嘴角扬起。
那么多人，想必是敌人的主力被自己的军令全引出来了。
营地里没有笔墨，白药便找了块木炭，用刀割了块帐布，画出那两座绝峰的样子。
他来到帐外，扫视已经集合完毕的枭骑们，将帐布抛给一名将领，说道：
“挑三个经验最丰富的斥候先大部队出发，沿着东边那条河逆流而上去找到这个地方，在周围藏起来，若是敌军主力在此埋伏，不要打草惊蛇，隐蔽踪迹顺流而下告诉我。”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会在这里遭遇伏兵。”
将领接过布条，往队伍里喊了几个名字，让他们先去找绝峰。
姬发站在队伍末尾，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怎么忘了父亲能推演未来呢？！
居然还敢怀疑军令！
跟着父亲打仗怎么可能会输掉！
姬发啊姬发，你还配做父亲的儿子吗？！
姬发双目通红，又想起重伤濒死的苏全忠，咬牙暗自道：
“兄弟！我一定多杀几个给伱陪葬！”
…
第三天，正午。
“哈哈哈，子……敌人不过如此！”
听完斥候报告后，姜子牙忍不住笑出声，但帐内还有西岐人士，他硬生生把“子药”这两个字憋了回去。
可不能让西岐的士兵得知敌军主帅是子药，否则军队战斗力立刻锐减一半。
这么多年的威名，西岐对大祝可谓是又敬又怕。
敬是因为身份，怕是因为大祝曾经血洗过西岐。
以姬昌为例，他怀疑身边有朝歌派来的奸细，是半点反心都不敢露，每天起床洗漱后第一件事，便是对着朝歌叩首行礼，焚香为帝辛祈福，求国泰民安，大商社稷永昌。
但他私自扩张领土，便已是造反的证据了。
显然是既想从事服务性行业，又想建立标志性建筑。
在得知子药居然大摇大摆地带着军队逆流而上后，姜子牙负手，满心欢喜的看向地图，做足了主帅的派头。
下方的申公豹见状，嗤之以鼻，冷笑不已。
片刻后，姜子牙指着一个地方道：
“下令全军在此处埋伏，今晚定要全歼敌军！”

92.第92章 敌方主帅子药已准备就绪(首订400

月明星稀，山谷四处响起虫鸣，这个世界正处于炎热的夏季。
军队遵照军令逆流而上，河岸被踩出密密麻麻的脚印。
恶意久久不散，白药每前进一刻钟，便要停下来推演一次。
换做以前，他肯定不会这么去消耗国运。
但再有三个月，孔宣的六十万就到账了，等到过年，国运就会变成八位数。
神化伊尹的五千万不谈，至少现在自己可以实现推演自由了。
睁开眼，多次推演后的画面都一样，白药便下令全军原地修整，等待斥候回来。
虽然知道绝峰的样子，但不知道离它还有多远，万一闯进埋伏圈就不好了。
休息了没一会儿，白药看到一个斥候从水里冒了出来。
虽然体魄没有原来常年锻炼那么强横，但凭借惊人的意志，斥候也将当前这具身体的潜力激发至极限。
他游到河边，显然是没了力气，被一个士兵扶了过来。
“禀大祝……”斥候脸色惨白，身体控制不住地打着冷颤，说道：“敌军确实在河岸边林子深处埋伏好了。”
白药问道：
“和你一起去的两个斥候呢？”
斥候回答道：“他们……他们不能动，一动就暴露了。”
白药点头赞许道：
“做的不错，但接下来还需要你带路，能坚持吗？”
听到被大祝夸赞，这个斥候呼吸急促起来，心底顿时又生出一股力气，深一口气道：
“请大祝放心！”
“我记住你了。”白药拍了拍他的肩膀，便下令全军出发。
斥候嘴角颤抖，对搀扶自己的士兵说道：
“先祖……先祖记住我了！”
那士兵神色肃然道：
“这是伱至高无上的荣誉。”
…
绝峰处。
身形魁梧的南宫适手持大刀，躲在树丛深处。
“早知道是这种敌人，还用得着本将军出马？”
一想起姜子牙找到他，让他挑选三千西岐最勇猛的士卒那副郑重的模样，他便冷笑不已。
敌人居然敢带着所有人在遮挡极少的河谷逆流而上，想来对方的主帅根本不懂打仗。
“哼，姜子牙。”
当下，姜子牙是南宫适的主帅。
但在姜子牙来西岐前，他才是西岐的主帅！
这时，南宫适的亲信仿佛知道他心底的不服，附和道：
“将军，那姜子牙根本不懂兵法，就是运气好而已。”
“本将当然知道，”南宫适面色冰冷，继续说道：“若不是侯爷有令，爷才不伺候他！”
亲信想了想，疑惑道：
“将军，最近为什么来了那么多神仙啊？”
南宫适听到这个问题，嘴角扬起道：
“这你都不懂，大祝过年时敕封人道正神，想来都是大祝派来保佑西岐风调雨顺的。”
“那姜子牙好像也有点神通，”亲信说道：“我看他能钻到土里去。”
南宫适瞪着眼道：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笨！姜子牙顶多就算个旁门左道，哪能和大祝亲自敕封的人道正神相比？！”
“赶紧闭嘴，算算时间，敌人应该要到了。”
两人都没发现，一个枭骑蹲在一旁茂密的树冠上，屏气凝神听着身边两个野人叽里咕噜的说野话，准备一会儿打起来先剁了他们。
半个时辰后。
姜子牙和申公豹站在高处谈笑风生。
“师弟，且看为兄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子药。”
申公豹抱着手瞥了他一眼，问道：
“你赢多少次才能抵得上我请一位大罗金仙？”
姜子牙语噎，眉毛紧紧皱在一起，不满道：
“咱俩分工不同，若是为兄去干你的活，未必比不了你。”
“嗯嗯嗯，你说得对。”
申公豹翻了个白眼，抱着手俯瞰下方。
忽然，滔天的杀声回荡在河谷内！
姜子牙顿时兴奋了起来，踮起脚眺望道：
“打起来了！”
“……”
“敌人在哪儿？”
河边没有任何人，但树林里四处都是怒吼，兵器相击的声音无处不在。
姜子牙转头一看，申公豹早就跑了。
他脸色苍白，茫然道：
“该不会……”
…
“兄弟！我为你报仇了！”
姬发怒发冲冠，宛如一尊杀神，眼含热泪朝面容模糊的敌人们杀去！
伏兵讲究的是个出其不意。
但要是对方知道他们要埋伏，便失去了作用。
枭骑绕到了更后方，反而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背靠河岸无处可逃，又遭遇突袭，军队意志也比不过。
西岐军队转眼间溃败成一团，却又无处可逃，被屠戮殆尽，幸存者逃往深山，全然不知他们不会真的死去。
大势已去，姜子牙万念俱灰。
他悄悄溜到绝峰脚下，开始攀爬。
“被活捉肯定会被折磨致死……”
姜子牙一想起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便后怕不已。
当面他肯定是一句都不敢说的。
他不敢赌啊，因为两方主帅都是能看到名字的。
万一能认出样子，自己岂不是要被千刀万剐？
爬了半天，听到下方的杀声逐渐平息，姜子牙往下看去。
“这个高度……应该死得了。”
他宁愿自尽都不愿意被抓到，人家可是真祭啊！
姜子牙深吸一口气，死死闭上眼，脚一蹬手一松，头朝下坠落……
…
广成子站在姜子牙身旁，身前是三千名沉睡的西岐士兵，个个孔武有力，体魄远比常人好得多。
按照姜子牙说的棋盘规矩，只有兵力之间的差距有十倍，或者主帅阵亡，才会判定输赢。
如果西岐能靠自己打进朝歌，他们阐教就不必出手了。
目前还不能和截教结仇，得壮大实力再说。
广成子压力很大，截教和阐教之间的差距实在太明显了。
所幸有师弟……
他的视线转移到申公豹身上，嘴角隐有笑意。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会说呢？
一会儿再给他讲讲道，鼓励他再拉拢强者入封神榜。
这时，姜子牙缓缓睁开眼。
随后所有人都苏醒过来。
广成子轻声问道：
“赢了？”
姜子牙哭丧着脸回答道：
“师兄……他真会推演啊！”
“那就是输了。”
广成子微微叹了口气，轻道：
“没事，你去找西伯侯，他的先天之数快演完了。”
“努力吧，像你的师弟一样。”
说罢，广成子拂袖，带着申公豹离开了。
“姜子牙！”
缓过神发现自己没死的南宫适，怒气冲冲地迈步上前，指着姜子牙骂道：
“就是因为你的命令，我们才会全军覆没！”
身后刚响起杀喊声没多久，身边的树上便跳下个敌人当场就把他脖子抹了。
临死前，南宫适才恍然是他们中了埋伏。
姜子牙叫苦不迭，正要去找姬昌时，脑海里的棋盘不断传来信息：
【敌方主帅子药已准备就绪】
【你有三次挂免战牌的机会，每次免战一天】
(本章完)

93.第93章 大王，国祭缺祭品（二合一）

正当白药带着亲卫漫山遍野地寻找姜子牙时，天道棋盘的虚影从天而降，穿过岩石树木，将所有人笼罩。
便是在营地里等死的苏全忠，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了过来。
【敌方主帅自尽】
白药脑海中浮出天道棋盘的提示。
下一刻，天空再度炸响紫雷，将苍穹撕出一个大裂痕，棋盘带着所有人离开。
山谷再度恢复平静，那些倒地的尸体化作光点消散，但兵器与甲胄仍在原地没有消失。
许多天后，一个猎户进山，看到满地的军械后，挑了把趁手的砍刀回家藏起来，便去报官了。
…
白药轻轻睁眼，朝歌当前正值黑夜，繁星似锦。
随着他的苏醒，枭骑们也全部醒了过来。
姬发猛地睁眼，热泪盈眶，声嘶力竭道：
“全忠！”
但看到周遭的场景后，他咽了口唾沫，内心十分茫然。
这里不是枭骑大营吗？
“我没死！”苏全忠突然从姬发身边窜起来，兴奋地打量自己的身体。
原本伤痕累累的他，此刻竟然毫发无损。
就在这时，虚无中垂下数千缕莹彩，缓缓融入所有人的肉身，
姬发感到胸口有一阵阵暖流朝着四肢百骸散去，肌肉有些发痒，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
他捏了捏拳头，发现自己的力气好像变大了不少，顿时连眼泪都忘记擦了。
三千枭骑或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或惊讶于自己竟然没死。
肉身的提升还未停止，当天降莹彩全部融入身体后，他们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当前提升：凡躯——炼精化气（肉身）】
【注：每次胜利后的提升，由战场环境、战事难度决定】
天道棋盘亮起阵阵白光。
白药本想用神识扫过所有人来确认，却发现军营外已经跪满了王族。
“时间流速是一样的？”
他喃喃自语，随后出现在军营外。
比干见到一袭白衣，顿时老泪纵横：
“大祝……您没有沉睡啊……”
所有王族都抬起头，看到大祝的身影后，心中松了一大口气。
他们甚至还把牢房里的罪人都带到了这里，若是大祝再不醒来，他们就要用老办法向先祖祈求了。
白药摇摇头，轻问道：
“过去多少天了？”
比干颤颤巍巍地回道：
“三天了……”
他的回答印证了白药的猜测，棋盘世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是一样的。
不过三天时间便拥有了三千炼精化气的士兵，半点都不浪费。
“都回去，我的灵魂被风神庇佑，再也不会沉睡了。”
白药看了看一旁的“祭品”，继续说道：
“私自祭祀，用卑贱祭品的血污染天界，才是我沉睡的原因。”
说罢，他拂袖回了军营。
一众王族面面相觑，立刻派人将祭品们送回牢房，满脸惭愧的离开。
白药回到军营，对正在消化这段奇妙旅程的枭骑们说道：
“肉身变强，便是胜利的奖励。”
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唯有苏全忠眼神古怪地盯着眼眶通红、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姬发。
白药又道：
“若不需要休息，那便继续。”
枭骑们纷纷行礼齐声道：
“愿随大祝征战——”
白药点点头，催动了天道棋盘。
但棋盘虚影并未再次降临，脑海内浮现棋盘提示：
【敌方已挂出免战牌】
【只可使用三次，每次可避战一天】
白药微微蹙眉，心想：
“还可以挂免战牌的？”
“且看你躲得了多久。”
他化风而散，留下一句话：
“熟悉肉身力量，不得随意离开军营。”
…
摘星楼。
剿贼回来的子雀，遇到了妇好。
“大将军。”
子雀抱手行礼，即便两人都是大祝，但妇好还有王后和大将军的身份。
妇好一见到子雀，便想起那段背负国运征战不休的时光。
无法沟通先祖，王族人心惶惶，认为先祖已经抛弃了大商。
为了防止内乱发生，他们将一生都奉献给了战场。
担任大祝后，战事实在太频繁了。
两人一个是王后，一个是血脉极其高贵的王族，却常年不在王都，拼尽一切地去立下战功，只求打动先祖，与先祖取得联系。
但现在看来，他们奋斗了一生的执念，竟然是虚假的。
即便有四神存在，但先祖呢？
先祖都和他们一样，等待被大祝利用国运唤醒。
妇好眼神复杂，对子雀颔首道：
“许久不见了，雀侯。”
两人征战的方向不一样，基本只有回祖庙时才能碰上。
加上子雀先战死沙场，排除沉睡的时光，两人有五年的时间没见过面。
子雀沉默片刻，问道：
“大将军最后？”
妇好眉眼平静，轻道：
“战死。”
她和子雀在茶室内坐下，两人和白药同住一层。
妲己恭敬地端来茶水，倒退离开。
妇好沉吟片刻，对子雀说道：
“我能感受到你心中的迷茫。”
子雀眉眼低垂，回答道：
“子雀一生征战，只求得到先祖认可，倒头来却发现所谓天界就是神庙，虽有四神……但没有先祖。”
香茶的热气在空气中升腾，妇好认真盯着子雀许久，轻声道：
“你现在就是先祖，大祝会将先祖像伱我一般召唤出来。”
“可这……”子雀与妇好对视，神色茫然。
妇好摇摇头，说道：
“四神的存在便证明历代大祝所言绝不是谎言。”
“大祝可曾与你说过未来的大劫？”
她问道。
子雀点了点头，回答道：
“方外势力想要亡我大商。”
他眼中闪过凌冽，虽然信仰有动摇，但他对帝国的忠诚是绝对的，冷声道：
“痴心妄想！”
妇好闻言，露出笑容，这还是她被神化以来第一次笑：
“所以，大祝将我们带到了这个时代，我们即是先祖，我们来庇佑大商。”
她看向窗外繁华的王都，轻道：
“我这几天在王畿各处观察过，大商的国力前所未有的鼎盛。”
“我等必须要将这份繁华守护下去。”
“将阻碍大商前进的敌人，赶尽杀绝。”
子雀身姿端正，一身漆黑轻甲流淌渗人煞气，微微躬身道：
“多谢大将军。”
他的心情畅快了许多，当年临死前，他的遗愿甚至都是祈求先祖降下启示，所以他很难去接受虔诚祭拜的先祖们，只是大祝送进神庙的战力。
子雀经过妇好的开导，渐渐想通。
他即是先祖，他来守护大商。
更何况四神存在，大祝所说的一切并不全是谎言。
或许是觉得气氛有些严肃，妇好笑道：
“没想到雀侯这一脉竟然出了两位大祝。”
雀侯闻言，冰冷的面容也有了一丝笑意。
“我也没想到。”
妇好不知想到了什么，轻道：
“但我发现，大祝到现在也没有娶妻生子，而且雀侯这一脉传到现在，只剩他一人了。”
子雀想了想，认真回答道：
“我族的人丁一直很稀薄，一脉单传，好在有天神保佑，从未断过。”
“况且大祝现在还很年轻。”
妇好轻叹一声，解释道：
“他已经一百多岁了。”
“包括你我在内，历代大祝都留下了血脉，毕竟没人是一生下来就是大祝，都是二十岁左右被挑选为接任者。”
“但现任大祝到现在都没有孩子，未来大劫来临，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雀侯这一脉，可就断了。”
子雀瞳孔地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一脉当下只有他和大祝。
自己是国运化身，是留不下后代的。
“但……但他是大祝啊。”
如果白药只是普通的王族，子雀立刻就去逼他娶妻生子。
但他是大祝，无人可以逼迫他去做任何事。
妇好微微叹声道：
“雀侯这一脉骁勇善战，战功赫赫，我也不忍看着血脉断绝。”
“等大祝回来，我陪你和大祝谈谈吧。”
……
王宫。
白药并没有回摘星楼，离开军营后他便来了王宫，与帝辛商谈下个月全国诸侯进贡的事。
此刻，两人正在星光下的亭子中相对而坐。
“南方诸侯仅剩二十个，以孤所见，还是和北方一样，免去上贡吧，只要人来便可。”
帝辛沉吟片刻，说道：
“鄂崇禹下落不明，大概已丧生蛮族之口，他儿子鄂顺……”
晚风在吹拂，白药轻笑道：
“继承爵位后，便让他待在朝歌吧。”
“孤也是这么想的。”
帝辛嘴角扬起，当下东南北三个方向完全受到朝歌掌控，诸侯国已经名存实亡。
但名还是要存的，六百多年了，突然废除，恐生事端。
毕竟被姬昌经营得固若金汤的西岐还在。
白药又说道：
“也不知这姬昌会不会来。”
帝辛闻言，眸中闪过寒芒。
自从得知大商未来的危机后，他便推测出敌人的身份。
其他三个大诸侯要么死要么被架空，天下唯一有能力造反的，便是西岐。
“若是来，就别走了。”
他冷声道。
白药对此没有异议，只是说道：
“杀暂时还不能杀，南北空虚，需要派兵防守，特别是南方，边关三十万将士全部殉国，其余各地的军队沦为蛮族口粮。”
“目前南方还未重建完毕，贸然挑起争端，西岐定然会绕过青龙关，经楚州进攻南方。”
“若姬昌敢来，先将其软禁，等到兵力充足之时，再攻打西岐。”
根据情报，西岐的领土现在可不止是那么点，甚至都比得上王畿了，人口众多，还风调雨顺从未受到过天灾。
想来是阐教已经暗地里帮了他们许久了。
白药认为，双方的兵力差距应该不大，说不定西岐还穿过沙漠去开辟领土了。
他派出的探子接触不了太多机密。
更何况姬昌确实贤明，西岐百姓都很崇敬他这位西伯侯。
夸张到什么程度——画地为牢。
姬昌在野外捡根木棍围着罪犯画个圈，罪犯宁愿饿死都不会逃跑。
那边的百姓，对大商先祖的虔诚程度应该是不高的。
更多的，是对大祝的惧怕。
白药忽然想起一件事，轻轻挥手，桌面上出现了写满血字的布。
“大王看一看吧。”
帝辛神色凝重，也不管脏不脏，拿起血布认真查看。
片刻后，他怒而拍桌，喝道：
“反了他了！”
这块布是在城墙上找到的，因为提到大祝，便被王族送到了白药的手里。
布上面血字，是诉状，来自北方一个猎户的诉状。
大概是卫兵不许他进朝歌，他便将诉状贴在了城墙上。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状告北伯候崇侯虎之子崇应彪在北方坏事做尽，强抢民女、随意杀人、抢夺财物……
从内容上来看，崇应彪连畜生都不如。
北海战事结束后，在朝歌避难的崇应彪便回了崇城，因为崇侯虎在朝歌的时间，一直都是他负责北方的事。
但白药已经派了军队和官员去坐镇北方，崇应彪已经没有权力管理小诸侯了。
可他依然是贵族，没有正事可做，便将心思花在了荼毒百姓身上。
由于崇应彪一直宣传父亲在朝歌侍奉大王，受到欺凌的百姓认为告帝辛不管用，便决定告到祖庙去。
北方和其它地方不一样，环境严苛，除了贵族外的所有百姓，心思全花在了如何吃饱如何活下去上。
大字不识的猎户哪知道大祝名义上是不管这些事的，只觉得大祝是和大王一样的人物，一定治得了崇应彪。
这份诉状令帝辛心情复杂，告状都告到大祝身上去了，自己这个大王还有什么用？
“是孤太过宠幸崇侯虎了。”
他轻叹道。
白药平静回道：
“大王高坐王位，不管如何广开言路，也很难听到民间真正的声音。”
“崇侯虎借大王的名义干的坏事，比他儿子多得多。”
帝辛神色复杂，没有抬头，崇侯虎确实很听他的话。
白药起身，说道：
“未来的战争需要我们集中全国之力。”
“大王，国祭缺一个二等祭品……”
帝辛再抬头时，白药已经消失。
他坐在原地许久，才让人唤来自己的亲信。
“参见大王。”
黑甲人行礼道。
帝辛闭上眼，心有决定，说道：
“派人去崇城把崇应彪抓来，彻查崇侯虎。”
“是。”
…
白药从窗户钻进摘星楼顶层，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立刻盘坐闭目。
因为他刚才听到了金烛枝的声音：
“大祝，可以继续向前了。”

94.第94章 未来已死(二合一)

【国运-50000】
…
仿佛被深海中的巨鲸一口吞下肚，落入无生无死的黑暗中。
白药睁开眼，金烛枝已经等了他许久。
四周的荒草全被拔光了，金烛枝将它们编成了草帽、草人、草鞋……
很显然，她真的一直待在这里。
而那座没有边际的绝壁已经消失。
“大祝！好久不见！”
相比于银烛枝，金烛枝的性格活泼跳脱了许多。
她活动着四个蹄子在白药周围来回蹦跳，还用手在自己的额头和白药的额头间比划了一下，笑吟吟道：
“大祝长高了！”
白药笑道：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不知为何，不管是面对银烛枝还是金烛枝，他的心情都会变得十分轻松。
他扫视周遭，看着光秃秃又干枯的大地，问道：
“你能出去吗？”
金烛枝歪着头，疑惑道：
“去哪儿？”
“当然是现实。”
“这里就是现实啊。”
白药沉默了。
金烛枝的认知有问题，她一边说自己是楠木山山神，一边又觉得这里是真实的世界。
他对着空气轻道：
“扶摇。”
随着铃铛声响起，戴着面纱的金眸女子出现。
“咦，刚才那座挡路的山还在。”
扶摇本就是人道的产物，又是风这种概念，自然能在人道的领域随意穿梭。
她刚才串门时还看到了绝壁。
“走吧。”
白药对扶摇与金烛枝说道。
叫扶摇来，是因为扶摇能从这里带着他回神庙，防止危险发生。
“那你们可要跟好了哦，记住千万不要回头。”
小鹿转身，雪白的短尾微微摇晃，在地上刨了刨蹄子，随后跑动起来，在前方带路。
速度起来后，她的前后腿同时摆动，一上一下的跳跃，旺盛的活力给荒原带来了一丝生机。
白药和扶摇在后方化风跟着她。
“上次说不能停下，这次说不能回头，后面有什么？”
白药问道。
“不知道，”扶摇的语气非常凝重：“总觉得回头会发生很糟糕的事。”
“……那就不看了。”
白药心想，扶摇是概念神，代表无法捕捉的风，连她都不敢看，说明这地方确实不安全。
两人跟着金烛枝在荒原上左弯右绕，这次足足飞了半个时辰。
忽然，金烛枝硬生生用蹄子刹停，扬起一阵烟尘。
她立刻转身，神色慌张，压低嗓子对着说道：
“它们来了！快到我这儿来！”
白药虽万分疑惑，但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和扶摇飞到金烛枝身边。
金烛枝将两人化作的微风抱在怀里，迅速蹲在荒草中。
片刻后，四面八方开始回荡渗人的嘶吼，无处不在。
白药被金烛枝死死搂在胸前，透过缝隙，看到周围的草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压低。
随后越来越多的草被压低，在金烛枝身边不断徘徊，似在寻找些什么。
等了许久，无形之物朝远方走去。
金烛枝松开了两人。
“没事了没事了，”她长舒一口气，小脸苍白，显然被吓得不轻，“咱们休息一下吧。”
白药凝聚成人形，眉头紧锁，问道：
“刚才那是什么？”
金烛枝抓了把荒草塞进嘴里，边嚼边后怕道：
“业兽！”
白药心里咯噔一下，随手抓了把荒草递给小鹿，“字面意思？业障形成的兽？”
金烛枝点了点头，接过荒草，把一些沾了泥土的扔掉，竖起手指解释道：
“天地大势不同于个人命运，想看到大势的未来走向，只有亲自前往未来。”
“因为人道不会毁灭，所以它同时存在于过去现在未来，我们才能依靠它的领域前往未来。”
金烛枝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凑到白药耳边悄声道：
“是大祝想看到未来，所以我只能沿着大祝未来的经历前进，这次一共跑了五年的路程，说明大祝五年后会遇到业兽。”
白药愣住，脑袋里想起一句话——国运会遭受业障反扑。
系统的说法是，只要国运足够就不怕反扑。
但系统并不知道反扑的形式，它只是人道给自己的工具而已，接触不了人道的深处。
白药看向金烛枝。
“业兽是什么样的存在？”
“它们是毁灭，由业障形成，”金烛枝顿了顿，认真解释道：“什么道都管不了它们，它们的出现就是为了毁灭。”
白药定在原地，莫名想起了乔摩悉。
人道给了乔摩悉大乘佛法，天道给了他庇护，就像在告知所有人，不可伤害他。
消除业力，业障就没了，业兽就不会出现。
乔摩悉就是天人两道雇佣的清洁工，打扫天地间的业力。
原来道在阻止业兽的诞生。
白药注视着金烛枝，心想她负责给自己引路，兴许知道不少事。
“怎么才能杀掉业兽？”
他凝神问道。
金烛枝瞪大眼睛，诧异道：
“大祝居然连业兽都想杀？它们本就是因为杀戮产生的业力才形成的。”
“只要会动，就能杀。”
白药笃定道，国运之灵对业障反扑的回答太模糊了。
不管是用国运抵消业兽还是其它办法，总得做好防范。
以刚才的情况来看，业兽这么诡异，万一出了问题把国运弄没了，自己岂不是要完蛋？
国运归零，敌人照样要按部就班地攻城掠地才能灭了商朝。
但自己可是当场就魂飞魄散了。
金烛枝能护住自己，并且业兽离得那么近都发现不了她，肯定有办法。
可金烛枝却愁眉苦脸地摇头道：
“我不知道，我蹲下它们就看不见我了……”
“但是我们可以继续前进！说明大祝可以通往未来！不会在五年后死掉！”
她又振奋了起来，清澈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自以为是的狡猾：
“死不了管它作甚！咱们继续吧！”
白药微微张嘴，本想反驳些什么，却又觉得金烛枝说得很有道理。
听了半天的扶摇，则对他说道：
“我在这里留下了一缕风，如果碰到业兽，我攻击它试试。”
“好，拜托你了。”白药说完，对金烛枝道：“那就继续。”
一行人又开始在荒原上前进。
这次白药在心底默默计算了时间，刚才跟在金烛枝身后飞了半个时辰，代表了五年的时间。
…
一个时辰后，也就是十年后，金烛枝再度停下。
“这次只能到这了。”
她说道。
白药凝聚人形，蹙眉道：“前面不是还能走？”
荒原一望无际，并没有绝壁阻拦去路。
金烛枝解释道：
“大祝来我身边，就可以看到未来的走向了。”
白药便走向她的身侧。
当身体与金烛枝平齐时，他眼中的景象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仿佛来到了荒原的尽头，前面再无去路。
定睛一看，他就像站在了比天还高的悬崖上，目之所及尽是云海。
忽然，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恐怖的气浪将云海吹得干干净净，连白药自已也淹没在狂云中。
等到视线清晰，他看到了整座人间。
原本广大的沃土此刻变得无比渺小。
刚在云海的暴动，是因为一道冲天的光柱。
白药仔细看了许久，发现是在东鲁。
下一刻，整个九州都热闹了起来，处处都是战火，恐怖的声响、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五色神光纵横天际……
白药根本看不过来，到处都在打，西岐在打，王畿在打，甚至生灵绝迹的北方都打了起来。
春夏秋冬不断变换，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几年。
突然，天外袭来一颗巨大的星辰，刻满狰狞血腥的咒文，携有滔天的煞气，径直砸向人间！
随后，画面如碎玻璃般破碎，死寂的荒原重新出现在白药眼中。
震撼人心的场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最后看到了五色神光与一团深红色的火焰冲向星辰，世间弥漫着悲壮之意。
“大祝，这便是未来的走向，无穷的战火。”
性格跳脱的金烛枝，此刻竟反常地沉静下来，声音中带有如潮水般的哀伤。
她用手指着前方，带着哭腔道：
“大祝……这里是伱的终点。”
白药从刚才的场景中回过神，随后瞳孔紧缩。
前方已经没有大地了，只剩密密麻麻的荒草扎根于深邃的黑暗中。
所有荒草，都被无形之物压低。
是业兽，无边无际的业兽。
而且……路断了。
“呜呜呜！”
金烛枝冲进白药的怀里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咽不已道：
“大祝……我舍不得你啊……你怎么就死了……”
白药神色呆滞，四肢冰冷。
按照金烛枝所说，她是沿着自己未来的经历带路。
路在这里断了，说明自己会死。
扶摇不敢置信地摇头道：
“不可能，人道绝不会让你死的。”
白药呼吸都在颤抖，按照路程和看到的四季变化，自己剩下的时间在二十年左右。
甚至挺不到帝辛三十五年！
那自己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自己……会死在那颗星辰之下！
火焰是谁不知道，五色神光定然是孔宣，如果连孔宣都挡不住，难道是圣人出手？
圣人出手，代表自己已经失去人道庇护，且没有研究出能躲避圣人的遁术。
未来的大战将会席卷九州，那颗星辰怕是能把人间撞得粉碎！
西岐和大商都不会有赢家！
“大祝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金烛枝啜泣不已，眼泪鼻涕全擦在了白药的衣服上。
深深的无力感席卷白药的情绪，他沉默不语，眼神灰暗。
一年结束北海战事，诛杀异神让截教弟子下凡，只能活二十年吗？
“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扶摇突然凝声道。
她一把推开金烛枝，抓住白药的双肩，喝道：
“你一直都在改变未来不是吗？！”
金烛枝看不到扶摇，后退数步，吸着鼻涕疑惑不已。
扶摇死死盯着白药无神的双眼，一字一句道：
“你明明会死在北海的敌军包围圈，明明会死在西方教的袭击，但你还是好好的活下来了！”
“振作起来！去改变未来！”
“就这么死了，死在一次不明不白的袭击中，你难道会甘心吗！”
扶摇的呵斥一声又一声的在白药耳边响起。
他与那双流淌黄金的眸子对视，眼中终于有了些神采。
过了许久许久……
白药闭目，深吸一口气，将胸腔的积郁全部吐出，随后睁开眼，说道：
“你说得对，我要改变未来。”
他走到小鹿身边，郑重道：
“你就在这等着，仔细观察，如果有转机，即便前进的路只多出了一指，也要立刻通知我。”
金烛枝眼眶通红，咬着嘴唇用力点头道：
“嗯！”
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
转瞬后，白药在房间中醒来。
子雀和妇好站在门口，本要说些什么，却发现白药的气势与往日判若两人。
冰冷，彻骨之寒。
“二位有事？”
白药坐在桌前拿起纸笔，抬头问道。
当看到那双宛如深潭般沉寂、没有半点感情的眸子时，妇好和子雀都摇了摇头。
“我们还要去军营。”
妇好说完，和子雀转身离开。
见他们没事，白药便低头，开始描绘那颗砸向人间的星辰。
大致画好星辰的轮廓后，他闭目，回忆星辰上那些巨大狰狞的咒文。
几个呼吸后，他睁开眼，双眼布满血丝，头痛欲裂。
能看到，但看不清。
白药再次闭上眼。
随着他的七窍开始流血，一个像“嘂”的咒文浮现脑海。
煞气冲击神识，他吐出一大口鲜血，睁开眼，运转修为，强行在纸上写下了这个咒文。
刹那间，滔天的凶意在摘星楼爆发。
下一刻，住在摘星楼的截教弟子全部出现在房间内。
只见白药身前的白纸释放出铺天盖地的杀气，明明只是一张纸，却给人一种剑刃临颈的窒息感。
“大祝！”
孔宣瞬间出现在大口吐血的白药身边，五色神光朝着那张纸用力按下去。
诡异的一幕发生，白纸上的咒文宛如活了过来，从纸上脱离，居然主动撞向五色神光！
孔宣冷哼一声，修为运转，当即把咒文震得粉碎。
没了咒文后，澎湃的凶意消散。
白药心意一动，储物袋里飞出一颗丹药，被他用灵力操控着扔进嘴里。
随着丹药融化，他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
多宝的分身面色凝重，问道：
“大祝，可是有刺客来过？”
白药摇摇头，扫视众人，声音虚弱道：
“诸位可知刚才那是何物？”
云霄思虑片刻，说道：
“大祝受人道庇护，只有人道范畴之内的攻击才能伤到你，但刚才那东西没有人道气息……”
孔宣看向桌子上已经没有任何文字的白纸，轻道：
“只能说明，它来自混沌。”
话音刚落，金烛枝的声音在白药脑海里响起：
“大祝！真的长了一点诶！”

95.第95章 人骨祭台的呼唤（二合一）

路上的劳工们正在修建更宽更广的官道，遇山开山，遇水搭桥，忙的不亦乐乎。
按照计划，新的官道将连通大商国境内的所有关键战略点，仅供军队行进。
粮食充足，劳工们在太阳底下挥舞工具，干得大汗淋漓，因为朝廷粮食管够的同时，还会额外发放一点钱财。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简直就是享福了。
离新道路三百里的深山中，绿意盎然，处处鸟语花香。
微风习习，白药和孔宣在一片空地现身。
白药的脚步还有些虚浮，被符文的煞气冲击了神识，即便有准圣强者为他治疗好了，但治疗前还是折损了一些神识。
来自混沌的符文太过诡异，那煞气宛如活物般，攻击性十足，疯狂地啃食神识，现在虽然没事了，但依旧心有余悸，甚至偶尔还是能感到头晕脑胀。
不过令他振奋的是，在得知符文来自混沌后，金烛枝传来消息，未来的路大概长了一臂的距离。
虽然前面还是断路，但好歹能看到转机。
人间遭受毁灭的一幕深深印在白药脑海里，所以他记住了那颗星辰上的一些符文，不过对于整颗星辰来说，那只是凤毛麟角罢了，更何况还有星辰的背面看不到。
而且不知道能不能再看一遍，得研究出点线索，再去找金烛枝。
毕竟得等到明年，国运才会到达八位数，进入人道领域深处一次五万，暂时不能大手大脚的花。
“孔兄，开始吧。”
白药对孔宣说道。
他要让孔宣施法护住他的神识，然后再次描绘这枚“嘂”字符文，既然孔宣能只手灭掉它，说明也能镇压。
但奇怪地是，就算昨晚一众准圣都看到了符文，却怎么也绘制不出来，根本记不住符文的样子。
孔宣有些犹豫，问道：
“真行吗？”
自从昨晚符文事件后，他发现白药好像转变了许多，整个人变得异常冷漠，声音也缺乏往日的平和。
“你先施法，”白药淡然道：“但不要立刻完成术法。”
孔宣是修行者，属于天道范畴，他对白药施法，不管是不是保护，都会受到人道反扑。
所以白药准备等人道意志出现后，和它谈谈。
孔宣深吸一口气，一缕神光自眉心飘向白药。
下一刻，他冷汗直流，磅礴的意志蜂拥而至，死死围着他。
白药神色平静，轻道：
“我同意了。”
“你要是不想让我死在二十年后，最好也同意。”
话音刚落，人道意志如潮水般退去，深山中又恢复了平静祥和。
暖阳洒在花丛间，蜂蝶飞舞，白药对孔宣轻道：
“可以开始了。”
见人道意志真的走了，孔宣松了口气。
就算面对可以轻易将自己碾死的圣人，他也敢出手。
但面对“道”就不一样了，摸又摸不着，连反抗的机会都未必会有。
他小心翼翼地操控神光飘向白药。
白药则放开心神，任随那缕神光钻进自己的眉心。
随后他的神识被五色神光所包裹。
做好防护后，白药竖起食指，运转修为，用灵力在空气中描绘符文。
当第一笔画出来时，丝缕煞气凭空在脑海出现。
第二笔，仿佛脑海里被开了一个通往混沌的通道，越来越多的煞气涌现。
第三笔，煞气活了过来，开始啃食白药的神识，却被五色神光挡住。
发现神识没事后，白药加快速度，顷刻间画完符文。
“轰——”
他瞳孔布满血丝，煞气在脑海内咆哮如龙，发疯似的冲击着他的神识。
孔宣感应到自己的神光在被不断啃食，神色凝重，为了保险起见，又释放了一缕神光保护白药的神识。
随后他调动本命神通，利用五行之力构造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结界，将白药身前不断扭曲的符文困住。
“大祝，它出不来了。”
符文在五色神光里横冲直撞，它不属于洪荒，更不在五行之内，按理说五色神光困不住它。
孔宣也明白这一点，于是和昨晚一样，强行用修为镇压了符文。
“无任何依托之物，也能出现？”
白药凑近观察着符文，能感受到自己用在它身上的灵力已经消失，此刻就是单纯的字而已。
汹涌的煞气从符文中源源不断的散发，巴掌大小的结界转眼间变得漆黑无比。
孔宣心意一动，煞气自小世界中飘了出来，挥手拍散，依然牢牢地困住了符文。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没有任何能量，看起来和活物没有区别，不断拍击着五色神光。
攻击性很强。
“大祝，这个鬼东西你是怎么得到的？”
孔宣疑惑不已，以他的见识都没见过这么诡异的符文。
不过他只是对白药如何得到感到好奇，却没对符文本身感到惊讶。
混沌凶险万分，只有圣人敢前往遨游，出现什么东西都不奇怪。
“大祝去了混沌？”
孔宣看向白药。
白药摇摇头，解释道：
“去了未来。”
他思虑片刻，对孔宣解释道：
“大概二十年后，一颗布满类似符文的星辰会砸向人间，我会死在这次袭击中。”
孔宣不同于截教弟子，是第一个帮助自己的人，而且也没有大教背景，加上元凤的原因，如果连他都不能信任，就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白药继续说道：
“星辰砸下来前，孔兄和一团深红色火焰冲向了星辰，但……没有成功阻止。”
他仍无法忘怀孔宣冲向星辰的那一幕，宛如蚍蜉撼树，他站在金烛枝身边，却仿佛亲临战场，心中弥漫着悲恸之意。
想来，孔宣也会死在袭击之下。
“深红色火焰……”孔宣愣了一下，问道：“该不会是母亲吧？”
“没有看清，”白药深吸一口气，运转灵力，穿过五色神光，去触碰符文，“之所以只叫伱来，是因为被袭击时我没看到截教弟子，他们要么死了，要么跑了，不能轻信。”
“嘶啦”
灵力与符文触碰的瞬间，如同产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出现令人感到恶心的深沉黑光，在符文上流淌。
白药屏气凝神，不错过任何一点细节。
随着灵力被磨损殆尽，符文却没有半点要消散的迹象。
忽然，符文上裂出一道微弱的裂缝。
下一刻，它就像即将崩塌般裂出无数道细密的纹痕。
“砰——”
符文在五色神光内轰然爆炸，在碎成渣的瞬间，释放出利箭般的煞气，朝着四面八方爆发，但都被五色神光一一挡下。
“有趣。”
再次拍散煞气，孔宣收回了五色神光。
白药则琢磨起来，符文从出现到爆炸，一共经历了三十秒。
他捡起一根树枝，在泥土上再次画出了符文。
孔宣也用结界包裹住了它。
与昨晚和刚才一样，用笔也好，用灵力也罢，即便是用树枝，符文也还是会出现，不依赖任何媒介，只要出现后三十秒，就会爆炸，向四面八方无死角释放煞气。
“孔兄你来试试？”
白药看向孔宣。
孔宣点点头，学着白药在空气中绘制符文。
但画出一笔后，他便放弃了。
就算看了三遍符文的样子，他也画不出来。
白药第一笔便可形成煞气，他的一笔却什么动静也没发生。
“可能是因为你没亲眼看到符文。”白药脸色有些苍白，因为他一直都在回忆那颗星辰，生怕忘掉上面的符文。
这时，脑海里传来天道棋盘的提示。
【敌方主帅姜子牙已准备就绪】
“还敢主动来？”
白药微微蹙眉，心想姜子牙难不成还能找到打赢自己的办法？
忽然，他看向手里的树枝，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
天道棋盘的规则是不能使用任何三道术法。
但符文来自混沌……
应该能在棋盘世界里使用。
白药挂出免战牌，准备先实践一下。
只见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把硬弓，和一支锋利的箭矢。
孔宣完全猜不透白药想做什么，只能在一旁护住白药的神识，顺便思索刚才听到的深红色火焰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母亲。
没过多久，白药在箭身上刻下了符文，只差一笔便能完全形成。
煞气在脑海中再度出现，但箭身上的符文或许是因为没有画完，还没活过来，没形成煞气。
“孔兄，最后一竖你来画。”
白药将箭递给孔宣，指着符文的左半边道：
“就从这里画一竖，不必动用修为。”
孔宣没有多问，直接按照白药的提示，用指甲刻下了一竖。
与白药预料之中的一样，符文再次活了过来。
但它强度似乎削弱了许多，牢牢依附在箭矢上没有脱落。
“能行。”
白药说完，拈弓搭箭，将刻着符文的箭矢射向远方。
片刻后，只听“轰”的一声，落地的箭矢发生爆炸，向周围释放出数十道煞气。
树木被拦腰崩断，成人高的岩石碎成数块，以箭矢为圆心，方圆大概二十米的范围内，草木枯萎，动物死绝。
“威力太小了，”孔宣说道：“刚才在五色神光内的爆炸，比这次的强上百倍。”
“最后一笔应该由你来完成的。”
他笑道。
白药轻摇头，“能让别人完成符文才是我的目的。”
只是简单的一竖，谁都能画出来，虽然威力比不上自己的，但足够在战场上用了。
棋盘世界里，大家都是凡人之躯，这种符文箭堪称大杀器。
就像上辈子的破片手榴弹，拿去打西岐凡人兵简直就是单方面的碾压。
白药看到远方一只沾了煞气的兔子，肉身彻底枯萎，想来用在人的身上也是同样的效果。
可这只是一段小插曲而已，金烛枝没有提示未来的路变长了。
那才是他研究符文的目的。
“我得去问问女娲娘娘。”
白药轻声道，既然一众准圣都不知道符文究竟是何物，现在唯一能问的，就只有女娲了。
圣人对混沌的理解定然比其他人多得多。
至于会不会打扰到女娲，则不在白药的考虑范围内。
毕竟女娲娘娘都说了，很喜欢自己。
说做就做，他对孔宣说道：
“孔兄你先回去，我去趟女娲宫。”
说罢，他随风而散。
女娲宫在朝歌南门外，是唯一在凡间驻扎的方外势力，只不过不对外开放，只有人族的领袖才能去进香。
白药在空中疾驰，他对风的掌控愈发熟练，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去往另外三神的岛屿了。
但飞了没一会儿，他莫名地停了下来，在空中化形，踩着狂风，眺望大地的某个地方。
——一座纯由人骨搭建的金字塔形祭台。
光是注视，白药便能隐约听到冤魂在哀嚎。
十三万具尸骨排列整齐，方圆十里寸草不生，阴气如江河般在那里咆哮，凡人感受不了什么，但稍弱一点的修行者，绝对不敢靠近。
祭台是原身为了国祭搭建的，国祭未半，原身就沉睡了。
换作平时，白药根本不会看这个地方一眼。
但现在令他停下来的原因，是因为祭台在呼唤他。
以前也能听到，但这一次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白药停下来，认真观察祭台，仔细聆听来自祭台的呼唤。
多年过去，祭台没有任何损坏，甚至血迹都没有消失，仿佛有无形的力量令它保持原状。
若是站在大地上，以凡眼望去，会觉得这是一座红白相间的小山，有几分神秘的朦胧美感。
但经历过的人却感受不到美，祭台代表了六百年来最大的一场祭祀，光是搭建便用了十三万人。
而且每搭好一层，就会举行一次血祭，以此类推，不加最后的祭品，光是让祭台完工，就足足杀了数十万人，刀都砍卷刃了无数把。
不知看了多久，白药的心跳开始加快。
“咚咚——”
“咚咚——”
恍惚间，他似乎与祭台产生了某种难以形容的联系。
“来……”
“快来……”
白药听清了呼唤，祭台在让他过去。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响起：
【大祝请谨慎行事，子药利用国运的手段登峰造极，当年他在国祭之前便封印了我】
“我不会去的。”
白药深深望了远方的祭台一眼，转身飞向女娲宫。
以前偶尔路过也能听到呼唤，这并不是怪事。
可突然间变得这么强烈，只能说明自己身上出现了某种变化，触发了祭台的条件。
天道棋盘？
还是混沌符文？
白药落在女娲宫大门口，整理衣襟后走了进去。

96.第96章 这样的未来本座不接受（二合一）

“大祝！”
白药刚走进富丽堂皇的女娲宫，金童便兴致勃勃地快步上前，一把抓起他的手，兴奋道：
“稀客啊！”
白药嘴角强行扯出个微笑，颔首道：
“今日也是来找女娲娘娘的，劳烦通报一声，有要事相商。”
金童僵了一下，眯着眼笑问道：
“只是为了找娘娘吗？没有其它事？”
白药神色认真，脸上看不见任何别样的情绪，回答道：
“是的，这件事关乎到全体人族的存亡，还请即刻通报娘娘。”
金童闻言，顿时觉得一个大大的帽子正在自己的脑袋上即将扣下来，咬着牙松开白药的手，僵硬地笑道：
“大祝稍等。”
于是，他转身去侧殿拿玉如意去了。
玉女走来，笑容真诚了许多，因为欠条是金童写的，就算白药不还也与她无关。
“大祝立神庭造福人间，真乃人族之幸事也。”
“何足挂齿，”白药神色沉静，语气镇定道：“只要人族昌盛，人间风调雨顺便可。”
玉女捂嘴轻笑，随后看了看周围，压低嗓子道：
“金童就是那样，时间还没到就整天想着让人还钱，大祝别介意。”
这时，金童捧着玉如意走出来：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玉女的眼睛像月牙儿般弯起，微微翘起嘴角：
“什么也没聊。”
金童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对白药说道：
“大祝和上次一样进完香便可去娲皇宫了。”
说罢，他拿了一炷特殊的香递给了白药。
“多谢，”白药接过香，迈步上前，径直走到被轻纱遮挡住的女娲圣像前，举香过头，欠身恭恭敬敬道：“愿娘娘圣寿无疆——”
将香插在香炉中后，他盘坐在地，轻轻闭上眼。
只见他身下一个个仙文亮起，形成一道直通天外的传送阵。
随着烟雾缭绕，白药转眼间消失在女娲宫。
下一刻，他睁开眼，出现在一座不大不小的宫殿内。
这里是座偏殿，天花板是一片璀璨静谧的星空，一轮小小的弯月挂在上头，散发着清冷柔和的皎洁月光。
这次见到的女娲并没有上次见到的那般端庄华贵。
她背对着白药，头冠摘下放在梳妆台上，细密青丝宛如幽静的月夜里从山涧中倾泻下来的一壁瀑布。
正在对着镜子浅画妆容。
女娲永恒生命中的工作都在上古期间干完了，不必像其他圣人一样立教的立教，悟道的悟道，还账的还账。
只是因为天地大劫来临，她最近才忙了起来。
要不然，她有时候无聊到一觉能睡几万年。
“随便找个地方坐，”女娲点缀着妆容，头也不回，继续说道：“人道就咱们几个，不必太过拘礼。”
白药扫视了一圈，发现这里居然是女娲的寝宫，哪敢随便找地方坐？索性盘坐原地，静静等待女娲忙完。
片刻后，女娲画好了妆，回头对白药笑问道：
“像不像？”
白药一看，发现她现在和朝歌那座万丈圣像简直一模一样。
妲己虽然见过女娲，但她哪敢仔细盯着看，所以塑造出来的圣像，其实有种朦胧的美感，带了许多尊敬的滤镜。
“不像，”白药摇头，随后眼神清澈，真诚道：“便是请来洪荒最好的雕刻师，也雕刻不出娘娘的万分之一美，这世间唯有镜子才有资格映照出娘娘的端庄容貌。”
“本座太喜欢听你说话了，”女娲的笑容就像一副优雅的诗画，可能是因为身处偏殿，她也随意了许多，笑道：“你立了大商神庭，最近应该挺忙的吧？抽空来找本座有何要事？”
她一挥手，白药身边出现了一张铺满华丽绸缎的软座，“怎么还坐在地上，快起来。”
白药起身，坐在了软座上，轻叹道：
“娘娘，我只能活二十年了。”
女娲一听，蹙眉道：
“怎么可能？有人道气运护身，加上本座给伱的功法，足以让你证道长生，如何只剩二十载？”
白药眉眼低垂，眼中藏着无名的情绪，说道：
“我进入了人道的深层领域，去了未来，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女娲闻言，终于正色了起来，玉尾一动，转身面向白药。
“位置不同，所见到的人道也不同，本座并没有借助人道前往未来的能力，大劫之前都是推演天机。”
“你看到了什么，不妨跟本座说说。”
白药回想起人间遭劫的场景，凝神道：
“未来的二十年内，人间将处处战火，最后，一颗刻满混沌符文的星辰砸向人间，我便是死在星辰之下，未来断绝，人间应该也逃不过。”
女娲听完，问道：
“混沌符文？什么样的？”
白药正襟危坐，“还请娘娘出手护住我的神识，刻画符文会在脑海内产生煞气。”
“刻画就会产生煞气？”女娲的手撑着长座，眼中闪过金光。
刹那间，白药神色恍惚了片刻，神识被金色灵体环抱，仿佛回到了母亲的肚子里，温暖安全。
“画吧。”
女娲抬了抬下巴。
白药从未这么有安全感过，整个人彻底平静下来，心中从昨晚累积到现在的烦躁与不安逐渐消失。
他伸出手，在空气中画出了符文。
“嘂”字现身，开始扭曲。
下一刻，女娲的视线落在它的身上。
原本如同凶兽般的符文迅速收拢了煞气，不再扭动，安静地在空中漂浮。
女娲直接伸手，将符文拿在手中打量。
“确实来自混沌。”
符文在她的手中彻底收敛了脾气，完全不敢露出半点煞气。
女娲头也不抬地问道：
“你是说一颗星辰上有这样的符文？”
白药回答道：
“是的，这只是其中比较起眼的一个，光是我看到的，便有成千上万。”
女娲手一握，没费一丝力气便捏碎了符文，思索着喃道：
“好像在哪儿见过……”
此话一出，白药耳边立刻响起了金烛枝的声音：
“大祝！又长了！这次长了上百米！和昨天一样也是虚幻的土地！”
白药正在改变未来，只有真正改变了，前路才会真正出现。
虚幻的土地同样前进不了，但能印证现在所做的是正确的。
白药忙道：
“娘娘，您的话让我的未来延伸了，您肯定见过。”
“嗯……本座上次去混沌还是在巫妖大战前，混沌很没意思。”
女娲想着想着，忽然神色无比凝重，警惕道：
“本座想起来了。”
白药看到女娲的表情，顿时呼吸停滞。
提到真大劫时，她的神态都没这么严峻过。
白药的脑海里飞过一句话：
大的要来了。
女娲仿佛在回忆当时的场景，许久后才出声道：
“大意不得。”
大的真的要来了，白药的脸上罕见的有些慌乱，要是女娲都觉得危险，那改变未来的难度岂不是变成了炼狱级？
“娘娘，究竟是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
女娲一双紫眸闪烁流光，说道：
“这涉及到混沌深处的秘密，当年盘古大神斩三千神魔开天辟地，也彻底打开了混沌的真正面貌。”
她顿了顿，“盘古孕育了整个洪荒，但孕育这个概念也被混沌所吸收。”
“孕育？”白药尽力跟上女娲的节奏，猜测道：“就像洪荒孕育生灵一样，混沌也在孕育生灵？”
“或许是生灵，”女娲也不清楚当年看到的是什么，“或许和你说得一样，是星辰。”
“当年，本座在混沌中遨游时，便察觉到混沌深处有某种东西在窥探洪荒，但看过去时，那视线便迅速消失了。”
“隔得很远，距离已经没有意义。”
她看向手心，回味着刚才对混沌符文的感觉，轻声道：
“两者给我的感觉非常相似。”
白药抿着嘴，回忆自己穿越来做过的所有事，思索到底哪里和混沌沾边了。
等等……未来的画面里，星辰砸向人间，女娲并没有出手。
西方人族都去信奉西方教了，当下全面信奉女娲的人族就只有大商。
她不出手，难道和她有关？
白药没有抬头观察女娲，只是心底出现这个想法。
随后，他便听到了金烛枝的声音。
“大祝！刚才出现的大地又消失了！”
白药愣了一下，当即打消脑海里的想法。
“大祝！又回来了！”
金烛枝又喊道。
“娘娘，当时您不在，会不会被其他圣人拖住了？”
白药直截了当地问道。
女娲闻言，微微摇头道：
“本座乃人道至尊，与空永恒，除了道祖外，便是三清师兄一起上也拦不住本座，因为本座即便打不过他们，也可以自爆圣体。
反正本座得了空的真意，是人道唯一的圣人，它已经记住本座巅峰时期的样子，就算本座死了也能用十万年来复活。”
她笑了笑，“除了圣人外，你是第一个知道本座底牌的。”
白药总算知道为什么女娲敢在大劫来临时不顾其他圣人的想法下凡了。
这谁敢惹？
打不过就自爆，反正死不了。
圣人的自爆，谁顶得住？
什么样的法宝顶得住？
就算复活时间长，但要是女娲记仇，一复活就寻仇自爆呢？
十万年，对圣人来说那不是眨个眼就过去了？
不管如何惊讶，白药都没有过多思索，他现在眼热不已，如果人道能记住自己，给自己一张免死金牌，那还担心个什么封神大劫和星辰袭击？
复活圣人需要十万年，复活自己岂不是几秒钟的事？
还没等他问出口，女娲又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道祖就更不可能了，他……”
女娲没有说完，反而问道：
“那颗星辰当真能毁掉人间？”
白药点点头，说道：
“它离人间还非常遥远时，阴影便覆盖了大半个人间，无人在这种劫难下存活。”
女娲沉默片刻，轻道：
“道祖出不出手另说，本座极有可能被混沌中的存在拖住了，甚至说已经自爆了。”
白药眉头紧锁，如果连女娲都挡不住，那干脆趁现在利用截教的力量找一个小世界，然后把该经历的经历一遍，十九年后带着大商逃走，把九州让给西岐。
一来，可以躲避劫难。
二来，还能把西岐灭了。
“本座不想自爆……”女娲皱眉轻喃道：“死倒是死不了，但自爆肯定很疼，这个未来本座不接受。”
白药耳边，金烛枝又说话了：
“大祝！长了长了！”
有戏。
白药看向女娲。
只见她眼神凌冽道：
“必须找到这颗星辰！”
“然后提前毁了它！”
白药连连点头。
女娲张手，刚才被捏碎的符文再度出现在手心。
“只要在混沌中顺着这缕气息，定然能找到它，不过……”
她对白药问道：
“你还可以画出其它符文吗？越多越好。”
白药正要回答可以，却突然想不起其它符文的样子了。
只记得一个“嘂”字。
白药试探性地又画出这个混沌符文。
刚画出来，女娲手里的符文便消失了。
两人都诧异不已。
只能存在一个？
女娲试了试，结果她那里刚画出来，白药身前的同样消失了。
但相较于白药，圣人修为的她，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越画越顺畅……”女娲与白药对视，问道：“记不起其它混沌符文吗？”
白药闭上双眼，记忆中浮现那颗巨大的星辰，随后睁眼不解道：
“明明能记住一些，但画的时候却只记得一个。”
女娲沉吟片刻，说道：
“你多画几次。”
发现女娲应当是察觉到了什么，白药便不停地画出符文。
每画出一个，上一个便会消失。
白药的速度越来越快，因为神识有女娲庇护，根本不用担心会受到煞气影响。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已经不需要去回忆符文的样子，手法非常熟练。
忽然，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整个人愣在原地。
女娲嘴角扬起，问道：
“是不是记起了第二个符文？”
“不愧是娘娘！”
白药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说罢，他手指换了个轨迹，这一次，画出的是每一个端点都带着简单花纹的“六”字。
因为有女娲在，这枚符文不敢放肆丝毫，乖乖地悬浮在空气中。
但它根本隐藏不住自己的气息，相较于“嘂”字符文煞气中的腐蚀感，它带给白药的感觉就像祭祀时看着士兵将祭品剁成碎肉。
女娲接过“六”，又画出“嘂”，笑道：
“再多画几个出来，本座便去找它。”

97.第97章 子药的遗产：人道修行体系（二合

当画出第二十个符文后，白药彻底忘记了那颗星辰。
不管他怎么回忆，都记不起半点，就像那颗星辰单方面和他切断了联系似的。
为此，他又花了五万国运去找金烛枝，却得知无法再看到未来的场景。
女娲则用仅有的二十枚符文，开始打造一颗类似的星辰，企图在混沌中与真正的星辰产生感应。
因为要花上不少时间，白药便离开了娲皇宫，离开之前还请女娲出手，为他的神识施展圣人级别的防护。
回到女娲宫后已经过了一整天，他婉拒金童的盛情邀请，化风往朝歌而去。
天道棋盘的另一头，姜子牙不知为何又取消了准备。
白药还不急着去棋盘世界，他想把二十枚符文各自的功效都弄懂了再说。
飞着飞着，白药忽然吓得在空中化形。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远方。
——人骨祭台。
耳边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
“来。”
很清晰，而且……
很熟悉！
“来！”
声音仿佛在白药耳边炸响，他身形微颤，猛然记起了这是谁的声音。
子药！
那个活了一百多岁的第八任大祝！
人是很难记住自己的声音的，但白药和子药不是同一个人。
一直以来，他对子药的记忆，都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翻看。
所以他几乎在一瞬间便确定了声音是子药传来的。
“他还活着？”
白药落地，死死盯着远方的骨山，不敢置信地呢喃道。
他的修为已经快到达凡人境界的最后一重，轻易便可内视自己的真灵与肉身。
子药并不在这具身体里。
他当年沉睡后，从这具身体里消失了，只留下了记忆。
按照比干所说，当年国祭还未结束时，子药便倒在了地上。
“难道他的魂魄一直在祭台上？”
白药没有靠近，但也没有离开，愣在原地怔怔地盯着祭台。
片刻后，天空下起绵绵细雨，人骨金字塔笼罩在淡白的云雾中。
“来。”
声音再度响起。
白药没有察觉到恶意，反而心中莫名出现一种感觉，那里有什么东西等着自己去取。
他试探性地，上前一步。
随后异变突生。
脑海内的天道棋盘上，那缕一直存在的人道气息，瞬间庞大了无数倍！
它将整座棋盘包裹后，立刻开始吞噬上面的天道气息。
白药霎时感到身体沉重无比。
没等多久，棋盘上的天道气息被吞得一干二净，身体恢复轻松。
白药眼中闪过诧异。
祭台从来没如此清晰地呼唤过自己。
天道棋盘现在又被人道吞噬。
该不会和猜测的一样，自己触发了什么条件吧……
得到天道棋盘后，他从未踏出过朝歌。
可自从昨日经过祭台后，呼唤声便变强了。
甚至在女娲宫进香时都能听见！
可为何会对天道棋盘起反应？！
白药不解时，脑海里的棋盘再度发生变化。
仿佛被抽丝剥茧般，棋盘被人道气息一寸寸拆解，逸散出一道道金光。
金光上，有浓厚的天道气息！
但光芒只是出现了片刻，便被人道气息全部捕捉。
下一刻，金光顺着白药的眉心，一道又一道的往人骨祭台冲去。
而他的脑海内，又出现了代表人道气息的白光。
白光附在被拆解的棋盘上，将它重新组合。
随后，它有了新的名字：
【人道棋盘】
…
此时此刻，三十三重天外的紫霄宫内。
鸿钧平静地看着身前棋盘上，代表白药的石人消失，半座棋盘上刻下的无数天道规则全部被替换成了人道气息。
“将计就计吗……”
他的脸色无悲无喜，轻声道。
一道虚影出现在他身边，声音冰冷道：
“人道不是你随意拿捏的玩具，它选中的人也不可能成为你的棋子。”
“这次损失了更多，不要再招惹它了。”
说罢，虚影消失，只剩鸿钧在空荡荡的宫观中陷入了沉默。
…
凡间。
白药只知道人道棋盘的名字，却无法得知它的功效。
这时，子药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宛如就站在身边说话：
“继任者，来拿从天道临摹到的本源规则。”
白药微微张嘴，难以理解自己听到了什么。
然而下一刻，子药的声音就像是暂时，打开了他记忆深处，许多被埋藏已久的画面……
那是一个平静的夜晚，“他”举行了一次血祭，在推演中看到了未来——封神大劫，大商被西周取而代之。
醒来后，“他”以巡狩为名，将西岐上下杀了个遍，并在西岐又举行了一次血祭，却发现未来根本没有改变。
因为是那些方外之人，想要灭商。
“他”不能长生，会老死，即便可以用国运抵抗方外势力，也活不到那个时候。
“他”没有气馁，找到闻仲了解了许多方外之事，用尽了一切办法去改变未来。
可“他”发现无论怎么做，未来仍然是大商覆灭，因为人族无法反抗拥有强大力量的方外势力。
心生绝望时，人道意志显现。
两者开始交谈。
白药看不到交谈了什么，因为交谈的位置在人道的最核心之处。
只知道，“他”要去入侵天道，以窃取天命为掩盖，临摹天道修行体系中极其重要的规则——大罗金仙。
因为“他”利用国运的方式是血祭，所以在国祭之时，“他”几乎耗尽了所有国运去入侵天道，并在受到惩罚之前，达成了目的。
但“他”也因此，只剩下了一缕残魂，带着天道规则留在祭台上，等待下一任大祝在对的时间取走。
人道意志不知何时出现在白药身边，传来悲伤的情绪，不断发出“嗡嗡”的声音。
白药仰头闭上眼，那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滚动。
“他”正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子药。
人道似乎更活跃了，它不断发出声音，想让白药理解它的意思。
许久后，白药心底响起火焰灼烧的响声：
“规则……已足……创造修行……”
他静静地睁开眼，结合新的记忆，逐渐理解了人道的意思。
大罗金仙的规则，加上刚才人道吞噬的天道棋盘，足以开启人道修行体系的创造之路。
白药放下顾忌，迈步上前，将从金灵那里学到的遁术发挥到极致。
转眼间，出现在人骨祭台的最高处。
一个苍老的灵体盘坐于身前，身穿九天玄鸟凶兽袍，闭目凝神，嘴里一句又一句地喊道：
“来……来……”
白药神色复杂，几十年来，子药一直藏在这里，等待人道收集到足够的规则。
他能身临其境地感受到子药当时面对未来的不甘。
子药想让人族拥有可以摆脱天命的力量，独属于人族的修行体系。
“第九任大祝白药，拜见前辈。”
白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拜礼。
他起身，静静地看着子药的残魂。
子药利用国运的手段是血祭，所以想要拿到他临摹到的规则，就得完成这场几十年前的祭祀。
如何完成？
白药眼中闪过悲伤，将手放在了子药虚幻的头颅上。
为了触摸到天道，子药把自己当成了这场祭祀中最高等级的祭品，杀掉他，才能完成仪式。
白药沉默许久都没动手，就算他要杀掉帝辛都不会犹豫这么久。
直到天空下起绵绵细雨，将衣服都打湿后，他才轻声道：
“前辈慢走。”
“轰——”
手中灵力喷涌，子药的残魂彻底灰飞烟灭。
一道金光随之出现，被白药立刻收入眉心。
同时，他隐约听到了来自子药最后的告诫：
“记住，不要像对待活人那样，对待你必须杀的人……”
下一刻，天地震动。
这场几十年前的国祭，终于在今日完成。
祭台下数十万冤魂发出刺耳的惨叫，跟着子药一同魂飞魄散。
业力化作巨蟒在空中翻腾，摘星楼内的强者纷纷出现。
却看到人骨祭台上的身影对他们摇了摇头。
只见活灵活现的巨蟒突然落在地上不断挣扎，磅礴的业力弥漫天地之间。
一众修行者大骇，忙退至安全位置，唯有孔宣和赵公明虽然忌惮不已，却依旧神色紧绷守在原处。
忽然，巨蟒在哀嚎中碎裂。
业力陡然间消散。
子药带走了这场国祭产生的所有业力，在魂飞魄散之际，断掉了与大商的联系。
他为大商的延续做出了最后的贡献。
白药的祭祀服上，也出现了第八具骸骨。
脑海内的金光散发着永恒之意，解释着何为大罗金仙。
白药脚下的人骨山在不断崩溃，他脚踩微风，神色落寞。
他不知该对倾诉刚才发生的事。
他只能继续扮演子药，直到成为子药。
等到人骨祭台消散成灰，他才在心中再次说了一句：
“前辈慢走。”
…
三日后，晴空万里。
白药忽然出现在正在练习祭舞的妲己身后。
“妲己。”
他轻声喊道。
妲己动作一僵，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回头行礼：
“参见大祝。”
白药没有多言，唤出敕神榜，随后将地图的那一面翻转，露出敕神榜的背面。
背面没有多余的线条，只有几笔勾勒出的竖眼。
“答应要给伱神位的，画押吧。”
他挥手，敕神榜飞向妲己，提醒道：
“用精血画押。”
妲己有些小兴奋，因为她是侍奉大祝之人，所以摘星楼内的截教弟子们并没有因为修为而轻视她。
跟一些截教弟子了解过人道正神的含义后，她一直都在期待着这一天。
能够守护大商人族，就代表自己有用！
但白药迟迟未提过这件事，也没说过女娲娘娘对圣像到底满不满意。
她不敢问，以为是自己画出来的圣像耽误了大祝的大事，所以大祝才不让她担任神位。
此刻，敕神榜就在眼前，妲己毫不犹豫地在指尖逼出精血，摘星楼的磅礴灵气令她已经重新踏上修行之路。
散发着幽香的血珠出现在食指间，她是天地间极其稀少的九尾狐，本命神通来自真灵，根本不会因为换了躯体的缘故而消失。
极具魅惑的力量在空气中无形蔓延。
妲己不是在魅惑谁，她的存在便能勾起人心的欲望，与术法无关。
但白药的神识有女娲的力量守护，并没有产生太大的渴望。
只见妲己将带着精血的食指按在敕神榜背面，白药脑海中立刻浮现一段段提示：
【至高神：帝
担任条件：拥有人道大祝之位（完成）、领悟日月川风四神的本源力量（未完成）、建立人道修行体系（未完成）
介绍：以敕神榜证得人道之实、人道之满，成为超脱之帝】
【神侍（无上限）
担任条件：受人道认可者、对你绝对忠诚者
介绍：侍奉“帝”之神位，担任人道修行体系一重境界之主（注：神侍坐镇，境界才可由虚转实，让大祝以外的人族可以修行）】
【“涂山九澜”满足至高神侍担任条件，是否同意其担任神侍？】
白药看向妲己。
他以前只是给妲己画个大饼而已。
但获得大罗金仙的规则后，敕神榜出现了新的神位——神侍。
负责每一重境界的化虚为实。
担任神侍的条件实在太过苛刻。
绝对的忠诚意味着永不会背叛。
甚至连王族和枭骑都不符合这个条件，因为他们忠的是大祝，忠的是先祖与天神的化身，而不是自己这个人。
换一个人来当大祝，他们照样会忠心耿耿，因为大祝不是普通人，而是一种象征。
自己的身份在这儿，所以条件很苛刻。
绝对忠诚的意思是，就算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辱骂先祖，一把火烧了祖庙，也会坚定地站在他这一边。
至于孔宣和赵公明之类的方外之人，虽然关系不错，却远没有达到绝对忠诚的地步，各有各的执念想法。
并且他们得不到人道认可。
令他没想到的是，穿越来最先想杀的妲己，居然拥有担任神侍的条件。
这几天，他一直待在祖庙，安静地等待人道将大罗金仙这道规则上的天道气息磨灭。
刚才用敕神榜扫过朝歌，才发现妲己可以担任神侍。
“同意。”
白药心声道。
只见妲己的精血没入敕神榜，那火焰竖眼闪过微光。
神位的信息传达到妲己的脑海。
她整个人愣住。
人道境界之主？
她震惊地看向白药，用手指着自己：
“我？”
白药点头道：
“这是你应得的。”
“散去天道修为吧，和我一起创造出第一重人道境界。”

98.第98章 妲己的武道之路

妲己微微张嘴，脑海中全是“我配吗？”
她还以为自己最多能当个大点的山神。
没想到竟然是人道境界之主？
等等……
大祝要创造人道修行体系？！
妲己在轩辕坟修行千年得了个天仙境界，自然是知道境界这种东西是有多玄妙的。
创造？
谁有能力创造？
白药的话可以说是骇人听闻，听得妲己瞳孔地震。
但白药依旧对她说了，毕竟他也没想到妲己是绝对的忠诚。
他上下打量着妲己，心想自己不是一直没给过她好脸色看吗？
还揍过她一两次来着。
她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才对自己这么忠诚？
只见妲己又指着自己，不敢置信道：
“我？”
白药颔首，对整座朝歌唯一符合神侍条件的少女，目光比以前柔和了许多。
“嗯，但我暂时不知道境界之主的权能，需要先创造出第一重境界。”
姬发和苏全忠倒是绝对忠诚于自己，但他们也没有得到人道认可。
人道认可，就像是坐在人道外面的位置。
进不去，只能在外面蹭一蹭。
但好歹能蹭一下，总比在门外听声好。
“我问过孔宣了，你在突破到人仙境的时候，这具肉身会再度出现妖族的特征，变回妖族。”
白药眼中浮现妲己九条尾巴的样子，心意微动，敕神榜的人道气息将两人遮蔽，任何人都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他解释道：
“妖族，是没办法修行人道的，所以你需要散掉天道修为，保持人身。”
妲己这具肉身没有修行天赋，她凭借千年修行的经验，现在才堪堪摸到炼神反虚的门槛，还属于第二重境界。
本以为妲己会舍不得修为，谁料她毫不犹豫地点头道：
“奴家这就散掉修为！”
只见她轻轻闭上眼，睫毛微微颤动，气息开始不稳。
大概等了一刻钟后，她的境界开始跌落，嘴角溢出鲜血。
随着她的脸色苍白，体内发出碎裂的声响，她才虚弱地睁开眼。
下坡远比上坡快。
白药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疗伤丹药喂进她的嘴里。
妲己的气色逐渐红润，精神气恢复了许多。
这是因为她只修炼至炼气化神，凡境的第二重，再高点，触摸到天道的门槛，就不是一枚丹药能治疗的了。
白药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枚灵果，这是孔宣给的，可以滋养身躯，补足气血。
孔宣怕他“坐月子”累了，精血的营养不够，给了他很多这种仙物。
“吃了吧，很补的。”
他对妲己说道。
妲己俏脸微红，不知在想什么，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她吃完后，白药运转修为帮她炼化了体内的药力。
身体接触令妲己浮想联翩，但下一刻，她却听到白药说道：
“换身练武的衣服，跟我去祖庙。”
妲己：“？”
…
正午当头，两人在祖庙外的广场上相对而立。
高空，敕神榜源源不断地释放人道气息，防止外人窥探。
现在就连枭骑和贞人都不允许进来。
妲己穿着一身借来的劲装，右手抓住左臂，满脸不安。
白药则闭目，内视脑海里的人道棋盘。
它原本的功能还在，但免战牌的数量变成了无限，甚至可以单方面的拒绝姜子牙的请战。
最重要的是，人道将吞噬后的大罗规则融入了它。
棋盘上，一道道规则井井有条地排列。
天道棋盘能将凡人的肉身提升至天仙层次，是因为它原本就带有从炼精化气至天仙的规则。
而子药临摹的大罗金仙规则，包含了从金仙至大罗的演变过程。
可以说除了圣人境界以外，白药已经拥有了一整套的修行体系。
全部都替换成了人道气息。
现在要将其当作参考，创造出人道的修行体系。
白药静静思索，修行天道，需要吐纳灵气，相当于用灵气来强化自身。
因为他的修行远比普通修行者更加消耗灵气，所以他对灵气这种东西的感悟颇为深刻。
人族的修行体系是否还是需要灵气呢？
白药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能再去吐纳灵气。
因为天道修行体系对灵气的运用已经到达了极致，自己再怎么创造，也比不过。
比不过，还谈何带领人族摆脱天命？
一定要创造出更强的修行体系！
人道棋盘上的规则宛如琴弦，白药用意识轻轻拨动了一下“炼精化气”。
随后他睁开眼，手中出现了一道白光。
他将白光融入妲己的眉心，自言自语道：
“既然不向外求，那便试试武道吧。”
白光顿时弥漫妲己全身。
实践出真理，白光会从此刻起，收集妲己身体的一切信息，反馈在人道棋盘上，由白药借助人道来推演境界。
“武道？”
妲己表情僵硬：
“奴家……从未习过武……”
白药眼中闪过自信道：
“没事，我略懂一点。”
白光其实可以附加在任何人的身上来收集信息。
但白药觉得，妲己是人道认可的神侍，用她来收集，说不定效果会好得多。
至于略懂……
他很喜欢看摔跤比赛，武侠片也涉及了不少。
“还记得你第一次勾引我吗？”
白药问道。
妲己想起被眼前少年带回祖庙那天，被抱着腰往后摔的场景，顿时觉得后脑隐隐作痛。
她不敢置信道：
“那也算武道？”
白药开始活动四肢，回答道：
“肉搏就是武道。”
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很清楚创造修行体系并不是儿戏，他只为了记录妲己的身体信息而已。
这个世界也有武道，黄飞虎之类的武将都在练。
等记录完妲己的身体信息，让懂行的人来教，自己便可以开始用源源不断的数据来推演境界了。
在这儿之前先试一试，看看记录的信息是什么样的，才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而且妲己得了人道认可，说不定心有所感就悟了，像乔摩悉一样。
想定，他走到妲己身后，语气不容迟疑道：
“抬手。”
妲己双目无神，却没有违抗白药的命令，无力地抬起双手。
白药双手揽住她的腰，身体微沉，眼中闪过精光！
德式背摔！
妲己神色呆滞，飞了起来。
但这一次，她没有砸在地上。
脑袋离地还有一寸的聚集时，白药凭借强大的肉身力量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这招的全称叫腹背抱腰式背摔，简称商式背摔。”
“主要考验的是腰部核心力量的瞬间爆发力。”
白药挺身，将妲己放回地上。
然后走到她身前背对着她，张开双臂道：
“来，抱摔我，不必手软。”
妲己慌忙摇头，忙跪在地上：
“奴家不敢……”
白药转头，蹙眉道：
“我命令伱抱摔我！”
本想说不摔就剥了你的皮，但想起妲己是朝歌唯一绝对忠诚于自己的人，还是没说出口。
妲己只好起身，抱住了白药的腰。
“记住，身体下沉，然后腰部和腿部同时用力。”
“用尽全力，你伤不了我。”
白药认真教学道。
妲己咬着下唇，埋着头没有动静。
白药等了片刻，忽然轻声道：
“妲己，我不需要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这句话飘进妲己耳朵里，令她的心脏猛地抽了一下。
只见她缓缓抬起头，眼神逐渐坚定，回答道：
“奴家不会让大祝失望的。”
话音刚落，她身姿下沉，双臂箍紧白药的腰，腰部核心力量爆发。
商式背摔！
她失去了境界，但肉身已被灵气强化过，力气足以抱起身体还未成人的白药。
白药完全放松，整个人面无表情地飞了起来，眼中的景物有些模糊。
再脑袋即将撞到地面时，他化作微风消失。
大祝，自然是不能灰头土脸的。
“砰——”
失去平衡的妲己，自己撞在了地面上，当场晕了过去。
疼倒是会疼，但只是皮外伤，人道棋盘的白光会护住她的重要部位，比如大脑。
白药在她身边旁化出人身，心意一动，收回了白光。
白光回归人道棋盘。
随后妲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节，在棋盘上浮现。
穴道、经脉、五脏六腑、肌肉……
白药闭目，静静地探索人体的奥秘。

99.第99章 先天源炁

人体的一切结构，在棋盘上并不是以血肉的形式表现。
白药仿佛置身一片浩瀚无垠的宇宙，星光灿烂，壮丽而静谧。
他开始遨游妲己的一切，在滚烫的星河中不知疲倦地前进。
他看到星系与星系结合，恒星与恒星碰撞。
“这便是人体的奥秘吗……”
种种震撼人心的场景，在白药眼中绽放出五彩斑斓的光晕。
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是看到了很多黑洞。
它们没有吞噬原本的星河，但许多新诞生的星辰都落入了它们那无底的深渊。
“肉身缺漏。”
白药站在黑洞边缘，一边观察，一边得出结论。
和他在内景中见到的天漏一样，黑洞也是肉身缺漏，只是表现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创造修行体系时，应当把补漏的环节也加进去。”
白药想起大炼补天真经中的一句介绍：
“炼石补漏，以化先天。”
大炼补天真经不仅是一本修行功法，还是能让身体进化成为先天人族的秘法。
先天人族，最完美的人族，按照经文里的描述，他们的肉身并没有缺漏。
白药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
这也太巧了。
大炼补天真经能补漏，所以女娲给了自己这本功法的原因……难道是为了创造人族修行体系这一天作准备？
那她为什么不亲自参与进来？
白药没有头绪，便离开了黑洞，继续观察这座人身宇宙。
越看，他越感到惊讶。
妲己现在是凡躯，而凡躯却包含了一整座宇宙。
这便证明，莫向外求是对的，人体的奥秘足够创造出完善的修行体系，否则人道也不会和子药想出临摹天道规则的计划。
白药盘坐虚无中飘荡，心意一动，人道棋盘出现在身前。
看着棋盘上纵横的白线，他双手放在上面，随意拨动。
“铮铮——”
浩大的琴音以他为圆心扩散四方。
已经被人道吞噬的天道修行规则，在人身宇宙中响彻。
下一刻，整座宇宙都沸腾起来。
种种异象在白药眼中争先恐后的涌现。
金色大河横贯星宇、枯木之枪搅碎星辰、滔天火焰点燃星系……
人体与临摹而来的修行体系产生了共鸣，因为那是一套完善的进化方法。
但，只是共鸣而已，异象仅仅出现了数个呼吸后，便全部消失。
人道就算将规则占为己有，但始终还是天道的修行体系，需要外物“灵气。”
白药要找的，是维系这座人身宇宙运转的能量。
“四大基本力？”
他自行否决了这个想法。
物理规则并不适用于人身宇宙。
他认真观察着几颗行星围绕着一颗太阳运转。
片刻后，他发现行星的公转并不是围绕固定轨迹的。
反而很有节奏地不停切换位置。
就像是心跳。
可没发现有什么能量在维系群星的运作。
所以白药决定回到最初——这座人身宇宙诞生的时刻。
他的手轻轻举起，从虚无中捻住了一枚白棋。
随后下在了天元的位置。
他要回溯这座宇宙。
棋子刚落下，他便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
突然，他的身前出现了一粒白光。
白药仔细观察这粒渺小的光点。
这是苏妲己即将诞生的时间点。
白药全神贯注，一息也不敢放松，轻轻拿起那枚白色棋子。
“咔嚓”
光点传来破碎的声音。
“轰——”
巨大的爆炸席卷了白药，荡开了没有任何概念的黑暗。
白药毫发无损，脸色平静，手中紧紧抓住一道淡白色的气体。
而无数道这样的气体已经朝四面八方飞去。
与此同时，人体的所有部位在宇宙中闪过虚影：
心脏、大脑、骨骼、皮肉……
每出现一个，便有气体化作星河，无处不在。
但还有很多气体没有得到工作，颜色消散，融入虚无之中。
“就是这个！”
白药高兴不已，手中的淡白色气体，便是让人身宇宙运行的最基本的能量。
甚至可以说，它是人最初的样子！
那些没有化作人体结构的气体，渐渐褪色，弥漫在宇宙中，无处不在。
看起来很浪费。
白药将抓住的气体放在棋盘上镇压住。
但他发现，便是棋盘也阻挡不了这道气体褪色。
白药开始拨动规则，试图让两者产生共鸣。
但无济于事，气体即将融入虚无。
留都留不住，更别提利用了。
忽然，白药想起刚才抓住它时，它不像其它气体一样直接开始褪色。
“是因为触摸？”
白药用手指戳了戳气体。
气体恢复了一下，但很快便再次开始褪色。
要一直触摸吗？
疑惑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
或许不是因为触摸，而是气体受了力。
他没有犹豫，直接一拳砸在了气体上。
“咚——”
擂鼓般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
气体直接恢复了原本的淡白色，而且色彩浓厚了许多。
“这东西居然也喜欢挨揍。”
白药感到诧异，起身一拳又一拳地砸向气体。
随着他拳头的速度加快，气体也愈发凝实。
终于，它不再消散。
棋盘上，气体宛如活了过来，像一条游鱼似的活动身体。
白药没有继续束缚它，任随它挣脱棋盘，去往宇宙中遨游。
它来到一颗枯黄色，全是沙漠的死寂星球，在沙砾之上盘旋许久，似要做什么事。
白药利用棋盘，加快了这座虚假人身宇宙的时间流速。
大概过了百年以后，气体盘旋的地方，钻出了一株青草。
它给这颗星球带来了生机。
换成人体说法，便是进化。
白药没有再管它，自顾自地对着虚无轰出重拳。
既然能打得气体不再消散，说不定也能把那些融入虚无的气体打出来。
随着时间的加快，白药拳头轰击的地方，出现了一抹淡白之影。
他神色兴奋，继续出拳。
终于，在他毫不停歇地出拳下，淡白色的气体硬生生被逼了出来。
和刚才一样，白药抓住了它，继续用拳头让它凝实。
片刻后，第二道不会消散的气体出现。
它自行游向沙漠星球上的同类，两者合二为一，继续播撒生机，速度加快了不少。
“成了！”
白药振奋不已。
这座宇宙代表着人的身体，既然能在这里把它们揍出来，在外面一定也能行！
只要依靠棋盘，揍在正确的位置就可以！
虽然有些粗糙，但这样的话，人就可以挖掘自己身体隐藏的能量！
算是一个好的开头。
白药看着在远方孜孜不倦播撒生机的气体，决定给它取一个名字。
创造的修行体系，除了能让人体不依靠灵气去进化外，还得能自行补足肉身的缺漏，让普通人蜕变为先天人族。
气体来自人诞生时产生的爆炸，那粒光点代表人体的本源。
气，为空气，呼吸吐纳而来。
氣，代表谷物精微之气。
炁，无中生有，是谓生命的原始能量。
沉思片刻，白药轻道：
“就叫你，先天源炁。”

100.第100章 人族武道大比！震动天下的赏赐

回到现实，妲己已经醒来。
她用手轻轻碰了一下后脑，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她抬头，看到大祝正在打量自己。
眼神毫无顾忌，视线在她的身上不断游走。
换做平时，妲己肯定害羞得小鹿乱撞。
但现在，她只感到害怕。
“大……大祝……”
她眼角带着泪花，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白药再度甩出一道记录人体信息的白光，扔入妲己的眉心。
随后，妲己的人身宇宙，与她现实中的肉身详细信息，在白药脑海内形成了同步。
刚才的那座人身宇宙，是虚拟的，现实中没有肉身，做什么都是假的。
他往嘴里扔了粒可以暂时增加神识强度的丹药，将自己的神识一分为二，一半留在现实，一半进入了同步后妲己的人身宇宙，进行引导和观察。
在人身宇宙中对着虚无出了一拳，白药立刻在现实中找到对应的位置。
现在棋盘上的宇宙是同步肉身的，白药没在现实出拳的话，在宇宙内出多少拳都没用。
“可能有点疼，你忍一下。”
白药迈步走向妲己，将她搀扶起来，平静道：
“若是能成功创造出修行体系，你就是最大的功臣，只要我活着，就没人能伤害到你。”
妲己本心生恐惧，但听到后半句，顿时俏脸通红，轻轻靠在白药的手臂上，轻嗯了一声。
只见白药眼神一凝，右手化拳，控制着力气一拳贯在妲己的小腹上。
时间仿佛变慢了，妲己先是听到风声，随后腹部传来钻心的剧痛。
她眼睛瞪得比铃铛还大，微微张嘴，嗓子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砰”
闷声响起。
妲己浑身瘫软，连站立都无法维持，就要晕厥过去。
这一拳下去，白药的另一半神识隐隐约约看到身前有极其虚幻的白影闪过，肉眼甚至差点捕捉不到。
难道是因为妲己现在的意识，控制不住这道先天源炁？
她自己抓住才算？
“妲己。”
他平静道：
“坚持住，伱不是喜欢这样吗？”
妲己欲哭无泪，我喜欢的和你现在做的能一样吗？
正要疼晕过去时。
她想起白药今天对她说过的话：
“我不需要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不知哪来的力气，妲己死死咬牙，用力抓住白药的手臂，居然支撑起了身体，没有倒地。
白药见状鼓励道：
“加油，你可是未来的境界之主。”
“主……主人，”妲己双目通红，甚至都不喊大祝了，声音微弱道：“妲己只要能待在您的身边就好……”
白药见她挺了过来，点头应许道：
“只要不晕过去，你可以永远侍奉我。”
“记住，用意志去抓住你体内出现的东西。”
他将拳头往后拉，问道：
“准备好了吗？”
得到白药的亲口承诺，妲己用力点了点头：
“准备好了！”
“嗡——”
拳头刮起风声，白药对准刚才的位置，又是一拳。
“呃！”
妲己闷哼一声，当场晕了过去。
白药眉头紧锁，用手抓住她的脖颈将她拎在手中。
昏过去说明妲己的意志力没战胜疼痛。
这个方法确实有点粗糙了。
这一次人道棋盘上有了具体的信息。
拳头虽然是往正确的地方砸过去的，但拳劲却向周围分散了。
远未到能将先天源炁逼出来的地步。
按照推测，若想在现实里锤炼出先天源炁，需要集中攻击在一点。
现实随意的一拳，落在人身宇宙里，拳劲会分散于万千星河。
不过人身宇宙内能出现源炁虚影，代表方向是对的。
他的想法是，先锤炼出妲己的先天源炁，用以证明先天源炁确实能出现在现实的人体中。
如果能出现，就以她为蓝本，创造出第一重境界，再搜集大量的人族肉身信息，改良境界，让所有人都可以修炼。
天地间也只有他有资格利用人道的力量去创造修行体系，外人是无法进入人道棋盘的。
以现在的状况，创造之前，需要先做一件事。
学习武艺，掌控拳劲。
刚才他挥出第二拳时，本想利用灵力来集中拳劲，但在触摸到妲己身体的瞬间，灵力却全部消散。
为何？
他看向自己的拳头。
这时，他的心中响起火焰灼烧的声音，人道传来提示：
“天……不允……”
白药抬头仰天，眼神冷漠。
人道的意思大概是，天道不允许用任何天道范畴类的手段去创造人道的修行体系。
甚至可以说只能依靠凡人的手段。
好在这虽然是个神话世界，但人间依旧存在武学。
利用人道棋盘，白药可以记录武人出拳的一切信息，不必去拜师就能够集百家之长。
那么下一步，便是召集天下武夫，记录他们出拳的信息。
想要锤炼出先天源炁，需要将拳劲集中于一点，而且是微观上的一点。
天道盯着，就只能用这个方法了。
为人族开辟前路的过程注定是艰辛的，但白药并没有产生畏难情绪，反而觉得挑战十足。
他收起天空上的敕神榜，对妲己施了个隐身诀，对着门外喊道：
“来人。”
常驻祖庙的贞人立刻进门行礼。
“拜见大祝。”
白药沉吟片刻，说道：
“传我法旨，下月初一，于朝歌举办人族武道大比。
无论身份，习武之人皆可参加，若有修行者想要参与，需先到朝歌，由人道正神将身体封印为凡人。
仅限人族，仅限拳脚功夫，不可使用兵器。”
“前一百名，得三百玉贝。”
“前五十名，全家获朝歌户籍、朝歌房产。”
“前十名，世袭祖庙亲卫、得先祖赐福。”
“第一……”
白药考虑了一下，才看向贞人说道：
“第一名为我大商的武道魁首，可在国祭时，与本祝一同以血敬献先祖。”
最高规格的祭祀中，白药都要用自己的血完成祭祀。
可以说他的血才是最高等级的祭品，虽没有明文规定过，但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就连在北海的战前祭祀，殷郊都只能把自己的血滴在祭品的脑袋上。
甚至帝辛亲自去，也没资格把血滴在大辰虚的“帝”字上，因为他还没有荣升天界。
第一名得到的，与其说是赏赐，倒不如说是足以铭记史册的事迹。
富贵也有，名垂青史的荣誉也有。
而且此等荣誉，仅次于死后陪祀先祖。
那跪在地上的贞人不敢置信地抬头，作为神职人员，心中也燃起了一团火焰。
“遵旨！”
贞人磕了个头，立刻离开。
一刻钟后，他通知了比干，兴奋的比干立刻派出修行者通告天下。
而最先得知武道大比的朝歌，武人们彻底沸腾起来。
内城。
黄飞虎摩拳擦掌，与五色神牛开始角力，进行力量练习，脸色涨红怒吼道：
“本王一定要拿到第一！”
“哞！～”
校场。
日常单挑的姬发和苏全忠听到传遍天穹的祖庙法旨后，相视一眼，随后用出吃奶的劲往对方脸上招呼拳头。
“先把你给废了！”
“老子弄死你！”
摘星楼。
闻仲跪在金灵身前，磕头道：
“师尊，您能把徒儿彻底封印成凡人吗？徒儿想提前练习拳脚……”
金灵：“？”
王宫。
帝辛陷入沉思，喃喃自语道：
“要是不伪装身份参加，有失孤的威仪……”
“要是伪装身份参加，国祭上孤还得继续伪装身份，那就没意义了……”

101.第101章 你把子药引到陈塘关

帝辛八年，四月十九。
陈塘关。
李靖的书房内。
“爹……让孩儿去吧……”
哪吒哭着揪住李靖的衣角，委屈不已道：
“孩儿想参加大比……”
李靖冷哼一声，完全无视哪吒的请求，自顾自地向前走。
但他又一次低估了哪吒的力量，只听“咔嚓”一声，半边衣服都被哪吒撕了下来。
“逆子！”
李靖怒目圆睁，喝道：
“哪都不许去！”
这时，殷夫人挡在哪吒身前，蹙眉盯着李靖，怒道：
“要去睡贝女就赶紧滚，别在这儿拿吒儿出气！”
自从那天发现李靖的二弟被染成蓝色后，殷夫人对李靖的温柔一去不复返。
“李靖啊李靖，你玩海鲜玩昏头了？”
“家不顾，兵不练，还把吒儿当成仇人看。”
“赶紧滚！”
身怀王族血统的殷夫人，对李靖破口大骂。
因为她前阵子发现，李靖看向哪吒的眼神，完全像在看仇人。
原来一直以来的要砍哪吒，不是在吓唬，是真的想杀。
从那以后，她便护在哪吒身边，不让父子有任何单独相处的机会。
“你不让他去朝歌，我偏要带他去！”
殷夫人冷笑道：
“我带吒儿回娘家探亲去！”
她拉住哪吒的手，头也不回地迈出门。
哪吒高兴的连眼泪都忘记擦了，欢呼道：
“去朝歌咯~”
“找大祝玩儿去咯~”
殷夫人连忙捂住他的嘴，告诫道：
“就算大祝喜欢你，也不许乱说话。”
“还有，大比是不能参加的，伱会被封印成凡人，打不过那些大人。”
“如果你不答应，娘就不带你去了。”
哪吒闻言，用力地点头道：
“嗯！孩儿不参加！”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大比，而是离开这个父母天天吵架，父亲天天骂自己的家。
李靖面目阴鸷，看着妻儿的背影消失。
随后他换了身衣服，牵了敖广送给他的避水金睛兽，往东海龙宫而去。
刚来到岸边，便有风姿绰约的贝女等着他了。
“李将军~奴家来接你了~”
贝女咬着嘴唇面目含春道。
她观察四周，发现那个泼妇没来后，松了口气。
李靖小腹一热，心有意动，装作正经道：
“麻烦姑娘了。”
贝女对他抛了个媚眼，摇曳着曼妙的身姿走进海里。
李靖呼吸粗重，连忙催促金睛兽跟上。
两人入海后，那贝女居然转身游到了李靖身前，极为大胆的骑在他身上。
“将军~奴家想你了~”
李靖原形毕露，上下其手，逗得贝女发出浪叫。
两人趁机在金睛兽的背上开始荡气回肠的大战。
三分钟后。
贝女倒在李靖怀里，装作没力气道：
“将军好厉害~”
实际上，她在李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翻了个白眼。
“大展雄风”的李靖挺直了腰杆，逗弄她道：
“真的吗？”
贝女感到恶心，却又不得不装作娇柔道：
“千真万确呢……”
她抬头娇滴滴地问道：
“将军，那个泼妇呢？”
“她骂得奴家想死的心都有了。”
李靖哪见得美人这幅模样，冷哼道：
“那泼妇带着哪吒去朝歌了”
随后他话音一转，舔着嘴唇道：
“可以陪美人多玩几天了。”
“将军讨厌~”
一人一贝不知羞耻地来到水晶宫外。
告别了贝女后，李靖整理了一下衣冠，在龟丞相的迎接下步入宫内。
等待许久的敖广大笑着上前，抓住李靖的手道：
“贤弟怎么才来！让本王等这么久！”
身着朝服，人身龙首的敖广引着李靖坐下。
“贤弟啊，本王是天天念着你啊。”
来了很多次的李靖也极为熟络地笑道：
“小弟也常常挂念着兄长。”
敖广的笑脸就没消失过，拉着李靖家长里短地聊天。
下方被挑选而出的海族舞女们跟着柔和的音乐起舞。
李靖的位置在敖广的王座旁，他观赏了一下歌舞，忽然想起武道大比的事，进而想到大祝，不免叹了口气。
敖广忙问道：
“贤弟何故叹气？”
李靖回答道：
“就是兄长那件事。”
敖广一听，摆摆手道：
“诶，贤弟只管多建龙王庙把子药引来就是。”
他很好的掩饰住眼中的嘲讽，对李靖笑着安慰道：
“陛下可是亲自许诺了，只要能解决子药，贤弟就是头功！”
“到时候封神大劫一过，贤弟最少能捞到一个天王！”
敖广继续说道：
“事情办完，贤弟先来水晶宫避一避那殷商王族，不就万事大吉了？”
李靖的烦躁消失了许多，但还是半信半疑道：
“可截教群仙都站在了大祝那一边……”
敖广闻言，左顾右看，悄声道：
“阐截两教的……已经宣布不出世了，咱们后面，除了陛下外，可是有两尊圣人。”
“圣人之下，皆为蝼蚁。”
李靖倒吸一口凉气，“此话当真？”
敖广见稳住了李靖，立刻回道：
“本王可发天道誓言！”
李靖松了口气，忙摆手道：
“不必不必！来，小弟敬哥哥一杯！”
“贤弟敬酒，岂有不饮之理？”
两人谈笑间喝了不少酒。
微醺之时，龟丞相在敖广身边附耳禀告：
“大王，三太子回来了。”
敖广眼神一亮道：
“快宣！”
龟丞相领命，让跳舞的海族全都退下。
片刻后，一位头角峥嵘的俊朗小将在宫殿内抱手行礼：
“参见父王！”
“吾儿快起！”
敖广龙颜大悦，对李靖介绍道：
“贤弟，这是为兄的三子，凌霄殿玉笔钦点的行云布雨滋生万物正神！”
下方的敖丙听了脸红不已，他现在已经不能去陈塘关外的地方行云布雨了，截教势大，龙族哪敢招惹？
没有工作，他只好四海游玩，今日玩累了才回来。
李靖羡慕地看了一眼敖丙，又叹气道：
“哥哥好福气，我那三子，只知道闯祸，早知道，便在他出生时斩了他！”
他眼中闪过狠厉，看得敖广蹙眉不已。
再爱惹事，不也是亲生骨肉吗？
敖广不知道的是，比起亲情，李靖更爱惜自己的面子。
哪吒怀了三年，外面四处传言殷夫人怀的是个妖孽。
还没出世，就带出来了那么多流言蜚语，让李靖脸面尽失。
他出门时，甚至觉得遇到的每个人都在内心嘲笑自己。
而哪吒出世后，这种感觉更甚。
因为活蹦乱跳的哪吒，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那份羞辱感的存在。
后来哪吒天天闯祸，时间一长，他的心底也生出了恨意。
敖广发现李靖脸色阴沉，给龟丞相使了个眼神。
片刻后，一群海族美女将李靖团团围住。
“将军喝酒～”
“奴家喂你～”
在阵阵娇声中，李靖渐渐迷失。
甚至没心思去管，陈塘关周围存在的龙王庙，会不会令前往朝歌的妻儿获罪……

102.第102章 身前无人，拳法通神(二合一)

五月初一。
朝歌城上空，出现了一座全由术法铸造的演武场，金光灿灿，仙气柔和。
这是多宝拿出来的法宝，里面承载了一个小世界，可以按照他的想法更改布局。
对于这次人间的武道大比，截教可谓是大力支持。
除了比赛场地外，还拿出许多可以帮助凡人提升气血的奇物充作奖品。
白药坦然接受，因为他给截教的可不仅仅是神位而已，还有在大劫中，真灵的免死金牌。
此刻，他与帝辛、截教一众准圣、大商没参赛的亲王们坐在高台上，俯瞰人满为患的演武场。
帝辛坐在白药身边，神色遗憾。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不参加大比了，堂堂商王，下场斗殴成何体统？
这又不是战场。
白药见状笑而不语。
帝辛没必要亲自下场，他天生神力没错，但技巧方面却未真正训练过，他是王，处理政事才是他的必修课。
多宝身穿宽大红袍，对白药笑道：
“大祝最近忙什么呢？许久未见到你了。”
白药回以笑容：
“我也许久没见到你了，多宝道长。”
甚至到现在，多宝坐镇朝歌的都是分身。
白药虽好奇多宝暗地里有什么计划，但也仅仅只是好奇罢了。
他最近一直忙着探索人身宇宙的奥秘，偶尔才回一趟摘星楼。
对于创造修行体系这件事，只有他和妲己、孔宣知道。
天道禁止使用任何修行者手段这一点，便可以看出，人道修行体系被创造出来，对天道没有任何好处。
甚至会对天道有损。
所以，白药准备创造出来并完善后，再进行宣扬。
这时，下方鼓声响起。
正午之时，大比开始。
按照预定的流程，白药起身，走到高台边缘，让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他。
几乎整个朝歌的百姓都来了，坐在观众席上，面色虔诚。
宽广无比的场地内，是来自九州各地的武人，多达数十万。
索性这个演武场是个小世界，否则朝歌还来不及建出能容纳这么多人的比武场地。
选手们的食宿都在演武场中。
白药的身影被投放至天空。
下一刻，人海沸腾，齐齐跪地行礼，声音汇在一起，宛如江河般震天动地：
“拜见大祝——”
白药带着笑意，抬手道：
“平身。”
所有人齐刷刷起身，屏气凝神，仰望那道白衣身影。
在门口封印完修行者的赵公明和孔宣，则回到了高台上。
其实按照两人的身份以及与白药的关系，这种活轮不到他们干。
但孔宣是知情者，搜集人体信息这件事非常重要，所以便亲自去了，保证修行者的肉身、修为、神识……全部被封印至凡人层次。
他觉得母亲要是出世了，肯定摆脱了天道范畴，或许要重新修炼，虽说不一定能适应人族修行体系，但到时候他可以尝试更改。
而赵公明……
他穿着青铜流焰重甲，手持重锤，站在门口跟阅兵似的，在一声声“参见北极玄金真法帝君”中迷失了自我。
此刻，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仰着头，露出嘴角向下的笑容，将嘚瑟和显摆发挥到了极致。
平心而论，他的这身装扮在所有人道正神中，确实是最威武霸气的。
“大哥，别笑得这么恶心。”
云霄瞥了赵公明一眼，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赵公明充耳不闻，对自己的神位可谓是满意至极。
在所有正神中，香火最鼎盛，信徒最虔诚的，莫过于他与掌管祭祀的孔宣了。
云霄像看傻子似的叹了口气。
忽然，她的视线移至白药身上。
只见白药双手合十，随后缓缓分开，一座虚幻的棋盘出现在身前。
人道气息浓郁，棋盘上规则纵横。
但由于人道的掩盖，一众仙人只觉得又是一个类似敕神榜的人道宝物，甚至没察觉那道大罗本源。
白药垂眼，手指一拨，成千上万道记录人体信息的白光飞向所有武人。
随后，他平和的声音在演武场内回荡：
“此光来自于天界，乃先祖之目光，望诸位全力以赴，让先祖见证后世大商子孙，并不孱弱。”
话音刚落，演武场上光芒闪烁，出现了一座又一座的擂台。
擂台拥有法阵，可以吊住选手的最后一口气，结束后修行者会为其治疗。
规则只有一条，不允许使用任何外物。
天空上有一道光幕，数十万个名字在上面滚动。
而参赛的武夫们，也被传送到各自的擂台上。
白药脑海内，人道棋盘上出现了数十万武夫的肉身同步信息。
这是前所未有的盛事，天下武夫齐聚朝歌。
不过，绝大部分有自知之明的，是来当观众的。
而报了名了，要么想搏富贵，要么想搏荣誉，要么全都要。
“咚——”
一声浩大的钟声响起，第一轮淘汰赛开始。
“太师！太师！”
朝堂的文官们齐声对着某座擂台齐声大喊。
另一边，坐在第一排的苏护，带着全族为苏全忠加油呐喊：
“儿子！一定要拿下第一！”
“你是全族的希望！”
一位来自界牌关的黄家家将，也脸红脖子粗地对黄飞虎喊道：
“大老爷！太老爷说了！拿不下第一，就不认伱了！”
黄滚镇守界牌关，那是通往西岐的重要关口，自然是不能跑来朝歌看大比的。
响彻天际的欢呼声中，白药回到位置，闭目观察棋盘上的信息。
忽然，他听到有人喊自己。
“大祝！”
一睁眼，一个粉嫩可爱的孩童朝高台飞了过来。
右手套金镯，肥嘟嘟的肚子上围着一块红菱，扎着冲天鬏，正是哪吒。
白药眼神一亮，笑道：
“哪吒快来。”
截教弟子见两人认识，便没有进行阻拦。
而在三清没分家时，便拜入通天教主座下的多宝，则好奇地多看了哪吒一眼。
这气息……有点熟悉。
多宝总觉得在哪儿感受过一样的气息，暂时想不起来。
“大祝！你怎么长这么大了！”
哪吒毫不避讳白药的身份，一边钻进他的怀里，一边说着会被砍头的话。
他极为亲昵地抱着白药的手臂，兴奋道：
“我都想死你了！”
白药抱起哪吒上下打量，笑道：
“哪吒也长大了不少。”
一旁的妲己对此见怪不怪，倒是对哪吒有些害怕。
毕竟挨过哪吒一巴掌，哪吒还说要吃了她。
妲己看着眼前和谐的一幕，结合当初刚进祖庙时的经历，得出了一个结论：
大祝的温柔，全在哪吒身上。
“一个人来的？”
白药笑问道。
哪吒乐呵呵地回道：
“我娘带我来的。”
“李靖没来？”白药侧身，让哪吒和自己坐在同一个位置上。
哪吒童言无忌，或是在发泄，当着所有人的面全盘托出：
“我爹天天去东海睡贝女，撒的尿都是蓝色的，一回来就和我娘吵架，他不许我来，我娘就带我来了，说是要回娘家探亲。”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有了笑意。
就连帝辛也绷不住了，笑道：
“去年李靖来朝歌，孤看他还挺正经的，没想到这么会玩。”
早已知晓的白药则对帝辛问道：
“大王，殷素知是哪一系的？”
帝辛若有所思道：
“应该是犬鱼系在东方的支系嫁出去的。”
白药闻言，对他笑道：
“我挺喜欢这个孩子的。”
帝辛看了看哪吒，心领神会道：
“想来犬鱼一系也应该搬回朝歌了。”
自从戊嗣子当年放跑祭品后，犬鱼一系遭受排挤，已经搬离了朝歌，但在帝辛的努力下，保住了王族身份。
白药却摇摇头道：
“不急。”
他要等哪吒把陈塘关闹个天翻地覆，在哪吒最脆弱的时候出现，那样才能真正收复哪吒。
至于犬鱼，到时候就是顺手的事。
帝辛也没有多问，反而对哪吒招手道：
“小哪吒，到孤这里来，想要什么孤赏给你。”
白药拍了拍哪吒，哪吒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像模像样地行礼道：
“参加大王，哪吒要个伯候就知足了。”
这句话逗得帝辛哈哈大笑，问道：
“这就够了？”
哪吒点点头道：
“够了够了！到时候我就可以下令不准爹娘吵架了！”
帝辛闻言，渐渐收起了笑容，认真道：
“想要爵位，等你长大了自己立功去拿。”
他从怀里拿出一块金牌，继续说道：
“但你回家时可以带着这块令牌回去，爹娘吵架时，你拿出金牌下令他们不许吵架就是。”
哪吒接过金牌，打量了一下上面的玄鸟纹，疑惑道：
“这管用吗？”
帝辛笑道：
“肯定管用，除非你爹失心疯了。”
“多谢大王！”哪吒帮金牌绑在腰上后，提了提裤子，对白药和帝辛躬身道：
“大祝大王，我一会儿再来找你们玩儿，我娘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白药和帝辛点头应允。
等哪吒走后，白药继续闭上眼，利用人道棋盘梳理武夫出拳的信息。
而演武场上，战斗仍在继续。
第一场，黄飞虎便对战上了汜水关将领余化。
余化是金灵的徒孙，一气仙余元的弟子，号七首将军。
按照原来的时间线，黄飞虎被逼反，外逃西岐，便是被余化用戮魂幡给拿了。
擂台之上，余化脸似搽金，须发皆红，一双怪异金瞳紧盯着黄飞虎，喘着粗气如临大敌。
他是代表汜水关来参赛的，没想到第一场便遇到了武成王。
余化身体下沉，浑身都是红印，手臂抬起，笑道：
“王爷的力气远超凡人。”
黄飞虎脸不红气不喘，同样赤裸着身体，笑问道：
“小子，看你颇有些军中拳脚，在哪儿任职？”
余化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说道：
“回王爷的话，末将在汜水关守将韩荣麾下任职。”
“韩荣啊……”黄飞虎笑了笑，径直走向余化，“本王记得他。”
看到黄飞虎的动作，余化浑身紧绷。
若是有修为在身，他自然不惧。
但现在同为凡人，他根本不是黄飞虎的对手。
无论从体型还是肉搏经验上，两人天差地别。
黄飞虎立大功二百余场，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余化自认倒霉，深吸一口气，猛地朝黄飞虎冲去。
黄飞虎的表情甚至没有认真，站在原地等余化冲到了自己身前，拳头快出残影，一拳便砸在余化的脸上。
余化甚至没看清黄飞虎出拳的动作，当即便晕了过去，翻了个白眼，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同为凡躯，他如何承受得了能和五色神牛角力的力气？
高台上，金灵微叹一声，旋即把视线投向闻仲。
和闻仲对战的，是鲁雄。
两位朝中老人，此刻在擂台上打成一团。
一个是三朝元老，一个是军中老将，为了能名垂青史，全然抛开了往日情分。
“太师！对不住了！”
鲁雄用头狠狠地撞向闻仲的鼻子。
闻仲吃痛不已，一脚踹在了鲁雄的肚子上，捂着鼻子只觉得头晕目眩。
鲁雄后退数米，他虽年迈，但也是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的，哪会放过这个机会，咬牙坚持住，再次冲向闻仲。
相似的场景在演武场内随处可见。
来自九州的武人们，纷纷使出了浑身解数。
白药的神识全部进入脑海，屏气凝神地看着棋盘上的所有出拳信息被统合。
肌肉的配合调动、呼吸的节奏、拳法的路数……
白药的神识化作小人，站在棋盘上，不断接收着棋盘整理而来的拳法。
他需要的只是最开始的几轮淘汰赛，而后面的比赛，则是为了挑选第一批修行种子。
他心意一动，身前出现了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小人。
只见白药的祭祀袍消失，赤裸着上半身，对同样集百家所长于一身的“自己”摆出拳架。
下一刻，他们冲向对方。
假身一记顶膝被白药用双掌挡住，紧接着一拳轰出，砸中假身的胸膛。
假身丝毫未损，继续与白药缠斗。
两人的拳法在战斗中越发精妙，抛弃花哨的动作，每一记都直击对方要害。
随着战斗的持续，白药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心中没有半点杂念，只有不断的出拳，出拳。
他设置的胜利条件是，成功挥出将拳劲集中于微观一点的一拳。
所以在达成这个条件之前，假身不会消失。
外界的大比一直在继续，武夫们除非濒死，否则绝不会停手。
因为那道钻进身体里的白光，代表着先祖正看着他们。
所有人都在死斗，不想让先祖对自己失望。
凭此，白药也得到了源源不断的信息，拳法即将通神。
人族武夫用信念挥出的每一拳，都是砸向那道先天源炁！
成千上万的拳法海纳百川般融在一起，白药仿佛成为了人族所有武夫的化身。
他的眼神愈发平静，仿佛身前无人。
拳影交错，宛如兵戈互击。
忽然，他右拳快出残影，落在假身上却变得无比轻柔。
眨眼间。
假身消散。

103.第103章 未来大势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深夜。
白药和孔宣来到祖庙。
他现在每十拳，能有一次集中拳劲。
所以为了熟练，他用敕神榜驱赶天地两道，让孔宣当陪练。
大比黄昏时结束，几十万人不可能一天便决出头名，武夫们在战斗结束后需要休息。
白药并没有让截教出丹药加快大比进度，既然是盛事，便让百姓们好好休息一下。
田地里那些血稻，又不用怎么去打理，生命力旺盛至极。
今天的大比倒是发生了些趣事。
比如苏全忠碰上了被姜氏推出来参赛的姜文焕，姜文焕装死，苏全忠差点着了他的道。
好在反应快，赢下了比赛。
而黄飞虎就比较可惜了。
因为他碰上了邬文化。
那个身高数丈，力能陆地行舟，一顿饭能吃一头牛，仅凭凡人之躯，便杀穿姜子牙六十万大军的邬文化。
黄飞虎对上他可以说是毫无反抗能力，用意志硬抗了一拳后，被邬文化抓起右腿，往地上几个来回就砸得不省人事。
属实是倒了血霉了。
第一几乎可以说是被邬文化内定，便是帝辛也对他的气力啧啧称奇。
像个从远古走来的怪物，闯进了绵羊堆里。
许多在今日大放异彩的武人，都被帝辛记在心底。
都是人才啊。
帝辛甚至还和白药商量了一下，举办一场文人的大比，挑选人才。
白药当时就想，这不是科举的雏形吗？
于是欣然同意。
此刻，他与孔宣相对而立。
孔宣笑道：
“来吧大祝。”
他散掉了护体灵力，仅凭肉身来抵御白药的攻击。
只见白药深吸一口气，身上的祭祀袍居然开始消失。
八具骸骨、九天玄鸟、凶兽纹，全部宛如活物般爬在了他的肉身上。
孔宣见怪不怪，因为白药就算换了新的祭祀服，骸骨也会出现在衣服上。
大概是一种人道秘法吧。
白药屈膝下沉，摆出拳架。
刹那间，玄鸟苏醒、凶兽咆哮、骸骨空荡荡的眼眶中燃起了火光。
“砰——”
白药消失在原地，转眼间出现在孔宣身前，一拳轰在孔宣的小腹上。
至于为什么是小腹，因为他还没有成人，和孔宣有身高差距。
孔宣笑意不减，甚至连躲都没有躲，还刻意削弱了防御，避免震伤白药。
就这，白药还差点把自己的手骨给震断了。
神识里出拳和现实差别很大，好在拳意不会消失。
他不断攻击着孔宣，进入身前无人的状态。
拥有人道棋盘，等于掌控了意识的力量。
白药直接用与假身对战至白热化时的状态，替换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只是一瞬间，孔宣忽然发现眼前的人变得不一样了。
他的眼中全是拳影，白药每一息能挥出数十拳。
每一拳，都不是同境界修士能扛得住的，打中要害，一拳就当场去世。
忽然，孔宣挑了挑眉，感觉到一股拳劲集中在无限渺小的一点，击中了自己的后背。
但对他来说，就算放弃一切防御，白药也伤不了他。
两者之间的差距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白药不知疲倦地出拳。
不知过了多久，孔宣发现刚才那一拳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
而白药整个人的气势也变得愈发缥缈。
孔宣惊讶于白药进步的速度，就像是为了出拳而生一样。
没等片刻，他遭受的每一拳，都变成了拳劲集中于一点的攻击。
白药完全掌控了自己的身体，每一块肌肉都要听他号令。
人道棋盘，也迅速记录了他此时的状态。
最后一拳，他再次砸在了孔宣的小腹上。
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从出拳到结束，总共只换了一口气，大祝果真有当武夫的天赋。”
孔宣赞叹道。
白药笑了笑，浑身冒出细汗，只觉得浑身通透不已。
穿越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畅快过。
把门外的妲己叫进来，一拳把她打晕后，白药通过棋盘，在妲己的人身宇宙里，看到了先天源炁闪烁的景象。
“如此，便可锤炼出先天源炁了。”
白药内心喜悦，他现在完全掌控了将拳劲集中于一点的方法。
“得想个名字。”
他看向自己的拳头。
人族自诞生以来，一直都是修炼天道功法，完全忽略了自身的强大。
白药想起和女娲的对话——
“何为人道之事？”
“于漫漫长夜为人族执灯，披荆斩棘开辟前路。”
前路……
此刻，他终于踏上了这条路。
无数年前，人族先贤们率领人族崛起，而现在，他要让人族走出自己的路，人族的命运将掌握在人族的手中。
拳劲，是打开人族肉身奥秘的钥匙，更是开启新路程的第一道光！
燧人氏钻木取火照耀人间，让人族摆脱茹毛饮血的生活，而这种拳劲，会让人族摆脱天的束缚！
它将化作人族的第二道火种，燃尽万千荆棘，烧却一切黑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便叫，星火劲！”
白药话音刚落，耳边立刻响起了金烛枝的声音：
“大祝！没了！全没了！”
白药立刻盘坐，进入人道的深层领域。
目之所及只剩虚空，前后左右的荒原消失得一干二净。
金烛枝踩在虚无之上瑟瑟发抖，面色恐惧，手里还抓着一株荒草。
与上次看到的不同，这次连扎根虚无的荒草也不见了。
“怎么办啊大祝！过去未来都消失了！”
金烛枝慌乱不已，眼角闪烁泪花。
白药神色淡然，喃道：
“是因为星火劲吗……”
他眼神逐渐坚定，在金烛枝的拉拽和哀求声中，迈步在虚无中前进，轻道：
“所以，我注定摆脱天地的束缚。”
神奇的一幕出现。
白药没有坠入虚空，更没有被无形的业兽袭击。
他没有半点恐惧，拽着金烛枝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前进，声音响彻四方：
“我已踏出人族的新路，未来大势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我将创造出独属于人族的修行体系！带领人族脱离天地的束缚！阻止人间末日！”
“二十年后！人族崛起！而我！也将证得人道之实！”
白药的声音在人道的深层领域回荡，久久不散。
他的步伐无比稳健，大地随着他的前进重新出现，业兽们发出恐惧的尖啸，发疯似的朝四面八方逃窜，生怕触碰到他一丝一毫！
白药的身前，一点星火亮起，为他照耀前行的道路。
他突然停下，转头看向拽在手边的金烛枝，平静道：
“我知道你是什么了。”
“我把对生人的善意都给了你。”
“你是我的……慈悲心。”

104.第104章 入门极限

大比第七天。
“准备好了吗？”
夜空下，白药对眼神灰暗的妲己问道。
妲己木讷地点点头。
下一刻，白药化作残影，一息之间打出了数十拳。
妲己只感觉身体内部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却又无法形容痛感来自哪里。
忽然，腹部传来暖意，一股无形的炁在体内出现。
妲己无神的双眼渐渐生出了疑惑，因为刚才的痛觉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当然，这是因为她已经习惯被揍了，换做其他人，挨中白药拳头的那一刻，便会疼得晕厥过去。
人道棋盘内，白药看到那道被锤炼出来的先天源炁，往最近的死寂星球上播撒生机。
他眼中隐有笑意，对妲己说道：
“成功了，现在用你的意志，去尝试控制先天源炁。”
一听到自己不用挨揍了，妲己长舒了一口气，按照白药的说法闭目控制先天源炁。
随着意识的投入，她渐渐触摸到那道淡白色的炁。
她小心翼翼地操控炁。
“噗——”
一口鲜血喷出。
妲己瞪大眼睛，腹部传来剧痛。
她的人身宇宙内，那道被意志操控的先天源炁，在星辰间发疯似的翻滚。
原本柔和的它，现在每一次撞击，都能让星辰表面裂开数百公里长的大裂缝。
白药立刻将一颗疗伤丹药送进妲己的嘴里。
“你先疗伤。”
妲己脸色苍白，因为先天源炁的失控，伤得不轻。
白药复制了她此刻的人身宇宙，自顾自回到流云殿，进入人道棋盘。
他暂时还不能修行武道。
第一，是因为大罗金仙的本源规则，他要亲身体验何为永恒，才好为武道创造出永恒境界。
第二，则是先天源炁与灵力的相冲。
他用人道棋盘模拟出灵力与先天源炁相遇的场景。
结果发生了爆炸。
灵力是经过修行者吐纳灵气炼化后的产物，上面附加了修行者的念与想，相当于被提纯并打上标记的私人财产。
先天源炁与灵力相冲，或许是因为源炁的运转需要人身的纯粹，或许是因为……天道不允。
按照棋盘的推演，武修可以服食各种蕴含灵气的灵物滋补身躯，但绝不可像天道修行者一样将其周天运转后炼化成自己的灵力。
人身宇宙内的爆炸，作用到现实，便是远超源炁失控的重伤。
白药静静看着妲己的先天源炁，心中思索，既然能量有了，那下一步应该考虑的是更多能量。
仅仅出现一道源炁，还达不到他的目标。
“锤炼源炁，应该定位成入门，算不得第一重境界。”
他想要的，是比天道体系更强的修行体系，否则打不过修行者，人族谈何崛起？
他做好决定后，便利用棋盘镇压住源炁，开始操控它。
这东西既然能攻击星辰，那便代表能在人身宇宙内造成物理影响。
妲己受伤的原因，棋盘上也显示出来了。
她按照吐纳灵气的经验，想把源炁调动至经脉穴位。
但此刻的源炁，还达不到那种水准。
淡白色的炁在白药的操控下，离开了那座惨不忍睹的星辰。
随后，他开始不断尝试。
千次……
万次……
十万……
好在他用人道棋盘调节了与外界的时间流速，意识也全部投入其中。
否则真过了二十年，他怕是连第一重境界创造不出来。
他在流云殿内足足盘坐了三天三夜，不厌其烦地研究先天源炁的规律。
不只是妲己的人身宇宙，还有其他参赛武夫的人身宇宙也进行了研究。
终于，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早晨，他睁开了眼。
“原来是膻中穴。”
白药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
在不断的尝试中，他发现星火劲只能锤炼出第一道先天源炁，就像一把钥匙只能开一扇门。
不过第一道源炁却成为了第二把钥匙。
它在代表膻中穴的星辰上，异常的安静，还会停留不动。
而且，它甚至化作了一个小人，能同步身体主人的动作。
白药在妲己的膻中穴上，让源炁小人使出星火劲，多锤炼出了九道先天源炁。
棋盘推演，十道已是人体极限。
而且通过大量实验，白药还发现每个人能锤炼出多少先天源炁的数量是不一样的。
有的两道，有的三道。
妲己实际上只能锤炼出四道，十道是因为白药用棋盘镇住星空，硬生生锤炼出来的。
即便是他模拟出补漏完整的人体宇宙，极限也是十道。
“数量便代表天赋资质。”
白药得出了这个结论，现在的人族和先天人族相比，天差地别。
没有缺漏的人身，虽然极限也是十道，但不必强行镇压星空就能达到。
每多出一道源炁，播撒生机的速度要翻上十倍不止。
最后他还发现，一个人的天赋如果能锤炼出五道，那么五道后，先天源炁便会不待在膻中穴，自行离开去滋养人身。
他化风消散，在偏殿找到了妲己。
妲己正在翻看白药写下来的，能练习星火劲的拳法，见到白药来，连忙行礼：
“拜见大祝。”
“妲己，身体如何了？”
白药问候道。
妲己抬头，脸色有些兴奋：
“比没受伤前都好！”
白药颔首，这才他的意料之中。
先天源炁会自行滋养人体，就像天生的使命一样。
那枚丹药治好了妲己的伤，她时刻都能感受到那道先天源炁在体内遨游，每停留一处，便会有令人舒适的暖意。
白药见她没事，说道：
“再调动它一次，这次调动到膻中穴。”
按照棋盘上模拟的，操控源炁前往膻中穴的方向前进，它不会失控。
妲己有些后怕，但也服从命令，盘坐调动源炁。
片刻后，她激动地睁开眼：
“成了大祝！它变成我了！”
源炁在她胸口的膻中穴静静停留，变成了妲己的样子。
白药面色平静，继续道：
“那等孔宣过来，便开始练拳吧。”
源炁小人会同步主人的动作，妲己练习星火劲，小人也会出拳。
修行武道，需要前人为后人先锤炼出一道先天源炁。
这便是传承。
而星火劲是白药集齐百家拳法所创造的，武修练习星火劲的同时，还能习得人间最强的拳法。
通过敕神榜的联系，孔宣转眼即至。
他神识一扫，便发现了妲己的不同。
“肉身比原来强了些。”
孔宣惊讶不已，因为创造全新的修行体系完全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他以为白药想跨出第一步，最少需要几千年。
白药笑道：
“孔兄可以给妲己布一道结界吗？时间流速和外界不一样的那种。”
孔宣摆摆手道：
“我这有现成的法宝。”
说罢，他手中出现了一座宝塔，介绍道：
“此塔内拥有一个自成体系的小世界，可以调节时间流速。”
他看向白药：
“里面的规则强度一般，最高比例是外界一天，里面半年。”
白药看了看宝塔，说道：
“就最高吧。”
他对妲己认真道：
“好好练习星火劲，等到先天源炁自行离开膻中穴后，我自会有感应。”
妲己的人体宇宙已在棋盘上同步，白药可以随时观察。
“请大祝放心！奴家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妲己抱着星火拳法，眼神异常坚定。
白药颔首，让孔宣把她收入宝塔，笑问道：
“大比到哪个环节了？”
“前百决出来了。”
“那便去看看第一批武修种子吧。”
……
妲己在一片原始森林中睁开眼。
阴风呼啸，遥远处传来野兽渗人的嘶吼。
她抱着拳法，眼中露出迷茫。
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安全的庇护所。
她首先要做的，是活下去。

105.第105章 仇恨会在姬昌这一代结束

西岐。
一座摆满书籍的殿内，大夫散宜生和大将军南宫适正紧张地望着姬昌推演未来。
姬昌摇晃着龟壳，里面的铜钱早已变作了金钱。
他神色凝重，往地面一甩，卦象显露。
散宜生忙问道：
“主公，卦象如何？”
姬昌观察了一下卦象，叹声道：
“若去朝贡，将在朝歌被软禁一生。”
“若是不去，朝廷大军即刻压境。”
这是他第三次用先天之数推演是否去朝歌朝贡了。
大将军南宫适听了着急不已。
散宜生思虑片刻，又问道：
“软禁主公，可是大祝的意思？”
姬昌摇摇头，轻道：
“先天之数无法推演到大祝大王，就像天地间他们不存在似的，或许与那些方外之人说的一样，大祝和大王都有人道气运护身。”
原本，他还对先天八卦一知半解，最近就像开窍了似的融会贯通。
不仅看懂了先天八卦，《连山易》和《归藏易》也过目不忘。
遥远的未来推演起来很模糊，但一个月内发生的事，他都可以精准预测。
散宜生沉默无言。
脾气火爆的南宫适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原地踱步，焦躁不已。
西岐对大祝是惧怕，而不是狂热的信仰。
姬昌在这里贤名远播，人人信服，在民众心中的地位远比大祝高得多。
所以姬昌要是在朝歌被囚禁致死，西岐的人心将彻底涣散。
这时，思索已久的散宜生出声道：
“主公，称病吧，从诸位公子中选一个，代替您去。”
“朝贡乃国家之大事，大王和大祝怎会接受如此理由？”
姬昌摇头否决。
散宜生盯着地上的金钱，一字一句道：
“主公，您若去朝歌，西岐数代经营毁于一旦。”
“您不去，便是朝歌大军压境，也未必能打赢我们。”
姬昌也能推演这件事，给了南宫适很大的鼓舞，他惧怕大祝，是因为深知一个能在战争中未卜先知的敌人有多恐怖。
只见他面色突然狰狞，咬牙道：
“主公，咱们反了吧！”
“住嘴！”
姬昌呵斥道：
“如今天下民心尽归朝歌，反旗一举，天下共诛！”
可散宜生却深吸一口气道：
“主公，自大祝血洗西岐后，前后三代伯候开疆拓土苦心经营，我们与殷商未尝不能一战。”
姬昌眉头紧皱：
“无大义，如何能反？！”
这时，他们身边有身影出现：
“周室有大义。”
鹤发童颜的广成子面色平静，轻声道。
“仙长。”
姬昌和两位大臣微微欠身道。
姬昌眼中全是不解，问道：
“敢问仙长，大义从何处来？”
广成子淡淡道：
“天。”
“西岐可替天行道。”
姬昌更加疑惑了，“天？”
广成子颔首道：
“不仅是天，还有整个西方世界的支持。”
“子药树敌太多，谁帮得了……”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广成子想起了截教众仙的实力。
多宝、金灵、云霄、赵公明……
他又想起了通天师叔的脾气。
通天师叔真的不会下场吗？
广成子根本不敢确定。
便是西方的二位圣人，想亲自对截教弟子出手，也得考虑能否接得住诛仙四剑。
那四把剑可不是开玩笑的。
最后，广成子想到了女娲。
于是，他收回了自己的话，看向姬昌道：
“贤伯绝不可去朝歌，西岐兵力充足，若殷商大军压境，自有上天为西岐降下大义。”
“届时只要坚守，等子药去了陈塘关，万事无忧。”
姬昌听言，叹了口气道：
“仙长，你说过你们不出手，人道正神便不会出手，但殷商可是有两尊战神下凡啊，子雀一人便杀得蛮族数十万大军血流成河，更别提母辛了，她当年……”
广成子早有准备，凝视着姬昌，轻声道：
“贫道这里有一样东西，乃当年涿鹿大战，我徒轩辕得到的大巫精血，是人族的战利品，贤伯可凭此物，造就出可挡住那两人的强者。”
“秘法也是当年人族先贤创造的，如此，便不算我等插手。”
半空中，浮现出一个玉瓶，和一块极有岁月气息的玉简。
可姬昌却眉头紧皱，说道：
“仙长，当年涿鹿大战，九黎败逃蛮荒，用蛮族手段，岂不是授人口实？”
散宜生和南宫适也对此感到抗拒。
特别是南宫适，去年在南方和蛮族大大小小打了几十次仗，早已和蛮族有不共戴天之仇，听闻子雀一人杀尽入侵蛮族那天，也高兴地喝了不少酒。
用蛮族的力量造反，简直愧对人族先贤！
广成子表情有些冷淡，道：
“贤伯不做，那世子做不做，你那将近一百个儿子会不会做？”
“在子药去陈塘关前，西岐绝不能被攻破。”
“更何况，这是人族的战利品，更是荣誉的象征。”
一句句在殿内回荡，姬昌沉默不语。
他是极度抗拒这个方法的。
但他不敢保证自己的儿子们会不会去干。
就算儿子们拒绝，这些方外之人也可以随便找一个西岐人士去做。
姬昌现在就算不想反也得反。
自子药血洗西岐的那一天，西岐便在为造反做准备了。
不断扩张领土，甚至跨越沙漠去壮大国力，收服小诸侯……
“按照秘法去挑人吧。”
沉默许久，姬昌对散宜生说道。
散宜生内心微叹，却也无可奈何，心想到时候要先打出人族先贤的名号造势才行。
广成子笑了笑，又道：
“贤伯不必忧虑，我师弟姜子牙每天都利用天道棋盘率领西岐士兵在各个小世界中练兵，不日，西岐便有一支百战之军了。”
姬昌闻言，问道：
“姬昌见识短，不知那小世界是否可以充作兵源之地？”
广成子眼中闪过惊讶，回道：
“贤伯推演之能竟如此神奇？那棋盘确实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已经变成了可以连通大千世界的法器了。”
姬昌直起身子，紧盯着广成子，义正辞严道：
“仙长请与姜子牙说，西岐不需要其它世界的兵源，这是我姬氏与子药的家仇，更是西岐与殷商的战争，其它世界的人族不能因我等的争端，卷入战火之中。”
“不管输赢，仇恨都会在姬昌这一代结束。”
他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腰背挺直，正色道：
“若是诸位仙长执意如此，姬昌别的不会，拔剑自尽还是会的。”
空气安静了片刻。
广成子笑容不减道：
“贤伯大义。”

106.第106章 邬文化，不准投降！

“砰——”
邬文化一拳砸在姬发的脸上。
姬发顿时倒飞，在半空中便晕死过去。
邬文化足有数丈之高，行走起来简直像一座小山。
高台之上，白药闭目观察着他的身体信息，即便看了很多次，也感到惊奇。
身体缺漏远比其他人少，身体异常强壮。
敏捷性有点差，但在乱军之中冲杀起来的话，完全可以忽略这一点。
最棒的是，看起来还有点傻。
可惜，邬文化没有人道认可，否则白药还真想把他培养成第二个神侍。
“条件确实有点苛刻了。”
白药想起神侍的担任条件不由得感到头疼。
光是人道认可这一点，整座朝歌便只有妲己一人而已。
更别提绝对的忠诚了。
想起妲己，他便看了眼她的人身宇宙。
“怎么还是一道？”
白药发现妲己的膻中穴上，还是只有一道先天源炁。
她进入塔里也有半个时辰了吧，换算成里面的时间，七八天有了。
怎么连个虚影都看不见？
“等等……这是在和谁战斗？”
白药愣了一下，发现源炁小人向什么东西扑了过去，手臂挥舞，好像在拿着什么武器？
片刻后，战斗结束，源炁小人又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动作，拖拽、手臂来回摆动、蹲下……
没等多久，小人站了起来，开始挥舞拳头，练习星火劲。
“嗯，值得鼓励。”
见妲己确实在练拳，白药没有多想退出了人道棋盘。
而下方，也开始了最后一场战斗。
不需要休息的邬文化，对战苏全忠。
在当下这个时间点，黄飞虎那个八岁以凡人之躯斩杀仙人的小儿子还没出世，邬文化简直就是这场大比中的bug。
从他参赛起到现在，没有任何人能挡得住他随手一击。
擂台上，被邬文化身影盖住的苏全忠咽了口唾沫。
他运气很好，遇到过最强的对手，是军中大将张山，一番死战过后惨胜。
此刻，他抬头仰视眼前这个肌肉狰狞的怪物，不断在心底给自己打气：
“苏全忠，能在国祭站在大祝身边的机会，可就这一次了。”
“他比较笨重，要边移动边打。”
“现在已经是第二名了，武人最高的荣誉就在眼前……”
“要做大祝最勇敢的儿子！”
苏全忠呼吸粗重，双目通红，浑身流淌战意。
而对面的邬文化见到对手的样子，则挠了挠头，瓮声瓮气道：
“这是比武，你怎的动杀心了？”
下一刻，苏全忠身体微沉，一个健步便冲向邬文化。
“怎的还搞偷袭！”
邬文化猝不及防，原来和他比试的武人在战斗前都会通报姓名，怎么这小子就直接开打了。
他的小腿结结实实挨了苏全忠一记鞭腿。
“吾乃大祝之子苏全忠！”
苏全忠这么喊道。
话音刚落，他便听到头顶传来风声。
“砰——”
擂台震动，邬文化一拳砸在了地上。
苏全忠在千钧一发之际，激发了身体的潜能，勉强躲过了这一击。
他站在邬文化侧方，脸色苍白，后怕不已。
怪物……
他脚步不稳，想起上台前姬发对他说的话：
“一定不能被他碰到半点。”
苏全忠喘着气，心想难怪姬发挨了一拳就差点死了。
邬文化看着高大，实际上现在才十六岁，天生的大力士。
此刻，他也心虚不已，盯着苏全忠不敢妄动。
他竟然是大祝的儿子？！
单纯至极的邬文化，眼中闪过惶恐。
刚才我那一拳没伤到他吧？
要是把大祝的儿子给打坏了，大祝不会扣我的赏钱吧？
邬文化想起出门时把他养大的养母说过的话：
“孩子啊，你脑子笨，去了朝歌别乱说话，千万千万要尊敬大祝和大王，他们可是天上的人物啊……”
其实苏全忠刚才根本躲不过那一拳，热血上头的他离邬文化实在太近了。
只不过，邬文化被大祝之子四个字吓到，拳头下意识偏了一些。
高台上，帝辛对白药笑道：
“看来大祝的义子，要在这里结束了。”
白药俯瞰下方战场，笑回道：
“这邬文化可真是个人才。”
他决定了，一定要好好培养邬文化，还是个凡人就强成这样了，踏上武修之路还了得？
扔到前线实在太浪费。
擂台上的场景被术法映照在高空之上。
气氛紧张。
苏全忠不敢妄动。
更诡异的是，邬文化也没有发动进攻，反而如临大敌地盯着前方腰还没他胳膊粗的苏全忠。
他正在胡思乱想。
打还是不打呢？
虽然打不死人，但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自己岂不是得罪了大祝？
等等……我是为了什么来的？
邬文化开始沉思。
而他低下眼眸的动作，也让苏全忠的小腿开始发颤。
这不是他内心在害怕，而是身体自行恐惧。
唯有亲身面对邬文化，才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苏全忠觉得自己就像在和传说里的远古凶兽战斗，稍有不慎，便是个死字。
忽然，邬文化动了！
苏全忠咬牙切齿，拼了命的命令自己的身体反击。
只见邬文化挺起腰背，举起手道：
“我投降。”
他眼神坚定，仿佛做出了无比正确的决定。
他想清楚了！
他是为了顿顿能吃饱才来的！
那三百枚玉贝，足以让他这辈子都能吃饱！
世袭的官身再加上朝歌户籍和房产，就可以接娘来朝歌过好日子了！
还没得罪大祝。
邬文化笑容满面，觉得自己简直聪明到了极点。
但他投降的话音刚落，高台上便传来白药的声音：
“先祖很欣赏你，不许投降。”
白药一句话，救了邬文化一命。
他开场时便说了，每个人都会得到先祖的目光注视，所有人都必须全力以赴，展示后世的大商并不孱弱。
邬文化投降，是懦弱的表现，是会让大商有可能被先祖抛弃的表现。
如果白药不说话，王族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他。
“果然是个傻子，”白药回到座位上笑道：“但确实挺有趣的。”
帝辛当然知道其中内情，这是决赛，擂台上的声音和画面所有人都听得到。
特别是苏全忠那句大祝义子，所有人都听到了。
虽然白药没说过要保密，但只有姬发和苏全忠敢提这件事。
其他人说，就算议论大祝，冒犯了先祖，所以只敢听不敢说。
此刻，观众席的某处，镇守冀州的苏护满脸荣光，文武大臣们纷纷向他投以羡慕的眼神。
而擂台之上。
听到不准投降的邬文化，发了疯似的冲向苏全忠。
转眼间，苏全忠半边身子粉碎性骨折。

107.第107章 入火云洞！议人族崛起！（二合

大比结束后，武修们领了赏赐，有的留在了朝歌，有的回了家乡。
第三天，白药便带着邬文化前往火云洞。
而担忧他和元凤安危的孔宣，自然也来了。
火云洞位于人间与方外之间的一处秘境，五色神光速度极快，须臾之间便到达。
穿过无形的屏障，眼前的景物豁然开朗。
山脉绵延，云生八处，雾起四方。
峰峦叠嶂，缥缈间有鹤唳回荡，巨龙在山涧潜底，白虎在崖前拜伏。
灵气异常充裕，终南山和此地相比，也算不得仙境了。
径直飞到火云洞山下，为表尊敬，白药带两人顺着山路走了上去。
不多时，他来到火云洞外。
随后，他感受到了浓郁的气运之力扑面而来。
不是人道气运，而是人族气运。
背负人道气运是因为拥有人道位置，而人族气运则是另一种东西。
至于人族气运究竟是什么，白药准备亲自问问三位人族先贤。
他要做的是率领人族踏出新路，所以拜访曾经率领人族崛起的三皇是很重要的事。
如果三皇支持武道修行体系，他将获得人族最高的大义。
“一会儿不得失礼，对我怎么样，便对三皇怎么样。”
白药对身后小山一般高大的邬文化说道。
他带着邬文化来，是因为邬文化是个天生的武修胚子。
大比结束，白药为他锤炼出第一道先天源炁。
今早，他已经自行锤炼出第二道了。
邬文化脑子不太灵光，但这也让他练起拳来心无杂念，远比前十的其他人更加专注。
特别是白药许诺了他一句：
“好好练，练好了大祝请你吃龙肉。”
邬文化一听，除了吃饭，一刻不停地练拳。
他的老母亲也被白药派人接到了朝歌，为的就是让他全身心地投入。
“好……遵命。”
邬文化有些紧张，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片刻后，只见一童子走出洞府，面无表情地质问道：
“火云洞乃人族圣地，何人于此扰三圣清修？”
自从人道能发出声音的那天起，白药便能收敛自己背负的人道气运了，童子没认出来也正常。
他现在收敛气运的原因，也是出于对三皇的尊重，毕竟在修为高的人眼里，人道气运浓厚的他，可是随时都冒着冲天红光的。
“殷商大祝子药，前来拜访人族圣贤。”
白药拢袖而立，声音平和道。
童子愣了一下，立刻欠身道：
“原来是大祝来此，小的这就去通报。”
大商神庭的事可谓是响彻洪荒，敢与有道祖当靠山的天庭对着干，童子身为人族的一员，自然也觉得给人族长脸了。
而洞府内，一位顶生二角之人，轻声疑惑道：
“居然连先天八卦都算不到子药要来。”
童子还没通报，伏羲便传音于他，让他将客人请进来。
片刻后，白药见到了三皇。
天皇燧人氏，引火耀人间。
地皇伏羲，创八卦晓阴阳，丈量山川。
人皇神农，尝百草断五谷。
“晚辈子药见过三皇。”
白药抱手行礼。
进来后便一直勾着头的邬文化则直接跪在了地上。
“邬文化拜见三位皇爷。”
孔宣觉得不合适便没进来，在外等候。
“子药远道而来，所谓何事？”
三张大座上，说话的是燧人氏。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对眼前这个敢对天庭叫板的后辈有不少好感。
而伏羲则只是颔首，但内心觉得有点对不起身前的后辈。
先天八卦谁都可以学，但那块占卜法宝龟壳却是从他这里传出去的。
虽然当年他的本意是为了让人族拥有推演之能，但他没想到法宝最后落在姬昌的手里。
他无法离开火云洞，可凭借先天八卦，也能得知天下发生了什么事。
大劫即临，阐教入驻西岐，截教甚至与殷商绑在了一根绳上。
未来势必有一场大战。
大商国力强盛，天下民心归附，伏羲自然不赞同西岐造反。
大商神庭，代表了子药对天的强硬态度。
神庭成立的那一刹那，人族气运浓厚了许多。
这让他看到了希望。
白药面色平静，轻声道：
“为我人族崛起。”
他看向邬文化，一字一句道：
“也就是，人族修行体系。”
三皇闻言，眼中闪过精光。
燧人氏轻轻叩指，整个洞府立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等眼中的景物清晰，白药发现来到了一个鸟语花香的世界。
远方山脉绵延，大地上生机勃勃，祥和宁静。
浓厚的人族气运聚集，伏羲凝重道：
“此事需要遮蔽天地两道。”
人族气运此刻如大雾一般笼罩了天地两道。
伏羲继续说道：
“天机虽然紊乱，但此刻发生的事，却逃不脱天道探查。”
白药颔首，随之唤出敕神榜。
然后天地二道消失得一干二净。
神农看向天空上的敕神榜，感叹道：
“果真有人道实物……”
几人脚下是一片草地，清澈的溪水湍湍流淌。
白药看向邬文化。
“起来，打一套拳给三位圣皇看看。”
三皇早已感知到先天源炁，但没往修行体系的方面想。
毕竟这件事太过离奇，得道成仙是亘古便有的，天道修行体系非常完善，万事万物都可踏入修行路。
便是他们，也是修行天道。
邬文化起身，看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咽了口唾沫，摆好架势后，便开始表演星火拳法。
他的每一拳都能刮起呼啸的风声，整个人无比专注。
白药轻声道：
“他膻中穴的东西，叫作先天源炁，是晚辈借助人道探索人体奥秘时发现。”
“此物，是创造人族修行体系之基石。”
在三皇惊讶的目光中，他将自己的想法与先天源炁的作用，告诉了他们。
燧人氏神识锁定邬文化膻中穴的先天源炁，深吸一口气道：
“若真能创造出武修境界，人族大兴有望。”
最懂人体的神农，对白药认真道：
“人道活跃，有其帮助，此事大有可为。”
伏羲却眉头紧锁，说道：
“子药刚才说，不能用任何天道手段创造人族修行体系？”
白药点点头，“不仅如此，先天源炁也与灵力相冲。”
三皇闻言，沉默了。
燧人氏率先出声：
“人族乃天地主角，人族修行体系一出，代表着未来天道修行者将急剧减少，势必会打破三道平衡，极有可能引发天人大战。”
“引发便引发吧。”白药语气平淡，继续说道：“若是任由封神大劫照常进行，人族将永无翻身之日。”
他平静地看着浑身流淌拳意的邬文化，轻道：
“我要让人族摆脱天命的束缚，而不是让天规定人族未来的走向。”
四周安静，只能听到拳头划过空气的声音。
忽然，伏羲开口道：
“我赞成此事，但有一件事想问子药。”
白药回道：
“前辈但说无妨。”
伏羲凝视着他，问道：
“自古以来，人族都是依靠天地间的事物而延续，食物、药草、纺织……”
“若爆发天人大战，人族失去这些东西该怎么办？”
天生万物以养人，是因为人族繁衍能力极强。
而修行者越多，天道便越完善，对天地的掌控力便越强，人族是让天道完善的主力军，洪荒万族修行，都避不开化出人身这一道坎。
伏羲所知道的秘辛，远比后世之人多得多。
三皇都看向白药。
这件事不解决，人族连生存下去都是奢望。
白药却笑道：
“做好万全准备前，我不会掀桌子。”
微风习习，他看了眼敕神榜，轻声道：
“人道是空，它自诞生以来便从未干涉过天地运行，三位前辈觉得它到底在做什么？”
“嗡”
人道意志显化，在白药身边徘徊。
听到了人道发出了声音，三皇惊讶不已。
他们虽知人道在逐渐活跃，要开始搞事情了，但不知人道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白药眉眼低垂，乔摩悉那次，他融入了人道的空。
但他到现在都理解不了何为空。
因为空，不是为他准备的。
人道为他准备的，是敕神榜背面的“帝”，是成为“帝”所证得的人道之实。
何为人道之实？
神侍的作用是让境界化虚为实。
他是未来的“帝”，所做的，是化空为实。
人道已经能够和他沟通，断断续续地告诉了他，这么多年来，它究竟在做些什么。
它在记录天地规则。
自盘古开天辟地起，它便在记录世间的一切，天空、大地、海洋……万事万物。
修行规则在天道的核心，所以子药才会去入侵天道。
而其它的规则，天地间随处可见。
现在，人道已经记录完善了。
当白药领悟日月川风的本源力量，建立起修行体系的那一刻，他会拥有将记录的一切转变为现实的力量。
届时，人族将拥有属于自己的天地。
他将关于“帝”的事省去，组织了一下语言，只是告知了三皇人道会让人族拥有自己的天地。
“当真？！”
燧人氏眼中出现藏不住的激动，对他来说，人族拥有自己的天地，才能真正崛起！
神农和伏羲都紧紧盯着白药。
白药颔首，却转移话题道：
“但在这之前，人族内部需要团结才行。”
他指的，是西岐。
不管有没有封神大劫，他都会收拾西岐，扩张领土便是造反的证据。
他已经在南北贴近西岐的地方布置了重兵，由子雀和妇好亲自带领。
姬昌来不来朝贡，他都要把西岐拿下。
只是看用什么手段罢了。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三皇当然听得懂他的意思，这是让他们站队呢。
神农几乎毫不犹豫地说道：
“西岐太过依附方外势力，无法引领人族的未来。”
燧人氏也赞同道：
“人族崛起才是最重要的事。”
伏羲直接拿出了一个八卦盘给白药，说道：
“姬昌能推演未来，此物能助你参悟先天八卦。”
既然人族有摆脱天命束缚的机会，三皇肯定会大力支持。
白药接过八卦盘，收回了储物袋。
三皇站在他这一边，那若是未来仙神下场打起来，吕岩和孔宣放毒的时候，姜子牙就找不到救命丹药了。
“人族气运究竟是什么？”离开前，白药问道：“需要三位前辈亲自镇压。”
三皇互相看了一眼。
燧人氏说道：
“你要是知道这件事，就会和我们一样，困在火云洞了。”
白药沉思片刻，拿出一枚玉简，递给燧人氏：
“那还是不知道为好，这里面记载着关于先天源炁的信息，以及锤炼先天源炁的拳法和补足肉身漏洞之法，还望三位前辈助我创造出人族修行体系。”
“若有新的想法，前辈可以用玉简联系我。”
燧人氏收好玉简，点头道：
“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便来火云洞找我们，在火云洞，便是天道圣人来此，我们也可保伱周全。”
神农直接拿出一本医书，说道：
“这是我一生心血，药方和丹方都有。”
白药接过医书，对三皇拱手道：
“多谢前辈们鼎力相助，那子药先告辞了。”
对于三皇出不了火云洞，甚至连受困的原因都无法告知这件事，白药确实感到遗憾。
好在已经得到了三皇的支持，也算不虚此行。
他对还在练拳的邬文化说道：
“停了，回朝歌。”
邬文化大汗淋漓，星火拳法练起来可比普通拳法累多了，饶是他的体格练到现在，手臂也是酸胀难忍。
终于结束了……
他喘气不已，对着三皇磕了个头后，便跟着白药离开了火云洞。
三皇则开始查看玉简内的信息，不时还讨论几句。
“我当年也研究过补足后人的肉身漏洞之法，这方面可以交给我。”
“源炁在体内的运转也是重中之重。”
“源炁能够强化肉身，第一重境界或许可以从血入手。”
…
白药回到摘星楼后，先是喂了元凤精血，然后观看棋盘上妲己的信息。
先天源炁已经出现了第四道，进度有些慢。
要知道，外界一天等于宝塔内的半年。
都快两年了，看来天赋有点差。
好在是境界之主，创造出第一重境界后，想必对她会大有帮助。
电路老化检修，这章在网吧码出来的，晚点还有一章，抱歉抱歉

108.第108章 仙劫！

飞到校场，白药看着武修种子们练拳，依旧保持着微风形态，观察着认真的姬发。
从姬发的表现来看，这个义子对自己是非常忠诚的。
西岐私自扩张领土这件事，他到底知不知道呢？
如果知道却不说，便说明他忠诚的不绝对。
忠诚的不绝对，就是绝对的不忠诚。
白药在地面凝聚人形。
还未等众人行礼，他便说道：
“姬发陪我走走，其他人继续练拳。”
众人便继续练拳。
白药直接带着姬发去往了郊外。
两人在宁静的乡间小路上散步，姬发开始还很高兴，以为自己要接到什么重要的任务。
但见大祝一句话也不说，他也只好跟着沉默。
走着走着，白药忽然问道：
“姬发，你是在西岐长大的对吧？”
姬发恭敬回答道：
“禀大祝，我是在西岐长大的，只有朝贡时，才会跟着父亲来朝歌。”
白药笑了笑，欣赏着路边的花草，感叹道：
“我也是许久没去过西岐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变化？”
“大祝去过西岐？”姬发疑惑道。
白药比他更疑惑。
原身把西岐杀得血流成河，姬发身为姬昌第二个儿子，居然会不知道这件事？
“去过，武乙年间。”
白药轻道。
“那真的很久了，”姬发跟紧白药的步伐，只落后一肩距离，继续说道：“想来和当年是有点变化的。”
“是啊……”
白药转身，与姬发对视，漆黑双眸宛如无底的深渊。
姬发怔住，随后双目失去神采。
从金灵那里学到的术法奏效，白药直截了当地问道：
“姬发，西岐私自扩张领土了吗？”
姬发的表情十分呆滞，喃喃道：
“私自扩张领土是造反，父亲不会干这种事……”
白药凝视着他，说道：
“你是西岐二公子，如果姬昌瞒着朝廷扩张领土，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姬发的自我在术法下彻底迷离，回答道：
“父亲从来不和我谈论政事，他的眼里只有大哥……”
白药追问道：
“伱瞒了我什么事吗？”
姬发回答道：
“父亲派人找我，让我回西岐，说他才是我的父亲，可他的儿子实在太多了……”
白药闻言，撤掉了术法。
姬发恍惚一阵，回过神后笑问道：
“大祝想去西岐？”
白药摇了摇头，笑道：
“你回去练拳吧。”
姬发愣了一下，心想原来真的只是逛一逛，还以为有什么事要交代给自己呢。
他抱手躬身道：
“是。”
说罢，他沿着来时的路，往朝歌去了。
白药自顾自地在乡野间漫步。
扩张领土这种事，能瞒朝廷这么多年，定然是有修行者的帮助。
那些蛮夷部落不会因为姬昌贤明就臣服，是得真刀真枪地打服了才算。
白药拿出伏羲给的八卦盘，正要研究是个什么功能时。
异象突生。
数不清的功德金莲在空中涌现。
数量实在是太多了，遮蔽了白药的全部视线。
尽管都只剩半朵，但扛不住量大。
瞬息间，金莲便再度一分为二，一半汇入白药的肉身，一半融入虚空，去找孔宣了。
功德如大河般不断涌现，就像白药立下了什么宏愿似的。
他略有茫然，自语道：
“乔摩悉做了什么……”
疑惑归疑惑，他体内的修为在不断暴涨。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他便突破至炼虚合道。
还没结束，功德仿佛没有穷尽，继续融入他的肉身。
下一刻，天边传来声音：
“大祝！”
孔宣瞬间来到他面前，焦急道：
“我给你的法宝炼化了没有！”
半空又出现了一道功德河流，冲入孔宣的身体。
但他缺的是成圣机缘，功德只是能让他无限接近于混元道果。
他现在很着急，是因为成仙，是要渡劫的！
他怕白药被劫雷劈死，所以早就准备了许多防护法宝。
借用外物抵抗雷劫，会让成仙者失去劫雷中蕴含的无穷感悟。
但这些他都可以教给白药！
因为眼前人，不仅是他渡过大劫的希望，更是母亲成功涅槃的希望！
“都炼化了。”
白药一挥手，一堆说不上名字的法宝飘在半空。
感受着白药的修为不断攀升，即将突破人仙境界，孔宣凝重道：
“一会儿劫雷劈下来，大祝只管把法宝扔出去挡。”
炼虚合道境，重要的是合道，用自己对道的理解，去证一条仙路。
白药别说合道了，他甚至都来不及体会什么叫炼虚。
境界硬生生被功德灌了上去。
下一刻，他体内响彻轰鸣！
在孔宣震惊的眼神中，他甚至没渡雷劫便跨入了人仙境！
孔宣茫然地看向天空。
“怎么回事？不是应该渡完劫才能成仙吗？”
功德大河还在融入白药的身体，根本没有要结束的迹象。
他直接放弃了感受身体由凡至仙的蜕变。
因为他感受的速度，跟不上突破的速度。
摘星楼内的截教弟子们也赶到此处。
看到两条功德河流后，便是性格冷淡的云霄，也藏不住眼中的羡慕。
“大祝不需要渡劫的？”
碧霄问向和白药比较熟悉的赵公明。
赵公明一副我很懂的样子，抱手道：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
突然！
天空响彻雷鸣！
天昏地暗！
白药突破至天仙境！
功德河流逐渐枯竭。
白药有些失望，他还以为乔摩悉把接引给渡化了。
由于完全无法适应当前的修为，他脸色有些苍白，抬头仰天。
“带我离开这里。”
他对孔宣说道。
这里太接近朝歌，雷劫可能会波及无辜。
眼中的景物一变，众人出现了人烟绝迹的深山里。
截教弟子们迅速跟了过来，甚至比雷劫的速度还快。
“咔嚓——”
万里天空，全部化作了雷池！
狂暴的劫雷在雷云中狰狞闪烁。
“不好！人仙劫和天仙劫叠在一起了！”
金灵发觉雷劫不对劲出声道。
顿时，所有截教弟子都慌了起来，纷纷看向白药。
要是敕神榜的主人被劈死了会有什么后果……
但见到白药身边飘着的上百个法宝，他们纷纷松了口气。
都不是普通法宝，挡雷劫应该没问题。
孔宣不断叮嘱着白药：
“大祝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用肉身去扛啊，母亲可全靠你了。”
“我不会冒险的，”白药将元凤的卵交给孔宣，笑道：“不会有事的。”
渡劫时旁人是不能帮忙的。
如果孔宣插手，雷劫就会变成能伤害到准圣的雷劫。
一行人退远了，紧张地盯着白药。
“轰隆！！！”
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一道足有摘星楼粗的劫雷从天而降！
“大祝！”
孔宣瞳孔地震失声道，根本没料到劫雷会如此恐怖。
白药被劫雷淹没，那些法宝瞬间被劈碎了一半！
天公怒吼，仿佛他犯下了滔天大罪，要利用这个机会将他劈成齑粉！
无尽雷电在高空结成异象，龙凤飞舞、麒麟咆哮、仙魔乱斗……
第一道劫雷散去。
气息奄奄的白药浑身焦黑，垂头站在原地，身形摇晃，显然是被电了个半死。
第二道劫雷在酝酿时，截教的人看不下去了。
多宝直接喊道：
“大祝绝不能有事！”
敕神榜是截教在大劫中保住真灵唯一手段，他们不能赌白药死了敕神榜不会失效。
赵公明怒视上天，骂道：
“这特么都快比得上金仙劫了！”
孔宣浑身修为迸发，挡在了白药身前，五色神光纵横天地，要去击碎雷云！
云霄祭出混元金斗，朝着天穹杀去！
多宝、金灵、无当、赵公明……
所有大罗以上的截教弟子都飞上了苍穹，他们根本不怕惹怒天道。
因为白药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
“轰隆！！！”
第二道劫雷劈下，竟然绕开了所有人，径直朝地面而去！
它仿佛有灵智，在遇到孔宣后一分为二，无视五色神光的阻拦，再一次劈在了白药身上！
威力虽还未到金仙，但速度实在太快，便是准圣也看不清这道劫雷。
就像是……道祖亲自劈下来的。
见白药浑身被劈得溃烂不已，孔宣怒目圆睁，对着天穹怒喝道：
“你敢！！！”
雷云仿佛不会消散，直接无视截教顶尖战力的破坏，开始酝酿第三道雷劫。
天外，许多视线看向此地。
准提站在九天之上，大笑不已。
碧游宫，通天面色凝重。
所有圣人都关注了这场雷劫。
绝大部分心中都出现了一个想法：
道祖想杀子药。
唯有女娲神色淡然，继续在造物仙鼎内创造星辰，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人道大祝怎可能死在天劫之下？”
她轻喃道。
人间。
“结阵！”
云霄和两个妹妹站在不同的方向，各捏法诀，磅礴的气势席卷天地万物！
她们要用九曲黄河阵盖住白药，让劫雷无法绕开她们的阻挡。
忽然，白药的声音通过狂风传至每一个人的耳中。
“诸位让一让。”
众人：“？”
孔宣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身后的白药。
已经不成人形的白药，缓缓抬起头，眼神极度平静，就像快被劈熟的不是他一样。
他的视线越过孔宣，落在劫云上。
他确实攀升了天道，还直接突破到了天仙，必须要遵守天道规则渡劫。
但这雷劫的强度，未免太超标了。
祭祀服早已消失，骸骨、玄鸟、凶兽在焦黑的身体上闪烁不已。
玄鸟和凶兽来自系统，国运之灵在国运足够时，会自行护主，拥有强化肉身的效果。
而历代大祝的骸骨，则是是大商神庭成立后，苏醒的人道秘纹，也可以强化肉身。
但最重要的是，每一个秘纹，都代表了一个人道秘法。
领悟秘法的进度，与人道在现实中的活跃程度有关。
人道能发出声音，他便领悟了第一个秘法。
只见白药缓缓抬起手，一道无形的波动在雷云之上荡起涟漪。
诡异的一幕发生。
万里雷云全部凝固。
下一刻，所有雷云毫无征兆地瞬间消失，露出了下午时分的灿烂阳光。
人道秘法其一，空空如也。

109.第109章 出兵西岐！哪吒闹海！

空空如也，效果是取消当前对自己的攻击。
如果是术法，便取消掉术法的结构，如果是天劫，便取消掉劫云。
修行者施法，会消耗灵力。
那白药施展人道秘法，会消耗什么呢？
答案是他的身体不会有所消耗，但心里会感受到无穷的疲惫。
人道目前是空，所以没有灵力这种能支撑秘法的东西。
白药的“空空如也”，跳过了施法的准备，也就是施法的因，直接完成了果。
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他整个人的气压极低，在摘星楼坐了一整晚。
这种状态大概会持续一天左右。
累的程度，和他取消的攻击强度有关。
他推测，如果取消孔宣的全力一击，自己会抑郁到极点。
此刻，他静静地稳固着自己的天仙境界。
由凡入仙，还直接成为了天仙，跨度实在是太大。
而且就像系统所说的，他现在正式踏上了两支独木舟。
天道那一条，已经落后了太多。
稍有不慎，他会直接落入水中，后果不堪设想。
片刻后，黎明的阳光透过木窗洒在地板上，柔和而又静谧，令人感到无比安详。
直到太阳爬上天穹，白药才停止了修为的运转。
今天，是诸侯朝贡的日子。
子雀和妇好都到达了南北方，各领十五万兵马，只要姬昌没来，白药便会立刻通知他们进攻。
除此之外，还有早已驻扎在汜水关侧后方的重兵，三路大军会同时开拔。
想起昨晚的功德之河，白药轻喃道：
“看来乔摩悉的收获不错。”
这么多功德，得渡化几十万人才有，或者真的渡化了一头邪魔。
“过段时间把他召回来问问吧。”
白药疲惫地起身，换上新的祭祀袍，对着铜镜看着八具骸骨出现在衣服上。
深吸一口气，他化风消失。
直接来到了金銮殿内。
在帝辛侧下方的大座上现身，轻轻坐下后，扫视文武百官。
“叩见大祝——”
官员们当即叩首行礼。
而早已对白药神出鬼没见怪不怪的帝辛，则对白药笑着微微颔首。
“诸位请起。”
白药实在是笑不出来，声音非常淡漠。
群臣起身，帝辛给亲王赐座。
诸侯朝贡，意味着天下是否还听大商的话，大祝必须在场。
而在大比前，东南北的诸侯们便到达朝歌了。
西面的一个没来。
崇侯虎父子已经被抓了，现在正在牢房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等着国祭当祭品。
朝堂上有不少消息灵通的，都知道了西面的诸侯都没来，而且在数月前，便有大军往西开拔。
又要打仗了。
文臣有点担忧，心想最近大的怎么都是大仗。
而武将们则摩拳擦掌，想在沙场上立下不世战功。
白药自闭目养神，以前又是袁福通又是异神，他抽不出手对付西岐。
现天下已定，还得到了火云洞三皇的支持，是时候清除这块毒瘤了。
到了正午，帝辛见超过了时间，问道：
“天下诸侯还没到吗？”
只见随驾官前往殿外，和御官沟通了一下后，进门对帝辛行礼道：
“启禀大王，天下诸侯，除西伯侯及其率领的两百镇诸侯外，都在午门外听候玉音发落。”
帝辛闻言，装作眉头紧锁，佯怒道：
“西伯侯为何没来？”
这时，商容出列，高声道：
“臣商容启奏大王，诸侯朝贡乃国家大事，西面诸侯无一人至朝歌，也未向大王禀明缘由，恐有反意！”
这时，早已从白药那里知道内情的黄飞虎也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行礼道：
“启禀大王，臣有证据表明西岐私自扩张领土！意图谋反！”
随后，整个朝堂都热闹了起来，文武大臣陆陆续续地出列，就像排练好了般，一个接一个道：
“姬昌养兵自重！臣愿率兵马讨伐！”
“西岐早有不臣之心！”
“为稳固成汤基业，请大王下旨，讨伐姬逆！”
…
眨眼间，朝堂便响彻出兵西岐的声音。
帝辛抬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眼中含怒，说道：
“孤常听闻姬昌贤明，原来是这等贼子，不尊国制，甚辱朝纲，法纪难容！”
这时，白药睁开了眼，轻声道：
“臣愿率大军讨伐西岐，捉拿贼首，献给先祖。”
按照祖制，他在朝堂上是帝辛的臣，但不必行臣礼。
两人商量对付西岐已有许久，帝辛颔首同意道：
“那便有劳大祝，讨伐西岐以正国法，天下兵马皆听节制。”
白药起身，扫视群臣，说道：
“西岐占据三州，地势险要，两侧分别是靠近北方的邠州，靠近南方的楚州。”
“两位战神已率领兵马至邠、楚两州门户。”
子雀和妇好虽然是攻打任务，但实际上是防止西岐打入南北方。
最重要的位置，还是能直通西岐的那五座关口。
白药有条不紊地下令，点齐了以闻仲为首的西征将领，领三十万兵马沿汜水关进军西岐。
蛮族入侵时，帝辛曾下令朝歌奴隶充军，补充了因北征与蛮族叩关所损耗的兵力。
除去各大关口的总兵，王畿军队，便多达八十万人。
凭借丰收的粮食，朝廷养活这支军队基本毫无压力。
而且因为赵公明热衷于施展神迹，军械产量也远超以往。
西征时，沿途关口的总兵也会加入到西征队伍中。
可以说，有百万大军分三路进攻西岐。
而且粮草之类的东西，白药早就派修行者们悄悄送到前线了。
“三日后，大军开拔，延误者，斩！”
白药说完，对帝辛点了点头，离开了王宫。
黄昏时，西岐造反的消息，已传遍朝歌。
王城。
一处典雅的院子中，曲线优美的石桥横跨在池塘上，鱼儿在水中嬉戏，给人宁静的感觉。
姬发在空地上练拳，今天没有集中练，是因为白药让他们休息一天，星火劲练得太久肉身承受不住。
但姬发觉得自己还能继续，便在家中自行加练。
这个住处是比干为他准备的，苏全忠就住在他隔壁。
姬发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除了吃饭和偶尔休息，他起床后便一直在练拳。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
“姬发！姬发！”
苏全忠在门外喊道。
姬发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收起拳架，等待气息平稳。
“砰！”
忽然，门被苏全忠一脚踹开。
他火急火燎地冲到姬发身前，焦急道：
“大事不好了！你爹反了！”
姬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蹙眉道：
“你爹才反了。”
“真的！”苏全忠急切道：“你爹和西方的两百镇诸侯没一个来朝贡！大王震怒！大祝已经点将准备西征了！”
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般，令姬发怔在原地。
他不断摇头道：
“不可能……父亲是不会造反的……不可能……”
苏全忠见他这个样子，咬牙道：
“西岐私自扩张领土的证据已经摆到大王面前了！伱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姬发微微张嘴，没有回答，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
最后，他浑身无力，重重地栽倒在地，茫然地盯着天空，胸腔似乎被一块巨石狠狠的压制，说不出话来。
苏全忠见状，直接抓住他的衣领，喝道：
“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你跟在大祝身边这么久！他一定知道你是清白的才收你做义子！”
“起来！我陪你去找大祝！现在只有大祝才保得了你！”
姬发双目无神，万分萎靡。
苏全忠心一横，一巴掌扇在姬发的脸上。
“你他妈起不起来！”
“你不起，老子背你去！”
苏全忠双目通红，就要背起姬发。
这时，白药出现在庭院中。
一见到他，苏全忠连忙拽着姬发跪在他面前，声音带着哀求道：
“大祝……”
“不必说了，我知道他是清白的。”
白药平静地看向姬发。
苏全忠闻言，忙摇晃失魂落魄的姬发，道：
“听到没有，大祝说你是清白的！”
忽然，白药又开口道：
“但造反，是诛灭九族的重罪，他是姬昌的儿子，逃不脱干系。”
这句话回荡在苏全忠耳边，令他浑身冰凉。
他双目含泪，一言不发，不断磕头。
造反这么大的事，他不知该怎么开口求情。
他来找姬发，便是自己跳进旋涡之中了。
白药打量着庭院内的风景，等了一会儿，见姬发一直不说话，坐在石桌旁，弹指放出一道狂风。
“嘭——”
姬发直接被狂风掀翻，才被苏全忠拽起来的他，狠狠砸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这一击，令他嘴角溢出鲜血，但疼痛却令他的神智清晰了许多。
随后，白药冰冷的声音响起：
“姬发，你未战先怯！”
磕头不已的苏全忠茫然地抬起头，满脸是血，对这句话感到疑惑。
白药继续呵斥道：
“你和苏全忠都隶属枭骑，现在枭骑已经集合准备西征，你躲在这里，是要避战吗？！”
就算是神经大条的苏全忠，也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这是让姬发用战功去堵住天下人的嘴，证明自己的清白！
果然，姬发听到这句话后，嘴唇忍不住颤抖起来，眼眶里的泪水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脸颊淌落。
“我……我……”
他似要说些什么。
苏全忠再次把他拽起来，跪在白药身前。
白药声音柔和了许多，对姬发轻声道：
“回军营去，拿起你的武器，告诉天下人，你是我的儿子，不是叛贼的儿子。”
说罢，他转身离去。
这是对姬发的考验，行军途中，他会受到无数质疑。
如果他能挺过去，并依旧忠诚。
白药会把他当作自己真正的儿子。
姬发在地上跪了许久，直到黑夜降临，夜空点缀繁星。
终于，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来到朝歌后的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中。
最后，他想起刚被大祝收为义子时，大祝的话：
“大商将迎来一场惨烈的战争，我会死在战场上……”
姬发的呼吸逐渐沉重。
终于，他抬起头，对身旁的苏全忠说道：
“我们回军营吧。”
…
第二天。
陈塘关。
“你们不许吵了！”
哪吒站在李靖和殷素知的中间，皱着鼻子喊道。
可两个大人都已经吵红了眼，根本顾不得他。
地面全是烂肉，腥臭味十足。
殷素知指着李靖破口大骂：
“你这个挨千刀的！居然还把贝女带回家！”
就在刚才，她带着哪吒提前回到陈塘关，却撞见了李靖和贝女在她睡了十多年的床上亲热。
贝女口出狂言辱骂她，哪吒发怒，掷出乾坤圈当场就把贝女砸成了肉泥。
“你看你养的妖孽！小小年纪杀性这么大！”
李靖怒视哪吒，却再不敢辱骂殷素知。
被砸死的贝女，就是辱骂殷素知的下场。
殷素知看向李靖的眼神充斥着恶心和愤怒：
“和贝女睡到一张床上的你！才是妖孽！”
“你！”
李靖刚要反驳，却看到两人中间出现了一块金牌。
金牌上刻着精致的玄鸟纹，两人便是再上头，也知道这块金牌代表什么。
如帝辛亲临。
哪吒见金牌好使，不免露出喜意，说道：
“这是大王给我的！你们不许再吵了！”
李靖和殷素知同时沉默。
哪吒见状继续道：
“孩儿在朝歌找了个官问了，你们要是不听金牌的话，就是蔑视大王的威严！”
殷素知根本不知道哪吒什么时候得到的金牌，一路上哪吒也没对她说过。
李靖觉得金牌是哪吒偷的，但他不敢问。
哪吒将金牌别在腰间，笑嘻嘻道：
“真好用。”
“爹娘，你们不要吵架了，贝女已经被孩儿打死了。”
殷素知只得瞪了李靖一眼，心疼地抱起哪吒离开。
李靖则看着满地碎尸，面露伤感。
庭院内，殷素知对哪吒问道：
“吒儿，大王什么时候把金牌给你的啊？”
哪吒抱着手回道：
“大比刚开始的时候，我去找大祝玩儿，大王也在，金牌是大王赏我的。”
殷素知闻言心中的怀疑也渐渐放下。
她疼爱这个怀了三年的儿子，但也清楚哪吒是个爱闯祸的。
不是偷来的就好。
“吒儿，以后你不许动手了。”
来到一座偏院内，殷素知把哪吒抱在腿上告诫道：
“你轻轻一下就砸死了那个妖精，普通人怎么禁得住你一圈？”
“我知道了娘。”
哪吒满不在乎地把玩着金牌道。
殷素知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哪吒刚才是为了她才出手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哪吒命犯一千七百杀劫，是个不折不扣的杀神。
他打死贝女时，贝女是人形。
这是哪吒第一次杀掉人形的活物，真正动了杀心。
命犯杀劫，杀性一起，便不会停止。
夏日的蝉鸣在庭院中响彻，殷素知的气也消了许多。
她已经看透李靖了，决定不再为人渣而生气。
陈塘关炎热，便是躲在树荫下，哪吒也渐渐热得不耐烦。
在母亲怀里躺了一会儿，听到母亲心跳平和后，他才敢离开母亲的怀抱。
毕竟是个孩童，心里觉得父母已经不会吵架了，家还是原来的家。
他在庭院里玩了一会儿，便热得烦躁不已。
哪吒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跑到殷素知身前，学着大人作揖道：
“孩儿想出关外闲玩一会儿，要禀告了娘才敢去。”
殷素知被他古灵精怪的模样逗笑，便说道：
“让司辉陪你去吧，他比较机灵，别太贪玩，晚饭前回来。”
“孩儿晓得啦！”
哪吒欢天喜地的去找司辉。
随后，两人出了陈塘关。
空气中热浪滚滚，烈日高照，仿佛要将遍地绿意烧成灰烬。
哪吒走着走着，便热得不行，说道：
“司辉，快找个乘凉的地方。”
司辉朝远方看了看，指着一株大柳树道：
“公子，那里可以乘凉。”
哪吒看到柳树，直接飞了过去，将衣服脱得一干二净。
刚脱完衣服准备躺下，便感到一股凉风吹来。
抬头一看，身前原来是一条河。
九湾河。
“来都来了。”
哪吒从衣服堆里拿出混天绫，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准备蘸水洗个澡。
九湾河波涛汹涌，是一处入海口，哪吒看着没意思，没有下去游泳的想法。
司辉站在远处，细心记录着看到的一切，包括哪吒的每个动作。
至于为什么不敢靠近……
他怕被混天绫卷死。
他看不透哪吒的境界，但他知道，哪吒的实力根本不能用境界来评判。
整个洪荒，身怀至宝出生的有哪一个好惹？
“轰——”
哪吒用力一甩，九湾河掀起滔天大浪，整个入海口都变得浑浊不已。
冰凉的河水洒在身上，令他甚是快乐。
但洗着洗着，他就忘记自己是来洗澡的了。
“花草树木被太阳晒得可怜，本公子便帮帮它们吧。”
哪吒直接飞到九湾河上空，用混天绫在水里搅了起来。
片刻后，他卷出了一道巨大的旋涡。
“轰——”
又是一声巨响！
九湾河的河床都被哪吒掀开。
河水宛如洪灾般向两岸拍去！
这时，哪吒身后响起呵斥：
“住手！哪来的野孩子！”
哪吒转身一看，是个蓝脸红发的，巨口獠牙，手持大斧的怪物。
“哪来的畜生，也配和我说话！”
夜叉李艮还未通报身份，只见一道金光飞来。
转眼间，他脑浆四溅，当场毙命。
哪吒的杀性被贝女激发，如何能听得了一个怪物骂自己。
远处的司辉咽了口唾沫，庆幸自己离得远。
他是人仙境，刚才那怪物气息比他强都扛不住一下，更别提他了。
哪吒玩得兴起，如果刚才骂他的是人，他倒是会先问问。
但不是人，那还担心什么。
片刻后，他蹙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转身看向大海。
只见大海分开，大浪如山，波涛滚滚。
浪中出现一水兽，兽上坐着的正是敖丙。
敖丙身穿铠甲，手持画戟，大喊道：
“你是何人？胆敢打死我巡海夜叉李艮？”
敖丙有天仙境修为，加上是条真龙，所以无惧眼前的小屁孩。
但他不知道，便是敖广来了，也看不透哪吒的实力。
至宝转世，岂能用常理度之？
哪吒见是个人形，冷笑一声，用混天绫卷起岸上幸运没被水冲走的金牌，对着敖丙叫嚣道：
“你可认识此物？”
金牌在哪吒心里，是万能的，因为连爹娘都会听金牌的。
所以他觉得，除了大王和大祝外，应该谁都怕金牌。
谁料敖丙却呵斥道：
“大胆狂徒！孤乃东海龙王三太子敖丙是也！你打死天差！拿一块破金牌便想抵罪？”
哪吒听了，顿时火冒三丈。
在他看来，爹娘吵架都是因为东海龙王。
他双眼通红，顷刻间捏碎了金牌，浑身迸发宝光，手一张，刚才砸死李艮落入水中的乾坤圈飞回手中。
“别说是你！就算那老泥鳅来了！我也要剥了他的皮！”
哪吒怒吼着，化作一道火红色的流星，冲向了敖丙。
敖丙顿时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差距，可逃跑已经来不及，迅速化出真身，想要凭借龙族强大的体魄硬抗。
白色巨龙刚显化，便被哪吒撞得大口吐血！
敖丙眼中出现浓浓的惊恐。
可哪吒却没杀了他，反而用混天绫将他牢牢捆住。
“叫敖广来！”
他疯狂地撕扯敖丙的鳞片，巨龙疼得惨叫不已，在河水中翻滚，浑身是血。
哪吒沐浴龙血后，更是凶性大发，骑在敖丙的脖子上，恶狠狠地抱住他的龙角。
下一刻。
“吼！！！”
敖丙龙身疼得痉挛抽搐，它的一只角，硬生生被哪吒连根扯了出来！
暴怒的哪吒只感觉体内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在咆哮，身体表面的光芒愈发刺眼。
异宝灵珠落在尘，陈塘关内脱真神。
何为真神？
哪吒真正的跟脚——圣人掌中之宝！
虽然转世为人，但他这幅肉身，可是实打实的至宝所化。
“嘶啦”
敖丙直接被哪吒撕开背上的皮肉，露出那闪烁金光、血淋淋的脊柱！
哪吒咬牙切齿，怒喝道：
“把敖广喊来！！！”
敖丙是个硬骨头，即便是骨头真露出来了，也依旧硬气。
边惨叫，边骂道：
“你这小畜生！我乃玉帝钦点的行云布雨正神！你敢杀我便要受天诛！”
哪吒现在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听到又被骂了，身上的宝光更加刺眼！
仿佛天生便会屠龙般，他开始拆解敖丙的肉身。
他全神贯注，杀意滔天。
片刻后，敖丙被他折磨致死。
浑身的血肉都被哪吒刮下，只剩龙骨被扔在了岸边。
整个入海口一片血红，真龙之血撒得遍地都是。
哪吒更是成了个血人，只能看到眼珠子时不时的眨一下。
他站在地上喘息，思索刚才体内那股力量是从哪儿来的。
他的凶意渐渐收敛，肉身宝光平歇，直到九湾河水冲散了河中的龙血后——
“呀！我怎么这么脏！娘看见会担心的！”
哪吒看到水里自己的倒映，顿时苦恼不已。
他完全不在乎刚才屠了头龙，又拿起混天绫蘸水洗澡，再也不去想刚才的事。
杀性很大，但孩子的童真，他同样具备。
洗着洗着，哪吒对着远处躲在山坡后的司辉喊道：
“快来生火！我烤串龙肉带回去给我娘！”
司辉冷汗直流，却不是因为要去烤龙肉。
而是怕哪吒发疯一巴掌拍死自己。
他身后是大祝，是截教的顶尖战力，自然是不怕东海龙族的。
用玉简传出消息，得到大祝的回音后。
司辉便一路小跑而来，问道：
“公子，烤哪一块？”
敖丙已经被哪吒撕成碎尸，河岸边到处都是龙肉。
哪吒洗着身上的血迹，环顾周遭挑了挑，卷了一块肥瘦相间的扔到司辉面前。
“就这块吧。”
司辉见状，支支吾吾道：
“公……公子，这龙肉也不是凡肉，用凡火怕是烤不熟吧……”
哪吒愣了一下，皱着眉道：
“啊？可师父还没教我三昧真火呢。”
“娘说你机灵，你快想想办法。”
司辉闻言，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他能想什么办法？
他倒是会施展灵火，慢慢烤也能把龙肉烤熟。
可要是暴露修为，引起哪吒警惕，被弄死了怎么办？
连龙王三太子都毫无反抗之力。
司辉的大脑疯狂运转，最后，他对哪吒小心翼翼道：
“公子，您屠龙一事，恐会吓到夫人，真的要烤龙肉吗？”
哪吒愣了一下，凝重地点头道：
“此事不能让娘知道。”
“她好不容易消气，要是看见东海龙族，又得生气了。”
司辉松了口气，往周围看了看，指着敖丙的断角道：
“公子，要不您用龙角削支簪子送给夫人，就说是鹿角做的，夫人一定会觉得您孝顺的。”
“你果然机灵！”哪吒眼神一亮，卷过龙角，掰下最细的部分后，开始用指甲磨簪子。
看到哪吒轻而易举破坏龙角的动作，司辉嘴角微扯。
难怪大祝这么关注，这得是什么跟脚啊？
不多时，哪吒磨好了簪子，却不急着，自言自语道：
“娘是凡人，受不得这上面的龙气……”
司辉表面堆笑，心想能把你生下来，夫人是不会怕区区龙气的。
只见哪吒将簪子放进嘴里漱了两下。
拿出来后，龙气便消失了。
被他吃了。
哪吒用水洗了洗簪子，又将敖丙的龙筋包在混天绫里，一路蹦跳地往陈塘关跑去。
“簪子送给娘。”
“龙筋就做条腰带送给大祝吧。”
…
片刻前。
摘星楼。
正在打坐稳固境界的白药忽然睁开眼，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枚玉简。
碧绿玉简正在不断闪烁。
白药神识探入，顿时听到了司辉急切的声音：
“大祝！哪吒正在杀敖丙！”
“他还想杀敖广！”
这不是刚回去吗？
白药有些惊讶，但没有多想，立刻唤出敕神榜联系了在摘星楼内的所有截教弟子以及孔宣。
等人都到齐后，他对众人说道：
“诸位陪我去陈塘关走一遭吧。”

110.第110章 李靖不配做你的父亲

东海龙宫。
空旷的宫殿内，只有敖广一人。
他屏退了宫女，撤掉了日夜持续的酒宴，坐在自己的王座上。
敖广手里有一个光球，敖丙的真灵在其中沉睡。
“该死的李靖！本王如此善待他！他竟纵子行凶！”
敖广眼中出现浓厚的恨意，面目万分狰狞。
按照计划，他只需要稳住李靖，让他多建龙王庙，把子药引来解决后，圣人便会出手，帮忙镇压归墟。
归墟，即是海中无底之洞，众水汇聚之处，由祖龙以身镇守。
可即便祖龙付出了一切，也防止不了归墟时而发生暴动。
归墟暴动，得用命去填。
龙族高手都在归墟，日复一日的送死，防止因归墟的暴动导致四海暴动。
一旦四海席卷陆地导致生灵涂炭，帐都会算在龙族头上。
这件事敖广没办法，是龙族欠下了因果。
但只要圣人出手帮忙镇住时而暴动的归墟，就算不能解决，也能让龙族轻松许多。
但凡有一位身处归墟的龙族高手得以抽身，四海龙族都不至于沦落至此。
他们，都是被龙族推出来的代表。
所有龙族高手，都在归墟。
就算四海龙族灭了，也撼动不了龙族的真正底蕴。
敖广压抑心中的悲恸，心想等圣人的大事办完了，就去找李靖要个说法。
他万万没想到，儿子会死。
这时，一位道人出现了龙宫内。
敖广见了，忙收起敖丙的真灵，下了王座，对道人叩首行礼：
“敖广拜见圣人。”
准提来的是一具分身，面色冷漠，轻道：
“子药已经到陈塘关了。”
敖广闻言，也只得压下心中的丧子之痛，说道：
“那圣人可否……”
敖广以为殷商大祝已经被解决了，准提来，是为了帮助龙族镇压海眼。
准提却摇头道：
“你得去陈塘逼死哪吒，他才会出现。”
熟知封神剧本的准提，自然知道哪吒要经历的事。
他也猜到一直阻碍封神大计的子药，偏偏挑这个时候来陈塘关的原因。
哪吒。
从他苏醒后把哪吒接到祖庙去这一点，便可证明他想收服哪吒。
准提即便感到匪夷所思，现在也相信了殷商大祝的推演之能。
看来子药和他们一样，都知道封神大劫的走向。
准提心中冷笑不已。
那便按照你希望的剧本走吧。
“敖广，子药带了截教弟子与他同行，还有那元凤之子孔宣，想来不只是为了哪吒，你对他来说是异神，他必然会杀伱。”
准提说道。
这么多人……
敖广神色恐惧，颤颤巍巍道：
“圣人……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没有多大的偏差，”准提看也没看敖广一眼，继续说道：“本座会保护你，事情做完后，本座亲自去归墟稳定海眼。”
准提做不到解决归墟，那是洪荒世界两大隐患之一。
但凭借圣人修为，稳定归墟还是能做到的。
封神大劫能不能照常进行，就看这次了。
准提手中出现一个表面无比光滑的黑泡，散发着令敖广战栗不已的混沌气息。
黑泡宛如活物，不断尝试往准提的手心里钻去。
“此物，乃混沌孕育之物，只有寄生宿主这一思想。”
准提手中闪过七彩光芒，将黑泡死死的镇压住，随后送入敖广的眉心。
敖广骇然不已，以为自己大限已至。
但黑泡被准提镇压后，只是静静地在他体内顺着经脉遨游。
准提说道：
“哪吒杀敖丙时，因为愤怒强行催动了灵珠本源之力，现在已经疲惫不堪。”
“他伤不了你，你逼他自尽，子药定然会出面。”
说着，准提心意一动，将一缕圣人之力聚集在敖广的肉身中。
“届时不管子药动不动你，你都会假死。”
他再度施法，敖广眼中出现了一个白衣少年。
“将子药的样子印在你的神识里，你假死后，混沌之物会将他当作下一任宿主。”
黑泡是元始曾经在混沌中看到过的，准提自告奋勇去拿。
即便知道在哪儿，他也冒了很大的风险。
混沌十分凶险，孕育的东西千奇百怪，便是圣人去往混沌，也不敢离开洪荒太远。
可准提拿到东西回洪荒后，却发现玉虚宫关门了。
元始居然不参与了，甚至避他而不及。
准提大为恼火，但又不敢发作，只得自己下场亲力亲为。
好在阐截两教圣人不出，让他在大劫中看到了更大的机会。
黑泡不仅是寄生物，也是一种扭曲的宝物。
它寄生宿主后，会以宿主为根系，释放出一层对内的防护盾，非大罗金仙之力不可破。
由于混沌中法则不全，黑泡没有“外”这种概念。
也就是说，任何从外部试图打破护盾的攻击，都是无效的。
说是护盾，实际上是封印。
准提冷笑不已，不同于功德堆成的天仙，金仙道果是要靠感悟去证的，即便子药有源源不断的功德，也得悟道，才能迈入金仙境，后面的太乙大罗照样如此。
更别提功德金莲能不能靠近封印了。
等子药出来，封神早就结束了。
“去吧，本座保你无恙。”
准备对敖广说道：
“本座不会食言，此事结束，便去归墟。”
等敖广抬起头，准提已经消失。
他从地上起身，对此也无可奈何。
圣人的话，谁敢不听？
而且昊天下旨，让他对准提言听计从。
没有实力，只得任人摆弄。
没多久，敖广集合海族军队，去往陈塘关兴师问罪。
…
黄昏时分。
陈塘关总兵府上空。
一行人在开辟的临时小世界内等待。
多宝盯着正躺在殷素知怀里睡得香甜的哪吒许久，忽然对白药说道：
“大祝，我想起来了，他是二师伯手里的那颗灵珠，在昆仑山天池处久遇仙气而形成的灵宝。”
他琢磨了一下，继续说道：
“这灵珠常年聆听圣人讲道，自生灵智，现在又转世投胎化出肉身，前途不可限量。”
白药颔首道：
“按照我推演的未来，哪吒将成为大商的敌人，需要提前将其收服。”
“原来如此，”多宝眯着眼笑问道：“敢问大祝，贫道的未来如何？”
白药转头看向多宝，充满深意，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前途不可限量。”
而一旁摩拳擦掌的孔宣已经等不及了。
因为白药告诉他，今天是来屠龙的。
其实以他的修为，完全可以一个人把四海龙族杀个遍。
但龙族背后是天庭，让孔宣有所顾忌。
他害怕的不是昊天，而是昊天背后的道祖。
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坚信母亲能够涅槃重生，为了等待母亲，他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踪迹，不去惹是生非。
现在母亲已经脱离不死火山，他也放下了心中的顾忌。
不管当年大战的缘由如何，他与龙族也结下了刻骨般的仇恨。
杀去归墟会导致他背上因果，但杀四海龙族，根本影响不了什么。
现在他完全站在了白药这一边，白药反天，他自然会跟着反。
“便麻烦诸位多等几天吧。”
白药对众人说道。
封神大劫被他搞得完全不是熟悉的样子了，所以他绝不会错过哪吒闹海的一点一滴。
但按照原来的故事线，哪吒打死敖丙后，还要经过一段时间才会发生剔骨肉还于父母之事。
西岐战事等不得，子雀和妇好已经快接敌了。
所以，白药决定学一下分身之法，一心二用。
他已经是天仙了，一堆准圣帮助他稳固境界，孔宣甚至把大道感悟传入他的脑海中，再过一段时间，他便能稳定摇摇欲坠的修为。
小世界内白雾蔓延，他安静地研究分身之法。
吕岳拉着孔宣，说得拿龙族试试新毒的效果。
而气质清冷的云霄，则思索了片刻，来到了白药的身边。
“大祝。”
听到声音，白药将视线从手中的分身之法转移到云霄绝美的脸庞上。
“仙子何事？”
云霄直截了当道：
“若想拿回在陈塘关行云布雨的权力，我需要亲手杀了敖广吗？”
白药笑着摇摇头，施展秘法的负面状态已经快消失了，他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不必，我要留着敖广当国祭的祭品。”
敖广也属于异神，而且还是人间最大的一个异神。
白药早就把他当作国祭的最高祭品了。
商朝虽以玄鸟为图腾，但龙这种东西对大部分人来说，属于神化中的生物。
祭的不是敖广的龙王身份，而是龙在民众心中的神话形象。
大祝连龙都能抓来活祭，先祖果然庇护着大商。
最开始，白药还想着立大商神庭，能够吓跑敖广。
没想到龙王庙越来越多。
李靖突然和敖广关系密切，定然是有阴谋。
虽然白药没感受到恶意，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叫上了截教弟子。
云霄还没走，碧霄就跑了过来，笑嘻嘻地对白药问道：
“大祝，大哥说你是亿万年难得一遇的人风体，是真的吗？”
云霄蹙眉道：
“不得无礼。”
“无妨，”白药笑容温和，看了眼吹着口哨假装看风景的赵公明，对碧霄解释道：“化风是人道秘法，不是因为我的体质。”
和碧霄长得极像的琼霄也凑了过来，问道：
“大祝，你是怎么让天劫消失的呀？抬个手天劫就没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侧耳聆听。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大罗金仙，许多人有三灾要渡，突破时的天劫也避免不了。
“也是人道秘法。”
白药索性合上了分身之法，正要告诉琼霄她学不了时。
陈塘关发生了异动。
万丈海浪卷起，天空阴云密布。
一场仿佛能淹没人间的暴雨没有任何征兆地说来就来。
“李靖！滚出来！”
龙兵龙将拱卫着敖广，鼓声宛如雷震，震耳欲聋。
龙首人身的敖广站在浪头，怒目圆睁。
这不是装的，他是真的想给儿子报仇。
刚把贝女埋好的李靖，一时间也茫然不已。
总兵府正在海岸边，李靖站在院子内对敖广喊道：
“兄长何故发怒？”
敖广刮起狂风，咬牙切齿道：
“你生的好儿子打死了敖丙！”
“本王待你不薄！你却恩将仇报！纵容哪吒行凶！”
李靖心底顿时咯噔一声，想起了哪吒。
“兄长！哪吒今日才回的陈塘关，何来打死敖丙一说啊！”
听到上空对话的殷素知，顿时愣神，看向怀里被惊醒的哪吒。
“吒儿……你……”
哪吒可怜兮兮道：
“娘，是那敖丙先骂我的……”
殷素知连忙抱着哪吒，想带他先避一避。
谁料，李靖竟然施了个土遁挡在母子身前，死死盯着哪吒。
他面色狰狞，对哪吒质问道：
“是不是你干的！”
哪吒没有被李靖吓到，根本没搭理他，反而挣脱开殷素知的手，对她说道：
“娘亲放心，孩儿正找这老泥鳅呢，这就去扒了他的皮。”
说罢，哪吒腾空而起。
忽然，他面色苍白，身体摇晃，只飞了数米便落在地上。
哪吒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感受到来自体内深深的疲惫感。
藏在小世界里的多宝一眼看出问题，说道：
“看来是不久前强行催动了本源，哪吒现在年纪太小，还承受不了太多前世的力量。”
白药凝视下方一言不发，如果记得没错，敖广会上天去告玉帝，现在还不会动哪吒。
谁料，下方的对话令他感到惊讶。
敖广发现哪吒飞不起来，便继续骂道：
“泼贼！你黄牙未退！乳毛未干！逞凶打死我三太子！千刀万剐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哪吒被敖广骂得杀性大起，唤出乾坤圈，咬牙朝敖广扔去！
但他实在是太累了，乾坤圈只砸死了几只虾兵蟹将，便无力的坠落。
混天绫自行护主，缠绕在他身边，支撑着他的身体，他冲着敖广喊道：
“我乃乾云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弟子！你就不怕我师父吗？！”
这里发生的事阐教弟子都知道，可敖广却不清楚，他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但他想起自己身后是准提，当即喝道：
“是又如何？！”
他看向李靖：
“李靖！一命还一命！哪吒不偿命！本王便水淹陈塘关！连你夫妇一起淹死！”
此话一出，李靖顿时捶胸顿足，对哪吒恨道：
“我李靖求仙未成，没成想生下你这般孽种！惹此灭门之祸啊！”
在他看来，原本只要能等到大祝来陈塘关，他便可上天为官。
但现在，哪吒杀了敖丙，美好的未来都没了！
哪吒听见他的话，心中未免生出无尽悲伤，看了李靖一眼，便对敖广厉声喊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打死敖丙，偿命便是！不可伤我父母！”
殷素知放声大哭，想抱住哪吒，却被混天绫挡开。
他看向殷素知，眼泪大颗大颗地流淌，带着哭腔道：
“娘，孩儿不孝。”
力量尽失，他现在没有任何办法解决当前的问题。
只能用自己的死，来保全父母的性命。
哪吒控制混天绫拔来一把剑，泪流不止，对着高空上的敖广道：
“我今日剖腹、刮肠、剔骨肉还给父母，不连累双亲，你意下如何？！”
敖广的目的，也是逼哪吒自尽，冷哼道：
“如此还算你有孝名！你死！本王自不伤你父母分毫，立刻离关！”
哪吒右手提剑，咬着嘴唇，正要自尽时——
倾盆大雨一滞。
一道白衣身影从天而降。
白药径直落在哪吒身旁，蹲下抱住了他，轻声道：
“有大祝在，没事的。”
“李靖不配做你的父亲。”
“做我的儿子吧。”

111.第111章 谁把我男人关在这儿的？！

天地间彻底安静。
截教群仙站在高空，齐齐打量着敖广。
他们很不解，区区东海龙族，大祝为何会把他们都叫来。
唯有多宝传音众人：
“都谨慎一点，大祝得罪的人有点多。”
听到大师兄的话，众人便打起了精神，视线全部聚焦于敖广身上。
特别是孔宣，恨不得当场冲出去，把敖广撕成碎片，时隔多年再度沐浴龙血。
但他怕耽搁白药的事，便强行忍住了。
对面的敖广，则大汗淋漓，迅速撤掉了天地间的风雨。
他甚至不敢直视对面的一道道身影，感觉随便来一个都能轻易碾死他。
院落内，白药拿掉了哪吒手里的剑。
而李靖，面露恐惧，牙齿都在打颤。
他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
“叩……叩见大祝……”
由于李靖对所有人都说龙王爷也是人道正神，加上大祝从未来过陈塘关巡狩，殷素知也对此深信不疑。
她没听到白药对哪吒说的话，跪在白药身后，哀求道：
“大祝……哪吒年纪小不懂事惹怒了人道正神，妾身愿以命抵命，求大祝放过哪吒……”
白药谁也没搭理，抱着哪吒说道：
“区区一个敖丙，杀了便杀了，大祝永远会站在你这一边。”
已经准备赴死的哪吒，顿时扑在他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豆大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眼睛哭的红肿，宣泄着心中的委屈。
别的小孩闯祸了，会有父亲出面解决。
但他的父亲听到他闯祸，就要拔剑杀他。
哪吒不蠢，而且身为至宝转世，他自然能感受到李靖最近对他的杀意。
可他不想失去这个家，不想看着父母吵架。
有时候真的不是他想闯祸，而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
此刻，哪吒抓着白药的衣服嚎啕大哭，像只受伤的小兽。
白药抱着他起身，继续道：
“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子了。”
哪吒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父爱，又是大祝又是爹的喊。
白药回头瞥了李靖夫妇一眼，声音冰冷道：
“你们是否同意？”
“多谢大祝！多谢大祝！”
殷素知热泪盈眶，心想儿子有救了。
她是王族，在她心里，大祝是神明的化身，儿子被大祝收为义子，是莫大的荣耀。
成为大祝之子，肯定不用死了。
而李靖则死死咬牙低头沉默，心想大祝已经引来了，敖广不是说有圣人出手吗？
供奉异神，他会被千刀万剐的！
白药抬头看向敖广，随后左脚轻踏地面。
下一刻，玄鸟之声响彻八方。
只见虚无中迸发出一条金光灿灿的锁链，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呼啸着冲向敖广！
【现实干涉：异神锁链
每条锁链消耗3000点国运，凡占据大商国运的异神，皆无法逃脱】
敖广仿佛见到了天敌般神色惊骇，下意识地想要逃跑，却瞬间被锁链贯穿了胸口。
还没结束，锁链进入他的体内，变成了虚幻之物，仅眨眼的功夫，便缠住了他体内的所有龙骨。
占据了国运，就代表把脑袋伸到白药的铡刀之下。
除非修为达到太乙金仙，能够自行剔除身上占据的国运，否则就是待宰的羔羊。
“唰——”
锁链崩紧，敖广别说修为，连指头都动不了一下，被硬生生拽到了白药脚边。
白药眼神冷漠，淡淡道：
“异神。”
忽然，他眉头紧皱。
因为敖广的生机在不断消失。
这头龙王眼神黯淡，身体迅速枯萎。
几个呼吸后，便成为了一具死尸。
白药警惕地带着哪吒飞上天空。
随后异象突生！
只见敖广的尸体上，浮现出一个黑泡，弥漫混沌气息。
黑泡上浮现的，正是白药的面容！
“大祝当心！”
孔宣浑身一震，磅礴的五色神光冲向黑泡！
但黑泡完全无视五色神光的压制，脱离了敖广的身躯。
别说不在五行之中，它连概念都是缺失的。
截教弟子齐齐出手，各类术法向地面压去。
李靖和殷素知，还有陈塘关内的所有活人，都被多宝收入袖中。
所有人如临大敌，因为混沌之中的东西，是能伤到白药的。
云霄祭出混元金斗，狂暴的吸力朝黑泡而去！
可即便是这藏尽乾坤纳四海，诸般宝物尽收来的先天至宝，也奈何不了它。
它是一个没有“外”这个概念的圆泡，唯有圣人才可在外部对它产生影响。
孔宣立刻抓住白药，准圣修为疯狂运转，要带他逃离此方天地。
白药则遥遥抬手对准黑泡，轻道：
“空空如也。”
无形的波动荡开，黑泡却完全无视，眨眼间便来到白药身前。
“我被锁定了。”
白药眉眼平静。
话音刚落，黑泡冲入了他的眉心。
诡异的一幕发生。
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的黑暗，将孔宣逼退。
一个看一眼便令人感到不适的黑色圆障，将白药包裹。
“大祝！”
孔宣直接祭出了五根本命羽毛，想击碎屏障。
但五色羽毛却绕过了黑障，没碰到半点。
孔宣眉头紧皱，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此物从外面无法接触！”
他嘴上这么说，手上却开始施展手段不断尝试。
而截教弟子们也祭出各自的法宝，攻向黑障。
可无论他们如何攻击，都无法触摸到黑障半点。
这时，一位道人出现在不远处。
“看来确实有用。”
准提的声音回荡在天穹。
孔宣转头看去，只见准提对他露出了渗人的笑容。
所有人停手。
多宝死死盯着准提，一言不发。
通天看过白药的信，知道了所谓封神，不仅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戏，还是针对截教的阴谋。
多宝下山前，便从他口中得知了西方教会趁着大劫，将强者“渡化”为西方弟子。
所以他对西方二圣，根本谈不上有多尊敬。
因为就算准提和接引加起来，都不够师尊砍的。
“师叔这是何意？”
多宝眯着眼问道。
敕神榜是截教战力入劫的保障，对子药动手，便是对截教动手。
万一敕神榜出了什么事……
暴脾气的金灵怒视准提，道：
“师叔亲自下场，不免丢了圣人脸面！”
云霄面色冰冷，手持混元金斗，和妹妹们心意想通，随时准备布阵。
赵公明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唤出二十四颗定海神珠，等待大师兄的命令。
准提见没人行礼，眼神冰冷。
圣人之下皆蝼蚁，他就算再不济，也无惧截教弟子。
再说了，出现在这里的，只是他的一具分身而已。
但他能感受到天外一道视线正盯着自己。
可他却分不清哪位圣人的视线。
通天？
不像……
视线毫无隐藏，就这样盯着他，似在警告他不要妄动。
准提内心警惕不已，面色却装作淡然，轻道：
“我西方教与子药有大道之争，与尔等无关。”
观察了一下黑障确实能够封印子药后，他看向孔宣，笑道：
“小友，伱与我西方教有缘。”
孔宣双目通红，咬牙切齿道：
“本座便是死！也不当你西方教的坐骑！”
见白药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孔宣对准提的恨意提升到了极点。
自己的未来没了，母亲的未来也没了！
准提笑意不减，要不是真身不在这里，他非要教训一下孔宣不可。
这时，半朵金莲在空气中浮现，一半被孔宣吸收，一半停留在了黑障外围。
准提见此，不免心生快意。
“看来你们的大祝，要被困死在里面了。”
他不动手，不代表孔宣不动手。
“奸人！”
孔宣大怒，恐怖的修为在体内疯狂运转，整座陈塘关瞬间被他的声音震成了齑粉。
山峰崩裂，海水倒退。
“轰——”
孔宣面目狰狞，宛如寻仇的恶鬼，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被五色神光遮蔽。
他发了疯似的冲向准提，怒吼道：
“本座杀了你！！！”
好友要被困死，母亲无法涅槃。
这让孔宣彻底失去理智。
一众截教弟子纷纷看向多宝。
多宝神色阴沉，却强忍着没有下令。
毕竟是圣人。
而赵公明根本忍不住，祭起法宝跟上孔宣。
“兄弟，我来助你！”
“大哥！”
琼霄和碧霄见状，也祭出金蛟剪跟上赵公明。
云霄眉眼间怒意横生，罕见地没有阻拦两个妹妹，隔着老远催动混元金斗，要困住准提。
准提站在原地，轻声道：
“本座并未出手伤尔等，尔等杀心太重了。”
他有了动手的理由，虽然那道视线还在，但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只见他抬手，一道掌印飞出，径直砸在孔宣的胸口。
孔宣大口吐血，神识紊乱，当场受了极其严重的伤，肉身被毁掉了三分之一。
可他却眼露精光，猛地抬头盯着准提。
源源不断的功德，令他愈发接近混元境界，比以往精进了不少。
但这并不代表他挨了圣人的一掌后，还能存有战力。
云霄见他挨了圣人一下没死，又感受了一下准提的气息后，顿时反应过来。
“是分身！”
多宝闻言，也分了个身，派去碧游宫，找师尊借诛仙四剑。
他很清楚的记得师尊说过，需要什么，只管要。
随后，他对身旁的弟子们下令道：
“大罗以下的在外围出手，凡大罗境，随我困住他！”
准提面色平静，身形虚幻，就要离开。
突然。
“砰——”
沉闷的声音在战场响起。
“砰——”
第二声。
在场的人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看向黑障。
“砰——”
第三声。
准提的脸色顿时僵住。
“砰！！！”
宛如石头撞碎玻璃般，黑障从内部被砸成了碎片！
里面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是脱去祭祀服的白药，身上有人道秘纹游荡。
一个，是一位身姿高挑，容貌秀美绝伦，眼中映着火光的女子。
一头火红色长发随意披肩，身穿不合身的祭祀服，保持着出拳的动作，拳头上冒着淡淡白烟。
女子轻轻抬头，表情无比孤傲，对着众人质问道：
“谁把我男人关在这儿的？！”
孔宣神色恍惚，愣在原地喃喃道：
“母亲……”
赵公明听到后，目瞪口呆，嘴角颤抖道：
“元凤？！”
白药则抬眼看向准提，得到多宝的传音后，他嘴角扬起。
对着空气说了三个字：
“乔摩悉。”
眨眼间，一个身披金红袈裟、肉身闪烁金光的活佛出现在他身边，双手合十，虔诚道：
“佛啊，请吩咐弟子。”
准提大惊失色，正要遮蔽自己的面容，却早已被乔摩悉看到。
白药指着准提，一字一句道：
“他便是邪魔。”

112.第112章 孔宣：大祝，你就承认了吧（二

乔摩悉的一对瞳孔亮起金光。
没有任何修为的他，凭借心中的大乘佛法与源源不断的功德，早已超凡脱俗。
他眉眼低垂，整个人看上去无比慈悲。
随后，他隔着遥远的距离，对准提轻声道：
“邪魔，你罪孽深重。”
话音刚落，他便闪现在准提身前，一只手要盖在准提的脑门上。
准提身形拔高，瞬间冲出了人间。
他想用这具假身，诱走乔摩悉。
但因大意没有掩盖面容的他，无论是相貌还是圣人气息，都被乔摩悉记在了心底。
“这只是他的一具分身。”
白药对乔摩悉说道。
乔摩悉没有急着追，转身行礼，回答道：
“佛啊，弟子已经知道他的样子，袈裟会带着弟子去找他。”
“前几天的功德是怎么回事？”
“弟子渡化了一位叫做弥勒的西方教弟子，他正在西方弘扬大乘佛法。”
“那你便去找准提吧。”
白药颔首说道。
乔摩悉消失在众人眼中。
而后，他出现在方外的一座仙山上。
云雾飘渺，禅音四起。
准提的真身凝视着上空金身亮起的乔摩悉。
“我们可以合作。”
他眼神冰冷，对乔摩悉说道。
话音刚落，乔摩悉便来到他身前，面色肃穆，伸出手道：
“你是邪法的源头之一。”
准提当即闪烁身影，转眼间回到了西方世界。
但乔摩悉如影随形，那只手离他的脑门越来越近。
准提眼中闪过杀意，却又不敢动手。
于是，整座洪荒开始了一场追逐战。
准提身化万千，向四面八方逃离。
可乔摩悉却紧紧跟着他的真身，甚至寸步不离。
不管准提跑到哪儿，便是将自己藏于沙砾世界中，都摆脱不了乔摩悉。
他咬牙，将自己封于非圣人不可破的琥珀内，想借此阻挡乔摩悉。
但乔摩悉也进入了琥珀中，坚固的琥珀在他面前，宛如柔和的溪水般轻易穿过，无人可以阻止他渡化邪魔。
终于，他的手掌贴在了准提的脑门上。
准提索性不跑了，心意一动，四周响起小乘佛法。
他的声音附加点化之力，对乔摩悉喝道：
“伱的佛杀戮滔天，他才是你应该渡化的邪魔！”
乔摩悉神色淡然，根本没去在乎自己是否能渡化一位圣人，轻道：
“你魔性深重，自然见不到真佛。”
准提眼角抽搐，察觉不到自己的灵台早已蒙尘，又道：
“人性本恶，被你渡化之人，只是暂时被渡化，他们早晚便会再次作恶！”
乔摩悉没有因为准提的话产生动摇，四周不断响彻的邪法根本入侵不了他的心智。
他甚至感到喜悦，在佛的帮助下，找到了两大邪魔的其中之一。
“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乔摩悉已经不算是生灵了，他现在是大乘佛法的载体。
他对准提说的意思是，他表面上救度了无数众生，实际上谁也没有救度。
因为一切众生都具有佛性。
佛性自足，他只是起到一个开启佛性的作用罢了。
“法性无碍，三世所有一切劫，一刹那……”
他开始念诵大乘佛法。
准提也不跑了，闭目沉思，思索脱身之法。
…
陈塘关。
关城已经被夷为平地，天空上，截教弟子惊恐地看向元凤，离得极远，生怕沾到因果，导致截教举教镇守不死火山。
多宝瞪着赵公明，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元凤？！”
赵公明神色茫然，看着元凤喃喃道：
“真涅槃了啊……”
唯有孔宣不敢置信地看着红发女子，嘴唇不断哆嗦，全然无视自己的伤势，飞到了元凤面前。
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淌下，他凌空跪在了元凤身前，呜咽不已道：
“母亲……”
年轻貌美的元凤感受到血脉的联系，挽住白药的手，亲昵道：
“郎君，没想到咱们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可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此话一出，结合元凤刚出场时说过的话，截教弟子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公明瞪大眼睛道：
“我就说，大祝果然不是一般人。”
多宝则拄着下巴沉思，回忆以前是否见过白药。
只有孔宣，微微张嘴抬起头。
“母亲，您叫他什么？”
“郎君啊。”元凤打量了一下孔宣的模样，点头道：
“果然是我生的，模样随我。”
白药与孔宣对视，眼神中透露着比孔宣还要多得多的迷茫。
孔宣颤颤巍巍起身，看了看元凤，又看了看白药，结巴道：
“母亲……他不是你的郎君……”
元凤闻言，蹙眉不已道：
“他不是我郎君还能是谁？”
她凑在白药脖颈边嗅了一下，眼神迷离道：
“就是这个味道没错……”
感受到那炙热的呼吸，白药急忙向孔宣投以求助的眼神。
天地良心，他可什么也没干。
在那黑障里，元凤突然成功涅槃了，赤身裸体的，一见到他就扑上来。
他发现抽不开元凤的手，对孔宣认真道：
“孔兄，我可以发誓，我对令堂没有动过任何手脚。”
孔宣都快崩溃了，忙对元凤解释道：
“母亲！虽然他用精血喂你！但他不是你的郎君啊！”
远处的琼霄迅速拿出了一把金瓜子，看得无比专注。
便是一心求道的云霄，也目不转睛，不想错过这场前所未有的大戏。
赵公明甚至拿出了定海神珠，全方位记录画面。
只见元凤蹙眉不已，对孔宣呵斥道：
“胡说八道！竟然对你的父亲这么不尊重！”
她说完，又紧紧地靠着白药，半点都不想离开，温柔道：
“这孩子真不听话，没事，以后我来管教他。”
刚诞生意识时，元凤还以为喂自己精血的是父亲。
但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喂食精血的不是父亲。
全靠白药精血涅槃的她，从骨子里对白药产生了极大的依赖迷恋。
所以她认为，不是父亲，就只能是丈夫了。
孔宣见到元凤的动作，边上前想要拉开，边焦急道：
“母亲，您一定是涅槃出问……”
“砰——”
话还没说完，只见元凤一脚踹出，巨大的力道使孔宣狠狠地往地面砸去。
大地剧烈颤抖，出现了一座深不见底的坑洞。
元凤眼神冰冷，轻道：
“不懂事。”
孔宣躺在坑底，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抖。
忽然，他发现脑袋边有碎裂的玉壳。
他没有起身，只是僵硬地拿起玉壳，随后瞳孔地震。
上面的传音阵法呢？
虽然受了重伤，但他还是强撑着用神识扫过元凤。
然后在她的真灵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留在玉卵上的阵法。
手中的玉壳掉在脸上，瞪大眼睛的孔宣，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他的兄弟羽翼仙，则躲在截教弟子中，不敢出来认母。
羽翼仙下凡时便认出了孔宣的身份，但孔宣一直没搭理他。
此刻，见到母亲复活，这只金翅大鹏羞愧不已。
原来孔宣一直孑然一身，不加入任何大教，真的是为了复活母亲，不是为了装清高。
当年两兄弟幸运地在凶险的战场活了下来。
随后道祖证道成圣，之后洪荒又诞生了天道圣人。
为了谋求自保，他便拜入了截教门下。
为此，孔宣觉得他丢了母亲的脸，与他分道扬镳。
羽翼仙心中微叹一声，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认母。
“羽翼仙，你不去认一下？”
赵公明传音道。
羽翼仙微微摇头，回道：
“以后再说吧。”
但他现在不想认，不代表元凤没发现他。
元凤在白药身上蹭够了后，转眼看向羽翼仙：
“你，过来。”
羽翼仙闻言，心中忐忑不安，缓缓飞向元凤。
“砰！”
刚到元凤身前，还没跪下，他便也挨了一脚。
大地再度扬起烟尘，羽翼仙嘴角溢血，硬生生被踹晕了过去。
要知道，他的大罗道果虽然比不上其他人，但肉身可是实打实的硬。
元凤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怎么长得这么丑？”
羽翼仙并没有完全化出人形，他的头还是大鹏的样子。
而被人族精血喂养长大的元凤，审美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揍完儿子后，元凤含情脉脉地看向白药。
“郎君，从今以后，你我永远也不分开。”
“伯母真会开玩笑……”
“讨厌~怎么把人家叫得这么老~”
元凤轻轻一巴掌拍在了白药身上。
白药差点吐出一口血。
元凤没有修为在身，全凭肉身之力，便达到了大罗金仙级别。
刚涅槃，她还在适应自己的力量。
刚才踹飞两个儿子，也是为了适应力量。
这时，满脸残念的孔宣佝偻着身子又飞了上来。
他什么话也不说，直勾勾地盯着白药。
白药见状，深吸一口气，对元凤解释道：
“伯母，我真不是你的郎君，是孔宣拜托我用精血助你涅槃，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了。”
白药亲口说出的这句话，落在元凤耳中，宛如晴天霹雳。
她的眼神逐渐灰暗，无力地松开了白药。
随后眼眶通红，咬了咬嘴唇，啜泣道：
“连你也不喜欢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后退数米，环顾周遭天地，感到无比的陌生，终于控制不住泪水：
“这里不是我的家……”
说着，她的身体燃起了深红色的火苗，注视着白药，眼底的悲伤倾泻而出，一字一句道：
“也罢，既然你不接受我，我还是涅槃吧，再也不出来了。”
一道道玉壳出现在元凤的皮肤表面。
她真的要涅槃。
孔宣见状，呼吸一滞。
下一刻，他咬牙切齿，对元凤喊道：
“母亲！他是您的郎君！”
说完，他仿佛失去了所有气力，垂头丧气地看向白药，声音沙哑道：
“大祝，你就承认了吧……”
元凤闻言，也停下了火焰，湿润的双眸中闪过期待看向白药。
远处的赵公明，二十四颗定海神珠已经全部祭出。
一边全方位无死角记录这千载难逢的画面，一边感叹道：
“这可不常见。”
碧霄抱着熟睡的哪吒，正在和琼霄疯狂嗑瓜子。
琼霄激动不已道：
“逼婚了逼婚了！”
白药愣了片刻，看了看孔宣，又看了看元凤。
最后长长叹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元凤说道：
“我……是你郎君。”
元凤喜极而泣，震碎身上的玉壳，又上前挽住了白药的手，细声细语道：
“我就知道，以后不许开这种玩笑了。”
孔宣看到这一幕，恨不得当场戳瞎自己的眼睛。
白药神色坚定，对他传音道：
“请孔兄放心，我绝不是那种人！”
孔宣疲惫地回道：
“我相信大祝，但……”
所有人都看到了，元凤刚才差点把白药拍伤。
这便证明，她是能伤害到白药的，
又证明，她可以对白药用强。
白药对此也无可奈何，因为元凤是吸收他的精血涅槃的，完完全全属于人道范畴……
等等。
白药双眼一亮，立刻拿出敕神榜。
【神侍（无上限）
担任条件：受人道认可者、对你绝对忠诚者
介绍：侍奉“帝”之神位，担任人道修行体系一重境界之主（注：神侍坐镇，境界才可由虚转实，让大祝以外的人族可以修行）】
【“元凤”满足至高神侍担任条件】
果然没错！
元凤可以担任神侍！
虽然神侍和人道正神只能担任其一，但明显神侍的位置更加重要！
找到一个绝对忠诚的，实在是太难了。
而且能担任神侍，代表定然能修行武道！
白药目光灼灼地盯着元凤，说道：
“伯……娘……元凤，你快用精血画押。”
元凤可谓是打心底对他言听计从，立刻逼出一滴精血，滴在敕神榜上。
【是否同意“元凤”担任神侍？】
“同意。”
敕神榜背面浮现出元凤的名字，成为了第二位境界之主。
她脑海中闪过神侍的信息，却懒得去关注。
孔宣在一番天人交战后，也逐渐接受了现实，往嘴里扔了颗丹药，开始治愈自己的伤势。
虽然时隔多年的母子相见与想象中的天差地别，但母亲能够复活，他内心深处还是非常高兴的。
“多谢诸位。”
白药对远处的截教弟子们颔首道。
说罢，他一伸手，锁链显化，将废墟中的敖广拽到他的身前。
准提为了全力逃窜，收回了留在敖广体内的圣人之力。
他已经醒了，但因为异神锁链的封印，连眼珠子都动不了。
元凤见到敖广的那一刹那，无名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她死死盯着敖广，浑身散发的杀意令所有人都感到胆寒。
白药连忙说道：
“这头龙还有用，现在杀不得。”
元凤听见他的话，瞬间收敛了杀意，对白药笑吟吟道：
“郎君说什么就是什么。”

113.第113章 月神的祭品

邠州边境，黎明时分。
两军对峙。
妇好拖着铜钺，站在战场中央。
武器只是样子是铜色，实际是由国运凝聚。
而对面的西岐将领，是姬昌嫡七子，姬武。
但姬武已经不是凡人了。
他眼眶深黑，浑身布满密密麻麻的咒文，呼吸之间宛如凶兽，手持一柄九环龙首大刀，看起来不是凡物。
他是自告奋勇接受大巫精血的。
可便是拥有金仙级别的肉身之力，姬武看到妇好的时候，也惊得呼吸急促，差点跪下行礼。
妇好死后，武丁派人在大商疆域内，为她建造了许多雕像。
而且作为战神、军神，西岐没被血洗前，进攻蛮夷部落时，也会祭拜她。
姬武紧握长刀，微微低头道：
“见过母辛。”
妇好眼神淡漠，说道：
“若是尊敬我，你该跪下。”
姬武咽了口唾沫，气势上完全输给了妇好。
但没办法，谁让人家真的是先祖呢？
妇好停在原地，冰冷的声音传遍西岐军队：
“尔等现在还未铸下大错，降者，免死罪。”
但出乎她意料的事，西岐军队并没有因她的话产生动摇，无人后退半步。
这时，姬武硬着头皮道：
“母辛！你我打起来，这里的士卒无人能活！”
妇好提起铜钺，轻道：
“那便不在这里打。”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消失，随后天穹两道流星撞在一起，响彻刺耳的音爆！
战场上，殷商将领策马上前，高举长戟喝道：
“将逆贼赶尽杀绝！！！”
“杀！”
十五万军队的战吼冲散了九霄云雾，大地震颤，大商军队宛如吞没一切的黑云般，杀向叛军。
同样的一幕，在楚州也发生了。
子雀长枪横扫，将一位远比他更加壮硕的西岐强者拍飞。
两人在山野中战斗，每一击都能震碎一座大山。
面对拥有大巫精血的敌人，子雀和妇好其实在力量上稍逊一筹。
但因为能复活，他们的打法，是完全不要命的那种。
…
因为早有准备，加上截教弟子帮忙，大军一天便集合完毕了。
在朝歌忙了一晚的白药，索性直接下令开拔，和元凤、孔宣一起坐在象撵之中，离开了朝歌。
“母亲，大祝在人族的身份极其尊贵，在人多的地方不合适……”
孔宣见元凤又要贴在白药的身上，赶紧劝道。
元凤有些不满道：
“知道了，你怎么还不滚？”
孔宣从未如此卑微过，堆出笑容道：
“想给母亲说一些当年的事，帮您恢复记忆。”
元凤思虑片刻，点头道：
“说吧。”
“想当年，您风华绝代，威压洪荒万族……”
见元凤没有继续缠着自己，白药松了口气。
哪吒损耗了本源，要休息一段时间，被他交给了三霄照顾。
阐教的人就别想带走他了。
通过系统，得到了子雀和妇好的视角，看到了敌人的模样。
注意到那密密麻麻的咒文后，他便得知了敌人的来历。
“蛮族余孽？”
白药心想，姬昌居然还和蛮族合作？
虽说蛮族军队被杀得一干二净，但他们在蛮荒的族人还未来得及讨伐。
想来是蛮荒来的。
看到子雀和妇好在力量比拼中落入下风，白药没有挫败感。
孔宣的六十万前几个月已经到账了，现在他有一百三十多万国运点。
复活一位战神，消耗八万点。
这便是两位战神的底气。
能复活还怕什么？
对于神化先祖的计划，白药准备不神化金仙级别的了，因为在仙神大战中，金仙真的算不了什么。
下一个暂定伊尹。
然后得想办法解开天道对先王们的封印。
子药的那次入侵，天道做出了自己的反击，不仅让子药只剩一缕残魂，还反向入侵了神庙，封印了所有先王。
目前还不知该怎么解封。
想起神庙，白药便闭上了眼。
在层层套叠的天空中不断攀升，他来到四神的岛屿。
扶摇坐在自己的岛屿上，摇晃着修长的玉腿，问道：
“有煞气的味道，又打仗了？”
白药踩在草地上，点头道：
“西岐造反了。”
他眺望日月川三神的岛屿，问道：
“该到什么地步，才算掌握伱的力量本源？”
帝的神位，不仅需要修行体系，还需要掌控四神的力量。
他只要有机会，都会化作风，提高对风的掌控。
扶摇回答道：
“如果从力量层面来讲，刮起能毁灭人间的风，便算掌握风的本源了。”
“毁灭人间？”
白药看向手心的青色符文，听起来有点难。
扶摇也看向三岛，继续道：
“我、日神、川神都是如此，掌控本源的过程便是从温柔到毁灭。”
“那月神呢？”
白药凝视着那座清冷异常的岛屿。
月光朦胧，美轮美奂。
相比以前，能注视月岛的时间变长了。
但看久了，依然会感到神魂僵硬。
扶摇指尖萦绕着微风，轻道：
“大商子民崇拜风日川，是因为人们能感受到风日川对世界的直观影响，所以是对自然力量的崇拜。”
“但月神不同，它太过神秘，最开始人们还觉得祂是太阳的另一面，后来才认为月神能够赐下智慧与力量。”
“我不理解月神的力量，所以不知该如何掌控。”
白药闻言，便飞了起来，靠近日神的岛屿。
青铜之海上，金红火焰高昂燃烧，连空气都被烧得劈啪作响。
他化作清风缓缓接近，在即将触摸到岛屿时，青铜之海暴动，狂暴的火焰腾起，将无形的他驱走。
扶摇鼓励道：
“比以前好多了，已经能够接近祂了。”
除了扶摇外，另外三神是概念，并没有灵智。
当白药对风的感悟越深，祂们便越会接受白药，认为他也是自然的概念。
白药离开，靠近生机勃勃的川神岛屿。
川即是山川河流。
比第一次接触被击晕好了点。
化作风的他，被无形的巨力拍飞，在远处化出人形。
白药笑道：
“看来要不了多久，便能上岛了。”
最后还有一座月岛，他没有尝试。
因为接近不了，看久了都不行。
思虑了片刻，白药想出了办法。
他看向扶摇说道：
“既然你能被人格化，那说明月神也能，从今年国祭起，我便为月神附加人格。”
扶摇想了想，点头道：
“这个方法可行，但祭祀频率要大幅度增加，而且是专对月神的高规格祭祀。”
得到扶摇的赞同后，白药便开始计划对月神的祭祀。
高规格的祭祀，代表高等级的祭品，和自己亲自进行祭祀。
祭品的等级，由珍贵程度来决定。
奴隶和牲畜不分上下，偶尔牲畜等级要比奴隶高。
再往上便是战俘，何种规格又由战俘的强壮程度和身份决定。
专对一位神明的祭祀，诸侯便可以充作最高等级的祭品。
自己还可以加入王族的血提高祭品的规格。
白药想定，退出了神庙。
见孔宣和元凤说得起兴，他掀开幕帘，对象撵旁的一位枭骑下令道：
“去通知太师，西征时，叛乱诸侯务必留活口。”

114.第114章 元凤毁灭天庭(三合一)

汜水关。
明明已至酷暑，天空却无比阴暗，冷风肆虐，似乎天地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造势。
关城内外大军集结，临潼关、潼关、穿云关、界牌关、汜水关五大关口的总兵齐至。
加上各大关口抽调的兵力，汜水关足足集结了一百三十多万的军队。
其中虽然有不少奴隶，但因帝辛下旨，战功可改贱籍，绝大部分都渴望上战场。
便是白药，也没打过这种规模的仗。
若从天空往下看，殷商大军的营地在大地上蔓延，便是出了汜水关，也连营了数百里。
修行者来往穿梭，向汜水关汇报着军中事务。
“末将韩荣，叩见大祝！”
汜水关总兵府，白药坐在主位上，翻看从西岐传回来的情报。
“平身。”
他头也不抬地对下方的韩荣说道。
韩荣拱手，退至侧方。
堂内武将集结，便是韩荣这位汜水关总兵，也没有座位。
除了白药外，只有四个人有座位。
太师闻仲。
武成王黄飞虎。
边关老帅黄滚。
上将军鲁雄。
每一个都是战功累累，带兵经验丰富的能人。
白药在汜水关已经待了两天，还没有下令进军的原因，是因为恶意。
绑定国运，他已经没有个人气运可言，所以恶意的出现，有两个因素。
一、他会在未来遭受极其严重的伤势，甚至是死亡。
二、国运将遭受难以接受的损耗。
伏羲说了，姬昌也能够推演未来。
所以大意不得。
西岐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西征的每一步都必须谨慎。
“没想到，西岐光是驻扎在前线的兵力，都有六十万。”
白药合上军报说道。
鲁雄回道：
“禀大祝，若情报无误，西岐越过沙漠开辟领土，收服了许多蛮夷部落，养兵许久，想来不止是这六十万。”
白药颔首，却没为此感到担忧。
国力的强大是与疆域范围有关。
但最重要的，还是富不富的问题。
一群修行者在后方搞战备，催熟粮食、打炼兵器。
占据中原富庶之地，大商国库完全可以支持百万大军在前线的补给。
西岐再有阐教帮助，国力也根本无法与大商相提并论。
白药既然开打，就绝对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截教弟子应劫下了敕神榜，阐教也会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下场。
能让截教下场对白药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现在两教又没结死仇，互相之间甚至还以师兄弟相称，很难打得起来。
通天让他们下凡是为了应劫，能不死是最好的。
毕竟大劫扑朔迷离，谁也不知道未来究竟是什么。
白药看到过未来大势，对他没有意义的是二十年后的未来，因为那时他已经率领人族走出了新路，而不是二十年内的未来。
他在人道领域深处，亲自走过了这二十年，并看到了修行者在人间混战。
所以打是打的起来的，或许这次西岐大战便是契机。
可惜，白药尝试推演姬昌，却根本看不到他的未来。
因为他有天命加身，已经算不得凡人了。
而姬昌的推演，是借助先天之数，测算未来。
与白药直接去观看未来的场景大不相同。
伏羲给的先天八卦，需要时间去摸索，他并不是这方面的行家。
所以为了抗衡姬昌的能力，他想出了一个招数。
百万大军共分四路，各由闻仲、黄飞虎、鲁雄、黄滚统帅。
而他，则用四个凡人分身加入四路大军，跟在帅帐内，并在分身内，附加大量神识。
这样的话，分身一旦有危险，真身就会感受到恶意。
因为神识受损，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伤。
白药扫视一众将领，将自己兵分四路的计划告诉他们。
分身已经炼好了，材料自然不用自己出，而且凡躯分身，也没有难度。
众将领命离去。
白药化风至后院。
孔宣正在帮元凤回忆过往。
“母亲和祖龙厮杀，打得天地变色，万族惊骇。”
孔宣直接将自己记忆中的画面投在空气中让元凤看。
元凤展现出遮天蔽日般的恐怖真身，与一条同样巨大的真龙在九天之上大战。
她虽是元凤，羽翼无比华丽，但身上看不见半点祥瑞。
只有极端的强大，与令人胆寒的凶悍。
孔宣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枚五色神光包裹的祖龙逆鳞。
“母亲，这是您从那老泥鳅身上撕下来送孩儿的。”
满头红发的元凤望着眼前的画面出神，当看到祖龙逆鳞时，源自骨子里的凶性爆发，手还没用力，身前的石桌便碎成了齑粉。
元凤身上有丝缕火焰燃起，盯着逆鳞问道：
“祖龙死了吗？”
孔宣摇摇头道：
“当年您和祖龙最后一场大战并未分出胜负，因在洪荒造就了无边杀孽，欠了天地因果，您为了让凤族血脉能够延续，便自愿镇守不死火山。”
“而那老泥鳅，则以身填归墟海眼去了，能跟您斗那么久，想必也有手段活命。”
这么多年，孔宣也捋清了当年引发三族大战的幕后黑手，他继续说道：
“虽说我族和龙族必有一战，但就算打起来，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当年便是那魔祖罗睺在暗中挑拨。”
孔宣冷哼道：
“当年您称霸洪荒的时候，魔祖算什么，道……”
话没说完，孔宣便闭上了嘴，看了天空一眼。
元凤正听得入神，一下子没了声音，便蹙眉道：
“说啊，怎么不说了？”
孔宣微微叹了口气，道：
“母亲，现在不比以前了，您是先天混沌神兽，生来便无比强大，但那个时候，天道不完善……”
他被准提分身一掌导致重伤，若不是修为因天道功德精进了不少，连根基都会受到不小的损伤。
这便是圣人的实力。
“现在天道因圣人的出现而完善，而圣人又因天道的完善更加强大，便是您……”
孔宣小心翼翼地看了元凤一眼，说道：
“便是您，也不是圣人的对手。”
“啪——”
不出意外，孔宣被元凤一巴掌扇飞。
这位曾站在万族巅峰的绝世强者，就算失去记忆了，意识深处也不觉得有人能轻而易举地打败自己。
她教育孩子的方法，也很有远古气息。
孔宣消失在天边，下一刻又跟个没事人似的出现在院子里，眼角晶莹。
就是这种感觉。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挨母亲的巴掌……
“呵呵，圣人，我倒想见识见识。”
元凤抱手冷笑。
但说完，她又陷入了沉思。
许久后，她伸出手，轻道：
“天地变得太陌生了。”
孔宣半边脸红肿，但没有去用修为恢复，堆着笑解释道：
“开天初期时，天地间还充斥着大量的混沌能量，您不适应也是正常的。”
元凤盯着自己的手掌，又问道：
“我现在的力量，和以前相比，差了多少？”
她抬头盯着孔宣，“说实话。”
孔宣沉默许久，说道：
“若是当年天道不全时出现圣人，您处在巅峰时期或许还能凭借混沌之躯较量一二，但现在……您挡不住圣人一招。”
“加上现在天道完善，就算您恢复实力，在圣人面前也是一样的结局。”
元凤眼中闪过冷意，说道：
“这天道越听越像束缚。”
孔宣眉眼低垂，说道：
“当年您镇守不死火山，孩儿一直在为我族的复兴而准备，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孩儿发现，三族的衰落，本就是天道自行完善的进程。”
“包括后来的巫妖大劫，同样是为了人族崛起，从而让天道更加完善。”
元凤听完，闭目良久，唇齿轻启道：
“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孔宣一听，顿时红了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
“孩儿不苦！”
这时，孔宣感受到有一缕微风一直在周围徘徊，立刻收起了眼泪，装作无事发生站起身。
白药则在两人身前化形。
“大祝。”
孔宣面无表情地点头。
元凤露出自己的温柔，笑道：
“忙完了。”
由于不适应现在的天地，刚涅槃的她又失去了所有记忆，加上能感受到自己现在的脆弱，所以她缺乏安全感。
而唯一能带给她安全感的，只有在涅槃时给她生长养分的白药。
好在经过孔宣的回忆过往，她也没有前几天那么赖着白药了。
白药则将一道白光抛入元凤的眉心，笑道：
“搜集一下你的身体信息，试试能不能创造出你的修行体系。”
元凤现在是全凭肉身之力达到了大罗金仙，身上没有半点修为。
更恐怖的是，这还不是她肉身的巅峰状态。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肉身会更加强大。
起点就是这种实力，若是能为她创造出修行体系……
这时，白药和孔宣同时看向对方。
孔宣立刻拿出一座宝塔，显化其中的景象。
一片远古丛林内，妲己站在一头二楼高的黑熊身前。
她穿着暴露，只有隐私部位盖着兽皮，目光无比坚毅。
“砰——”
她身形闪烁，冲向黑熊。
黑熊咆哮，强壮无比，一爪拍向妲己。
下一刻，只见残影不断闪烁。
黑熊浑身骨头都被妲己砸碎，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随后，这座小世界发生异动，天地规则紊乱。
孔宣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拿出宝塔。
而白药，则是在棋盘上看到妲己锤炼出了第六道先天源炁。
孔宣立刻将妲己放出来。
眼中的景物瞬间变换，正在给黑熊放血的妲己，保持着握紧骨刀的动作，彻底愣住。
“大……大祝？！”
她看向白药，眼中刚出现泪水。
异象突生。
白药唤出不断震颤的敕神榜，背面那只勾勒了几笔的竖眼，冲出一道道白光，奔向妲己。
是先天源炁。
白药神色凝重，通过敕神榜得知是神侍的位置，正在为妲己补足先天源炁。
一道、两道、三道……
妲己的先天源炁很快到达了极限的第十道。
白药本以为结束了。
没成想，敕神榜又飞出一道金色的先天源炁。
第十一道！
那金色源炁直接印在妲己的眉心，成为了一道印记，使她整个人的气势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的骨骼啪啪作响，打破极限的力量在她体内呼啸。
人身宇宙内，散乱的星辰向宇宙中心集中。
它们相撞、融合，最后化作一轮体积大到超乎想象的大日！
妲己的体温不断上升，嘴角甚至溢出了白色的蒸汽，仿佛身体已经化作了烘炉。
“妲己，向我出拳。”
白药观察着妲己的变化，想试试妲己现在的实力。
“主人……我……”
妲己微微张嘴。
白药眼神一凌，“执行命令。”
妲己闻言，深吸一口气，摆出了星火劲的拳架。
而她的瞳孔中，也出现了大日虚影。
白药心想，打破极限肉身居然能强大到如此地步。
或者是因为神侍这个位置的加成？
一如攻击黑熊那样，妲己消失在原地。
但在几人眼中，能十分清晰的看清她的进攻轨迹。
“砰”
白药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妲己的拳头。
谁料，妲己眼中的突然大日燃起，她神色慌乱，忙喊道：
“大祝！我控制不住！”
只见她的脸上出现一道道金色细纹，刺眼的金光从纹路中迸发而出，仿佛人身宇宙内的大日即将显化。
“轰——”
剧烈的爆炸席卷了院子，地面的石板都被掀碎了许多。
但烟尘散去后，爆炸中心的白药连衣角都没动一下。
好歹也是天仙了。
孔宣在一旁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诧异道：
“人族也有本命神通？！”
妲己瞳孔内的大日消失，随后疲惫地倒在地上。
孔宣看向白药，震惊道：
“伱管这玩意儿叫武道？”
白药看着地上的妲己，轻声道：
“人体奥秘无穷，我也只是在探索方向。”
他疑惑地对孔宣问道：
“本命神通？和你的五色神光一样？”
孔宣颔首道：
“相差无几，但自然是比不上我的本命神通。”
论本命神通这一块，孔宣确实有自傲的资本。
“消耗的是先天源炁的活性，”白药挥手让妲己浮在空中，对比着她现实肉身与人身宇宙的景象，“应该能再放一次，可惜肉身撑不住，看起来是营养不够。”
白药将妲己送回房间休息，对孔宣问道：
“孔兄，你那塔里该不会没吃的吧？”
孔宣笑了笑，“许久没关注，里面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原来还是挺繁华的。”
忽然，人道意志降临。
孔宣往后退了一步，元凤则感受到了温暖。
白药心底，响起人道的声音：
“方……向……”
他思索片刻，心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神侍代表了创造境界的方向？”
“嗡”
“人族有本命神通？”
“嗡”
交流了一会儿，人道便离开了。
如果本命神通便是人道境界的方向。
那便可复刻刚才妲己人身宇宙内的集中所有星辰的一幕，找到肉身对应的路线，便可以创造出第一重境界。
妲己现在拥有了本命神通，但还未进入第一重境界，宛如空中楼阁。
白药觉得，和自己的人道秘法很像，有果无因。
需要创造因。
白药立刻拿出能够联系火云洞三皇的玉简，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们。
就在他准备派人把邬文化带来实验时，西岐方向的天空响彻雷霆。
“轰隆——”
雷声浩荡，蛟龙盘旋。
关城内外的士兵们，纷纷看向苍穹。
只见万丈金光刺破阴沉的厚云，浩大的乐声奏响。
有身着冕服的巨大身影高坐九天，神圣的金线落下千万缕，位置便在西岐。
有龙飞凤舞，彰显祥瑞异象。
白药冷笑道：
“昊天？”
三人飞上天穹，肆意打量着昊天的样子。
但昊天刻意模糊了自己的面容，更改了气息，只是投影而已。
便是当时在朝歌时，他用的面容也是假的。
因为天道选择了他，所以他凭借与天道的联系，得知了乔摩悉究竟有多难缠。
凡是消息灵通点的仙人，都知道在子药面前，绝对不能露出真容和气息。
一旦成为他的敌人，就会被当成邪魔。
连准提圣人都摆脱不了乔摩悉，现在都还在想办法，更何况是圣人之下？
到时候脑门一直被个“活佛”盖着，还得集中心神抵抗洗脑，和人生结束了有什么区别？
白药除了娲皇宫，从未去过方外。
但他的名字，已经响彻洪荒。
庞大的天道之力加持，令昊天的声音响彻天地，万物生灵都能听到他的话：
“殷商不尊上天，违抗天命，招致天怒，气数已尽！”
“西岐顺天而行，周室天命加身，今封姬昌为周天子，代天伐商！”
话音刚落，凤鸣西岐，看得孔宣和元凤是皱眉不已。
“母亲，那些不配当我们的族人。”
“嗯。”
万般祥瑞在西岐争先恐后的显现，与汜水关方向的阴沉天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元凤看到白药脸色冰冷，心中生出怒意。
她深吸一口气，对白药问道：
“郎君，我一直都感受到你身上有曾经天地的气息。”
“是吗？”
白药下意识嗅了嗅鼻子。
孔宣也想起了什么，迅速解释道：
“大祝，母亲的意思是，混沌的力量。”
白药闻言，凌空画了一个“嘂”。
元凤眼神一亮，“就是这个！”
只见她一张口，将混沌符文纳入口中。
随后精神振奋，兴奋地看向白药：
“还有吗？它可以唤醒我的力量！”
孔宣和白药都激动了起来，只见白药疯狂地在空中化出混沌符文，元凤将其全部纳入口中。
吃了足足六十个以后，元凤满足地吐出所有煞气。
她吃掉的是混沌气息，用以刺激自己的本源。
“郎君，你不喜欢他对吧？”
元凤的力量不断攀升，她指着昊天继续说道：
“我激发了一些力量，能维持一段时间。”
白药刚要说他要用国运施展神迹，但话还没说出口，元凤便冲了出去。
她浑身火焰燃起，宛如一颗深红色的流星，杀向西岐！
孔宣也立刻跟上。
道祖闭门谢客的法旨白药也知道，便没有阻止他们。
有敕神榜庇护，真出事了大不了动用点手段救他们就行。
“周天子？”
白药冷笑连连。
姬昌的属国便叫周。
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打出了天子的旗号。
“轰——”
天边，元凤背上绽放出遮天蔽日的火翼，瞬间便烧死了一头金色巨龙。
一对展现祥瑞的凤凰，则被她撕成了漫天血雨！
忽然，广成子出现在不远处，遥问道：
“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因为太丢脸，准提并没有告诉别人陈塘关发生了什么事，人们只知道他被乔摩悉追得上天入地。
而且那天截教弟子云集，阐教的也不敢去窥探。
元始闭关参悟大道，听从太上的话没把注意力放在人间，为了追赶兄长，他根本没看过人间一眼。
接引正在点化弥勒。
所以，广成子并不知道眼前的红发女子是元凤。
孔宣负手而立，喝道：
“你且听好了！这位是万族至尊！苍穹之主！本座的母亲！元凤！”
说罢，他收起狂傲，对元凤传音道：
“母亲，以后我一定给您想一段霸气的诗号。”
“元凤？！”
广成子大惊失色，眨眼便消失在原地。
太上接下因果的事，洪荒只有鸿钧知道。
便是元始和通天，那日也只看到太极图盖住了不死火山，火山内的一切都被遮蔽，没有往元凤已经涅槃的方向去想。
不仅是广成子，西岐境内凡是有点见识的修行者都跑得一干二净。
那不仅是元凤，还是天大的因果！
便是昊天也跑没影了，不死火山的因果谁敢沾惹？
天地异象戛然而止，令战意十足的元凤眉头紧皱。
她看向孔宣，“刚才惹你父亲不开心的人呢？带我去找他。”
孔宣自动屏蔽前半句话，“母亲，我知道天庭在哪儿。”
说罢，他带着元凤朝天外飞去。
不一会儿，母子来到了南天门外。
元凤扇动炙热的羽翼，时不时便有火焰落在天门外，地面顿时被融化出一个又一个空洞。
她最开始涅槃时，是在不死火山的深处。
那里的火焰，能烧死大罗金仙。
便是强如孔宣，为了拿到她的卵，肉身也险些被烧得崩溃。
没有白药的精血，火焰便是元凤涅槃的能量来源。
只见元凤羽翼一振，瞬间融化了碧绿琉璃造就的南天门！
那四根大柱上盘踞的赤须龙，被她摄入手中，眼中凶意更甚，当即把四条龙震成了血泥。
若不是血脉驳杂勾不起她的食欲，她当场便会生吞了四条龙。
万丈火焰烧得空气扭曲，连灵气都仿佛诞生了灵智，往四面八方逃窜。
孔宣看了看周围，心底松了口气。
道祖现在还没出手，想来是真的不管了。
他眼神凌冽，冰冷的声音传遍八方：
“昊天，出来接驾！”
孔宣将所有修为都放在了这句话上，声音不断向天地扩散。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曾经的洪荒霸主元凤，回来了！
“废什么话……”
元凤深吸一口气，她此刻的力量是暂时的，混沌气息的作用是刺激本源，而不是直接恢复力量。
“轰——”
她直接冲进了天庭，经过的一切地方，连云彩都被点燃！
她掌握的，是火之法则，此刻借助暂时的力量，能够重现不死火山的火焰！
黄巾力士、天庭仆从、仙女……
一切被她烧成了虚无！
“轰隆——”
一座座宫殿倒塌，属于不死火山的黑烟在天庭蔓延。
任何出现在元凤眼中的活物，连魂魄都被蒸发。
时隔多年，原本属于妖族的天庭，再度燃起了战火。
可昊天和重要天庭官员早已逃离，根本不敢直面此刻的元凤。
“哼！”
见这么久都没人敢出来和自己打，元凤盛怒不已。
火焰的温度更上一层楼，她隔空抬掌，眨眼间震碎了天庭的朝会殿。
不仅如此，凌霄殿、宝光殿、聚仙殿、传奏殿……
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被元凤肆意摧毁。
来自远古的凶性在体内觉醒，她飞上高空，明明灭灭的光芒在她身上交织，明明四周是无穷无尽的火海，然而她眼底，只有冰寒。
那居高临下的姿态，令人忍不住生出臣服之心。
便是没有恢复记忆，她也找到一丝当年的感觉。
她是这天地的霸主，曾经令整个洪荒都战栗不已的存在。
孔宣站在火海中，仰望着元凤尊贵的身影，仿佛回到了远古战场，不禁热泪盈眶。
躲躲藏藏多年，他终于等到今天。
他张开双臂，表情无比狂热，和王族看到白药的时候一模一样，高喊道：
“恭迎！元凤归位！”
不管昊天是不是惧怕因果，天庭也迎来了第二次毁灭。
元凤凌驾万事万物的眼神扫过一切，缓缓抬起手。
只见刺眼的红光在她手心聚集，火海瞬间暴动。
下一刻，红光彻底凝实为一个不起眼的火球。
元凤在呼唤火之法则。
“这便是极限？”
感受着既陌生又熟悉的力量，她放下手，看着手心里的火球喃喃道。
“不过如此。”
她像扔垃圾似的，将光球扔向天庭，扇动羽翼离开。
“轰！！！”
当光球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刹那，恐怖的爆炸吞噬了天庭的一切建筑！
天地昏暗，无形的波动朝八方而去。
孔宣用来护住自己的五色神光被震出一道道裂痕，元凤甚至没有在意会不会伤到他。
孔宣没有对此感到沮丧，反而万分喜悦地跟上元凤。
无情、冷漠、孤傲……
这才是元凤，才是他的母亲。

115.第115章 您可以成为下一任龙族之主(三合

残阳如血，火烧祥云。
姬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营帐中。
一身枭骑专属的铠甲布满刀痕，长枪上全是乌黑的血迹。
他倒在地上简单铺设的被褥上，用箭筒当作枕头，倒头就睡。
用箭筒，是因为能够听到地面的震动，若是敌军袭营，能够第一时间醒来。
这是西征的第二个月了，惨烈的战争考验着每一个人的心理素质。
西岐军队占据天险，每一场战斗都是强攻。
两边都有人会推演，任何计谋到最后都会变成正面决战。
就算是双方斥候在野外遭遇，不到一会儿，都会变成大军团的正面厮杀。
好在大商军队的野战能力极强，目前的作战方针，是引诱敌人野战，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姬发刚从战场上下来，这个营帐只有他和苏全忠住，因为军中将士都不想跟他扯上半点关系。
因为他先是逆贼之子，才是大祝之子。
他在西岐长大，所有人都怀疑他知道西岐扩张领土的事。
大祝也没有站出来为他洗清嫌疑，不过也没将他当作反贼。
姬发确实不知内情，他是作为一个公子哥长大的，虽有大将军南宫适教他习武，但他根本插手不了军政之事。
父亲的子嗣太多，有侧房所生，也有收来的义子。
他是正室所生，所以才是二公子。
脑海中思绪万千，浓浓的疲惫令他缓缓闭上眼。
这时，喂完马的苏全忠掀开营帐走了进来。
两人现在没有军中职位，但因为枭骑的身份，食物的档次要比其他士卒高上不少。
枭骑是全国最精锐的重骑兵，装备最好，马匹最壮，西岐军队根本挡不住他们凿阵。
“吃点东西吧。”
苏全忠将几块干饼和肉干炖的肉汤放在姬发的脑袋边，又从兜里掏出几个后方送来的水果。
肉很多，饼也厚实。
闻到香味，姬发强忍着困意坐了起来，便是心情再低落，也得吃饭，在战场上没力气，是会死的。
两人体内的先天源炁，令他们在战场上大杀四方，感官比原来敏锐了许多，体力也是。
只不过姬发为了立战功，根本没有停歇过。
便是枭骑没有任务，他都会跑去当士卒。
闻仲默许了他的行为，但没有关照他半点。
狼吞虎咽吃完后，他长舒一口气，尽力对苏全忠露出一个笑容：
“今天差点被一箭射穿脑袋。”
他侧头，给苏全忠看了看左边脑袋上的箭痕。
苏全忠瞥了一眼，乐呵呵道：
“算你命大。”
姬发拍了拍吃饱的肚子，翻身躺下，背对着苏全忠轻道：
“睡了。”
倦意如潮水般不断袭来，才躺下，他就睡着了。
一股微弱的神识，也趁此进入了他的梦乡。
姬发眼前的黑暗渐渐散去，等到视线清晰，他发现自己在熟悉的西伯侯府。
“发儿?”
熟悉的声音传来，他转身一看，原来是母亲太姒。
“今天练完武了吗？”
太姒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慈爱。
看到母亲的那一刹那，姬发忘掉了现实中的一切，露出纯真的笑容，点头道：
“嗯！练完了！”
太姒上下打量着他，微微叹气道：
“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听到母亲这么一说，他忽然感觉到肚子很饿。
太姒看到他的表情，便笑道：
“你父亲和大哥今天都在府里，午饭可以和他们一起吃。”
姬发不敢相信地问道：
“真的吗？”
父亲和大哥忙于政事，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和他们吃上饭。
姬发能和父亲长时间相处的日子，就是朝贡。
太姒上前，摸了摸他的头，笑道：
“快去洗洗，一身都是汗。”
姬发高兴极了，“孩儿这就去！”
冲了个冷水澡后，他换了身衣服，离开了自己的院子。
来到膳厅，姬昌和姬考已经坐在饭桌上等他了。
姬发正要行礼，却被姬昌抬手制止：
“吾儿快坐，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姬发愣了一下，但还是坐在了饭桌上。
侍者端来佳肴，姬考夹了块肉放进姬发的碗里，说道：
“二弟近来瘦了许多，要多吃点才是。”
姬昌也为他盛了一碗汤，笑道：
“这是为父亲自炖的，吾儿尝尝。”
“多谢父亲，多谢大哥。”
姬发受宠若惊，坐得腰背挺直，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父亲和大哥对自己居然这么好。
他没有先吃，反而起身给两人都盛了一碗汤，恭敬道：
“父亲和大哥忙于公务，劳心竭力，应该先吃。”
姬昌和姬考相视一眼，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复杂。
三人吃完饭后，姬昌又命人端来茶点。
姬发以为他们要商谈政事，自觉起身离开，却被姬昌叫下。
“吾儿为何要走？”
姬发满脑子疑惑，问道：
“父亲和大哥不谈公务吗？”
姬昌抚须而笑，道：
“你长大了，有些事伱也可以参与了。”
此话一出，姬发顿时感到巨大的违和感。
他没有抬头，眉头紧蹙，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再次坐下后，姬昌先是说了些他听不懂的公务，然后看向他，轻声道：
“吾儿觉得为父把西岐治理得如何？”
姬发有些局促，硬着头皮回答道：
“父亲勤政爱民，西岐风调雨顺，人人安居乐业。”
姬昌颔首，又道：
“那你觉得中原被治理得如何？”
姬发脱口而出道：
“有大祝在，天下妖邪不敢放肆，大商国泰民安，便是方外仙人也得听大祝之令行云布雨、护佑大商子民。”
气氛忽然沉默。
良久，姬昌才出声道：
“当年，子药来过西岐……”
“父亲，要称大祝才是。”姬发严肃道：“那是大祝曾经的姓名，连大王都不能直呼大祝的名字。”
姬昌顿住，又沉默了片刻，说道：
“当年，大祝来过西岐……”
随后，他将子药血洗西岐的事，全部告知了姬发。
姬发听完，庆幸地开口道：
“供奉异神是诛九族的死罪，大祝居然为我们留了血脉……”
姬昌和姬考同时叹了口气。
被洗脑得太严重了。
姬考不再伪装，语重心长地对姬发说道：
“弟弟，回西岐吧。”
姬发彻底愣住，他迷茫地盯着大哥，随后被掩盖住的记忆浮上心头。
西岐造反，他跟随西征队伍出发，刚才太累，吃完东西后睡着了。
“这里……是梦？”
姬发的气势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变化，从一个不谙世事的西岐贵公子，变成了被战争洗礼后的军人。
他猛地起身，后退数步，死死盯着姬昌一言不发。
姬昌叹声道：
“发儿，回来吧。”
姬考站起身，认真道：“弟弟，只要你回来，你便是周室的继承人。”
“胡说八道！”姬发眼眶通红，怒喝道：“我常伴大祝左右！怎能与反贼共伍？！”
姬考上前拉住用力他的手，“你背负天命！将会是全天下的王！”
“闭嘴！”
姬发一把甩开姬考，双目含泪，看向姬昌咬牙切齿道：
“为何造反？！”
姬昌依然坐在位置上，摇了摇头，轻声道：
“这世间万物都由上天孕育，殷商不尊天命，为了不让天下百姓受到天的惩罚，西岐自当奉天伐商。”
“狗屁不通！”
姬发再也没有对亲生父亲的尊重，一字一句道：
“大祝苏醒后，叛贼伏诛，异神逃窜，更是敕封人道正神保佑大商风调雨顺，这也要受到天的惩罚吗？”
“姬发！”姬考怒斥道：“你被功名利禄迷花了眼！认贼作父！现在还跟着殷商军队屠戮西岐将士！不忠不孝！大逆不道！”
“不忠不孝的是你们！”
姬发眉眼间暴怒不已，他在军营里度日如年，人人都知道他是反贼的儿子，除了苏全忠，没人会和他多说半句话。
便是担任斥候时，所有人都知道任务，只有他不知道，怕他泄露出去。
“唉……”
姬昌叹了口气，终于与自己的儿子对视，轻道：
“想想你的母亲。”
姬发听到母亲，嘴唇微微颤抖。
这时，不知从哪儿出现的太姒走到他面前，双目含泪道：
“儿啊，你好狠的心，去了殷商后就忘记母亲了……”
“不是的……母亲……”姬发看到太姒哭泣的那一刹那，心碎不已，踉跄着后退，捂着脑袋，表情痛苦不已。
“回家吧。”
“回家吧。”
“回家吧。”
西岐三人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宛如魔音般贯入姬发的耳内。
姬发的思维被入侵，他的表情不断挣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是某种秘法，能够迷惑人的心智。
姬昌紧盯着姬发，他在阐教弟子的帮助下学会了这一门秘法。
由于子药针对修行者的手段太多，阐教弟子根本不敢让他踏入仙路。
姬昌不是想要姬发回来，而是想让姬发做内应，通过梦境汇报殷商军队的动向。
因为他通过推演布置的一切计划，都被子药识破。
数座重要城池被围困，想救援就必须和殷商军队野战。
野战十场输七场，能赢还是靠姜子牙率领的军队。
姬发在西岐长大熟悉地形，如果能有他做内应，便能时刻了解闻仲率领的这支军队的动向了。
只要能遏制殷商的攻势，随着时间的推移，殷商的补给压力会变得很大。
魔音响彻，姬发发出痛苦的嚎叫。
他拼了命的不断抵抗着魔音侵蚀，咬牙切齿盯着姬昌，怒喝道：
“乱臣贼子！你不配做我的父亲！”
神奇的一幕发生。
只见他上半身的衣服被火焰烧尽，胸口处，一只活灵活现的玄鸟振翅啼鸣！
“唳！”
威严的声音将姬发从梦境中激醒。
他猛地从地上坐起来，浑身冒出冷汗，不断喘着粗气。
解开甲胄一看，一只仿佛绣在身上的玄鸟正在迅速消失。
透过营帐的缝隙，可以看到时间已至深夜，一旁的苏全忠打着呼噜睡得很熟。
姬发按着胸口愣了许久。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天在朝歌，大祝用风把他掀翻，击中的正是这个位置。
…
汜水关。
正在打坐的白药睁开眼，低头一看，祭祀服上出现了一个黑点。
黑点不断变大，最后展现了它的真容——玄鸟。
看到玄鸟的爪子上抓着个身穿华服的人影，白药笑道：
“猜到你们要动姬发了。”
他闭上眼，进入意识深处。
随后，他利用棋盘创造出一个梦境。
鸟语花香中，缩小版的玄鸟用爪子踩着姬考，兴奋地向白药鸣叫，似在邀功。
“凡人便能用神识入侵他人的梦境，看来你们的手段还挺多。”
白药心意微动，一张大座出现在身后。
他坐上去后，饶有兴致地打量姬考，可惜道：
“要是抓到的是姬昌就好了。”
姬考正在挣扎，听到声音，抬头一看，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大……大祝！”
白药笑道：
“若我没留后手，想必姬发已经被你们洗脑了。”
“对待至亲之人，居然也下得了这种手。”
姬考眼中出现浓浓的恐惧，他慢了一步没收回神识，便被姬发胸口冲出来的玄鸟抓住了。
由于对大祝的惧怕，他下意识地喊了句：
“大祝恕罪！”
白药愣了一下，奇怪道：
“恕罪？你不是都造反了吗？”
他凝视着无比慌乱的姬考，沉吟片刻，问道：
“为何造反？”
玄鸟在白药的授意下飞走。
姬考自觉地跪在地上，眉眼间挣扎片刻，回答道：
“奉天……”
“嗤——”
白药叩指，姬考的一只手臂被无形的刀刃砍断，鲜血直流。
这是他的梦境，心想事成。
姬考疼得满地打滚，鲜血淋漓。
随后，白药为他恢复了伤势，再次问道：
“为何造反？”
姬考不是傻子，浑身颤抖，回答道：
“报仇雪恨……”
“没错，”白药颔首笑道：“我把你们的曾祖辈杀得血流成河，这才是你们造反的理由，至于天？那是你们自己甘愿低天一等。”
见姬考闭口不言，他眼神冰冷，问道：
“听说姬昌子嗣众多，所有儿子都愿意造反吗？”
“……”
姬考还是没有开口。
“看来是铁了心要造反了，既然如此……”
白药说着，手一挥，梦境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姬考陷入黑暗，并且他瞬间便忘记了自己现在只是神识这件事。
他茫然的起身，在黑暗中不断摸索。
忽然，一道熟悉且阴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吾儿……为父饿啊……”
四周诡异地出现了一圈蜡烛。
只见腰背佝偻的姬昌从后面缓缓走来。
“父亲？”姬考上前搀扶姬昌，问道：“这是何处？”
“为父饿啊……”
瞳孔浑浊的姬昌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姬考，重复道：
“为父饿啊。”
姬考瞳孔紧缩，还未反应过来，姬昌便张开嘴，用焦黄的牙齿恶狠狠地扯下了他脖子上的一块血肉！
“饿啊！”
姬昌双手迸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新鲜的血液似乎激发了他的凶性。
他面目狰狞地把姬考按在地上，发了疯似的啃食着他的血肉！
“父亲！是孩儿啊！”
姬考惨叫不已，想逃却根本挣脱不了！
姬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将自己的儿子开膛破肚，吞食内脏。
姬考的声音逐渐微弱，眼神黯淡，感受着自己的生机流逝。
下一刻，他再度出现在黑暗中，身上没有半点伤势，周围燃着一圈蜡烛。
他咽了口唾沫，感到无比地诡异。
没多久，身后又一次响起姬昌的声音：
“为父饿啊……”
姬考颤抖着转身，刚好对上恶鬼般的姬昌。
“父……父亲。”
“饿啊！”
姬昌扑向他，一口便咬掉了他的耳朵。
等到他再一次死亡后，回到了最初的黑暗。
这次他想也没想，拔腿就跑，心脏因恐惧而剧烈跳动。
但姬昌很快就追上了他，重演了生吃儿子的一幕。
然后是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姬考陷入了一个轮回。
而黑暗外，白药面无表情，想看看这位翩翩公子什么时候会崩溃。
忽然，他转身看向后方。
一个浑身笼罩在斗篷里的人，伴随着空气的扭曲现身。
“叮铃”
发现有人入侵梦境，他立刻呼唤了扶摇。
风神亭亭玉立，风姿绰约，凝视着不请自来之人。
斗篷里的人察觉到扶摇后，心中警铃疯狂作响。
但还是强忍着逃跑的冲动，欠身行礼道：
“敖廷冒昧来访，还望大祝恕罪。”
他掀开斗篷，露出真容，相貌俊朗头角峥嵘，细密的蓝色鳞片点缀着额头。
白药神色冷峻，打量了他一下后，说道：
“你可知上一个入侵我梦境的，大罗道果都没了。”
敖廷一举一动十分恭敬，再次欠身道：
“身处归墟无法离开，否则小龙定然会携礼登门拜访。”
“归墟？”白药听见这两个字，便得知了敖廷的来意，“龙族？为了祖龙来的？”
敖廷抬头笑道：
“正是。”
他看了看白药身后的黑暗中被啃食的姬考，继续说道：
“元凤再现世间，天道却没有将她锁回不死火山，大祝若能帮助祖龙摆脱归墟的束缚，龙族愿从此听令于大祝。”
白药闻言，摇了摇头，说道：
“我没有那个能力。”
敖廷收起了笑容，正色道：
“可是因为敖广？”
“大祝放心，我已派麾下强者将四海龙族全部囚禁，大祝一声令下，我立刻处死他们，尸首送往朝歌！”
“不必。”
白药拒绝了这个提议，因为他确实没有将祖龙从归墟里拯救出来的本事。
他甚至不会去想元凤为什么能够从不死火山出来，因为那会令他想起天大的因果。
说不定某天他就去填不死火山了。
更何况就算有这个能力，他现在也不会答应。
由于刻骨的仇恨，元凤和孔宣见到龙族恨不得直接失去理智。
把祖龙救出来，岂不是又要打起来？
敖廷见白药拒绝，思索片刻，又道：
“若大祝担忧元凤之事，我可代表祖龙承诺，摆脱归墟后，绝不招惹元凤，祖龙还会当着整个洪荒的面，承认当年战败于元凤，不是她的对手。”
“并且龙族可以用血脉立誓站在大商的这一边，完全听命于您，西方教也好，阐教也罢，龙族不灭，大商不灭。”
“只要大祝答应，龙族明日便帮大祝灭了西岐，业力全由我龙族承担。”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白药，说道：
“现在的归墟龙族，共有准圣三位，大罗金仙十位，而且血脉精纯，远不是四海龙族这种杂龙可比。”
“只要大祝帮忙，龙族任凭大祝调遣，您让我们杀谁，我们便杀谁。”
老实说，白药真的想答应了。
而且他没想到的是，龙族的底蕴居然这么强。
凤族到了现在和一盘散沙没有区别，按照孔宣的意思，除了他还惦记着元凤外，其它的要么依附大教，要么跑去当吉祥物了。
敖廷不愿放过这个机会，抬手显化出一本极具苍茫气息的书籍，说道：
“这是给大祝的见面礼，能够引动混沌能量淬炼肉身，届时祖龙出世，您接受他的龙血传承后，便可拥有先天混沌之躯，成为下一任龙族之主，您要是急，祖龙也可以当场退位。”
“我可对天地人三道立誓，绝不会欺瞒、伤害、背叛大祝，或者您可以随便找一片海，我设法将归墟的画面投射至海面，誓言由祖龙来立。”
白药深吸一口气，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
有点诱人。
大祝是位置，就算拥有了混沌之躯不算人了，依然是大祝。
就像女娲的至尊位置一样。
而人族的修行体系，他完全可以不去修炼。
因为他要的是“帝”位，只需创造出修行体系就行。
要是掌握了龙族真正的力量，拥有两尊远古霸主的战力，大商永恒不是开玩笑。
至于元凤和祖龙打起来？
让祖龙立誓向元凤低头就行。
龙族的诚意很足，为了摆脱归墟，看起来可以去做任何事。
但……他没能力啊。
白药闭上眼，轻声道：
“元凤是自己涅槃的，与我无关，孔宣也只起到将她从不死火山带出来的作用。”
敖廷闻言，神色无比失落，叹了口气收起了那本功法。
“天道不公啊，明明一起造的杀孽，她还能出来了。”
“还有那孔宣，与元凤牵扯那么大，居然半点因果都不用沾，我龙族却要用命去填海眼……”
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精神气，对白药拱了拱手：
“那敖廷便告辞了。”
“等等。”白药忽然叫住了他。
敖廷神色一喜，问道：
“大祝可以帮忙？”
白药微微摇头，说道：
“现在做不到，或许二十年后有方法。”
“二十年！”
敖廷欣喜若狂，二十年算什么，眨个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他快步上前，激动地握着白药的手，不断晃动道：
“那便拜托大祝了，重新介绍一下，小龙叫敖廷，龙族三长老，很久没和外人说话有些失态，还望大祝海涵！”
白药连连点头，嘴上不停说着放心，给龙族画了一个大大的饼。
他二十年后会证得人道之实，成为超脱之帝，但前提是二十年内能不死。
毕竟他的过去未来消失前，他在金烛枝的带领下，已经走了二十年的时光。
这二十年仍在天道之下，能走完，全靠金烛枝带路。
二十年后，就神功大成了。
何为超脱？
不受到任何约束，得到真正的大逍遥大自在。
人道束缚他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人道根本没有规则，它临摹来的所有规则全都要靠白药去证。
那时候救个龙族就是顺手的事，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成“帝”，先给龙族画个饼，反正又损失不了什么。
陈塘关已经有圣人出手了，所以这二十年，他需要自保能力。
“这样吧！”敖廷将那本虚幻的功法塞进白药的手里，认真道：
“我听四海的小辈说，您喜欢活祭，太巧了，我也喜欢！
您要是缺祭品，去岸边说一声就行！四海龙族随便挑！想祭谁就祭谁！”
敖廷姿态放得很低，言语中尽是赞美之词：
“小龙早就听闻大祝气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是玉树临风相貌堂堂……”
他太渴望龙族能够重见光明了，在那深不见底，被天地抛弃之处，龙族从出生起便开始修炼，一旦到达大罗金仙，便要加入填海眼的队伍。
在他看来，眼前的人道大祝就是龙族的救命稻草，元凤能够出来，便是证据。
任何龙族都是祖龙的眼睛，元凤出世的画面，祖龙通过敖广看得很清楚。
尊严算什么，只要能够离开归墟，龙族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这位远古战场上大放异彩的龙族高手，此刻极尽阿谀奉承之态。
连白药都听不下去了，扯开他的手问道：
“如何联系你们？”
敖廷连忙回答道：
“归墟乃天道摒弃之地，大祝若要联系我们，只能让四海龙王传信，您可以等不需要他们了，再祭了他们。”
白药看了看另一只手中漂浮的“混沌”功法，轻点头道：
“二十年后，如果我还活着的话，会去归墟解决海眼。”
敖廷正了正衣襟，后退数步，长躬不起道：
“敖廷替祖龙、替龙族多谢大祝。”
他的身形逐渐虚幻，保持着这个动作直到消散。
白药则将功法扔到了人道棋盘上暂时没看，转身观察黑暗中的姬考。
西岐美男子已经不再抵抗，神色万分呆滞，任随姬昌啃食着他的身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姬昌是白药制造的梦魇，不是真的。
但对姬考来说就不一样了，白药控制了他的认知，让他不去怀疑姬昌的真实性。
一遍又一遍被父亲生吃的痛苦，将印在他的神识之上，形成烙印。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扭曲的伤痕出现在姬考的眉心。
这便是由恐惧和痛苦组成的神识烙印。
白药一挥手，黑暗消失，姬考呆滞地坐在地上，神情没有一丝波动，嘴角流淌晶莹。
白药看向扶摇：
“用你最极致的力量，封住这个烙印。”
扶摇晃动着铃铛，张开手对准姬考额头的伤痕。
只见一道深绿色符文从她手心飞出，印在了伤痕上，闪烁片刻消失不见。
“好了，除非敌人领悟了风的概念本源，否则就算是圣人，也得花上几十年的时间才能解开。”
她声音温柔道。
白药闻言，将姬考扔出了梦境。
这是他的神识，会自己回到肉身中。
从姬发那里得知，姬考是姬昌的左膀右臂，在西岐的权力仅次于姬昌。
白药很期待，姬考回去后，面对将自己吃了无数遍的父亲，将会是怎样的情景？
(本章完)

116.第116章 道祖法旨：紫霄宫讲道（三合一

西岐祥云围绕，万里晴空。
某座山洞内，开辟了一个小世界，规则稳固，灵气充裕，为阐教弟子在凡间的据点。
此刻，昆仑十二仙聚齐。
“师兄，师尊怎么说？”
赤精子凝重地问向广成子。
元凤那么大的因果，如若真打过来，他们只能放弃西岐了。
大劫还能搏一搏，去镇不死火山可真就没有希望了。
谁能想到子药还有这种大杀器？
广成子抱着元始天尊的三宝玉如意，神色相较于元凤出现时，已经轻松了许多。
看到诸位师弟极其没有自信的样子，他鼓励道：
“莫怕，元凤的因果被大师伯接了，大师伯正在用太极图梳理洪荒地脉。”
众人闻言，纷纷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们又恢复颓然。
截教势大，顶尖战力全部应劫，这如何打得了？
普贤真人看到三宝玉如意，心中更加凄凉。
阐教能请圣人法器下山，难道截教就不能了吗？
说不定多宝的手里就拿着诛仙四剑呢。
太乙真人在原地沉默不语。
专门教来挡杀劫的弟子，落到子药手里了。
去朝歌抢？
他还没那个本事。
灵珠子能转世的前提，是摆脱法宝的身份，为此，元始天尊还把自己的元神烙印给抹去了。
广成子见众人一言不发，心底微微叹气。
他想不明白，为何师尊要他们必须站在西岐这一边。
如今大劫完全变了个样子，就算在西岐经营多年，也没必要在这里死守。
他是真不想和目前的截教打起来。
虽说圣人法器他只要开口，元始天尊都会给他。
但对方也是圣人大教啊，还人多势众。
广成子心想，要是云中子下场，局面就会好很多。
当年云中子拜入玉虚宫门下时，他便发现师尊和云中子之间的交流，不像师徒。
双方之间的关系，好像趋向于平等？
广成子见到云中子时，都不会自持师兄身份。
而云中子拜完师后，也很少来玉虚宫，自己在凡间开辟了一座福地，避世清修。
如此神秘，绝不能把他当成普通的大罗金仙看。
“诸位谁愿去终南山拜访云中子？”
广成子对一众师弟们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是惧留孙说道：
“师兄，终南山在殷商地界，虽说我们还没和截教撕破脸，但要是被子药发现，他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元凤和孔宣都会出手。”
广成子闻言，也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能把云中子请出山，说不定局面会发生变化。
“凡间战事如何了？”
他又问道。
黄龙真人回答道：
“情况不是很好，殷商军队完全在硬拼国力，逼迫西岐军队野战，子牙师弟也输了不少场。”
阐教和截教目前的形势十分诡异，双方都有人在军队中负责指挥，但都没施展能影响胜负的术法。
这时，玉鼎真人出声道：
“还是要尽量拖延时间，靠申公豹师弟去拉拢战力。”
众人听到申公豹的名字，不由得感到欣慰。
按照师尊亲口所说，姜子牙的兵法天赋无人能及，只需利用天道棋盘多加历练即可。
而申公豹就更离谱了，是劫运之子，天地越乱对他的好处越大。
最重要的是他那张嘴，这些年广结好友，凭着关系找到那些隐藏在洪荒各处的老怪物，几句花言巧语就能把人唬上封神榜。
虽说那些个大罗的战力比不上截教半点，甚至截教的大罗金仙轻而易举便能灭了他们，但架不住人多啊。
广成子回昆仑询问元始天尊元凤之事时，元始告诉他，和申公豹交谈时，要时刻保持灵台清明。
这家伙身负劫运，和他交谈，极有可能劫气入脑而不自知。
就像姜子牙，因为申公豹前段时间放假，天天跟在他身边。
现在，也不执着于求仙问道了，成天钻研兵法，全然投入凡人的战争中。
简单来说，就是魔怔了。
“道行师弟，”广成子看向道行天尊，说道：“那些入封神榜的大罗金仙，便交给你了，不必担心消耗我教底蕴，只要能挺过大劫，那些都是身外之物。”
“是，师兄。”
道行天尊欠身行礼后，便离开了。
随后广成子看向文殊，说道：
“师弟，你和慈航师妹去一趟西方教拜访接引师叔，切记要遮蔽真容和气息，乔摩悉虽然被准提师叔拖住，但也要提起警惕。”
“是。”
“是。”
文殊和慈航领了任务，也消失在小世界中。
等给所有师弟都安排了要做的事，小世界内只剩下广成子一人。
总结了一下当前双方的实力后，他觉得压力比往日小了很多。
首先子药和西方教有大道之争，两位圣人不会放过任何杀掉他的机会。
然后是天庭，昊天先是在朝歌丢了脸，前阵子天庭也被元凤砸了，说好听点叫担心因果避其锋芒，实际上就是落荒而逃，现在成了丧家之犬。
他们三方加起来，实际上能和截教较量一下。
难道就像巫妖大劫一样，这次的大劫，就是双方不死不休的战争？
广成子觉得应该不至于打得脑浆子都出来了。
再怎么说，阐教和截教都属于玄门，即便是分家了，也依然以师兄弟相称。
从截教弟子上敕神榜一事来看，他们也只是想保住自己的真灵而已。
要不然早就杀过来了，怎可能等到现在都没露过面？
广成子既不知道截教是否真的和子药是一条心，也不明白为何阐教一定要与西岐站在一起。
忽然，他蹙眉不已，刹那间消失。
等到再次出现，他来到了西伯侯府……
不对，现在应该叫大周王宫。
借助那天昊天为西岐造势，姬昌已经自称周天子了。
绵延华丽的宫殿，正是出自阐教弟子之手。
他迅速来到一座偏殿。
殿内，姬昌焦急不已，想拉住姬考的手。
“儿啊，是父王啊。”
“别过来！！”
姬考面色惨白，瘫在地上不断尖叫，缩在角落里死死盯着姬昌。
他头发散乱，嘴唇不断哆嗦，脑海里姬昌生吃他的画面一幕又一幕地闪过。
见姬昌靠近，他浑身冰凉，当即被吓晕了过去。
广成子飘进殿内，“发生什么事了，秘法出现问题了吗？”
姬昌掩面而泣，解释道：
“仙长，梦境里突然飞出来一只玄鸟，吾儿没来得及收回神识，想来是被子药抓了。”
“刚才他神识一回来，就这样了……”
广成子立刻来到姬考面前，仔细一看，原来是姬考的神识上被打上了一个烙印。
他冷哼一声道：
“雕虫小技。”
他挥手，想要抹去烙印。
谁料，一道绿色符文显现，飘出了一缕赑风，直冲他的眉心！
广成子好歹也是准圣，察觉到赑风需要用肉身磨灭后，便任凭赑风冲刷自己的肉身。
直到脸色有一丝苍白，赑风消失得一干二净。
体内受了伤，他立刻拿出一枚丹药咽下。
转眼间便痊愈。
阐教底蕴雄厚，只要不伤及道果，这种伤算不了什么。
姬考神识烙印上的符文一闪而逝。
广成子沉默不语。
解不开，他没有这个能力。
光是触动便会受到赑风攻击。
能释放赑风，这符文难不成是天道降下来的不成？
“仙长……我儿没事吧？”
姬昌小心翼翼地问道。
广成子轻声回答道：
“解不开，但他的灵智并未受到影响。”
虽然符文是封印，但他还是能看出姬考神识上的烙印是由痛苦组成。
结合刚才他害怕姬昌靠近他的那一幕。
想来是入侵姬发梦境被子药抓住后，被折磨得不轻。
“仙长，那如何是好？”
姬昌罕见地有些慌乱，他一直把姬考当作接班人培养，没成想会遇到这种祸事。
广成子见状，说道：
“不必惊慌，我会解决的。”
姬考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但必须稳住姬昌。
因为姬昌能借助先天八卦，推演出后天八卦，他是西岐能够抵御殷商军队的关键人物。
神识烙印以后再说。
他甩出一道蕴养神识的柔光融入姬考的眉心，正要再忽悠姬昌几句。
听到了申公豹的传音。
广成子脸色一喜，去见新入榜的仙人了。
…
汜水关。
白药将敖廷来找自己的事，告诉了元凤和孔宣。
“敖廷？”孔宣眉头紧锁，轻道：“居然还没死？”
“孔兄认识他？”
白药问道。
孔宣冷笑道：
“认识，当年就属他最狂了，还说早晚要烤了我。”
白药想起敖廷那副阿谀奉承的样子，怎么也和孔宣嘴里的敖廷对不上。
元凤有些茫然，失去记忆，根本不知道两人说的是谁，孔宣为她回忆的都是大致的事件，毕竟大战的时间跨度实在太长了。
再说，敖廷这种角色，也不配让她记住。
白药想了想，没有对两人说他二十年后要拯救龙族的事。
没必要说，因为他要是真证得了人道之实，到时候就算两边又打起来，他也能全部控制住。
不过关于成为混沌之躯这件事，还是要问问孔宣。
他张开手，一本苍茫古朴，没有名字的经文出现在手心。
“此物是敖廷所献，能够引动混沌能量淬炼肉身，通过祖龙的龙血传承，获得先天混沌之躯。”
孔宣神识扫过，瞳孔微缩。
良久，他叹道：
“他没有骗你。”
孔宣看向白药，又道：
“但这本功法，只有祖龙的龙血传承，才能让伱拥有先天混沌之躯。”
“龙血传承意味着祖龙会把一切都教给你，但前提是你要放他出来。”
元凤则看了一会儿，轻道：
“我好像也会，但忘记了。”
白药闻言，心想与其等二十年，还不如想办法早点恢复元凤的记忆。
人道棋盘上已经演化过功法了，确实可以引导混沌能量淬炼肉身。
祖龙和她都是先天混沌神兽，她肯定也有差不多的方法。
而且元凤对自己是绝对忠诚的，她的东西不就是自己的东西？
祖龙有龙血传承，元凤难道会没有？
孔宣也说道：
“大祝只需继续刻画混沌符文刺激母亲的力量本源，等到母亲恢复全部的力量，记忆自然会回来。”
白药点点头，内心忽然有点想笑。
喂完了精血，还得喂混沌符文，元凤这一世不叫自己一声父亲，真的很对不起自己。
正要刻画，他感受到恶意。
自从大军出征后，他每天都会感受到恶意。
盘坐推演。
【国运-50】
【国运-50】
…
片刻后，他起身，利用分身将敌人的计谋告诉了前线军队，便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画符文。
画一个，元凤吃一个。
画着画着，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混沌符文只能出现一个，他这里画了，女娲那里就没了。
白药愣住。
下一刻，他脑海里响起女娲的声音：
“你急着用？”
娲皇宫内，女娲看着造物仙鼎里，已经成形的煞气星辰再次崩塌，终于忍不住询问白药。
白药刻画符文的手停顿在半空中，他亲眼看到了那颗星辰，所以必然会经历。
未来的末日，或许和他证得人道之实，是同一天的事。
他心声回答女娲：
“娘娘，我最近在用混沌气息刺激元凤的本源……”
“用混沌能量不是更好吗？”
女娲是开天辟地便存在的先天大神，自然知道元凤需要的是什么。
于是，她便帮了白药一把：
“本座派人去洪荒边缘建个女娲宫，三天后你带着元凤用朝歌的女娲宫传送过去便是了，直接在混沌中汲取混沌能量。”
白药松了口气，内心无比感动：
“多谢娘娘。”
道谢后，他将女娲的方法告诉了元凤和孔宣。
孔宣眼神一亮，心想原来这就是有圣人当靠山的感觉。
元凤则疑惑不已：
“这位圣人跟我很熟吗？”
孔宣说道：
“母亲，开天时的天地主角是三族，您不认识也很正常。”
“就是朝歌那座万丈圣像。”
这么一提醒，元凤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那你要去多磕几个头感谢人家。”
孔宣脸色一僵，“我？”
元凤微微皱眉，反问道：
“难道我去？”
白药救场道：
“那座圣像便是孔兄建的，娘娘很满意，这件事对娘娘来说就是一句话而已，不必如此。”
孔宣闻言向白药投来感谢的眼神，他不想给元凤之外的人磕头，但不敢不听元凤的话。
不过看到白药那副“放心，一切有为父”的表情后，他心中的感谢顿时烟消云散。
“那便依郎君的。”
元凤脸色立刻好看起来。
…
紫霄宫。
废了不少功夫的天道棋盘，被扔在了角落。
由于姬昌拒绝从其它小世界运兵，姜子牙现在也只把产生变化的棋盘，当成了练兵之处。
鸿钧盘坐于蒲团之上，微张的眼中，有森罗万象。
此刻的他，不是虚影，而是真正的他。
眼中的景物停在不死火山，鸿钧观察着正在梳理地脉的太上。
这件事对太上来说不是难事，就是得花上点时间。
毕竟是洪荒的两大隐患之一，没有能够平定地水火风的至宝太极图，他也无从下手。
“如此也好。”
鸿钧自言自语道。
太上天人合一，对天道和人道来说都有好处。
而他上次对太上说的以道友相称，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独自追寻超脱许久，需要一个道友来互相映证前路。
眼中的景物再次变化，出现的，是正在汜水关看妲己练拳的白药。
“小友啊小友，原来人道从开天起，便在为你的出现做准备。”
鸿钧感叹之余，对白药创造修行体系这件事并不是很惊讶。
所有修行体系，最终都是要去证永恒。
至于人族……
他和天道都不是吃干饭的，人道能借女娲之手创造人族，那天道自然也能创造出另一种适合修行的种族出来。
虽然这个计划还在酝酿，但鸿钧已经想好名字了，就叫天众。
合道这么多年，他的手段已经远超以往。
能让他感到威胁的，只有当年的魔祖罗睺，那个想以杀证道的死敌。
西方本是人杰地灵之地，可惜当年那一战导致须弥山倒塌，西方灵气泄露，成为了洪荒最为贫瘠之地。
看完白药，他又看向元凤。
元凤的涅槃，和人道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为了能让元凤出世，它甚至不惜给太上人道位置。
太上以为是自己主动接下了这段因果，实际上，一直都被人道所利用。
推测出大致内情的鸿钧，笑而不语。
紧接着他又看了除女娲和后土外的所有圣人。
正在参悟大道的元始、清洗自己魔性的通天、被乔摩悉按住脑门的准提、点化弥勒的接引。
视线扫过洪荒，他还特意往终南山看了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天道的虚影出现在鸿钧身边，说道：
“可以开始了。”
鸿钧颔首，随后天道虚影与他融合。
紫霄宫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变成了一个无比宽广的世界。
金色祥云四起，天空无比高远。
鸿钧盘坐最高处，身前出现了许多蒲团。
浓郁的天道气息充斥着每一处，磅礴的道蕴融入每一个蒲团。
但除了鸿钧身前的三个蒲团外，其它的蒲团都离得很远，道蕴也比不上最前方的三个。
内部发生神奇的变化，但外部依然是座古朴的道观。
大门敞开，但门口，却多了一个空间。
来客将在空间内，用战力决定自己的位置。
鸿钧恢复了自己真正的表情，神色再无任何波动。
他修的，是无情道。
心念一动，一张无比华丽，刻着九天玄鸟的宝座，出现在左侧的天空，似是为谁而准备的观众席。
此刻，暂时与天道合二为一的他，对着洪荒万物生灵下了一道法旨：
【三日后，紫霄宫讲圣人大道】
滚滚紫雷在洪荒的所有天空中炸响，鸿钧的声音，传到万族的心中。
而获得位置的方法，也被所有人知晓。
那三个蒲团，离道祖最近！
一时间，万物沸腾。
不死火山，太上脸色古井无波，仿佛早就知道这件事会发生。
幽冥，血海暴动，一位端坐十二品业火红莲的先天大能缓缓抬头，一双猩红尊贵的眸子中闪烁精光，浑身散发出极其恐怖的煞气。
五庄观内，道德已全的道人手持拂尘，走出道观，同样抬头看向天空，喃喃道：
“怎么可能……”
摘星楼内，截教准圣齐聚。
“既然是用战力决定位置，那三大蒲团我截教定要获得一席。”
多宝看向师弟师妹们说道。
但赵公明却蹙眉不已，问道：
“鸿蒙紫气有限，圣人的位置也有限，便是听了道祖讲道，又如何能证混元果位？”
“道祖说有多少道鸿蒙紫气，就有多少道鸿蒙紫气。”
多宝一句话，便令所有人放下了心中的疑惑。
金灵说道：
“况且只是讲解圣人大道，而不是瓜分圣人位置，或许只是道祖想让天地间的强者更进一步。”
多宝点点头，“不管怎样，道祖也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大家发挥自己的实力，有敕神榜在，真灵无忧。”
众人点头。
这时，神色淡漠的云霄出声道：
“获得位置的规则不清晰，若是混战，我等抱团自然无惧任何人，但若是像殷商大比那样的淘汰赛，我等对上了，死战？”
云霄的话很直接，但确实必须提前说好。
同门又如何？
没有人会放弃这种机会。
在场的，哪个不是被困在当前境界许久？
就算被别人称作准圣，他们依然是大罗金仙，只不过比其他人走得更远罢了。
但在圣人面前，照样是蝼蚁。
“若是对上了……”金灵扫视众人，轻声道：“我不会留手。”
那三个蒲团，或许就是成圣的机缘。
在此等诱惑前，没有人能抵抗得了。
相似的一幕在洪荒各处都有发生。
北冥海。
一座礁石上，天庭叛神龙鱼川嚼着珊瑚，看着眼前两个化出人形却邋遢不已的好友，说道：
“吃啊，我一个人吃不完。”
道祖的声音在心间回荡，两个妖怪眼神迷茫。
片刻后，迷茫褪去，他们相视一眼，沉默不语。
龙鱼川更纳闷了，眼角抽搐道：
“咱们连天仙的门槛都没摸到，道祖讲道和咱们有个屁的关系？”
两妖继续沉默，身上的修为开始攀升。
感受到好友不断变强的气息，龙鱼川表情呆滞，手中的珊瑚“啪嗒”一声掉进海中。
他嘴唇颤抖，不敢置信地质问道：
“真……真和你俩有关系啊？”
…
汜水关。
孔宣呼吸急促，神色无比兴奋。
“最前面的位置是本座的了！”
由于这是天道的事，和已经属于人道的元凤没有半点关系。
但她得知发生了什么事后，还是逼出自己半数的精血给孔宣，道：
“拿去补足你的血脉。”
而不远处的白药，眼神发散。
身前的空气扭曲，浮现出一张散发着浓厚天道气息的请柬。
【小友，可来紫霄宫一叙？
——鸿钧】
他接过请柬，漆黑双眸无比茫然。
仰头望天，他心中出现一个从未有过的问题：
“我真的穿越到封神了？”

117.第117章 不好！子药怎么来了！

繁星点缀着夜空的黑幕。
道祖一道法旨让整个洪荒都热闹了起来。
许多人都认为，这是决定新圣人是谁的一次讲道。
但人间依然在打，殷商和西岐两边军队不分昼夜的厮杀。
白药每天都在推演战事，防止姬昌和姜子牙的计谋成功。
离道祖讲道还有一个晚上，白药和元凤不断地强化孔宣的实力。
汜水关总兵府内，他操控着身上的一具骸骨，朝孔宣的肉身飘去。
孔宣神色凝重，接受着人道秘法的附身。
“孔宣，若是遭遇危险，你喊一句空空如也，便可取消敌人的攻击。”
骸骨彻底爬上孔宣的身体，但看着有些不稳固，是白药强行转移过去的。
他继续说道：
“看样子，应该用了一次它便会回来了。”
白药满头大汗，将属于大祝的秘法转移到不属于人道范畴的修行者身上，显然耗费了极大的精气神。
而且能让孔宣都不得不取消的攻击，绝对会令他陷入极度抑郁的状态。
但要是孔宣能获得最前方三个蒲团的位置，说不定就能拿到成圣机缘！
白药眼中难掩激动，要是孔宣成圣了，凭借两人的关系，别说西岐，西方教他都要打下来！
而且孔宣的实力本就强得离谱，加上有源源不断的天道功德精进修为，拿到位置的概率特别大！
“孔兄，你有什么厉害的法宝吗？”
思索片刻，白药问道。
孔宣笑了笑，回道：
“有五色神光就够了，能被我刷走的法宝，对我都没什么用。”
“那万一敌人拿圣人法器呢？”
白药又说道：
“还有冥河老祖，虽不是圣人，但拥有十二品业火红莲，以及元屠、阿鼻两把杀道显化的宝剑。”
“镇元子有地书，传说是洪荒大地的地衣。”
“万一是混战，三霄都去了，摆下九曲黄河大阵怎么办？那可只有圣人才破得了。”
“陆压的钉头七箭书来不及用，但他还有斩仙飞刀，到时候你听到请宝贝转身这句话时，一定要离远点，不过我记得用起来也很慢，伱可以用五色神光试试能不能刷。”
“玄都大法师也很神秘，圣人的很多法宝都是他在保管。”
…
白药娓娓道来，对洪荒中各大强者的本事如数家珍。
孔宣越听越兴奋，不时还说一句“好宝贝！”
他心中更是没有半点害怕，甚至开始把争夺位置这件事当作了进货。
白药见状，疑惑道：
“孔兄就半点不担心？上次的杏黄旗你就没刷掉。”
“诶，刷得了，”孔宣摆手笑道：“只是要费点劲而已，上次是因为杏黄旗上有圣人的元神烙印，我要是刷走了，和圣人沾染了因果，圣人就有理由下凡来刷我了，虽说我可以用真灵引爆肉身甚至可以保住道果，但重塑肉身后，实力会大不如前。”
他又笑道：“这次不一样，能得到前面三个蒲团的位置，和成为道祖的弟子没有区别，他们敢拿宝贝出来，就是我的了。”
白药愣住，难怪原著里孔宣拿五色神光刷杏黄旗时没刷动，后面却连准提都能装进神光里。
原来是怕圣人下场啊。
可惜准提不要脸，否则按照原来的时间线，孔宣真的能力挽狂澜，拯救大商于水火之中。
“大祝，你想要什么！我遇到了刷下来送你！”
藏拙许久的孔宣仰头哈哈大笑，心想自己居然能遇到这种机会！
刚才听到的，可都是好宝贝啊！
白药闻言也难掩兴奋，如果孔宣连五方旗都能刷动，那这次紫霄宫听道之旅，和去收宝贝有什么区别？！
元凤看着两人的表情，露出温柔的笑容，心想这父子俩还真像。
激动过后，白药提醒道：
“孔兄，最重要的是蒲团位置，你现在都能收五方旗了，成圣了怕不是连圣人都收得了？”
孔宣深吸一口气，颔首道：
“大祝放心，我自有分寸。”
白药沉吟片刻，双手拢袖把玩着白玉龟壳，说道：
“若是遇到截教弟子，不必留手，我与截教只是合作关系。”
比起截教，他更愿意在孔宣身上下注，因为孔宣是他唯一信任的方外之人，连创造修行体系的事都告诉他了。
加上元凤属于人道，且对自己绝对忠诚，有了这一层关系，孔宣成圣了，自己接下来这二十年，完全可以全心全意地参悟四神本源，创造出完善的修行体系。
白药对这件事非常上心，对孔宣问道：
“你有什么短板吗？”
孔宣摇了摇头，“我现在无限接近混元道果，只差机缘罢了。”
白药没有回答，在心底呼唤人道。
片刻后，人道意志降临。
他以心声问道：
“孔宣去争夺位置，别人攻击他的真灵会不会触犯你的规则？”
“那里……天道……孔宣……自愿……不触……”
白药凝重起来，道祖合道于天道，因为孔宣自愿去聆听道祖讲道，所以争夺位置的战斗中发生任何事，都不会触犯人道的规则。
代表别人对孔宣真灵的攻击，能够起效。
解决这个问题前，他又问道：
“道祖邀请我去，我要去吗？万一听道让我突破，对天人两道的理解拉开差距，岂不是会受到你和天道的排斥？”
人道回答：
“没事……尽管……去……”
“用棋……临摹……圣道……”
人道让他用棋盘，去临摹鸿钧所讲的圣人大道。
“天仙……听不……懂……”
人道很诚实的说完，便缓缓消失了。
白药则对此感到认同，他就是个天仙，能听得懂什么圣人大道？
就算能听懂他也不会去听，直接遁入人道深层领域就行，反正棋盘会记录一切，以后有能力了再进行参悟。
接下来，便是护住孔宣的真灵。
他看向孔宣，将人道无法在紫霄宫庇护他真灵这件事告知后，又说道：
“孔兄，你来入侵我的梦境，我试试能不能护住你的真灵。”
孔宣颔首，等待白药创造梦境。
片刻后，他神识朝着地上盘坐的白药探去，入侵梦境。
孔宣从来就没小看过白药，他甚至觉得白药在人道的地位跟道祖在天道一样。
所以他对白药一个天仙能帮助自己这件事，深信不疑。
抬手取消天劫，谁做得到？
见孔宣在梦境中缓缓现身后。
白药对着空气轻声道：
“扶摇。”
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带着面纱的扶摇从空气中轻舞而出。
她的眼睛极美，叠裙浅青，金丝软甲包裹双峰，好奇地打量着孔宣。
孔宣对上那双黄金眸子时，浑身僵硬，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在心底出现，问道：
“这位道友是……”
白药介绍道：
“这是大商的风神，扶摇。”
微风荡起，扶摇只是看了一眼孔宣，便收回了视线。
她是概念神，但无法出现在现实中。
所以认不认识孔宣，对她来说是件无所谓的事。
白药则对她问道：
“能用你的力量护住他的真灵吗？”
别人入侵他梦境的同时，等于给扶摇提供了一条能够干涉现实的途径。
扶摇闻言，观察了一下孔宣，说道：
“不是有人道庇护了吗？”
“我是属于人道的风，如果连人道都庇护不了，我也做不到。”
孔宣闻言，笑道：
“大祝，我自有护住真灵的方法，不必担心。”
这时，却见扶摇张开手。
只见手心有风符亮起，一缕赑风凝聚成一颗碧绿色的珠子。
珠子飘向孔宣，扶摇解释道：
“此物虽庇护不了真灵，但你将其藏在真灵处，若有人触动你的真灵，会遭到赑风的反噬。”
孔宣心中惊讶不已，赑风这种东西都能用来当工具的吗？
难怪赵公明记录的画面中，弥勒被赑风折磨得半死不活。
当时大家都以为是弥勒三灾未渡。
没成想……是大祝的反击。
孔宣接过珠子，拱了拱手：
“多谢大祝，多谢风神。”
“客气了。”
白药笑了笑，解除了梦境。
珠子是虚幻之物，孔宣用神识将珠子藏在自己的真灵处后，也回到了现实。
“时间不早，我便先去了。”
他对白药说道。
白药凝重道：
“还需要什么吗？”
孔宣摇了摇头，回道：
“不需要了。”
炼化了母亲的精血，他的肉身强度更上一层楼，加上人道秘法，他自认完全能够夺得最前方的位置。
在白药和元凤的注视下，孔宣离开了汜水关。
他的速度很快，因为感到气氛非常古怪。
就像儿子要出远门，父母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儿子漏了什么。
看着孔宣消失在天边，白药和元凤也将启程。
洪荒边缘的女娲宫已经修好了，女娲一声令下，下面的人自然不敢怠慢。
至于战场，他不必一直待在汜水关，感受到恶意后，他在哪儿都可以推演。
等道祖开始讲道，便是全线总攻的时间。
这两个月来，西岐的抵抗程度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现在看来，想在短时间结束战争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双方的死伤都不小，出了汜水关，处处都是战场。
但好在大商一直保持着推进，夺得的城池也没有被西岐夺回去。
趁着现在还有余力，要发动一次总攻，目的是逼迫西岐收缩战线。
全线攻击，姬昌的推演无法变成防卫城池的檑木滚石，只能硬着头皮接招。
兵力有优势，一旦西岐收缩战线，立刻转攻为守，消化战果，准备下一次西征。
长久的攻城战让士兵们都很疲惫，需要休息。
白药更是四线操作，掌控着四支军队的动向，时刻都要提防姜子牙的计谋，防止被姜子牙找到机会。
用分身交代完计划后，他和元凤往朝歌方向飞去。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女娲宫外。
大门敞开，其内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迈步进去，各种珍奇异宝摆放在最合适的位置，随便拿出一样，都代表了一个天仙的全行家当。
这还只是其中一个据点，女娲宫遍布洪荒，足可见财力之雄厚。
金童躲在大柱后，罕见地没有凑上前旁敲侧击地催债。
因为元凤。
除了元始通天和准提外，所有圣人在元凤出世后，都用各自的方法遥遥看了不死火山一眼。
太上对自己做的事没有遮掩，所以大家都知道是他接了元凤的因果。
不过女娲并没有告诉下属们其中的缘由，她的注意力全在混沌之中。
“大……大祝啊，你往左手边走，传送阵在你看到的第一个侧殿之中，免……免费的。”
金童见到元凤，咽了口唾沫。
玉女躲在他的身后，颤颤巍巍道：
“走……走了没？”
两人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引起了元凤的注意。
她蹙眉道：
“本尊又不会吃了你们。”
金童脸色惨白，惊叫道：
“对……对不起！”
说罢，他和玉女连忙往殿后跑去。
白药见到这一幕，心想以后来女娲宫，还是把元凤带上。
连金童都不催债了。
他带着元凤，来到侧殿。
地上的传送阵已经亮起。
两人走入阵中后，看到的景物迅速模糊。
等清晰了，他们来到洪荒边缘。
这是一座没有任何装饰的女娲宫，只不过建筑的样子和其它行宫一样，用来证明这是女娲的地方。
殿内有一颗夜明珠照明，除了一座传送阵外，还有一座带有圣人气息的防御阵法。
走出大殿，发现这座行宫是建在洪荒外的一个浮岛上。
无法感受到灵气，因为这里已经快属于混沌了。
白药站在浮岛边缘，抬眼向洪荒望去。
语言已经无法形容洪荒大陆的庞大，大地包罗万象，天空重重折叠。
无数的生灵在其中生死轮回，强者有毁天灭地之威，弱者为了存活殚精竭虑。
白药运转修为于双眼，都观察不了洪荒的一角。
如此震撼人心的景色，令他呼吸都停滞了。
从外面观察这个世界，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渺小。
没想到恶心西方二圣这么久，自己居然没死。
圣人，是凌驾于洪荒的存在。
万灵如同蝼蚁般匍匐在他们的脚下颤抖，惧怕的同时，也渴望获得圣人的庇佑。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白药喃喃自语。
人生短暂，犹如蜉蝣寄居于天地之中，朝生暮死，一辈子眨眼即过。
在时间的尺度面前，任何事物都逃不过衰败的那一刻。
唯有超脱。
看完洪荒，他又把视线转移到混沌。
相较于洪荒的多姿多彩、生机勃勃，混沌一片死寂。
白药无法形容看到的黑暗，仿佛连视线都被吞没。
便是站在圣人布置的阵法内，他也感到了万分心悸。
能伤到他的，基本都是混沌来的。
按照女娲所说，混沌也在进行“孕育”。
除了星辰，还孕育了什么？
白药试探性地朝混沌挥出一道攻击术法。
可刚触及混沌，术法便自行分解，灵气瞬间被混沌同化。
“难怪只有圣人才敢去往混沌中遨游。”
虽然多次令圣人吃亏，但白药从未小瞧过圣人。
那是能够重炼世间地水火风的存在。
他们掌控着洪荒的重启键。
如果没有人道气运护身，白药穿越后会立刻选择摆烂，将这个世界当成一场结局是悲剧的美梦。
白药正要收回视线时，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咚咚”
他瞪大眼睛，盯着一片虚无的混沌。
“咚咚”
白药手脚冰凉，在混沌中感受到无声的呼唤。
就像有什么很熟悉的东西，在叫他过去。
是那颗星辰吗？
白药眉头紧锁，心中疑惑不已。
他强忍踏入混沌的冲动，闭目紧守心神。
过了好一会儿，那强烈的无声呼唤才渐渐散去。
“郎君？”
元凤疑惑地看向他。
白药没有告诉她自己被混沌呼唤这件事，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
“怎么样？能够汲取混沌能量吗？”
元凤闻言，笑道：
“能。”
她对着混沌深深吸了口气，只见淡灰色的气息从虚无中诞生，顺着她的鼻腔进入她的体内。
元凤畅然不已，脸上出现无比舒适的表情，说道：
“我好像想起了曾经的天地。”
“这样就好。”
白药笑了笑，元凤极有可能在恢复实力的过程中拿回曾经的记忆。
到时候不需要龙族，他也可以用混沌能量淬炼出先天混沌之躯。
“那我去紫霄宫了？”
白药试探性地问道。
元凤闻言停止汲取混沌能量，看向白药，抿了抿嘴，轻声道：
“再陪我一会儿。”
或许是察觉到气氛有些暧昧，白药绷着脸道：
“那就再陪你半个时辰，我得去看看孔兄是否能拿到前三个蒲团。”
元凤是能伤害到他的，可不敢和元凤发生什么。
白药现在会尽量与元凤保持距离，防止太过亲密导致元凤恢复记忆后觉得羞耻，然后杀人灭口。
而且趁人之危也不是他的作风。
当然，杀人除外。
“那你过来，”元凤指了指自己的身边，“在孩子面前你害羞，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呢。”
她的眸子中，闪烁着光芒，意有所指道：
“半个时辰……”
白药后退一步，心道：
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朋友还在紫霄宫战斗，朋友的妈妈这种剧情绝不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神色僵硬，正要婉拒。
只见元凤轻笑一声，温柔道：
“快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白药松了口气，拿出请柬，走之前叮嘱道：
“千万不要离开法阵。”
“嗯。”
元凤听话地点头，转身继续汲取混沌能量。
而白药，则扔出手中的请柬。
请柬在身前化作一闪金光灿灿的大门，天道气息浓厚。
白药整理衣襟，迈步推门。
…
紫霄宫外。
一众强者聚集。
冥河老祖盘坐十二品业火红莲，闭目养神，浑身杀气渗人不已，占据了一大片地盘。
镇元子手持地书，神色淡然。
截教弟子与阐教弟子相对。
除此之外，还有来自洪荒各处的隐世强者。
有人互相传音，有人沉默不语。
不同于上一次紫霄宫讲道，大家都吸取了红云让座被鲲鹏截杀的教训，绝不会把前三蒲团的位置让给任何人。
而且，譬如冥河这种先天大能，被困在大罗金仙境许久，底蕴无比深厚，跟脚如此，又沉淀这么多年，战力比上古时要强上很多。
忽然，三十三重天飞来一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鸟，形如鹰，颜色青黑，双翅仿佛可以将天际撑开。
青光一闪，他化作一神情冰冷的青年，眨眼间来到紫霄宫外。
那些只是想来蹭个位置的大罗金仙们，在传音里交流起来。
“鲲鹏也来了。”
“废话，他因为红云错失成圣机缘，怎么可能放过这次机会。”
“唉，竞争也太激烈了。”
“不关我们的事，人家是来抢最前面的位置的。”
鲲鹏似能察觉到有人在谈论他，冰冷的眼神一扫，吓得那些普通的大罗仙人不敢抬头。
普通，是相较于那些准圣而言。
这里是混沌，虽然离洪荒仅咫尺之遥，但能来到这里的，没有谁是弱者。
光是四周弥漫的混沌气，就阻挡了许多人。
鲲鹏飞到冥河边，脸上的冰冷消散了些许，轻声道：
“冥河道友，许久不见。”
冥河微微睁眼，猩红的瞳孔看了看鲲鹏，“道友躲躲藏藏，你我只在上古见过。”
说完，他又闭上眼，态度拒人于千里之外。
鲲鹏的名声并不好，特别是妖族恨他很得要死。
上古巫妖大战，妖族摆出周天星斗大阵守护天庭，却被鲲鹏抢走了阵眼河图洛书，导致周天星斗大阵无法维持，帝俊和东皇太一只得率领妖族和十二祖巫展开惨烈的肉搏战，最终双双陨落。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死死盯着鲲鹏。
所有人都感受到此人磅礴的怒意，宛如炙热的烈日，要灼尽世间的一切。
他背着一个巨大的紫白葫芦，脸颊两侧有着火红色的纹路。
正是妖族太子，金乌陆压。
鲲鹏就像什么也不知道，对陆压笑了笑：
“太子这些年去哪儿了？”
陆压冷哼一声，紧闭双眼。
一旦有人动手，便会引发混战。
对谁都没有好处。
一个又一个强者纷纷到来。
率领妖族残部归顺女娲的白泽、玄都大法师、昊天、燃灯……
截教弟子中，赵公明战意十足，根本不惧怕那些所谓的先天大能。
多宝也不是很担心。
因为他从通天教主那里借到了诛仙四剑。
但阵图，通天没有交给他。
因为通天发现，他的魔性全部来源于诛仙阵图。
他一个圣人都在不知不觉中被影响许久，更何况是这些弟子？
不过有诛仙四剑在，多宝很有把握。
但通天给剑前，让多宝立誓，不可用他那里拿到的任何法宝，伤害到截教弟子。
否则对云霄等人不公平。
多宝传音截教弟子：
“诸位，一会儿若是混战，我等齐心协力，先灭了其他人，之后各凭本事。”
“是，师兄。”
众人回答道。
唯独云霄没有出声。
三霄都是先天生灵，开天时的彩云，三姐妹自有秘法融为一体。
她并不相信多宝。
便是发了誓又如何，在成圣的诱惑前，谁都不能相信。
于是云霄传音赵公明：
“大哥，一会儿若是混战，你要跟紧我。”
她的眼神十分凌厉，不给赵公明吹牛的机会。
赵公明只得回答道：
“好。”
没办法，妹妹比他强得多。
在场的很多人都有自知之明。
他们不奢望拿到最前方的座位，只希望离道祖近一点。
保住命，总比死在别人战斗的余波下好。
那三个位置，唯有能者居之。
忽然，三十三重天震动不已。
只见一道五色流星刹那间冲出天际，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
孔宣负手而立，直接站在了紫霄宫门口。
而其他所有人，都是在两边。
他早已没有隐藏自身实力的必要，那天元凤出世，以及后面与元凤毁灭天庭，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存在。
特别是截教弟子，亲眼目睹了他挨了圣人分身一掌肉身没有崩溃，第二天伤势就痊愈，像个没事人一样。
孔宣极为高调，气场十足。
身怀人道秘法，真灵里还藏着颗赑风珠，加上元凤为他提升了血脉。
孔宣的强大，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元凤亲子……没想到隐藏了这么久。”
“元凤怎么没来？”
“人家是三大先天混沌神兽之一，称霸时连天道都不全，需要听道？”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注视着孔宣，冥河也睁开了眼，眼中闪过惊讶。
孔宣敢在全洪荒的准圣高手前装逼，自然有保命的方法。
他自从学会用毒后，可以说战斗方式阴了许多。
更何况，孔宣根本不怕别人集火他。
甚至于说，他巴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样的话，别人对上他后，肯定会用出最强的法宝。
拿出来，就是他的了！
孔宣面色冷峻，十足的高人风范，内心却激动不已，满脑子都是法宝。
刷！刷！刷！
都是我的！都是凤族复兴的资本！
没有人能理解他的心情。
远古时，三族大战对法宝的依赖程度不是很高，自身实力才是王道。
毕竟元凤、祖龙、始麒麟都具有混沌跟脚，打起来连天道都管不住。
当时弱小，本命神通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
现在，他要让在场的很多人，这辈子都忘不了今天。
实际上，白药也低估孔宣了。
孔宣从远古苟到现在的，手段可以说是无穷无尽。
别的不说，一会儿要是被包围了，直接拿出祖龙的逆鳞当因果法器祭出去，吓都能吓跑不少人。
敌人越怕，就越管用。
“孔兄，你不怕一会儿挨揍啊？”
赵公明见孔宣这么拉风，赶紧传音问道。
孔宣回道：
“离我远点啊，我有祖龙逆鳞，老泥鳅比不上我母亲，在海眼里出不来的。”
赵公明连忙将这个消息告诉云霄。
云霄眼中闪过忌惮，却不是担心祖龙的因果，而是孔宣的实力。
逆鳞完全可以避开，但自从见到孔宣的第一面起，她便觉得此人不可小视。
此刻，她甚至觉得孔宣比上一次见面，要强上许多。
孔宣并不在乎赵公明提醒截教弟子，完全是看在大家都站在殷商这一边的份上，给个面子而已。
要论入殷商这支股，他是最先来的。
大祝把人道秘纹都交给自己了，足可见自己在他心里绝对比截教弟子重要得多！
又等了许久，道祖也没有打开紫霄宫外那片空间的入口。
正当众人疑惑时，一道金色大门在孔宣身后出现！
“咔嚓——”
大门自行敞开，一只脚踏上了紫霄宫外的地面。
“谁啊这么大排场？”
“洪荒到底还有多少隐世强者啊？”
“我去，直接在紫霄宫外传送，也太不给道祖他老人家面子了。”
大道天音四起，就像在欢迎谁的到来。
下一刻，磅礴的人道气息降临！
一个身穿九天玄鸟祭祀袍的青年，从门内走出。
除了知晓白药受到道祖邀请的孔宣外，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不好！子药怎么来了！”
“快隐蔽气息！这家伙连圣人都拿他没办法！”
“天呐！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冥河老祖立刻遮蔽面容和气息，镇元子直接动用地书将自已的气息变得和洪荒大地一样。
特别是阐教弟子们，慌忙施展手段，生怕白药把乔摩悉叫来。
只是一个天仙，便吓得这些圣人之下的强者们大惊失色。
白药神色淡然，扫视群仙。
“大祝。”
孔宣笑着打招呼，问道：“母亲她……”
白药回答道：“很好。”
他对截教弟子们微微颔首一笑，截教弟子们也打了个稽首。
白药去女娲宫之前，便换了一身早就准备好的祭祀袍，上面八具骸骨一个不少，都是让妲己绣上去的。
此举是为了隐藏孔宣得到的人道秘纹。
反正他只要不动用秘法，旁人根本看不出祭祀袍上的秘纹是真是假。
白药毫不避讳地观察着离门口最近的人，孔宣也传音介绍：
“那个是鲲鹏，阴险得很，他要是敢把河图洛书拿出来，我刷了送给你。”
“这个是冥河老祖，看起来挺强的，也不知能不能刷得动他坐着的莲台，这宝贝看起来和母亲很搭配。”
“待会儿一定要把公明的定海神珠刷了，陈塘关那次他一直在记录画面，刷了省得他以后拿出来笑话我。”
白药的视线在许多人身上停留，被他注视的人都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人道意志在他身边拱卫，所有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想起四个字：
人道道祖。
这时，紫霄宫古朴的木门自行打开，传来鸿钧带着笑意的声音：
“小友请进。”
他的话传到众人耳边，无异于掀起惊涛骇浪。
原来是道祖请来的！
小友？！
能和道祖称友！
这不就是人道的道祖吗？！
没有人敢轻视白药，即便他的修为在这个地方如同蝼蚁。
人道气息令所有人都感到窒息，便是一些不善的目光，也全部隐藏了起来。
下一刻，白药化作一缕微风，飘进了紫霄宫。
小小的宫观大藏玄机，其内包含着一座广大的世界，鸿钧端坐天空最高处。
白药在他面前化形，抱手正色道：
“子药见过道祖。”
人道拱卫着他，他是代表人道来的，即便修为低微，也不可能给天道低头。
鸿钧没有在意那些粗枝末节，笑道：
“小友请坐。”
白药转头望去，看到左边天空上，那张给自己准备的九天玄鸟大座。
人道朝大座席卷而去，将上面的天道气息吞噬的一干二净后，白药才飞过去坐下。
他双手拢袖，没有去看最前方的三个蒲团。
而是看向与自己相对的右边天空，一张刻满道文的白玉大座。
这是为谁准备的？
白药有些好奇。
这时，鸿钧说道：
“既然小友都来了，那便不等了。”
只见紫霄宫大门敞开，门外地面有阵法亮起。
随后，一个通往另一个空间的入口出现。
鸿钧不夹杂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传到所有人脑海中：
“开始。”

118.第118章 还我宝贝来！

天边，红日西悬。
无穷无尽的戈壁上，冷风裹挟着粗糙的沙砾，在裸露的岩石间盘旋，久久不散。
孔宣出现在一座山谷内，一进来，便收敛了自身的气息。
天地间没有一丝灵气，混沌气弥漫。
普通的大罗金仙到了这里，宛如活鱼被丢进了烈日高照的沙地中，别说活动，生存都是问题。
“道祖真是大手笔。”
孔宣脑海里，响起白药的声音。
他身上的人道秘纹，隐隐发烫，白药借助秘纹，可以看到孔宣看到的一切。
“是啊，不愧是诸圣的老师。”
孔宣感叹道，这座空间的规则比洪荒都还要牢固，强大的天道之力保证了这里不会因准圣的大战而崩溃。
这时，孔宣身前飘出了一方虚幻的蒲团。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内，也出现了介绍这片空间的信息。
进入的人，都分配在不同的位置。
这片空间会不断缩小，最终活下来的三人，获得最前方的三个蒲团。
而现在出现在每个人身前的蒲团，则代表了普通的位置。
任何人都可以随时退出，按照退出的顺序，从末尾开始分配位置。
也就是说，越早退出，位置越靠后。
而且可以将蒲团收入神识之中，濒死时，蒲团会带着修行者立刻退出。
蒲团化作光点，被孔宣收入神识。
“看来道祖不希望有人死在这里。”
他隐去身形，心声笑道：
“这个战场世界比洪荒要稳固，好在我体内有混沌血脉，无需运转修为抵抗混沌气的侵蚀。”
紫霄宫内，白药闭上眼专注地借助秘纹观察战场世界，对孔宣问道：
“这个世界大概有多大？”
孔宣回道：
“神识只能探查万里，我周围并没有发现其他人，连那些不知名的大罗都找不到，比我想象中的更大。”
他隐身飞上天穹，随便找了个方向，说道：
“如果能碰上公明就好了。”
规则是混战，但想要拉帮结派，得先找到认识的人。
既然没有聚在一起，孔宣便改变了策略，一个个的找，一个个的刷。
就当在朝歌种地了。
他在荒漠上空疾驰，却没有产生半点动静，凭借体内被元凤补足的混沌血脉，全然无视混沌气的阻隔。
忽然，他停下了寻找，看向下方空无一物的荒漠。
他直接撤去伪装，降落在地面，心声说道：
“有人藏在沙砾之中。”
白药问道：
“谁？”
孔宣的声音带着笑意道：
“阐教的清虚道德真君。”
“是他，”白药兴奋起来，忙道：“他有一宝，名为五火七禽扇，威力十足。”
他想起了炼制这把扇子所需要的材料，笑道：
“七种羽族的翅膀组成了这把扇子，其中有一翅，便是孔雀翅。”
孔宣笑道：“想来是我后辈的翅膀。”
白药闻言，疑惑道：
“孔兄有家室？”
“许多年前有，但都已烟消云散了。”
孔宣眼中丝毫没有对过往的怀念，猛一跺脚，大地颤抖不已。
一个道人顿时从沙砾中飞出，分身上千，往四面八方逃窜！
孔宣冷笑不已，站在原地心意一动，五色神光从他的脚底无死角朝周围延伸。
仅过了片刻，五色神光便超过了道德真君的分身，随后冲上天际，就要笼罩此方天地。
道德真君的真身眼神一凌，暗道一声不好，没想到居然被孔宣发现了他在此地躲藏。
手捏印诀，一把霞光万道的骨伞罩住了他。
此宝为混元幡，是元始天尊用洪荒异兽的腿骨炼成伞骨，用凤凰羽毛制成伞面，可随时调用混元三才之气，有化腐朽为神奇之能。
它还有一项能力，便是隐形挪移。
只是眨眼的功夫，道德真君便消失在天地间，不知去往何处。
感受到混元幡上有同族的气息，孔宣眼神冰冷：
“拿我族当材料了不成？”
他的身形消失，刹那间出现在数万里之外，对着空气抬掌。
“嗡——”
大地上顿时出现了一座由五色神光组成的牢笼。
孔宣虽未突破成圣，但在空间之道上，也算有所研究。
巨大的结界霎时间凝结。
孔宣对着结界内的某处再次一掌。
“轰！”
被混元伞罩住的道德真君隐蔽不了身形，恐怖的力量透过混元幡撞击他的肉身，震得他在空中大口吐血，跌落在地。
白药提醒道：
“放点水，让他把宝贝都拿出来。”
“大祝放心，这方面我是行家。”
说罢，孔宣冲向道德真君，假装以肉搏的方式决定胜负。
道德真君骇然不已，一个继承了混沌神兽血脉的准圣用肉身撞过来，要是阻挡不了，这具肉身当场就得化为血雨！
但他不想就这样离开战场，空间才开启没多久，要是用蒲团离开，位置肯定靠后！
道德真君当即用混元幡罩住自己，祭出五火七禽扇，一时间浩荡神威弥漫结界，磅礴的气息仿佛能够镇压万古十方！
连孔宣都有些惊讶，笑道：
“果真好宝贝！”
道德真君对准孔宣用力一扇，七禽翎上符印亮起，空中火、石中火、木中火、三昧火、人间火，五火合一，加上仙翅的威力，组合成一只狂暴不已的火鸟，身有七翅，朝着孔宣扑去！
逢山怪石成灰烬，遇海煎乾少露冷。
纵是神仙体，扇时即灭形！
可惜遇到了孔宣。
他即便站在原地，道德真君也破不开他的防。
在陈塘关时，准提虽是分身，但也是实打实的圣人之力，一掌下去甚至没伤到孔宣的根基，可见其肉身之强大。
“轰！！”
恐怖的爆炸席卷了一切，孔宣的气息完全消失。
道德真君却瞳孔地震，因为火鸟并没有给他任何反馈！
忽然，五色神光席卷，头上的混元幡和手中的五火七禽扇瞬间消失。
结界依然存在，爆炸的烟尘被孔宣挥手拍散。
他随意把玩了一下混元幡和五火七禽扇，新奇完，便往后一扔，收进了本命神通中。
道德真君怒目圆睁，祭炼多年，短短一瞬间，他便失去了引以为傲的两个法宝。
“孔宣！！！”
他咬牙切齿，显然被气得不轻。
孔宣装作如临大敌，控制气息紊乱，并让结界开始摇晃。
而且收走的法宝，也在身后不断闪烁，似要突破他的控制！
道德真君见状，立刻推测出其中的缘由。
强行收走两个法宝，便是他神通的极限！
他的元神印记还在！法宝还是他的！
“道友太过贪心了！”
道德真君冷笑连连，当即又祭出青峰山镇山之宝，莫邪宝剑！
他手持宝剑，对着面色苍白的孔宣一指，只见剑尖上飞出一道星光，往孔宣面门而去，要斩下他的首级！
下一刻，道德真君整个人陷入呆滞。
那盏口大小，散发着恐怖剑气的星光，被孔宣用手指捏碎。
紧接着，一道五色神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莫邪宝剑刷走。
孔宣不再伪装，心意一动便刷掉了三件法宝的元神印记，满脸轻松道：
“还有吗？这把剑比不得前面两样。”
“啊！你这湿身卵化的野禽！还我宝贝来！”
彻底失去与法宝联系的道德真君暴怒不已。
可他没有再祭出任何法宝，道袍无风自动，对着孔宣射出一记仙光。
见敌人学聪明了，孔宣冷哼一声，五色神光化作万千飞剑，要将道德真君碎尸万段。
道德真君被飞剑淹没，濒死之时，神识内的蒲团亮起，带他离开了战场空间。
“可惜了，确实杀不死。”
孔宣收起了结界说道。
白药则说道：
“无妨，首先是位置，其次是法宝，杀不了就算了，等讲道结束再说。”
孔宣隐蔽气息，笑着说：
“希望能遇到圣人法宝，也不知阐教有没有把杏黄旗带来？”
他和刚才一样，随便找了个方向飞去。
赵公明是很难找的，他的本体是天地间第一缕清风，而战场空间内，充斥着风。
孔宣前进的反方向，几十万里外。
合为一体的三霄，神识内都放着蒲团。
云霄对此感到疑惑：
“只要是进来的，都有蒲团，道祖没有限定人数？”
碧霄笑道：
“姐姐多虑了，道祖合道天道，岂会不知有多少人能够脱离三十三重天，来到紫霄宫外？”
碧霄提醒道：
“咱们先去找大哥吧，先藏起来，等到空间缩小到最后，布九曲黄河阵，一口气拿下前三的位置！”
云霄神色却有些凝重道：
“此次道祖讲道，云集洪荒强者，阵法虽强，但也要提起警惕。”
“师尊已经确认大祝能够推演未来，而大祝又是孔宣的父亲，我等的底牌，想必孔宣已经了然于胸。”
琼霄闻言，也叹了口气：
“孔宣命真好，母亲是元凤，父亲是人道的大祝，跟脚强，情报也足，也不知碰上他该怎么办……”
碧霄见她们有些消沉，忙鼓励道：
“怕什么，大不了三个位置我们只占两个，让大姐和大哥去拿成圣机缘便是。”
“我是太乙，二姐是三流大罗，拿到成圣机缘也消化不了。”
琼霄附和道：
“对啊，我只是三流……哼！臭碧霄！你才是三流！”
“我是一流太乙！”
两姐妹顿时在云霄的神识里吵起来。
云霄叹了口气道：
“别吵了，若是你们勤加修炼，九曲黄河阵的威力会强上不少。”
琼霄碧霄也怕云霄发脾气，便停止了争吵。
云霄想了想，说道：
“先联系大哥吧，我们与大哥联手，加上阵法，或许可以拿到两个位置。”
三霄不准备去找多宝。
诛仙四剑在多宝手上，便是他立了誓不会用四剑伤害截教门人，云霄也不敢信任他。
成圣机缘，与被誓言反噬，孰轻孰重？
云霄闭目凝神，用秘法呼唤赵公明。
可就算建立起联系，无论怎么呼唤，都得不到赵公明的回应。
她静静睁开眼，神色有些担忧。
发生这种情况，只能是大哥没时间回应。
“姐姐，大哥不会出事了吧？”
“我们去找大哥吧……”
云霄思虑片刻，道：
“找是要找，但不可随意暴露，有蒲团在，大哥不会死的，在这里我们的目标是前三。”
说罢，她隐蔽身形，往周围探查起来。
…
“公明兄可真难找，”孔宣扫视大地，用神识锁定方圆万里内的每一缕风，却根本找不到赵公明的踪迹，“希望他还在战场。”
没有回应，孔宣疑惑道：
“大祝？”
白药此刻已经收回了全部的心神。
因为紫霄宫内，出现了一扇金光闪闪的大门。
和他来时的那扇门一模一样。
白药凝视大门，心中猜测来者究竟是何许人也？
后土娘娘？
太上老君？
“咔嚓——”
大门敞开，有人从中走出。
来人是个道童，背着一把木剑，对着鸿钧行礼道：
“弟子时溪，拜见道祖老爷，奉家师之命，来紫霄宫聆听道祖老爷讲圣道。”
白药面色平静，心底却惊讶不已。
居然是云中子的徒弟，那个拥有赤子之心的小道童。
鸿钧面色慈爱，声音极其温和，问道：
“伱师父没来？”
时溪恭敬回答道：
“家师说他琐事缠身，便不来了。”
鸿钧乐呵呵道：
“也罢，反正位置也是给你准备的，去坐着吧。”
时溪看了看白玉大座，道：
“多谢道祖老爷。”
说罢，他将背上的木剑抱在手中，飞到白药对面的玉石之座上，抱着剑坐下。
看到白药时，他脸色一喜，笑道：
“咦，大祝也在。”
白药颔首，回以笑容：
“久违了，小道长。”
他心中有万千疑惑，上次见时溪还只是炼虚合道，这才多久，气息都要天仙了。
千算万算没想到，那张座位居然是留他的。
先祖在上，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啊……
两人身前各自出现了一方小桌，桌上有仙露茶水。
鸿钧对白药笑道：
“小友请用茶，再等半天，便能分出位置了。”
白药端起茶杯，等人道过了一遍后，才说道：
“道祖客气了。”
鸿钧又看向时溪，问道：
“小时溪，来紫霄宫的感觉如何？”
时溪已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正要喝，听到鸿钧问他，便放下杯子回答道：
“弟子不敢隐瞒，在紫霄宫就像回家了一样，感觉很自在。”
鸿钧点点头，“如此甚好。”
白药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观察着两人的神态，发现有个地方很奇怪。
鸿钧对他笑，他能感觉到有点假，笑意中有无情之意。
但鸿钧对时溪，貌似是发自内心的笑，眼中的慈爱也不像装出来的。
就像两爷孙。
白药没有多加揣测，找机会试探一下就行了。
他现在依然在四线操作，利用分身在人间筹备这次西征总攻的计划。
偶尔，还借助敕神榜观察元凤在干嘛，有没有离开阵法？
对面的时溪就像真的回家了一样，喝完茶，还从储物法宝里拿出一些糕点吃，吃了一块后，还不忘问向白药和鸿钧：
“道祖老爷和大祝吃吗？这是家师做的，很好吃。”
鸿钧没有拒绝，言语之间尽显溺爱道：
“今日贫道有口福了。”
白药也点头道：
“终南山的茶点确实令人难忘。”
时溪便起身，分了些糕点给鸿钧，又飞到白药的桌子前，除了糕点，还拿出琉璃瓶装着的仙露，放在桌子上笑道：
“小道记得大祝喜欢喝这个，正好带了点。”
“小道长有心了。”
白药颔首而笑，并没有让人道检查一遍仙露，倒了些抿了一口，顿时灵台清明，身心舒畅。
想了想，他对时溪笑道：
“小道长若是证了大罗果位，可来朝歌找我，保你的真灵在大劫中无恙。”
“咳咳……”
鸿钧不合时宜地咳嗽了一声。
白药立刻看向他。
只听鸿钧淡然道：
“紫霄宫墙角缺了一角，漏风，贫道染了风寒，果真是老了……”（你居然当着我的面挖我的人？）
这句话从鸿钧嘴里说出来，无比诡异。
凌驾诸圣之上，居然说自己染了风寒？
这说出去谁敢信？
白药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忙道：
“道祖掌天道之运行，肩挑洪荒万灵之生机，要及时补好墙角，随时注意才是。”（那你最好看紧他，别被我找到机会。）
鸿钧颔首道：
“小友费心了，不仅心系人间战事，还牵挂着洪荒世界的运转。”（别太贪心了。）
白药嘴角扬起。
原来时溪对鸿钧这么重要，而且鸿钧不能，或者说没把握看住时溪。
既然如此……
“哪里哪里，道祖时常挂念人间，礼尚往来，子药要为道祖分忧才是。”（上次的劫雷是你劈的吧？你都动手了，别怪我对时溪下手。）
白药眯着眼笑道。
鸿钧毫不犹豫，直接道：
“既然小友有余力，那人间之事全部交给小友了，人间杂事颇多，贫道有时也顾不过来，此后便专心修补墙角。”
话里的意思很明确，用人间换时溪。
白药的思维疯狂运转，分析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首先，时溪对鸿钧，或者对天道来说非常重要。
重要到鸿钧愿意用不干涉人间，来换取自己不对时溪动心思。
这便代表，时溪以后若是活跃，地点一定是在人间。
而且是必须在人间活跃。
否则鸿钧完全可以让时溪待在紫霄宫内，不让自己接触到他半点。
这段交易……
可以接。
白药回答道：
“便依道祖所言。”
他只要挺过二十年就行。
至于时溪……
白药有自己的目的，鸿钧也有自己的目的，目的不冲突，大家相安无事。
若是冲突了，白药自然不会遵守什么承诺。
只要国运充足，大商境内，他说了才算。
此刻，白药终于明白了为何鸿钧会邀请自己来紫霄宫。
因为时溪未来必定会在人间活跃，为了保证时溪不落入人道之手，鸿钧提前提出了这桩交易。
时溪完全听不懂两人的对话，还好奇地看向鸿钧：
“道祖老爷也会生病吗？”
鸿钧笑道：“休息片刻就好。”
“大祝说的没错，您掌天道运行，要多多注意身体。”
两人对话时，白药看向下方的一个又一个蒲团。
末尾已经有了不少人影，但十分虚幻，看来是要等所有位置的人选决定后，才会真正出现。
这些圣人之下的洪荒强者，完全受道祖拿捏，仅是为了聆听讲道，便在战场空间内打生打死，只为争夺那道祖从未亲口承认过的成圣机缘。
白药庆幸不已，自己是人道大祝，没有受到天道制约。
修行者们便是成了圣，命运难道就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要是没记错的话，道祖这里，可是有陨圣丹的。
原著结尾，他哄骗大打出手的三清吃下，若是三清再生内斗之心，此丹便会立刻发作。
匪夷所思，三枚丹药竟然可以杀死圣人。
想来即便没有那么夸张，恐怕也会对圣人造成重创，甚至跌落圣位。
还好人道里没有鸿钧这种角色，否则自己还得想办法篡位。
白药闭目凝神，借助孔宣身上的人道秘纹，进入战场空间。
“轰隆！！！”
来得正是时候，孔宣正在战斗。
毁天灭地的术法在席卷了视线中的一切。
不对……孔宣没有参与，反而躲在暗处观察。
“谁和谁？”
白药问道。
孔宣听到白药的声音，急切道：
“大祝去哪儿了？可是母亲出事？”
白药笑道：
“只是和道祖喝了一杯茶而已。”
孔宣松了口气，解释道：
“是公明和陆压在打。”
“有意思。”
白药提起了兴趣，原著里赵公明就是被陆压用钉头七箭书咒死的，没想到现在两人能提前碰上。
高空之上，用术法碰撞后，手持黑鞭的赵公明和背着葫芦的陆压遥遥相对。
“哪儿来的妖孽？”
赵公明冷笑连连。
他和陆压出现在同一个位置，两人见面就打了起来。
他甚至没有回应云霄的呼唤，防止陆压有法子找到妹妹们的踪迹。
陆压仰天长笑，歌道：
“性似浮云意似风，飘流四海不停踪。或在……”
“不富贵，不簪缨，玉虚宫内亦无名。玄都观内……”
听着陆压唱歌，赵公明整个人愣住。
现在的风尚，不是吟诗吗？
你唱歌，我怎么对？
片刻后，陆压盯着赵公明，唱出最后一句：
“不识高名空费力，吾今到此绝公明！”
“吾乃西昆仑闲人陆压是也！”
赵公明大怒，喝道：
“大胆妖孽！安敢出口伤人！”
他祭出二十四颗定海神珠，朝陆压砸去！
陆压身后法相虚影亮起，巨大的金乌双翅一振，带着他避开定海神珠！
但定海神珠足足有二十四颗，还是有一颗砸在了他的脚踝处。
皮开肉绽，腿骨断裂。
陆压眼中充斥着杀意，背上的葫芦缩小，被他用手托住。
只见葫芦内射出一线毫光，高三丈有余，光线的顶端有一个眉目清晰，带着翅膀的头颅。
头颅的眼中射出两道白光，刹那间便冲入了赵公明的泥丸宫。
察觉到白光想要封印自己元神和法力，赵公明冷哼一声，收回定海神珠，四海之力爆发，无穷无尽的虚幻波浪将他护住。
他甚至还重新祭出了四颗神珠再次向陆压砸去。
陆压证对着葫芦躬身，喊道：
“请宝贝……”
此话一出，白药和孔宣都激动起来。
孔宣是感觉这玩意很新奇。
而白药是觉得这句咒语很魔性。
“孔兄！他们没好东西了！”
“是我们的了！”
但陆压感觉到定海神珠往自己脑袋上飞来后，便立刻停止了催动斩仙飞刀，咬牙躲避。
他一跑，正在封印赵公明泥丸宫的白光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在这时！
五色神光神光从虚无中迸发而出，刹那间便淹没了赵公明和陆压！
陆压只感觉手里一空，低头一看，装着斩仙飞刀的葫芦已经不见了。
而赵公明更是茫然不已，二十四颗定海神珠一颗不剩，全部消失在五色神光中。
两人齐刷刷看向神光的源头。
孔宣笑容满面，道：
“公明兄，真巧啊。”
说话时，他刷掉了两件宝贝的元神印记。
陆压脸色苍白不已，心都在滴血，怒道：
“还我宝贝来！”
赵公明瞪大眼睛，他知道孔宣能够用五色神光能够装物，但没想到，居然连元神烙印都能刷去！
在陈塘关时，孔宣祭出本命羽毛，都是像飞剑一样进行攻击。
而以前巡狩异神时，赵公明也只发现了五色神光的束缚、收物之能。
没想到，毫无阻碍地便刷掉了宝物上的元神印记。
赵公明神色凝重，感受到两者实力间的差距。
但他也知道孔宣对自己留手了，因为手中的黑鞭并未被收去，人也没事。
“孔兄……”
赵公明紧紧盯着孔宣。
孔宣并不准备把准圣也装进神光里，因为得花费精力去封印。
一直装着敌人，实际上也是对敌人的一种保护。
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剩下的位置会越来越靠前。
想要敌人退出，直接杀就是，动用神通去装，有些浪费时间。
孔宣无视赵公明的视线，反而看向陆压，乐呵呵道：
“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陆压瞳孔通红，显然因为宝贝被抢走了暴怒不已。
但他也清楚自己不是孔宣的对手，当即化出金乌真身，即刻逃离。
孔宣甚至连追的欲望都没有，他是来收宝贝的。
他到现在都没动用过自己的底牌，前三位置对他来说，如同探囊取物。
斩仙飞刀这么新奇的东西，够玩儿好一阵了。
孔宣拿出被刷得一干二净的定海神珠，扔给了赵公明。
“公明兄，我拿此宝也无用，还给你吧。”
这也是白药的意思，好歹赵公明也是第一个下凡的截教弟子，大家相处得很愉快，没必要做出占据法宝的事情。
而且相较于定海神珠，他和孔宣的想要的，是那些威力强大的极品先天灵宝。
谁料赵公明摇摇头，挥手将神珠推给孔宣，笑道：
“技不如人，以后我自会想办法把宝贝赎回来，孔兄要为我保管好才是。”
孔宣沉默片刻，道：
“好，等你赎回去。”
说罢，孔宣融入虚无中，找冥河老祖去了。
而赵公明在他走后，也深深叹了口气，露出极为不舍的表情，化风去与三霄汇合。

119.第119章 孔宣对撼东皇太一

战场空间，地底深处。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出现了点点朦胧的星光。
随后，滚烫的星河涌现，天道玄机演变，诸天时空扭转，形成了一座小宇宙。
虚空中，龙鱼川瑟瑟发抖，看着昔日的两名好友，操控着无尽星辰。
他们现在一口钟内，名曰混沌钟。
“我说……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龙鱼川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坠落虚空，灰飞烟灭。
“我们？”
两个大罗金仙境的妖怪身着帝服，头戴天地冕，一起转头看向龙鱼川，面容和动作都一模一样。
龙鱼川欲哭无泪，那天道祖刚下法旨，一起啃珊瑚的两个朋友便发生了变化。
修为不断攀升，强大到无以复加，样子也变了，甚至变得一模一样，丰神玉貌，气度不凡。
然后，他就被藏进了这口钟里，带到了此处，通过身前出现的虚幻蒲团，得知了一切。
他一个人仙，要和一群大罗金仙争夺成圣机缘。
龙鱼川觉得这是一场梦。
只见星河之上，两名妖怪的身形开始虚幻，诸天星辰绽放出灿烂的光芒。
随后，他们在星光的簇拥下融合在一起，成为了一个人，修为再一次精进，磅礴的妖力震得宇宙都在晃动。
等到气息平稳，他飞到龙鱼川的面前，威严的神色柔和了些许，轻声道：
“我是太一。”
“而你，是我的兄长，帝俊。”
龙鱼川倒吸一口凉气，翻了个白眼，当场便晕了过去。
太一神色悲伤，眼底的炽热金芒都黯淡了许多，自语道：
“兄长，千万次的轮回，你已彻底迷失。”
当年巫妖大战，帝俊因为失去了河图洛书，最先战死。
而他，也驾驭混沌钟与敌人同归于尽。
但混沌钟是先天至宝之一，与太极图同等的存在，保住了他的真灵。
本想遁入混沌，却被道祖拦下。
太一想不明白，为何道祖会重塑了他的肉身，并将他一分为二，封印了修为和记忆，扔到北海去。
那天道祖法旨一下，他的封印瞬间被解开，知晓了自己是谁。
随后，他更是认出了好友龙鱼川真正的身份——迷失在轮回中的兄长，帝俊。
太一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力量，虽然比不得从前，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便可重回巅峰。
有混沌钟罩住，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熟悉力量，外界无人能发现他的踪迹。
“道祖为何会帮我？”
太一英俊的面庞犹如太阳那么耀眼，眉头微皱，想不通道祖在这个时间点解开他的封印，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他也清楚，现在他已经是道祖的棋子，能让他恢复实力，也能轻易让他形神俱灭。
既然听到的法旨是争夺前三，只能去争夺前三。
“沧海桑田，身不由己。”
太一轻叹一声，用手指轻点龙鱼川的眉心。
下一刻，龙鱼川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是冷汗。
太一见状，关切道：
“兄长，想起来了吗？”
龙鱼川茫然地盯着太一，缓过神后，说道：
“老哥，太一早没了，伱该不会是啃珊瑚啃傻了吧？”
两个好友的修为突然从人仙变成了大罗金仙，现在又合二为一，自称上古妖族首领，东皇太一。
甚至说他是帝俊。
这些话超出了龙鱼川的认知，骇人听闻，他不敢信也不会信。
忽然，龙鱼川怔怔地盯着太一，似在回忆些什么。
太一看到他这幅样子，不免期待起来。
片刻后，只见龙鱼川一把搂住太一，笑道：
“我就说黑色的珊瑚有毒，你们不听，这下倒好，吃出幻觉来了。”
“既然是幻觉，那你们俩合体就说得通了，毕竟我一直觉得你们是一对，干啥都在一起。”
“我是非常开明的，虽然你们有悖世俗伦理，但兄弟我一定支持！”
龙鱼川打量着周围的星空，点头道：
“不错不错，还挺真实的。”
他想了想，脸上露出极其猥琐的笑容，对太一轻道：
“如果能操控幻觉的话，咱们可以采集黑色珊瑚卖到方外去，反正位置也只有咱仨知道，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太一神识扫过帝俊的魂魄真灵，第十一次探查兄长的记忆。
和前面十次一样，龙鱼川身为帝俊的一切都被时间长河所磨灭，与曾经的那位妖族天帝，再无一丝瓜葛。
不死心地又探查了几遍，太一陷入沉默。
见太一没有反驳自己，龙鱼川松了口气，笑道：
“我就说是幻觉，看来早就中毒了，道祖前阵子都下法旨闭门谢客了，怎可能又会下旨开门讲道？”
无言良久，太一看向龙鱼川，语气平静道：
“北海无聊透顶，我们便在幻觉中尽兴吧。”
龙鱼川神色一喜，松开了太一，高兴道：
“对！整天不是吃珊瑚，就是在去吃珊瑚的路上，老子都快闷死了！”
但说完，他又面色凝重，骂道：
“妈的，怎么我在幻觉里还是个人仙？”
“就算你是大罗金仙，咱们也打不过那些成名已久的强者啊。”
决定陪龙鱼川将这场戏演下去的太一，平静道：
“对我们有威胁的，只有三人而已。”
龙鱼川见太一面色认真，便笑呵呵：
“呦，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东皇太一了？”
“哪三个，快说。”
太一一边将沉寂多年的混沌钟唤醒，一边解释道：
“孔宣，冥河，镇元子。”
他引导混沌钟的力量，唤醒自己的金乌本源，继续说道：
“混沌血脉遭天道排斥，在当今天道极其完善的情况下，拥有混沌血脉的孔宣还能修炼至如此境界，可见其资质之恐怖。而且当年我见过他，虽然他隐藏得很好，但我也发现他已经是准圣了，沉淀如此之久，不可小看。”
“冥河同样是先天大能，实力强劲，不仅拥有盘古父神污血所化的幽冥血海，更是利用血海练就了无上神通，即便没有成圣，却也差不了多少，想来只需要一道成圣机缘便可证道混元。”
“镇元子独创地仙一境，让地道在天道修行境界中占了位置，手掌地书，防御无穷，道法浩瀚极其难缠。”
龙鱼川听完，嘴角微扯，说道：
“那咱们有什么？”
太一表情轻松，道：
“有混沌钟。”
他已经完全熟悉现在的力量，也阔别已久的掌控了混沌钟，即便妖族没落，眼中也丝毫没有颓然。
论跟脚，他是从盘古左眼所化的太阳星内孕育而生。
论法宝，混沌钟是他的伴生法宝，乃三大先天至宝之一，拥有镇压寰宇之威，扭转乾坤之能，玄妙无限，造化无穷。
他自诞生起，便是混沌钟的主人，能将此宝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太一决定要拿下前三的位置。
重活一世，他的心态发生了一点变化。
以前，他走的路是以力证道。
现在，他觉得只要能成圣就行。
洪荒已经不是以前那洪荒了，只有亲自走过那条路，才知道究竟有多难。
这时，龙鱼川忽然想到了什么，兴奋起来道：
“也不知玉帝来没有？”
太一听到这个名字，眼中闪过冷意，道：
“昊天？废物不如的东西，居然连抵抗的心思都没有，任由元凤摧毁天庭。”
元凤毁灭天庭这件事，在洪荒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便是北海这么偏僻的地方，妖怪们也在讨论。
太一自然是有被封印时产生的新记忆。
“没想到这种货色，也能自称天帝。”
他对龙鱼川说道：
“兄长，前三的位置要争，但这昊天居然敢冒用你的尊号，我们先把他杀出这片空间。”
“先……先找其他人可以吗？”
龙鱼川闻言，脸上有些不自然，虽然想在幻觉里出口恶气，但他曾经在天庭当差，十分害怕昊天，即便现在是幻觉，他也害怕出现在昊天眼中。
常年对天庭卑躬屈膝，令他心里对昊天是又惧又怕。
太一见曾经的天帝被现在的天帝吓成这副模样，心里更是气得不行，含怒道：
“就找昊天，别说这片战场空间，道祖讲完道，我必杀他个形神俱灭！”
说罢，他让人仙境的龙鱼川陷入沉睡，藏尽混沌中的一颗太阳中，用自己的本源去唤醒他的本源。
做完这一切，太一离开混沌钟，出现在地表，带着它寻找昊天去了。
…
“冥河该不会躲起来了吧？”
孔宣踩在一片沙地中，面色疑惑不已。
白药笑道：
“他又不是为了刷法宝来的，肯定会藏起来，等到最后一决胜负。”
“满世界找人的，怕只有你了。”
沉吟片刻，他问道：
“孔兄，你刷得了元屠阿鼻这两把剑吗？”
孔宣也有些不确定，说道：
“若真是杀道显化的宝剑，只有尝试了才知道，毕竟我从未刷过道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在荒漠中不断寻找，忽然看向一个方向。
随后，他笑道：
“这儿也能遇到？”
“砰——”
他现出身体，眨眼间出现在一座洼地的上空。
磅礴的威压从天而降，一头足有数百米长的毒蝎瞬间便被震了出来，无法隐身，在洼地里痛苦的挣扎。
孔宣落在它身前，疑惑道：
“紫霄宫外没仔细看，没想到你这种货色也能进来？”
毒蝎认出了他，连忙求饶道：
“孔老爷~让小的再躲一段时间吧~”
白药看到是只毒蝎，问道：
“这是你上次说的那只和它友好商量后，它把本源毒液全部交给你的上古毒蝎？”
“没错，没想到这家伙也能来到紫霄宫外，真是出乎意料，还以为它要休息个几千年才能动弹呢。”
孔宣回答完白药，冷笑着打量毒蝎，说道：
“底蕴还挺丰厚，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补足了本源。”
“也好，省得本座花时间去找其它毒物。”
他心意一动，五色神光化作光绳，将毒蝎捆绑成一个巨大的粽子，笑问道：
“是像上次一样，你自愿让本座抽出本源毒液，还是你自愿给本座本源毒液？”
毒蝎叫苦不迭，心想怎么碰上这个天杀的恶贼。
但感觉神光越绑越紧后，它连忙喊道：
“小的自愿给！孔爷爷您就让我在这个世界多待会儿吧！”
它不奢望最前面的三个位置，但要是能多待一会儿，便能越靠近道祖。
孔宣收回了五色神光，冷声道：
“算你识相。”
只见毒蝎浑身亮起光芒，最后光芒聚集于尾部。
随后，它的毒针处，凝结出一团散发着异香的深黑色液体。
它的气息变得虚弱不已，瘫在沙地里，沙哑着声音道：
“老爷，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孔宣将毒液摄到身前，观察了片刻，疑惑道：
“怎么成色比上一次的还要好？合着上一次你糊弄我呢？”
说罢，他便要对毒蝎动手。
毒蝎见状，顿时哭嚎不已：
“老爷听我解释！您上次走后，阐教弟子申公豹找到我，说只要我上了那什么死后能庇护真灵的封神榜，阐教不仅会补足我的本源，还会授以圣人功法，帮助我精进修为……”
白药：？
孔宣皱眉道：
“阐教？”
“小的哪敢瞒孔老爷啊……”
毒蝎不断哭诉着，将自己的经历全部告诉了孔宣。
白药听完，对孔宣说道：
“孔兄，可以让这毒蝎做卧底。”
孔宣沉吟片刻，问道：
“这畜生半点骨气都没有，能做卧底吗？万一传回假情报……”
白药笑道：
“我们不需要阐教的情报，但阐教一定很需要我们的情报。”
毒蝎把一切都交代了。
它正是阐教弟子带到紫霄宫来的。
阐教在西岐有据点，但它并不知道据点在哪儿。
阐教在招兵买马，十二仙除了广成子外，一般都在方外奔走。
这一点白药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阐教居然会利用封神榜来招揽强者。
这只毒蝎自认为背靠圣人，出去后或许会把现在发生的事告诉阐教，或者说阐教有办法知道。
假装让它当卧底，实则在重要的时候传递假情报。
不管阐教是否能知道现在发生的事，它是否会当双料特工，这都是一个无本的买卖。
白药不会相信毒蝎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一个字，至于阐教会不会相信它传回的“情报”，那便是阐教的事了。
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孔宣后，孔宣便凝视着奄奄一息的毒蝎，问道：
“你知道本座在殷商吧？跟着阐教加入西岐，难道你想找我报仇？”
毒蝎八只眼睛都颤抖起来，连忙解释道：
“小的是自愿给孔老爷毒液的！加入阐教只是为了补足本源！”
它的大脑疯狂运转，想出了一个办法，便高声道：
“蝎落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孔老爷若不弃，小的愿拜您为义父！”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孔宣心里在笑，声音却非常冰冷道：“你也配当我的义子？”
他直接将一段秘咒传入名为蝎落的毒蝎脑海内，道：
“你便在阐教做卧底吧，有什么重要消息，便用此法禀明。”
说罢，他直接用五色神光封住了蝎落，将其沉入荒漠地下，传音道：
“不要试图突破封印，它能遮蔽你的气息，让你获得更前面的蒲团。”
蝎落欣喜若狂道：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本源耗尽并不算什么，它可以继续找阐教补充。
但聆听圣道的机会就这一次，不抓住就没了！
就在它完全沉入地底时，孔宣身体突然紧绷，看向洼地另一边。
只见一个青年样貌，俊朗无比，眉心有天道皇纹，身穿帝服的身影，从空气的涟漪中现身，气度威严。
青年手里托着一口钟，刻画着日月星辰，萦绕着地水火风，偶尔显化幻境，山川大地、万物生灵隐现其中。
“孤当年果然没有看走眼。”
太一玄黄色的长发轻轻拂过他高挺的脊梁，言语间的自信和神秘感，令人不自觉地被吸引。
孔宣显然认出了他，浑身的气势不断攀升，浓厚的战意在眼中涌现，嘴角扬起道：
“没想到你还活着，东皇太一。”
两人在上古遥遥见过一面，当时孔宣将自己伪装成金仙，正要去不死火山看望元凤，与太一擦肩而过。
由于当时巫妖两族已经开打了，两人只是对视一眼，便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没有过多交集。
孔宣不在乎太一为什么还活着，他只想试试，五色神光能不能刷掉混沌钟。
太一感受到孔宣的气息，轻笑道：
“原来在紫霄宫外你也在藏拙，拥有混沌血脉，修为无限接近于混元，孤倒是也有些手痒了。”
“轰！！！”
下一刻，天摇地动！
方圆数万里的大地全部坍塌！
两人在眨眼的时间内对撼了一击，便造成了如此破坏。
要知道，这个世界是道祖亲手用最强大的天道规则搭建的，神识最多都只能覆盖万里。
冲天烟尘因两人的战斗余波，化作猛烈的沙尘暴，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五色神光遮蔽了半边天空，太一也凭借混沌钟镇压了半边。
混沌钟上，一道五色神光消失。
太一见状，笑道：
“想刷走它，你怕是得先成圣。”
孔宣有些失望，却不是因为刷不动混沌钟，而是因为太一的实力。
他摇摇头道：
“你变弱了很多。”
从龙凤大劫走到现在，孔宣见证了许多事，在他的印象里，东皇太一是能以一己之力硬拼多位祖巫，最后拉着巫族至强者同归于尽的存在。
刚才两人对拼，太一落入了下风，因为混沌钟的存在，才稳住了身形。
太一没有因为孔宣的话而恼怒，他现在确实比以前弱了，只是平静道：
“真乃争渡之大世，想来元凤的实力会比你还要强。”
孔宣散掉了五色神光，他不想和现在的太一打，很没意思，便说道：
“母亲比我强，是天经地义的事。”
太一也散去了混沌钟的威能，他不想和孔宣纠缠太久，这位元凤亲子巫妖大战时便是准圣了，从开天活到现在，底蕴之深厚令他都感到惊讶。
要先找到昊天，将其逐出这片空间才是首要目标。
“道友可曾见过昊天？”
太一问道。
孔宣轻摇头：
“他也是我的目标。”
两人都将对方当作了能坐上前三个蒲团的强者，现在打起来，会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
毕竟冥河、镇元子都不是吃素的。
并且孔宣还提防着三霄中的大姐——云霄。
因为白药告诉了她，云霄的实力：
六气三尸俱抛尽，咫尺青鸾离玉京。
斩却三尸，离混元道果只剩咫尺之遥。
但在他们这种层次，离混元道果的距离，并不代表战力的差距。
跟脚和法宝，才是制胜的关键所在。
譬如眼前的太一，实力大不如前，但凭借先天至宝混元钟，却敢跟他硬拼一记。
虽说两人都没有付出全力，但要是换做其他人执掌混沌钟，绝不止落入下风那么简单。
不到最后，两人都不想暴露自己的底牌。
太一轻声道：
“战场空间正在收缩，想必我们已经引起了他人的注意，孤便先去找昊天了。”
说罢，他消失在原地。
观战许久的白药，啧啧称奇道：
“妖族又要死灰复燃了不成？”
孔宣笑道：
“怎么可能，如今人族是天地主角，便是我说要复兴凤族，也只是不甘心随便说说而已，龙凤大劫，巫妖大劫，都是天道完善自己的过程，天道是不会允许一切重蹈覆辙的。”
白药沉默片刻，轻声道：
“看来大劫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捉摸不透。”
元凤涅槃、道祖讲道、太一复活……
很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
回去，便把所有战俘都祭给月神吧，加快感悟四神力量的进程。
正好要到祭月的节日了，到时候就算道祖还在讲道，他也要回去。
听又听不懂，到时候把人道棋盘寄存在孔宣的脑海里记录便是了。
操控四个分身命人调来战俘的人数报告，白药发现这次西征居然只有五万左右的战俘。
打袁福通的时候，他都抓了十多万，现在都还有不少红毛兵被贬成奴隶，随时充作人牲。
六百年的活祭，才让风神可以化作扶摇，想在短时间内将月神给祭出来，这点战俘可不够。
在祭祀中，最高等级的祭品并不是找个稀有的东西就可以替代。
要让大商子民也觉得稀有，才可充当祭品。
如敖广，在白药心里这个东海龙王什么也不是，但在大商子民心里，龙是神话生物，非常的稀有，所以可以充当最高等级的祭品。
同理，诸侯对百姓们来说是非常尊贵的存在，可以充当单对一位天神的最高祭品。
对白药来说，诸侯简直就是天生的祭品，用来祭祀月神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第二次西征还需要准备充足才可进行，想要多次祭祀月神，诸侯根本不够。
珍宝的祭祀等级早有定论，基本都是挂在人牲身上，才算做祭品。
白药上次告诉比干在国祭时将珍宝充作三等祭品，已经算是冒险的行为了。
祭祀月神仅比国祭低了一级，这一级别便有很大的变化。
首先，国祭很庄重，必须提前规定好基调，要杀，就大杀特杀，要彰显战功，祭品就必须稀有。
而低了一级，只有大杀特杀了。
因为稀有的祭品根本经不住他多次的祭祀，珍宝祭祀完，要么砸碎，要么抬进陵墓里去。
同样的祭品献祭两次，是侮辱先祖，这是六百年来的祖制。
由于帝辛把朝歌奴隶全部充军，白药头一次感觉祭品不够用。
牢里的重刑犯也充作人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