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从开大车开始 作者:向东向东 简介: 各位彦祖,请问,穿越了,旁边躺着于莉,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1章 挺着急 痛! 好痛! 宿醉独有的疼痛感,如同一颗深水炸弹般,在脑海里炸裂。 李卫东只觉得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麻蛋,日国的清酒,咋这么大后劲? 眼睛也懒得睁开,扯着嗓子喊道:“死米马赛,来瓶矿泉水地干活。” 等许久。 无动静。 嗓子就像被太阳暴晒了一整天般干裂,吞咽口水都觉得火辣辣的。 虽然身旁这个打扮得跟蜘蛛精似的大长腿,是个行家里手。 节目也够攒劲。 但,200万日元的服务费,连瓶矿泉水都不送,也太说不过去。 黑店吗? 如果不是为了学习外语,还用得着来你们日国?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外宾的? 一定要去旅游局投诉你们。 对了。 身边不是躺着一个大长腿嘛,让她去拿水呗。 李卫东迷迷糊糊的把手伸进被窝里,循着温热气息,摸索过去。 “啪” “死米马赛,别睡了,拿水地干活。” 大长腿哼咛出一丝梦呓,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李卫东的手被她压在了温软身子下。 呵,累得动弹不了。 “死米马赛,起来...” 右手下意识的紧握,李卫东的喉咙眼如同被铁钳紧紧锁住了,声音戛然而止。 不对。 换人了? 难道是仙人跳? 李卫东心头一紧,猛地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斑驳、腌臜的天花板。 目光下落,青砖墙上的相框,三根钢筋焊的衣帽架,黢黑锈迹斑驳的煤炉,一方歪歪扭扭的木桌,这些就是房间内的全部家具了。 扭动僵硬的脖颈看过去。 一个陌生女孩子和他枕在同一个泛黄的荞麦枕头上,她秀眉紧蹙,面带痛苦。 莹白瓜子脸,鼻梁高挺,双眼紧闭,睫毛上还夹着一颗泪滴。 睫毛很长,那滴泪珠就在她的睫毛处含着,随着睫毛的微微颤抖,看似要掉下来了,却没有掉,就那么默默地让人心疼地含着。 李卫东可以确定,女孩不是昨天那个妩媚大长腿。 一个面容清秀,让人忍不住怜惜。 一个妩媚奔放,让人忍不住学习外语。 这时候,原主的记忆也逐渐复苏。 没错,他穿越了。 从一个二十一世纪,穿越到激情燃烧的年代。 在蓝星,穿越是一件很热门的活动。 有人穿越到异世界,成为位面之子,手摘星辰,脚踏破河山; 有人穿越到古代,成为一方霸主,霸揽后宫佳丽三千; 还有人穿越到几十年前,成为一方科技霸主,在历史上留下美名。 只是,有人穿越到床上没有? 李东来似乎想起了什么,陡然紧张起来,拉开被子往里面瞅了一眼。 “还好,都穿着秋裤。” 如果有跨服网络信号的话,李卫东一定会在贴吧发一篇求助帖。 “各位LSP,请问,穿越到六十年代,跟一个女孩子睡在一张床上,外面有一群人等着,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有因有缘,世间相聚。 随着原主记忆的复苏,李卫东逐渐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穿越到了《噙满四合院》世界。 原主的名字也是李卫东。 幼年丧母,前不久身为轧钢厂货车司机的父亲因公牺牲。 工厂采取的是接班制,父退子替,很少对外招工。 李卫东理所当然的拿到了一个名额,下个星期去轧钢厂运输车队报到。 这个年代,货车司机很吃香。 地位高,工资多,还有‘合法’的外快。 四合院一大爷阎埠贵的大儿子阎解成,没有正式工作。 善于算计的阎埠贵打起李卫东的坏主意。 原身老实,不爱说话。 用后世的话说,就是有社恐症。 在这个年代叫做怂人。 不欺负他,欺负谁? 阎埠贵以庆祝李卫东接班的名义,在家里摆了一桌席面。 原身性格纯善,木讷拙言,不知人心险恶,在酒席上被灌醉了。 同时被灌醉的还有阎解成的未婚妻于莉。 阎埠贵带着阎解成把二人送到了被窝里。 准备带人来抓。 用自己的未婚儿媳妇去设仙人跳,这个不可思议的做法,阎埠贵却有着精明的算计。 一方面。 李卫东糟践了人家儿媳妇,总要作出补偿。 一个货车司机的名额,不算离谱吧? 不然的话,就等着被送派出所,蹲几年笆篱子,一辈子都毁了。 另一方面。 于莉跟别的男人睡在一个被窝里,传扬出去名声一定会坏掉。 阎解成在适时表现得大度一点,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她。 结婚时的三转一响七十二条腿就能省下。 女方家说不定还会倒贴呢! 当然最关键的是,整件事情都在阎埠贵的掌控之中。 他不会给李卫东留下搂草打兔子的时间。 呵,这闫老抠还真是会算计。 通过原主的记忆,清楚了阎埠贵的阴谋后,李卫东连忙推推于莉。 “喂,醒醒,咱们穿上衣服。” 于莉哼咛一声,扭过了头,又陷入沉睡中,看上去短时间内不会清醒了。 不会喝酒,还逞能,这下子遭了殃吧。 看来是没办法让于莉自己离开了。 就在李卫东左顾右盼,寻求脱身之计时,脑海里传来一道清晰的声音。 “叮,检测到宿主身处四合院世界,恭喜宿主获得,空间仓库X1,万倍经验系统。” 果然,作为穿越者的标配,金手指只会迟到,不会不到。 仔细阅读金手指说明书,李卫东瞪大眼睛。 霍,太给力了。 万倍经验系统:宿主在工作中获得的经验是常人的一万倍。 至于空间仓库,那更是了不得了。 足足有五十立方米,放入系统空间的物品会保持原始状态,就跟时空静止般。 四合院里有小贼,空间仓库正好适用。 刚看完说明,门外就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 “快,快,千万不能让李卫东那小子得手了!” “解成,你就放心吧,他们两个都喝醉了,想那啥也不可能。” “我能放心吗,那可是我老婆啊!” “你呀你,就是太不会算计了,等你当上货车司机,爹给你找一个纺织厂的正式女工。” ... 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抓奸的来了。 “醒醒,嗨,醒醒。”李卫东再次推推于莉。 于莉哼咛两声,翻了一个身,大长腿撩开被窝,搭在被子上。 麻烦了,如果真被抓住,从此之后就算是被阎埠贵拿捏住了。 该怎么办呢? 李卫东拉起被子帮于莉盖好,手指蹭过她温软的小腿,眼睛一亮。 “有办法了。” ... 第2章 于莉失踪 门外。 阎埠贵和阎解成跑得气喘吁吁的,额头都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着急。 从把李卫东和于莉放进一个被窝里到现在,已经过去足足一个小时了。 虽然两人都喝醉了,丧失了实际操作能力,但是阎解成还是忐忑不安。 万一发生点啥事,岂不是戴了绿帽子。 “都怨你,想出这种歪主意。”阎解成边快步走,边埋怨。 “咋能怨我呢,我也不知道易中海会来家里,并且坐下来就不走了。”阎埠贵一脸无奈。 “都别吵吵了,赶紧去救于莉。”三大妈拿着擀面杖从后面跟了上来。 三人很快来到李卫东家门口。 “匡噹” 阎解成踢开门,从三大妈手中接过擀面杖,向床上夯去。 “我让你们乱搞!” 他力气很大,擀面杖化为一团黑光,着落在被子上,发出沉闷响声。 被窝瘪了,床上压根没有人!! ? ?? 阎解成惊呆了。 阎埠贵瞪大了眼。 三大妈倒吸一口气。 李卫东呢? 于莉呢? 他们三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底中看出极度震惊,正要在屋内翻找。 “那个,解成兄弟,你拿根棍子到我家里乱夯,打老鼠吗?”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扭过头,只见李卫东端着搪瓷缸子从里屋走出来。 他面带诧异,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着三人。 三人隐晦地交换眼神,相互使个眼色。 阎解成攥紧擀面杖,气势汹汹冲过来:“李卫东,我家于莉呢?” “于莉?看你这话问得,你自己的未婚妻,你问我?”李卫东从口袋中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阎解成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阎埠贵。 没有用的家伙! 阎埠贵玳瑁镜框后的小眼睛滴溜溜乱转,躬下身子,腆着脸笑:“卫东,情况是这样的,你也知道于莉心善。刚才她怕你喝醉酒了没有人照顾,就想着给你送碗开水,谁承想出去了就再没回来,你解成哥也是心急。” 虽不知道一向木讷的李卫东,怎么会变得如此伶牙俐嘴,阎埠贵还是决定谨慎对待。 对于于莉的失踪,他隐约有不好的念头。 “早这样说不就行了。”李卫东横了阎解成一眼。 为了自己的工作,出卖未婚妻,这人可真够可恨的。 划着火柴,点燃香烟。 “嘶...” “呼...” 吐出一大团白色烟雾。 然后,在三人期盼的眼光中,冷着脸说道:“不过呢,我确实没有见到于莉。要不,你们去别家找找?” 李卫东可是学过表演艺术的人,把无辜表现得惟妙惟肖。 如果阎解成没有亲手把于莉放在李卫东被窝里,还真会相信了他的鬼话。 “卫东,于莉说上你家来了。要不,你让我们搜一搜...” “搜?”李卫东把搪瓷缸摔在桌子上,斜睨阎埠贵:“三大爷,你可真有意思,你口口声声于莉在我家,可有确切证据。” “就算是派出所的同志为了破案需要搜查,也要提供证明文件,你倒好,直接就搜查了,你这个四合院三大爷,比派出所的同志还厉害。” “你...”阎埠贵被怼得脸色涨红,浑身发抖。 在以前李卫东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一下子就支棱起来了。 “李卫东,你让不让搜?”阎解成惦记着未婚妻,怒目圆睁。 他最害怕的是,李卫东糟蹋了于莉,然后又把于莉藏了起来。 那可是他的未婚妻啊。 “不让搜,怎么着,你还想动手?”李卫东说话间捋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肌肉,摆出一副打架的样子。 他记得原著中,阎解成一辈子被于莉耳提面命,是个软蛋。 况且,如果阎解成敢动手,那更好,趁机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畜生。 果然。 气势汹汹的阎解成见李卫东不服软,也不敢上了,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咳,咳。”阎埠贵错步挡在阎解成面前,深吸一口气,缓声说道:“卫东啊,我跟你父亲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咱们两家关系不错,你提个条件。” 关系不错,能干出这种肮脏事? 不过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五十块,我就让你搜。”李卫东嘴角抽搐,一副心疼的样子。 “五十块?你怎么不去抢!”三大妈蹦跶起来,头发毛竖立,“你三大爷每个月才二十七块五。” 呵,忘记所处的年代了... “这样吧,叔给你5毛钱,你看行不行?”阎埠贵一副很是大气的样子。 “你这5毛钱,可真够大的。”李卫东撇嘴。 “大?”阎埠贵明白了,这小子是嫌少。 他一个大粪车路过都要尝一下咸淡的主儿,能拿出五毛钱已经不容易了。 有心甩袖而去,又想到儿媳妇还不见身影,只能咬咬牙,加价。 “1块!” “1块也太大了!” “1块1!” “太大!” ... “2块!” “成交!” 李卫东觑见阎埠贵脸黑得能滴下墨水,知道再叫价下去,这老头真能不要儿媳妇了。 阎埠贵是小学教师,这年头教师工资不高,每月工资27.5,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这2块钱无疑是从他身上割下了一块肉。 他从口袋中摸出一张2块钱票子递过去,心疼得咧着嘴。 早知道,就叫1块9毛5了。 他打定主意,等找到于莉,不但要抢了李卫东的工作,还要狠狠讹上一把。 嗯,至少讹他8块钱。 李卫东接过钱揣进棉袄口袋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淡然道:“好了,你们现在可以搜了,不过我警告你们,要是损坏了东西,你们可要照价赔偿。” “明白,明白。” 三人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床底下,门后,面缸里,犄角旮旯里。 翻了一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神情茫然。 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 阎埠贵解放前在天桥看过大变活人的把戏,但也不能这样变啊。 不行,已经花了2块钱,儿媳妇再找不到,那就亏大了。 三人又重新翻了一遍,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就连箱子里的裤衩,阎解成也拿出来抖了抖。 嘶,前面咋有个洞。 就在阎解成拿起䦆头要把地面的青砖挖开时,阎埠贵摆摆手。 “行了,别忙活了,于莉不可能在这屋里。” “你看看,我早就说了,你还不信。”李卫东小熊摊手,一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样子。 完犊子了,未婚妻,失踪了! 阎解成怔怔地扔下䦆头,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 阎埠贵扶额,说出一句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也许于莉半道上遇到邻居,到邻居家里闲聊去了。” “对,对,一定是这样的,我们这就到大院里找。”阎解成醒悟过来,抱着最后的希望,连连点头,推开门跑了出去。 他现在顾不得考虑于莉是他亲手放进被窝的事情,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 阎埠贵跟三大妈也是这样想的。 两个人连声招呼都顾不得打,仓皇地跑了出去。 “于莉,于莉,你在哪里?” 四合院的寂静,被急促的呼叫声划破。 李卫东站起身朝窗户外瞅了一圈,三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拉上黄蜡木的窗户,关好那扇破旧大门,用杠子杠上。 确定再无疏漏后,打开仓库空间。 ... 第3章 媳妇这不是到手了嘛! 李卫东把于莉从仓库空间里抱出来,平放在床上。 又从仓库空间里取出她的蓝黑棉袄,红毛衣,黑棉裤,逐一摆在床头。 最后是一双劳保翻毛鞋,鞋底又硬又沉。 待一切摆好,李卫东扭头看看秀眉紧蹙,身穿红秋衣的于莉,还是觉得不对。 这女孩醒了后,岂不是会找麻烦? 要不,帮她穿上衣服? 他手托下巴思忖片刻,拿起黑棉裤,掀开被子,准备给于莉穿上。 刚托起那两条大长腿,于莉眼睫毛抖动两下。 那双乌黑眸子缓缓睁开,目光着落在黑棉裤上,瞳孔骤然收缩。 “...” 李卫东看看黑棉裤,再看看于莉。 “我说,我是想帮你穿裤子,你信吗?” ... 于莉的意识逐渐从酒醉的混乱中挣脱出来,小脸一下子涨红起来。 “你...” 她刚想扯着嗓子喊,就听到李卫东冷冷的说:“喊吧,撕破喉咙喊,现在阎埠贵带着阎解成在外面,如果你想让他们进来捉奸的话,尽管喊。” 于莉这时已经完全清醒,联想到酒宴上的被阎埠贵和阎解成猛灌酒的情形,瞬间明白事情的原委。 两行热泪顺着她白皙光滑的面颊滑落下来。 她搂起被子,紧紧蜷缩成一团。 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白兔,让人忍不住呵护。 李卫东最见不得女孩子哭,板起脸劝慰:“哭啥哭,过两天我就找媒婆上你家提亲去,把你娶回来后,往被窝里一塞,那不就跟现在一样了?” “我们只是提前演练了一场,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在前世,这种事压根不算事。 但是在这个年代民风保守,青年男女处对象,走在大街上,连手都不敢拉。 于莉一个黄花大闺女,竟然跟男人睡在一个被窝里。 如果传扬出去,那这辈子都难嫁人了。 哭泣声戛然而止,于莉抬起头。 朦胧目光中,这男人穿着一件蓝黑工装棉袄,洗得泛白的袖口被翻折上去,露出一截劲瘦的手臂,身姿笔挺,像一棵劲瘦挺拔的翠竹。 冬日暖阳透过玻璃窗散落进来,给他刀削般的面颊上,镀上一层淡金色彩。 于莉心生诧异,以前竟然没有注意到李卫东竟然如此帅气。 抛开两人的尴尬处境不谈,于莉觉得李卫东算得上四合院街区的大帅比了。 此刻的大帅比心中却是七上八下。 这女孩子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是不是决定报警? 嘴上硬,心虚啊。 这种事传扬出去,女方是抬不起头,男的却要蹲笆篱子。 与其那样,还不如... “于莉同志,你去报警吧,我虽然是被陷害的,却无意中污了你的清白,理所当然应该受到惩罚。” 转身给挂在墙上的镜框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爹啊,儿子不孝,儿子无能,受奸人陷害,无法给咱们老李家传宗接代了,等到了地下,我再好好孝顺你。” 语气沉痛,表情痛苦,足以拿金像奖。 说完,他拿起摆在衣帽架上的破毡帽,神情决然:“我这就到派出所去自首,放心,我会让公安同志为你保密的,不会让你的名誉受到影响。” 一步,两步,三步... 就在李卫东手扶在门杠上时。 “不要...去...”身后传来于莉怯生生的声音。 李卫东站定,攥成拳头的手掌缓缓松开,缓缓转过身,神情恳切:“那过两天,我就让媒人去你家提亲?” “嗯呐。”于莉的小脸涨得通红。 ... 于莉推开门走了出去,李卫东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阳光中,得意的哼起小曲。 软硬兼施,双管齐下,媳妇这不是到手了嘛! 果然,全靠自己努力的人,无论穿越到哪个世界,都是人上人。 拎起铁壳茶瓶,倒了一搪瓷缸子开水,小口啜饮起来。 白色热气遮住面孔,李卫东陷入沉思。 很显然,穿越已经是事实。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默默承受。 前世倒也没有牵挂,孤儿一个。 靠着自己的努力,在11年的时候买了1000块钱的比特币,从此实现了财富自由。 不用为生活担忧,人生也就失去了目标。 整日会所嫩模,日子过得一点意思都没有,早已厌烦。 来到这个激情彭拜的年代,只要苟上几年,苟到春暖花开时,依靠自身的努力,再加上系统稍稍辅助,必然能够有一番大事业。 只是可惜了笔记本E盘里那500T的学习资料。 ... 打定主意后,李卫东开始盘点家当。 金钱,十块二毛,粮票两百斤。 半袋棒子面,应该有五斤。 鸡蛋三枚,白糖2两,高碎半罐。 旧棉袄2套。 啧啧,还真是穷啊。 “咦,这是啥,借条?” 李卫东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纸条。 ‘本人因给父亲看病,向易中海(一大爷),借款100元(叁佰圆),一个月后保证归还,如无法归还,愿意把自家的两间屋子送给易中海。借款人:李卫东;出借人:易中海;见证人:何雨柱,秦淮茹;借款日期,1965年10月15日。’ 纸条上面还有四个红色手印。 李卫东看看纸条,再抬头看逼仄破旧的屋子,抬起右手捏了捏眉心。 ‘这么说,我现在连间破屋子也没有了?这简直是地狱开局。’ 凌乱的记忆再次汇聚成形,李卫东想起来了。 原身的父亲出了事故后,没有当场身亡,被路人送进了第六人民医院。 经过医生的救治,命暂时保住了,身子却坏了,只能整日躺在床上。 在随后的日子里,他身体很不好,经常生病。 厂里发放了102块抚恤金,这些钱很快就花光了。 父亲的病越来越重,李卫东不得不辞去化工材料商店临时工的工作,专职照看父亲。 失去了经济来源,多年攒下的家底很快就消耗空了。 最后李卫东不得不以房子为抵押,向易中海借了一百块。 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后,李卫东对于前身倒是有些佩服了。 这小子,虽然愚蠢,确是个孝顺孩子。 至今,他的记忆里,依然残留着前身父亲去世时,前身撕心裂肺悲痛的感觉。 当然,也不能说前身愚蠢。 他只是像这个年代的大多数人一样淳朴。 在前身看来,易中海身为四合院一大爷,一向乐于助人。 介时,即使他无法偿还欠款,易中海也会允许他延长归还欠款的日期。 只要当上货车司机,努力工作,攒上三个月,就能把钱还上。 前世看过《情满四合院》的李卫东却知道,易中海是个道貌岸然的人,。 总是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对别人进行道德绑架,为他自己谋取私利。 只要还不上钱,易中海一定会毫不容情的把房子抢走。 李卫东自然不能让他得偿所愿。 “现在距离还钱的日子,还有多久?” ... 第4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卫东目光着落在墙上的日历上。 鲜红的大字让他瞳孔猛地收缩。 “1965年,11月,10日。” 距离还款的日子,只有5天时间。 在这个年代,想在短短五天时间内,挣到一百多块钱,难度堪比后世每年挣到一个小目标。 ****** “我怎么就同意了呢? 难道两个人睡在一个被窝里,就要结婚? 于莉啊于莉,你是新时代的女性了,咋还相信这种封建糟粕呢?” 于莉踏着淡淡的夕阳,向四合院外走去。 想起刚才遭遇,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是被李卫东的魅力征服了。 他那宽阔的肩膀,看上去就很有可靠感。 并且。 再等半个月,他就是货车司机了。 俗话说,喇叭一响,比得上县长。 于莉是个胆大,有事业心的人。 同时她的眼光也很长远。 要不然也不会在春风来到后,冲破重重阻力,开办饭店。 在她看来,李卫东比阎解成有前途多了。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谁不想嫁一个能挣钱的人呢。 这样想着,她脸上不由流露出淡淡的微笑。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的那道声音,打破了她的好心情。 “于莉,于莉,你刚才去哪里了?” 阎解成找遍了整个四合院,也没找到于莉,正准备再去李卫东家里找李卫东拼命。 看到于莉,他心中狂喜,快步跑过来。 上下打量于莉,似乎想从细微处甄别出她是否... “啪!”刚打量两眼,右脸颊就挨了一记耳光。 “于莉,你干嘛?”阎解成捂着脸,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于莉。 “阎解成,你禽兽不如!”于莉竖起眉毛,快活的神色一下子就从她脸上消失了。 这是露馅了?阎解成瞪大眼,一脸愤怒:“难道,你跟李卫东,你们...你们...” 想到未婚妻可能被李卫东睡了,阎解成感觉到一阵寒风吹来,脑门子有点凉,忍不住摸了摸头。 “啪!” 他的左脸颊又狠狠的挨了一记耳光。 一边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总算是对称了。 “我们睡在一起了,这不正是你期望的吗?”于莉银牙紧咬住,怒目圆睁,柳叶眉倒竖。 “你...你...”阎解成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 未婚妻被自己亲手送给了李卫东。 欲哭无泪啊! “以后我们没有关系了,等到下个月,我就要嫁给李卫东了。” 于莉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蹬蹬瞪”的向大门外跑去。 “于莉...”阎解成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身子晃悠了两下,就要摔倒在地,被从后面跑过来的阎埠贵一把扶住。 “解成,你怎么了?” “怎么了!!都是你干的好事!于莉被李卫东那个啥了,他们要结婚了。”阎解成强忍住内心剧烈的疼痛,肩膀左右晃了两下,挣脱开阎埠贵的双手,泪流满面的跑回了屋。 那个啥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们明明都喝醉了。 阎埠贵挠了挠头,玳瑁框眼镜后的那双小眼睛中,充满迷惑。 “老头子,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人不能算计的太精!这下好了,儿媳妇也被你算计跑了。”三大妈无奈的摇头,当时阎埠贵提出要李卫东的时候,她就反对。 李卫东多好的娃子啊。 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他总是第一个去帮忙。 秦淮茹生槐花,半夜难产。 是李卫东和傻柱冒着大雪,推着架子车把秦淮茹送到医院的。 “头发长,见识短,你知道个啥!”阎埠贵正恼火着。 对着三大妈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咱们一大家子人,吃的,喝的,不都依靠我每月那27.5的工资。我容易吗?” “你啊,你啊...”三大妈知道阎埠贵的性子,摇了摇头,进了屋。 她要安慰阎解成。 这孩子嘴上不说,未婚妻被别人抢了,心里该有多难受。 唉,作孽啊。 两人的唠叨让阎埠贵的心情很不好。 这些年他一向以自己的小算计为傲。 四合院里,除了傻柱那个混不吝,哪个没被他占过便宜。 没想到,一向被他薅羊毛的李卫东,不声不响轰他一炮。 “李卫东啊,李卫东,你可把三大爷坑苦了。” 阎埠贵在门口踱着步,神情凄苦,喃喃自语。 被经过的易中海听到了,他本来已经走到中院门口,又转过身走到阎埠贵身旁。 “老阎,李卫东咋了?” “....” 阎埠贵张了张嘴,想向易中海诉苦,却发现开不了口。 把自家儿媳妇送到别人床上,说出去丢人! “他,他,反正他就是咱们大院的搅屎棍子!”阎埠贵脸色通红,支支吾吾了半天,总算是憋出了这句话。 搅屎棍子?那不是傻柱吗? 易中海狐疑的看一眼阎埠贵,老阎肯定有事情瞒着我。 好像也无所谓,只要他讨厌李卫东就行。 “你还记得我大半个月前,借给李卫东一百块吗?”易中海凑到阎埠贵身旁,阴笑道。 “记得啊,好像李卫东把房子抵押给你...”阎埠贵话说一半,突然醒悟过来,眼睛瞪大,“老易,你不会是想把房子抢到手里吧?” “害,你说话,咋这么难听。啥叫抢啊,他李卫东欠我的钱,还不上,我收回房子,那不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易中海道。 啧啧,果然是四合院的一大爷,这小算盘打得真精明。 李卫东家两间屋,足有五十平方,是私房,找个拉钎的卖了,能卖两百多块钱。 阎埠贵稍稍思索一下,就明白其中的原委。 “放心吧,到时候我站在你这边,要是李卫东敢不腾房子,我们三个管事大爷,就去找街道办。”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易中海哼着小曲,背着手,离开了。 ... 此时。 李卫东已经完全融合了前身的记忆,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 这里还真是《情满四合院》。 在前世,这部奇葩电视剧,经常会被医生们用来治疗低血压。 只要病人看两集,血压直接恢复正常。 看完整部电视剧,血压“蹭”一下就爆表。 电视剧中,众大聪明汇聚一堂。 道貌岸然易中海,大棒慈父刘海中。 亡灵巫师贾张氏,吸血鬼秦淮茹。 小肚鸡肠许大茂,舔狗战神何雨柱。 盘算精明阎埠贵,身份不明聋老太太。 为数不多的好人,也只有娄晓娥跟何雨水了。 这个世界,有意思极了。 第5章 秦淮茹,你要还钱吗? 清晨,朝阳低垂在鳞次栉比的筒子楼上。 淡淡金光遍洒京城,为万物镀上一层淡金色彩。 天气寒冷,李卫东从柜子中翻出一顶秃了毛的破毡帽戴在头上,推开门走了出去。 虽然已经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李卫东依然对陌生年代的世界感到好奇。 四合院青砖铺地,三面都是古色古香的青砖瓦房。 一面并排两间房,总共六间房,正好构成了一个回字形的布局。 再加上后面那那几座房子,构成了一座前院,中院,后院,还有倒坐院,构成了一座四进的四合院。 中院的正中央有砖砌的水池子。 水池里有一个灰白色水龙头。 一群小媳妇围在水龙头旁洗衣服。 捋起棉袄袖子,小手冻得红扑扑的,看上去很辛苦。 不过,也没办法。 工厂里每年的冬装就发两套。 冬天太阳短,天气寒冷。 如果不能趁早洗出来,搭在铁丝绳上晾晒,可能会耽误穿。 其中一个小媳妇看到李卫东走过来,眼睛一亮,甩掉手上的水滴,站起身迎了上去。 小媳妇身穿蓝黑工装。 黑且直,身材饱满,眉宇之间带有成熟女人特有的韵味。 虽然年近三十,但是该大的地方大,该凸的地方凸。 尤其是那紧实的水蜜桃,随着双腿晃动,左臀下,右臀上;右臀下,左臀上;如此周而复始,无穷无尽。如此简单而原始的动作,却可以让男人们忍不住心头痒痒。 大多数男人会微微一动,以示致敬。 李卫东一眼就认出来,她就是秦淮茹。 一个靠着嘴巴把四合院吸过来完的终究茶艺师。 前身从易中海那里借到的一百多块钱,至少有五块钱都是被她借走了。 当然,对于秦淮茹来说,借就等于拿,是不会还的。 李卫东见秦淮茹满脸欢喜的跑过来,自然明白她的打算。 这是又想借钱了。 在四合院里,秦淮茹有两个经常薅羊毛的对象。 前身李卫东和傻柱。 傻柱是因为馋人家身子,才心甘情愿被薅羊毛。 前身李卫东纯粹是因为人老实,脸面薄,秦淮茹说两句凄苦的话,他就心软了。 两个人差点被薅秃噜了。 现在的李卫东可不是前身,他自然不能让秦淮茹如愿。 见秦淮茹红唇如同花儿般准备绽放,抢先说道:“贾家嫂子,你让我说啥好呢,我正想问你要钱,你就主动来还钱了。” “还钱?”秦淮茹愣住了,两只眼睛瞪大。 还钱是不可能还钱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还钱。 她是来借钱的... “不,不是,我....”秦淮茹下意识的想否认。 李卫东觑见那群小媳妇手里搓着衣服,眼睛却不停的向这边偷瞄。 也是,一个小寡妇,一个未婚的汉子。 两个人站在一起,难免会让人忍不住遐想。 心中一动,再次抢在秦淮茹前面说道:“贾家嫂子,还是你觉悟高。知道我欠着一大爷钱,正发愁怎么还给他,一大早就拦着我还钱。” 我没说要还钱啊...秦淮茹刚要否认,余光瞥见那群小媳妇正神情古怪的盯着他们。 很明显小媳妇们已经听到了李卫东刚才的话。 这群小媳妇就是四合院的肉喇叭。 她不还钱的话,小媳妇们一定会到处叨叨:“秦淮茹欠了李卫东的钱,人家李卫东现在欠了一大爷的钱,她竟然不还,也太没良心了。” 名声坏了,那以后秦淮茹再想装可怜,在四合院里借钱就难了。 “那个,那个,姐就是来还你钱的。”秦淮茹小脸苍白,尴尬的笑了笑,把手在衣裳上擦了擦,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纂子钞票。 数了一遍,抽出一大半,递过来。 “卫东兄弟,这是我上次借你的5块钱,现在还给你!” 秦淮茹故意加重音量,让旁边的小媳妇们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看到了吗?我秦淮茹可是一个会还钱的人。 目光依依不舍的离开钞票,心中犯起嘀咕。 这李卫东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没借到钱,反而丢了一大把钱。 嘶,真心疼! 李卫东接过钞票简单数了一下,揣进棉袄口袋里,喊住了正失魂落魄往回走的秦淮茹。 “贾家嫂子,前年旭东哥半夜吐血送医院,当时你没带钱,是我和傻柱垫的钱。我记得很清楚,帮你垫了一块三毛钱。” 秦淮茹愣住了。 寒冬腊月的,她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两年多的事情,李卫东咋还记得这么清楚。 她下意识的想装可怜拖延几天。 就听到李卫东大声说:“贾家嫂子,如果在以前,这钱借给你了,我也不着急要。但是现在我要还一大爷的钱...” “那个,这个...” 秦淮茹大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想着该如何赖账。 不得不说,李卫东在四合院的名声真不错。 刘家小媳妇把湿漉漉的棉袄放在盆子里,用手擦了擦鬓角的汗水,小声嘀咕:“人家李卫东现在遇到难处了,秦淮茹还不还钱,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张家大妈也说:“就是,以前咱们是看贾家可怜,秦淮茹人不错,才借给她家钱。没想到秦淮茹竟然赖账,那以后谁还敢借给她钱啊。” ... 无论在哪个年代,老赖都不受欢迎。 秦淮茹听到议论声,心中一凛,意识到这次不还钱,以后再借钱就难了。 “你等着姐,姐回家给你拿。” 秦淮茹咬咬牙,磨磨蹭蹭的向贾家走去,走到半道,眼神亮了停住脚步。 “何雨柱,过来,姐找你有事。” “小秦姐姐,什么事?” 一个长相着急,身穿褐绿色棉袄的中年人正好拉开门出来,听到招呼,喜滋滋的跑了过去。 两人嘀咕起来,秦淮茹还不时朝李卫东这边瞥过来。 看来这是想找傻柱来说情。 前身和傻柱同为被剥削阶级,关系一直不错。 李卫东也不着急,双手缩在袖筒里,蹲在地上等着。 反正今天这笔钱,他是要定了。 欠账还钱,天经地义。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第6章 鲁智深的话 秦慧茹和傻子两人嘀咕半天,相互点点头,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卫东兄弟,秦姐刚才跟我说了,她这两天经济有点拮据,棒梗的学费还没交呢。要不你就再等一段时间。”傻柱大大咧咧的说。 他跟李卫东关系不错,觉得李卫东不会驳他的面子。 “何雨柱,我也想缓一段时间,可是你也知道,我还欠一大爷一百块,到期还不上的话,一大爷就要收走我的房子。”李卫东祭出老理由。 作为一个知道剧情,清楚秦淮茹底细的人,再不趁机把钱要回来,那就脑子进水了。 “那不能,一大爷那么好的人,咋能干那事呢?”傻柱摇头道。 李卫东拍拍他的肩膀,神情认真:“你那么相信一大爷。那么如果一大爷,把我的房子收走了,我攒够一百块,你把你家的房子卖给我,好不好?” 傻柱的房子是东厢房,足有50多平方,有两间屋,旁边还有个20平方的耳房,是四合院里的正房。 可谓是一顶一的好房子。 他对面的贾家,是西厢房,虽也有三间屋,却是由两间隔成三间的,远比不上傻柱的房子。 既然你想当烂好人,那就要出点真金白银。 傻柱不傻,一听李卫东要一百块买他的屋子,他当然不能同意。 “那不行,我不能当一大爷的家。” “既然你也不敢打包票,就别在这里充大爷。”李卫东懒得理会他,把目光投向秦淮茹,“贾家嫂子,我还急着去挣钱,你到底还不还钱,不还的话,这钱我就不再要了!” “还,我马上还。”秦淮茹慌忙头。 落下欠账不还的名声,以后再想吸血就难了。 秦淮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一块三毛钱,坏了贾家的名声呢? 她心中埋怨傻柱。 刚才你还说对付李卫东手到擒来,现在两句话就被人家拿捏住了。 真是丢人。 皓白牙齿轻咬浅红嘴唇,眼角红润起来,白皙如玉的小手轻撩秀发,绿茶婊瞬间上身,看向傻柱。 “何雨柱,你那里有钱没有,先借一点给姐姐,等姐姐下个月发了工资,就还给你。” “我,我,我也没钱了,前几天刚借给你六块钱,何雨水马上也要交学费了,我每个月就那么一点工资。”傻柱支支吾吾,有些心虚。 呵,这家伙在撒谎! 李卫东知道傻柱有钱。 前两天在一块喝酒的时候,傻柱还炫耀他攒了20块体己钱。 现在不愿意借给秦淮茹,有点出乎李卫东预料。 说好的无脑舔狗呢? 想来也是。 ——在原著中,傻柱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馋秦淮茹身子的想法。 只是看贾家生活困难,想当烂好人,才会每天给秦淮茹带剩菜。 至于钱,肯定也借给了秦淮茹,不过不会太多。 傻柱现在的工资是37.5元,以前可能没这么多,估计也就20多块钱左右。 这些钱要供他们兄妹二人的开销。 傻柱倒好说,食堂厨子,吃喝不愁。 何雨水却是个花钱的主儿。 以前上初中,每学期要交8块钱学费。 吃的花的,也都是傻柱的工资。 大姑娘总不能穿得破破烂烂的,如果再置办两套衣服的话,半个月工资就没了。 还有,何雨水的自行车,也是傻柱出钱给她买的。 这年头,一辆自行车售价在180块左右。 如果算上买自行车票的花销,那至少要240元左右。 而何大清从保城寄给何雨水的钱,被易中海隐瞒了下来。 傻柱和何雨水并不清楚。 在这种情况下,傻柱想借太多钱给秦淮茹,也不太可能。 后来,秦淮茹出于无奈,把堂妹秦京茹介绍给傻柱,傻柱还挺乐意的。 如果后来不是许大茂半路截胡,坏了秦京茹的身子,傻柱说不定就娶了秦京茹。 这足以说明,在最初的时候,傻柱并没有馋秦淮茹的身子。 只是秦淮茹手段高明,一步一步的用个透明套子,把傻柱套住了,让他无法挣脱。 ... 秦淮茹见傻柱不愿意出钱,只能讪讪的跑回了家,从抽屉里翻出了一纂钱。 攥在手里心疼了半天,一直唉声叹气。 被一直盯着她的贾张氏拦住了。 自从贾旭东死后,贾张氏就整天坐在门口纳鞋底子。 她并不是爱干活,也不是为了晒太阳,纯粹是为了监视秦淮茹。 秦淮茹现在三十一岁。 放在后世,正是如狼似虎、坐地吸土的年纪。 再加上她相貌出挑,韵味十足,对男人很有吸引力。 贾张氏生怕秦淮茹再婚,抛下她不管了。 到时候,她一个农村老太太,只能回贾家庄。 贾张氏在城里享了大半辈子福。 老贾活着的时候吃老贾的。 贾旭东活着的时候吃贾旭东的。 贾旭东死了,她只能吃秦淮茹的。 早就干不动农活了。 让她回贾家庄当社员,干农活,那不是要了她的老命? 所以,她一定要把秦淮茹紧紧攥住手心里。 “秦淮茹,你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去?” “还钱,还李卫东的钱。前阵子旭东出事的时候,咱们不是借了李卫东几块钱嘛,现在人家遇到难处了,正急用钱。”秦淮茹正心疼着,也没好气。 贾张氏虽不满意她的语气,也顾不得跟她置气。 瞪大三角眼:“咱们凭本事借的钱,为啥要还?再说了,李卫东是个怂蛋,他的钱就算我们不借,也会被老易和老刘他们祸害完。” 怂蛋...今天的李卫东一点都不怂。 虽然没说硬话,却怼得我无言以对。 秦淮茹知道贾张氏是个不讲理的人,只能解释道: “李卫东现在遇到了困难,咱们先把钱还上。等他当上了货车司机,咱们再借。到时候,我多借一点,给您买身新棉袄。” “这还差不多。”贾张氏听到新棉袄,撇了撇嘴,脸色这才稍稍缓和。 她对自家的儿媳妇很有信心。 ... 这一边,李卫东跟傻柱闲聊。 主要是傻柱在说话。 “卫东兄弟,今天你是怎么了?秦姐的日子过得难,咱们应该尽到做邻居的责任,多帮助她。你咋能让她还钱呢?” “这话你跟一大爷说去,我还欠他一百块,你请他别让我还了。” “...我跟你说了,一大爷不是那种人...” “何雨柱,咱们两个以往关系不错。 不过以后呢,你愿意帮助贾家,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别在喊上我了。 还有,一大爷是不是好人,跟我关系也不大。 欠账还钱,我只要还上他的钱就可以了。 鲁智深曾经说过,不要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的仁慈上。 不说了,秦淮茹拿钱过来了,我还要赶紧想办法挣钱去。” 李卫东接过秦淮茹的钱,再不理会两人,快步向四合院外走去。 身后。 傻柱挠了挠头,一脸迷糊:“鲁智深说过那句话吗?” ... 第7章 化工原料门市 从秦淮茹那里收回了4.5元欠款,李卫东身上的钱,足有了20.7元。 这些钱,足够干一番大事业了。 出了四合院。 街道两旁皆是青砖垒砌的房子,围墙上有白灰粉刷粗犷标语。 行人身上穿着的厚棉袄破毡帽,戴着棉口罩,大口呼着白气。 行人大多数步行,偶尔能看到穿着灰色中山装,梳个中分头的体面人骑着自行车路过。 虽没有后世车水马龙的繁华,但也别有一翻祥和、上进的气息。 这种气息让李卫东精神抖擞,他大步向五里地外的化工材料商店走去。 当然,道路上也有公交车路过。 和后世的公交车不太一样。 车顶上都顶着一个巨大的煤气储存包,被调侃为“大气包“。 物资匮乏,这年代的公交车都被迫装上火炉,用来燃烧木炭或者木材。 燃烧所产生的煤气来代替汽油,为公交车正常行驶提供动力。 坐公交车要买车票,李卫东舍不得花这个钱。 化工原料门市位于前门大街。 北起前门箭楼,南至天桥路口,与天桥南大街相连。 老京城有一句顺口溜,叫做:东四西单鼓楼前。 这几个地方在旧时都是游人如梭的繁华商业区,而其中最为繁华的就是前门大街。 解放前,这里坐落着许多专业集市。 如鲜鱼市、肉市、果子市、布市、草市、猪市、粮食市、珠宝市、瓜子市等。 也有一些戏院、茶园等。 这些店铺如今虽已被收归国有,但是变更的只是经营性质,建筑主体没有任何改变。 绿树掩映间,上百栋风格各异的建筑,看起来颇为豪华气派。 待来到化工原料门市,已经日上三竿。 一进门,坐在柜台后的售货员牛大姐就笑着跟李卫东打招呼:“卫东,今天怎么这么有空,来看姐姐的吗?” “是啊,离开门市一个多月,我快想死你了。”李卫东嬉皮笑脸。 “德行,现在学会油嘴滑舌了。”牛大姐顺手把一袋子铜矿粉甩给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浑身撒发着斯文气息的男同志。 不顾男同志要求称重的要求,站起身,朝李卫东招招手。 “卫东,姐听说你父亲去世了。” “是啊,就是前不久的事情。” “那你还回门市部吗?要不我去给科长说一声?”牛大姐有些舍不得李卫东。 这小伙子干活实在,不偷懒。 一个人能顶两个用。 每次快下班了,还帮忙整理柜台。 有他在,遇到比较重的材料,牛大姐不用发愁。 不像新来的小伙子,听说是副科长的亲戚,整天躲在库房里,跟那几个老大妈侃大山。 “不了,过两天我去接父亲的班,在第三轧钢厂车队当货车司机。”李卫东感激的说道。 “那是个好活啊,我听说货车司机每个月能拿到这个数。”牛大姐伸出一个巴掌,她眼睛旋即亮了,压低声音:“你好像还没有结婚吧。我有一个侄女,在纺织厂工作,人长得跟朵花似的,要不,我帮你们牵一下线。” 李卫东婉言拒绝:“谢谢牛姐,我已经有对象了。” “可惜了。可惜了。”牛大姐一脸遗憾。 要是知道李卫东能接他老头的班,早就把侄女介绍给他了。 两人闲聊一阵,李卫东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 只见三个身穿黑色制服,胸前别着头像,带着黑色浅檐帽的年轻人,谈笑着走了进来。 “胡光亮,魔都那边现在都开始装电子管收音机了。矿石机落伍了,只能收到一个台,停台了,就只能听到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你拿矿石机给叶子当礼物,人家会嫌弃的。” “如果想要电子管收音机,我去百货商店买一台就可以了。这么跟你们说吧,这次叶子跟着王教授是去西北探矿的,那里地处偏僻,买电池不方便。我才想着做一台矿石机送给她。” “高,高明,老胡就是拍婆子的功夫就是高明,兄弟十分佩服。” “别瞎说,我跟叶子之间是纯洁的关系。” “老胡啊,你这个人,就是脸皮太浅了,现在是新社会,男女之间谈恋爱很正常。” ... 李卫东转过身去,乌黑双眸中闪过一道喜色。 进来的三个人是青华大学物理系的大学生,他们同时也是‘矿石机’的爱好者。 ‘矿石机’是一种无电源、用矿石进行检波、再加上调谐电路的无线电接收机。 矿石机由于成本低廉,可以手工组装。 不需要电池,终身可使用,免收维修费用,深受民众的喜欢。 矿石机有这么多优点,在随后的时间里,并没有推广开来,也有致命的缺点。 天然矿石要耐心找灵敏点,才可以接收电台信号,而且不是每块矿石都能用。 经常出现购买了许多矿石,浪费大量材料,矿石机却接收不到信号的情况。 这样一来,制作矿石机的技术门槛,就提上来了。 大多数制作矿石机的人,都是无线电爱好者。 在一个收音机抵得上一辆车的年代,能玩得起无线电的,都是有文化,还有点钱的。 比如胡光亮。 李卫东当临时工的时候,胡光亮经常来购买矿石机的原料。 一来二去两人也算熟悉了。 知道他出身于军区大院。 他身旁的那两位,也都是部委大院出来的。 钱是一方面,更关键的是化工材料购买介绍信。 像买粮食要粮票;买肉需要肉票;买老母鸡需要禽类票;买自行车需要自行车票;买牙膏,钢精锅,搪瓷盆子,手电筒等工业产品需要工业券一样 组装矿石机需要的矿石,电容(2200皮法),高阻耳机,2AP9二极管,1N60二极管,漆包线,导线,可变电容等材料,属于管制物资,需要单位的介绍信,才能在化工原料门市购买到。 平常人压根没有门路。 这也是李卫东等着这三个青华大学生的原因。 他们是青华物理无线电实验小组的成员,手里有青华大学开具的介绍信。 “大姐,照着单子上的材料先来上一组。”胡光亮拿出介绍信在柜台上晃了一下,把清单交给牛大姐。 矿石机制作难度极高,经常会失败。 他今天打定主意,无论花多少钱,一定要帮叶子组装出一台能够收到京城广播节目的矿石机。 “好嘞,你等一会。” 都是熟客户,这些青华大学生,在这里花的钱足有四五百块了,牛大姐也没看介绍信,拿着清单就准备去库房取材料。 她刚走出柜台,就被李卫东拦住了:“牛姐,我反正闲着,对库房也熟悉,就让我去吧。” “好吧,中午姐请你吃饭,顺便叫上我那个侄女。”牛大姐巴不得有人帮忙,开玩笑道。 ... 第8章 这很科学 李卫东在化工材料门市部当了足足三年的临时工,闭着眼就能找到需要的材料。 辉铜矿石,电容(2200皮法),高阻耳机,2AP9二极管,1N60二极管,漆包线,导线,可变电容... 短短五分钟,李卫东就提着装满材料的竹篓子走了出来。 此时,胡光亮三人已经付了钱,正坐在门市靠墙的小桌子前。 除了三人外,那里还聚集了四五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 李卫东虽不清楚他们的名字,也识得他们都是无线电爱好者。 制作矿石机是一件很小众,很有逼格的爱好,就跟后世玩赛车参加海天盛筵差不多。 同样,爱好者之间也需要交流。 而化工材料门市部的偏房摆着几张桌子,还提供茶水,就是最佳的交流地点。 那些年轻人知道了胡光亮的想法,纷纷出谋献策。 “材料,制作矿石机,材料很重要,老胡,你可不要省钱。” “听说我军械所的哥们说,军机产的222空气可变电容器的Q值能达到15000,如果搞一台,一定能多收两个电台。” “就是,化工材料门市部的材料都是大通路货色,还不如去军械所的实验室。” ... 说这话的是一个穿将校呢的小伙子。 李卫东也认识他,不知道名字。 只知道大家伙都叫他老白。 整天穿着一身将校呢,戴着小军帽,牛皮哄哄的。 如果在以往,李卫东听到这话,淡淡一笑也就算了。 你们不在门市部里鼓捣,他还能省点劲。 今天却不行。 ... “老白,空气可变电容器的性能,不一定比小型密封可变电容器的性能更好。” 这违反常理的话,就像一颗炸雷般在众人耳边回响。 他们齐齐回过头,只见一个提着竹篮子的年轻人静静的站在那里,年轻人虽然身穿破旧棉袄,身上却有一股难以掩饰的英气。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胡光亮。 他站起身,面带喜色,走过来,给了李卫东一拳:“卫东,你今天穿了一件破棉袄,我刚才都没认出来。 这阵子你跑哪里去了,来了好几次都没见到你,还以为你不在门市部干了。” 他们都是年轻人,喜欢热闹。 每次制作矿山机的时候,李卫东总是在旁边看着。 日积月累下,也算半个无线电爱好者。 虽没有实际上手,理论知识孱弱,但对各种材料的熟悉程度,远超过这些爱好者。 以往,胡光亮需要的材料,都点名让李卫东挑选。 “确实是不干了,这不是想哥几个了嘛。”李卫东咧着嘴笑。 两人寒暄一阵,旁边的将校呢不乐意了。 “卫东,玩矿机的人都知道,不同的可变电容器的品质性能是各不相同的。一小型密封的可变电容器要比空气的可变电容器性能要差,这是由它们的制作原理决定的。” 胡光亮也说:“今天不是哥们不给你面子,而是你说的已经违反了科学道理。如果在以往,这些材料,我也就凑合用了,今天不行,我这就去退掉。” 李卫东错步拦在胡光亮面前:“实践出真知,要不我们就来测试一下?”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众人的拥护。 “这是个好主意,咱们经常用电容器,可是从来没有测试过它的Q值。” “卫东是个老实人,虽文化水平不高,对矿石机的了解比我还多。” “就是,到底哪个Q值高,测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 “好,那就测试一下。”胡光亮点头。 他也想知道小型密封的可变电容器的Q值到底能达到多少。 “你们等着,我去拿测试的工具。” 李卫东把竹篓子放在桌子上,转身向牛大红走去。 “牛姐,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李卫东的叙述,正在织毛衣的牛大红皱了皱眉头。 “你说的那些玩意我也不懂,测试那啥要什么工具,姐给你开单子。千万不能让这帮小子退货,不然的的话,等到月底跟财务科对账就麻烦了。” “放心吧,有我在,他们不但退不了货,还得再买。”李卫东接过单子,进了仓库。 五分钟后,手里拿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铜线圈,一台频率测定仪和数根漆皮铜线走了出来。 胡光亮已经把可变电容器摆在了桌子上。 李卫东走到桌子旁,看着众人:“我把线圈与可变电容器并联作为LC回路,来检测线圈的Q值,由于在这里线圈作为定值,与不同不可变电容器并联测量Q值也会变化,间接地也就测定了可变电容的性能。” “这种方法,大家是否有异议。” 胡光亮点头:“没有!” 老白点头:“没有!” 众人点头:“没有!” 李卫东很快就把线圈连接好了,最终连接在频率测定仪上。 在连接的瞬间,频率测定仪那深蓝色的屏幕亮起来了。 上面浮现的那一行数字,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23000!” “我的老天爷啊,看看,竟然有23000,比军机的空气连可高多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不科学!”老白一脸不可思议,猛然抬起头,看向李卫东。 “是不是你做了手脚?” 这是输不起了? 李卫东皱了皱眉头,正准备说话,被胡光亮拦下了。 “老白啊,卫东是啥人你也不是不清楚,怎么可能捣鬼呢?再说了,今天卖不卖这台可变电容器,跟卫东有什么关系?” 老白无言以对。 不过他是一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主儿。 又自己拿起频率测定仪测试了一遍,看着上面刺眼的23000,这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 “卫东兄弟,你给兄弟讲讲,这玩意为啥会不科学?” 众人也都围了过来,一台老式的变容器的性能,竟然能超过最新的空气可变电容器,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李卫东淡淡一笑,拿起电容器:“你们都是大学生,学过物理,也经常做实验,应该知道在物理学上有一种现象叫做误差。 空气可变电容从原理上来说,性能要比密封可变电容性能好。 但是。 制作可变电容时的清洁情况,电容器内部的间距大小,氧化程度,都可以让制作出来的电容器跟设想中的电容器,存在很大的误差。 空气电容器是新产品,工艺一般不如老产品成熟。” 说完,李卫东环视众人:“所以,这很科学。” 第9章 矿石收音机 六十年代的青华大学不招收特长生、艺术生、演员也没有外籍留学生。 身为华夏一流高校,它被称为“工程师的摇篮″。 据说,在校内还有一座原子能核反应堆实验基地。 考入青华的学生,每一个都无愧学霸之名。 别看老白整天穿着将校呢大衣,一副牛皮哄哄的样子。 其实他也是青华物理系实验小组的成员,已经参与到了国家重点项目的研究中。 听到李卫东提到‘误差’,他立刻明白为何会出现‘不科学’的现象。 不过。 他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一个临时工怎么会懂这么多? 旁边的胡光亮看到他像木桩子似的愣在那里,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老白,你刚才误解卫东了,快道歉。” 老白似乎拉不下那个脸,在那里磨磨蹭蹭,扭扭捏捏的。 ——想来也是,这年头虽然是历史上最接近人人平等的年代,将校呢和普通老百姓之间还是有些微差别的。 李卫东还指望这哥几个解决欠钱易中海的钱,怎么会让他下不来台。 “不用道歉,这是学术探讨,有不同意见很正常。我也只是在材料商店久了,见得多一点,理论知识远比不过你们这些明日娇子。” 老白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李卫东一眼。 这个临时工,好像有那么一点意思。 胡光亮瞪他一眼:“人家李卫东是给你留面子,以后不要没有证据,就说别人做手脚。” “知道了,你比我家老头子管得还宽!”老白尴尬的笑了笑,“等供销社开了门,我请东来兄弟喝北冰洋。” ... 解决了争论后,胡光亮开始组装矿石机。 组装工作并不复杂。 只要在木板上上面钻几个孔,固定接线柱、空气联线圈什么的。 用高电阻二级转换一下阻抗。再加一个2000pF的电容,连接好组装起来就可以了。 关键的难点,在于如何安装用来检波的辉铜矿石。 这关系到矿石机能否清晰的收到电台。 胡光亮把辉铜矿小心翼翼的穿孔,安装在木板上,用导线连接起来。 “成了?”老白迫不及待的问。 “不清楚,不过这一次我很有感觉,应该能收到京城广播台。”胡光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刚才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如果还不行的话,也只能像老白他们提议的那样,给叶子买一台收音机了。 大不了,到时候多买一些电池让叶子带着。 这时候,那几位小组成员已经在矿石机上连上了一条长达数米的天线。 “好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方法,成功与否,就在此一举。” 胡光亮按动按钮,矿石机的发出“呲呲呲”的白噪音。 胡光亮神情凝重,缓缓扭动按钮。 呲呲...呲呲...呲呲... 突然,矿石机里传来一阵悠扬的音乐声。 “小松树快长大,绿树叶新枝芽,金色的太阳照耀着你。” 音乐声让所有人都激动不已。 有声音,毋庸置疑,矿石机制作成功。 老白竖起大拇指:“光亮,我算是服气了,声音如此清晰的矿石机,也只有你能做出来。” 胡光亮也长舒一口气。 只有李卫东神情不变,依旧双手抱怀站在那里。 刚才他清晰的看到胡光亮在安装矿石的时候,双手颤抖了两下,矿石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怎么会还能如此顺利呢! 难道也出现了‘不科学’。 “走,今天光亮哥旗开得胜,我请大家伙去喝北冰洋。” 就在老白准备把矿石机收拾起来的时候,广播节目也播放完了。 “好了,由少年合唱团演唱的《小松树》就播放到这里,下面我们辽沈广播电台,将播放的是歌剧《洪湖赤卫队》。” 辽沈广播电台!! 老白的手矗在空气中,指尖距离矿石机只有0.01工分。 胡光亮的脸一下子黑得跟鸵鸟牌墨水似的。 那几位大学生相互对视,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震惊。 “说好的京城广播电台呢,怎么变成了辽沈广播电台?” “肯定是矿石的位置放错了。” “小声点,老胡的心情正不好着呢!” 胡光亮的心情确实不好。 矿石机安装好,能够接收的电台就确定了,不可更改。 他长叹一口气:“算了,我还是给叶子买台收音机吧。” 胡光亮说着就要去收拾那个废品矿石机,这时候李卫东站了出来。 “光亮,能让我试一下吗?” “试一下?”胡光亮满脑门子的问号。 “你也知道,我在材料商店工作了三年,熟能生巧,如果你能把介绍信借给我用一下,我说不定能够制作出可以收到京城广播电台的矿石机。” 李卫东说话间,趁着众人没有注意到,已经拿起矿石机摆弄起来。 此时万倍经验系统生效,李卫东摆弄一次矿石机,就相当于摆弄了上万次。 经验+1,经验+1,经验+1... 他似乎看到了无数的‘经验’从头顶上冒出来。 等李卫东把矿石机放下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资深矿石机专家。 金手指就是这么神奇! 此时,胡光亮也反应过来了,勉强的笑道:“卫东兄弟,我知道你是好心好意,不过矿石机这种东西,不是你眼睛看看,就能组装出来的。除了丰富的经验,还需要运气。像我,组装了至少数百台,今天不还是丢了大脸吗?” 老白也说:“别浪费钱了,有那点钱,不如去供销社买几瓶北冰洋。” 他倒不是恶意,只是觉得李卫东有点不自量力了。 组装矿石机的材料不贵,只要五块钱左右。 可是,李卫东是临时工,穿着看上去也不像家底丰厚的人。 用五块钱打水漂,连他这个将校呢也做不出这种事。 李卫东当然有把握。 在一个‘组装’了一万台矿石的老手面前,所谓的运气之说,是不存在的。 他坚持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胡光亮知道李卫东不是孟浪的性子,见他如此坚持,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从帆布袋中取出一份盖着红戳戳的稿纸,又从口袋里摸出五块钱递过去:“这次算我的。” 李卫东没有接钱,只是拿过了稿纸,转身走向柜台。 “放心吧,我李卫东办事,自有把握!” 身后的众人皆撇撇嘴。 吹牛! 真当矿石机是一般人能玩的? ... 第10章 自有把握 售货员牛大姐见李卫东要购买矿石机的材料,一双小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卫东啊,你听大姐一句劝,矿石机那种东西,不是咱们能玩的。” 身为化工材料商店的售货员,牛大姐经常看到这帮无线电爱好者浪费钱。 曾经数次骂他们脑子进水了。 没想到今天李卫东也犯迷糊了。 难道组装矿石机这种毛病,还能传染? 她的关切让李卫东心中暖烘烘的,把介绍信递到牛大姐面前,道:“放心吧,我李卫东行事,自有把握。” “唉,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 牛大姐苦笑两声,开出一张单子,递给李卫东的同时,声音很大的说道:“一共是五块两毛三分钱,如果你没钱的话,我可以费点事把单子撕掉。” ——在这个年代,售货员就是大爷,开了单子想反悔,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暴揍一顿丢出去。 前身李卫东就是化工材料商店的金牌打手,他自然明白牛大姐的好意,掏出一把钱递了过去。 “放心吧,我李卫东行事,自有把握。” 牛大姐:“...” 几天不见,这个曾经老实巴交的孩子,怎么变得如此自大。 腹诽着接过钱,在单子上,盖上蓝戳戳,递给李卫东。 李卫东轻车熟路,拎着竹筐进了仓库,很快就提了满满一筐子材料出来了。 老白少年心性,最看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拔份,吆喝道:“大家伙都瞪大眼睛,让卫东同志教你们如何组装矿石收音机。” 一个初中毕业的人教青华大学的高材生,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旁边那几位学生虽顾忌李卫东的面子,没有说什么,嘴角却都微微勾起,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就连看好李卫东的胡光亮也觉得不靠谱,想着等下寻个理由把用五块钱买下‘废矿石收音机’。 但是,待李卫东把材料摊在桌子上的时候,胡光亮的神情陡然一遍,严肃起来。 材料的摆放看似随意,却是按照安装的先后顺序摆放的。 见微知著,这个李卫东难道以前真的组装过矿石机? 就在胡光亮疑惑时,李卫东接下来眼花缭乱的操作,更是让他惊掉下巴。 一般人安装矿石机,总要事先计算好线束的距离,然后一步一步的安装。 李卫东却很随意,就像是早就知道元件的位置一样,“啪啪啪”,接连不断的把元件安装在木板上。 他的随意让老白忍不住笑出声来。 “喂,卫东,矿石机是高精密仪器,你这样搞,是不是已经放弃了?” 胡光亮却看出几分门道,瞪他一眼:“别打搅卫东操作,你没看到卫东安装的元件,都恰到好处吗?” 老白一向服气胡光亮,听到他这么说,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态度,把注意力全部击中在李卫东那双飞速移动的手上。 很快,他的神情也严肃起来了,手肘托着下巴,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一时间,本来喧嚣的休息室里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元件插入的声响。 正在织毛衣的牛大姐抬起头看了看,虽疑惑这帮青华生会如此安静,不过也没在意,又低下头接着织毛衣。 马上就要到冬天了,她想在大雪降临前,给两个娃子每人织一双毛线袜子。 此时的李卫东已经进入了一种奇特的境界,他每次安装元件压根不用思考,全凭肌肉的记忆。 很快,到了最关键、最困难的矿石安装步骤。 胡光亮忍不住攥紧拳头,咬住了牙齿,刚才他之所以失败,就是矿石的位置安装错误。 李卫东前面的步骤完成的无懈可击。 如果矿石安装得没问题,说不定真的可以成功。 他心中忍不住为李卫东喊加油。 可是下一秒,他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因为。 李卫东竟然闭上了眼睛。 不,他不但闭上了眼,双手还在不停飞舞,操作着钻锥,把矿石安装到木板上。 他怎么敢! 就在胡光亮想提醒的时候,随着李卫东轻轻按压,“啪嗒”,矿石落入卡槽中。 矿石机制造完成。 本该到来的喧嚣声,迟迟没有响起。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什么时间组装矿机变得跟组装玩具一样简单? 李卫东睁开眼,看着诧异的众人,道:“大家伙怎么了?赶紧拉上天线,检验一下吧?” “唔,对,对,赶紧检验!”老白用手把差点掉了的下巴合拢,拿起天线连在矿石机上。 李卫东确定线缆接口处稳固后,把矿石机推到胡光亮面前:“光亮,你来测试。” 光亮看着几乎是被“闭着眼”安装出来的矿石机,努力的吞下口水。 如果这台矿石机能够正常运转,他们这帮子无线电爱好者就丢脸了。 用颤抖的手旋转按钮,矿石机里传出“滋滋”的声响。 “嗯,线路正常。” 胡光亮眼皮上挑,继续扭动按钮,寻找电台。 很快,矿石机里就传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里是京城广播电台,这里是京城广播电台,现在请大家欣赏...” 京城台! 胡光亮忍不住对着李卫东竖起大拇指:“服气了!” 李卫东淡淡一笑,使了个眼色:“继续寻台。” 胡光亮愣了一下,旋即醒悟过来,不可置信道:“这台矿石机莫不是能够收到两个电台吧?” ——后世的矿石机确实可以收到多个电台,不过在这个年代,用于滤波的是矿石,正常情况下只能收到一个电台。 “应该能够收到两个,三个的话也是有可能的。”李卫东笃信的点点头。 一万次的组装经验,再加上矿石是精心挑选出来的,能收到两个电台很正常。 “两个!”胡光亮强忍住狂喜,继续拧动按钮。 很快,矿石机里再次传来一个新的声音,“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 “还真能收到两个电台!”旁边的老白这会也站不住了,伸手就要去拧按钮:“光亮哥,卫东哥不是说能收到三个台吗?让我来找第三个台。” 一向大方的胡光亮伸手把老白的胳膊甩开:“你手没个轻重,别摸坏了!” 不是他小气,而是这台矿石机实在太重要了。 即使只能收到两个电台,送给叶子,也足够陪她在大西北渡过寂寞的时光。 ... 第11章 三个电台 在众人的殷切目光中,胡光亮很快就找到了第三个电台。 “说起那关老爷出阵,赤面长须,青龙偃月刀,胯下那赤兔马……来将何人?这边那秦琼手按黄膘马迎上前来,丁丁丁咣咣咣……霹雳啪啦,一场恶斗……” 霍,相声大师张杰尧老先生的关公战秦琼。 三个电台!! 胡光亮的心激动起来,已经无法用浅薄的语言形容,浑身汗毛孔里都透露着爽快。 “厉害!我是服气了,能收到三个电台的矿石机,估计全京城只有这一部了。”老白忍不住鼓起了掌。 他身后的两个大学生看向李卫东的眼神中也都隐含着敬畏。 一个初中生竟然做到了他们这帮高材生也没办法做到的事情。 厉害如斯! 胡光亮深吸几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激动,问道:“卫东,你是怎么办到的?” “可能是运气吧,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运气一向很好。”李卫东双手摊开。 胡光亮当然不信仅仅是运气那么简单,他刚才一直紧盯着,李卫东在安装过程中表现出来的操作水平,就连青华大学实验室的研究员也会自叹不如。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他抿了抿嘴唇,不好意思的问道:“你能不能把这台矿石机匀给我,我给你加钱...” 说到一半,胡光亮再也说不下去了,他觉得这个要求太过分了。 一台能收到三个电台的矿石机,已经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了。 加钱啊,赶紧加钱啊! 李卫东见他又闭上了嘴,急得差点喊出来。 不过,他也只能摆出风轻云淡的样子:“光亮,咱们都是朋友,加钱太不合适了,这样吧,你把材料钱付了,再给我一些劳动报酬。” 这不还是加钱吗?只是换了一种说法,这小子不老实哦。老白撇了撇嘴。 胡光亮却兴奋得直点头:“太合适了。” 他从口袋中抽出一摞大团结递过去:“市面上的收音机是140一台,你这台矿石机的价值已经远超收音机了,我给你两百块钱。” 李卫东接过钱,从里面数了三张大团结,装进口袋里,又把剩下的钱还给了胡光亮。 “咱们都是无线电爱好者,相互帮忙,怎么能用金钱衡量呢?如果我收了这么多钱,那岂不是成了投机倒把?” ——两百块啊,如果揣进口袋里,足以还上易中海的钱了。 李卫东心疼得咬着牙,可是为了赚钱大计,只能忍着。 “那,那就算我占了个大便宜。”胡光亮扭头看向老白:“你不是说要去买北冰洋吗?” “对,我这就去。”老白屁颠屁颠的出了门。 胡光亮又看向李卫东:“以后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这不巧了吗不是!”李卫东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猛地拍巴掌,笑道:“我想借你的介绍信,多买一些矿石机的材料。” “你莫不是准备...”胡光亮眼睛一转,就明白了李卫东的用意。 这个临时工肯定是准备做矿石机拿到鸽市上去卖。 介绍信倒没什么,胡光亮可以请教授再出具一份。 倒是去鸽市卖矿石机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一旦被民警同志冲了,挨一顿批评是跑不掉的。 胡光亮深深的看李卫东一眼,见他神情坚决,也没有相劝。 从怀中取出介绍信递给李卫东,又找来纸笔,以青华大学无线电俱乐部的名义出具了一封证明函。 李卫东拿着证明函,感激的说道:“光亮,谢谢了!” ——有了这封证明函,他就是无线电俱乐部的成员,制造矿石机就合情合理了。 “谢什么。说到底我还要谢你呢!”胡光亮想了一下,又问道:“卫东兄弟,我看你的手比一般人稳定许多,是不是受过专业的训练?” 做了一万次,早就形成了肌肉记忆,手能不稳定! “天生的。”李卫东笑道。 胡光亮眼睛一亮,又拿出纸笔:“你能不能给我留个联系方式,以后说不定还要请你帮忙。” 虽不清楚一个大学生为何要找一个初中生帮忙,李卫东并没有拒绝这个请求,在稿纸上写下了四合院的地址。 这时候,老白也挎着鼓囊囊的帆布包回来了。 “来,每人一支。卫东哥是大功臣,两支。” 这还是李卫东长这么大,第一次喝到北冰洋。 一只一毛五的价格看似不贵,但是这年代一斤肉才0.78元。 有那些钱,买两斤肉全家吃,不是美滋滋的? 李卫东接过北冰洋,走到牛大姐面前:“大姐,我有蛀牙,一支就够了,这支送你。” 牛大姐还在惊叹李卫东让那帮大学生服服帖帖的。 看到玻璃瓶才晃过神,笑道:“那大姐就不客气了。” 身为售货员,牛大姐每个月三十二块五的工资,平日里也舍不得买这种奢侈品。 拧开盖子,小口抿着。 一直到喝得精光,才小心翼翼的把瓶子放在柜台下。 这玻璃瓶子装酱油再合适不过。 此时,胡光亮惦记着给叶子送矿石机,带着老白他们离开了。 化工材料商店重新安静下来,李卫东看到没有外人,走到了柜台前。 牛大姐放下毛线袜子,着看向李卫东:“就知道你请喝饮料别有用心,说吧,想让姐帮你办什么事?” “你是我姐,我在这里工作的时候,你没少照应我,就算是不请你帮忙,我也应该请你喝饮料。”李卫东笑着把介绍信递了过去。 牛大姐看到介绍信,翻了个白眼:“你呀,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老实。” 按照材料商店的规定,使用介绍信的必须是青大无线电俱乐部的学生,外人不得使用。 不过,介绍信不留档,这里面就有了操作空间。 对于售货员来说,只要能收到材料钱,看到介绍信,其余的事情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 况且,刚才还喝了别人一支北冰洋。 牛大姐没有过多询问,就开出了单子。 当她的笔尖落在数目栏的时候,李卫东拦住了她。 “姐,开6套。” 说着,他取出了31.38递了过去。 虽然介绍信可以重复使用,但是人情却是用一分,少一分。 还不如一次性多买几套。 如果李卫东不是怕买得多了,引起牛大姐的怀疑,肯定会把钱全部买成材料。 “姐还是要劝你一句,矿石机这种东西,不是咱们能玩的。” 牛大姐摇了摇头,手腕抖动,在单据上写上数字。 盖上蓝戳戳。 第12章 刘海中的善意 翌日凌晨,寒风凛冽。 李卫东穿得跟狗熊似的,脸上戴着纱布口罩,手里拎着一盏带玻璃罩的马灯,行走在京城街头。 前两天刚下过雨,地面上了冻,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声响。 道路两旁的路灯,散发出昏黄的灯光。 李卫东沿着昏黄,走了足足五里地,来到一处逼仄的小巷子前。 巷子里也是一片死寂,却有无数萤火虫在里面迅游,置身其中就像是来到了人间鬼蜮般。 不过这鬼蜮却是人们的希望之地。 这里就是京城的一处鸽市。 鸽市的起源已经无从考据,产生的根源却很明确,那就是物质配给制度。 建国初期,物资匮乏,粮食和工业用品都无法满足民众的生活所需。 于是上面采取票券制度解决这一难题。 原则很简单,每家每户按照不同的标准发放票券。 有了票券,才能购买商品。 这样就产生了一个问题,有些居民家里人口多,票券不够用,而有些居民票券则富裕。 鸽市就此产生了。 在这个灰色地带,居民们可以交换票券。 随着时间的推移,鸽市的规模越来越大。 京城近郊的农村社员们也会把农产品拿到鸽市上出售。 专门从事倒卖票券的票贩子,收售古董的古董贩子,也都来到了鸽市。 派出所自然知道鸽市的存在。 不过考虑到民众所需,只要不闹出大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偶尔派人来巡一次,抓几个票贩子。 由于是灰色地带,不会得到上面的管理,鸽市上的买卖双方都很谨慎。 卖家一般是摊一张旧报纸在地上,报纸上摆上‘样品’。 卖小米的就放一小把小米,卖花生的放一小把花生。 当遇到买家,双方达成一致后,卖家才会把货物拿出来。 李卫东没有‘样品’,只能把矿石机摆在旧报纸上,提着马灯让‘逛街’的人可以看清楚。 矿石机在民间很少见,更没有在鸽市上出现过。 很快就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大家伙都很好奇,却没有出声询问。 因为按照鸽市上的规矩,买卖双方是不能交谈的。 李卫东早有准备,扯上天线,打开矿石机。 很快冰冷的空气中就响起一阵悠扬的音乐。 鸽市十几年的沉寂被打破了。 一位头戴毡帽,身穿灰色中山装的中年人忍不住说道:“这,这收音机没有电池也能响?” 李卫东没有理会他。 矿石机虽然很小众,总有人懂得的。 果然,中年人话音刚落,一位鼻梁上架着玳瑁框眼镜,浑身散发着斯文气息的年轻人就说道:“同志,这是矿石机吧?” 围观民众对不用电池的收音机很感兴趣,纷纷围着年轻人问东问西。 “矿石机是什么?” “没电池也能响?” “能收几个台?” ... 当听年轻说只能收到一个台时候,很多人打了退堂鼓。 “只能收一个台,有什么用?” “一个台怎么了?就算是收音机也不能一次播两个电台的节目吧!” “就是,矿石机不用电池,这也省了一笔开销。” ... 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个中年人,他小声问:“同志,矿石机怎么卖?” 李卫东没有回答,轻轻扭动按钮,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新电台。 那位懂行的年轻人,忍不住惊呼:“今天算是小刀捅屁股———开了眼了!同志,你这台矿石机多少钱,我买了!” ——这年头广播电台不多,能够接收两个,足够日常之用。 而且不需要买电池,还要啥自行车啊。 中年人见有了竞争者,也慌了,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十块!每台能净赚二十五块。 况且这台矿石机只能收两个台,这已经算得上是好价了。 不过李卫东是知足的人吗? 不是! 他伸出了一个巴掌。 “嘶,小同志,你太黑了,真把矿石机当成收音机卖了?”中年人摇摇头,冲年轻人使眼色:“这玩意没什么用,大家伙都不要买了。” 好家伙,恶意压价啊! 李卫东瞪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头。 意思很明显,只有这么一台,爱要不要。 年轻人本来也想压一下价格,这时也顾不得了,从怀中抽出五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也不检查一下,抱着矿石机就跑了。 货物卖出去,李卫东也收摊走人。 离开时,还不忘记冲中年人竖起了小拇指。 这种人最讨厌,嫌贵你可以不买,竟然恶意压价。 中年人知道他自个坏了鸽市的规矩,只能无奈的看着李卫东消失在巷子尽头。 ... 怀着八十多块巨款,自然不能委屈自己。 李卫东转到朝阳菜市场买了两斤瘦肉,两斤鸡蛋,一只鸡和一些青菜。 待回到四合院的时候,稚嫩朝阳已经挂在了鳞次栉比的筒子楼上。 淡金色阳光驱散寒气,冰封了一夜的大院里也热闹起来。 家家户户的饭菜香味萦绕交织在一起,锅碗瓢勺叮叮当当混响着,空气中充满了烟火气息。 李卫东刚进大院,就看到刘海中在打刘光福。 “你这个小兔崽子,竟然敢偷喝劳资的酒,看今天劳资不揍死你。” 刘海中有三大爱好,揍儿子,喝酒,当官。 刘光福竟然犯了两项。 这次不被打死也要脱一层皮。 人家的家事,李卫东也不想管,准备从旁边绕过去。 刘海中见李卫东走过来,小眼睛滴溜溜乱转,竟然放弃了打孩子,朝李卫东走了过来。 “卫东,你知道吗,老易准备把你的房子收走。” 李卫东佯装惊讶:“不可能,易中海是咱大院一大爷,不可能落井下石。” “你可不知道老易这个人,嘴上挂着仁义道德,心中黑着呢!”刘海中那肥腻的脸庞上肥肉乱颤。“你说说,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当咱们大院的一大爷!” 李卫东明白了,刘海中并不是关心他,只是单纯的对易中海不满。 不过,无论原因是什么,刘海中至少给他提了醒。 李卫东自然要表示感谢:“谢谢二大爷了,我会小心的。” 说完,拎着菜回了家。 身后,刘海中挠了挠头,喃喃自语:“小心?小心有用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人心险恶。” 他转过头,发现刘光福不知何时已经溜走了。 气得哇哇大叫:“刘光福,你这兔崽子,给劳资回来。” 拎着大棒子,在院子里寻找刘光福的身影。 ... 第13章 鸡蛋 回到屋,李卫东把肉挂在墙上,开始准备早饭。 来到这个年代,连续啃了好几顿窝窝头,嘴里能淡出个鸟来! 今天要吃煎鸡蛋! 把黑铁锅坐在煤炉上,拔掉下面的塞子,淡蓝色火苗从黑乎乎的煤球中蹿出来,摇曳着轻轻舔舐黑黢黢的锅底。 待锅内冒出白烟,倒入花生油。 在“滋滋滋”的响声中,把搅拌好的鸡蛋,倒入铁锅中。 翻炒两下,洒一些盐花花,煎鸡蛋就做好了。 这年代的鸡蛋,都是笨鸡蛋。 煎好的鸡蛋,就像是初升的小太阳,金灿灿的,让李卫东感受到了新生的希望。 把鸡蛋铲进陶瓷碗里,李卫东从橱柜中取出一个馒头切成片,摆放在锅底。 借着铁锅的余热把馒头加热。 待馒头冒出袅袅热气,锅底残余的油脂也被吸收干净了。 黑铁锅干干净净的,等会不用再刷锅,一举两得。 拿起热乎乎的馍片,夹住鸡蛋。 一个完美的鸡蛋夹馒头就做成了。 大口咬下,咀嚼两下,鸡蛋独有的清香味在顺着味蕾传遍全身。 真是人间美味!李卫东不由眯起眼睛。 四合院的房子足有百年历史,年久失修,到处都是缝隙。 饶是李卫东在做饭前,已经关好了门窗,香气依然顺着缝隙溜了出去,弥漫至整个四合院。 后院易中海家。 易中海正在吃水煮鸡蛋,闻到鸡蛋的香味,站起身朝外面看看。 嘴角勾起一丝阴笑:“房子都保不住了,李卫东这小子竟然还有心情吃鸡蛋。” 三大妈吸溜着棒子面粥,小声说:“老易,我总觉得你这样做不太合适,咱家又不缺钱花,也不缺房子住。” 易中海瞪她一眼:“我办事自有道理,用不着你在后面说三道四。” ——是啊,老易家两口人三间房,又没有后代,自然是不缺房子。 不过,棒梗,小当和槐花,一天大一天,贾家马上就要住不下了。 他身为秦淮茹的师傅,帮助秦淮茹的孩子们准备房子,很合情合理! 前院阎埠贵家。 阎解成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躺在床上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屋顶,就跟一个活死人似的。 ——我滴于莉啊,你在哪呢? 三大妈心疼孩子,特意做了玉米饼子配红薯粥,端到阎解成床前。 阎解成此时心如刀绞,压根就吃不下,拉起被子蒙着头继续躺尸。 气得阎埠贵嘴角直哆嗦:“这孩子一点事都不懂,不就是个于莉吗?等过几天,我让隔壁的王媒婆再给你说一门亲戚。” “不要,我就要于莉,除了于莉,我谁也不娶。”阎解成泪流满脸。 ——他恨死阎埠贵了,如果不是阎埠贵的骚主意,于莉能丢吗? 阎埠贵也不惯着他,接过一大妈手中的玉米饼子,大口啃起来。 “这么好的吃食,凉了就没法吃了。” 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气得一大妈直翻白眼。 “老阎,解成这样下去总不是个事,要不,你在找李卫东谈谈,让他把于莉还给咱家。” 阎埠贵吃的太急,噎住了,喝了一口红薯粥才顺下去,大口喘气:“不给钱,李卫东能同意?” 三大妈撇撇嘴:“老易不是要收了李卫东的房子吗?你是三大爷帮他保住房子,他能不感激你。” “害,没想到你现在也会动脑子了。”阎埠贵点头赞同。 三大妈:“我不都是跟你学的吗?” 这时候,鸡蛋的香味飘了进来。 阎埠贵激动的跑到门口,大口吸气,神情陶醉:“美味!” 然后就这香味把红薯粥喝得精光。 躺在床上的阎解成闻到香味,觉得更饿了。 ... 中院贾家。 贾张氏喝着棒子面粥,不停地往嘴里夹萝卜菜,边吃嘴里还不停嘟囔:“傻柱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剩菜里一点肉星都没有,这是给人吃的吗?” 秦淮茹小声解释:“这两天厂里面没有招待活动,就这点剩菜还是傻柱偷偷攒下来的。还有半个月我就发工资了,妈你就凑合一下吧。” 贾张氏停住了手,脸色阴沉下来:“看你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挑三拣四的人吗?我是担心棒梗。现在他正长身体,得吃点有些营养的饭菜。” 秦淮茹扭过头偷偷撇了撇嘴。 ——说得冠冕堂皇,每次傻柱拎了肉菜回来,贾张氏吃得比谁都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股浓郁的鸡蛋香味。 贾张氏的鼻子像狗一样抽抽两下,很快就确定了香味的来源,一脸阴毒:“李卫东这小子买了鸡蛋也不知道给咱家送几个,他不知道咱家日子困难吗。将来跟傻柱一样,也是个绝户头!” 秦淮茹啃着窝窝头没有说话。 她最烦贾张氏咒人,四合院有些人看不惯贾家,都是因为贾张氏这张喷粪嘴。 不过,她倒是赞成贾张氏的想法。 李卫东既然买了鸡蛋,就应该像傻柱一样,给贾家送几个。 棒梗馋得口水流了下来:“奶奶,鸡蛋香,我要吃鸡蛋。” 小当和小槐花也抱着碗,仰着小脸看向贾张氏,水灵灵的大眼睛中尽是期盼。 贾张氏斜了秦淮茹一眼:“看把孩子馋的。好媳妇,你去跟李卫东商量下,让他拿出几个鸡蛋送给咱们家。” 秦淮茹有些为难:“娘,李卫东日子过得比咱们还苦,现在还欠着易中海的钱,好不容易买的鸡蛋,怎么会随意送人呢?”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贾张氏放下碗,把筷子拍到桌子上,冷下脸:“就你这样的,怎么当娘,看把棒梗都饿瘦了。” 秦淮茹见棒梗馋得眼直冒绿光,只能讪讪的站起身,向李卫东屋里走去。 当然,她走到半道,没有忘记解开上衣最上面的扣子,撩了撩头发,让她看起来光鲜照人。 到了屋门口,秦淮茹挺了挺鼓囊囊的胸膛,提升自己的自信心,才轻轻敲了门。 李卫东正吃得开心,拉开门,就看到秦淮茹站在朝阳下。 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贾家嫂子,这大清早的,有事?” “叫什么贾家嫂子啊,我是你秦姐。”秦淮茹说话间,不等李卫东反应过来,扭着屁股就往屋里闯。 门口狭窄,两人间的距离只有0.05工分。 也不知道秦淮茹是有意还是无意,路过李卫东身旁的时候,故意扭着屁股蹭了一下。 感受到那团温软,李卫东明白了。 秦淮茹是要把对付傻柱的招数,用在自己身上。 可惜呀。 现在的李卫东可不是傻柱那种舔狗。 来到这个世界三天了,还没开过荤。 这不是正好嘛! 第14章 秦淮茹借鸡蛋 进了屋。 秦淮茹撇见橱柜里的鸡蛋和挂在墙上的那块肉,忍不住吞咽口水。 这么多好东西,都归了我家,该有多好。 不过,像她这种段位的顶级茶艺师,可不会做出直接开口索要的蠢事。 “哎呀,看看,你这屋里乱的,裤衩子都到处扔。没个女人怎么能行呢!” 秦淮茹也不客气,弯腰开始收拾李卫东的床铺。 脏衣服、裤衩子、破袜子很快就码得整整齐齐的。 那麻利劲,跟旧时代的女仆有得一比,看得李卫东目瞪口呆。 这是要用劳动换取报酬? 不过,她接下来的表现,就不像一个淳朴的劳动人民了。 秦淮茹今天穿一件黑司林布裤子。 司林布贴身性好,再加上裤子似乎经过特别剪裁,紧紧地裹在修长笔直的两条腿上,衬托得臀部格外显眼。 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每次她总能让屁股正好朝向李卫东的方向,让李卫东很轻松的一览无遗。 李卫东甚至有一种错觉,秦淮茹的后面也长了一只眼睛。 不得不说,秦淮茹虽是三个孩子的妈了,身材前凸后翘,还是很攒劲的。 李卫东看着她,不由想起一部名为颐和园的大电影。 难怪傻柱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差点绝了户,后来还死在了天桥下。 有人免费帮忙整理房间,李卫东求之不得,当然不会阻拦。 双手抱怀,站在那里静悄悄的欣赏。 忙活了一阵子,秦淮茹累得香汗淋漓,小脸红扑扑的,刘海也黏湿在额头上。 盘算着铺垫得差不多了,再继续干下去就真成小保姆了,秦淮茹也停下手,边转过身,边轻撩秀发:“卫东兄弟,家里揭不开锅了,姐想问你借几个鸡蛋。” 李卫东此时心中极度无语。 这才是月初,粮票就用完了,谁信啊! 贾家每个月的粮食定量其实不少。 ——城里人只要有粮本,每个月就会有粮食定量。 根据规定,秦淮茹是钳工,属于重体力劳动者,每个月粮食定量55斤,其中细粮15斤,粗粮40斤。 贾张氏没有工作,每个月粮食定量27斤,8斤粗粮,19斤细粮。 十岁以上的孩子粮食定量,跟不工作的居民一样。 棒梗、小当和小槐花都是十岁以下,每个月有14斤的粮食定量。 算下来,每个月贾家的粮食定量足有124斤。 一斤细粮能换成两斤粗粮。 如果全换成粗粮的话,贾家每个月至少有200斤粮食。 贾家这才几天,就能把200斤粮食吃光。 一群猪吗? 李卫东欠易中海一百块,房子都要保不住了,好容易攒点钱买些鸡蛋。 秦淮茹就眼巴巴的上门来借,也好意思? 见李卫东不说话,秦淮茹还以为他不想借鸡蛋,只能耍出了第二招。 秦淮茹眼角瞬间红润起来,白皙的小脸蛋上挂满委屈,让人见了心生犹怜。 “卫东,姐实在是没办法了,棒梗已经半个月没有吃过鸡蛋了,他正长身体,我这个当妈再没用,也不能委屈了孩子。你就借姐姐几个,姐姐保证下个月发了工资,就还你。” 说着,她向李卫东这边靠过来。 领口敞开着,李卫东闻到一种别致的馨香,那种香味如兰似麝,若有若无,似乎还掺杂着淡淡的奶香味。 都是千年老狐狸,装什么聊斋啊! 不就是想占便宜么。 让你占个够! 前世的李卫东实现财富自由后,遨游全世界,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就连大洋马都霍霍过好几个。 能被秦淮茹拿捏住? 他‘嘿嘿’一笑,伸出健硕的胳膊,顺势揽住了秦淮茹丰腴的腰肢,凑到她精致的小耳朵旁,低声笑道:“秦姐,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我不吃这一套。想要鸡蛋,很简单啊,用东西换啊。你不是经常跟别人换吗?” 李卫东出人意料的做法,把秦淮茹给整不会了。 以前这小子可老实了。 就跟傻柱一样,只要说两句委屈的话,就能借到。 这也是她敢于上门的底气。 今天这是怎么了? 秦淮茹觉得情况不妙,心中有些发慌,想挣脱李卫东的束缚,赶紧逃走:“我,我不借了,还不行吗?” 可是,李卫东的胳膊就是一根牢固的束缚绳,秦淮茹挣了两下也没有挣脱开。 “你都找上门了,我不借给你,岂不是要被人说不关心邻居。这是一斤半鸡蛋,现在全是你的了。” 李卫东转身从橱柜中取出剩下的鸡蛋,拎过来放在桌子上。 不待秦淮茹反应过来,李卫东就吃到了热乎乎的红枣馒头。 秦淮茹靠着色相,整天到处换东西。 虽也让人占一些便宜,但是别人也就是隔着衣服。 从来没有人敢真的吃热馒头。 今天算是遇到克星了。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那只大手却撤退了。 不要走啊! 急得秦淮茹差点喊出来。 只见李卫东轻轻松开她,拎起鸡蛋递到秦淮茹面前:“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 他只是在警告秦淮茹。 自己跟那些口头上占便宜的男人不一样,可是真会下手的。 如果她下次还敢来骚扰,就让她尝尝加的滋味。 想玩,那就奉陪到底。 作为一个即将上任的大车司机,还怕开大车吗? 此时的秦淮茹也清醒过来。 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她手忙脚乱的整理好凌乱的衣领子,深吸好几口气,待气息平稳下来,才接过网兜,一声不吭的转身回了家。 路上,秦淮茹回想起刚才的感受。 那感受让人感觉到罪恶,又让人心痒痒的,几乎欲罢不能。 她觉得内心深处熄灭已久的火焰被重新点燃了。 ... 回到贾家。 贾张氏接过网兜,喜得眼睛眯了起来:“好儿媳,我没说错吧,李卫东那小子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凭你的本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秦淮茹欲哭无泪。 为了这么一点鸡蛋,差点被别人吃了。 那是老实人能干出来的事? 贾张氏只顾着鸡蛋,没有察觉秦淮茹的异常:“这么多鸡蛋,够我大孙子吃几顿了!” “妈,我头有点疼,回屋睡一会。” 秦淮茹回到里屋插好门,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李卫东屋里好像还有肉,要不晚上去借半斤? ... 第15章 王媒婆 翌日天还没亮,李卫东又起了一个大早。 简单洗漱后,就直奔鸽市。 这一次他没有先摆摊,而是在鸽市里转悠了起来。 一圈子转悠下来,李卫东确定鸽市上的东西,并没有比供销社和菜市场便宜多少,有些甚至还要贵一些,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票券。 ——思索一下,就明白了。 这年头物资匮乏,有即使你有钱、有票,供销社里没有货,也是白搭。 这也是售货员牛气的底气所在。 我就是不卖给你,你能怎么着吧? 随后李卫东买到了第一件家用电器——手电筒,又买了五斤小米,三斤花生米。 最后在一个卖猪肉的摊位前停下来。 卖猪肉的是一位老大爷。 他戴着破旧毡帽,腰间缠着一根灰布条子,身上的棉袄到处都是补丁,借助微弱的灯光,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的灰色棉絮,李卫东知道这是京郊社员的标准穿着。 按照规定,社员们养的猪不允许私自屠宰,只能卖给食品站。 价格自然比市场价要低很多。 市场上,一斤肥膘需要0.78元,食品站的收购价只有不到0.3元。 所以,一些公社就会私自把肥猪宰掉,偷偷摸摸的到鸽市上出售。 ——每头猪都是登记造册的,上面也会定期巡查,一旦发现有人私宰肥猪,必然会通报批评。 不过,这难不倒具备生存智慧的公社社员们。 这年头野狼还是有很多的,孩子在被窝里经常被叼走。 一头大肥猪在小树林里被野狼叼走,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至于证据嘛,猪骨头算不算? 老大爷蹲在地上,啪嗒啪嗒的抽着旱烟袋,白色的烟雾遮掩了他黢黑的面孔。 嗯,难怪老大爷不像鸽市上其他人那样戴口罩,原来是有生化武器。 李卫东蹲在摊位前翻了一会,找到了一块十多公分宽,红白相间的猪肉。 这种肥膘用来当礼条再合适不过。 又检出一块稍微瘦一点的,递给老大爷。 老大爷没有吭声,把烟袋锅子放在地上,用一杆老秤,把两块肉都称了。 然后比划出一个手势。 礼条是五斤二两,小块的肉是一斤三两。 两块肉李卫东总共花了不到5块钱。 付过钱,待老大爷在昏黄的马灯前一张一张的点过后,李卫东转身走到巷子的角落中,随手把刚才买到的手电筒、肉都放进空间仓库中。 ——经历了秦淮茹上门借蛋的事情,李卫东觉得还是应该谨慎一点。 拎着这么多肉回四合院,实在是太招眼了。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李卫东看到东方泛起鱼肚白,知道鸽市就快结束了。 忙把自己的摊子也支了起来。 和昨天一样,矿石机很快就吸引了一群买家,大家伙对这种不用电池的收音机很感兴趣。 一节2号电池需要2毛钱和1张工业券,看起来不多,关键是这玩意是消耗品。 一般人就算有了收音机,也舍不得经常打开。 矿石机不用电池,好东西哇! 很快就有人问价了,李卫东正准备伸出一巴掌。 一道诧异掺杂着愤怒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你昨天不是说只有一台矿石机吗?” 抬头看去,吆喝,还是昨天那位中年人。 中年人此时就像是被渣男欺骗了感情的无辜弱女子般,既委屈又愤怒,还隐约有些无助。 李卫东斜他一眼,坚决的伸出一个巴掌。 然后,又伸出一个手指头。 ——只有一台了,就是五十块,爱要不要! 中年人大声嚷嚷:“大家伙不要相信他的话,他昨天也说只有一台。” 他也想买矿石机,可是觉得五十块实在太多了。 ——嗯,只要大家伙都不买,这个小伙子肯定会降价的。 他主意打的不错,可是低估了矿石机的吸引力。 况且谁也没有办法确认这是否是最后一台。 错过了就追悔莫及。 一个头发花白干部模样的老大爷冲进人群。 他太过着急,差点把中年人撞倒,挤到了摊位前。 掏出五十块钱,递了过去:“这玩意不用电池,老头子我就算是整天听广播,也不用被老婆子唠叨了。 买了!买了!买了!” 在中年人欲哭无泪的目光中,矿石机很快就售出了。 李卫东拿到钱,也懒得理会中年人,转身走出鸽市。 刚走没几步,中年人就赶了上来,腆着脸笑:“同志,矿石机还有没有?” 李卫东瞪他一眼。 ——你不是不买吗? 中年人尴尬的搓了搓手,吞咽口吐沫:“我今天身上带的钱不够,你明天还来吗?” 李卫东没理会他,加快速度,三五步就消失在清晨的迷雾中。 ——看来,明天要换一个鸽市了。 ... 李卫东没有直接回四合院,而是转身来到四合院旁的一个大杂院里。 敲开了王媒婆的屋门。 解放后,保媒这个行当算是没落了。 原来的媒婆也都接受了改造。 媒婆们变成了女工,过上了自食其力的日子。 不过,传统习俗有很大的惯性。 老百姓觉得没有媒婆牵线,一桩姻缘不会圆满。 所以,女工又偷偷摸摸的做回了媒婆。 王媒婆是附近街区有名的媒婆,号称大杂院第一伐柯。 三寸不烂之舌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附近街区的青年男女大部分是她牵线做媒的。 像娄晓娥和许大茂。贾东旭和秦淮茹、阎解成和于莉... 所以听到李卫东要向于莉提亲,王媒婆还以为是听错了,揉了揉耳朵,一脸诧异。 “于莉不是许给阎解成了吗?两个月前还是我亲手牵的线,你说不是记错了,应该是她的妹妹于海棠吧?” 于海棠...李卫东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材干瘦的女孩子。 随身揣着一对A,很担心她未来孩子的营养问题。 孩子的营养问题可以由奶粉解决。 关键是于海棠太正了,思想过于积极,在大风来临时,上蹿下跳的。 绝对不是良配。 “没错,就是于莉。” 李卫东觑见王媒婆有些为难,不得不那事情解释了一遍。 听完李卫东的话,王媒婆的眼睛一点一点的瞪大,嘴巴合不拢:“这个阎埠贵竟然干出这种丑事,幸亏卫东你明事理,不然传扬出去的话,我的名声可就被毁了。” 媒人保媒也要为男女双方负责的。 一旦出了严重纰漏,名誉也会受到影响。 没有好名声,业务数量必然会受到影响。 隔壁街区可是有好几个同行,虎视眈眈四合院街区的业务,经常搬着小凳子来到这边找老头老太太们聊天。 在王媒婆看来,李卫东这是帮她避免了一起严重的工作事故。 “那就麻烦您了,这里是一斤半的猪肉。” 李卫东从帆布袋里取出报纸包着的猪肉,递给王媒婆。 王媒婆的乐的脸上的褶皱都抻平了,嘴里嘟囔着:“太多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五十多的人了,手上的动作却不慢,麻利的接过报纸,放在橱柜里。 “放心吧,我下午就去老于家提亲,保证下个月你就能于莉娶回家。” 保媒的媒人礼一般就是两斤棒子面,偶尔也有人送猪肉,也只不过半斤左右。 李卫东出手,就是一斤半,太豪横了。 叮,恭喜李卫东同志成为超级白金用户了。 第16章 于海棠上门 离开大杂院,回到屋,李卫东口干舌燥的,刚端起搪瓷缸子,外面就闯进来一道消瘦身影。 来者正是阎埠贵。 “啪!” 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摞钱,气势汹汹的拍在桌子上。 “你把于莉还给我家解成,我给你五块钱!” 阎埠贵的大方,出乎李卫东的预料。 让一个一粒花生米能吃一星期的人,掏出五块钱,跟要了他的命差不多。 阎埠贵当然舍不得五块钱,实在是被三大妈逼得没办法了。 三大妈这两天整天埋怨他办了蠢事,连饭也不给他做了。 可烦人了! 现在只希望李卫东能收了钱,把于莉还给阎解成。 五块钱啊! 能买七八斤猪肉。 他李卫东能不动心? 可是李卫东现在身家过百,豪横的很,能贪图这五块钱吗? 别说五块,就是五万块,也不可能。 往死里加钱也不行! 他站起身,“嘿嘿”一笑,拿起五块钱,塞进阎埠贵的上衣口袋里,顺便害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三大爷,有些事情不是有了钱,就能够解决。 我跟于莉结婚是板上钉钉了,谁也没办法破坏!” 他就是要告诉阎埠贵,算计精明要吃大亏。 “你,你...” 阎埠贵臊得脸皮发烧,见李卫东不同意,只能变换手段。 “你不是还欠易中海一百块钱吗?三大爷能想办法帮你保住屋子。” “谢谢三大爷的关心,欠账还钱,我会按时还上一大爷的钱。” 李卫东伸手作出一个送客的姿势。 无功而返的阎埠贵边走边小声嘟囔:“一百块钱,就那么容易挣到?看你牛皮吹破了,到时候怎么收场。” ... 随后的几天时间里,李卫东又辗转了几个鸽市,把矿石机收音机全部出手了。 身上的钱也突破了三百块。 有了钱,自然要吃香喝辣的。 有了上次的经验,李卫东在做饭前都会把门窗关好,那些缝隙早就用泥土填筑了。 小炒肉,老汾酒,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老话说得好,饱暖思那啥。 一想起于莉,李卫东心中就一阵火热。 这小妮子可是真馋人,不仅模样好,身材也出众的吓人。 粮仓饱满,将来养孩子不用发愁。 早日娶回来,生十个八个娃,让他们组成一支足球队,严加训练说不定能够横扫亚洲,参加82年的西班牙世界杯。 早晨起得早,想着想着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就在这时,大院里传来一阵喧哗声。 “阎解成,你们老阎家干的丑事,你还敢说我家不讲理?” “于海棠,你小点声,这种事被人知道了不好。” 于海棠? 难道老于家派于海棠到阎家退亲来了? 真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李卫东这可不困了。 拉开门走了出去,刚走到前院,就看到阎家门口围了乌央乌央一群人。 许大茂看到李卫东走过来,忙让出一个位置,一脸坏笑:“听说了没有?阎解成被于家退亲了。” “是吗?”李卫东装出惊讶的样子,挤进人群。 人群中,一个身材干巴巴,留着马尾辫的女孩子,双手掐腰怒瞪阎埠贵和三大妈。 阎埠贵见人越来越多,急得他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腆着那张老脸赔笑:“海棠,你小点声,事情确实都是我们的错,不过我家解成后来也想明白了,愿意重新接受于莉,退亲的事情,就不必了。” 于海棠像是看笑话似的看着阎埠贵:“阎老师,你到这会还在做梦,就你们家作出的那种事,谁还敢把姑娘嫁给你们家。告诉你吧,我姐姐已经找好人家了,比阎解成强一百倍。” ——开玩笑,王媒婆刚才可是拎着肥膘上她家提亲的。 五斤多的肥膘哇,这人家比阎家可殷实多了。 说话间,于海棠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姐姐说那个李卫东是四合院的大帅比,长得跟画报上的明星似的,到底是哪个呢? 当她的目光落在李卫东脸上时,双眼顿时绽放出光芒。 除了这个大帅比,不会有别人了! 快步跑过来,喜得眼睛弯成月牙:“你就是李卫东同志吧?” 正在看热闹的李卫东看到于海棠走过来,就意识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 这个轧钢厂播音员的脑子,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问题,经常会出幺蛾子。 面对于海棠,李卫东当然不能怂:“你就是于海棠,我的小姨子?” 此话一出,旁边的许大茂努力的吞咽吐沫。 ——我滴天啊,李卫东把阎解成的媳妇撬走了,人才啊! 围观的众人也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这也太乱了,于海棠怎么变成李卫东的小姨子了?” “好像是阎家办了丑事,于家退亲了,又把于莉许给李卫东了。” “嘶,李卫东好福气哇,那于莉我见过,是个好姑娘。” “哎,哎,你们对阎家的丑事不感兴趣吗?” 吃瓜群众又纷纷把目光投向阎埠贵。 阎埠贵的脸黑了。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阎家办了错事,你们老于家退亲就是了,用得着找上门大声嚷嚷吗? 于海棠这是在不讲老理。 此时他也不敢批评于海棠。 万一于海棠真是把阎家的丑事说出去,阎解成这一辈子都别想找到媳妇了。 想转身回屋又怕于海棠生气,只能像根木桩似的矗在原地。 于海棠这会对阎家也不感兴趣了,她的注意力全部被李卫东吸引了。 在来之前,她还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够让于莉一见钟情。 今天见到,才算是叹服了。 如果她没有杨伟民,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李卫东抢过来。 就算是自家的姐夫也不行。 于海棠今天其实就是来退亲的,只是气愤之下,才会站在阎家门口大吵。 这会气也出了,自然不愿意再搭理阎家的人。 她笑着看向李卫东:“姐夫,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请我进屋?” “求之不得,不过你可不能跟你姐说我的坏话。”李卫东岂能怕了这个小屁孩。 于海棠笑盈盈:“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两人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回到了屋。 于海棠四处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两间大屋子,比阎家的条件好多了。” 小姨子上门,李卫东自然要款待。 转身装作从橱柜里拿东西,顺手从空间仓库里取出两支北冰洋。 “哇,姐夫,你真好。”于海棠接过玻璃瓶,开心的像个孩子。 ——于海棠认识阎解成那么久,阎解成送给于家的礼物,就只有半斤棒子面。 孰优孰略,还用的着说吗? 小姨子似乎对姐夫很满意,一个下午都待在李卫东屋里。 长得帅,又会疼人,于海棠都有点嫉妒于莉了。 直到傍晚时分,她准备起身离开了。 李卫东从空间仓库里取出半斤猪肉,笑道:“海棠,晚上姐夫给你做辣椒炒肉,吃完饭再走吧?” 看到那肥肉相间的肉,于海棠忍不住吞咽下口水。 她的父母都是工人,自己也在轧钢厂当广播员,家庭条件已经比一般人要好。 就算这样的人家,平日里也舍不得卖肉吃。 “好啊,好啊,姐夫你真棒。” 李卫东拥有万倍经验系统,做一顿饭就相当于做一万顿饭,厨艺早已超过傻柱。 于海棠吃得满嘴是油,辣的她直吸溜嘴,还忍不住一筷子接一筷子的往嘴里夹。 那小馋猫的样子,看得李卫东直乐。 那啥,征服媳妇,就要从征服小姨子的胃开始。 一顿饭,让于海棠的小肚子鼓了起来,扶墙而走。 …… 第17章 易中海的谋划 另一边。 眼睁睁的看着于海棠跟在李卫东身后,进了中院,阎埠贵气得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要不是打不过李卫东,他现在已经冲上去爆锤他一顿。 让你小子欺人太甚! 只是,围观众人都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他,他也顾不得找李卫东的麻烦。 好在于海棠那死丫头没把丑事抖露出来,尚有斡旋的余地。 阎埠贵玳瑁镜框后的那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迅速寻找到合适的借口。 “那个,刚才的事情,让大家见笑了。我家解成确实跟于莉断了关系,主要是因为解成觉得不合适。所以于家那个小丫头,才会上门找事。” 话音刚落,屋内突然传来阎解成的哭嚎声。 “于莉啊,我滴于莉啊,你快回来吧!” 阎埠贵:“....” 大家伙都掩着嘴巴偷笑。 看不上于莉? 骗鬼呢! 老阎这次明显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当初于莉出现在四合院,可是在院子里的未婚小伙中引起了轰动。 模样好,家庭出身好,做事情也麻利,是理想的结婚对象。 也不知道李卫东用了什么办法把于莉撬走的? 大家伙碍于邻居之间的面子,不便于揭穿阎埠贵。 许大茂却管不了这么多,在人群中阴阳怪气道:“三大爷,都知道你善于算计,这次不会是你把解成的媳妇算计跑了吧?” ——大茂跟阎埠贵无冤无仇,有时还送山货给阎埠贵,他之所以跳出来纯粹是因为嘴贱。 没想到这话正戳中阎埠贵的心窝子。 阎埠贵顿时臊得脸红脖子粗,“我是老师,是咱大院的文化人,文化人算计,那能叫算计吗?那是会过日子。” 然后在大家伙的哄笑中,一溜烟跑回了家。 寒冬腊月的,阎埠贵喝了两大搪瓷缸凉白开,才算压下心中的火气。 小眼睛中迸发出一道精光,喃喃自语:“既然李卫东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老阎不客气了。” 等了一会,看到外面的人都走了,阎埠贵披上厚棉袄来到了易中海家。 一进门,他就对易中海说:“老易,李卫东借你的钱,还有几天到日子?” 易中海住在后院,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些摸不着头脑。 吩咐一大妈沏上高碎,拿起通程本看了下,指着画红圈的日子:“就在明天,怎么了?” 阎埠贵道:“我觉得李卫东是咱四合院的害群之马,决定趁这次机会,帮你好好谋划,把他撵走。” 听到这个,易中海顿时来了精神。 他一个八级钳工,用不着一个臭老⑨参谋。 不过考虑到阎埠贵是大院的三大爷,还是老住户,在大院里说话也有些分量。 他今天正想再去联络一下,把事情敲定下来。 没想到阎埠贵就火急火燎的找上门了。 这真是瞌睡碰到送枕头的了。 易中海搓搓手笑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阎埠贵站起身,来回渡着步,摇头晃脑道:“首先,不能犯了众怒,应该像大兵打仗那样,速战速决。你是一大爷,我是三大爷,咱们带上人,堵住李家的门。” “然后,需要防备李卫东狗急跳墙,那小子虽然身材消瘦,着实有两把力气,以前跟傻柱打架,能打个平手,所以,需要傻柱出面帮忙制服李卫东。” “最后,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把贾张氏也拉上,她撒泼骂人可是一绝,万一李卫东耍无赖,咱们可以用贾张氏对付他。” 这个经常以文化人自居的三大爷,其实也是个老银币。 这三条意见,条条戳中要害。 易中海听得频频点头:“就这么办,两天后,咱们合力把李卫东赶出四合院。” ——当然易中海还有杀手锏,那就是聋老太太。 不过,对付一个无根无底的住户,用得着老太太出马?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一大妈皱皱眉头,小声嘀咕:“万一李卫东凑够了钱呢?” 易中海跟阎埠贵对视一眼,旋即拍着大腿哈哈大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可是一百块钱,就算我是八级钳工,每个月不吃不喝,攒一个月,还差一块钱。 他一个没有工作的小伙子,从哪里找那么多钱?” “这一次,他就算是孙猴子,也翻不出我跟老阎的手掌心。” 一大妈见两人不以为然,也不再多说什么。 她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 阎埠贵离开后,易中海拎着半袋子棒子面来到了贾家。 正在纳鞋子的贾张氏有些惊讶。 以往易中海也经常给贾家送棒子面,不过都是在半夜。 用秦淮茹的话说,那是因为大院里住户多,易中海怕被别人看到了。 这年头大家伙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易中海帮补贾家,不帮补别人,会引来群众们的非议。 不患寡而患不均,身为四合院一大爷,应该一碗水端平,不然如何服众? 贾张氏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也就没在意了。 易中海是贾东旭的师傅,也是秦淮茹的师傅,两人之间能有问题吗? 不能! 有人送棒子面,求之不得。 贾张氏也顾不得纳鞋底了,把鞋底子扔进针线筐里,站起身。 “吆,一大爷,快进来坐” 她不忘记扭头朝里屋喊:“淮茹,你师傅来了,快倒杯白开水。” ...白开水,送你家半袋子棒子面,就值一杯白开水? 贾张氏还真不是一般的小气。 易中海此时顾不得跟这些,把棒子面袋子交给秦淮茹后,满怀期望的看向贾张氏。 “老嫂子,今天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看你这话说的,太见外了,东旭活着的时候,你没少照顾他。淮茹进了厂,你又专门收她当徒弟。咱们两家的关系好得就跟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 易中海把想撵走李卫东的事情,讲了一遍。 贾张氏自然一口答应,拍着胸脯子保证:“放心吧,只要你去要账,我肯定跟在你身后,李卫东敢不搬走,我就骂他个狗血淋头。” 易中海对贾张氏的实力很有信心,满意的点点头,离开了贾家。 秦淮茹在旁边听了个全过程。 按理说李卫东被撵走,她应该感到高兴。 一言不合就动手,谁受得了吆。 可是,心中却隐约有些不舍得。 昨晚,她听着门外呼呼的风声,盯着天花板直到天亮。 她觉得那团火又被点燃了。 火烧起来的时候,是无法挽救的。 送走了易中海,秦淮茹小心翼翼的凑到贾张氏身旁,小声说:“妈,你真的要帮一大爷去对付李卫东啊!” 贾张氏拎起棒子面袋,上下拎了拎,撇撇嘴道:“不到十斤棒子面,就想收买我老婆子,易中海还真是看得起人。” “这么说,您不打算对付李卫东了?”秦淮茹见贾张氏话音不对,有些激动。 “儿媳妇,你平日里那么精明,今天怎么犯傻了? 李卫东被撵走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他昨天给了咱家一斤半鸡蛋。 他马上就能当上货车司机了。 哪个货车司机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以后你努把力,咱家说不定每天都能吃上肉。 他可是第二个傻柱,我怎么会舍得撵他走。” 贾张氏的一席话,让秦淮茹沉默了。 你是不知道鸡蛋是怎么来的! 还想着换肉.... ... 第18章 不就是一百块嘛 翌日清晨,没有去‘练摊’的李卫东睡一个大头觉。 直到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把他唤醒,才懒洋洋的爬起身,趿拉着鞋,端上搪瓷盆子准备去院子里的水龙头接水。 刚拉开门,就看到易中海堵在门口。 他身后还跟着阎埠贵、贾张氏、秦淮茹和傻柱。 都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那气势,当年没跟老兵一起跨过鸭绿江,实在是可惜了。 见到李卫东,易中海第一句话就是:“今天到了还账的日子,麻烦你把前阵子借给你的钱还了。 还不上的话,你也别怪一大爷不讲情面,把你的房子收了。” 为了房子,易中海准备撕破脸,装都不装了。 让他诧异的是,李卫东脸色并没有浮现出该有的畏惧之色,反而挂着淡淡的笑意。 易中海心中咯噔一下。 李卫东道:“欠账还钱,天经地义。不过一大爷,你一大早就堵着别人家的大门要账,是不是不太合适?” 易中海此时也意识到了疏忽。 俗家规矩,午不要账,债不过年。 一大早堵门子要账,你是黄世仁啊? 都怪阎埠贵这老小子在后面催的了。 易中海腹诽着,气势当时就弱了三分,赧然地搓搓手,刚想解释。 只见阎埠贵跳了出来,气势汹汹:“卫东,你是不是还不上?还不上的话,趁早搬出四合院,时间还早,也好有时间找地方住,不至于睡在大街上。” ——额滴老天爷啊,阎解成已经连续五天滴水不进了。 罪魁祸首就是李卫东,早点把他赶走,早安心。 再说了,万一李卫东娶了于莉。两人整天在大院里晃悠,阎解成还不得后悔死? 阎埠贵话音刚落,李卫东就斜他一眼,道:“三大爷,我欠你钱了?正主还没说话,你在这里上蹿下跳,是什么意思?” 阎埠贵气得直翻白眼,却无言以对。 “那个,卫东啊,一大爷确实来得早了点,不过你欠....嗝...” 易中海话说到一半,剩下的声音一下子凝固在喉咙眼里,因为他的面前出现了厚厚一摞大团结。 “一大爷,这里是一百一十块,你点点吧?” ——无论易中海是何居心,他在李卫东父亲生病的时候,借钱给前身李卫东,这个事实无法否认。 以恩报恩,以直报怨。 李卫东不是那种是非不明的人。 易中海看着大团结,竟然不敢伸手拿。 这可是一百块。 李卫东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挣到的? “怎么,不够吗?”李卫东嘴角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又取出一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嘶……” 这下子,就连躲在后面的贾张氏也站不住了。 她用手肘怼了怼秦淮茹。 “儿媳妇,看到了吗?李卫东这小子太有钱了,你以后要跟他多亲近亲近。” 秦淮茹:“....” 易中海这时候也晃过神来,伸手接过钞票,数了一遍,又从里面取出两张递回去。 “刚才一大爷是开玩笑呢,我跟你父亲是老朋友,怎么会收你的房子。” “你一个人过日子,也不容易,这多出来的钱,就算了。” 李卫东深深的看了易中海一眼。 果然是能把持四合院这么久的一大爷,够老谋深算的。 他也没有客气,伸手接过钞票,踹回口袋中。 “这寒冬腊月的,大家伙站在外面多不好意思,快进屋喝口热茶。” 面对李卫东的邀请,易中海没有任何犹豫,大步跨入屋内。 “好啊,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就知道你小子是个能人,以后有难处,尽管跟你一大爷说。” “一大爷,你是咱大院的当家人,还是我父亲的好朋友,我不麻烦你,麻烦谁,只是到时候你别嫌我烦就行。” “看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一大爷是那种人吗?” 刚才马上就要兵戎相见的仇敌一眨眼就热呵了起来。 这一幕让外面的秦淮茹跟傻柱看得目瞪口呆。 至于阎埠贵,当李卫东掏出钱的时候,这老小子已经一溜烟的跑了。 他要赶紧请王媒婆,帮阎解成再说一门亲事。 傻柱看着他们热呵的样子有点吃醋,小声嘀咕:“一大爷刚才不是要把李卫东赶走吗?现在怎么好得跟亲父子似的。” 贾张氏啐一口吐沫:“别人叫你傻柱,还真没叫错。这不是明摆着嘛。易中海赶不走李卫东,自然不愿结下冤仇。” “不可能,一大爷不是那种人。一大爷就是看卫东一个人过日子困难。”傻柱不信。 傻子就是傻子,现在还相信易中海是好人! 贾张氏不愿意跟傻子说话。 秦淮茹则是疑惑另外一件事:“妈,那刚才李卫东给了一大爷一百二十块,一大爷只收一百块,是为什么?难道一大爷真的是看在老李头的面子上?” 在秦淮茹看来,易中海刚的行为就是在犯傻。 那可是二十块钱,能买四十的多斤棒子面。 贾张氏冷哼一声:“儿媳妇,你这么聪明的人,今天也犯傻了。 易中海接了那二十块钱,那不就成了印子钱的。 放印子钱是地主老财干的事情。 现在是新社会了,万一被邻居们举报到街道办,他的一大爷就当到头了。” 秦淮茹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么回事,竖起大拇指:“妈,还是你厉害,一下子就看到了问题的关键。” 贾张氏挺起胸膛:“这没什么,毕竟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要多。 我一个死了男人的老婆子,又没有工作,没点本事哪能在京城立足。” 其实她心中这会也犯起了嘀咕。 刚才李卫东主动多给易中海二十块,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无意也就罢了。 如果是有意坑害易中海的话,那这小子的心机就太深了。 想把他变成第二个傻柱,估计有点难度。 这样想着,贾张氏抬头斜睨傻柱。 只见傻柱还耷拉着头,小声嘀咕:“一大爷不可能害人,他就是在为卫东好。” 真是个傻子,贾张氏不屑的撇撇嘴,给秦淮茹使一个眼色。 秦淮茹接到信号,推了推傻柱的胳膊,柔声柔气道:“雨柱,我家的煤球没有了,棒梗昨天半夜都被冻醒了,你去借一辆板车,到城郊的煤球厂帮我买二十斤煤球。” ——煤球七分钱一斤。 城郊的机制煤球厂距离四合院十几里地,为了方便群众,煤球厂会送煤上门。 只不过,送上门的每斤煤球要贵上1分钱。 秦淮茹嫌贵。 再说了,二十斤煤球不过1块4。 让傻柱去买,他好意思要钱吗? 傻柱没少帮贾家买煤球,从没收到过钱,知道秦淮茹打的鬼主意。 他本想找借口拒绝,觑见秦淮茹楚楚可怜的样子,骨头里顿时一阵酥麻,心也软了。 “等我帮雨水做好早饭,就去大老二家借板车,再怎么着也不能让棒梗冻着。” 他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帮贾家买煤球。 ... 易中海在屋内闲聊一阵,就起身告辞。 李卫东亲自把他送到门口。 两人又热切的聊了几句,让大院的住户们看到了一副和气的画面。 直到易中海离开,李卫东还冲他挥了挥手。 这番做派让易中海哭笑不得。 这小子比我还能演,也是个难以对付的角色。 房子已经没有指望了,再结下冤仇,那就是蠢人。 …… 第19章 鸽市被冲了 在随后的几天时间里。 李卫东又从化工材料商店购买了两次材料,制造了二十台矿石机。 把京城的鸽市转一个遍,矿石机仅剩下1台。 打算卖完这一台就金盆洗手了。 刨去还给易中海的一百块钱,存款已经超过一千块。 堪比后世的百万富翁了。 解决了生存问题,李卫东也就失去了赚钱的兴致。 前世实现财富自由后的痛苦,他至今还记忆犹新。 毫无欲望,每天山珍海味,会所嫩模,就像行尸走肉般。 太可怕了! 这样的痛苦,万万不能在今生重现。 ... 凌晨。 薄雾袅袅,万物沉寂。 李卫东带着最后一台矿石机来到城郊的一处鸽市。 自从上次被那个中年人纠缠,李卫东就采取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战术,以防止被有心人注意到。 这里是京城的最后一个鸽市。 卖完这一台,就可以金盆洗手了。 李卫东小心翼翼的把矿石机摆在报纸上。 刚拎起马灯,就在来往不断的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中年人。 尼玛,跟了我两三个鸽市,阴魂不散了! 中年人见到李卫东,面带喜色,大口吐着白气狂奔而来。 李卫东:你莫要过来啊! “同志,你可让我好找,我找遍了京城的鸽市,总算是找到你了。” “矿石机五十块钱,是吧?我买了!” 中年人见李卫东神情不悦,忙从口袋中掏出一卷子大团结,递了过来。 呵,想明白了? 有人买,自然要卖,李卫东刚要接过钞票。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不好了,大家快跑啊!” 喊声就像是一个把大铁锤,把鸽市的宁静敲成点点碎片。 卖货的摊主,卷起货物,四散而逃。 顿时一片混乱,鸡飞狗跳。 嘈杂声中,李卫东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前面围了那么多人,肯定是条大鱼,赶紧堵住那小子。” 摊位前的群众似乎也觉察到情况不对,顿时作了鸟兽散。 中年人明显是个雏儿,竟然愣在原地,只是扭过头去看向远处。 如此冷静,实在是值得佩服。 此时,李卫东已经把报纸和矿石机收了起来。 他本打算扭头就跑,留这个中年人在这里,跟公安同志好好解释一番。 不过,他还是浪费了1秒钟时间,飞出一脚揣在中年人的屁股上。 “跑哇!笨蛋!” 对方行动迅速,此时已经到了跟前。 没办法,只能使出独门绝技了。 “瞅,天上有流星。” 李卫东从怀中掏出一包石灰,扔到了半空中。 白乎乎的石灰铺天盖地的散落下来,下面的人顿时都睁不开眼了。 “卧槽,卧槽,是生石灰,大家伙快闭上眼。” 混乱中,李卫东溜之大吉。 至于中年人,能做的全都做了,就看他够机灵不。 在漆黑中狂奔一阵,听到身后没有脚步声,李卫东钻进一个小胡同里,准备把身上的白石灰拍掉。 顶着一头白灰,在大街上行走,等于给公安同志送业绩。 刚进胡同,他就看到一个人正在拍头发上的白石灰。 那人见到有人进来也愣住了,竟然忘记戴上棉布口罩,就那么直愣愣的抬起了头。 借助昏黄的路灯打量一番,李卫东懊恼的捏了捏眉心。 尼玛! 这货不就是那个中年人吗? 虽然现在他没戴口罩,棉袄和毡帽也仍在地上,那体型和身高李卫东可是忘不了的。 毕竟这货跟在自己屁股后,跑了好几个鸽市。 一遇到他准没好事,李卫东打算撤退。 “您忙,我换一条胡同。” 刚转过身,中年人就快步追了上来。 “同志,你莫走。” 李卫东转过身,手插在裤兜里,神情警戒:“怎么着?准备动手?” “不是,不是,你那台矿石机,能卖给我吗?”中年人意识到李卫东误解了,忙解释道。 李卫东佯装迷茫:“矿石机?矿石机是什么?” “不是,你....”中年人挠了挠凌乱的头发,低声解释:“同志,我不是公安。” 李卫东扭头就走。 管他是不是公安,这种倒霉蛋,离远点比较安全。 刚走两步,又被中年人拦住了。 这次他不等李卫东说话,手忙脚乱的从裤兜中取出一本工作证。 “同志,你看看,我真的需要矿石机。” 李卫东斜睨他片刻,觑见他神情恳切,不像是作假。 又竖起耳朵听了片刻,确定周围没有别人后,这才伸出左手接过工作证。 工作证外面是黑色硬纸壳,打开来,里面有铅印的字迹。 “青华大学,地质学专业,孙东方教授。” 下面还有青大校长的红戳戳。 李卫东抬眼仔细打量中年人。 强烈的紫外线晒得黝黑甚至脱皮的脸,布满了沟壑纵横纩纹的眼角,还有两只手掌的虎口处长满的老茧。 对了,他上衣口袋边缘处磨损的特别严重。 老话说得好,搞地质像捡破烂的,看见块石头就往兜里装。 装得多了,口袋自然就磨损了。 你别说,他还真有点地质学专家的范儿。 见李卫东相信了几分,孙东方教授拿回工作证:“我有个学生叫做刘叶子,前几天买到一部三个电台的矿石机。 你也知道我们这些搞地址工作的,常年奔波在荒山中。 那里荒无人烟,全靠听广播打发时间。” 我就想着,也买一台。 叶子说是从鸽市上买的。 于是,我就到鸽市上寻找,叶子果然没有骗我。 然后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只是,五十块钱...太贵...” 中年人话说一半,忙抬头看向李卫东,一副生怕他生气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解释:“我不是说矿石机贵,能稳定的收到两个电台,就算卖八十块钱也不算多。 只是这次探矿项目,经费有限,我才想着能不能便宜一点...” 李卫东瞬间明白过来。 ——叶子...应该就是胡光亮的女朋友。 胡光亮在把矿石机送给叶子后,并没有把制造的功劳占为己有,也没有出卖李卫东,而是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孙东方教授听信了叶子的话,在鸽市上寻找,结果就找到了正在卖矿石机的自己。 这简直就是阴差阳错。 对于勘探队李卫东一向心怀敬意。 面对华夏刚成立时“一穷二白”的国情,上面提出了“要大打矿山之仗”的战略。 为了寻找让华夏人摆脱贫困的宝藏,勘探队员们把天当房,地当床,野菜野果当干粮 特别是这年代,条件艰苦,勘探队员们把天当房,地当床,野菜野果当干粮。 在崇山峻岭中,在辽阔沙漠中、在高原上、在湖泊中,周而复始,年复一年,奋战在最艰苦的地方。 为国民经济的恢复和“一五“至“九五“建设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正是有了他们的付出,后世的华夏才能拥有重新屹立于世界之巅的本钱。 而现在一位勘探专家竟然为了节省经费,冒着危险深入鸽市,连续跟踪自己数次。 这种艰苦朴素的作风,让李卫东不得不叹服。 在前世的记忆中,有一支代号‘404’的勘探队,从六十年代开始,经过数年奋战,在大西北发现了一座大型锂矿。 为后世的华夏新能源行业的飞速发展,奠定了物质基础。 难道孙东方正是‘404’勘探队的一员? 时间确实吻合,不过李卫东没有询问。 因为这支勘探队属于绝密。 万一被当成刺探情报的敌特,那就麻烦了。 李卫东佯装在帆布袋里摸索一阵,取出最后一部矿石机递过去。 孙东方教授忙伸手接过,把矿石机放进袋子中,掏出钞票递过去。 却发现对面已经空无一人。 远处,那个身影逐渐消失在晨雾中。 ... 第20章 新目标 日升月落,夜幕悄然散去,缕缕晨曦洒落人间。 李卫东行走在渡上一层金光的长街上,如同畅游历史长河。 自行车的铃铛声,锔锅钉碗补茶壶的吆喝声,起刀磨剪子的滋啦声,以及孩子们围着糖担子,用牙膏皮换麦芽糖的吵闹声,吵吵闹闹地往李卫东的耳朵眼儿里钻。 路上的行人虽穿着朴素服装,体态消瘦,脸上却挂着后世所没有的精气神。 这是一个以劳动为光荣的年代,大家伙都牟足了劲为把一只孱弱的兔子,养成大肌霸兔子而奋斗。 重活一次的李卫东知道,后世的华夏因为起步晚、家底薄,经常受制于人。 在后世甚至发生了几件让人倍感屈辱的大事件。 艹! 开了天眼的李卫东,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改变未来,可比跟会所嫩模约会有意思的多。 李卫东心中激情澎湃。 嗯,改变未来,就从成为货车司机,为祖国多拉多载开始。 想成为名合格的货车司机,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这年代的货车大部分都是从战场上淘汰下来的老式卡车。 那些卡车出过大力气,放在后世只能报废,此时却承担起运输物资的重任。 车况差,毛病多,一不小心就能把你甩在路上。 没有24小时救援电话,修理工也很少。 所以,要想成为真正的卡车司机,必须先学会修车。 只是,现在没有蓝箱技校,想学修车只能在加入车队后,跟着老师傅屁股后学艺。 学上大半年,能够修理大部分毛病了,老师傅才会让你摸方向盘。 也仅仅是摸摸。 全国估计也就两万多辆卡车,每一辆都是宝贵的国有财产,比司机的命都金贵。 车队不会放心一个生瓜蛋子开车上路。 还需要跟在老师傅后面,学两三年时间。 当驾驶技术得到了老师傅的认同,才能独自开车。 这可比前世对驾考严格多了。 当然。 身为一个完全靠自己努力而成功的人,李卫东不用等那么长时间。 在街头的国营小饭店吃了一碗卤煮火烧后,李卫东回到四合院。 紧闭门窗,从床下翻出一个有些年头的木箱子。 掀开盖子,箱子里静静的躺着十几本笔记本。 笔记本已经放置了很长时间,牛皮纸封面上粘了厚厚一层灰尘。 用湿毛巾擦去灰尘,李卫东用干毛巾擦干净手,才轻轻翻开笔记本。 笔记本上记录的是前身父亲十几年开车的经验。 笔迹歪歪扭扭,每一笔却都深入草纸中,遒劲有力。 【轮胎被刺破后,可以生一堆篝火,用橡胶片火补轮胎。 徒手拆解汽车发动机的注意事项。 野外遇到野狼,该如何应对。 盲山地区停车过夜需要防备的几种东西。 ...】 可以说,这十几本笔记把跑大车时可能遇到的问题,都做了详细解答。 这不就是老司机手册吗? 李卫东来了精神,扯了一下灯绳。 吊在屋顶的那盏白帜灯泡“滋滋”闪烁两下,散发出昏黄的光线。 李卫东借助灯光,认真研读起来。 只是看完第一页,他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呼吸也急促起来。 卧槽! 万倍经验系统对读书学习也有效果。 笔记本上的知识,只要看一遍,就可以过目不忘,并且还能做到融会贯通。 牛逼了,卧槽。 果然,依靠自己实力成功的人,到哪里都是人上人。 “哗哗哗”... 一页接着一页翻阅。 不到半个小时,李卫东就把所有的笔记本看完了。 可以说,现在的李卫东,对汽车的认识程度,跟十几年的老司机没有区别。 他闭上眼睛,感受到脑海里多出来了许多老司机经验。 然后缓缓睁开眼,“嘿嘿”一笑。 “这开局,不是无敌了嘛!” 李卫东是知足的人吗? 不是! 那些笔记本上记录的知识,大都是父亲在工作中,自己总结的经验。 虽然实用,却缺乏系统性。 如果想成为一个优秀的货车司机,还需要全面的学习发动机构造,曲柄连杆机构技术、配气机构技术、起动系统技术.....制动系检测与维修等理论知识。 在前世这些知识用手机通过互联网获取,非常轻松简单。 在这个年代,知识的来源只有图书馆。 男子汉,说干就干。 李卫东穿上厚棉袄,戴上厚毡帽,从抽屉里翻出借阅证,拉开了门。 还没跨出门槛,就看到远处走来一个身姿绰约的女孩子。 女孩子看到李卫东,乌黑双眸中闪烁出喜悦光彩,快步奔了过来。 “卫东哥,你知道我来了?” “呵,我也以为自己知道的。” 李卫东傻笑两声。 他这两天一直隐约觉得自己疏忽了什么。 看到于莉,才想起来,原来是把未婚妻给忘记了。 前两天于海棠在吃饭的时候,话里话外有意无意的催促李卫东。 让他上于家拜访。 按照京城的规矩,男女双方确定关系后,男方需要带上礼物,让女方的亲戚朋友相看一番。 唉,都怪前世女朋友太多了,有些连名字都不知道,哪里懂得这些老规矩。 疏忽了,大意了! 于莉看到李卫东,悬在半空中的那颗心轰然落地了。 当时她回家后,把发生在四合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父母讲了一遍。 饶是她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一向宽厚待人,也被阎家气得不轻。 后来一听说李卫东的情况,当即表示马上跟阎家退亲。 三代雇农出身,货车司机。 这出身,这职业,在这个年代可是一等一的好。 接下来,王媒婆提着五斤多的肥膘上门提亲,于莉就更开心了。 她虽然不是那种物质的女人,但是只要是人难免就会有虚荣心。 周围邻居和亲戚朋友都夸李卫东家底殷实,会办事。 于莉心怀期盼,就在家里等着李卫东下一步的行动。 谁知道,等了好几天,也没见动静。 一向沉稳的她,坐不住了。 生怕李卫东被别的女人抢走,这才急匆匆的来到四合院。 不过,当着李卫东的面,于莉却是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 她看到书桌上摊开的笔记,知道李卫东在准备当司机的事情。 男人嘛,本来就是该干大事的! “卫东哥,你继续看书,我帮你收拾一下屋子。” 于莉羞红脸笑着说一句,便俯下身开始拾掇起屋子。 她手脚很麻利,不到十分钟就把本就不算凌乱的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 李卫东坐在椅子上,看着于莉忙活,嘴角流露出一丝得意。 于莉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可谓是贤妻了。 这样想着,心头涌出一阵莫名的邪火,当下便想检查一下。 觑见于莉眉宇间那少女独有的羞涩,李卫东深吸一口凉气,压抑住了冲动。 还是等到新婚之夜,再好好教训她吧。 .... 第21章 于大伯 择日不如撞日。 再过两天就要去车队报道,接下来要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应该趁早把跟于莉的婚事定下来。 这样才能专心多拉多载。 李卫东把想法,跟于莉讲一遍。 于莉的小脑袋瓜点得跟小鸡啄米般。 她早有这种想法,只是担心李卫东不情愿,才没敢开口。 第一次登老丈人家的门,总要拎一些好东西。 这几天在鸽市上,李卫东也淘换到不少肉票、布票、工业券和酒票。 推上二八大杠,两人一前一后往外面走去。 瞥见他们的身影,正在收拾小鱼的阎埠贵撒丫子跑进屋,把门紧紧关上了。 三大妈看到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惊讶道:“大白天的关门,老阎,是不是出事了?” 阎埠贵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朝里屋瞅了一眼,看到阎解成睡着了。 这才回转到三大妈身旁,附在她耳朵边,小声嘀咕:“我看到于莉了,跟在李卫东屁股后,那亲密劲,没法说。” 三大妈扔掉手上的鸡毛菜,白他一眼: “多好的一个儿媳妇被人家抢走了。都是你造的孽。 王媒婆那边托人传来话,她不会再管咱家解成的婚事了。 我看你怎么办。” 阎埠贵耷拉着头。 他也没想到李卫东竟然能把于莉撬走。 当时明明李卫东都喝得走不动道了,怎么会醒了呢? 更想不明白,王媒婆会不接他家的生意。 难道两条小鱼不香吗? 一时间,阎埠贵在接连的打击下,竟然道心崩溃。 我老阎算计错了? 不,不可能,我老阎是大院里唯一的文化人,比那帮子大老粗厉害多了。 怎么可能错呢! 看到三大妈脸苦得跟苦瓜似的,阎埠贵只能拍着胸脯子说:“没有王媒婆,咱家解成还不结婚了? 等会我就带上外面那半斤小猫鱼,去找隔壁胡同的刘媒婆。 让她给咱解成介绍一个有工作的姑娘。” “有工作好,每个月能多交一点生活费。”三大妈点头赞同。 屋内,传来阎解成痛不欲生的声音:“于莉啊,我滴于莉啊!” ... “王姨好。” “好,好,跟你家卫东逛街去啊。” ... “刘叔好。” “于莉啊,什么时间结婚,我老刘肯定要讨杯喜酒喝。” ... 于莉跟大院的住户们大多认识,一路上落落大方的打招呼。 住户们并没有同情阎家,反而为于莉感到高兴。 就阎埠贵那抠门的劲,谁家姑娘嫁到他家,那才是掉进火坑了。 嫁给李卫东多好啊,人长得帅气,工作还好。 是阎解成能比得了的? ... 李卫东推着自行车来到大门口。 门口有一道高高的门槛,他在前面提着车子把,于莉在后面拎着车子座。 两人合力把车子提溜出了四合院。 门外,停着一辆拉煤的板车。 秦淮茹和贾张氏正蹲在旁边,看着傻柱扛着一筐子煤球,“吭哧吭哧”的往院子里送。 寒冬腊月的。 傻柱累得寸板头上白色汗气蒸腾,汗水夹杂着煤黑从他的脸颊直直的往下流。 他就跟一头拉套的骡子差不多。 于莉不明所以,瞪着大眼睛打招呼:“雨水她哥,买这么多煤球啊,雨水晚上可不会冷了,昨天她找海棠玩的时候,还说这两天半夜总被冻醒。” 傻柱闻言扛着筐子矗在寒风中,满是污垢和汗水的脸瞬间涨红起来,支支吾吾道:“这,这些煤球是贾家的,等下我再去煤球厂买。” 于莉也意识到说错了话,道:“天冷,小姑娘火气弱,可千万不能受冷。” 傻柱:“嗯呐!” ——何雨水跟他说过买煤球的事,他给忘记了。 唉,都怪自己只顾着帮贾家忙活了。 秦淮茹大眼珠子一转,知道傻柱心生嫌隙,不慌不忙的说道:“于莉妹子,你可能不知道,何雨柱是院里的大好人,知道我们家困难,主动提出帮忙的。” “嘿嘿嘿,能帮就帮点,不聊了,筐子太沉了,我得赶紧走。”傻柱顿时乐呵起来,被压弯的腰杆也挺直不少,脚下虎虎生风的大步离去。 “慢点,傻柱别把我家的媒摔了,还有,煤球要摞在老易家的煤球上面,下面太潮了。”贾张氏不放心,冲秦淮茹喊道:“不行,这傻柱干活毛毛糙糙的,咱们得去盯着。” 秦淮茹有心跟李卫东说两句话,见于莉在旁边,也只能抛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光,跟在贾张氏身后进了院子。 两人走后,于莉笑道:“这傻柱明明是被贾家当苦力用,还这么乐呵,真是不能夸。” “按照贾家的性子,煤球钱估计也是傻柱出的。” “不会吧?” 李卫东道:“怎么不会,傻柱这人就喜欢听别人夸自己。为了让别人夸,他能牺牲自己和亲人,他这性格院里的人都知道,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没办法,他就喜欢这样子。” 于莉如有所思:“难怪何雨水整天说他哥傻。我以前还在想,一个八级厨子能傻到哪,现在才算是明白,真傻。” 李卫东点头道:“帮助别人是咱们的优秀传统,不过前提是自己有能力,不能牺牲别人。” ... 两人闲聊着来到了百货商店。 李卫东先是给于莉买了一身新衣服,绣花棉袄,黑色劳动布裤子,还有一条魔都产的围巾。 又去二楼的烟酒柜台买了两条中华烟和两瓶茅台酒。 其实这年头的茅台酒没有老汾酒好喝。 不过第一次登门,求的就是一个面儿。 而后又转到菜市场,买了五六斤肥膘,一只鸡和一只鸭。 于莉跟在他身后,感觉到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这也太豪横了,就连嫁入部委大院的隔壁翠花,新姑爷第一次登门,也没带这么多礼物。 她心中有些发虚,不停的小声嘀咕:“太多了,太多了,一般人登门,带上两斤猪肉,两瓶散酒就可以了。” 她那既喜悦又忐忑,还有些心疼的小模样可爱极了。 李卫东伸手揉了揉她柔顺的头发:“你男人能是一般人吗?” 于莉低着头,十根手指头纠缠在一起,心里美滋滋的。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家男人有本事呢? 李卫东把所有的礼物都挂在车子把上,正准备骑上自行车,看到于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于莉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些已经足够了,只是,咱们能买几斤猪大肠吗?” 她怕李卫东不同意,忙拍拍帆布包补充道:“放心,我自己有钱。” 猪大肠? 于家的人喜欢吃那玩意? 李卫东笑道:“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不就是猪大肠嘛,买了!” 于莉闻言喜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两人又去肉架上挑了两挂猪大肠。 这玩意不需要肉票,五毛钱一斤。 在前往于家的路上,于莉主动把猪大肠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原来,于莉还有一个远房伯伯。 于大伯最喜欢吃猪大肠,每天早上都要吃上一整挂。 李卫东听得瞠目结舌。 嘛玩意,大清早吃猪大肠,多臊得慌啊。 再说了,猪大肠虽然不贵,一挂也要两三块钱,什么样的人家能每天这么造啊? 于莉早就把自个当成了李卫东的女人,也没瞒着他,把家族的秘密全讲了出来。 原来,于家在解放前在旗。 后来,因祖上仗义执言得罪了鞑子大官,全家被革了旗籍,铁杆庄稼也没有了。 远方亲戚于大伯家却是正宗的旗人,当年是京城有名的富户,趁了老鼻子钱。 再加上于大伯也是个人才,说学逗唱无所不精,尤其画得一手好扇面,每天能挣不少钱。 所以区区几挂猪大肠算不得什么。 好家伙,原来于莉还是个格格。 “那你原名字是什么?” “原名字就是于莉。 其实我们这一支早就没落了,得罪了鞑子大官,被开除了旗籍。 祖上在解放前就改了籍贯。 倒是于大伯家算得上是贵胄。 对了,于大伯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筐’。” “筐?”李卫东品味一下,眼睛亮起来,竖起大拇指:“好名字。” 他已经迫不急待的想见一见这位爱新觉罗·筐同志。 ... 第22章 奇人 凛冽寒风中。 李卫东手扶着冰凉的车子把,两条大长腿把脚踏板蹬得跟风火轮子似的。 京城的道路不太平坦,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 自行车在道路上飞驰,可害苦了后座的于莉。 连绵不断的颠簸,差点把她的屁股颠麻了。 “卫东哥,慢一点,我有点受不住了。” 怕掉下去,于莉也顾不得矜持了,伸出胳膊揽在李卫东的腰间。 感受到后面传来的富有弹性的温软,李卫东一时间有些恍神。 自行车载重多,车子把本来就不好掌握。 这下子直接失了控,冲着一个大坑而去。 李卫东只能猛地紧握车子闸。 正在前进的自行车突然停顿,接着李卫东就感觉到于莉抱得更紧了。 “啊!怎么回事?” “路上有坑,你小心点别掉下去!” 本来于莉瞥见路人投过来异样的目光,想松开胳膊的,这会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紧紧揽住。 闻到她身上那淡淡的香气,感受到背后不停传来冲撞,李卫东一下子有劲起来。 自行车在大坑和小坑中驰骋,竟然没有歪倒。 于莉看到旁边的道路就是一段平摊的水泥地,自然知道他在使坏。 却不愿意揭穿。 路上也没人,索性整个人的都靠在李卫东的宽阔的后背上。 待来到拉皮条胡同,两个人的脸都通红了。 一个是羞的,一个是憋的。 胡同狭窄,逼仄。 地面的青砖爬满青苔,白灰粉刷的围墙上带着雨水留下的陈年污迹。 小院内有一颗腊梅树,腊梅树伸出干枯的枝丫越过围墙横在空中,枝丫上点点粉红色腊梅鲜艳绽放。 一只喜鹊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唤。 于莉揉了揉脸蛋,让神情看上去自然一些,整理一下衣服,敲敲门。 于家早就等着新姑爷上门,听到敲门声,于母立马拉开了门。 “回来了?” 对着于莉说话,审视的目光却落在李卫东身上。 俊朗的五官,挺拔的身子,眉宇间还有一股子难以掩饰的英气。 这小伙子真是不错。 女儿这下子有福气了。 “妈,这是卫东。” “伯母好...” “还叫什么伯母啊,叫妈。” “...妈。” 丈母娘看姑爷,越来越喜欢,于母高兴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看到车子把上挂着的礼物,唠叨道:“你这孩子,人来了就行了,怎么带这么老些礼物。” “这都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李卫东说话间就准备把礼物提溜进屋里。 于母扭过头朝院子里喊:“老于头,姑爷来了,赶紧出来拎东西。” “来了,来了。” 一个身穿灰色中山装的消瘦老头奔了出来。 他脸上挂着老好人独有的笑容,一看就是那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家庭妇男。 “伯父好。” “好,好...” 进了院。 李卫东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腊梅树下,手捧一本书籍看得津津有味。 让人惊奇的是,男人身上穿了一件老式的褂子,褂子上绣了一匹骏马。 这年头,穿着这么讲究的人可不多。 跟人更让忍不住吧嗒嘴的是,这中年男子满头白发,白发还有点自然卷,看上去就跟喜洋洋似的。 中年男人沉迷于知识海洋中,读到兴起的地方,还扼腕叹息。 “水洗煤需要洗三遍,才能去除杂质,太他娘的有道理了。” 于母朝白毛卷连喊两声:“于大哥,新姑爷来了。” 白毛卷才从书本里抬起头,茫然的目光落在李卫东脸上,可是等他目光下移,着落在那挂猪大肠上的时候,他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扔掉书本,奔了过来。 “嘿嘿,刚才看书入迷了,不好意思嘞。” “看书?大伯你准备读大学吗?” 于海棠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冲着李卫东抽抽鼻子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看着于大伯,问道。 “差不多吧,我现在是大科学家。正在研究精煤和水洗煤,哪一种更适合当做火箭的燃料。” 白毛卷神情坦然的挥了挥手,气势十足,他似乎已经勘破了宇宙万物运行的奥秘。 大科学家...饶是知道于大伯多才多艺,李卫东还着实吃了一惊。 从画扇面的,到大科学家,这跨度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大。 还想询问两句,于大伯似乎对猪大肠很感兴趣,一直在旁边搓手,吸溜嘴。 于母笑道:“别着急,等我洗干净,就给你端过来。” 于大伯撇嘴:“这玩意吃的就是那个味,用得着洗吗?” 于母却不理会他,拎起猪大肠进来厨房。 于大伯只能矗在原地叹息两声,摇摇头。 “现在的人啊,真是不懂得,最原始的食材,才是最美味的,拎起尾巴,猛地那么一撮,人间美味。” 只是想着,他的眼睛不由的眯了起来,嘴角蠕动,似乎在回味。 “小子,你是货车司机?” “对,过几天去报道。” “货车比马车拉的多吗?” “...” 李卫东不清楚大科学家是何用意,只能小心措辞:“也多不了多少,只能拉多一点点。” “就是嘛,都说货车比马车厉害多了,我就不信,还是你小子诚实。”于大伯似乎很满意李卫东的答案。 说话间,脸上挂上委屈:“我把家里的马车牵出来,他们说我作弊。” “这没道理啊,实践出真知,比一比不就知道?” “就是,谁也没有规定一辆马车前面,不能套十匹马。我家趁马,马多,怎么着吧!” “...” 李卫东决定不再跟白毛卷讨论问题。 猪大肠离开了,于大伯也失去了聊天的性质,闲聊两句便不再理会两人,径直坐到了腊梅树下,拿起书本继续研读起来。 于莉尴尬的笑笑:“我大伯就是这性子,你别介意。” 李卫东赞叹的点头:“江湖奇人,行事作风必须得跟常人不同。” 此时于海棠已经在屋里泡好了茶水,请众人进屋。 李卫东转过身,向屋里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于大伯的声音。 “小子,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会送你一面上好的黑扇面。” “...” ... 一场家宴,主客尽欢。 于母跟于老爷子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没有提任何要求。 只是让李卫东好好待于莉,两人婚后赶紧生几个娃子。 李卫东自然是点头答应。 凭自己的能力,让于莉生娃子那不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于莉小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一直在桌子下用脚踢李卫东。 于海棠还是一如既往的上蹿下跳,口口声声等着揍侄子。 倒是于大伯着实让李卫东小刀捅屁股——开了眼了。 一盘猪大肠弯弯绕绕的盘在搪瓷盆里,伸出那么一个小头,他“呼哧呼哧”,一口气就吃完了。 吃完后还吧嗒吧嗒嘴:“洗得太干净了,没有味道,不好吃。” 好家伙,这老爷子果然是奇人,口味也跟常人不一样。 吃完大肠,于大伯照例失去兴致,晃悠着站起身去腊梅树下看书。 临走,扭过头看向李卫东:“你小伙子不错,知道给老头子就好这口,等过阵子我那在虎岭学艺的大儿子回来了,让他随便教你几招,包你纵横京城。” “使得,使得。” 李卫东也是被镇住了。 ... 傍晚,天边的火烧云正美。 李卫东跟于莉肩并肩漫步在小路上。 “下个月我们就结婚了,这阵子我不能常去找你了,你可不能想着别的女人。” “看你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 “知道你不是,可是我听人家说了,当司机的常年在外面跑,坏毛病多。” “那你把我卡车的汽油用完,我不就跑不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天边的红云映衬的了,于莉的小脸红彤彤的,她伸手在李卫东腰上拧了一下。 “你又跟我开玩笑。” 这会路边也没旁人,李卫东一边捂着腰,一边咧着嘴说:“于莉,你跟谁学的,不学好,把我腰子拧坏了。” “呀,真拧坏了,我给你揉揉。” 于莉慌了手脚,伸出小手就要往李卫东腰间摸去。 李卫东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嘿嘿’一笑:“我也不知道坏没有坏,要不,咱们试试?” 于莉被那张热乎乎的大手握着,小心脏‘噗通噗通’直跳,全身发软,咬了咬嘴唇才吐出一口热乎气。 “再等一个月,我都给你留着。” 李卫东:“嘿嘿!” ... 第23章 自投罗网 时光匆匆流淌,宛如床上四五十岁的妻子,总是那么急不可耐。 一转眼,就来到了周一。 今儿是去轧钢厂车队报道的日子,李卫东起了一个大早。 简单收拾洗漱后,准备做早饭。 清晨胃口不好,吃点清淡的。 关好门窗,从空间仓库里取出半只卤好的老母鸡,放进钢精锅里,加入清水。 把钢精锅坐在煤炉上,拔开塞子。 待黝黑的煤球里冒出淡蓝火苗,精钢锅的底部发出“滋滋”的响声,李卫东这才坐回桌子前。 翻开一本《吉尔150汽车零件目录》,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桌子上还堆放着一大堆书籍,《汽车发展史》,《内燃机原理》,《电器工程学》... 其中有很多还是俄文版的书籍。 没办法,国内的卡车有很大一部分是苏国生产的。 这些书都是从图书馆借到的,他用了几天时间,已经读完了其中一大部分。 如果说现在的李卫东去一汽厂当一个总工程师可能有点吹牛。 当个一级工程师那是没有一点问题。 咳,为人还是要低调一点,先从基层做起。 待书翻阅完,李卫东已经对吉尔卡车上所有的零部件都了然于心。 这时候,鸡汤也炖好了。 掀开锅盖,诱人的香味缭绕。 放入香菜,葱姜蒜,再倒入一点点酱油。 从橱柜中拿出一块饼子,掰成小碎片,泡在鸡汤中。 一碗清淡的鸡汤泡馍就出炉了。 老母鸡相当的肥硕,鸡肉表面的油水在灯光的映射下,散发出油腻的光彩。 鸡汤喷香诱人,馍块软糯。 李卫东稀得稠的一股脑的吞下肚子里,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 浑身热乎乎的,舒坦! 吃饱喝足,该干正事了。 考虑到第一次上班,要给同事们留个好印象,李卫东翻出父亲的旧中山装穿在身上。 戴上毡帽围脖,挎上挎包。 刚出门,就碰到了秦淮茹。 “哟,秦姐,棒梗吃上鸡蛋了?”李卫东笑嘻嘻的停下脚,目光似乎要把她的棉袄脱掉。 想到上次的事,秦淮茹心头一阵悸动,小脸红了起来。 不过她觑见贾张氏坐在门口看向这边,脸上的红晕很快消退,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满脸感激的说道:“早上就吃了,可得谢谢您。” “那就好,我这个人就是热心,以后想吃什么,尽管去家里拿。” 说完李卫东便推着自行车往前走,走到秦淮茹身边的时候,‘嘿嘿一笑’,“不过下回可不像上次那样轻轻放过你了。” 秦淮茹心头不由一颤,低着头慌慌张张的迈着小碎步,往茅厕跑去。 李卫东瞅着俏寡妇韵律扭动的大屁股,嘴角翘了翘。 昨天竟然敢当着于莉的面对我抛媚眼。 真个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 ... 骑上心爱的自行车,迎着淡淡的朝阳,来到了轧钢厂。 此时时间尚早,工人们还没上班。 三四个身穿制服的保卫科干事,正猫在耳房子里唠嗑。 李卫东敲了敲窗户,待窗户拉开,直接朝里面扔了四根大前门。 这年代的保卫干事可不是后世的门岗大爷能比的,都是有正规编制的。 厂区发生的事情,大到违法乱纪,小到作风问题都归保卫科管。 桌上摆着的那把乌黑的手枪,已经足以让人敬佩。 “吆喝,烟不错,同志有事?” “来报道的,车队的。”李卫东把准备好的材料递进去。 那个保卫干事拿过来材料粗略看一眼,神情顿时缓和许多,拉开门:“这会办公室还没上班,先进来暖和一会。” 耳房里摆着一盆炭火,黝黑的木炭边缘处泛起淡黄色火苗,一阵寒风溜进来,火苗往上蹿,尖尖的,忽上忽下。 李卫东脱掉厚手套,把手伸在火苗上,结了冻的身子重新活泛起来。 几个保卫干事就着炭火点上烟,重新聊了起来。 “对了,刚才说到一半。张科长,前儿您协助派出所的同志去冲鸽市,抓到几个人?” “可别提了,一提这个我就来气。”那位中年保卫干事嘴角抽搐两下。 “在寒风中溜溜儿猫了半夜,就逮到几个倒卖票券的票贩子。好容易碰到一条大鱼,还让他给溜了。” 前两天的鸽市?大鱼? 该不会是自己吧! 李卫东心中猛地一跳,神情却没有发生变化,缓缓的搓着搓手,把注意力放在几人的谈话上。 小个子保卫干事瞪大眼:“不可能吧,为了这次联合行动,咱们轧钢厂派出去二十多个人,再加上街道派出所的十几位同志,还都带着家伙什,就着还能让人溜了?” 另外一个保卫干事也撇撇嘴,表示不相信:“就算不动家伙,就张科长您那几下子,京城里还有人能吃得消?” 中年保卫干事脸上拧得下水,气狠狠的啐一口吐沫:“你不知道那小子有多坏,竟然趁乱洒生石灰。 迷了我一眼,搞得身上到处都是的,回到家被婆娘好一顿埋怨,大冬天的逼着我洗澡,差点没冻感冒了!” “卧槽,这家伙太坏了,要是抓到了,非好好修理他一顿。”保卫干事们都义愤填膺。 好家伙,还真是这么巧!这算不算自投罗网? 李卫东看了一眼那把手枪,猛地拍大腿,也恶狠狠的说道:“对,把他吊在树上,用藤条蘸水抽他的屁股,看他下次还敢不敢捣乱。”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众保卫干事的目光瞬间着落在李卫东脸上,皆神情诧异。 “还是你小子狠!” 张科长摆手:“胡闹!现在不是旧时代,不能用藤条了,只能用棍子。” 李卫东:“....” 还真能抽人啊。 看来不再去鸽市,是一种明智的决定。 等当上货车司机,每个月都工资和补贴就能过得美滋滋的了。 为了那点钱,犯不着冒险。 闲聊一阵,李卫东社交牛逼症发作,跟保卫干事们也熟络起来。 很快就把几位保卫干事的根底摸了个遍。 张科长是退伍老兵出身,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那种,在厂里有时候连厂长的面子都不给。 王干事,张干事,还有小个子刘干事都是从公安部门转过来的。 这年头工厂保卫科的待遇可比公安部门高许多,多少人求之不得。 知晓情况后,李卫东再次散了一圈烟后,也叼上一根。 拿起火钳子夹起一块木炭点着香烟,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实话跟你们说吧,我之所以加入轧钢厂车队是有缘故的。” 张科长皱了下眉头:“李同志,这里头还有故事?” 李卫东点头,神情凝重起来: “我老爹当年是第十三兵团第39军汽车连的老兵,是第一批跨过鸭绿江的老兵。 原本他是个开朗的人,等回来后,变得整天沉默寡言起来。 对过往的经历一概不提。 只是交待我长大后要成为卡车司机,竭尽全力多拉多载,为建设祖国而努力。 只有祖国强大了,咱们才能不受欺负。” 这些天,前身的记忆已经全部苏醒。 李卫东每每想到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老爹,内心充满崇敬之情。 正是有了他们在前方浴血奋战,打的一拳去,免得百拳来。 后世才能获得几十年的平稳发展时间。 耳房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针落有声、悄然无声、寂然无声。 只有袅袅烟雾在空中随着门缝里溜进来的寒风四处飘荡。 许久。 张科长按灭烟头,嘴角抖动两下,竖起大拇指:“我是第二批跨过鸭绿江的,了解真实状况,你老爹他们真是好样的!” 李卫东重重点头,沉吟道: “老爹在几个月前出了事故,为了保护国家财产,壮烈牺牲了。 我放弃了原本的工作,毅然决然的加入轧钢厂,就是为了继承他的遗志。” “好,父亲英雄儿好汉,咱们轧钢厂就需要你这样的有志青年。” 张科长站起身走到李卫东身旁,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了父辈这层关系,一直板着脸的张科长神情缓和许多。 不大一会,对李卫东的称呼就从‘李同志’变成了‘卫东’。 第24章 牛萌 闲聊中,时间一晃就来到上午八点钟。 厂门口沸腾起来,工人们如同一条一条浮水的鱼儿,拥挤着奔进来。 保卫干事们也起身,准备检查工人们的证件。 李卫东跟在他们后面出了耳房。 刚走出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卫子,早晨我去你家喊你上班,敲了半天没人应,敢情你搁这儿猫着。” 只见傻柱离老远就冲他挥手打招呼。 “今儿要去报道,走的早了点。”李卫东道。 “不说了,中午吃饭,记得来二食堂,到时候兄弟给你多打些菜。” 傻柱还想多聊两句,看到秦淮茹站在不远处冲他招手,忙跑过去跟在秦淮茹屁股后。 “秦姐,有事?” “昨儿煤球的事,真的要谢谢你了,棒梗一晚上都在夸他傻叔办了件大好事!” “嘿嘿,这不是举手之劳嘛。” ... 也不知道傻柱有没有给何雨水买煤球。 小姑娘本来就瘦得跟竹片似的,再生病掉几两肉的话,冬天风大,还不得刮跑? 李卫东收回目光,又散了一圈烟,同正在忙活的张科长他们道别。 “卫东,稍等会。” 张科长看了看远去的傻柱,把手里的证件还给工人,走过来小声问:“刚才那个傻厨子,你认识?” “跟我住一个大院,关系还不错。”李卫东点头道。 张科长沉声:“你给他稍句话,夹带剩菜可以,但他要是敢把厨房里的物资捎出去,就算他是厂长的二舅,被我抓到了,也要他好看的。” 想了一下,他看看正在忙碌的保卫干事们,又小声说道:“你告诉那傻子,要想一辈子当个小厨子,尽管拎剩菜!” 看来傻柱整天拎着网兜已经引起了保卫科的注意。 而且听张科的意思,傻柱之所以这么多年,连个小组长都没当上,跟他拎剩菜也有关系。 ——想来也是,这年头物资匮乏,食堂饭菜里油水少,清汤寡水的不顶饿。 轧钢厂的工作都是重体力活,工人们压根不会留下剩菜。 剩菜的唯一来源就是厂领导招待贵宾时剩下的菜。 傻柱每次都拎着那些菜,在工厂里招摇过市,等于“啪啪啪”打厂领导的脸。 工人们吃糠噎菜,领导们吃香的喝辣的? 也不看看工厂真正的主人是谁! 按理说傻柱前期有大领导和杨厂长的赏识,后期给李副厂长做菜,妥妥的主角模板,换成别人早就起飞了。 结果傻柱一辈子连个小组长都没当上,就是太不注重群众影响,太不会做人了。 一点剩菜都往家里拎,谁敢重用这样的人。 万一惹出麻烦,不是给自己添堵嘛。 李卫东点头答应:“您放心呐,我一定替您监督他,誓与那种薅厂子羊毛的行为作斗争。” “...” “张叔,再见。” “...再见,有空多来玩。” 张科长挥着手紧盯那个魁伟的背影,喃喃自语:“多好的娃子啊,不过看着他的背影,总觉的这么眼熟呢?” ... 车队位于轧钢厂的东南角,是一个独立的大院。 院子里的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停放着十多辆卡车。 这时候,淡金色阳光洒落下来,给卡车镀上一层浅金色彩。 威武狰狞的卡车头,遒劲有力的车轮子,宽旷的车车斗。 这玩意就是陆地怪兽! 对了,还有那两盏亮晶晶的车灯,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光滑、细腻。 卡车就是司机的命根子、兄弟和媳妇,李卫东走到旁边细细查看。 只是看了两眼,他就忍不住扶住额头。 这玩意能是卡车吗? 十多辆卡车竟然找不到一个完好的。 大部分车头上都有子弹孔;前挡风玻璃也都破破烂烂的;车门子的底部锈迹斑斑;木制的车斗也都破旧不堪,有些木栏已经断掉了,用铁丝拧在一起。 甚至有几辆卡车的车头比车斗的宽度要小上几公分,明显是是由两辆卡车拼凑在一起的。 当李卫东在车头上看到了俄文,在车斗的架子上看到了日国字,又在地盘的横梁上看到了汉字的时候,他顿时为自己小看了这年代劳动人民的智慧而羞愧。 这尼玛是三辆车攒成的。 “喂,你是李同志吧?我们的卡车怎么样?车况不错吧?” 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李卫东脚猛一蹬地,从车底滑溜出来。 先是看到两条修长的大腿,然后是紧实蜜桃,最后是从两座山峰间探出一张清秀的面孔。 嘶,这姿势好像有点不对. 姑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忙后退两步,小脸羞红起来。 李卫东爬起身,才发现小姑娘大概十八九岁。 蓝黑工装衣领沾染的乌黑机油污渍,映衬得她那张小脸更加白皙。 想起刚才的事情,李卫东一阵后怕。 但凡这姑娘扯着嗓子吼一声,刚才坐在一起聊天的那几个保卫干事就会冲过来。 见李卫东沉默,姑娘还以为他生气了,忙笑着说:“刚才是我不好,看到你在检查卡车,还站的那么近。” 姑娘挺了挺胸膛,伸出小手:“李同志,我是车队的小司机,牛萌。” 轻轻握了握,呵,还挺软和的。 不过,车队还有女司机? 李卫东上下打量牛萌。 模样周正,身材高挑,如果说坐办公室倒是蛮适合的。 开卡车嘛,就她那营养不良的样,小胳膊细得跟铁锨把似的,能扭得动方向盘? 只是第一次见面,总不好质疑别人的业务能力。 李卫东笑道:“我是新来的,我姓李...” “我知道您姓李,麻溜的,车队的司机们都在休息室等着您。” 牛萌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向旁边一间低矮的房屋走去。 这姑娘还是个急性子。 李卫东把刚才摊在车底的油布叠好,放进车厢里。 然后整了整衣领,这才大跨步向车队休息室走去。 牛萌帮他拉开棉布帘子,单手撑着帘子,做一个请的手势。 这举动让李卫东心里暖烘烘的。 车队果然是个有爱的集体,太关心新同志了。 车队休息室已经挤满司机,凳子不够用,有几个还坐在窗户台上。 在李卫东进门那一刻,正在闲聊的司机们忽然静声,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他。 李卫东有些尴尬。 他只是来报道的,现在成了焦点,着实让他感到不自在。 他本想找个空地蹲在那里。 可刚迈开步往后面走,身后的牛萌却疑惑开口: “李同志,上去讲课啊,怎么想着坐下了。” “讲课?我要讲课?”李卫东一脸愕然。 “你不讲谁讲?”牛萌的小脸蛋上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新进车队的司机,要讲对卡车的认识? 什么时间车队有这种规矩了? 老爹怎么没提过? 也是,老爹是个闷葫芦,回到家就一声不吭,一点都不提工作的事情。 ... 以为这是车队的惯例,李卫东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众人面前。 望着二三十双饱含期望的眼睛,他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 “我对卡车的认识也比较浅薄,有讲错的地方,希望大家伙多多包涵。” “啪啪啪啪!” 话音刚落就掌声雷动,有几个老司机还把烟叼到了嘴里,腾出手来鼓掌。 牛萌的小手都拍红了。 这热烈气氛,让李卫东忍不住怀疑金手指难道有隐藏属性。 我尼玛,难道有王霸之气? 他不由得在心中吐槽。 第25章 所谓专家 沉思片刻,李卫东想到了应该讲什么知识了。 前两天,他在图书馆看过一本由“利哈乔夫”汽车厂工程师撰写的《吉尔系列卡车进化史》。 而车队的卡车大多数是苏国吉尔150。 正合适拿来装个逼。 “同志们都是老司机,日常行车的小问题,我就不多絮叨了,接下来讲解一下吉尔150重型卡车的缺陷,首先...” 还没等他说完,那帮子老司机就不耐烦起来。 “什么缺陷不缺陷的,卡车只要能跑就行。” “就是,这还是一汽厂来的专家,就这水平?” “白瞎了咱们牛队长送出去的那两大罐子青稞酒,那可是用全国粮票从牧民老乡手里换的,李副厂长要了好几次,队长都没舍得给他。” ... 吉尔150的缺陷,大家伙都不在意。 倒也不是不在意,而是在意也没办法。 谁让咱自家的解放卡车产量低呢! 部队还不够用,再怎么着也轮不到轧钢厂。 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再絮叨一遍,有用么? 所以,老司机们都很失望。 就连牛萌的那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也黯淡下来。 这青年可谓是京城的大帅比了,还是所谓的专家,怎么这么不切合实际。 真个是马粪表面光——里面一包糠。 请了这么个只会夸夸其谈的专家,哥哥这下子抓瞎了,说不定还会挨批评。 ... 但很快,就听到李卫东继续讲道: “吉尔150最大的弊病,是水箱子容易开锅。 这并不是一种设计的缺陷。 而是由于吉尔150是为苏国研发的。 苏国地处寒冷地带,气温比较低。 而我国大部分地方的气温要比苏国要高。 卡车来到咱们这里,难免会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在水箱罩上开6个通风口。 左右两侧的机箱盖上也可以同样的操作; 同时,水套分水管也需要更换,同时钻通汽缸盖上的出水孔。 我们还可以把吉尔150的三叶风扇,换成六叶的。 咱们轧钢厂里的钳工师傅和焊工师傅就可以搞定这些改造。 经过这一系列改造,水箱子开锅的情况将不会再出现。” ... 听到李卫东的水箱改造办法,老司机们的神情逐渐发生变化。 吆喝,这个专家好像还真有点真本事。 吉尔150卡车耐操,载重量大,老司机们都喜欢。 缺点就是水箱太容易开锅了。 天热的时候,在重载的情况下连续跑十几公里路程,就能看到车头冒出白色水汽。 司机们不得不停下车,坐到路边无奈的等待水温降低。 耽误时间是小事,毕竟厂领导也不敢埋怨司机迟到的。 万一疏忽了,那麻烦就大了。 轻则水箱烧坏,重则连发动机也嗝屁了。 介时免不了背上一个大处分。 如果因此被扣上恶意损坏国家财产的帽子,被开除也是有可能的。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队长请教过不少专家,结果却一无所获。 这玩意压根不是咱们设计制造的,连图纸都没有,谁敢随意改动? 只能凑合使用。 现在听这位小专家的改造方案,你别说,还真有点道理。 牛萌这会也从帆布包中摸出一个黑壳笔记本,用娟秀的字迹记录起来。 老司机们再也不敢轻视李卫东,表情格外认真。 有一个黑瘦的小个子双指间的香烟燃到了尽头,竟然不知道,直到被烫到手,他才清醒过来,不过也只是吸溜着嘴,没有敢发出声音。 ... 此时,车队休息室外。 一个同样身穿灰色中山装,挎着帆布包的青年,从外面急匆匆的奔过来。 他面容清秀,寸短头发上沾满寒霜,鼻梁上架着一副啤酒瓶底那么厚的眼镜。 虽然着急,脸上依然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来到休息室外,李诤停下脚步缓了一口气。 掀开棉布帘子,看到里面有人在讲课,他顿时懵逼了。 “难道走错地方了?” 李诤退了出来,看着墙上钉的铭牌。 “轧钢厂车队休息室,就是牛队长约定的地方啊。” 李诤捏了捏眉心,心中突兀地跳出一个念头。 “难道牛队长还请了其他汽车厂的同志来讲课?算了,进去听一听,这位专家有何高见。” 这年代搞汽车设计的同行太少了,好容易遇到一个,李诤自然要偷师。 进到休息室里,已经没有位置了,又不愿意跟那些老烟枪站在一起,他只能蹲在门口。 只是听了两句,李诤的双眼中就迸发出一道精光。 这年轻人有点本事啊,连我托苏国朋友才查到的资料,他都知道。 “看着有些面生,难道是解放厂的工程师?” 又连续讲了两个吉尔150的缺陷和改造办法,李卫东有些口干舌燥,停了下来。 ——早晨鸡汤喝多了,这会油水从胃里往嗓子口涌,嗓子里齁咸齁咸的。 正听得过瘾的老司机们不愿意了。 “李专家,进排气歧管怎么改造,您快讲啊。” “不亏是汽车专家,改造方法实在是匪夷所思,细想起来却又合情合理,佩服,佩服。” ... 听到老司机们称呼自己为‘专家’,李卫东还以为这是一种同志之间的褒奖,也就没有在意。 毕竟他的水平已经达到了专家级别,老司机们也不算谬赞。 嗓子干痒干痒的,不由轻轻“咳嗽”两声。 牛萌很有眼力见,忙笑着说:“老师,你等着,我给您倒杯开水。” “谢了。” 牛萌萌接过搪瓷缸子,往隔壁跑去。 走到门口她看到李诤挡路,没好气的说道:“快让开,老师时间紧,耽误了讲课,你付得起责任嘛。” 被漂亮小姑娘训斥,一向孤傲的李诤竟不生气,讪讪的让到一旁。 只是有些欲哭无泪:“我也是专家,我也姓李,怎么没有这种待遇。” 喝了几口茶,干啦啦的嗓子舒服许多,李卫东继续开始讲课。 “下面我来讲解一下,怎么加固吉尔150底盘的横梁。大家伙都知道底盘越坚固,载重量越大,但是,也不能随便搞根槽钢焊在横梁上。卡车底盘分为行驶系统、传动系统、制动系统、转向系统四个方面,改动任何一个方面,都会影响到其他方面,所以我们在加固底盘横梁的时候,一定要谨慎。 我已经设计出了一套加固方案...” 李卫东讲着习惯性转过身,却发现墙壁上并没有黑板。 疏忽了,这里是休息室,不是教室。 “那个,由于没有黑板和粉笔,这个就跳过了,咱们接着往下面讲。” 卡车底盘就连一汽厂的刘总工程师也不敢轻易改动。 这个小工程师竟然声称已经设计出一套方案。 这怎么能让李峥不激动。 蹲在门口的李峥正等着偷师,听到这话,忙站起身高高举起手:“老师,我这里有纸和笔,您凑合一下。” 李卫东皱了皱眉头,横梁的加固方案他确实设计出来了,只是太费时间了。 正想偷个懒,这个小司机穿得光鲜,模样也不错,却没有一点眼力见,估计也是个生瓜蛋子。 看到下面的老司机眼睛都急红了,他也只能让牛萌把纸跟笔拿过来,边画边讲解。 “吉尔150使用了未量产的嘎斯33的驱动桥的布局,全车使用非贯通式驱动桥,5根传动轴,驱动桥主减速比6.67,如果改定的话,我们可以...” 钢笔送出去了,李峥从帆布包里摸出一个铅笔头,拿着笔记本想记录。 蹲在那里压根不行,写字的速度太慢了。 他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此时此刻,轧钢厂后勤处。 “老牛啊,这个月你们车队的汽油量又超标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天冷卡车就跟喝油似,我总不能让司机们推着卡车跑吧。” “嘿,你们真能推着卡车跑,我一定给你们申请特别岗位津贴。” “滚犊子吧,快把油票给我,今天一汽厂里的工程师来给司机们讲解卡车,我得赶紧回去听听。” 车队队长牛勇抬起手腕,眼睛顿时瞪大:“迟了,迟了,快九点了,老郭头都怪你,跟娘们似的,磨磨蹭蹭!” 他伸出胳膊,从后勤处郭处长手中把油票抢过来,大步冲了出去。 郭处长看着那个火急火燎的背影,苦笑着摇头:“这个老牛,脾气还是那么臭,全厂估计也只有他妹妹能治得住他了。” ... 第26章 这家伙是谁? “晚了,晚了,也不知道牛萌那丫头做好接待工作没有,可不能让那两坛青稞酒白瞎了。” 牛勇一路小跑,跑到休息室外,听到屋内传来讲课的声音,他才放下心来。 他这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口喘着白气。稍稍歇了一会,待气息均匀后,才拉开棉布帘子。 只是向里一眼,他就愣住了。 前面讲课那家伙是谁啊? 还有,李专家怎么坐在地上? 牛勇见老司机们都聚精会神的听课,也没好意思大声嚷嚷。 他按捺住心中的疑惑,蹲到了李峥身旁,用手肘怼了怼他。 “李专家,您真够意思,还把同事带来了?” “别嚷嚷,没看我正在学习。” 李峥的注意力全在设计图上,压根没有注意到身旁多了一个人。 这时,李卫东正好讲够一个段落,停下来喝水,湿润喉咙。 李峥这才晃过神来,‘啪啪啪’鼓掌,赞叹道:“精彩,真是精彩。底盘按照这种方法加固,卡车的承载能力将增强不少,解放厂算是捡到宝了。” 前面的水箱改造,老司机们还能听得懂。 底盘嘛,万一开裂了,找焊工师傅焊上就可以了,反正轧钢厂焊工多。 所以,就连坐在后排的几个修理班的师傅也听不懂了。 大家伙全都是地地铁老人看手机脸,此时听到掌声,也都鼓起掌来。 牛勇到了嘴边的话又被掌声给堵回去了。 直到掌声消散,他才抓住机会,附在李铮耳边喊道: “解放厂?他不是您带来的同事?” 同事? 李峥这次听得真切,揉揉耳朵,玻璃瓶底眼镜差点掉了下来: “什么?他不是你从解放厂请的工程师。” “……” “……” 两人无言对视片刻,均意识到事情不对劲,齐齐把目光投向李卫东。 这家伙到底是谁,不会是敌特吧? 端详片刻,牛勇眯了眯眼。 这青年似乎有点眼熟,好像是李振的儿子。 当初李振受伤后,牛勇曾带着礼物代表车队去看望他,见过他儿子。 只是知见了一面,现在记不太真切。 不行,我得搞清楚。 牛勇是个急性子,站起身就准备走上前询问,却被李峥拉住了。 “等一会,等他把发动机的改造讲完,你再问。” 李卫东本不打算讲发动机的。 这玩意太高端了,依照轧钢厂的条件压根没有办法改造。 不过,装逼装一半,那不成了痿男嘛! 谁敢冒这种风险? “吉尔150使用的是装有MKZ-14V型化油器的吉斯120型发动机,功率只有90马力,如果我们能够搞到MKZ-K-80B化油器给卡车换上的,功率可以达到92马力。还有,发动机使用的灰铸铁缸盖压缩比为6,如果能换成压缩比为6.2的铝合金缸盖,功率增加到104马力。” 讲到这里,李卫东停顿了一下。 他不得不佩服这年代的卡车人。 要知道后世一辆1.5T小轿车的功率足以达到193马力。 这时代,一辆卡车配备的发动机竟然只有100马力。 再装满货物,整车重量一般能达到十几吨。 而小汽车的自重一般不到2吨。 相比之下,就是绝对的小马拉大车。 开过车的人都知道,马力不足就意味着不能随心所欲。 特别是遇到陡峭的路段,一不小心爬到半道爬不动,发动机会被憋死,那么重的车一旦溜坡,司机非死即伤。 马力不足,胆量来凑。 在路上跑车,那纯粹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 果然,老司机们压根不懂发动机构造,听得神情茫然、眼神涣散、生无可恋。 压缩比,铝合金缸盖,这都是嘛玩意啊。 …… 财富,宝贵的知识财富哇。 李峥却像是捡到宝了,飞速在笔记本上记录起来。 一汽厂正在设计新款卡车,原型就是吉尔150。 有了这些改进设计,新款卡车的性能必然能够更加优异。 ... 差点把全身都掏空了,总能满足你们的胃口了吧。 李卫东见老司机们都呆愣在原地,也没人吭声。 只能小熊摊手,道:“已经讲完了,现在谁能告诉我,新人报道该找谁?” 这话一出,休息室内顿时响起一阵倒吸气声。 “嘶嘶嘶...” 好家伙,李卫东感到屋内的气温上升了不少。 大家伙又为全球变暖作出了贡献。 “新人?他不是一汽厂的李专家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家伙简直把吉尔150摸了一个底透,竟然不是专家,开什么玩笑。” ... 最吃惊的要数李峥了。 那些司机们只是看出来这家伙熟悉吉尔150。 身为汽车设计专家的他却清楚的知道,那些改造方案意味着这家伙还有很强的汽车设计能力。 嗯,虽然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至少比他要厉害。 这样的人竟然是一个新手司机,开什么玩笑! 亦或者说,我这个京城大学的毕业生水平退步了,已经泯然于众人了? 李铮越想越心惊,小腿猛地酸软起来。 如果不是牛勇眼疾手快扶着,他可能已经直愣愣的摔倒在地上了。 “您没事吧,李专家。” “没,没事,快请那位李同志,我还有几个地方不明白,想请教一下他。” “...” 十分钟后,车队办公室。 李卫东大马金刀的坐在长条椅上,旁边是急不可耐的李峥。 他小声嘀咕:“卫哥,你...” “别叫我萎哥,请称呼我卫东同志,咱们不熟。” “对,卫东哥,你...” “别说话,没看到人家小姑娘正挨批评嘛,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李卫东的不配合,让李峥只能把所有的问题都吞进肚子里。 沾满油污的办公桌后,牛勇拧成疙瘩的眉头稍稍舒缓。 “这么说,你没有核实清楚李卫东的身份,把他错误的当成了李专家?” 牛萌低着头,眼睛盯着地面:“嗯呐。” “砰!” 牛勇猛地拍桌子,气势汹汹道: “你看看你办的这叫什么事情,我刚出去一会,你就给我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我真不是故意的。”牛萌小脸皱巴巴的,眼眶中泪花闪烁。 “不是故意的也不行,今天中午你只准吃四个馒头。”牛勇装作没看到,板起了脸。 “额只有四个馒头?” 牛萌两只小拳头瞬间攥紧,细嫩脖颈上青筋暴起。 她猛的抬起头,以迅雷不急掩耳盗铃之势,一把揪住牛勇的衣领。 “你,说,只,让,额,吃,四,个,馒,头,是,吗?” 两百多斤重的牛勇被她揪住衣领,挣了两下竟然没有办法挣脱。 本来就黑的脸此时变得跟紫茄子似的。 “再加两个馒头,总行了……” 偷瞄了旁边目瞪口呆的李卫东和李峥,他小声说:“妹,放手,我是领导,你这样像话吗?小心等回家我找妈告状。” 牛萌胸口起伏不定,许久才重新平静下来,收回了手。 “以后别拿吃饭的事儿开玩笑。” 牛勇重获自由后,整了整工领子,轻“咳”两声,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二位,刚才不好意思啊,家庭内部矛盾。” 李卫东这会也算是看明白了。 敢情这黑塔汉子队长跟萌妹子是亲兄妹。 只是,他没想到黑塔汉竟然不是萌妹子的对手。 他看得真切,黑塔汉可是差点被提溜起来,连桌子都晃动了两下。 能单手提起两百斤,这牛萌的力气该有多大。 这可真是小母牛坐飞机——牛逼上天了。 面对这么一个武力值爆棚的女孩子,谁敢看笑话。 李卫东神情茫然:“什么,刚才我睡着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峥点头:“我可以作证,刚才我跟卫东哥一块睡着了。” “滚犊子!” ... 第27章 被卖了 牛勇平日里似乎没少被牛萌暴揍,情绪很快就恢复过来。 他看看李卫东,再看看李峥,憨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 “李专家,你们一汽厂想要那个什么设计图。” 李峥:“不是设计图,只是几个小小的数据问题。” “我管不了那么多,卫东是车队的人,他的东西就是车队的东西。 你们想从车队把东西拿走,是不是得给我们这帮大老粗留下点东西。” 牛勇手肘怼在桌子上身体前倾,那双铜铃大的眼睛紧盯着李峥。 “当初为请你,你们那个设计部的铁公鸡老头,可是讹了两大坛子青稞酒! 你说吧,你们一汽厂出什么价格?” 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李卫东总觉得黑塔汉子的眼睛冒绿光。 而白面书生李峥就像是一只待宰的肥美羔羊。 这车队队长,有那么点意思。 ... 看着牛勇和李峥在那里讨价还价,价格从二十箱子配件降到了十箱子。 李卫东刚开始还喜滋滋的,甚至还帮忙喊价。 果然,知识就是财富。 全靠自己实力成功的人,到了哪里都是人上人。 可是稍等会,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尼玛,我这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不行,等会得跟牛勇掰扯掰扯。 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李卫东的大脑被牛勇以五箱子零配件卖给了李峥。 牛勇美滋滋的。喊进来一个维修组的大师傅,让他赶紧拟定配件目录。 还特意交待专捡贵的要,像火花塞啥的,可别往上写。 李峥喜得啤酒瓶底后的眼睛也眯成一条缝,拉着李卫东询问设计图上的难点。 “你看啊,...” 所谓的难点对于李卫东来说,压根不成问题。 只是三言两语就解决了李峥心中的疑惑。 李峥把数据和思路记录在笔记本上,小心翼翼的把笔记本装进挎包中。 “卫东哥,就凭你的技术水平,窝在车队可惜了,有没有兴趣来一汽厂?” 李卫东双手抱怀,以站在三层楼上的姿态斜睨着他:“能给我安排个工程师的职务?” 好家伙,开口就是工程师。 全国才有多少工程师? 当大白菜呢? 李峥努力吞咽口水:“这不能,你也知道,一汽厂里都是按资排辈的。 工程师分为9级。至3级为总工、教授、研究员、院士、主任医师;至6级为副职;至9级为工程师; 最低级的9级工程师也必须是大学毕业生。 我可以跟上级打报告,给你提供个实习技术员的职务。 其实,实习技术员也要中专文凭的。 我可以跟领导反馈一下,相信他们能够同意的。” “砰!” 他话音刚落,牛勇硕大的拳头砸在办公桌上,瞪着眼:“好小子,敢当着我的面撬墙角!” 别的不提,就凭李卫东能够改造水箱,说什么也要把他留下来。 牛萌也缓缓站起身:“还有人敢抢咱们车队的人!” 她生怕李卫东动了心,忙凑到李卫东身旁,快言快语道: “你可别听这家伙忽悠,实习技术员拿17级工资,每个月只有31块的干工资,哪有咱们车队挣得多。” 李卫东当然不会动心。 他也不装了,他就喜欢开着大车在羊肠小道上纵横,欣赏美好风光。 “工资高低倒是无所谓,我主要是喜欢咱车队的氛围。”李卫东挺起胸膛, “好小子,觉悟不低啊!”牛勇竖起大拇指。 李峥也知道他能提供的条件远不如车队有吸引力力,只能怀着遗憾的心情离去。 以后再想办法向上面的领导反映,看能不能通过其他手段,把李卫东调到一汽厂。 一个自学成才的人,能有这种水平。 窝在车队可惜了。 ... 客人走了,该处理自家的事儿了。 牛勇接过李卫东的材料,仔细翻阅一遍,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他蓦然瞪大眼睛。 “你果然是李振的儿子。” 提起李振,牛勇那张黝黑的脸上,顿时浮现出钦佩的神情。 “李大哥可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卡车刹车失灵,为了保护卡车和车上的粮食,他没有把卡车开下河沟,而是坚持足足两公里,撞到了一颗大树上。” 李卫东沉默点头。 这些天他一直在整理原主的记忆。 记忆中,老爹从战场回来后就一直不爱说话。 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会突然醒来,大吼大叫。 有一阵子还把他赶到隔壁房间住,并用锁把房间门锁上。 当时年幼的他并不理解,觉得老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两人因此产生间隙。 现在想来,老爹一定是在战场上受了精神上的创伤,不愿意儿子见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或者是不愿意伤害儿子。 无论是对儿子,还是对国家还是对工厂。 他像个真正的华夏男人,把一切都默默的自己抗起。 哪怕付出生命代价,也再所不惜。 “老子英雄儿好汉,一代接着一代干! 按照车队的规定,新加入车队的司机,都需先学习。” 牛勇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 尼玛,人家刚才差点被一汽厂请去当技术员,还需要学习? 学习也可以,谁能教啊! 他讪笑两声,搓搓手:“理论知识你就不用学了,车队里的老白跟你家老头关系不错,我给让他当你师傅。 你跟几个月,先学修车,再上路。 等考了驾驶证,再给你分配车辆。” ... 这年代考驾照比后世困难多了。 需要先学修车,然后再考理论考试(科目一),场考(科目二),路考(科目三)。 特别是科目三,可不是在国道上跑两圈就行了,要开着大车到陡峭下坡和急转弯的地带。 京城科目三的考点,就在虎岭附近。 一般来说,年轻人学车要先加入车队。 跟着老师傅学几年,师傅点头同意了,才能以车队的名义报名,参加考试。 李卫东知道牛勇是好意。 这年头的师傅可不是白教你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是一句玩笑话。 平日里徒弟要帮师傅干杂活,三节两寿还要提礼物去师傅家。 就这,教不教还全看师傅的心情。 跟着一个好师傅,他不藏私,你可以早点出师。 万一跟着傻柱那种私心大的师傅,那就完犊子了。 马华跟了他十几年,连整桌席面都做不全。 ... 第28章 日照香炉生紫烟,一开就是一小天 不过。 李卫东可是拥有万倍经验系统的男人。 修一次车,等于修一万次车。 开一次车,等于开一万次车。 能通不过考试? “勇哥,修车和开车,老爹偷偷教过我。要不你就让我试试?” 牛勇皱皱眉头。 理论是一回事,实操是另外一回事。 开卡车这种事没有几个月的熟悉,压根上不了手。 不过,李卫东刚才帮车队赚了不少零件,不让人家试试,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他沉思片刻,点点头:“你还真有点你老爹的执拗劲。 咱车队有修理车间,也有训练场地。 如果你能顺利通过实操,我明天就带你去考试。” 李卫东:“当真?” 牛勇:“全轧钢厂的人都知道我老牛说话算数!” 李卫东站起身,就要去修理车间,却被牛勇拦下了。 “等等,实操的事儿等会再说,你先把水箱改造的办法,画成图纸。 车间的修理工估计搞不定,我这就找几个大师傅来帮忙。” 早日改造好水箱,就能早日多拉多载了,老牛已经迫不及待了。 对于这个请求,李卫东当然没有办法拒绝,取来一张草纸,拿着钢笔画了起来。 他画的图横平竖直,规格整齐,标注清晰,就像是后世用CAD作出来的图。 牛萌看了一会,悄默默的溜了出去。 待李卫东画好图纸,她端了一搪瓷缸茶走了进来:“李卫东同志,请喝茶,刚才是我疏忽了,现在正式跟你道歉。” 李卫东见小姑娘一脸认真的样子,接过搪瓷缸子:“接受你的道歉!” 咦,缸子里的水颜色不大对,呈琥珀色。 喝上一口,甜丝丝的。 吆喝,放了蜂蜜! 小姑娘针不戳! 旁边的牛勇也看出来了,撇撇了嘴:“我也想喝。” “自个儿去倒!”牛萌瞪眼攥拳,吓得牛勇脸上忙堆满笑容。 两人的这番交流,看得李卫东直乐。 这对兄妹还真是有趣。 ... 牛振拿到图纸,喜得见牙不见眼,匆匆就往外跑,肥硕的工装裤腿拧成麻花。 李卫东则跟着牛萌一起向修理车间走去。 刚出办公室,他停下脚步,好奇的问道:“牛萌同志,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为什么要来车队。” 倒不是他看不起女同志。 这年代妇女同志能顶半边天,工厂里各个车间都有女同志,干起活来风风火火的,比男同志还要卖力。 只是跑大车这个行当太特殊了。 这年代跑大车需要两个司机同行,一个正司机,一个大助。 有时候路程远,需要在荒郊野外凑合一夜。 一个大姑娘,不太合适。 牛萌也知道他的顾虑,低下头小声说:“我吃的比较多,卡车司机挣得的多。” 吃的比较多? 李卫东斜睨牛萌。 一米6的大高个,身材消瘦,看上去也不像是很能吃的样子。 女同志的隐私,也不便于细问。 两人又闲聊一阵,李卫东也知道了牛萌是半年前加入车队的。 她师傅就是牛振,已经拿到了大助证。 车队有十六辆卡车,二十一位正式司机,三十多个大助。 修理工五名,调度员两名。 车队归属于后勤处管理,队长牛振是科级干部。 不过老爹曾说过,牛队长是部队退役后才加入车队的,不属于转业干部,那么他应该是以工代干的。 一路上牛萌都叽叽喳喳的,就像是一只快乐的小燕子。 她见李卫东似乎不太了解轧钢厂的情况,主动介绍了一遍。 轧钢厂前身是娄半城的大兴轧钢厂,解放后收归国营,跟几家小型工厂合并后成立了第三轧钢厂,属于厅局级单位。 厂区内有一条火车轨从东大门进入,横穿工厂,每天都有小火车把钢材原料运进来。 各种车间四五十个,每个车间工人从300人到500人不等。 设有车间主任、副主任、分工会主席等管理干部。 厂部机构齐全,内部设有后勤处、厂办,动力处、宣传科、物资科、保卫科等等。 工厂什么都自给自足,职工医院、子弟学校,学校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都有。 附属的单位有副食厂,工具厂,劳保厂,医院。 可以说从出生到死亡,轧钢厂能给你全包了。 轧钢厂两万多工人,加上工人家属估计能有七八万人,比得上一个小型城镇的人口了。 ... 闲聊着,两人来到修理车间。 车间是一个单层瓦房,青砖墙上沾满黑色油污,在阳光的照射下撒发着五彩光华。 车间内光线昏暗,一进去就看到十几个忽明忽暗的红点围成一个圈。 红点中央,白色烟雾滚滚冒出,就跟寺庙里上香的香炉差不多。 李卫东瞪大了眼,还有人敢在厂里搞封建迷信? 眼睛逐渐使用昏暗环境,瞳孔逐渐收缩。 李卫东顿时一阵无语。 这哪里是香炉,分明是一群老司机围在一起唠嗑, 日照香炉生紫烟,一开就是一小天。 这年头开车的,都是老烟枪。 一来,司机工资高,能负担的起。 二来,开着车在路上行驶,精神高度集中,抽烟可以缓解紧张情绪。 …… 老司机们之所会聚在这里,是听说李卫东刚进车队就要考驾照,都是来看稀奇的。 听到脚步声,他们纷纷站起身,其中有三位大步向李卫东走过来。 “老白叔,张伯,刘大叔,你们怎么来了?” 他们都是老爹多年的好朋友。 三位面容黝黑,头发花白的老司机欣慰的打量着李卫东。 “刚出车回来,就听说你小子进车队了。振哥不在了,我们这帮老哥们怎么着也要帮你撑起场面。” “刚听修理老张说了,你小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给那两罐青稞酒上了一课。振哥如果能看到,该有多高兴。” “咳,今天是孩子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干什么!” 正闲聊着,厂区的大喇叭里突然传来一阵激昂的声音。 “喜讯,喜讯,今天着重表扬一下咱们厂车队的李卫东同志。” “他刚加入车队,就成功解决了数项汽车难题,从一汽厂换到了五箱子零配件。” “为了奖励李卫东同志,厂办特批全国粮票五十斤,希望李卫东同志能戒骄戒躁,继续为祖国的大建设增砖添瓦。” 五十斤粮票,这奖励确实不少,三位叔伯蓦然瞪大眼。 李卫东眼睛微眯,有功赶紧报上去,还不忘记给下属争取实惠,这牛勇也是个人物。 欢乐的气氛中,他没注意到牛萌的眼睛绿了。 ... 第29章 收徒 钳工车间里,易中海正在耐心教导秦淮茹干活,听到广播愣住了。 李卫东今天才去车队报道。 怎么就立功了? 这小子果然不是以前那个呆瓜了。 谋夺房子的事儿,确实是鬼迷心窍了。 不过,他只是想替徒弟解决住房困难,有错? 嗯,晚上让老婆子请李卫东到家里吃顿饭,化解恩怨。 秦淮茹却把注意力放在了五十斤粮票上。 那么多粮票,李卫东一个人怎么能吃的完。 要不,晚上再去借一些? 可是想到前两次的悲惨遭遇,她只能把小心思按捺在心底。 李卫东可是真的会吃人。 这年代女人讲究父在从夫,夫亡从子。 跟男人撩骚可以,真让别人吃肉,秦淮茹即使想,也过不去心中那道槛。 就在这时,车间门口传来主任的声音。 “易师傅,车队有个活,麻烦你带上工具去报道。” “好勒,马上到。” 任务就是命令,易中海应了声,就让秦淮茹把收拾工具。 秦淮茹也乐意跟易中海出去干活。 介时,她站在旁边,磨磨蹭蹭就是一天时间。 焊工车间里的刘海中也接到了相同的命令。 他本来不用带工具的,修理车间有大铁锤,錾子和切刀,不过为了面子,屁股后也跟了一个小学徒。 两人来到修理车间,一眼就看到了被司机们围住的李卫东。 心中稍有惊讶,他们正想着该怎么打招呼,李卫东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道:“稳了!两位大师傅来改造水箱,质量一定有保证,牛队长的眼光果然不错。” 易中海抬了抬头,道:“过奖了。” 刘海中肥腻的面颊上有朵菊花鲜艳绽放。 牛勇听到这话,也觉得自己的眼光好极了,道:“怎么,几位认识?” 易中海道:“卫东跟我住一个大院,我看着他长起来的,小时候我就觉得这小子不一般。” 刘海中道:“就是,这小子有次趁我睡着了,往我脸上滋尿,一般孩子谁敢干出这事?” 牛勇:“...” 老司机们:“....” 尼玛,那次可是被老爹揍惨了!李卫东摆摆手道:“辉煌的过往不要再提,咱们要向前看!” “对,车间里离不了我,赶紧干活!” “牛队长,水箱需要怎么改造,有设计图吗?” 牛勇把设计图递给他,“就照上面的改造。” 易中海是八级钳工,对图纸十分熟悉,只是一眼,他就愣住了。 刘海中也皱起眉头,疑惑道:“这是谁画的图,跟印刷的一模一样。” 牛勇冲李卫东指了指:“就是朝你脸上滋尿那小子。” 尼玛,过不去了是吧? 二十分钟后,易中海和刘海中开始干活,轮到李卫东惊叹了。 刘海中这个将近两百斤的大胖子,看起来笨拙,工作起来也一点都不含糊。 一把大铁锤挥得虎虎生风,片刻功夫,扇叶就敲打成形了。 切刀在水箱上轻轻转动,徒手徒手切割出来的圆孔就像是用圆规画出来的。 接下来轮到易中海上场了。 一阵刮削、研磨、矫正、弯曲后,一个标准的水箱风扇就出炉了,就跟工业化产品差不多。 抛开人品好坏不谈,两个人的技术还是顶级的。 尤其是刘海中还擅长电焊,拿起电焊枪,“滋滋滋”一阵火光四射后,竟然焊出了鱼鳞焊。 比焊武帝还要厉害。 水箱改造完成了,老白伯迫不及待的开着车去试车。 李卫东自然是准备实操。 修车,场考,作为一个拥有万次经验的老司机,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从卡车上下来,牛勇竖起大拇指:“小子,行啊,这技术水平,比我还厉害。明天,我就带你去考驾照。” 易中海,刘海中和秦淮茹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刚进车队就准备驾照当大师傅,李卫东还真是天才? 回车间的路上,三人谁也没有心思聊天,心中也没有嫉妒。 嫉妒的前提是两者水平差不太多,你羡慕我比你厉害。 当两者的差距超过一定界限,那就没有嫉妒只有仰望了。 一个普通人会嫉妒双马吗? 一个大学生会嫉妒韦神吗? ... 随后,牛勇又把驾考的经验详细讲了一遍。 考驾驶有时候很看运气,分到一辆有毛病的车,就算是你是车神也必须挂。 牛勇时常带着大助们去考试,对考试用车很熟悉。 比如,三号车踩了刹车后,会往前溜一段,需要提前刹车; 十号车的挂挡器有毛病,挂倒挡经常不到位,需要重复两次。 ... 李卫东听得很认真。 这关系到今后的饭碗,马虎不得。 时间很快来到了中午。 车队里司机们大多前往一食堂吃饭。 一食堂离车队比较近,节省下来的时间能够在休息室里猫一会。 李卫东想到早晨傻柱的话,准备去第二食堂。 还没动身,就被人拉住了衣角。 回过头,只见牛萌满怀期盼的望着他。 “牛萌同志,你有事?” “李卫东同志,你能做我的师傅吗?”牛萌干脆利落。 这下子可把李卫东给整不会了。 “你师傅是牛勇队长,再说了,我还没拿到驾照,怎么能收徒呢?” 牛萌乌黑双眸中闪烁着狡黠:“就您这水平,拿驾照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哥哥是车队队长,他现在很少跑车了。 你也知道咱们当司机的,不上路练习压根没有办法提高技术水平。 我来车队大半年了,一次长途也没跑过。 这样下去,拿驾照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李卫东一听,还真是那么回事。 不过他心中也有些顾虑,上来就抢了队长的徒弟,真的没关系? “你哥哥不介意?” 牛萌挥了挥拳头,跟个小老虎似的:“他敢!” 看到李卫东有些犹豫,她解释道:“你不知道,我力气可大了,能够抱起轮胎,你收了我当徒弟,杂活我全包了。” 李卫东确实见识过牛萌的力气。 这年代跑车路上有很多体力活,有这么个大力士,确实可以轻松很多。 “好了,你不吭声,我就当你答应了。”牛萌大眼珠子一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师傅在上,受徒弟一拜。” 李卫东惊出一身白毛汗,忙上前把她扶起来:“千万不能搞封建糟粕那套子。” “得令,师傅!” “...” 李卫东觉得自己好像掉进坑里了。 “好了,你这个徒弟我收下了,不过你还是要先得到你哥哥的同意。” “行,我这就去告诉他。” 牛萌雄赳赳的冲进办公室,很快里面就传来一阵喧嚣。 “什么,你要拜别人当师傅?你让你哥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啪,啪!” “妹妹,你永远是正确的,哥不要脸了。” ... 两分钟后,牛萌回转过来,弹了弹衣角的灰尘:“好了,我哥哥已经同意了。” “...”李卫东觉得应该把跟于大伯儿子学武术的事情提上日程。 明天正好去虎岭考试,等下午去一趟于家,询问于大伯儿子的地址。 当然,李卫东没忘记给牛萌立规矩。 师傅的话就是命令,必须得听从。 师傅要喝水,徒弟马上就要双手奉上。 这些规矩就跟奴隶主跟奴隶订的规矩差不多。 他原本想让牛萌知难而退,谁承想这姑娘竟然全数答应下来。 这让李卫东有点拿捏不准她的心思了,难道她是为了练车还是又别的心思?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此时李卫东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也不再多想了,拿起饭盒子就准备去二食堂。 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牛萌怯生生的声音:“师傅,我这个月饭票用完了,你能请我吃顿饭吗?” 食堂的馒头2两粮票,三分钱,一碗素汤面4两粮票,1角4分钱。 一顿饭能用几个钱? 李卫东也没多想,点点头道:“你是我徒弟,应当的。” “嗯呐,师傅真是好人。” 牛萌喜滋滋的跟在李卫东屁股后往二食堂走去。 ... 看着两人的背影,老白用胳膊肘怼了怼老刘:“你刚才怎么不提醒卫东呢?” 老刘缩了缩脖子:“谁敢啊,牛萌的脾气也不知道,看上去文气气的,发起火来车队里谁也招架不住。” 老赵道:“我觉得不拦住也好,不就是饭量大嘛。 咱们当司机的还能怕大肚汉? 有牛萌这个徒弟,车队的人谁敢欺负卫东?” ... 第30章 三赢 带着个小徒弟,李卫东算是理解大师傅们心情了。 大摇大摆的走路,小徒弟在后尾随,那感觉只剩下嘚瑟了。 食堂位于轧钢厂西侧,转过拐角,李卫东就碰上了许大茂。 只见许大茂捂着肩膀踉踉跄跄,边走边扭着头往后看,还骂骂咧咧的,“傻柱这个孙贼,总有一天劳资要治死你!” “大茂,你这是怎么了?”李卫东道。 “被傻柱那孙贼用擀面杖揍了,咦,这位是?” 许大茂看到牛萌,顿时觉得肩膀不疼了,双眼开始放光。 他拦在牛萌面前,努力吞咽口水:“我叫许大茂,是轧钢厂的放映员,看电影吗,我给你留个好位置。” 肩膀快被打爆了,还不忘记调戏小姑娘,不愧是色中饿鬼许大帽。 李卫东重重拍拍他的肩膀:“这是我徒弟,滚远点。” 许大茂只觉得肩膀快被拍碎了,咧着嘴叫唤:“轻点,轻点。” “不说了,我得赶紧去医务室包扎。” 许大茂灰溜溜的跑了。 牛萌看着他的背影,撇撇嘴:“师傅,我能去揍他吗?” 这姑娘看上去很文静,怎么这么爱好暴力呢? 看来以后麻烦是少不了了。 李卫东捏捏眉心:“人家又没动手动脚,你揍了人,是不是得赔人家医药费?” 听到要赔钱,牛萌松开了小拳头,她现在可是身无分文。 思忖片刻,抬起头瞪着大眼睛问:“如果他动手动脚,我是不是就可以揍了。” 李卫东点头:“揍,使劲揍,只要别打死就行。” “好勒!”牛萌欢呼。 这姑娘是不是盼着许大茂调戏她,她好趁机报仇?李卫东腹诽着向食堂走去。 突然,一道黑影从食堂后面窜出来,直接撞到了李卫东身上。 那黑影撞了人后,似乎有些害怕,并没有停留,抱着帆布袋子,一溜烟的往厂门口跑去。 亏得我年轻力壮,要是七老八十,还不被你装嗝屁了? 撞了人也不道歉,谁家的孩子这么没教养? 李卫东朝黑影看去,猛地一拍大腿。 这不是棒梗那小子吗? 先是挨了打的许大茂,然后是棒梗抱着帆布袋子往厂外跑。 这么说,棒梗的帆布袋子里装的就是从食堂里偷的酱油。 李卫东乐了。 早晨还在保卫科吹牛,要跟薅厂子羊毛的行为做斗争。 机会不就来了嘛。 再说了,轧钢厂是全体工人的工厂,一切生产和生活材料都属于工人全体所有。 食堂里的酱油也有李卫东一份。 现在被棒梗偷走了,不能忍。 现在有了徒弟,当然用不着自己出手。 指了指棒梗的身影:“徒弟,看到那小子了吗?我怀疑他偷了食堂的东西,你把他押到保卫科。” “难道是馒头?” 空气中传来一道声音,牛萌已经窜出数米,她像追捕猎物的老鹰似的,直奔棒梗而去。 李卫东挠了挠头:“这姑娘似乎很喜欢吃馒头。” ... 此时,棒梗已经来到了大门口。 他看到门口站着数位保卫干事,一点也不慌张,娴熟的把帆布袋斜挎在胸前,大摇大摆的往大门走去。 谁能想到一个小孩子会往外夹带东西呢! 眼看就要走出大门口,棒梗的平静的心情也稍有波动。 有了这瓶酱油,他就能抓一只鸡烤来吃。 可是,下一秒,一只手就抓到了他的脖颈上。 “这小子偷东西!” 棒梗只觉得自个儿腾空而起,天旋地转,下一秒就被人提溜到了门卫室内。 保卫干事从帆布袋子里搜出一瓶酱油。 捉贼捉赃,现在证据俱全,棒梗无法抵赖,只能拗着头站在那里。 怎么处理棒梗却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虽然这年代没有儿童保护法,但是对犯错孩子们的处理很是很谨慎的。 而且,只不过是偷了一瓶酱油,总价值不过5分钱,没必要上纲上线,毁了孩子的一生。 张科长思忖片刻,决定小惩。 他走到棒梗面前,神情严肃,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棒梗没敢说秦淮茹,他怕秦淮茹揍他。 “贾张氏,我家住在四合院。” 贾张氏平日里最亲他,这次一定也会帮他。 张科长喊来一位保卫干事,道:“你现在就去四合院把贾张氏传过来,让她带上五块钱罚金。” 保卫干事骑上自行车匆匆离去,棒梗则被送到保卫科里面接受教育。 张科长来到牛萌面前,笑道:“这不是牛勇的妹妹嘛,真不错,才上班半年,就帮我们保卫科抓到了五六个小偷。” 看着牛萌,张科长心中也是唏嘘。 牛勇经常不出车,牛萌整天骑着自行车到处乱转。 她本身是个闲不住的主儿,闲极无聊就干起了保卫干事的工作。 牛萌纠正道:“这次不是我抓的,是我师傅。” “牛勇?” “不是,我又认了一个新师傅,李卫东大师傅。”牛萌神情骄傲。 “刚进厂的李卫东?”张科长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下意识的觉得牛萌是在胡扯。 早晨才进厂,还没到中午,就成了别人的师傅,可能么? 不过想到牛萌跳脱的性子,也就释然了。 这姑娘确实做得出这种事。 嘿嘿,等晚上下班,可以好好嘲笑牛勇了。 一个车队队长,徒弟被人抢了,丢人不丢人? 牛萌急着吃饭,朝张科长喊了一句:“记得把功劳记在我师父头上。” 话音刚落,人就离开了。 张科长苦笑摇头:“有这么个徒弟,李卫东那小子该头疼了。” ... 四合院内。 贾张氏正坐在门口纳鞋底子,听到传唤,慌忙从屋里翻出五块钱,跟着保卫干事来到了保卫科。 此时棒梗已经被教训了一顿,耷拉着脑袋,一副后悔不已的样子。 至于是不是真的后悔了,谁也不知道。 贾张氏见棒梗浑身完好无损,总算是放下了心,向张科长再三保证以后一定好好教育棒梗。 棒梗也保证这是他第一次偷东西,以后不再犯了。 见他们神情诚恳,张科长也不再多说什么,接过罚金,让贾张氏在处罚通知单上签上名字。 贾张氏不会写字,只能画了一个圈,按上红手印。 手续办齐,贾张氏领着棒梗向四合院走去。 走到半道上,贾张氏停下来,溺爱的揉了揉棒梗的脑袋:“大孙子,有奶奶在,没事的。咱们就是倒了点酱油,算不上偷。” 说到这里,贾张氏起了疑心:“平日里咱也没少从食堂往外顺东西,都没被人发现,今天是怎么回事?对了,是谁抓的你?” ... 第31章 为民除害贾张氏 棒梗当时被吓蒙了。 只记得是个女人,一个力气很大的女人。 女人? 明明是女人,贾张氏却脑洞大开的想到了许大茂。 因为在四合院里住户中,许大茂认识的女人最多。 而且,许大茂也一向看不起贾家。 她俯下身问:“今儿碰到许大茂了?” 棒梗瞪大眼:“奶奶,您猜的可真准。 我拎着酱油瓶从厨房后门出来的时候,正好撞到许大茂。 我怕许大茂找麻烦,躲在旮旯里等到许大茂走后,才出的轧钢厂。 不能是许大茂害我吧?” 贾张氏撇撇嘴,冷‘哼’一声,道:“说你这孩子是个实心眼,你还不信。 那许大茂就是个小肚鸡肠的小人,他干坏事从来不明着干,都偷偷摸摸的。 一定是他找了个相好的女人,去抓的你。 他媳妇生不出孩子,嫉妒咱家有三个孩子。” 棒梗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顿时气得哇哇大叫,嚷嚷着要许大茂好看。 贾张氏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塞给棒梗,才把他安抚住。 “大孙子,你为什么要去食堂拿酱油,咱们家里昨儿才打的酱油。” “呃嘴馋了,想把许大茂家的老母鸡抓来烤着吃。小当把柴火都准备好了,就在前面的水泥筒子里。” 棒梗嘴里含着糖,说起话来含混不清。 贾张氏往前瞄了一眼,果然看到小当和小槐花的身影。 慌忙停下脚步,伸手拉住棒梗的衣领,道:“等你吃完糖,咱们再过去。不然她们看到了,又要闹了。” 棒梗很听话,蹲在地上。 贾张氏站着路边,想起母鸡的事情。 你别说,我家棒梗还真是个干大事的人物,竟能想到偷许大茂家的老母鸡。 许大茂每每提到他家的老母鸡,那一脸得瑟劲真让人恶心。 说什么那是公社干部看他放电影辛苦送给他的。 其实还不是他借着放电影的机会为难人家公社,人家迫不得已才送给他的。 这年头农村下蛋的老母鸡金贵的很,是家里的存钱罐,是娃子们的学费,谁也不舍得送人。 她贾张氏要为民除害! 嗯,人在干坏事之前,总会想出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贾张氏就是如此。 贾张氏越想越激动,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许大茂你敢找人抓棒梗,等回去我就把你家那两只老母鸡都抓走。” 许大茂不在家,家里只有娄晓娥。 娄晓娥又是个迷糊蛋,在中午的时候喜欢睡午觉,压根不足为惧。 还有,也不能放过傻柱。 如果他不让棒梗倒酱油,棒梗能被抓? 等秦淮茹下了班,就让她找傻柱把那五块钱要回来。 嗯,这叫做一箭双雕。 我贾张氏要用智商碾压全场! ... 另一边。 李卫东蹲在路边,看着来往不断的工人,感叹自己是个大好人、大善人。 没有了酱油,再加上棒梗受到了惩罚,许大茂家的母鸡总算是保住了。 既保住了工厂的财产,又保住了大茂家的母鸡,还免了三位管事大爷开大会骚扰住户。 这简直是三赢。 他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等会牛萌回来,要好好奖励她。 没等太久,牛萌就跑回来了,把保卫科的处理结果告诉了李卫东。 李卫东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毕竟是小孩子嘛,能怎么着? “走,你今天立了大功,师傅请你吃饭,可劲吃!” “真的?” 两人进了食堂,由于在外面耽误了不少时间,食堂内已经人头攒动。 李卫东排在了傻柱的窗口前,观察了一阵,也没见傻柱抖勺子。 ——想来也是,打饭的都是工人大哥们,干了一上午的重活,早就饥肠辘辘了。你敢当着他们的抖勺子,他就敢用拳头把你的帕金森治好。 最多也就是盛菜汤的时候使点坏,多盛点汤,少盛点菜。 傻柱的打菜速度很快,很快就轮到了李卫东。 傻柱见是李卫东,咧着嘴笑道:“卫子,吃点什么,保证勺子给你打得满满的。” 李卫东转过身看向牛萌:“徒弟,你要什么?” “真的可劲吃?”牛萌不安的问。 “可劲吃,不就是六个馒头嘛,师傅还能差你那一口。” 李卫东刚得了五十斤全国粮票,豪横的很。 可是牛萌的下一句,就让他差点当场破防。 “十个馒头,萝卜菜二两。” 李卫东皱皱眉头:“这么多,你吃的完?上面可是提倡勤俭节约,别犯错误。” “哦,对了,再要一饭盒棒子面粥。” 牛萌瞪着大眼睛,双眼放光,一副标准的干饭人模样。 这么多饭菜,就连见多识广的傻柱也被惊呆了。 他盯着牛萌看了许久,似乎认出了她。 然后用同情的目光看向李卫东:“她是你徒弟?” 李卫东点点头:“刚收下的。” 傻柱努力吞咽口水,一脸惊惧:“能退货不?哥劝你一句,这徒弟你把握不住。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牛萌啊。” “是牛猛!每顿能吃五六斤粮食的牛猛” 傻柱身为轧钢厂厨师,整天待在厨房,消息灵通。 这牛萌刚进轧钢厂就成为了名人,为何?就是因为她太能吃了!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比三个壮劳力吃得还多,所以模样不错,至今没有人敢上门提亲。 李卫东闻言顿时瞪大眼睛。 我尼玛,大意了。 勇猛,哥哥是牛勇,妹妹当然应该是牛猛。 京城口音跟后世的普通话还是有些差别,错把牛猛当成牛萌了。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起这种名字,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牛萌死皮赖脸认自己当师傅,敢情是知道自己刚得了五十斤粮票,吃大户来了。 不过,李卫东倒是不在意。 只要牛萌能干,十几斤粮食算不了什么。 大不了再带一包石灰往鸽市走一趟。 牛萌也知道自己吓住了李卫东了,十根手指头纠缠在一起,小脸皱巴巴,可怜兮兮的:“要不,我还是只吃四个馒头算了,棒子面粥也不用了。” 好一个可怜的干饭人。 “柱子哥,按照猛子刚才说的,来上一份,我来三个馒头,二两萝卜菜就行。” 李卫东最见不得干饭人受委屈,很大气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摞钱票。 馒头是标粉馒头,二两粮票3分钱,没有粮票则要6分钱。 再加上萝卜菜和棒子面粥,一顿饭干了李卫东七毛多钱和3斤1两粮票。 作为身家千元的狗大户,他也是心疼的直咧嘴。 好在牛萌这姑娘也懂事,专捡便宜饭菜买,要不然还不得破产了。 两人找了一个空位,李卫东眼睁睁的看着牛萌把十个馒头一个,一个的塞进肚子里,然后端起棒子面粥一饮而尽。 进食的过程大有气吞山河的气势。 最气人的是,她吃完后还吧嗒吧嗒嘴,揉了揉肚子:“这阵子的饭量小多了,只是十个馒头,就吃得八分饱。” 只是十个馒头... 要知道每个馒头2两,十个就是2斤。 而一般人的食量每顿超不过半斤。 更可气的是,她还那么瘦。 这要是在后世,这姑娘什么事情也不用做,只要到处参加大胃王比赛,在抖阴上开个直播,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那个啥,你原来能吃多少饭?” 牛萌羞涩的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说:“我也没算过,平日里,在家里没有吃饱过。就是想着当司机工资高,还有补贴,才加入车队的。” 李卫东这才想起来牛萌曾经说过这话。 尼玛。大意了,疏忽了,人家小姑娘明明坦白了,你怎么不相信呢? 我的饭票啊... 李卫东欲哭无泪。 “师傅,你放心,等我发了工资,就自食其力了!”牛萌道。 “今天好像是二十号,咱们厂月底发工资,这么说,我还要管你十天饭?”李卫东掰着指头数了一下,皱眉头。 “只是中午这一顿,早晨和晚上我可以在家里吃。” 牛萌也意识到好像有点过分,忙拍着胸脯子保证:“师傅请你放心,我很能干的,以后肯定会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咳,这都是什么话,万一被牛勇听到了,还不开着卡车撞过来。 李卫东算了一下,好像能够承担起这笔钱,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总不能让小姑娘饿着吧! 两人晃悠着回到车队。 司机相当的悠闲,没有运输任务就可以猫在休息室里玩。 李卫东想着要去丁家坐一会,就跟牛勇请了假。 他总觉得牛勇在批请假条的时候,那张憨厚老实的面颊后隐藏着一丝坏笑。 ... 第32章 看望于莉 冬日的阳光很远、很淡。 为了学习武术,李卫东可是下了血本。 到朝阳菜市场买了两挂猪大肠,又称了两斤槽糕,五斤苹果。 大白兔奶糖也称了半斤,准备让于莉甜甜嘴。 寒冷的街道上,车子把上挂着猪大肠的自行车在人群中穿梭,引来路人的注目礼。 也不知道他们是在看大帅比,还是在看猪大肠。 不到半个小时,就来到了于莉家所在的胡同口。 此时刚过正午,胡同口阳光明媚。 一群老婆子小媳妇在背风地里晒暖。 当然,东家长西家短是少不了的。 李卫东知道这里可能就是方圆数里的情报中转站。 果然,看到陌生人的身影,老婆子小媳妇都神情戒备起来。 这年头大妈们可是敢抓敌特的。 李卫东只能两条大长腿撑着地,老老实实的打招呼:“老姨们,大姐们,我是来找于莉的。” “霍,老于家的新姑爷吧?听说你是司机,能从东北捎点黑木耳回来吗?我听说那儿合儿的黑木耳既便宜有好。”一个老姨站起身,双眼放光。 “最近没有去那边的活,等有机会了,我一定记得。”李卫东有些懵逼,只能尴尬的笑道, “您们聊着,我先进去了。” 说完,他脚底蹬地,骑着自行车向巷子里奔去。 那帮老姨小媳妇待他走出侦查范围厚,瞬间炸了锅。 “这小伙子也太俊了,还是司机,以后于莉那丫头请等着享福了。” “就是,随便捎点东西回来,一家子就吃喝不愁了。” “没看到那两挂猪大肠嘛!” ... 此时的于家客厅里,于母和于父正在批判于海棠。 “你为什么要翘班?” “我是想回来告诉你们,今儿姐夫得了厂里面的表彰。”于海棠噘着嘴。 “不能吧?”于母皱皱眉,“不会是你想跟何雨水那丫头逛公园,编出来的诓吧?” 于海棠有些生气了,道:“广播稿还是我亲自念的,厂里奖给他五十斤全国粮票呢!” 她脸上浮现出痴笑:“姐夫比杨伟民帅多了,又有才华,我都有些动心了。” “啪!”于母朝她头上拍了一巴掌,“你这死丫头说什么傻话,那可是你姐夫。” “我就是说说嘛!还能真抢了?”于海棠鼓着腮帮子,往里屋走去,“姐,你感冒好些了吗?要不要我再给你端碗开水。我给你说啊,姐夫可厉害了....” 两姐妹说起悄悄话,场面温馨美好。 “咚咚。” “可能是何雨水找我去逛街。” 门外传来敲门声,于海棠从屋内里屋窜了出来,去开门。 看见李卫东站在外面,于莉一下子愣住了。 自己找人顶了班,他是怎么出的厂? “谁啊?海棠。” 屋内的于母看到于海棠杵在门口,也不知道招呼客人进门,心中嗔怪这死丫头真是不会事,她放下簸箕朝门外喊道。 “是,是姐夫。” 李卫东的出现,让于海棠想到曹操——说曹操到曹操就到。 “卫东来了啊,快进屋。”于母听到新姑爷又上门了,也顾不得翻弄那些陈年花生,从屋里走出来。 她看到那些礼物,嗔怒道:“人来就行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都是一家人,以后可别这样了。” “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对了,于莉呢?” 李卫东环顾一圈,没有看到于莉。 “咳,于莉昨天晚上受凉了,在床上躺着。” ... 此时,躺在床上的于莉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小脸顿时羞红起来。 他怎么这会来了,我这副邋遢样怎么好见他。 于莉披上棉袄,顾不得穿裤子,穿上棉鞋就跑到了镜子前。 望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憔悴,头发凌乱的女孩,于莉嘴里嘟囔着“糗死了。”慌忙拾掇起来,梳头发,洗脸,抹雪花膏…… 听到敲门声,她连忙蹿回被窝里,深吸两口气,道:“进来。” 李卫东推门进来,看到于莉背对着门口。 抽抽鼻子,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雪花膏香味,再看到那双棉鞋距离床两丈远,他顿时明白过来了。 这小妮子,还真能装。 “怎么生病了,是不是发烧了,我看看。” 李卫东佯装不知,一屁股坐到了床边,伸手摸向于莉的额头。 于莉下意识的想躲闪,可这理由足够的完美,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张粗糙的大手,捂在了额头上。 “哎吆呵,好像有那么一点热,我找根温度计给你量量。” 李卫东从桌子上翻出一支温度计,拿着就要扒开她的毛衣领口,往咯吱窝里插。 “别,别介,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看不清楚,万一插错地方,量出来的温度就不准了。” 李卫东是什么人啊,是说干就干的男子汉。 一只手顺势推开于莉的小手,扒开毛衣领子,另一只手直接把温度计插了进去。 当然,在整个过程中,免不了蹭一蹭的。 被那男人的手指蹭到,于莉感觉到浑身就像是有一股电流通过,藏在被窝里的小脚丫上五根粉嫩的脚指头,缓缓舒张开,又迅速紧紧的收拢。 于莉愣了一瞬后,就羞红着脸拍掉他的手:“你……你……你别这样!” 这大白天的,哪能动手动脚。 李卫东本来只是插温度计,看到于莉羞涩的小模样,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笑着解释道:“没别的意思,就是插温度计。” 于莉翻了一个可爱的白眼。 她可是清楚这糙汉子的性子。 人长得大帅比似的,标准的国字脸看上去很正派,可是逮着机会总想占便宜。 “以后别这样干了。” 得,被误解了。 李卫东是那种干了好事,还能被人误解的人吗? 反正都是自家媳妇,还客气什么! 他突然抓住了于莉的白嫩小手,深情的望着鹌鹑样的姑娘,义正词严道:“于莉同志,咱们现在是男女朋友,马上就要结婚了,我觉得咱们应该深入了解一番,这样以后结了婚才能更好的为建设国家而奋斗。” 他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深入了解? 我该怎么回答? 于海棠那丫头也没教啊。 于莉顿时傻了,整个人晕乎乎的,胳肢窝的温度计掉了出来。 ... 第33章 深入交流 李卫东拿起温度计看了下,36.3摄氏度,不发烧。 见于莉还呆愣愣的,傻乎乎的坐在那里,李卫东知道又被误解了。 忙开口道:“媒婆只是交换了咱两的生辰八字,别的也没介绍。今天我郑重的介绍一下,我今年20岁,家住南铜锣巷四合院,家里有两间房,爱好学习,开大车,明天能拿到驾驶证,工资和补助加起来能养得起十个娃子。” 原来是这样了解,于莉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有点空空的。 “我今年18岁,暂时没有工作,没有特别的爱好,平日里就是喜欢做些针线活。” “你看,这是我绣的枕套。” 也许是觉得自己的条件有点差,于莉从枕头下取出一副枕头套,上面绣着鸳鸯戏水。 李卫东摸着密密麻麻针脚,赞叹道:“这针线活还真是不错,我喜欢。” 两人开始闲聊起过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嚷声。 “海棠,别进去,你姐夫正跟你姐姐说悄悄话!” “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进去了。” 两人连忙分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姐夫,于老爷子来了,你刚才不是说有事情拜托他吗?” 于海棠很没眼色的闯了进来,气得李卫东牙齿咬得咯咯响。 好容易盼到的深入了解机会,就这么被这丫头片子给破坏了。 真应该找机会揍她一顿。 李卫东正准备起身,想到糖还没拿出来, “对了,我给你带了包奶糖,吃药嘴苦,你甜甜嘴。” 于莉正想伸手去拿,被于海棠给抢走了。 “姐夫,我也想吃。” 她从包中摸出一粒奶糖就舔进嘴巴里。 也许是太馋了,腮帮子鼓了几下,她竟然被口水噎着了,咳嗽几声后嘴角流出浓稠的白色糖汁。 这小馋猫的样子看得李卫东直摇头,“慢点吃,姐夫有钱,以后还给你买。” 唉,摊上个这么个不着调的小姨子,能怎么办呢? 于莉也意识到于海棠的行为有点过分,报以歉意的笑容。 当着李卫东的面,她也没办法指责于海棠的不是,只能笑道:“你不是有事情要办吗?赶紧去吧,放心吧,我没事。” “好,我明天再来看你。” 李卫东离开里屋,来到院子中。 于大伯已经坐在腊梅树下,捧着本书摇头晃脑,嘴里还不时吐出听不懂的古怪音节。 李卫东发现他手中的那本书似乎不是上次的物理学课本,黑色封皮上写着古怪的蝌蚪文。 “大伯,您不当科学家了?” “咳,别提了,我把精心研究的火箭燃料配方写成论文送到了中科院,那里的专家看了一眼,就把我赶了出来。” 于大伯撇撇嘴,一副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样子。 “那是他们没眼光!”李卫东附和道。 开玩笑,用煤炭做燃料,换谁也得把您撵出来? 他看着老爷子的书本,好奇的问:“您这是学的哪国文啊?” “蒙古国的,我那边有个亲戚,过阵子我准备去那里旅游。” 李卫东竖起大拇指。 一把年纪学外语,这老爷子有点意思。 许是从于母那里得知李卫东又送猪大肠了,于大伯的态度好极了。 得知李卫东要学习武术,二话没说就手书一封,让李卫东去虎岭的时候,交给老禅师。 “大伯,您这人真是豪爽,佩服,佩服。” “佩服啊,那就请我去搓个澡。” 于大伯突然提出了一个让李卫东意想不到的要求。 这年代房子里没有浴室,冬天天冷,洗澡必须去澡堂子里。 李卫东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没洗过澡。 这会也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头发都能炼油了,自然是点头答应。 “好吧,咱们这就走?” “这就走!” 两人准备骑上自行车去澡堂子里,于大伯却被于母喊到了厨房里,李卫东只能推着自行车在外面等着。 厨房内。 “她大伯,你跟姑爷去澡堂子里,趁机看看他。” “看看他?看什么?” “咳,能看什么,当然是看他的身体是否健康了。” “验身啊!明白,放心吧,这件事我给你办得妥妥贴贴的。” 于大伯身为皇亲贵胄,对于前皇室的规矩了若指掌。 格格出阁前,内务府总会派出宫女与预定的驸马睡上半个月,待宫女完成这项体验后,会将个中感受向皇室报告,这位宫女觉得感受还可以的话,整个婚事才会得以进行。 当然了,现在是新时代了,这种老糟粕应该抛弃,宫女是不可能有了,那么他这个老头子借机观察总没有问题的。 此时等在外面的李卫东已经有些着急了,他总觉得于母刚才看他的眼光不大对劲。 正准备回院子喊于大伯,老爷子笑眯眯的推着自行车出来了。 “姑爷,走吧。” 于大伯也不等李卫东,推着自行车往前猛跑两步,然后蹿上了自行车。 为嘛,因为他个矮啊! 看人家李卫东,一米八的大高个,挎在自行车上,脚蹬地,“走你”,自行车就平稳出发了。 早年间,老京城人讲究“两泡”,即泡茶馆和泡澡堂子。 甚至还衍生出一句老话,“出了茶馆进澡堂子——里外涮”。 去澡堂子“泡澡”,已经融入了京城人的日常生活之中,成为了一种生活方式和习惯,并已然成为了一种文化。 旧时代,人分三六九等,澡堂子也有等级。 最高档的被称为“官堂”,中等的澡堂子叫“盆塘”,最普通的澡堂叫做“散座”。 解放后,劳动人民一律平等,澡堂子也被收归了国营,只要有澡票就能进。 于大伯明显是个顽主,不知道从哪里倒腾来两张清华池的澡票。 东有清华池,西有华宾园,清华池可是澡堂界的扛把子之一。 一进门,李卫东就听到了吆喝声:“来了您哪,两位,里面请。” 嗨,就是这个味。 服务员也比别的国营商店热情,只是看到于大伯,他们的神情都变成了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正在招待客人的服务员都围了上来,甚至有一位女服务员还冲于大伯说:“老同志,知道规矩吗?” 直到于大伯点点头,他们才散去,不过眼睛还是不时的往这边瞄,似乎生怕于大伯干坏事。 这让李卫东有些纳闷,这老爷子究竟干了什么事情,能让服务员们如临大敌? 由于时间尚早,澡堂子里人不多,换上木头趿拉板儿,脱掉衣服,从柜子里捡剪好的肥皂,跳到了池子里。 水温正合适,浑身舒爽,李卫东沉醉起来。 于大伯正好相反,他跳进澡池子,没有泡澡,而是往李卫东的放下看去。 看了一眼,他神情疑惑起来,揉了揉眼,再次看去,脸色大变。 ‘哗啦’一声,从澡池子里跳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畜生,真是个畜生,这不埋汰人嘛!” 然后连招呼也没打,换好衣服就冲出了澡堂子。 这让李卫东有点摸不着头脑,老爷子这是怎么了?谁招他惹他了? 想到于大伯本身就有点奇怪,也没有追出去,美美的泡了一阵子。 待全身通红起来,灰都泡泛了,来到水池子旁边,请了一位搓澡师傅。 膀大腰圆的搓澡师傅用擦澡巾往李卫东身上蹭了两下,皱起了眉头:“同志,你这可得加钱。” 李卫东:“...” 就在李卫东享受大汉的蹂躏时,于大伯回到了于家。 刚进门,他就被于母拉到了厨房里,“她大伯,姑爷怎么样?” “哼,那小子属驴的!”于大伯想到当时的场面,还有点后怕。 关键是那吓人的玩意总在眼前晃悠,得了,赶紧去画两副扇面洗洗眼睛。 于大伯连猪大肠都顾不得吃了,匆匆离开了于莉家。 徒留下于母蹲在灶台前,苦苦思索:“还有属驴的?” ... 搓了澡,修了脚,拔了火罐子,李卫东浑身清爽的离开了清华池,踏着淡淡的夕阳,往四合院走去。 正盘算着今天晚上是吃煎鸡蛋,还是吃小鸡炖蘑菇,听到寒风中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 “我的老母鸡啊,哪个杀千刀的把我家的两个老母鸡偷走了!” 李卫东停下脚步,眼睛瞪大得跟铜铃似的。 什么,许大茂家的母鸡丢了? 还是两只? 这怎么可能呢! ... 第34章 天注定 进了院子,老樟树下已经围满了人。 本不打算凑热闹的李卫东也挤了进去。 只见许大茂站在人群中央,跳着脚骂:“大家伙评评理,人家红星公社看我放电影辛苦,特意送了两只老母鸡给我,我留着给母鸡下蛋给媳妇补身子的,今天下班回来,走到门口就看到鸡笼子有个大窟窿,两只老母鸡全丢了,你好歹给我留一只啊!” 许大茂生无可恋的样子,让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太惨了,两只老母鸡可值老钱了,大茂损失大了。” “太黑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干的,也不知道给人家大茂留一只。” 这时候,刚下班的三大爷听到吵闹声跑了过来。 ——他一向认为一大爷和二大爷都是粗人,不适合管理四合院,逮到这个露脸的机会,怎么着也不能错过。 挤进人群抱着课本,摇头晃脑道:“母鸡没了,肯定是被人偷走了,至于是谁偷了,我们只要查,肯定能查的出,万一查不出,那说明偷鸡的贼手脚太干净了。” 李卫东:“...” 许大茂正怒火中烧,不耐烦道:“三大爷,你玩我是吧?说人话。” 三大爷本想卖弄文化,被怼得差点喘不过气了,想着以后还要许大茂给他送山货,才没跟他计较,讪笑道:“不是那个意思,你媳妇不是在家吗?母鸡被人抓住,总会叫唤的。” “我还真是急糊涂了!”许大茂冲着家里喊,“娥子,娥子。” 娄晓娥打着哈欠出了屋子,看到门口围了那么多人,她有点懵。 许大茂:“咱家的两只老母鸡呢?” 娄晓娥一脸茫然:“不知道啊,我今天不舒服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还以为是你送人了。” 许大茂急了:“那是人家红星公社送我的芦花老母鸡,天天能下大个鸡蛋,我能送人?” 娄晓娥也着急了:“说不定是母鸡自个跑了,咱先找找。” “对,对。” 两人就开始在院子里翻找起来,众人帮忙找,李卫东也加入了找鸡的队伍中。 一时间四合院里鸡飞狗跳。 突然,远处传来一道呼声:“吼吼,我闻到傻柱屋里有鸡汤的味道。” 李卫东抬眼望去,只见贾张氏神情得意的指着傻柱屋。 “好你个傻柱,今天揍了我,还敢偷我家的鸡,我今天必须得治死你!” 许大茂气势汹汹的掀开门帘子就冲进了傻柱家。 此时傻柱正拿着汤勺站在精钢锅前,锅里有从李副厂长嘴里抠出来的半只鸡。 看到许大茂冲进来,他下意识的把锅盖盖上了,拿着汤勺摆出保卫鸡的姿势。 “许大茂,你想干嘛?” “起开,让我看看你锅里炖的是不是鸡汤。” 许大茂怒火攻心,竟然克服了‘傻柱恐惧症’,冲上去就要掀盖子。 傻柱心虚啊,顺手一推,就把许大茂推了一个趔趄。 ——锅里的半只鸡,可是轧钢厂的公有财产。 虽有‘厨子不偷五谷不丰’的说法,平日里他也只敢捎带点剩菜花生米之类的小玩意。 如果不是秦淮茹下午的时候找到他,让他捎带点肉菜给棒梗压惊,他怎么敢稍半只鸡出来。 万一被人举报了,他的厨子就算当到头了。 许大茂被推倒在地,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急了,傻柱急了,偷鸡贼就是傻柱。 许大茂爬将起来,“你盖着也没用,我闻到鸡汤味了,你是不是偷了我家的母鸡。” 傻柱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捎带被人发现了。 “你家趁鸡吗?你家有鸡吗你。” 傻柱的混不吝许大茂可是见多了,当时就挽起袖子,道:“甭跟我这儿装傻充愣啊,前阵子我拿回来两只鸡,就跟门前的鸡笼里养着,怎么没了!” 这会三大爷,娄晓娥他们也冲了进来。 娄晓娥见许大茂要打架,忙上前拦住了他。 “大茂,别着急,都是好邻居,有事好好说,不就是两只会下蛋的母鸡嘛。” 对于娄晓娥的善意,傻柱非但没有领情反而撇撇嘴道:“下蛋?我看你们夫妻两个真的该考虑考虑下蛋的问题喽。” 站在门外的李卫东差点笑出声来,傻柱这辈子坏就坏在这张嘴上。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人家两口子正为没孩子的事情心里不痛快,你这不是在伤口上撒盐嘛。 果然,娄晓娥顿时气得横眉怒挑。 只是她是资本家大小姐出身,从小就没骂过人,支吾了半天小脸憋得通红,憋出了一句“傻柱,你王八蛋!” 许大茂见过横的没见过这么横的。 偷人家的鸡,还敢骂人,气得他哇哇大叫,冲上去就想暴揍傻柱一顿。 可是姿势摆出来,脚步踏出去了,气氛也到位了,却就像是被定身了一般定在原地。 尼玛,打不过啊! 许大茂下意识的给娄晓娥使眼色,希望娄晓娥能拦住他,让他有台阶下。 可这会娄晓娥气得浑身发抖,正挥着小拳头:“让他嘴贱,大茂,好好教训他一顿。” 许大茂:“...” 上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可难坏大茂了。 还是二大爷赶到了,把大茂同志救了。 “离老远就听到你们吵吵闹闹的,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 嗯,重要的事情要连说三遍,才能凸显出重要性。 三大爷解决不了的纠纷,由他二大爷来解决! 许大茂立刻顺坡下驴,指着傻柱告状,“二大爷,您来得正好,傻柱偷了我家的鸡,还出口伤人,您一定得好好管教他。” 二大爷抽了抽鼻子,指着精钢锅问:“傻柱,锅里炖的是许大茂家的母鸡吗?” “我,唔,...” 一直矢口否认的傻柱这会竟然犹豫了起来,这让李卫东有些诧异。 难道许大茂家的鸡真是傻柱偷的? 傻柱这货嘴贱,喜欢充老好人,经常从厂里捎带东西出来,坏毛病是不少,不过好像没有偷东西习惯。 难道由于自己的出现,改变了剧情走向,傻柱变成棒梗了? 不能够啊! 抬眼望去,他才发现秦淮茹不知何时站到了傻柱身后。 虽面色如常,依然能从她眼中看到一丝慌乱。 李卫东明白了,应该是秦淮茹在背后捣的鬼。 看来大茂家的鸡最终还是没有逃脱贾家人的毒手。 这就是踏马的命运啊! 天注定,大茂家的鸡要遭贾家人的毒手。 只是下手的到底是谁? 棒梗还是个小孩,力气没那么大,应该不能抓两只老母鸡。 那么只能是贾张氏了。 李卫东向门口看去,正好看到贾张氏扒拉着门框,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 ... 第35章 劝了个寂寞 屋内。 秦淮茹此时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 下午的时候,贾张氏就找到了厂里,告诉她棒梗拿酱油被保卫科拿住了,被罚了十块钱才放出来。 她依照贾张氏的意思,找傻柱要了十块钱。 下了班回到家后,她发现贾张氏和三个孩子都不吃饭,小当的嘴角还油花花的。 细问之下,才知道贾张氏带着棒梗把许大茂家的两只老母鸡偷走了。 为了防止跑味,一只拿到野外烤着吃,一只藏在了橱柜里。 秦淮茹当时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她这个婆子一向精明,善用满嘴喷粪的手段,拿捏院里的住户门,这些年没少给贾家挣家底。 最大的缺点就是太馋了。 以往她也没在意。 毕竟贾张氏弄回来的好东西,经常是全家吃,一时疏忽竟然惹下了祸端。 许大茂那可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丢了两只母鸡,一定会追究到底。 市场上一只会下蛋的老母鸡要两块钱,两只就是四块钱。 这么大的数额,如果报官就麻烦了。 思忖半晌后,秦淮茹想起傻柱捎了半只鸡回来。 ...为了孩子们,只能委屈傻柱了。 ... “唔什么唔,把盖子掀开!”刘海中挽起袖子。 傻柱号称四合院无敌手,面对刘海中同志还是有点发憷。 这位七级锻工大师傅体重两百多斤,经常挥舞铁锤让他力大无穷。 时常暴打两个儿子,让他拥有丰富的揍人经验。 轮大勺的能跟抡铁锤的比? 傻柱在威逼下,掀开了锅盖子。 锅内白色热气袅袅上升,屋内顿时充满诱人的鸡肉香味。 众人齐齐吞咽口水。 二大爷抬眼看了看傻柱。 “炖的还挺香,傻柱,还真是你干的?” 傻柱见二大爷冤枉自己便嚷嚷道:“你该配眼镜配眼镜去”。 听到‘眼镜’,自二大爷进来后就被剥夺了审讯权的三大爷玳瑁框后的小眼睛亮了。 他站在那里直嚷嚷:“大茂家的是母鸡,看看锅里的鸡头不就清楚了?” 哼,要破案还是要看文化人! 他奔过去,拿起勺子在锅里搅和起来。 当然还时不时的手抖两下。 一大块鸡肉抖落在地上。 他装作没看到,用脚踩住。 只要抓到了偷鸡贼,或者是帮傻柱洗脱了冤屈,别说一块鸡肉了,就算是把鸡汤整锅端走,也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出乎他预料的是,搅和了半天,别说鸡头了,连鸡爪子和鸡翅膀都没有一根。 旁边的二大爷看得目瞪口呆,质问道:“傻柱,你说,你鸡哪儿来的?怎么连个鸡头都没有。” 许大茂皱着眉头思索半天,恍然大悟了,道:“好你个傻柱,为了怕被我抓到,你竟然把鸡头、鸡翅膀、鸡爪子全丢了。” 李卫东直呼好家伙,大茂同志够脑洞大开的。 ——其实没那么复杂,那半只鸡是傻柱从李副厂长嘴里抠出来的。 作为一个有经验的厨子,为了防止被人发现,绝对不会偷鸡头之类的。 你想啊,明明两只鸡,只有一颗鸡头,这不明摆着有人偷了嘛! 傻柱见许大茂又跳出来,立刻又支棱起来,“我买的,你管得着吗?” 二大爷自然不信,“买的,你哪儿买的?” 傻柱还想辩解,感觉到衣角被人轻扯了两下,扭过头去,就看到秦淮茹正面色凄苦的看着他。 此时秦淮茹的眼角已经红润起来,小脸煞白,那副俏寡妇的模样让人我见犹怜。 想到秦淮茹之前的苦苦哀求,傻柱的心软了下来。 心头一横,拗着头耍无赖:“我偷的,怎么着吧!” 二大爷见偷鸡贼显形,得意的挺了挺大肚子,朝着许大茂喊道:“你承认是偷的了吧,行,你去通知一大爷,三大爷,开全院会。” “好嘞!”许大茂喜滋滋的溜出屋子。 秦淮茹见事情越闹越大,生怕傻柱扛不住讲出实情,把贾家拖下水。 忙求情道:“二大爷,就这么点儿事,至于还全院开会吗?” “什么叫至于嘛,这是关系到道德品质的问题呀!咱们院十几年了,一个针头线脑都没丢过,丢了两只鸡,这是小事吗?” 二大爷早就对傻柱不满。 这个傻厨子在四合院里只听易中海的话,平日里压根没把他这个二大爷放在眼里,遇到这个机会,自然不愿意放过。 见二大爷挥舞起了道德大棒,秦淮茹生怕傻柱知道被处理得太严重,不再帮棒梗掩饰。 她只能硬着头皮狡辩:“我不是这个意思,二大爷,我是什么意思呢,您不是咱们这院的二当家吗?就这事啊,就您做主,在这儿就能解决了,再说咱们先不说这鸡是不是傻柱偷的,号召大家伙先去找找去,一旦那两只鸡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这不是冤枉傻柱了吗?” 听见秦淮茹这么说话,娄晓娥不愿意了。 鸡在锅里炖着,你们都敢不承认? 四合院姓何姓贾啊! 见秦淮茹这么紧张的样子,她立即就想到了棒梗最喜欢小偷小摸。 娄晓娥:“秦淮茹,你什么意思呀,刚才大家伙已经找过一遍了,都没找到。这鸡不是他偷的是谁偷的,难道是棒梗偷的啊? 被戳中心思的秦淮茹当时就急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呀?!得得,不管你们这破烂事。” 当然,她在离开的时候还不忘记深深的望傻柱一眼。 这会傻柱一肚子苦无法倾诉,只能坐在椅子上喝闷酒。 看到秦淮茹走了,娄晓娥指着好似吃瓜群众傻柱威胁道:“你等着吧你!” “行行行,甭理他,咱们今晚开会。” 二大爷跟娄晓娥气呼呼的走了,众人见没热闹看也逐渐散去。 阎埠贵这会可是逮着机会了,捡起地上那块鸡肉装进口袋里,美滋滋的走到傻柱面前,指着酒瓶子,抿了抿嘴唇腆着脸笑:“傻柱,今儿三大爷可是替你说话了,让三大爷来一口?” 傻柱一肚子火气发不出来,横了阎埠贵一眼,“三大爷,得了便宜,您还是赶紧溜吧。” 阎埠贵摇摇头:“这孩子,真是一点事都不懂,等晚上你就麻烦喽。” 他走到门口,看到李卫东站在门外的大樟树下,想到于莉的事情,顿时怒火中烧。 翻了一个白眼,背着手走了,还留下一句话,“有些人的好哥们要遭难喽!” 嗨,这个阎埠贵还记着仇呢? 不就是抢了你的儿媳妇嘛,值得记这么多天? 亏你还是老教师,为人就不能大度点? 李卫东腹诽着,迈步跨入傻柱的屋里。 虽然知道剧情,明知道傻柱必须得给贾家顶罪,作为兄弟,改劝的还是得劝。 谁承想,刚进屋,傻柱就猛灌一口酒,道:“今儿什么都别说了,哥们愿意,来陪我喝杯酒!” 傻柱就已经决定帮棒梗顶罪了。 许大茂家鸡没了,总要有人承担责任。 大院里解决不了,许大茂就会去派出所报案。 棒梗那小子一个人提溜两只老母鸡出大院,那么招眼能没人看见? 秦姐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还要养贾张氏,日子过得太艰难了。 万一棒梗再被抓走,贾家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一大爷平日里教导过傻柱,做人不能太自私,要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傻柱一向深以为然。 当然了,傻柱还有更深层的考虑,不足为外人道。 ... 得,劝了个寂寞。 李卫东也懒得多费口舌,转身就回了屋。 他还要准备晚饭呢! 第36章 何雨水求助 傻柱的事情并没有影响李卫东的好心情。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人家傻柱愿意当舔狗,用得着你们这些妖魔鬼怪替人家着急? 忙碌了一整天有些疲倦,实在是懒得做饭,干脆做火锅得了。 空间仓库里有半斤牛油,桂皮、八角、三奈、茴香、草果等各种调料。 照例关好门窗,把铁锅坐在煤炉上。 一顿操作猛如虎,香喷喷的火锅底料炒至完成。 加入清水,蹲在煤炉前用书本往进气口扇风,待额头冒汗的时候,火锅也开始沸腾起来。 放入切好的羊肉条,大白菜,香菜... 简易的火锅就做成了。 夹起一块羊肉放进嘴里,羊肉鲜嫩酥香,李卫东差点把舌头都咬掉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芝麻酱、糖蒜、韭菜花。 嗯,有机会去东来顺吃饭,询问一下服务员,调料是否对外出售。 大冬天里吃火锅就是舒坦,李卫东正吃得热火朝天,门外传来“哐哐哐”的破铜锣声。 “大家伙注意了,吃完饭都到中院开大会!” 去开会是不可能去开会的,对于一个知道结果的人来说,开大会纯纯的浪费时间。 人这一生只有三万六千天,抛去懵懂无知的孩童时代和走不动道的老年时代,只有不到两万一千六百天;再抛去休息时间吃喝拉撒的时间、谈情说爱的时间、繁衍后代的时间,总计也就剩下不到20万个小时。大会要两个小时,实在是浪费时间。 还不如在屋里把上次从图书馆借的书看完。 没办法,李卫东就是这么有追求! 吃完火锅,屋里的味道也淡了,敞开门散了散味,拿着铁锅到水龙头下清洗。 吃饭容易刷锅难,没有洗洁精,李卫东废了好大的劲才把锅刷干净。 唉,还是赶紧把于莉娶回来,让她刷锅! 看了一眼人偷窜动的中院,转身回了屋,准备学习。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喊了一声,没有人应,李卫东只能起身开门。 只见一个身材干巴巴的女孩站在昏黄的阳光中。 “何雨水?” 女孩正是何雨水。 前身李卫东跟傻柱关系不错,光屁股的时候,何雨水整天跟在他屁股后玩。 后来大姑娘长大了,学会了避嫌,两人才生疏起来。 前阵子何雨水定亲了,男方是个小片警。 订婚的时候李卫东和一大妈作为娘家人,去过小片警家。 那家都是老实人,家底也殷实。 回来的时候,一大妈一直在嘟囔,何雨水算是嫁了个好人家。 “外面冷,赶紧进来。雨水啊,恭喜你啊,跟小周商量好什么时间结婚了吗?”李卫东把何雨水让到屋里,给她倒上茶水。 何雨水捧着搪瓷缸子暖了好一会,脸上才有一丝血色,道:“卫东哥,这婚事怕是结不成了。” “为何?小周为难你了,等我有空找他掰扯掰扯。他一个小片警敢在我司机面前耍横?”何雨水对于李卫东来说,就跟小妹妹差不多,听到这个消息,他自然是气愤难忍。 “不是,周正对我很好,他家人对我也很好。只是他家全部都是公安口的,对女孩家没有别的要求,唯一的就是必须身家清白。” “身家清白,咱这人家怎么身家不清白...” 话说到一半,李卫东明白了,何雨水指的是傻柱偷鸡的事儿。 这年头名声很重要,吐沫星子能够淹死人。 易中海在大院里能够当家做主,为何?就是因为他有一个好名声。 谁家里要是出了个贼,这一家人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结婚,子女上学工作都会遇到麻烦。 在原著中,傻柱“偷了”一只老母鸡,虽被易中海压了下来,没有报告给派出所。 从此也落下了偷鸡贼的坏名声,男方是公安口的,肯定瞒不过去。 也不知道何雨水是如何渡过难关的,想来也不会太容易,要不然在结婚后,她也不会很少回到四合院了。 “我哥哥不是贼,只是我怎么逼问他,他就是一直喝闷酒不说话,这可怎么办啊!”只是一会功夫,何雨水眼眶中豆大的泪滴已经溢了出来。 “你跟我哥哥关系最好,能帮我劝劝他吗?” 此时李卫东也想明白了,傻柱这会是走到死胡同了。 傻柱之所以会承认偷鸡,并不完全是为了要舔秦淮茹,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无法解释锅中鸡肉的来历。 你想啊,谁家不年不节的买鸡,还是没有头没有翅膀? 这摆明了是从厨房稍带出来的。 相比偷鸡的罪名,偷公家东西的罪名更重。 傻柱只要不傻,他就会顺坡下驴,承认下来偷鸡的事儿,顺带着还可以获得秦淮茹的好感。 许大茂得到了赔偿,贾家逃过一劫,傻柱也避免被送到派出所,四合院又能恢复往日的平静,这简直是皆大欢喜。 除了何雨水,她不得不面对男方家异样的目光。 最终还是这个无辜的姑娘把一切都默默的承担了起来。 这不是恶人风光、好人遭殃嘛。 身为穿越者,李卫东再帮不了邻家的小妹妹,那就枉重活一世了。 “雨水,你相信哥不?” “嗯。”何雨水见李卫东肯帮忙,忙用袖子抹干净眼泪,重重的点头。 李卫东招了招手,让何雨水凑过来,附在她的耳朵上嘀咕道:“等会你这样...” 何雨水听到最后,眼睛猛地瞪大:“这不可能吧?小秦姐姐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 李卫东道:“你觉得傻柱的名声和贾家的名声,秦淮茹更在乎哪个?” 何雨水还想反驳,闻言怔了半天,苦笑着摇摇头道:“没想到我还是错看了她,以为她是真心实意帮助我们家。” 李卫东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奶糖塞到何雨水手中。 “记住,想救你自己,还得靠你自个儿!” 何雨水重重的点点头,扭头往外面奔去。 由于时间已经不早了,李卫东也披上厚棉袄关好门,去参加大会。 夜。 京城逐渐亮起万家灯火,每一盏都是不同的生活。 此时正值深冬世界,地面已经解冻,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来到中院,老樟树下已经围满了人。 人群中央,摆放着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有‘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子。 三位大爷人模人样的坐在太师椅上,像极了封建时代的族长。 “卧槽!这干嘛呢?哪家小媳妇偷人了,这么大阵仗?” 李卫东的话引来一阵哄堂大笑,四合院住户们早就厌烦了开大会,更乐意当玩笑看。 ... 第37章 众生相 坐在板凳上的刘光福忙站起身解释:“卫东哥,坐在这儿。何雨柱偷了许大茂家的老母鸡,这会正开会处理呢!” 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挣多多的钱,然后搬离四合院。 得知李卫东第一天上班就得了五十斤粮票。刘光福觉得找到了人生榜样。 刘海中正要至开场词,看到李卫东进来了,赶紧站起身把他拉到人群中央。 “在大会正式开始之前,我先向大家伙宣布一件大喜事。 咱们院的李卫东同志,第一天上班,就给厂子里作出了贡献。 厂里面还奖励了五十斤全国粮票。 这是李卫东同志的光荣,也是咱们整个四合院的光荣。” 众人有的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有的还不知道,一时间会场议论纷纷。 担心何雨水那丫头不靠谱,李卫东也正想拖延时间,顺势接过话茬,道:“那是时机巧合,要我说还是一大爷跟二大爷的技术好,只是眨眼功夫就把汽车水箱改造好了,立下大功的是您们二位。” “过奖,过奖,我只是七级锻工,还有进步的空间。” “卫东你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太谦虚了。” 花花轿子人人抬,此后进入了漫长的商业互捧时间。 眼见批斗大会变成了表彰大会,许大茂急眼了,站起身嚷嚷道:“三位大爷,天怪冷的,咱还是赶紧说回鸡的事儿。” 李卫东道:“是啊,天怪冷的,有些人偷了鸡不敢承认,连累大家伙在这里受冷,万一冻坏了几个,明天上班就要耽误生产了,这已经不是偷鸡了,是破坏生产了,是敌特行为。” 李卫东的上岗上线,让秦淮茹吓了一跳。 莫非李卫东知道了什么? 贾张氏的眉头也拧成了疙瘩。 不可能啊,她偷鸡的时候下手相当的麻利,直接把鸡头塞到了翅膀底下,那两只母鸡连叫唤的机会都没有。旁边还有棒梗在放哨,压根没有人看到。 许大茂这会觉得已经钉死傻柱了,顿时不乐意了,“李卫东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大家伙冤枉了傻柱?” 你别说,还是人家大茂会说话,直接把大家伙都扯上了。 你李卫东敢否认是傻柱偷鸡,那就是跟群众作对。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无凭无据就指认别人偷鸡,明显是在混淆是非,借机报复。”李卫东道。 许大茂硬着脖子,道:“我家的鸡被人偷了两只,傻柱家的炉子上炖着一只鸡,我们就想着.....” “你也说了你家丢了两只鸡,傻柱家的炉子上炖的是一只鸡,另外一只鸡呢?” “另外一只鸡傻柱当然是藏起来了。” “藏起来就找呗,就屁股大的地方,咱们搜一遍就知道了。傻柱家搜不到,咱们就挨家挨户的搜,我不相信有谁一顿饭能啃两只老母鸡的。” 说完这些,李卫东也板起脸子来,目光在住户们的脸上挨个划过。 “咱们大院有二十多户人家,一百多号人,无论是谁偷了大茂家的鸡,难免会被人看到,我现在给他一个机会,要是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这件事咱们就既往不咎。” 秦淮茹总觉得李卫东已经知道了什么。 看着耷拉着头的傻柱,她心头也软了,就想站起身把事情承认下来。却被贾张氏给拉住了,“儿媳妇,沉住气,他这是在虚张声势。” 但是任由李卫东带人搜查,那必然会露馅,贾张氏站起身道:“李家小子,今儿是四合院开大会,三位管事大爷都没说话,有你什么事情?” 急了,她急了! 这下子,稳了。 李卫东淡淡一笑,扭头看向三位做壁上观的大爷:“你们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 第一个响应的是刘海中,“我同意李卫东的想法,毕竟是谁家偷了鸡,搜一遍就清楚了。” 易中海也点头同意,只要把事情控制在大院院子里,他就能掌控全局。 只是被李卫东抢夺了发言权,让他有点不爽。 阎埠贵现在快恨死了李卫东了,连瓜子都放下不吃了,瞪着眼:“你说搜查就搜查啊,你比派出所的同志还厉害?” 嘿,这老小子还真是现学现用,把我以前怼他的话学会了。 贾张氏见有人替自己撑腰,也来了精神,跳将起来叫嚣道:“你李卫东又不是公安,有什么权力搜查别人家...” 话未说完,她最后那丝声音就凝固在喉咙里。 因为她看到何雨水牵着小槐花走进人群中。 李卫东松口气,小丫头心也够软的,这么大会功夫才下定决心。 何雨水把小槐花带到三位管事大爷面前,深深的看了一眼秦淮茹,这才蹲在小槐花面前:“雨水姑姑快半年没吃过鸡肉了,早忘记鸡肉啥味儿,你能告诉姑姑吗?姑姑给你糖吃。” 何雨水对贾家太好了,自从贾旭东死后,经常带着三个孩子玩。夏天买冰棍,冬天买烤红薯,就连小槐花身上的褂子还是何雨水给她买的。 对于小槐花来说,何雨水就跟她亲姑姑般,再加上平日里秦淮茹为了收买何雨水的面,也让他们叫何雨水姑姑。 所以懵懵懂懂的小槐花也没有多想,脆生生地说道:“鸡肉可好吃了,尤其是鸡屁股,槐花一辈子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小槐花一张口,秦淮茹就知道要坏,再也坐不住了,张嘴叫了一声:“槐花!”。 但是紧拦慢拦没拦住,小槐花嘴快先说出来了。 娄晓娥则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刚才我说棒梗偷了我家的鸡,秦淮茹当场就急眼了,敢情真正的偷鸡贼是棒梗啊。” 大家伙也都认为棒梗是偷鸡贼,毕竟这种丢人的事儿大人也干不出来。 何雨水深深的看了一眼贾张氏,见她没有动作,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奶糖,塞到小槐花的嘴里,蹲下身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啊?” 小槐花吸溜着奶糖,小脸乐开了花,喜滋滋地说道:“下午我奶奶做的红烧鸡可好吃了。” 何雨水溺爱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循循诱导道:“鸡是哪里来的?” 小槐花扭头正要指向贾张氏,意识到大事不妙的贾张氏从人群中跳了出来,直奔李卫东面前。 “你刚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贾张氏是个聪明人,知道偷鸡的事情一旦败露,四块钱足够让她在笆篱子里蹲上一整年。 李卫东倒也不想跟贾家结下死仇。 万一贾张氏和棒梗被抓走了,秦淮茹受了刺激半夜脱光衣服钻到他被窝里,那有理也说不清了。 “刚才三大爷说我不是派出所的,没法管这种事,所以呢,依我看还是找派出所的同志来解决吧。” 贾张氏闻言顿时对阎埠贵瞪大眼,狠狠的啐了一口吐沫,“他就是个臭老九,以为自个儿有点文化,在四合院里整天充大爷,其实啥也不是!卫东你办事周全,这件事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阎埠贵欲哭无泪,贾张氏咱们可是队友啊,你怎么叛变了呢? 这会许大茂也明白过来,顿时火冒三丈:“好啊,秦淮茹,自己的公婆偷鸡还在这装好人劝我们,” 娄晓娥也是气愤不已:“秦淮茹,贾张氏带着棒梗偷鸡你咋不实话实说呢,我还能逼着你卖房卖地啊,前后院这么些年住着,一句实话和道歉的话都捞不到,你就忍心看着我们一大院子人跟这儿挨冻陪你耍猴啊? 秦淮茹一时间无以言对,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易中海,她恳请易中海看在东旭的面子上,再拉扯贾家一把。 这时候,刚才被惊呆的易中海晃过神来。 他虽然不清楚贾张氏为何会偷鸡,何雨水为何会揪住贾家不放。 但是也知道这件事必须得控制在四合院范围内。 “大院里的事儿就在大院里解决,不必惊动派出所的同志。” 要不说易中海在四合院里威望高呢,随着他一锤子定音,住户们都纷纷点头。 许大茂没能拿下傻柱,相当的不满意,他阴阳怪气道:“那傻柱锅里的鸡呢?” 李卫东道:“傻柱锅里的鸡管你什么事,倒是你许大茂,你家的两只老母鸡是怎么来的,你不清楚啊?” 许大茂闭着嘴不说话了。 他知道李卫东这是在偏向傻柱,可是也没办法,谁让人家经常在一块玩呢! 只恨他自己小时候太小气了,连根冰棍也舍不得送给小伙伴。 ... 接下来如何惩罚贾张氏却成了一个大难题。 贾张氏躺在地上嚎哭连天,一个劲的哭穷,甚至把老贾都召唤出来了。 一时间大院里乌烟瘴气的,甚是渗人。 旁人看着贾张氏都频频撇嘴,不屑她的行为。 李卫东却觉得这贾张氏还真是个聪明人。 丈夫死了,儿子死了,儿媳妇的工资跟三大爷差不多,两家的孩子人数也差不多。 看看三大爷家过的什么日子?一粒花生米够一个星期吃,阎解娣就没买过新衣服。 贾家呢?一水的新家具,缝纫机收音机一个不少,顿顿吃细粮,贾张氏吃得白白胖胖的,秦淮茹养得娇媚丰腴。 凭什么啊! 就凭贾张氏婆媳的通力合作。 婆子胡搅蛮缠后,儿媳妇再化身绿茶婊装可怜。 婆媳齐上阵,双管齐下,谁家不得被薅秃噜皮了? 这不,就连许大茂也拿贾张氏没办法。 把贾张氏得罪死了,她真敢跳着脚堵住门子骂。 所以易中海问他该如何处理贾张氏的时候,许大茂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个屁来。 最后娄晓娥心软,看在邻居的面子上让贾家赔了十块钱,草草了结了这件事。 第38章 后续 深夜。 夜幕铺天盖地的压在四合院上空。 漆黑中有几家依然亮着昏黄的灯光。 贾家。 大炕上秦淮茹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帮孩子们盖好被子,坐在床头盯着天花板。 贾张氏也睁着眼睛,她越想越心疼那十块钱。 “娄晓娥那死丫头,竟然讹咱家十块钱,小姨娘生出来的姑娘就是没教养、心肠歹毒。” 秦淮茹沉默不言。 钱没有了可以再“借”,她更在意何雨水的叛变。 何雨水是她花费了多年的功夫,费尽心力拉拢过来的。 有了这个傻姑娘帮她在傻柱身边说好话,并随时通风报信,傻柱才能一心一意的帮贾家。 这下子全完了。 不对啊,傻姑娘这次怎么变聪明了?难道是李卫东告诉她的? 不能够! 贾张氏偷鸡的时候,李卫东压根不在院子里。 也许是何雨水听哪个老婆子的闲话。 “妈,睡吧,明天我还要上班!”秦淮茹想不明白,索性拉着被子蒙起头,准备睡觉。 贾张氏见秦淮茹有些生气,佯装郁结,长叹气道: “都怪我老婆子没用,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还有头疼的坏毛病,只能拖累你。这次还得赔许大茂家十块钱。我还不如找根绳子吊死在他家门口,算是给他家一个交代,也好同东旭他们爷俩团聚。” “看您说的什么话,东旭死了,咱们娘几个相依为命,再困难的日子也能过去。钱的事情我明天想想办法,不行的话就问别人借一点。”秦淮茹最听不得贾张氏要死要活的话。 贾张氏当然舍不得死,也就是嘴上说说,“我觉得你可以跟李卫东借,他刚得了五十斤粮票,有钱着呢!再说了,今天的事儿还多亏了李卫东,要不是他,许大茂家肯定要把我们送到派出所去。你可得好好感激感激人家。” 人家帮了你,你反而要问人家借钱,而且是不还的那一种。 这种看似奇葩的做法,算是贾张氏的常规操作了。 秦淮茹自然明白她是想将李卫东培养成‘傻柱’。 “妈,我困了,睡了!” 想起前两次的遭遇,秦淮茹心中一阵悸动,拉扯灯绳,扭过身去。 她睁着眼睛,看着窗户上摇曳的树影,直到半夜才睡着。 ... 傻柱家。 大会结束后,李卫东被傻柱拉到了屋里喝酒。 “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我非被许大茂那家伙剥掉一层皮不可,今儿咱哥两无醉不归。” 傻柱把鸡汤从精钢锅里盛出来,然后就翻箱倒柜的去找下酒菜。 李卫东掏出烟,刚拿出火柴,何雨水就从里屋里出来了,道:“卫东哥,我给你点上。” 李卫东也没推辞,任由何雨水帮自己服务了一把。 “坏了菜了!” 傻柱找了半晌后,猛地拍了下大腿,气恼的道:“我那花生米,准让棒梗那小子偷走了。” “不是有鸡汤么,半只鸡够咱们三个吃了,别忙活了。”李卫东在家火锅吃得还顶着肚子,这会闻到肉味就有点想吐,哪里还吃得进去啊。 “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雨水也回来了,一个菜这不打我脸吗?”傻柱拎着菜刀奔出屋子。 何雨水把玩弄了半天的火柴盒子放在桌子上,小声道:“卫东哥,等会你能劝劝我哥哥吗?让他离秦淮茹远一点。” 李卫东抬起头斜睨何雨水半天,确定她讲的全是真心话,顿时乐了。 果然全靠自己实力成功的人,到哪里都是人上人。 处理一个小小的偷鸡事件,竟然让何雨水开了窍。 在原著中,何雨水可是秦淮茹的铁杆盟友。傻柱之所以自始至终没有挣脱秦淮茹的束缚,他这个傻白甜妹妹要付很大一部分责任。 甚至让李卫东还产生了一种错觉,何雨水是不是黑化了? 故意把傻柱推向吸血鬼伯爵秦淮茹的怀抱中。 任由他全身血液被吸干洗净,最终被撵出家门,死在了天桥下。 只是... 李卫东沉吟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只能尽力了,至于柱子听不听,也没有把握。” “那我在这里先谢谢你了。”何雨水今天晚上第一次露出笑容。 你别说,她的笑容还挺干净的。 随后两人又聊起结婚的事儿,让李卫东惊讶的是,傻柱只给何雨水准备了一张棉被。 这也忒少了吧? 虽然男方表示不会介意,没有陪嫁女方在婆家总是有些抬不起头。 李卫东想到了何大清寄回来的钱。 嗯,如果有机会去保定的话,找一趟何大清,准问那笔钱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小姑娘真心实意的叫一哥声,总得担负起当哥的责任。 说话间,傻柱拎着一把韭菜回来了。 李卫东愣了一下,指着韭菜,道:“柱子,你莫不是用韭菜糊弄我吧,如果没菜的话,我屋里有。” “韭菜?这可不是韭菜,你等着瞧好吧!”傻柱拿着韭菜走到灶台前,“狂吃狂吃”一顿拾掇。 然后又从橱柜中翻出一颗鸡蛋,把炒锅坐在煤炉子上,忙活了起来。 片刻之后,傻柱端着一盘子热气腾腾淡淡菜走了过来。 何雨水偷笑,“哥,这不就是韭菜炒蛋吗?” 傻柱白她一眼,“你知道什么,这叫金枝玉叶,传说中西太后最好这口,每天不吃上一盘子,馋得觉都睡不着。” “噗嗤”,何雨水捂着嘴笑道:“西太后好吃韭菜?那你怎么不说乾隆用金锄头锄地呢?” “说那么多,尝尝就知道好吃不好吃了。”李卫东拿起筷子夹了一口。 你别说,鸡蛋酥软,韭菜鲜嫩,味道确实不错。 “这韭菜是哪里来的?” “一大妈在西边花坛里种的啊。” “你啊,你啊,怎么就改不了偷鸡摸狗的毛病...” “一大妈又不是别人。” 何雨水见两人进了正题,适时倒上了酒,端到两人面前。 俩人推杯换盏,边说边聊,一瓶酒很快就见底。 微醺时分,李卫东借助酒意,站起身重重的拍了拍傻柱的肩膀。 “柱子,你虽大我几岁,咱们两却是从小玩到大,我虽从没叫你一声哥,却没少得到你的照顾。今天发生的事儿,我得说你几句。” “你说,我,我听着。”傻柱也喝得迷三道四了,口齿不清晰起来。 李卫东站在那里,就像是从三层楼高度俯视着他般,严肃道:“你知道今天在厂门口,保卫科长跟我说什么了吗?” “保卫科长?”傻柱起了一身白毛汗,顿时清醒过来,腆着脸笑:“周科长说什么了?” “他说...”李卫东把周科长的原话学了一遍,傻柱耷拉着头不吭声。 ——幸好今天有李卫东拦着,要不然他捎带半只鸡的事儿非暴露不可。 迟疑变天,他讪讪道:“谢谢啊!” “别谢!我不是为了你,是看在何雨水的面子上。”李卫东佯装喝醉了,身子也开始打摆,何雨水想上来搀扶,被他一把推开,“我没醉!” 然后瞪着眼看向傻柱,恶狠狠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替贾家承认下偷鸡的事儿,你就可以洗脱偷公物的嫌疑了,还可以得到秦淮茹的感激。你想过没有,家里出了一个偷鸡贼,何雨水在小片警家以后能抬得起头吗?你让她以后怎么过日子?” “我,我...”傻柱心底的想法被李卫东戳个正着,脸色顿时涨红起来。 何雨水这会已经哭得眼泪哗哗的了。 当她知道哥哥要承认偷鸡的事儿,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什么我?”李卫东装醉,装得像极了,连酒后发火也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指着傻柱的鼻子骂道: “再说回贾家的事儿。 人家秦淮茹是个小寡妇,你一个老光棍,整天在人家屁股后蹭来蹭去的,有意思吗? 还有贾家那几个孩子,你待他们像亲儿子亲女儿似的,人家怎么叫你的?傻叔! 怎么着? 你傻柱是个太监啊,那玩意没有了,跟一大爷那样的,不会生孩子啊?” “一大爷不是太监,我见过...”傻柱道。 “别打岔!我还没骂够呢!”李卫东身子晃了一下,有伸手指着傻柱的鼻子道:“对了,我刚才骂道哪里了?” “一大爷是太监。”傻柱道。 “嘛玩意,一大爷是太监?”李卫东迷迷糊糊的瘫坐在椅子上。 “...” 傻柱见李卫东真的喝醉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忙招呼何雨水,两人一块把李卫东送回了屋。 ... 第39章 驾考,恶俗 翌日。 考虑到要去考驾照,李卫东起了一个大早。 本想煮点棒子面粥,拉开煤炉却发现煤球灭了。 这才想到昨天喝多了,忘记及时续煤球。 得,去街上吃一口吧。 刚出门,就看到秦淮茹站在大樟树下怯生生的望着自己,而贾张氏像一只老鼠“噌”地溜回了屋,趴在门缝上瞅过来。 呵,这婆媳俩有点意思! 还没等秦淮茹开口,李卫东就点着一根烟叼在嘴里,吊儿郎当的说道:“小秦姐,要借钱?走,咱们进屋深入浅出的谈谈。” 秦淮茹楞住了,啥叫“深入浅出”啊? 不过她也是过来人,顿时就明白明白来,心头一阵颤抖,连手脚都有点发软。 颤声道:“不,不借钱,我就是感谢你昨天帮了我婆子。” “嗨,你别说,我真把这件事忘记了,走,咱们屋里聊。” 李卫东佯装转身开门,秦淮茹却落荒而逃。 进了屋这糙汉子真敢动手。 看着那仓惶而逃背影,李卫东撇撇嘴:“太不敬业了,想得好处只凭一张嘴就可以了?” 贾家,贾张氏趴在门缝上看着外面,看到秦淮茹竟然婉拒来李卫东时,气得她顿足捶胸。 “你咋就不进去呢?!” 待秦淮茹跑回屋,她连忙问:“刚才多好的机会,你怎么把握不住?” “妈,李卫东这人跟傻柱不一样……”秦淮茹羞得脸皮发烫,说不下去了。 贾张氏只顾着气愤,也没注意到,喋喋不休道:“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傻子么!” 秦淮茹咬者嘴唇不吭声,她总不能把被人吃了馒头的事说出来。 她没从李卫东那借到钱,只能找傻柱,可傻柱说要帮何雨水办嫁妆,再次无功而返。 回到屋,婆媳两个愁眉不展。 “妈,要不您把存折取了,等下个月发工资,我给您补上。” “取什么取!咱家的存折只能存不能取,咱们还得找人借。” “这大院里谁能借咱家十块钱?一大爷每次就是几斤棒子面,二大爷跟咱家不对付,三大爷是个小精明……”秦淮茹开始掰着手指头盘算。 “三大爷!哎吆,我怎么把那码子事情给忘记了。儿媳妇,别发愁了,借钱的事儿就交给我了。” 贾张氏站起身,火急火燎的往外走。 秦淮茹不明所以,喊住了她,“妈,阎埠贵可是个铁公鸡,会把钱借给咱家?” “你啊,你啊,还是太年轻,道行浅。阎解放被李卫东撬走了媳妇,这会正躺在床上要死要活的。阎埠贵找了四五个媒人,人家嫌她小气,都不给他家做媒。我手头上有个姑娘,保证阎埠贵满意。”贾张氏道。 贾张氏没有工作,平日里也不看孩子,不是纳鞋垫子,就是走东家串西家对,倒是认识不少人。 可是…… 秦淮茹疑惑,“咱们这儿谢媒礼不过是半斤肥膘,连一块钱都不划,阎埠贵能借咱家十块?” “他老阎不借,那姑娘家愿意借啊!”贾张氏记着去说媒,抛下这句话就奔了出去。 姑娘家愿意借……秦淮茹脸色大变,贾张氏不会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她向把贾张氏喊回来,又心疼那十块钱,最后只能长叹口气,擦了擦手准备給棒梗做饭。 …… 另一边。 李卫东骑上自行车来到了胡同口的国营小饭店。 饭店门脸很小,老板同志把盛放卤煮的大火炉子放在了门外。 每次他掀开锅盖香气就会溢出来。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李卫东吃了一碗卤煮火烧,全身也热乎起来,这才骑着车子来到车队。 水泥地上的卡车经过一个晚上寒冬的洗礼,锈迹斑斑的车体泛着淡白色寒霜,朝阳照射在上面,散发出七彩光芒。 就在李卫东挨个寻找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是不是在找你父亲的那辆车?” 来者正是车队队长牛勇。 李卫东点点头,道:“如果那辆车没有人开的话,我想接手。” 牛勇:“刚修好,还在修理车间停着。不过你就这么有信心通过驾驶考试?” 李卫东嘿嘿一笑:“我李卫东办事,素来稳妥。” 牛勇:“...” 虽然李卫东有信心,牛勇还是把考试的细则又给他讲了一遍。 时间不知不觉得来到了八点钟,车队里是忙碌起来。 牛勇把今天的运输任务分配好之后,就带着李卫东前往考场。 当然了,随行的还有牛萌,这姑娘要给师傅加油助威。 这年代的卡车车头虽是单排座,却有三个位置。 牛勇是十几年的老司机了,一路上风驰电掣,来到了京西北的虎岭考试点。 这年代汽车不多,卡车更少,能来考大车驾照的大多数是退伍老兵。还得是汽车连开过车的那一种,只有他们有条件练车。 李卫东他们身上穿的蓝黑工装在黄褐色军装中格外显眼。 这不,机械厂的车队队长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老牛!” “老张!” 两人热情拥抱后,互相鄙视的撇撇嘴。 “老牛啊,今天咱们还打赌吗?”张队长是个身材消瘦的中年人,嘴里一直叼着香烟,一根接着一根就没停过,标准的老烟枪。 “赌啊!赌什么?” “别急嘛,让我先看看你的队员。” 张队长把目光落在李卫东的脸上,心中大喜,道:“原来是个生瓜蛋子,今天我也不欺负你了,就赌1盒大前门吧。别的烟我也抽不习惯。” “1盒怎么行呢?那不是埋汰人嘛,要赌就一条。”牛勇楞了一下,看到老张身后那个小腿肚发抖的队员,顿时明白过来了。 这老牛难道是准备趁火打劫? 张队长像牛经济相看牲口一样,盯着李卫东看了许久。 试图想从中看出老牛的依仗,不过他也是看了个寂寞。 这年轻人长得倒是挺帅的,不过长得帅可是开车的负加分项。 而自己带的队员可是经过三年刻苦训练的,以前在部队就摸过大车,虽然还没拿证,跑长途的时候已经常让他开车,能怕一个生瓜蛋子? “好,一条就一条,一言为定!”两只大手握在一起。 李卫东在旁边看得直撇嘴,这不就是后世小说中的恶俗打脸桥段嘛? 啥虎躯一震,然后威震四方的,无聊实在是太无聊了。 “哎吆,队长,我昨天晚上酒喝多了,肚子有点疼,要不咱们明天再来考试吧?”李卫东弯着腰哼哼唧唧起来。 牛萌正在感受紧张的驾考气氛,连忙跑过来搀住他的胳膊:“师傅,你没事吧?” “你这徒弟怎么那么没眼力见呢,赶紧扶师傅坐下。”李卫东瞪她一眼。 牛勇顿时愣住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肚子疼了? 莫不是这小子... 牛勇心中一动,走过去凑到李卫东耳边小声嘀咕:“一条烟分你半条。” “烟不烟的无所谓,我就是看那个老张不顺眼,”李卫东缓缓直起身揉了揉肚子,冲那个一脸得意的老张队长笑了笑,道“没事了,我突然觉得肚子不疼了。” 那啥,装逼打脸一时爽,一直装逼打脸一直爽。 身为穿越者,不装逼怎么行呢! 老张队长双手抱怀,扭过头去,这小子是个小滑头。 不过正好适用。 他转过身交代自己队员:“小孟啊,你来车队已经三年了吧?师傅对你怎么样?” “师傅待我那是如同亲生父母一般,您放心,我这次一定把这个面儿给您挣回来!”小孟道。 老张满意的点点头,得意的瞪老牛一眼。 老牛则是‘嘿嘿’一笑。冲他翻个白眼。 两人的互怼的小动作,看得李卫东牙都酸了,恶俗,太恶俗了。 好在这时候有两位身穿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出来宣布考试。 第一关当然是理论考试,除了考常规的交通规则外,还要考政治、数学、机械常识。 满分一百分,七十分合格。 李卫东作为工程师级别的人物,理论考试自然不在话下,不到二十分钟就交卷了,还得了满分。 牛勇和牛萌都兴奋的差点在考场门口跳起了‘红太阳’。 老张则皱起了眉头,因为他的小孟只考了九十五分。 不过他并没有慌张,因为下一项就是小孟的优势科目了。 科目二——桩考。 现在是冬季,在开始桩考前,考生要发动车辆。 这年代的卡车没有电子打火,使用的都是摇把。 在夏天还好,在冬天天气冷的时候,卡车内部油管气管都上了冻(其实不是汽油上冻,而是这年头的汽油不纯,里面的杂质和水分容易上冻。),想把卡车摇着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需要先背劈柴,然后生火烤汽车油底。 而小孟身为徒弟,干了三年这样的活计,怎么着也比那个生瓜蛋子厉害。 “倒桩考试开始,限时三十分钟,现在开始计时!” 随着考官的一声令下,李卫东拿着斧头如猛虎下山般窜了出去。 心中不断的感叹,这年头的驾考还真是来真的,连柴火都要自己砍,不像后世有很多人拿到了驾照连路都不敢上。 李卫东还从没有砍过木柴,不过人家拥有万倍经验系统,只是砍了一斧头就获得了砍上万斧头的经验。 于是老张就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那个生瓜蛋子如他所料,第一斧头竟然砍刀了小树的中间,斧刃的方向也错误了,只是把小树蹭掉了一层皮。 看得他差点乐出声来:“老牛,你在哪里找到了个少爷兵,连斧头都不会用。” 可是下一秒他就愣住了,只见李卫东似乎换了一个人搬,连续挥动斧头,只见道道寒光闪过,下一秒小树就变成了一根根木柴。 而小孟还在奋力的挥舞着斧头。 “呵呵,老张啊,谁是少爷兵?” 不远处的李卫东听得真切,尼玛,这是要把恶俗进行到底吗? …… 第40章 路考,刺激 在车底堆好柴火,泼上提前准备好的汽油,划着火柴。 “嘭”,淡红色的火苗蹿了起来,随着寒风摇曳,轻轻舔舐黝黑的车头底部。 此时才来到了惊险刺激的时刻。 这年代大车使用的都是汽油,很容易爆燃。 如果不小心的话,说不好会当场放一个大炮仗。 李卫东抬头看去,只见四个考官每人手里拎着一个铁皮桶,桶里面装满了沙子。 他们攥在提手上的手指不时颤动一下,可以预想只要是爆燃了,他们立刻会冲上去,用沙子灭火。 这年头的人还真是实在,就不能像后世那样走走过场? 李卫东早就研究过如何烤车。 他在考官们紧张的目光中娴熟的挑动木柴,让卡车底部受受热均匀。 片刻之后隐约发出咔咔的声响,这意味着里面的温度已经升高了。 他不慌不忙的站起身,飞出一脚把火堆踢出去,从里面拿起一根火把,把水箱也烤了一遍。 这才拉开车门从座位下取出是十多斤重的摇把,捅进卡车前面的小洞里,一直捅到底。 感受到摇把的凸出的头部卡进发动机的凹槽中,这才用力摇动摇把。 摇摇把是每个卡车司机最头疼的事儿,不但费力气,还需要技巧。 有时候一不小心没有掌握好,摇把会倒转。 黑铁棍摇把扫到人,轻则乌青一块,重则能要你半条命。 当然了,这对于李卫东这个全靠自己努力成功的同志来说压根不是问题。 只是花了不到五分钟,就听到发动机“轰”的一声响了起来。 站在不远处的牛萌欢欣鼓舞:“师傅太棒了,加油!” 牛勇则神情平淡,颇有老司机的风范:“嗯,我这个徒弟表现得还算差强人意。” 脸色铁青的老张瞪着他,道:“他不是你妹妹的师傅么?怎么变成了你的徒弟?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牛勇:“...” 时间紧迫,李卫东这会也顾不得厂外的恶俗表演了,跑到主考官前报告道:“考生0124请求上车!” “上车!”考官拿出小本子,开始跟着卡车记录是否压线。 京城的桩考跟后世差别并不大。 有倒桩、侧桩、定点桩三个项目,听说边疆山区的桩考还需要开着卡车在钢管上行驶。 既然这么简单,李卫东肯定是满分通过了。 让他诧异的是刚才紧张得一批的小孟也得了满分。 桩考之后需要等所有的考生考完,才会集中前往路考地点。 李卫东只能回到场边继续享受了一把恶俗。 其实吧,看着老张跟牛勇两个年近半百的人,在那里像小孩子似的斗嘴,还挺有趣的。 又过了将近两个小时,五十多名考生才全部考完桩考,最终通过的只有八人。 “通过桩考的考生都上车!” 主考官开来一辆吉尔150停在了大门口。 考生们一拥而上,手脚并用的爬到了车斗里。 “好了,不用揉了,该我上场了!”李卫东从椅子上站起身,也跟着往外走去。 牛萌缓缓收回小手,举起胳膊,神情认真道:“师傅加油!” 牛勇招手:“半条大前门吆!” 老张这会也急眼了,冲着小孟吆喝:“孟娃子,你要是敢掉链子,比不过这个生瓜蛋子,劳资以后出车就让你一直坐在车斗里!” ... 尼玛,不就是考个驾照么,用得着这么恶俗嘛! 好在牛勇他们这些陪同人员没有资格前往路考点,李卫东这才长舒一口气。 他见小孟蹲在车斗里,主动伸出了手,“我叫李卫东,轧钢厂的。” 小孟是个老实孩子,并没有因为是比赛对手而冷漠,很热情的伸出了手:“俺叫孟传家,机械厂的。” 机械厂?李卫东很想问问厂里面是否有个医生叫丁秋楠。 只是第一次见面,总不好意思表现得跟LSP似的。 “你是何南那边的?” “咦,你咋知道的咧,俺老家是登峰的,从部队转业到了京城,才当上了工人。” “...看你年纪好像跟我差不多大啊,怎么就转业了。” “俺今年35,娃子都仨了,俺娘说俺长得面嫩。” “...” 李卫东无言以对。 人家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年纪,已经三个娃子了,而自己还一个都没有。 看来,把于莉娶回家后,要赶紧把生娃提上日程。 伴随着一声“咔嗤”的刹车声,卡车停在了山脚下。 李卫东跟随着众考生跳下卡车,主考官指着山上的盘山公路道:“咱们此次的路考路线,就是从这里到山顶。” 由于是按照次序考试,李卫东排在了第五位,他就跟小孟以及那几个考生蹲在路边晒太阳。 第一位上车的考生是个小白脸,上车的时候明显小腿肚有点发抖。 这年头开车比的就是胆量,胆子小的怕是不成。 果然,不到十分钟卡车又返回过来了。 那个小年轻连滚带爬的下了车,蹲在路边哭了起来。 谁也没有安慰他。 让这种心理素质差的人当上司机,是对别人和对国家财产的不尊重。 小孟是第二个考试的,他在上车的时候还回过头冲李卫东比了一个众所周知的手势。 尼玛,又开始恶俗了? 李卫东当然不能忍,伸出双手回敬给他两个众所周知的手势。 四十分钟后,卡车回来了,老孟欢呼着跳下了车。 “爹,娘,俺考到驾照了!” 他冲到李卫东面前,冲他行了一个礼,激动得连方言都吐出来了:“李卫东同志,谢谢恁,俺这个人每逢考试就紧张,已经考了两年了都是因为紧张才没通过考试。 这次由于跟恁比试,俺的内心充满了信心。 一个20岁的娃子都敢来考驾照,俺这个在路上跑了好几年的老司机还怕什么!” 李卫东嘴角抽抽两下。 想到刚才牛勇和老张的恶俗表演,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我才是大反派。 不过大反派也有逆袭的一天,一切全靠实力说话。 那半条烟,我是拿定了。 后面的两位考员迅速挂掉,很快就轮到了李卫东考试。 撅起屁股把摇把塞进车前面的洞里,一阵猛摇后,发动机轰的一下子响了。 上了车,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 “主考官同志,考生0124准备好了,准备起飞!” 主考官:“...要不要给你清空跑道?” ...还是有点紧张,说秃噜嘴了。 “主考官同志,考生0124准备好了,准备起步!” “起步!” 轻松离合,缓加油门,放下手刹,卡车像一头猛兽般冲了出去。 这年代的卡车跟后世的有很大不同,安装有两个离合器,没有同步器,在换档位的时候,需要用一只脚同时操作两个离合,同时刹车系统不灵敏,在急刹车的时候需要使用手刹。 当然了,这些对于开过一万次卡车的老司机来说压根不成问题。 眼看路考行程过半,主考官突然大声喊:“停车!停车!” 李卫东不为所动。 ... 第41章 白捡两块钱,喜滋滋 见李卫东不遵循考试命令,主考官恼火了。 他把仪表台拍得‘砰砰’直响,“快停车,不然我就判你考试不合格!” 李卫东还是不为所动,只是松了下油门降低车速。 直到卡车过了桥,又行驶了一段距离,才停下车。 主考官脸色严肃道:“0124,你为什么不停车。” “报告主考官同志,车辆在距离桥面30米以内的时候,不能停车!” “不错,交规实践项目过关!启动卡车,回考点吧!”主考官在本子上打了一个勾。 李卫东跑下车,撅着屁股一顿猛摇,踩刹车,加油门松手刹,卡车缓缓启动。 ——考驾照用得着论这么真么? 同时,心中也提高一丝警惕,这年代的驾考肯真是过硬的。 果然,行驶没多久,主考官又发话来,“现在车身往左倾斜,后面传来咔咔的声音。” “报告考官,可能时左侧车轮爆胎来。” “排除险情!” 李卫东一脚踩死刹车,拉开车门跳来下去。 先是搬了块石头挡在右侧车轮钱,然后拆开车斗尾部的钢索,卸下备用轮胎,最后拿出千斤顶在路边忙活起来。 “哼哧哼哧”顶起车斗,换下“爆掉的”轮胎,换上新轮胎,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后世两三个修理工完成的工作,被他一个人轻松拿下。 特别是这台攒的吉尔150使用的是11.00R20的轮胎。 轮胎净重高达120斤,冲了高压空气后,重量高达140斤左右。 一个人抱着轮胎装到车轮上,饶是李卫东力气大也累得直喘气。 好在不是后世的钢丝胎,要不然非累出汗不可。 旁边的主考官看得连连点头,称赞道:“力气大,技术好,是个当司机的好苗子。你是哪个车队的!” 李卫东把车胎吊回车斗里,立刻跑到车前撅起屁股,边摇摇把边回答道:“报告考官,考试过程中考生不能透漏个人信息!” 主考官:“……” 这还真多只是随口问问!这小伙子太谨慎了。 也许是李卫东表现出来的水平超过了主考官的期待,在随后的路程上,他只是考了水箱开锅和卡车突然熄火两项科目。 所以卡车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回到来初始考点。 见李卫东下车,小孟赶紧迎上去,道:“卫东兄弟,怎么样?” “当然是满分通过!”李卫东决定要讲恶俗进行到底。 “真的?”小孟瞪大眼睛,道:“我考了好几次驾照了,还从没见人在路考中拿满分的!” “今天恁不就见到了嘛!” “……” 小孟同志受到了打击,一路上蹲在车斗里不吭气。 直到回到‘考点’,他才向李卫东伸出了手,神情严肃道:“李卫东同志,你就是我的榜样,我以后在工作中一定认真磨炼自己,争取早日超过你。” 在后世看来,这无比中二的语言,放在这个年代却显得质朴。 李卫东伸出手跟他紧紧握了一下,嘴角就像反派人物那样微微翘起:“好好努力,不过我觉得你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然后便跳下卡车。 作为一个有操守的穿越者,装逼就应该装到底。 小孟同志站在卡车上看着那个潇洒的背影,小声嘟囔:“他不是应该说两句鼓励同志的话吗?” ‘虎岭考点’内。 牛勇已经从主考官那里得到了考试分数。 饶是他早就知道李卫东必然能通过,也被满分的成绩惊住了。 牛萌的小脑袋从他身后探过来,脸上顿时乐开了花:“看到没,我师傅就是厉害,等师傅回来,我再帮他捏捏背。” 她那副乖徒弟的模样,看得牛勇直吧嗒嘴,长叹一口气:“我当某些人的师傅的时候,可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 牛萌双手掐腰,怒道:“你驾考也得了满分?” 牛勇:“...” “再说了,师傅拿了驾照,我就能跟师傅一块跑车了,光每个月的补贴说不定就够我吃饭了。” 牛萌似乎想到了什么,凑到牛勇跟前,挤眉弄眼:“哥哥,等回了车队,你就跟我们分派活吧?” 牛勇这才松一口气,看来对这个妹妹来说,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嫉妒,不嫉妒。 这时,李卫东也回到了考点,三人自然又是一阵嬉笑。 这年代的驾照都是现场制作的。 李卫东把一张两分的黑白照片交给主考官,很快主考官就从办公室里拿回来了制好的驾驶证。 李卫东小心翼翼的接过细细打量,第一页上有证件的有效期,下面是主考官和检验员的红戳戳。 第二页才是驾驶证的正文,正文除了常规的姓名年龄外,还有家庭成分栏目和出生成分栏目,当然了语录也是必不可少的。 牛萌在旁边看得眼气的很,从兜里掏出一本蓝皮驾驶证,噘着小嘴道:“师傅,什么时间我才能把副驾驶证换成正式的。” “师傅保证认真教你,跟半年车,估计就差不多了。”李卫东道。 这年头卡车数量少,司机的数量更少。 像刚才那种硬碰硬的路考,任何一个项目就会被判定考试失败。 不过,失败后总分超过七十分,考员也会得到一本副驾驶证。 有了副驾驶证,可以跟着老司机一起出车。 偶尔还能在老司机的监督下,驾驶一段距离。 就跟前世的考科目三时的上路训练差不多。 牛萌重重点点头,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师傅,我给你捏捏肩膀吧!” “好啊,好啊!”李卫东没理会牛勇在那边挤眉弄眼,坐到椅子上享受了起来。 这年代虽然民风保守,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但是徒弟帮师傅锤锤肩膀,还是很正常的事儿。 见牛勇还跟木桩似的杵在在那里生闷气,而老张已带着小孟悄默默的往外溜,李卫东喊道:“队长,那半条烟。” “窝艹,给忘记了!”牛勇看到他们,转身追去,“等等!” 二十分钟后,半条大前门到手。 大前门一包三毛七,再加上买烟票的钱,一包要四毛钱,半条就是2块钱。 白捡两块钱,喜滋滋。 ... 第42章 正五级司机 从考点出来,刚拿到驾照的李卫东开着卡车载着牛勇跟牛萌,来到了虎岭郊外的一座农家小院子外。 小院子坐落在树林中,一阵寒风吹来,片片枯叶洒落在院子里,仿佛一副山水泼墨画。 嗯,不愧是世外高人,居住的地方也这么有意境。 “队长,你们搁这儿等会,我进去拜访一位老先生。” “老先生?” “武术家那种,我想学武术。” 李卫东拉开车门,跳了下去直奔小院而去。 当然了,他也没忘记带礼物——刚白嫖的那半条大前门。 牛勇看着他的背影,挠了挠头,回过头看向牛萌。 “妹妹,你也算是半个习武之人,听说过虎岭有武术家吗?” “虎岭?没听过。不过也说不好,毕竟老武术家喜欢往深山老林里钻。”牛萌胳膊肘在仪表台上,双手捧着小脸,有气无力的回答。 她饿了。 二十分钟后,李卫东回来了,神情很是低落,连撅屁股摇摇把都有气无力的。 牛勇好奇的问道:“哎哎哎,学到什么武术了?” 李卫东边转动方向盘,边撇嘴:“包粽子算么?” 牛勇:“...” 牛萌:“...” 回到轧钢厂,牛勇要跟司机们开会,李卫东就带着牛萌一块去办理正式入职手续。 当然了,带牛萌是主要是因为这丫头认得路。 轧钢厂就跟个小城镇差不多,内部道路错综复杂。 不在这里工作一段时间,还真容易迷路。 “师傅,前面那栋小楼就是了,人事部在二楼。” “你在这等会,师傅去去就来,等办完事,师傅就带着你去吃饭。” “嗯呐,我等着你。”干饭人找了一个太阳地蹲在那里晒暖。 晒晒太阳,可以顶饿。 李卫东来到二楼人事部。 透过玻璃看到人事部大办公室里坐了好几个人,李卫东敲敲门,站在半掩着的门口,问道:“请问,新工人入职到哪里办理手续?” 一位年轻女同志正好整理完了一份档案,站起身活动,顺手指了指里面的办公室。 “同志,谢了!” 李卫东进到里屋,说明来意。 办公桌后的中年大姐抬头打量他两眼,道:“材料带来了吗?” 此时距离过年没有几个月了,轧钢厂一般不会招人进来,除非是有厂领导的关系,或是特殊原因,特殊岗位安置人员。 李卫东一下子占了两个理由,把材料递过去,道:“带来了,我是接父亲的班,同时还是补的司机岗。” 司机岗?中年大姐神情诧异。 待李卫东把驾驶证和牛队长开具的证明递过去,她才相信。 神情顿时缓和许多,就像是从寒冬一下子过度到了春天。 她旁边的两位正在忙碌的同志也放下手中的活计看过来。 司机岗在轧钢厂内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岗位,工人的编制待遇却堪比领导。 更重要的是司机走南闯北,比较好带货,容易买到紧俏的物品。 这年头谁家还不缺点东西? 这小伙子不得了,看上去也就二十岁的样子就当上司机了。 “坐,快坐,大姐给你倒杯茶!” 中年大姐站起身给李卫东倒了一杯茶,李卫东忙双手接过:“谢谢!” 中年大姐翻开李卫东的材料,依次查看高中毕业证,接班手续,驾驶证,驾考成绩,嘴里啧啧称赞:“这么年轻年轻就当上司机了,年轻有为啊,对了,结婚了吗?我有个女儿今年正好十八岁。” 好家伙,这家不是却东西,是缺女婿。 李卫东老老实实道:“有对象了,准备下个月结婚。” “唉,可惜了。”中年大姐这会也看完材料了,“你等一会。” 她拿着材料去了隔壁,又过了好一阵子才回来,看向李卫东的目光中充满惊奇。 “李卫东同志,你认识李副厂长?” 认识啊,原著中认识,不就是那个包养小情人的大背头嘛! “不认识。” 中年大姐抬头瞄他一眼,似乎是觉得这小伙子不老实,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她在材料上盖上章,递给李卫东道:“行了,手续办齐了。根据人事部的规定,你的工资定为正五级,每月粮食定量42斤,当然了,跑车还有补助。 等会你拿着这份材料,去后勤处领取劳保用品。” 李卫东接过材料,看着上面的正五级定级每月工资49块钱,有点愣住了。 怎么就正五级了呢? 卡车司机分为五等十级,最低级是副五级,最高级是正一级。 一般情况下,拿到驾照定为司机岗,需要拿两年30.5的实习工资,才能定为副五级,工资44.3。 然后副五级到正五级至少需要五年时间。 难道是李副厂长? 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了。 反正凭自己努力成功的人,到了哪里都是人上人。 听到李卫东的正五级,办公室里那几位大姐的目光更加热切了,有些还纷纷唏嘘道:“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怎么就准备结婚了呢!” 中年大姐站起身,道:“工资的话,按照咱们厂的规定,你今天就可以支取一半,当然了,也可以留到这个月关饷的时候,一并支取。” 尼玛,刚上班就能支取一半工资. 相比之下,后世那些压一个月工资的996工厂就是人间地狱。 果然,这年头的工人才是工厂的主人。 李卫东道了声谢,离开了人事部。 外面,牛萌正在百无聊赖的数蚂蚁,看到李卫东出来,站起身迎上去。 “师傅,手续办好了?” “嗯,正五级!” “啥,正五级?”牛萌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牛萌的师傅,就是比别人厉害!” 李卫东:“....” 手续办理得比预想的要快。 此时尚不到正午,李卫东就带着牛萌去后勤处把劳保用品领了。 雨衣,雨鞋,线手套,头戴皮帽,上身白茬皮袄,下身白茬皮裤,手戴皮手套,脚穿大头鞋。 这还是李卫东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拿到这么新的衣服,来到值班室就迫不及待的换上。 这一身打扮,再加上李卫东本身都是大帅比,看得牛萌眼睛都支愣了:“师傅你真帅!” “牛!萌!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学会趴门缝了!” “切!不就下面是多半斤肉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牛萌撇撇嘴,关上门跑了。 “....” 李卫东无语的拍了拍额头,十个司机九个骚,连牛萌这个清纯的姑娘也被染坏了。 第43章 工作 穿着一水新的制服,在厂子里行走,李卫东俨然就是最靓的仔。 啥保卫科干事,车间工人,医生都统统靠边站。 路过的中年大妈双眼放光,小姑娘们顿时脸蛋红红的,两条笔直的长腿夹的紧紧。 他身后,捧着一堆脏衣服的牛萌小嘴翘得能够栓头驴了。 “师傅,我在家连哥哥的衣服都没洗。” “我是你师傅,比他辈分高!” “那你怎么不让我师娘帮你洗衣服?” “那是我媳妇,我能舍得她那么辛苦?” “...” “你不愿意洗衣服就算了,咱们正式解除师徒身份。” “那,那不行...” 牛萌看着远处的食堂吞咽口水,只要管饱,只要能练车,洗衣服也没啥。 咳,还是低估了干饭人的决心! 进了食堂,打饭的依然是傻柱。 “老样子,十三个馒头,四两萝卜菜,两盒棒子面粥。” 李卫东在众工人诧异的目光中报出饭菜数量。 傻柱看看李卫东身后的牛萌,忍不住撇撇嘴,小声嘀咕:“卫子,你早晚会被这小姑娘吃穷的。” “嗨,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师傅现在是五级司机,每月49块,跑车每天市区补贴六毛,长途补贴八毛钱,咋就养不住徒弟了。 再说了,我马上就发工资了,你这个傻厨子真不会说话,要不咱们两个出去练练。”牛萌柳眉横挑。 傻柱早就打听过牛萌的底细,还真有点怵他,只能嘿嘿傻笑。 牛萌拿过馒头和饭菜,也顾不上跟傻柱置气,来到角落里大块朵颐。 李卫东则细嚼慢咽。 在旁边盯他们很久的于海棠端着铝饭盒凑了过来,小声问道:“姐夫,这位是你徒弟啊。” “嗯,新收的徒弟,叫牛萌。”李卫东点头道。 “蛮好,蛮好。”于海棠抛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拿着饭盒子就溜走了。 李卫东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小姨子的脑毛病又严重了? 这时候牛萌从饭盒里抬起头,小脸上写满狐疑:“咦,师傅,刚才有人来过?” 李卫东:“...” ... 回到车队,那辆吉尔150已经从修理车间开出来。 车头处的撞击处已经修补过了,几乎看不出痕迹,车身也重新喷涂上了蓝漆, 唯一让李卫东发愁的是前挡风玻璃上有一道裂口。 这大冬天的,开着在路上行驶,肯定被冻成冰棍。 最后还是徒弟给力,以牛勇的名义从后勤处找来一张‘化学纸’糊在了挡风玻璃上。 所谓的‘化学纸’其实就是塑料纸。 这年代的塑料很金贵,所以才会起这么高档的名字。 一只“化学肥皂盒”七毛五,能买一斤羊肉。 一双“化学凉鞋”两块五,一只“化学梳子”也要卖三毛三。 ... 工厂的司机紧缺,李卫东拿了证,卡车也备好了,自然要马上就投入到工作中。 卡车就像女人,每一辆都有不同的秉性,只有摸清楚它的脾气,投其所好,才能任你驰骋。 所以,刚加入车队的司机都需要跟卡车磨合一段时间,不适合跑长途。 李卫东被安排了厂区内,负责倒短的工作。 具体工作内容就是把小火车运送来的材料,运送到各个车间去。 这种活计算是车队的抢手活了。 虽然补贴少了两毛钱,却不用在外面吃饭。 广播响起来的时候,就能把车停在路边,吃上热乎饭菜。 当然了,这么好的活计能落在自己头上,李卫东也知道这是那十三个馒头的价值。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十三个馒头的另一个好处马上就体现出来了。 李卫东走到休息室里跟老司机们散一圈烟,又同老白伯寒暄一阵子,开始一下午的工作。 这年代没有4S店,卡车的状况全靠司机们自己注意。 行车前全面检查一遍,可以避免很多意外的发生。 李卫东先是打开引擎盖,确定水箱里的水位在安全线以上。 对于疑似吉尔150的老式卡车来说,水比油更重要。 然后是轮胎。 就连胎纹中镶嵌着的最细微的石子也被李卫东夹了出来。 那认真劲看得牛萌直撇嘴。 “师傅,咱们就在厂里拉货,出了问题直接喊老张他们就行了。” 在牛萌看来,李卫东这是在浪费时间。 有这会功夫,他们已经赶到料场了。 李卫东摩挲着胎纹几乎磨平的轮胎,严肃道:“车胎破裂倒是小事,你想没想过,卡车在重载的时候爆胎,必然会导致车轮转向紊乱,如果道路上正好有工人呢?” “这...” 想到可能发生的悲剧,牛萌沉默不言。小脸上早就没有了刚才的急躁,眼神中闪过一丝后怕。 “咱们开大车的,手握方向盘,脚踩人命关,开车上路务必心存敬畏。” 李卫东第一感到师傅的担子好像有难么点重。 “等等师傅,手握什么?”牛萌从帆布包里翻出一个笔记本。 “...” 李卫东围着卡车转了一圈,又钻进车底细细看了一遍,确定一切正常后,才准备出车。 此时气温已经升高,不需要作死烤油底壳。 他登上驾驶室,摇下车窗冲外面喊道:“徒弟,把车摇着。” “好嘞!” 只见牛萌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从李卫东屁股下抽出黑铁棍,插到卡车前面,撅起屁股一阵猛摇。 她力气大,很轻松的摇出一个虎虎生风。 不到二十秒,卡车轰的一声就着了。 李卫东轻轻点一下油门,让发动机的转速保持平稳。 牛萌爬上卡车神情得意,道:“怎么样?” 李卫东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力气足够了,不过技巧不足,摇摇把的时候,要按顺时针摇动,用力均匀不能使猛劲....” 这可都是精华经验啊! 牛萌连忙从包里拿出笔记本,一笔一划的记录下来。 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开大车。 可是牛勇却认为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开车不合适,总是想方设法阻拦她。 车队里的老司机都晓得牛勇的心思,也不愿意带她。 只有李卫东新来的不了解情况,才会被她讹上。 李卫东轻踩油门,待卡车浑身颤抖的时候放开手刹,卡车吼一声,就离开了停车场。 望着车后扬起的黄尘,老白伯走到牛勇身旁,道:“队长,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那丫头我又养不起,现在有人管饭,我求之不得呢!”牛勇脸色铁青,骂骂咧咧的回了办公室, “等下了班,咱们全体司机开个会,现在是新社会,要破除旧社会师傅剥削徒弟的糟粕。” ... 第44章 训车 汝之糟粕,我之精华。 有了牛萌这个能干的徒弟,李卫东轻松许多,只用集中精力跟吉尔-150磨合了。 李卫东在学习驾驶技巧时,曾在图书馆翻道一篇名为《详解苏国卡车——吉斯-150》的文章。 作者是参与过十几场战役的苏国运输英雄。 副标题则是:【如果您学会驾驶吉尔150,那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可怕或者难开的卡车。】 能让一位苏国老司机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对这种卡车充满了矛盾的情绪。 在1956年的《在车轮上》杂志上,刊登了苏国装甲车驾驶员伊格纳特的专访。 伊格纳特认为他之所以能成为最出色的装甲车驾驶员,就是因为在参军前已经学会了驾驶吉尔-150。 那么是否可以说,驾驶吉尔150的难度堪比见识装甲车呢? 更何况李卫东驾驶的吉尔150是第一批量产的。 那时候苏国刚经历一场惨烈的战争,薄钢板严重短缺,所以驾驶舱采用的是钢木混合结构。 驾驶舱倒是其次,这年代的卡车出了严重事故,就算是金属驾驶舱也保不住驾驶员的生命。 关键是李卫东没开多久就听到车底传来“咔咔”的声响。 这声音很微小,如果不是他精力集中,压根就无法注意到。 “咔持!”一脚踩死刹车。 惯性作用下,牛萌差点跟挡风玻璃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怎么了?” “长传动轴可能出问题了。” “啥轴?” 虽一脸迷茫,牛萌还是在车底铺好了油布。 李卫东钻进车底,果然看到了传动轴边缘处陈年污渍松动,已经处于半脱落状态。 “扳手,锤子!” 牛萌跑到驾驶室从工具盒子里,取出工具递给李卫东,“师傅,咱们是不是把老张叔他们喊过来。” 这会一向迷糊的牛萌也想起来了,车队里卡车底部的长传动轴也经常出问题。 那玩意已经超过司机的修理范围了,只有对车辆研究更精深的专业修理工能解决。 有一次竹竿子开着车到东北送货,撂倒半道里了,他走了十几里地才找到电话。 小镇上连个能修拖拉机的人都没有。 没办法,还是老白开着卡车,拉着修理工们花了三天时间赶到小镇,才把卡车修好。 “不用了,我自己能搞定!” 车底传来李卫东浑厚的声音,然后是一阵“叮叮当当”。 半分钟后,李卫东从车底爬出来,用沾满油污的双手把扳手锤子递给牛萌。 “修好了。” “这就修好了?”牛萌蓦然瞪大眼睛,李卫东的操作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长半轴没有完全脱落,只要用巧劲把它敲进去就可以了。如果是完全掉下来,那非得拆底盘不可。”李卫东解释道。 好吧,这似乎没那么吓人,牛萌对长半轴也不懂,只能默默点头。 刚才心疼新手套,没舍得戴,这会手上黏糊糊的。 李卫东见牛萌还愣在那里,催促道:“好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给师傅打水啊,师傅要洗手。” “这是机油啊,不等别人看看,就这么洗掉了?”牛萌一脸不可思议道。 机油是卡车司机的光荣,一般老司机都保留着。 在下班的时候特意展示给车间工人看,等回了家还要跟老婆孩子炫耀一遍,才心满意足的用热水洗掉。 虚荣,太虚荣了! 人怎么能这样虚荣呢? “我是那种虚荣的人嘛!算了,车上也没热水,也洗不干净,等回到车队再洗掉吧!”李卫东摇摇头道。 “...” 吉尔-150就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随时可能发脾气,想要彻底征服她并不容易。 有了刚才的经验教训,李卫东更加小心了。 有了万倍经验系统,李卫东一路上不停的尝试各种小动作,很快试探出了一整套如何让它舒服的手法。 卡车舒服了,也就听话了。 李卫东得心应手的操作,看得牛萌目瞪口呆。 车还能这样开? ... 把卡车开到料场,李卫东就寻摸个背风的地方点上一根烟,跟排队的司机侃大山。 牛萌则负责招呼装货。 虽然重货都是起重机装载的,轻一点的材料也由搬运工同志负责,还是需要人招呼的。 货物摆放不整齐,受力不均的话,轻则车头容易翘起来,重则压坏车梁。 待车斗里装满钢件,李卫东忍不住吞咽一口吐沫。 豪家伙,标载4吨的卡车,装了十吨的货。 这要在后世,怕是连卡车都要被罚没了! 看着有些瘪的轮胎,李卫东一阵心疼,这么糟践卡车,实在是太可恨了。 嗯,等回去就再给轮胎加两个气压。 ... 料场工作人员很快开出票据,待牛萌撅屁股摇着卡车,李卫东才登上卡车。 他那副逍遥自在的样子,看得那几个老司机直吧嗒嘴。 “早知道牛萌这么能干,我就算是跟牛勇打一架,也要收她当徒弟。” “不行,等会我也要让徒弟摇摇把!” 几个正在招呼装货的新手司机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寒颤。 ... 卡车到了车间外面,“叭叭”按两下喇叭,就可以站到一旁休息了。 车间内的工人们用自制的工具把钢件卸下来,用不着李卫东动手。 当然了,他也不可能动手。 因为这会他正抽着钳工一车间刘主任递上的香烟。 “李师傅,面生啊,新来的?” “眼力不错啊,刚进轧钢厂,今儿第一天拉货。”李卫东也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让给刘主任,“这是我们队长送我的,尝尝。” “吆喝,大前门啊,你们当司机的就是有油水。”刘主任接过香烟,小心翼翼的插进上衣口袋里。 这可是好烟,要留着慢慢抽。 他见李卫东为人和气,犹豫了一下,笑道:“以后我们钳工车间的货,能不能提前那么一点点。你也知道,这不是到年底了嘛,咱们厂要进行产量大评比了,没有材料工人们就无法干活。” 刘主任身为车间主任当然用不着恭维一个司机。 但是这帮卡车司机太喜欢抱团了,得罪了一个,等于得罪全部。 万一他们寻摸个借口把卡车整趴窝了,车间工人只能干着急。 李卫东当然也知道这点,神情谦逊,道:“放心吧,以后一车间的活,一定优先。看老兄就是个实干的人物,每年一定能争先进吧。” 便宜话也不要钱,当然是可劲的说。 提起先进,刘主任的脸上挂上几丝愁容,猛抽几口烟,道:“可别提了,车间里有几颗老鼠屎,挣什么先进啊!” 看到秦淮茹推着架子车出来,他抿了抿嘴没再说下去。 一个一级钳工不足为惧,关键是她的师傅是易中海。 八级钳工,轻易得罪不得。 李卫东也注意到了他微妙的神情变化,又掏出一根烟点上,深深的吸一口,吐出漂亮的烟圈。 “早晨听广播,我觉得上面有句话说得好,叫做,叫做,干事业要广泛发动群众。” “广泛发动群众?”刘主任抽着烟细细品味。 他觉得这个卡车司机意有所指,目光不由的着落在秦淮茹身上。 ... 第45章 新想法 车间外。 秦淮茹看到李卫东跟刘主任聊得热呵。 心中寻思,两人的关系什么时间这么好了? 这两天刘主任看她不顺眼,为了产量的事情,没少为难她。 虽有易中海在前面挡着,还是吃了不少瓜落。 如果能... 秦淮茹大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起了小心思。 她悄默默的从搬运钢件的人群中挤了出来,走到两人面前佯装惊讶道:“卫子,今儿是你帮忙拉货啊。” “是啊,第一天出车。”李卫东也没在意,随口敷衍道。 “小秦同志认识李司机?”刘主任看看李卫东,再看看秦淮茹。 秦淮茹轻撩秀发,亲昵的说道:“主任可能不知道,我跟卫子住一个大院。两家人好的跟一家人似的,平日里他也没少帮助我们家,是不是啊卫子?” 接触到那如胶似漆的小眼神,李卫东顿时明白了。 这狐媚子是要狐假虎威啊! 看来秦淮茹这种只靠嘴的女人,在车间的日子也不好过。 瞅见他跟刘主任聊得热呵,便想着来借势。 嘿,正发愁以前被借走的东西,该怎么收回来,你就凑上来了。 “是啊,我们两家关系好极了。 前两天秦姐还说我要结婚,手头肯定很紧,要把以前帮她家的都还回来。 我这个人是个善心人。 想着以前帮了也就帮了,怎么能往回要呢!” 李卫东话说一半,又抽出两根烟,让给刘主任一根,自个也点着一根,深深吸了一口。 随着吐出的烟雾,缓声说道: “可是,那是秦姐的一片心意啊。 我怎么能辜负。 所以呢,我就划算了一下,差不多两块三毛钱,四合五入就是两块5毛钱。 秦姐这么好的人,咱两家关系这么好,怎么可能让我吃亏呢? 对吧?” 老李头还在的时候,贾家平日里没少从李家借东西,大到半袋子棒子面,小到一调羹酱油。 这么多年了,早就记不清了,李卫东也只是大致计算了一遍。 秦淮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起来。 借东西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还需要还? 她下意识想狡辩(解释),却觑见刘主任正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她: “小秦同志平日里工作态度有些问题,没想到为人这么好,还是李司机的好邻居,看来以后我要重点照顾一下了。” 花花轿子人人抬,便宜话又不要钱,刘主任也只是刚白得了三支大前门,自然要随口敷衍。 此时秦淮茹意识到抓瞎了,小脸一阵红一阵白,手指攥着衣角攥得得生疼。 不承认这笔钱的话,刚竖立好的人设就崩塌了。 可是承认的话,又不甘心。 那可是两块五毛钱啊,够棒梗一个学期的学费了。 就在她犹豫万分、左右为难的时候,李卫东给蹲在旁边的牛萌使了个眼色。 牛萌顿悟,师傅的钱,就是她的馒头。谁借钱不还,就是不想让她吃饱饭。 蹦跶道秦淮茹面前,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嗷嚎,你不想还钱,是不是?” 秦淮茹连忙摆手:“不,不是不还钱,而是...” “那就还呗。”牛萌小鼻子抽抽,撇撇嘴道:“你头发上有洗发香粉的味道,脸上有雪花膏的味道,这么有钱,为什么不还钱。” 李卫东心中默默给徒弟点个赞。 秦淮茹本想狡辩没钱,被牛萌怼得说不出话来。 “还,姐怎么会不还呢!” 秦淮茹从兜里摸出两块五毛钱递给李卫东,心疼得差点把舌尖咬破。 暗恨,我咋就不长记性呢,要来招惹李卫东。 她那副懊恼的模样看得刘主任差点笑出来,这个卡车司机还真有点意思。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秦淮茹也失去了拉关系的心情,讪讪的回了车间。 此时卡车上的货已经卸完了。 待牛萌摇着卡车爬到副驾驶位上,李卫东冲她点点头道:“干得不错,中午加一个馒头!” “师傅,针不戳!”干饭人喜得合不拢嘴。 .... 卡车已经驯服,李卫东的工作效率大大提升,不到半晌时间便完成了工作。 没有货拉,卡车司机自然是开着卡车回车队。 行驶到偏僻的地方,李卫东挂上空挡,拉上手刹,道:“徒弟,你试试。” “我?你是让我开车?”牛萌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在车队她想摸摸牛勇的卡车,都会被训一顿。 说什么女孩子家家的,不适合开车。 大助证还是她趁牛勇不注意,偷偷练了几个月才拿到的。 这师傅真让徒弟摸车,真能处! “对。”李卫东说话间便跟牛萌换了位置。 在前世,‘女司机’通常是马路杀手的代名词,归根到底是因为部分女同志缺少应激反应和缺乏群体协调的观念。 应激反应可以让司机在危险时刻可以迅速作出正确的操作,而不是一味的扯着嗓子尖叫。 群体协调观念直白来说就是规则意识和共情能力。只要握住方向盘,她就以为自个是马路霸主,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得躲着她,抱着这样的想法不出事都难。 而克服这两项缺点,最好的做法就是多开车。 开车是一种孰能生巧的技术,在后世有不少货车司机都是女同志。 这时代的女同志更加自立,开车自然不在话下。 虽然牛萌开得有点不顺,但总归也没有太大的毛病。 她余光瞥见李卫东斜靠在副驾驶座上,嘴里还哼着小曲,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心中突兀的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 师傅让我开车,莫不是想偷懒吧? 想法刚浮现在脑海里,便被她按灭了。 师傅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干出如此不着调的事情呢! 牛萌啊牛萌,真为你有这种想法感到羞耻。 ... 此时的李卫东确实不是在偷懒,而是摸着刚收回来的两块五毛钱,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如果我装穷的话,那么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了? 贾家和阎家之所以可以到处占便宜,就是因为他们会装穷。 贾家屋里一水的新家具,贾张氏吃得白白胖胖的,还整天把养不起孩子挂在嘴边。 阎埠贵工资虽不高,不过他进项却不少。 给别人写对联,去什刹海钓鱼,还倒卖粮票。 买了全大院第一辆自行车,第一台电视机,这能叫穷? 相比之下李卫东就具备‘穷’的天然优势了。 他虽然当上了卡车司机,工资每个月49块钱。 但是刚参加工资,连第一个月的工资都没拿到手。 而且家底薄,也没有父母扶持,还差点把房子兑出去。 他不穷,谁穷? ... 第46章 单小林 清脆悦耳的广播响起,牛萌的车也练得差不多了,李卫东便开着卡车回到车队。 此时的车队停车场,老司机们一边检查自己的卡车,一边闲聊着。 看到李卫东走下车,刘大叔走过来塞给他一个布袋子。 “刚从峨边回来,给你稍了点土货。” 李卫东拉开袋子,里面是十多根竹笋。 竹笋呈淡黄色有光泽,粗细大致均匀,隐约还有清香气味。 ——竹笋在京城可是稀罕物,这么大一袋子,拿到鸽市上卖至少能卖2块钱。 李卫东抿了抿嘴,真待说些感谢的话,一道黑影从不远处奔过来。 “师傅,您也太偏心了吧,为什么卫东有礼物,我没有。” 刘大叔飞出一脚直接揣在黑影的屁股上,“就你小子事儿多,想要的话,把去川东配件厂送货的活拦下来,自个想稍多少都行!” “那条道不是您老同志的专线嘛,我哪敢抢呢?”那黑影挨了一脚也不生气,揉了揉屁股,“嘿嘿”一笑,对着李卫东伸出手:“你就是振叔的儿子吧?我叫单小林,老刘头的徒弟。” 单小林身体又瘦又直,像根竹子,宽大的司机制服套在他身上,就像是挂在衣架子上。 让李卫东诧异的是他的眼眶深陷,皮肤蜡黄,一副透支过渡的样子。 “你的车还没有检修吧?那帮子修理工手脚不行,咱们得自己来。走,我帮你瞅瞅。”单小林说话间给李卫东和刘大叔递上烟,又自个点上一根,向李卫东的卡车走去。 “小林,你敢把卫东带坏,我就把你逐出师门。”老刘头被气笑了冲山小林吼了一句,又扭头看向李卫东:“你跟去吧,这小子虽然毛病多,跑长途的经验比我这个老头子都丰富,多学点总是好事。” 喜欢跑长途?那还真是个人才。 觑见李卫东投来的诧异目光,单小林蜡黄的脸上不无骄傲,道:“没办法,家里孩子多,媳妇又没工作,一家人的吃喝全靠我一个人,不多跑长途赚点外快,怎么行呢?” “你应该也是正五级司机吧?每个月49块不够花?” “说了孩子多嘛。”单小林讳之莫深。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涉及别人隐私的问题也不好意思多问,李卫东便带着单小林来到卡车旁。 单小林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很快就给李卫东提出好几个建设性的意见。 特别是车底可以加装一个副水箱,这样既避免了跑车时水箱缺水的尴尬,副水箱里的水也可以用来做饭。 李卫东请来修理工,电焊切割机齐上阵,几个人忙活起来。 …… 另一边。 车队办公室里,老白抽着烟思索着该如何给李卫东求情。 只是这小子太过分了,牛萌姓牛,你就当牛使啊。小姑娘撅屁股摇摇把,可是很多司机都看到了。 这让老牛的脸往哪放? 而队长牛勇看着花了一下午时间起草好的发言稿,满意的点点头。 等会就干他李卫东一炮,让他知道俺老牛不是老黄牛,而是牛魔王! 他揉揉酸疼的手腕,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正好看到牛萌蹦跶着从门口经过。 看到她心情很好的样子,牛勇顿时觉得心中堵得慌。 “牛萌,你过来下,哥问你件事。” “怎么?” “你把下午的工作过程,写下来。” “写下来?”牛萌虽然诧异,也没多想。 为了避免司机们刻意偷懒,按照车队的规定,司机们偶尔也是要向车队汇报日常工作的。 “我跟师傅两人开车去拉料……” “细致一点,把重点放在你干的活上。”牛勇皱起眉头。 “哦……我帮师傅打开水,摇着车,帮师傅点烟,给师傅唱东方红,……” 唱东方红?牛勇的脸色越来越黑了。 这是徒弟还是包身工? 他李卫东是地主老财? 老白也情不自禁的扶额长叹。 过分了,卫子实在太过分了。 惨了,老牛非怼他个人仰马翻不可。 牛萌正在为今儿开上车而兴奋,压根没注意到两人的神情变化,接着写道:“车坏了,师傅说是长转动轴脱落,我帮师傅递扳手,锤子,车修好了……” 她还要接着写,就听到一道诧异的声音:“等等,长转动轴脱落,李卫东一个人修好了?” “嗯呐,大概就花费了几分钟吧。”牛萌眼皮上调,认真的点点头。 几分钟……牛勇忍不住吞咽口水。 “怎么修好的?” “师傅在车底,我怎么知道?”牛萌瞪他一眼,她觉得哥哥有点小看师傅了。 说完,牛萌又要继续往下写,了。 她刚才看到师傅好像根单小林在一块,那人可不是个好人,得赶紧去警告师傅。 “别写了,现在你去把李卫东喊过来。” “不写了?” “不写了!快去。”牛勇有些迫不及待了。 几乎每个月车队里就会发生一两起长转动轴脱落的事故,轻则耽误数天工作,重则造成事故。 如果李卫东真有修理长转动轴脱落的方法,这次的批判会就不开了。 这样想着,牛勇把那篇激情澎湃对发言稿塞进兜里。 老白偷笑:“队长,牛萌的事儿……” 牛勇瞪他一眼:“我妹妹那叫尊师重道,发扬咱们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 “……”老白小熊摊手。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李卫东正在看着修理工焊水箱,被牛萌拉走了,临走时他还不忘记叮嘱单小朱帮忙盯着点。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两人离开停车场,牛萌才小声道:“师傅,以后你离竹竿子远一点。” “竹竿子?”李卫东思忖片刻,才明白她指的是单小林。 你别说这个绰号还挺贴切的。 见李卫东只是“嘿嘿笑”,没有答应她,牛萌不得不咬着牙,道:“竹竿子不是个好人。” “不是好人?这从何说起。”李卫东诧异。 “听说他跑车的时候喜欢钻半掩门子。”牛萌对小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半掩门子,这年代还有这么好的,呸,这么龌龊的地方? 看牛萌的羞涩的样子,也不像是凭空诬陷人。 再联想到单小林的终极肾虚的样子,李卫东更是信了几分。 所谓的孩子多估计只是推脱之词,恐怕是老相好太多了。 “放心吧,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当面批判他。” …… 第47章 于莉上门 “这么说,你是提前察觉长转动轴即将脱落,才立刻刹停了车,把半脱落的长传动轴又敲回去了?” 办公室内,牛勇听完李卫东的话,眉头拧成了疙瘩。 而他旁边的几个修理工和老司机也都是长叹一口气。 还以为找到修理长传动轴的办法。 没想到只是司机凭个人经验避免了一次事故,不具备广泛推广的可能性。 在他们看来,卡车在道路上行驶,噪音是很巨大的,能够听到车底传来的声音,是李卫东运气好。 此时的李卫东也点着一根烟,细细思索起来。 长传动轴容易脱落是吉尔150设计上的漏洞。 第一批老吉尔150上市后,立刻招致各方批评。 最大的原因就是工程师在设计长转动轴的时候,并没有在转动轴中间设置支撑机构。 这样以后,就无法补偿安装误差和卡车行进中产生的位移,长传动轴脱落是迟早的事情。 意识到这个失误后,利哈乔夫汽车厂联合沃尔沃汽车厂,研制出来中央支撑结构。 而国内大部分卡车都是老吉尔150... 如果能设计出中央支撑结构,改造出长传动轴的话,自然可以避免类似的事故再次发生。 设计图倒是没问题。 李卫东作为工程师级别的人,又专门研究过后续版本的吉尔150,自然可以轻松的拿出设计方案。 问题的关键是,轧钢厂不具备生产中央支撑机构的能力。 唯一的办法就是求助国内的汽车龙头一汽汽车制造厂了。 当然,这必须通过官方层面进行接触。 李卫东把想法跟牛勇说了一遍,牛勇顿时瞪大眼睛。 “你,你可以设计出那个啥支撑?” “重点不在于设计,光有图纸没用,咱们又生产不出来。”李卫东道。 牛勇盯着李卫东看了许久,确定他是认真的,这才信了几分。 再想到他前几天刚给汽车设计师李峥上了一课,信任感顿时暴增。 “放心吧,只要你小子能够设计出来,我就能说服一汽厂帮咱们生产,要知道这关系到的不是咱们一个车队十几辆卡车,是成百上千辆卡车。一汽厂不会拒绝的。”牛勇站起身重重的拍拍他的肩膀。 “这样,最近两天你就不要出车了,专心把设计图画出来。” 面对这种能够降低跑车危险的机会,李卫东自然要不会放过,重重的点点头。 “放心吧,我一定竭尽全力。” 他那副毅然决然的样子,让牛勇不由感慨,这个年轻人还真不错。 不过李卫东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当场破防了。 “队长,这大小也算个项目,你能不能帮忙申请一些经费,你也知道我刚参加工作不久,没有半点积蓄,马上又要结婚了。咱也不大操大办,不过三转七十二响总少不了吧,要不然您和车队的面子也挂不住,是吧?” “...” 虽然觉得李卫东有点厚脸皮,不过牛勇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倒是事实。 再想到这几天牛萌没少吃人家的。牛勇点点头道:“你放心,只要你把设计图拿出来,我立刻向厂里面帮你申请经费。” 李卫东‘嘿嘿’直笑,装‘穷’的效果好真不错。 虽然少了面子,却得了里子。 ****** 夕阳西落,忙碌了一天的李卫东骑着自行车离开车队。 第一天上班,总要做一顿好吃的,犒劳自己。 经过这几天的消耗,空间仓库里的存货也消耗一空了。 正好顺路,便拐到菜市场补充物资。 反正空间仓库具备零度保鲜功能,鸡鸭鱼肉自然是可劲的买。 一大堆东西,足足花了十块钱,可让李卫东心疼坏了。 看来一千多块的存款也不禁花,过日子也要仔细点。 家里虽然三大件都有,结婚总该添置一点别的东西,又是一大笔开销。 是不是应该再去鸽市走一趟呢? 就在李卫东盘算着赚钱大计的时候,看到一道窈窕倩影站在四合院门口,杏眼含笑望过来。 “于莉,你怎么过来了。”李卫东双脚撑地,刹停自行车。 “我听于海棠说你今天拿到驾照了,就想着来给你庆祝一下。”于莉脸上的红晕更鲜艳了,眼神闪躲不敢对视,软惜娇羞的样子可爱极了。 于海棠? 李卫东想到在食堂里于海棠那道奇怪的目光,顿时明白了。 敢情小姨子是回家通风报信了。 不过这正合李卫东的意,那啥,有竞争才有进步嘛。 嘿嘿,说不定可以更进一步呢! 今天于莉穿了一件黑棉袄,半敞着怀,显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衣,因是身材原因,黑棉袄穿在身上并不显得臃肿,反而有一种少女特有的活泼靓丽 这身打扮肯定好看,其实以于莉的颜值,就算披个麻袋在身上也很能打。 但问题的重点是这衬衣是白色的! 而白色的衣服有个优点——显大! 只见于莉异常雄伟挺拔,呼之欲出,仅是远观就让人感到呼吸不畅。 同一物体,白色的比黑色的显得体型大,这种物理现象叫做“光渗作用”。 “走,咱们回家。”李卫东忍住内心的悸动,瞥见四周无人,拉起于莉的小手。 于莉臊红了脸,低下头,偷偷瞥了李卫东一眼。 虽然有些紧张,却并没有挣脱他的手,两人就这么牵着手回到四合院。 第一次带于莉回四合院,李卫东当然要给她打好预防针,免得这个淳朴的姑娘被那帮人生吞活剥了。 “于莉,四合院里的情况你也了解一些,不过里面情况有点复杂,我还是得给你简单说一下。 四合院分为前中后三个小院子,还有一座倒座房,有三个管事大爷,二十多户人家,一百多号人。 前院的管事大爷是阎埠贵,他的情况你比我熟悉,就不说了。 中院住着贾家,贾张氏和秦淮茹你都见过面,她们都属水蛭的,擅长哭穷向邻居借东西,借了不还的那种。 贾家隔壁住着何家,户主何大清前些年跟白寡妇跑了,留下何雨柱和何雨水兄妹两,我小时候经常跟他们一块玩,只是那傻柱似乎看上了秦淮茹。 贾家对面住着易中海,是轧钢厂八级钳工,无为无女,这个人有点道貌岸然。 然后就是我们住的后院了,比中院还乱,有一个聋老太太,据说是低保户,每个月能拿5块钱。 还有一个二大爷刘海中,住在我隔壁,好打儿子爱面子,不过跟咱们没关系。 倒是许家要注意了,娄晓娥是个性子温软的人,也没啥坏心眼,那个许大茂却是个阴险小人。 剩下的大部分住户就跟咱们差不多,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 于莉听得脑瓜子有点懵。 她以前只是偶尔来一趟,没想到这四合院人际关系会这么复杂。 ... ... 第48章 带于莉回四合院 见于莉小脸紧蹙,李卫东悄默默的伸手揽住她的腰肢。 接着说道:“其实说复杂也不复杂,咱在四合院里就是一户普通人家,不起眼的那种,只要咱不对外露富,别人就不会眼红。 前阵子我不是生病了嘛,差点把房子都兑出去。 现在虽然当上了司机,家底却浅薄。 所以呢,你就对外说,我没有给你家送彩礼。” 于莉当然不会相信李卫东家底浅薄。 每次都带那么多礼物,能是那种穷人家? 不过她也不是啥大方人,自然不愿意别人三天两头来打秋风。 有钱自己花,有肉自己吃,不香吗? 她小鸡啄米般点头道:“我明白了,咱这叫做闷起头过好日子。” 话音落下,她才感觉到有只粗糙的大手似乎不老实,四处纵横。 顿时羞涩起来,一团红晕从脸蛋蔓延到纤细白腻的脖颈。 “别这样,这是在外面呢!” “嘿,那咱们赶紧进屋。” “...” 此时正值下班时间,四合院大门口也热闹起来。 放学的孩子,下工的工人,买菜回来的老妈子,簇拥着向院子里走去,空气中充满了生活气息。 李卫东见于莉那鹌鹑样,只能把手缩了回来。。 唉,如果在后世,这会已经该讨论睡圆床还是水床了。 不过,这样才有味道嘛。 走肾不走心,每次事后烟那会,只感到空虚。 人嘛,总要追求点精神文明。 腹诽着,两人并肩往院子里走去。 阎埠贵正在摆弄废纸板子,看到两人的身影,扭头就蹿进了屋里。 三大妈正在摘菜,看到他那副懊恼的样子,不问也明白是李卫东那小子回来了。 长叹口气,放下手中的菜,道:“老阎,这样下去可不行,解成这几天无精打采的,都瘦了好几斤。” “瘦了好。既省布,又省粮食。”阎埠贵不以为然。 三大妈瞪他一眼,道:“你不要脸面了?万一于莉跟李卫东真结婚了,而咱家解成找不到媳妇,你这三大爷的脸往哪放?亏你还是个文化人!” “我能有什么办法,找了好几个媒婆,人家都不接咱家的活。”阎埠贵无奈道。 他想不明白,半斤野生鱼不香吗?那些媒婆为什么都不热心呢? 三大妈见他态度松动,站起身凑过来,小声道:“要我说,不如答应了贾张氏,不就是5毛钱介绍费嘛,到时候咱们把媳妇娶进门,让媳妇出这个钱不就好了?” “如果真像贾张氏说的那样,那姑娘家不要彩礼,不要嫁妆,还是纺织厂的工人,5毛钱钱的介绍费倒是没啥,我老阎是那么小气的人吗?”阎埠贵道, “关键是贾张氏不靠谱啊,前阵子因为棒梗偷摸了咱家一条鱼,我还跟她大吵了一架,她能这么好心给咱家解成介绍对象?” 三大妈道:“她不是好心,是奔着那5毛钱来的。昨儿晚上那档子事,她不是得赔大茂家十块钱嘛,我可听说了,连傻柱都没借钱给她。她正急用钱!” “我还是觉得不靠谱。”阎埠贵这些年被贾张氏坑怕了。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喧嚣声,阎埠贵拉开门看去。 只见李卫东和于莉正在跟傻柱说话。 “傻柱,你别走,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媳妇于莉,以后你见了面,要叫嫂子。” “嘿嘿,嫂子好,嫂子真漂亮。”傻柱故意使坏,声音说得很大,让阎埠贵听得很清。 又闲聊几句,傻柱突然想到个事情,问道: “对了,何雨水的对象说该递彩礼了,这我也不懂啊,你给嫂子家递了多少彩礼?” 还没等李卫东回答,于莉就大大方方的说道:“我没有要彩礼,我图的是卫东哥的人,又不是他的钱,我以后要跟他好好过日子。” 此言一出,旁边过路的人都愣住了。 城里就算再不像样的人家结婚,也得十块钱彩礼。 李卫东这是纯纯白捡个媳妇? 还是阎老抠家的! 傻柱双眼蓦然瞪大,这也行? 以往他没少相亲,每次还没进入正题就被秦淮茹搅合了,还赔一大桌子饭菜。 见人越越多,李卫东双手抱怀,缓声道:“我跟于莉同志是自由恋爱,不兴封建社会那一套子。” 这会阎解成也从屋里奔了出来,他不能眼看着未婚妻被李卫东夺走。 “于莉,你可别被李卫东给骗了,他人品不行啊,你明明是先跟我相亲的。” “阎解成,不允许你这么说卫东哥,他现在可是我当家的!”于莉挽住了李卫东的胳膊,好容易才找到如此好的男人,谁也不许说他。 傻柱也挽起袖子,气势汹汹道:“阎解成,你小子算哪根葱,人家卫子跟于莉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你家那小气劲,谁嫁到你家不得受罪啊!” 阎解成惧怕傻柱的混不吝,不由往后倒退一步。 阎埠贵跟三大妈也奔了出来,拦在了傻柱的面前。 眼见局面混乱起来,李卫东摆了摆手,道:“好了,人都齐了,我正好有件事想跟大家伙说一下,鉴于本人家庭贫困,下个月的酒席就不办了,大家伙以后知道于莉是我的媳妇就行。” 住户们听到这个都忍不住翻个白眼。 还指望大吃大喝一顿,你倒好,竟然不办酒席了。 许大茂还在记着上次李卫东怼他的事情,趁机跳了出来。 “你家庭贫困?你今天不是才当上司机,五级司机,每个月49块钱嘛,怎么贫困了?” 大院里的人大多不知道这个消息,闻言纷纷交头接耳。 “五级司机,啧啧,老李头算是生了个好儿子,老李家的祖坟要冒青烟了。” “就是,听说司机有很多外快,怎么可能没钱!” 刚才外面回来的贾张氏听到‘49块钱’也凑了过来。 我滴个乖乖啊,49块钱的工资,就算是李卫东跟于莉两个人也花不完。 工资那么高,竟不办酒席,不行,绝对不行! 李卫东反常的做法,立刻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了,最后就连易中海和刘海中也挤了进来。 ... 第49章 不讲男德 李卫东正好决定一次说事情清楚,道:“没错,我现在工资是49块。但是大家伙想啊,我才借了一大爷的钱,还差点把房子兑出去。” “可别瞎说,我怎么可能要你的房子呢?”一大爷意识到众人目光不善,忙腆着脸解释。 李卫东没理会他,继续说道:“后来我认识了于莉,是于莉把私房钱给了我,让我还上了一大爷的钱。” 不得不说于莉是个聪明的女人,非但没被李卫东的临场发挥给惊住,反而很配合的羞红了脸,低下头道:“我都是李卫东的媳妇了,我的钱自然是我男人的钱。” 嘶。 嘶嘶。 嘶嘶嘶。 四合院内想起一阵倒吸气声,周围的温度陡然上升几度。 还有让女方倒贴的这种神操作? 李卫东这是不讲男德啊! 阎埠贵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于莉还有那么多私房钱,他说什么也不能干下那种糊涂事。 阎解成心中滴血,我的于莉,我的钱啊! “不,你咋能连酒席都不办了呢?”贾张氏傻眼了,她还想借着李卫东办酒席顺手牵羊点肉菜。 李卫东道:“现在上面不是实行新事新办嘛,我这是响应上面的号召。一大爷,二大爷,你们说是不是?” “贾张氏,你就不要胡搅蛮缠了。卫东说的对,现在市场上物资匮乏,咱们应该勤俭节约。”易中海跟刘海中虽知道李卫东是在胡扯,也不得不齐齐赞扬他思想觉悟高。 你再大能大的过上面? 贾张氏气得直翻白眼。 她绝对不信李卫东手里没钱。 于莉一个没工作的丫头片子能有多少钱,肯定是老李头以前跑大车时攒下的。 心中直埋怨秦淮茹不给力,要是早点把李卫东拿下,这会于莉也蹬不了门了。 李卫东也用不着跟他们再解释。 “走吧,媳妇咱们回家!” 于莉这么配合,李卫东决定好好的奖赏她。 “嗯呐!”于莉就像个羞答答的小媳妇似的,跟在李卫东屁股后向后院走去。 阎解成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犹如刀绞。 “于莉,我滴于莉...” 傻柱瞪他道:“你再敢这样叫卫子的媳妇,我送你一大逼兜子。” 阎埠贵跟三大妈又拦了上去,“傻柱,你再胡闹,我去报告派出所。” 易中海见局面混乱起来,忙大声吆喝:“天不早了,大家伙都别聚在这里了,赶紧回家做饭,都散了吧!” ... 阎埠贵回到家,看到阎解成痛不欲生的样子,心中也有些心疼。 李卫东竟然能找到个倒贴的媳妇,阎解成找个不要彩礼的媳妇,不过分吧? 他让三大妈把贾张氏请到了屋里。 “吆喝,老阎大哥,找人办事,连杯茶水也不倒。”贾张氏听到阎解成在屋里无能狂怒,知道阎埠贵受不住了,自然要拿起架子来。 “倒,倒茶。” “记得放高碎啊,白开水我喝不惯。” 三大妈撇撇嘴,见阎埠贵不反对,只能捏了一小把碎茶叶放到搪瓷缸子里。 这茶叶是五年前阎埠贵得了优秀教师,学校奖励他的。 贾张氏品了两口茶,皱了皱眉头,老阎家的高碎是不是过期了,咋是这个味呢? 喝了之后会不会拉肚子? 想得到这些,她不敢再喝了,放下搪瓷缸子,道: “老阎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你也知道菊花的条件太好了,好几家都等着我帮他们牵线呢!” “那个,那个,老嫂子,我也想明白了,就麻烦你把菊花介绍给解成。”阎埠贵听到这个也着急了。 “老阎,你这会知道着急了,晚了!人家有一家都出到2块钱谢媒礼了。”贾张氏三角眼乜斜,待价而沽。 阎埠贵为贾张氏破坏婚介市场的行为感到气愤,“这也太多了,我没少帮别人家说媒,谢媒礼顶多半斤肥膘。” “那你就让解成跟半年肥膘过日子吧!”贾张氏拿捏住阎埠贵了,也不着急了,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她那副嚣张的做派,气得阎埠贵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不过,见贾张氏竟然坐地起价,他心中那点戒心倒是放下了。 只是,两块钱啊!舍不得! 最后还是三大妈心疼孩子,从屋里摸了两块钱体己钱,塞到了贾张氏的兜里,道:“老嫂子,都是一个大院的,解成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的婚事就劳你费心了。” “还是弟妹懂事,你放心吧,我贾张氏出马,保证帮你们把翠花娶回家。” 贾张氏怀揣两块钱,喜滋滋的离开了阎家。 嘿,又多赚两块钱。 贾张氏走后,阎埠贵开始收拾三大妈:“那可是两块钱啊!能卖两百多斤棒子面,够咱们家吃一个月的。” “哎,贾张氏说了翠花不用彩礼,还是纺织厂工人,纺织厂的工资比轧钢厂还高。她手头上肯定也有私房钱,到时候咱们...” 三大妈没说完,阎埠贵就明白她的意思,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竖起大拇指。 “嗨,你现在比我还会算计。” “...” 见阎埠贵喜滋滋的进了屋,三大妈长叹口气,道:“作孽啊,于莉多好的儿媳妇,让人给抢走了!要不然,我也不能这样干。” ****** 另一边。 带着于莉进了屋,李卫东才意识到屋里太乱了。 裤衩子,臭袜子,脏衣服...扔的到处就是。 讪笑道:“我一个人住习惯了。” 他刚想去收拾,却被于莉拦住了。 “卫东哥,你忙了一天了,应该累了,坐着歇一会,我来收拾。” 于海棠可是告诉她了,李卫东今天中午跟一个小姑娘在食堂吃饭。 小姑娘的虽然稍有青涩,发育没她好。 但人家是李卫东的徒弟,也是个司机啊。 而她却没有工作。 万一,李卫东被小姑娘勾搭走了,她岂不是抓瞎了。 ... 扫地,擦桌子,叠被子,于莉干活麻利,很快屋内就把她打扫得一干二净。 然后,她又抱着一大堆脏衣服准备到外面洗。 李卫东不清楚她的心思,本着娶一个爱一个的原则,不忍心她受累。 再说了,这会外面寒风呼呼的,太冷了。 忙拦住她道:“脏衣服就放在这儿吧,我明天带到厂里让徒弟洗。” 好啊,那小姑娘连衣服都给卫东哥洗了,这还了得! 于莉更加来劲了,道“没事,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干点活浑身难受。” 她转身看了看,又把一条脏被单扔进盆子里。 端着盆子来到中院的水龙头旁。 此时大家伙都开始做饭了,水龙头旁有很多住户在打水。 看到一个小姑娘端着那么大一盆子脏衣服,顿时都惊掉了下巴。 “这么冷的天洗衣服,这姑娘也太拼了,谁家的?” “好像是李卫东的媳妇,刚才在前院见过。” ... 第50章 勤快的于莉 于莉冲她们友善的笑了笑,挽起袖子拧开水龙头,洒上一点点洗衣粉,就开始揉搓衣服。 水池旁洗菜的大妈们看得目瞪口呆,顿时都交头接耳: “李卫东那小子太坏了,人家于莉还没过门就让人家干活。” “我看啊,于莉肯定是被骗了,李卫东就算是当上了司机,家里没有老人帮衬,日子也不好过。” “这么好的姑娘,嫁给李卫东可惜了。” 许大茂在旁边看得也直吧嗒嘴,要是娄晓娥有于莉一半勤快就好了。 傻柱蹲在于莉身旁,开始打听于海棠。 四合院本来就人多嘴杂。 一个还未过门的小媳妇,冒着寒风给丈夫洗衣服的事儿,很快就通过人肉喇叭传遍整个四合院。 中院易中海家。 听到一大妈刺探到的情报,易中海捏了捏眉心道:“李卫东这小子到底打什么主意?先是卖穷,然后让媳妇大冷天去洗衣服。看不明白,想不明白啊。” “卖穷还不是因为贾张氏那些人,怕他们得了红眼病。”一大妈撇撇嘴,道:“只是,还没过门的小媳妇洗衣服,确实过分了。” 她想了一会,也没想明白,就起身去做饭了。 晚上要多做一碗二合面面条,给聋老太太端去。 前院阎埠贵家。 马上就要把翠花娶进门了,阎埠贵晚上特意加了一碟咸菜。 阎解娣从后院跑回来,连手都顾不得洗,就拎起筷子夹咸菜,被阎埠贵呵住了。 “还没吃饭就夹咸菜,也不怕齁得慌。” 阎解娣翻了一个白眼道:“小气,就是因为你这么小气,于莉姐才会被人家撬走。这会她正在帮李卫东洗衣服呢!” “这么冷的天,于莉洗衣服?”阎埠贵诧异。 “嗯呐,大家伙都为于莉姐感到不值。”阎解娣不满的说道。 以前于莉没少带她出去玩,待她就跟亲妹妹似的。 “多好的儿媳,就这样被你弄丢了!”三大妈趁机在旁边嘟囔。 阎埠贵觉得嗓子噎得慌,放下筷子,“可惜什么?等翠花进了门,也让她洗衣服,还不能用洗衣粉。” 贾家。 贾张氏从阎埠贵家得了两块钱,扭头就去菜市场买了一斤肉。 秦淮茹下厨做了一顿肉面条。 小当小槐花早就等在桌子前,仰着小脸,乖乖等着吃面条。 不过秦淮茹并没有给他们盛饭,因为棒梗出去野了,还没回来。 秦淮茹去找棒梗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于莉洗衣服,当时心中滋味莫名。 回到家就想告诉贾张氏,堂屋里却没有贾张氏的影子。 掀开里屋的帘子,就看到贾张氏端着碗大快朵颐。 碗里都是肉片,她腮帮子鼓囊囊的。 贾张氏被抓包后神情自若道:“我怕孩子们吃了拉肚子,先尝尝熟不熟。” “...” 秦淮茹佯装信服,笑道:“还是您疼他们几个。” “那是,特别是棒梗,那可是咱老贾家的独苗,本来就瘦,可不能再吃坏肚子。”贾张氏嘴上硬,还是有些心虚的,讪讪的把肉片倒进了锅里。 秦淮茹用勺子搅了搅汤锅,边盛饭,边把刚才看到的事情,对贾张氏讲了一遍。 贾张氏顿时耷拉下脸子:“一九二九不出手,这会洗衣服?我看于莉这死丫头也是个有心计的,李家不摆婚宴估计也是她的意思。” “李卫东不是说他家里没钱,才不摆宴席的吗?” “哼,那种话你也信,还不是怕咱们从宴席上兜菜嘛。” 秦淮茹沉默不言,每次贾张氏去吃宴席,都会带一个大搪瓷盆子去。 菜刚端上桌,她就把菜没收了,谁家受得了啊! ——她有心想劝,又觉得家里孩子多,生活困难,倒点菜也实属正常。 贾张氏冷笑一声,道:“放心吧,咱们吃不着李卫东的,可以吃阎埠贵的啊。到时候我是媒人,自然要坐在正位上,看谁敢挡着我道菜。这次咱全家人都去,你也带个脸盆。冬天菜又放不坏,咱们两个搪瓷盆专捡肉菜倒,足够咱家半个月吃吃。” 秦淮茹:“...” 后院许大茂家。 许大茂回后院,正好觑见李卫东坐在温暖的屋里,端着搪瓷缸子喝着茶看着书,悠闲的的很。 心中嫉妒坏了,于莉这么好的女人,怎么会嫁给你了呢! 以前,大茂觉得他是大院里最会娶媳妇的男人。 老丈人家里有钱有势。 但是,跟李卫东一比,他就觉得低了一头。 当年他娶娄晓娥足足花了六十块钱彩礼钱。 钱倒是其次,关键是他整天在家里得装孙子。 也就是这两年风向不对,娄老爷子不蹦跶了,他才敢在娄晓娥面前大喘气。 看看李卫东,老于家也是有声望的人家,不要彩礼不说。 于莉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洗衣服,李卫东身为男人竟然躲在屋里喝茶。 这还是男人吗? 许大茂觉得李卫东的位置应该让给他。 进到屋里,看到娄晓娥还躺在床上睡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冲躺娄晓娥嚷嚷:“看看人家李卫东的媳妇,大冷天的在外面洗衣服。” 娄晓娥一脸茫然。 他家的脏衣服都是偷偷拿回娄家让张妈帮着洗的。 再说了,于莉洗衣服,关她娄晓娥什么事情? “简直是莫名其妙,无理取闹!” “我莫名其妙?我无理取闹?”许大茂瞪大眼。 娄晓娥知道许大茂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也懒得理会他,扭过身去又睡觉了。 这下子可怕许大茂气坏了,他在娄晓娥腰上狠狠的拧了一下。 “只知道回家欺负女人!”娄晓娥吃疼之下,从床上跳将起来,跟许大茂撕打起来。 娄晓娥其实就是个奶凶的小老虎,当然不是许大茂的对手。 许大茂每次下乡放电影,要搬运两百多斤的放映设备,力气自然很大。 不过许大茂害怕娄家找麻烦,也不敢下狠手,不一会脸上就被抓了几道口子。 ... 而始作俑者李卫东此时正拉着于莉冰凉的小手。 “这么凉,我帮你暖暖。” “嗯呐。”于莉心里暖烘烘的,仰着光滑白皙的小下巴,哼咛道:“我以后每天来帮你洗衣服,怎么样?” “天这么凉,我怎么舍得?这样吧,我把衣服叠好放在床头,你中午来洗,暖和一点。” “....” 说话间,两人拉着手,到床上并肩坐下。 温暖的小屋里,空气莺歌燕舞,时光格外美好。 于莉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说道:“我这两天又学会了新的针线活花样,等两天给你绣一双鞋垫子。还有啊,于海棠那丫头似乎跟杨伟民闹矛盾了...” 李卫东拉着于莉的小手细细把玩着,不时附和一句,点点头。 慢慢的,那只不受控制的大手,开始不老实起来,想要探索美丽新世界。 于莉羞带怯的挡住:“不行,不行~” 李卫东费了半天劲儿,最多只能搂着妹子纤细的腰肢,别的地方一律不让碰。 不过感受着美妙的曲线和弹性,也满足了。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拓宽,不能心急。 ... 第51章 稍货 京城的夜,灯火璀璨。 于莉忙活了一阵子累得筋疲力尽,李卫东自然要担起做饭的重任。 从傻柱家的煤炉里夹回来一个通红的煤球,然后把黑铁锅坐在煤炉上。 当然,关好门窗也是必可不少的。 于莉看着李卫东忙上忙下,开始的时候还有点迷茫。 明白过来后,她也加入了关窗子的队伍中。 确定严丝合缝后,两人相视一笑,像是两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正好老刘叔送了半袋子竹笋,李卫东就做了干竹笋烧肉。 干竹笋回来的时候已经泡上了,坚硬的树枝子这会已变成软绵绵的海绵体。 干竹笋切片,五花肉切片,葱姜蒜切片... 放入两调羹花生油。 倒不是李卫东舍不得油,而是屋内是密闭的,油放多了油烟味太浓了。 好在后墙有一条小缝隙,可以往外面排烟,要不然非被熏晕不可。 油热之后倒入白糖炒糖色,加入适当的开水,然后盖上锅盖先煮一会 ... 半个小时后,一盘子热腾腾的干竹笋炒肉便做好了。 在李卫东万次炒菜经验的加持下,干竹笋炒肉色香味俱全,于莉吃得差点连舌头都吞进肚子里。 她心中充满浓郁的幸福,这个男人长得帅,又能挣钱,菜还炒得这么好。 一定要牢牢抓在手心里。 她似乎还有些矜持,没有扶墙而走,让李卫东稍稍失望。 ... 饭后,李卫东坐在桌子前绘画图纸。 于莉把锅碗瓢勺全刷洗过了,擦了擦手,借着倒茶的机会凑了过去。 本想借机说两句话,可图纸上那复杂的符号和曲折的线条,让她望之生畏。 于莉初中毕业,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高端的图纸。 待李卫东站起身伸懒腰的身后,她才抿了抿嘴,小声问道:“卫东哥,你画的是什么啊?” 并顺手把热茶递到了他手边。 李卫东见媳妇勤学好问,也不吝赐教,边喝茶边解释道:“这是一种中央支撑结构,你看,这些是球轴承、轴承座、橡胶圈、支架....” 于莉看着图纸上那复杂的线条,怎么也想不明白,它们怎么跟球轴承...啥的联系在一起。 顿时不觉明厉起来,俺男人竟是一个大设计师! 于莉小脸懵懂的样子可爱极了,李卫东一个没忍住,啃了一口。 “别,别...” 羞得于莉差点跳出了屋子。 此后的半个小时时间里,她搬了把凳子,坐得远远的一直盯着李卫东看。 那胆怯的样子,让李卫东有点无计可施。 本想装个逼趁机拿下的,就像前世那辆法拉利,几乎变成了酒吧到酒店的通勤车。 还是低估了这年代女孩的淳朴。 天色越来越晚,李卫东也只能把图纸收拾起来,送于莉回家。 一路上,享受极致的按摩那是必不可少的。 ... 送完于莉,回到四合院已经是半夜。 李卫东拎起煤炉上的开水壶,简单洗漱了一下,也准备睡觉。 也许是被于莉勾起了心头的躁动,翻来覆去睡不着。 金龙盘柱? he~tui! 清晨,柔软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在李卫东的脸上,把他唤醒过来。 没有手表,凭借太阳的影子,可以确定现在时间已经将近上午八点钟了。 尼玛,第二天上班就要迟到? 李卫东穿上衣服,挎上帆布包。 推着自行车就冲出了屋子,两条大长腿拼命的蹬,终于赶在保卫干事们关门之前,进了轧钢厂。 他本想直接冲到车队里,看到周科长站在厂门口,于是便调转车头奔了过去。 “周哥,晚上有空打牌?” “不行,晚上你嫂子娘家表弟来家里做客,我离不开。”周科长点着烟,缓声道。 “这我就放心了。” “???” 李卫东笑道:“这两天天冷,值夜班容易冻着,我是关心你。” “那,谢谢你?”周科长道。 “不客气,关爱同志嘛,人人有责。” 李卫东已经打听清楚了,派出所去冲鸽市,一般都是抽调各厂的保卫科同志一块去的。 你想啊,一个鸽市至少有上千人,人手少了根本镇不住场子。 而轧钢厂保卫科一般都是周科长带队,他上过战场,战斗经验丰富。 周科长不值班,那么说明天凌晨的鸽市比较安全。 ... 由于耽误了一会时间,待李卫东来到车队时,牛勇已经开始召开晨会了。 牛萌等在人群外,神情紧张,看到他奔过来,忙道:“师傅,怎么这么晚?” “嗨,睡过头了。” “快去吧,自行车交给我。” 虽然迟到不扣钱,但是毕竟影响声誉,上纲上线的话,很有可能挨一顿批评。 当然了,牛萌就不用怕。 所以李卫东也没矫情,把自行车递给牛萌,直接奔入人群中。 刚站定还没来得及大喘气,就听到牛勇喊道他的名字。 “到!”李卫东手举的高高的。 牛勇点点,大声说道:“咱们车队的李卫东同志准备改进长转动轴,所以这两天就不参与运输任务了,他的任务就暂时交给孟建同志...” 然后便是运输任务的安排了。 轧钢厂车队的运输任务大多数是运送钢构件,目的地是全国各地的各个工厂。 还有一部分是地方上的帮扶任务,比如帮公社运送粮食,帮医药公司运送药品之类的。 任务分配完之后,大家伙照例唱了一首陕北民歌,“东方红,太阳升...” 高声唱着歌,面颊被朝霞映衬的红彤彤的,李卫东也被肃穆的气氛感染,他想到了前世的一句话,如果信仰有颜色,那么它一定是中国红。 “好了,大家都去忙吧,注意安全。” 一首歌完毕,牛勇拍了拍手,司机们开始准备出车。 李卫东没有任务,当然是准备到休息室里继续绘图。 刚走没两步,就被单小林拦住了,“卫子,我今儿去津市送货,你要稍点什么东西不?” 帮朋友稍货是司机们常见的做法,李卫东想了一下,道:“听说那边的稻米挺有名的,你帮我稍个一百斤。” 前世的李卫东吃惯了稻米,京城却以面食为主,再加上物资调配制度,稻米的价格奇高。 “好嘞!”单小林哼着小曲,离开了。 刚进车队就连放两个火箭,这个李卫东早晚要升上去,还是提前打好关系的好。 ... 第52章 狠心 的李卫东 车队休息室内。 李卫东伏在桌子上绘制设计图。 门外,李峥和牛萌站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是一脸不服气。 自从李峥把李卫东的改造方案汇报给一汽厂后,经过认真研讨后,设计部大佬认为底盘方案具备借鉴价值,水箱改造方案具备实用价值,李卫东这个名字就在一汽厂挂上了号。 所以当牛勇把李卫东准备设计长转动轴中央支撑结构的想法,汇报给了一汽厂后,立刻得到了设计部大佬的高度重视。 解放卡车的原型正是吉尔150。 解放卡车在全面继承了吉尔150的优点外,一些设计上的缺陷也承袭了下来。 其中最让一汽厂头疼的缺陷就是长转动轴容易出毛病。 一汽厂已经从“利哈乔夫”汽车厂拿到了改进方案。 不过,这种由“利哈乔夫”汽车厂和沃尔沃汽车厂联合研发的中央支撑结构,部分制造材料需要从国外进口,而国内的外汇十分有限。 所以,一汽厂设计部正在想办法设计可以完全国产化的中央支撑结构,可惜由于思路问题,迟迟没有进展。 得知这个消息后,自然是喜出望外。 立刻把九级工程师李峥派来了,希望能从李卫东这里拿到新思路。 李峥兴致冲冲的来到车队,刚想冲进休息室,便被牛萌拦住了。 用牛萌的话说,刚才师傅吩咐了,不允许别人进去打扰他工作。 当然了,她最主要是怕李铮把李卫东撬走了。 师傅可是真管饭,真教开车。 李峥当然不服气,他可是工程师,每个月能拿一百多块钱工资,能被一个小小的女工人拦住。 三言两句不合,两人便起了争执,还推搡了两下,结果可想而知,工程师完败。 正好牛勇去厂里面开会了,李峥告状也找不到门路,只能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 李卫东正好绘制到关键部位,思路被喧嚷声打断了。 拉开门,看到外面一个是自个的徒弟,另一个是来白嫖的,顿时火冒三丈,把他们两个都收拾了一顿。 两人都把罪责归咎到对方身上。 ... 绘制完球轴承的图纸,李卫东松了一口气。 按照国内的技术水准,这种球轴承完全能够制造出来。 接下来只需要计算出具体数据,标注在图纸上。 工作算是完成一大半,这才把两人叫了进来。 李峥也顾不得跟牛萌斗气,进了屋就奔到桌子前,拿起图纸细细研究起来。 他本身就是汽车设计专家,自然懂行,只是看了两眼,就忍不住吞咽口水。 “这,球轴承还能这样设计?” “只有把球轴承设计成滚珠、内环、外环与保持器四个部件,才能最大程度的分解受力,洛氏硬度61以上的高铬钢就能够适用了,同时...” 李卫东虽不满意李峥的白嫖行为,还是把设计思路详细解释了一遍。 毕竟早日把中央支撑机构制造出来,司机们在外面跑车就能少一点危险。 现在国内工业几乎是从零起步,如果人人都讲究回报,那么华夏何日才能崛起? 李峥听得频频点头、连连赞叹。 而牛萌小脸上也乐开了花,还是师傅厉害,这个工程师就是个大萝卜。 绘制图纸是一件非常艰难的工作,特别是李卫东还必须考虑到这年代华夏的材料制造水平。 所以,一个上午也画出了球轴承。 看到时间将近中午,李卫东准备回四合院一趟。 今天于莉说要来打扫的房子,他身为当家男人总要慰问一下。 他拍了拍还在研究图纸的李峥的肩膀,道:“我有时需要回去一趟,中午就麻烦你带着我徒弟去吃饭,也不用去外面的饭馆,食堂里对付一口就好。” 李峥抬头看看牛萌,一个瘦瘦的丫头,能吃多少? “您放心,你徒弟就是我徒弟,我一定要她吃得饱饱的。” 咳,你就占口头便宜吧! 李卫东笑了笑,背着李铮,冲着牛萌比划一个劈手掌的姿势。 牛萌会意的点点头。 师傅请放心! ... 另一边。 虽然说好的中午来帮李卫东打扫屋子,于莉一大早就来了。 反正在家里也是闲着,早点来能多干点活。 等李卫东回来,给他一个大惊喜。 这样想着,于莉的干劲顿时起来了,先是把屋里清扫了一遍,又拿着抹布把家具全部擦了一遍。 老于家就于莉没有工作,平日里家务都是她干的。 并且由于没有工资,还养成了勤俭节约的好习惯,连热水都没舍得用。 很快于莉的刘海就黏湿在额头上,小手冻得红扑扑的。 三大妈到后院割韭菜,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一阵揪心的疼。 在她心目中,于莉才是完美的儿媳妇。 见李卫东没在家,她大着胆走进屋,尴尬的笑了笑道:“于莉啊,你这是何苦呢?李卫东没有老人扶持,家里也穷,你为什么就认准他了呢?他这是把你当老妈子用啊!” 于莉停下手,摇摇头道:“三大妈,卫东哥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对我可好了,帮他收拾家务我愿意。” 三大妈暗恨,李卫东这小子也不知道给于莉吃了什么迷药。 三大妈走后,李卫东家门口就不时有老婆子小媳妇路过。 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勤快的姑娘,一整个上午都不闲着,连玻璃窗都擦得明明亮亮的。 大冬天的,谁家擦玻璃啊。 到了中午的时候,一大妈终于忍不住了,走了进来。 于莉正在吃饭,看到桌子上的黑窝窝头和白开水,一大妈再也忍不住了。 “于莉啊,如果李卫东那小子威胁你,你就跟一大妈说。现在是新社会了,不允许搞童养媳那套子。你放心,我跟一大爷会帮你做主的。” 于莉顿时哭笑不得,她是真心实意干活的,这些人怎么总是想歪。 “卫东哥对我很好,我饭量小,等会还要干活,就没动火。” “还要干活?你已经干一上午了!” 一大妈心中长叹,李卫东这小子真是不拿媳妇当人用。 一大妈出了屋子,就把看到的事情告诉了老樟树下的老婆子小媳妇们。 老婆子小媳妇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只听说过婆子虐待媳妇,还没见过丈夫这么狠心的。 “李卫东那小子眼光好,找了个童养媳。” “唉,于莉那姑娘以前多聪明的人,跟着李卫东怎么变傻了。” “就是,真是没看出来,她也是老京城胡同里出来的姑娘,老于家也是有脸面对人家。她怎么跟农村的丫头那样任劳任怨。” “农村丫头?秦淮茹就是农村的,也没看到她有这么勤快。” “有这么个媳妇,李卫东这辈子享福了,老阎家算是亏大发了。” ... 他们没有注意到,三大妈跟贾张氏都端着碗站在旁边。 听到议论声,两人顿时脸都气青了,相互对视一眼,各自扭头往家奔去。 这天聊不成了! 第53章 贾张氏要作孽了 李卫东骑着自行车回到四合院。 刚走到中院,就看到王家婆子拎着板凳走过来,拦在他面前,冷着脸子道:“李家小子,你在作孽啊!” 那不忿的神情,那严厉的语气,让李卫东生怕她会用板凳敲自己的脑壳。 作孽?我做什么孽了? 更让李卫东摸不着头脑的是,大樟树下那帮子老婆子小媳妇都用看阶级敌人的目光紧盯着他。 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拉到大街上战斗。 我尼玛,到底得罪谁了? 腹诽着回到后院,刚推开门,就看到于莉就着开水吃黑窝头。 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让人看了心中隐隐做疼。 李卫东全明白了,症结原来在这里。 “卫东哥,你回来了。”于莉把最后一块窝头吞进肚子里,还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边的窝头渣滓。 “怎么就吃这个?橱柜里不是有...”李卫东话说一半,猛地拍拍脑门子。 疏忽了,为了防止盗圣光临,他把肉和精面粉都放进了空间仓库里。 “...我昨天晚上不是给你留了五块钱吗?怎么不出去吃?” 李卫东拉着于莉的冻得鲜红的小手,一阵心疼。 “出去吃太浪费了,街口一碗面条也要一毛钱,咱们过日子就该精打细算。”于莉小脸通红,心里甜蜜蜜的,能被喜欢的男人夸奖,是人间最大的幸福。 ...这姑娘不会是太入戏了,把假穷当真穷了吧? 不过,勤俭节约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李卫东还真没办法反驳,看来以后屋内得备点粮食了。 “我明天就去买点菜和粮食存在屋里,你要是来了,就自己做饭,不能委屈了自己。咱们结了婚后,你还得赶紧给我们老李家传宗接代。” “嗯呐。”于莉重重点点头。 两人闲聊一阵,李卫东突然想起来,问道:“你走路来到四合院的?” “是啊,家里就一辆自行车,父亲得骑着上班。” “明天是周末,我去给你买一辆自行车。” “真的?”于莉蓦然瞪大眼睛。 她最期盼的就是想要一辆自行车。 在原著中,为了得到一辆自行车,于莉可没少吃苦头。 “当然是真的,我还要去上班,你下午就别打扫了,好好歇歇。” 李卫东叮嘱两句,就又骑着自行车赶回去上班。 开玩笑,照于莉这么干下去,四合院很快就会开大会批评他了。 可是于莉却不知道这些,还以为李卫东是心疼她。 其实她一点都不累,并且她发现清扫屋子很有成就感。 毕竟这里是她的小家,她要在这里养儿育女。 女人就是这样,一旦认准了哪个男人,就开始为繁育后代做准备。 被罩子,床单子,窗帘子...又装了满满一大盆子,端到了水龙头旁。 看到于莉从昨天忙到现在也不歇一会,在旁边晒暖的大妈小媳妇们彻底忍不住了。 张家大妈道:“于家大姑娘,你可别被李卫东给骗了,咱四合院也没有哪家舍得这么使唤媳妇的。” “我愿意,卫东哥对我那么好,我给他做这点事情,是心甘情愿的。”于莉瞪着卡姿兰大眼睛,真诚的回答。 大妈小媳妇们顿时指手画脚起来。 “看看,李卫东那小子坏透了,一分钱彩礼没出,还让人家大姑娘当牛做马。” ... “阿嚏!” 休息室里,李卫东喝着牛萌递过来的高碎,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到底是谁在想念我? 他看看还在计算数据的李峥,皱皱眉头,道:“李工程师,你们一汽厂不是有计算器吗?明天带过来,我需要用。” 李峥从繁琐的数字中抬起头,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道:“厂里有三台从战场上缴获回来的手摇计算器,不过总工才有资格用,我一个九级工程师,也申请不下来啊!” “这么说,你们一汽厂是准备白嫖到底了么?”李卫东板起脸道。 他下午的时候才发现还是低估了设计中央支撑结构的难度。 原理和设计思路他已经了如指掌,关键是需要大量的数据需要计算。 也别是支撑结构精密系数要求很高,容不得半点马虎。 “白嫖?”李峥指着牛萌,欲哭无泪道:“你不知道你这个徒弟,中午吃了我多少钱!” 也该李峥悲催,中午的时候厂里面改善伙食,杀了一头猪,食堂售卖肉菜。 牛萌有人买单,还是讨厌的人,她自然要敞开肚皮吃。 一顿饭让李峥花了三块钱,可把他心疼坏了。 “那是你愿意的!我师父辛辛苦苦帮你们设计啥支撑结构,解决了你们的大难题,你们不该表示下?”牛萌可不惯着李峥,立马回怼。 打不过,嘴上功夫也落下风,李峥对牛萌有点发憷,只能耷拉着头沉默不言。 许久,他长叹口气,道:“我下午回去向王总工汇报这边的情况,希望能够申请下来。” 他也知道李卫东的要求不过分。 像这么复杂的数据计算,用算盘的话估计足足要两个月才能算出来。 ... 日落时分,广播响起后,李卫东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跟出车回来的老司机们凑在一起。 边吞云吐雾,边听他们吹牛逼。 这年代信息传播手段匮乏,就连广播电台也只有几个台。 走南闯北的司机们就成为一手消息的最佳来源。 全国粮票可以哪个城镇换成地方粮票最划算。 那座城市的粮食最近降价了。 还有李卫东最关心的捎货问题。 去外地送货的卡车经常空车回来。 那么司机就可以在当地购买一些京城匮乏的物资,去鸽市上赚取差价。 这算是司机们的外快,厂里面知道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全因为这年头开大车纯粹是在玩命。 当然,为了不显眼,每次捎带的物资不会太多了。 不过李卫东就不一样了。 他还拥有一个空间仓库,完全可以借着到外地运货的时机,搞一把大的。 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如何销货。 …… 这年代物资管控严格,奇特的货物出现在市面上,必然会引起派出所的警觉。 这也是李卫东暂时不再售卖矿石机的原因。 矿石机是小众的玩意,平时只有那些无线电爱好者使用,一下子出现几十台,想不显眼都不行。 而粮食之类的就不一样了,吃到肚子里很快就会变成渣滓,谁能搞清楚它的来源? …… 让李卫东失望的是,老司机们似乎都有各自的途径,不过谁也不会对外明言。 看来还是需要自个到鸽市上调查一下,李卫东腹诽着回到四合院。 在大门口,看到贾张氏领着一位大姑娘走出来。 后面,阎埠贵、三大妈与阎解成不停的朝她们招手。 这姑娘难道是给阎解成介绍的对象? 不关自己的事情,李卫东本来也没在意。 当女孩子走到他身旁的时候,他却不由的皱起眉头。 女孩长得倒算是俏丽,身上的穿着棉纺厂的蓝黑工装,身材也很好。 虽比不过于莉,也算得上是模样周正。 如果阎解成娶到她,也算是占了大便宜。 问题就出现在她的眉毛上。 眉毛是五官之首。 女人妩媚在眉毛上,温柔也在眉上,风骚在眉毛,孤寡也在眉毛。 尚未出阁的小姑娘,眉毛是纠缠在一起的,纠缠得很密实。那眉毛一层一层地纠缠着,就像是没有盛开的花骨朵。 女人结过婚后,有了男人,身体的变化首先反映在眉毛上。 密实眉毛一下子就散开了、它蓬松了,不像以前那样是密实的编织在一起了,就像是花朵完全绽放开来。 阎解成的相亲对象,眉毛就是散开的。 而且,她走路还是外八字。 看来贾张氏要作孽了! ... 第54章 所谓翠花 贾张氏跟阎家三人也都看到了李卫东骑着自行车回来,不过都没打招呼。 秦淮茹连续两次失手,让贾张氏觉得李卫东有点不识好歹。 阎家三人都觉得李卫东抢走于莉,有点不讲媒德。 四人说笑着回到了阎家。 “贾家嫂子,这次得多谢你了,我们对翠花很满意。”阎埠贵代表阎家发言。 “翠花是好,可是我还是想要于莉...”阎解放耷拉着头。 阎埠贵瞪他一眼,道:“你这孩子知道什么,于莉是长得漂亮,但漂亮能当饭吃?人家翠花是国棉二厂的一级挡车工,每个月能拿到31.5块的工资。” 贾张氏也在旁边符合道:“这孩子真傻,像翠花这种不要彩礼,不要嫁妆的姑娘,全京城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于莉不就没问李卫东要彩礼要嫁妆吗?”阎解放不忿道。 贾张氏:“...” 旁边的三大妈看到贾张氏脸色难堪,忙站起身赔笑脸:“老嫂子,您别生气,这孩子有点犟。这门婚事我们同意了,只是还有个小事儿,麻烦您准问一下。” “什么?” “刚才翠花说她无父无母,我想这人总不能从石头坑里蹦出来吧?”三大妈道。 ——翠花的模样和工作都不错,说话也柔柔的,按理说是解成的良配。 不过三大妈心中总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贾张氏抛出早就想好的说法,道: “弟妹,你不了解情况,翠花是个苦命的姑娘。 她不是咱们京城人,父母重男轻女,翠花从小是吃不饱穿不暖。 好在她有个好叔叔在咱们京城。 通过叔叔才调到了京城。” 说话间,贾张氏加重语气,道: “翠花不愿意提起以前遭的那些罪。 你们可千万别追着人家屁股后问。 要不然婚事黄了,可别怨我。” “唉,原来翠花是个苦命的姑娘,老嫂子你放心,我们一定不问。”三大妈郑重的保证。 ——她也是从旧社会过来的,小时候也没少受委屈,此时对翠花充满了同情感。 “明天我把自行车借给解成,让他们两个去逛公园。”阎埠贵心里那块石头也落了地。 翠花父母关系不好,对老阎家来说是大好事。 以后她只能一心一意给老阎家挣钱了。 贾张氏见两人都是一脸满意的神情,隐晦的翘了翘嘴角。 ——跟我贾张氏玩心眼,你们还差的远。 十分后。 贾张氏拎着半袋子棒子面出了阎家。 嘴里还嘟囔着:“这老阎还真是小气,帮了你们家那么大的忙,连精白面都舍不得。” ... 前两天买的肉已经吃完了,没有了傻柱的饭盒,秦淮茹只能炒了一颗老白菜。 开饭了。 贾张氏跟棒梗大口吃白面馒头。 秦淮茹跟小当、小槐花只能啃黑窝窝头。 在贾张氏眼里,棒梗是贾家的长子长孙,将来要给她养老送终的,自然要吃好一点。 小当和小槐花这两个丫头片子,迟早是别人家的人。 至于秦淮茹。 她一个大人,嘴口又甜,每天中午能在厂里吃得饱饱的,就算是饿几顿也没事。 黑窝头太硬了,秦淮茹掰成小块泡进粥里,吸溜着粥,小声说:“妈,白面快没有了,我工资还没下来,要不明天我全蒸成黑窝窝头。” “儿媳妇啊,你当我吃着白面馒头是为了自个? 不是,我是为了这个家啊。”贾张氏情真意切道, “你也知道我胃疼的老毛病,每天不得不吃止疼片。 医生可是说了,我吃粗粮的话,病情会更加严重。 到时候我躺到医院的病床上,不能动弹了,还不是苦了你嘛。” 秦淮茹嘴角抖动两下,她知道贾张氏是在装病。 “可是前阵子被工厂保卫科罚了五块钱,又赔了许大茂家十块钱,咱们家实在是没钱了。” 贾张氏冷下脸子,把碗摔到桌子上,跑到条几柜前,一把抱起老贾的相框。 眼见贾张氏要召唤老贾,秦淮茹生怕邻居们知道了,骂她虐待婆子。 忙拉住她的衣角,恳切的道:“要不,我去找一大爷借点白面?” 贾张氏顿时耷拉下脸子,恶狠狠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绝户头打的什么主意,秦淮茹你记住了,易中海送棒子面可以,送肉跟精白面你绝对不能要。” 一直低头吃饭的棒梗见秦淮茹被吼,不愿意了,道: “奶奶,我妈也是为了咱家好。 你吵吵她干什么? 再说了,一大爷人蛮好的。 是我爹的师傅,也是我妈的师傅。 为什么不能送咱家白面。 白面可比棒子面值钱。” “你知道个什么,那老东西不怀好意!”贾张氏觉得以后要好好跟棒梗唠唠易中海的不好。 再这样下去,这大孙子都要被人拐跑了。 贾张氏见秦淮茹服了软,也放下了镜框中断亡灵召唤。 “你可以找李卫东借啊。” “李卫东不行,他穷得连婚宴都不办了,哪有钱借给咱家。”秦淮茹吃了两次亏,提起李卫东都有点害怕了。 几毛钱的鸡蛋,他都敢吃馒头。 跟他借几块钱,那还不得吃肉? “切,那小子精着呢,肯定是在装穷。”贾张氏道。 “不可能,谁家有钱的话,能不办婚宴啊!” 秦淮茹没想到她自己也有替‘金主’找借口的一天。 ... 无论贾张氏怎么鼓励,秦淮茹就是不去找李卫东借钱。 但是贾张氏跟棒梗还得吃白面馒,秦淮茹没有办法,只能又敲开了傻柱的屋门。 【说实在话,秦淮茹是看不上傻柱的。 主要原因就是傻柱长得太丑了。 要不然她也不会产下槐花一个月后,就去医院上了环。 在原著中,三大爷曾说过贾东旭跟秦淮茹很登对的话。 可想而知,贾东旭长得应该比较帅气。 女人都是颜值动物,特别是秦淮茹还是个漂亮女人。 当然了,傻柱能当上副厂长的话,情况又不一样了。 而傻柱也不傻,他之所以舔秦淮茹。 一方面,易中海在后面道德绑架。 另一方面,也因为秦淮茹长得比较漂亮。 傻柱长得丑,带着个漂亮媳妇出去,倍有面子。 就跟武大郎愿意花五十两银子娶潘金莲一样。 男人嘛,能够理解。 至于傻柱屡屡放纵棒梗干坏事,甚至还主动鼓励他。 未尝没有废了大号,开小号的心思。 只是他没想到秦淮茹竟然戴了环。 最后才落了个鸡飞蛋打的下场。 真真是各自有各自的算计。】 第55章 秦淮茹的心计 傻柱拉开门,就看到秦淮茹眼泪汪汪的。 “柱子哥,我是得罪你了?还是怎么了?这几天你怎么不理我?” “不,不是,我有点忙,是真忙!”傻柱挠挠头,尴尬的笑。 ——这两天,他也想明白了,总跟在秦淮茹屁股后蹭,也不是个事儿。 老何家只有他一个男丁,他得跟老何家开枝散叶。 再说了,何雨水快结婚了。 他这个当哥哥的,怎么着也要预备点嫁妆,给妹子撑场面。 ... 傻柱的冷淡让秦淮茹心顿时凉了半截。 长期饭票就这么跑了? 也是巧了,易中海正好背着手经过。 秦淮茹大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很快就想到办法。 只见她神情瞬间凄苦起来,唉声叹气道: “我知道这么多年,你没少帮补我们家。 是我拖累了你。 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我这个当妈的,不能眼看着儿子挨饿...呜呜呜……” 果然,易中海听到这些,皱皱眉头,停住脚步,背着手走过来。 板着脸子训斥傻柱,道:“柱子啊,你秦姐家有困难,你能帮忙的话,就不要推辞。” “可是,可是...”傻柱面对亲爹般的易中海,也支棱不起来,只能支支吾吾。 易中海循循诱导: “可是什么! 做人要有大局观,要懂得帮助邻里。 当年,你爹何大清跟寡妇跑了。 你跟你妹妹年纪都不大。 是我跟你一大妈,帮你们把家撑起来的。 如果我们也选择袖手旁观,你会怎么想?” 可惜,傻柱已经不是前阵子的傻柱了。 特别是经历偷鸡事件,他被秦淮茹背刺,差点葬送了何雨水。 更是让他感觉到在秦淮茹心中没有一丁点地位。 这种情况下,再掏出真金白银帮助贾家,那就是傻子。 “一大爷,我不是不愿帮,只是你也知道何雨水要结婚了...”傻柱只能祭出老理由。 易中海闻言,难以置信的看着傻柱。 这才几天时间,马上就能上岗的养老人,怎么变化这么大? “别讲那么多,做人要对得起良心!” 易中海气得脑瓜子嗡嗡的,背着手离开了。 他要回家认真研究傻柱的变化趋势图。 秦淮茹见外援落荒而逃,一点都没着急,道: “雨水是我妹子,她结婚我这个当姐的也要帮忙。其实呢,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借钱的。” “不借钱?那借粮食?”傻柱瞪大眼。 “....” 秦淮茹也意识到好像把傻柱薅得太狠了,抿了抿嘴唇,缓声道:“也不借粮食,这是想跟你诉诉苦。 姐在这大院里,只有你一个知心人,只有你能够理解姐的苦。” 既然不借钱,也不借粮,那就好办了,傻柱的戒备瞬间放松。 “那你说,我听着嘞。” 秦淮茹长吁短叹:“今天我挨了车间刘主任的批评。” “不是有一大爷帮你顶着吗?姓刘的那怂货敢批评你?”傻柱疑惑道。 “咳,那刘主任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主意,发动同组的工人批评我。 就连一大爷也没办法帮我说话。 你也知道,我一个女同志,从来没有干过重活,跟那些大老爷们怎么比得过。 不就是手脚慢一点,一不小心做坏了几个工件,都是公家的东西。 用得着大动干戈的批评我嘛!” 秦淮茹说着说着,情绪酝酿到位了。 眼泪豆子顺着白皙光滑的面颊,掉落下来,那小模样让人心生犹怜。 傻柱却还是无动于衷,不就是挨顿批评,工厂又不能罚钱,用得着这么伤心吗? 秦淮茹只能使出必杀技,她抹了抹眼泪,颤声道: “更可恶的是许大茂!” “许大茂怎么了?”傻柱这可不困了。 “他,他知道我没钱买馒头,借机诱惑我去小仓库。”秦淮茹佯装小脸羞红。 “那你去了?”傻柱的血压‘蹭’的就上来了,咬牙切齿道。 “当然没去,我是那种人嘛!”秦淮茹觉得四合院应该给她立一座贞洁牌坊。 傻柱这才放心下。 他付出了那么多代价,连小手都没摸到。 如果秦淮茹真跟别人在仓库里刷了副本,那不得亏死? 不过,虽然没刷副本,许大茂还是要教训的。 一来,可以帮秦淮茹出出气,人家哭了那么久,总该有所表示。 二来,他就是想揍许大茂。 既出了气,又能不花钱就博得秦淮茹的好感,何乐而不为。 不知不觉中,傻柱又代入了以前帮助秦淮茹的思维中。 “小秦姐,你等着,我去帮你出气!” “你别去,不能让你为了我,得罪许大茂。” 秦淮茹看到傻柱气势汹汹的直奔后院,嘴角微微翘起。 心中偷笑,傻子,想逃出老娘的手心,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傻柱来到后院,许大茂正在生火做饭。 昨天娄晓娥他们两个打架,娄晓娥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 踹开门,傻柱气势汹汹:“许大茂,你竟然敢欺负秦淮茹。” “欺负秦淮茹?”许大茂有点懵。 他今天可是赔了好几毛钱,还在小仓库里苦等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差点冻感冒了。 被欺负的应该是他! 傻柱却管不了这些,拉扯住许大茂的衣领,就把他拽到了外面。 ——傻柱不傻,在屋内打架,容易撞坏家具,要赔钱的。 “不是,傻柱,你不讲理是吧。”许大茂也看出来了,傻柱这是在耍混不吝。 话音未落,肚子上就中了一拳。 许大茂吃疼之下,弓起身子,就跟大虾似的。 他还不忘缓缓抬起右手,指着傻柱:“孙贼,你给我等着,我总有一天要治死你。” “管不住卵蛋的玩意,活该被打!” 傻柱见许大茂不服气,更加来劲了,冲着许大茂的裤裆部位来上一脚。 “嗷……” “嘶……” 附近围观的群众都忍不住捂住裤裆,替大茂同志喊疼。 不过,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的。 这两人从小打到大,大伙都习惯了。 至于许大茂被踹裤裆,更是家常便饭, ... 喧嚷声惊动了李卫东。 他拉开门看了一眼,就又关上了门。 哦,傻柱打大茂,那没事了。 还是画图比较关紧。 昏黄的灯光下,李卫东拿着钢笔,在草稿纸上绘制草图。 由于缺少手摇计算器,只能先把中央支撑机构的图纸先画出来,具体的数据等以后再标识。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李卫东摸了摸肚子,感觉到晚上吃的馒头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嗯,应该差不多晚上十点左右,该睡觉了,明天清晨要去鸽市走一趟。” 第56章 于胖子 凌晨三点,跟周扒皮一个点,李卫东就爬了起来。 穿上厚棉袄,戴上棉布口罩、破毡帽。 当然了,石灰也是必不可少的。 外面黑蒙蒙的,寒风肆虐。 李卫东骑着自行车,沿着昏黄的灯光,往最近的鸽市驶去。 今天他要去收购一些票券,顺便考察市场。 ——马上就要结婚,总该置办一些大件物品。 为了不扎人眼,家具可以不换,房屋也可以不装修,自行车和缝纫机却是必不可少的。 至于‘贫困户’的人设,李卫东已经想清楚了,不是还有老于家嘛。 老于家也算是殷实家庭,只有两个女儿。 老两口心疼大女儿,多陪送点嫁妆,很合情合理嘛。 软饭真好吃,谁吃谁知道。 至于安全问题,昨天通过张科长,他知道派出所冲鸽市的可能性不大。 ... 鸽市内依然是一片沉寂,人们悄无声息的行走其中。 既然来个鸽市,就不能空手而归。 手头有钱,可劲的花。 很快就买到了一只大公鸡,一只老母鸡,五斤鸡蛋,七八斤重的大鲤鱼... 这年头鱼类卖不上价格,那么大一条才8毛钱,用来做酸菜鱼正合适。 转悠了一圈,花了四块多钱,李卫东也开始干正事了,悄默默的朝着角落里走去。 角落里,四五个裹成粽子的人蹲在寒风中, 奇怪的是,摊在他们面前的报纸上空无一物,怀里还都揣着个黑皮包。 这些人就是所谓的票贩了。 票贩子是高危职业,不但需要防备抢钱的人,还是公安同志的眼中钉。 所以,没有胆量和头脑是干不了的。 计划经济时代,购买任何物品都需要票券。 可以说,票券就像是空气和水一样,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离开了它,你寸步难行。 所以,票贩子的生意相当的好。 只是一会功夫,便有七八个人从票贩子手里买到了票据。 李卫东观察了一阵,攥紧裤兜里的石灰包,走向一位胖子。 胖子不像别人那样裹得严实,他头发微卷,上身穿着一件崭新的翻毛皮袄,下身是一条黑色的小斜纹工装裤,脚上穿着锃亮的大皮鞋。 就这一身骚包的行头,没五十块钱下不来。 刚才一共八个人买票,其中就有六个就是从胖子手里买的。 甚至有两位好像还认识胖子,跟他亲热的打招呼。 这些都说明,这个胖子在鸽市的信誉度不错。 再说了,胖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胖子刚打发走一位顾客,看到李卫东上前,也没在意,习惯性的压低声音问道。 “要什么?” “自行车票,缝纫机票,手表票,对了手表票要两张,如果有布票的话,也来几张。”李卫东报出数目。 胖子愣了一下,两只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不停的上下打量李卫东。 这小子身上穿的棉袄到算得上干净,不过底边已经磨白了,看上去也不像是有钱人。 “哥们,你要的好像有点多啊?” “呵,开饭店的还怕大肚汉?你不会是没有那么多票券吧?”李卫东不耐烦的催促,这里乌漆嘛黑的,怪渗人的。 “小伙子,于胖子今天吃饱了。你来我这边,我王老六的票便宜。”旁边的两个票贩子看到两人僵持,纷纷朝这边喊道。 胖子也不是个善茬,当即扭过头去回怼:“少瞎嚷嚷,人家要布票,你们有吗?” 那些票贩子顿时都缩缩脖子,不吭声了,重新蹲了回去。 还有几个月就要过年了,再困难的人家都在想方设法给孩子们置办一身新衣裳。 布票在鸽市上紧缺的很。 也就是于胖子打小在胡同里长大,兄弟朋友多为人也活络,才能搞到一些。 这可是笔大生意,如果能做成的话,至少能赚两块钱。 于胖子也动了心,他抽抽鼻子,似乎没有嗅出异常,这才缓声道:“有是有,不过你这要的也太多了,我带那么多票在身上,遇到公安那不是解释不清楚了?” 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票贩子被抓是根据票券的价值定罪的。 一般有经验的票贩子,都会各样票券揣上几张,总共也超不过十块钱。 就算是被抓了,涉案金额小,公安同志也会从轻发落。 票贩子只当被朋友白斋,几天生意白干了。 “没有就算了!我今天不买了。”李卫东警惕心顿起,转身就想向鸽市外走去。 “别介,哥们,你要是信得过我,就等我回去取。”于胖子错步上前挡在他面前。 ——这可是个大主顾,不能放跑了。 李卫东皱皱眉头,没有吭声。 这家伙不会是想趁机来个举报立功吧? 借着回家拿票券的机会,扭头跑进派出所,把买票的人给卖了。 接触到他狐疑的目光,胖子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你去打听打听,我于二在这鸽市上的声誉,那是一顶一的好。再说了,布票可是紧俏货,我敢说在这附近的鸽市里只有我有存货。” “这样吧,你在前面走,我跟着你一起去取。”只要不去举报,李卫东倒也不怕他玩花样。 虽然在虎岭老武术家那里没学到正经武术,也通晓了一门名为‘打枣棍法’的古怪棍法。 只要一棍在手,三五个人近不了他的身。 再说了,正好需要在鸽市上物色一个代理人。 多接触几次,这个票贩子如果靠谱的话,也不用再费心甄选了。 于胖子犹豫了一会,似乎在衡量风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没办法,这阵子他实在是太缺钱了。 再说了,票贩子如果没有胆量,不敢冒险,那还不如在家睡大觉。 “行呐,您跟在我后面。” 李卫东骑着自行车跟在于胖子身后,在胡同里七拐八拐,来到一座独门独院的四合院前。 “您在门口等着,我去去就来。” 于胖子打了声招呼,蹑手蹑脚的推开门,溜进院子里,然后轻轻掩上。 那样子跟偷人的贼差不多。 李卫东左右瞅瞅,没有发现异常,侧耳倾听片刻,胡同里也是一片寂静。 他并没有等在门口,而是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拐角处。 寻摸一个背风的地方,蹲下来划着一根烟,啪嗒啪嗒的抽了起来。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他注意力高度集中。 所以,当远处传来门轴摩擦青石的‘吱宁’声时,他立刻反应过来。 掐灭了烟头摔到地上,躲在拐角处,往院门口看去。 借助皎洁的月光,可以看到一个黑影背着手从院子里出来了。 由于距离有点远,看不真切。 不过这会大家伙都在睡觉,肯定是于胖子。 胖子干事速度蛮快的嘛! 李卫东正准备出去跟他打招呼,却发现黑影竟然没有停步,而是径直往街道上走去。 尼玛,这是玩人呢?说好的票券呢? 李卫东的暴脾气也不能忍了。 顺手抄起路边的木棍,追上去,一把扯住对方的衣领,道:“票呢?” “票?”对方也是懵逼了,吓得打了个哆嗦,“什么票?” 对方一开口,李卫东就意识到认错了。 于胖子是个年轻人,也就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此人的声音却足有四五十,并且体型消瘦。 拿手电筒往对方脸上晃了一下,顿时惊得倒吸一口气。 ... 第57章 大生意 “于大伯!”李卫东瞪大眼。 没错,此人正是大科学家、火箭燃料专家、蒙古语精通者——爱新觉罗·筐同志。 “你是?”于大伯知道遇到熟人了,僵硬的身体这才松懈下来。 李卫东想起脸上还裹着围巾。 忙伸手拉扯下来,用手电筒照照自个的脸。 “我啊!于莉的男人。” “你是卫东?”于大伯认出李卫东后,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起来,还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没办法,那玩意实在太吓人,几乎能够缠到腰间当腰带使用。 从清华池回来后,他连续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 “这么早,你来我家门口干什么?于莉呢?” “您住在这?” “这是我家啊,祖传的房子,传了好几辈。我不住在这,住哪?” “……”李卫东。 “走,到家里坐坐!” 遇到侄女婿,于大伯也顾不得去洗头汤了。 拉着李卫东进院子里,想让他挑选一副扇面当做新婚礼物。 于莉是他看着长大的,就跟亲闺女似的。 ... 于大伯的四合院比鞑子大官的院子还要精致。 青砖到顶,起脊的瓦房,大小房屋加起来该有十几间。 铺砖墁甬道,连接各处房门。 院子分为内外两院,由一道爬满干枯爬山虎的院墙隔开。 外院的花坛里种有腊梅树,干枯的枝丫和鲜艳绽放的梅花相映成趣。 “你刚才说,有个票贩子进了院子,你在等票贩子?” “是个胖子,头发还有点自然卷。对了,大伯,这大院子里住了几家人?” “...就我老于家一家,那票贩子可能是我二儿子,于二。” “...他也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李卫东心中直呼好家伙。 于大伯的儿子竟然是票贩子! 这可是个保熟的大瓜矣。 “嗨,家门不兴啊,那小子打小就不老实。让他去厂子里当工人,他不愿意,就干上了票贩子的营生。”于大伯提到于胖子,一脸的嫌弃。 想他老于家也是皇亲贵胄,怎么就出了这么个败家子。 “那啥,哪里的黄土不埋人。我看胖子的活计蛮好的,既挣了钱,又为群众们解决了困难。你想啊,没有胖子在中间牵线,有些人家换不到票,指不定得饿肚子。”李卫东道。 “...你这么说,倒也是那个理。” 说话间,李卫东跟着于大伯穿过月牙门来到后院。 停下脚步看了看,没见于胖子的身影。 “走,不管那混小子了,不就是几张票嘛,我碰到他,就给你要过来。” 两人正要进入中间的宽敞正房。 于胖子从厢房里推门出来了,怀里还夹着那个黑皮包。 他看看李卫东,再看看于大伯,胖乎乎的小脸上写满茫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老爷子终于醒悟过来,决定改行当票贩子了? 那也不能抢我的客人啊! ... 二十分钟后。 李卫东拿着一副洒金黑扇面,怀揣厚厚一打票券离开于大伯家。 他身后,于二哭丧着脸。 小胖脸上五官皱巴在一起,一路上都在唉声叹气。 老爷子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那么多票券至少值几十块,说送人就送人了。 更让于胖子伤心欲绝的是,他还不能说一个‘不’字。 只因为眼前这个好运气的家伙,是于莉的丈夫,也就是他于胖子的堂妹夫。 都是一家人,你还要钱。 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 李卫东当然不会让于胖子吃亏。 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从兜里摸出十张大黑十递过去。 “于哥,我也不清楚那些票券值多少钱,这里是一百块,你拿着。” “都是自家人,要什么钱啊!这不是打我老于家的脸嘛,我老于家虽然破落了,好歹也是皇亲贵胄,我于胖子也是个局气的主儿,那点票券,算不了什么。” 于二眼睛盯着票券不停的吞咽口水,却连连摆手。 李卫东直接把钱塞进他的棉袄袋子里,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就拿着吧,我看老爷子的花销也不小,你一个人支撑着,也实在是不容易。” 刚才在正房里简单闲聊几句,李卫东便套出了于大伯家的底细。 于大伯的祖上确实趁了不少家底。 不过经过兵荒马乱的岁月后,大部分真金白银都消耗一空。 大宅子里还存有不少古玩、古物,于大伯却舍不得卖。 一方面,古物买不上价格,一尊明朝的瓷瓶只能卖不到一百块; 另一方面,于大伯认为出售祖业是不肖子孙、是败家子。 破船还有三千钉,勤俭节约一点,于家倒也能过下去。 偏偏于大伯却是个爱好广泛、喜欢花钱的主儿。 一天好几斤大肠,一般人家想都不敢想。 他说学逗唱无一不精倒是不假,不过这些爱好,在年头不被抓起来就算不错了,哪里敢登台。 也就是在公园里表演给老头老太太看,只当逗个乐子。 家里的日子,那是一天不如一天。 十多年前,于莉的父母还没少帮助他们。 后来于胖子长大了。 他头脑灵活敢想敢干,并且从小在胡同里长大,有一票发小。 最开始是从邻居家收点多余的票券,到鸽市上赚取差价。 后来,发动那几个发小,利用各种关系倒腾票券,逐渐成为了鸽市的大票贩子。 有了进项,家里的日子好起来,于大伯才能在各种爱好上一路驰骋。 “那我就收着了,只是这多好不意思。让于莉知道了,肯定会埋怨我,那丫头拧人可疼了。”于胖子见李卫东真心实意,也就不再推脱了。 他老爷子说过,李卫东是司机。 司机那玩意挣钱啊,随便跑一趟长途,都能挣大几十块钱。 …… 有了一层亲戚关系,李卫东也不揣着掖着了,直接点出自己的目的。 “这点票券是算不了什么,不过有个大生意,你干不干?” “大生意?”于二捂着口袋,神情诧异。 李卫东没有立刻回答,给于二让了一根烟,然后自己也点上一根。 深深的吸一口,缓缓吐出一团烟雾,道:“你刚才说在鸽市混得很熟,是不是真的?” “吆喝,大前门啊,妹夫混得不错!”于胖子抽着烟,拍着胸脯子道:“那当然,这四九城鸽市没有我于胖子不熟的,就拿这几张布票来说,是我从纺织厂一个科长那里搞到的。你也知道这玩意有多紧缺。” “什么生意啊?”于胖子迫不及待的问道。 票贩子听起来威风,其实是个利润薄,风险大的活计。 现在听到有大生意,他自热不能放过。 李卫东还是没有告诉他,只是淡淡的问道:“你有多少可靠的人?” “三四个,都是我的发小,进派出所能扛事的那种。”于胖子听到还需要人手,脸上的嬉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叫什么名字?”李卫东道。 于胖子此时也算明白过来了,这位侄女婿真的是要干大生意。 也是,明明只值不到八十块钱的票券,人家竟然甩给他一百块,这就是诚意。 “王五,黑子,高炮,还有刘大鹏算半个,那小子手脚不干净,账目经常对不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下的兄弟都介绍了一遍。 ... 一直到最后,李卫东也没告诉于胖子大生意具体是什么。 于胖子也许可靠,他那些发小就不一定了。 还需要想个办法调查清楚。 于胖子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李卫东所谓的大生意更靠谱了。 干这行,只有谨慎的人,才能活得长久。 第58章 百货商店 “姐夫也真是的,跟姐姐逛街也不带着我。” “别耍孩子脾气,他们是去置办结婚的物件,你跟着干什么...” 嚷嚷声中。 李卫东骑着自行车载着于莉出了于家,直奔新街口的百货商店而去。 在原主的记忆中,他有一个老同学在那里当售货员,正好可以走动走动,联络感情。 新街口百货商店在京城地区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型商店。 两层青砖小楼一排溜的门面,墙上有白灰粉刷的粗犷标语。 掀开棉布帘子,迎面而来的是一排长方形的货架。 一溜石灰砖砌的台案上是木制玻璃面的柜台,还有供营业员进出通道的可掀式木盖板。 货架上都是一些日用百货,像针头线脑,手电筒,暖水瓶等。 几个硕大的木桶摆在货架前面,木桶上贴着红纸,纸上面写有‘酱油’,‘醋’的字样。 一位头戴白色束发帽的中年大妈,正在给一位老同志打酱油。 她也不用漏斗,高高扬起提子,酱油全数落入细小的玻璃瓶中,一点都没洒出来。 而旁边的顾客,还在跟后面的人唠嗑。 看来这样打酱油,已经属于基操了。 李卫东看一会,赞赏两句,便拉着于莉的手直奔二楼。 一楼是日杂,二楼则是大件商品,自行车,收音机,缝纫机...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李卫东很快就在卖手表的柜台找到了原主的老同学。 这人叫张东方,和原主年纪差不多,个子只有一米五多,小白脸上五官紧凑,看起来很喜庆。 “东方,有段时间没见你小子了,还活着啊!” “卫东!” 正在帮顾客拿手表的张东方看到李卫东,惊喜之下把手表扔回柜台里。 “喝了吗,您呐?” 一张嘴,于莉就知道这货是老京城人,还是住在城西的。 东城人和西城人在语言习惯、生活习惯上都有差异。 比如说,早晨起来见面打招呼,西城的人往往问:“吃了吗您呐?” 而东城的人见了面喜欢说:“喝了吗您呐?” ... “偏您了!”李卫东隔着柜台子给他一拳,道:“小小年纪,怎么变成老头子了。” “嘿嘿,这两天在家里被老爷子训了,他说现在年轻人把老话都忘记了,我这不没事练练嘛!” 张东方挠了挠头,讪笑两句,看向旁边的于莉,“这位是?” “你嫂子,我下个月结婚,这不是来预备点东西嘛。”李卫东介绍道。 “嫂子好!”张东方乖乖的打声招呼,开始八卦起来,“前阵子我路过化工材料商店,听说你不在那里干了。” “改行了,现在我在轧钢厂当司机。” “当司机好啊,可以免费游览祖国大好河山,不像我,守着这三尺柜台,哪里都去不了。” ... 老同学见面格外亲热,聊起来没个完,可把旁边的中年人急坏了。 “同志,我还要买表呢,麻烦您快一点。” 张东方闻言顿时瞪大眼睛,嚷嚷道:“催什么催,没看到我正忙着嘛,今天没空卖东西,你走吧。” 这年头的售货员就是如此的牛气,想享受微笑服务,门都没有。 那中年人见张东方已经挽起了袖子,吓得退了两步。 “别介,就是一块表的事儿,你赶紧给人家办了,我等着你。”李卫东连忙拉住张东方。 “这么大人了,一点眼力见没有,今天要不是我兄弟,你就等着挨揍吧!”张东方嘴里骂骂咧咧从柜台下摸出一块表拍在柜台上, “魔都产的,17钻大三针,130块钱,一张手表票。” 中年人也许见惯了售货员耍横,知道再纠缠下去,也讨不到好处,也没敢多说什么。 接过票据和手表,也没敢当面检查,拿着手表麻溜的离开了。 打发了中年人,张东方又看向李卫东,道:“你等我一会,我去请个假,咱们找个馆子好好喝一杯,就当提前庆祝你结婚。” “想喝酒晚上到我那里,这会不行,我还得跟媳妇买东西。”李卫东道。 “买什么?这里我熟啊,我帮你买。”张东方拍胸脯。 李卫东摸出从于胖子那买的票券,从里面找出几张,道:“自行车,手表,对了,还要一台缝纫机。” “好家伙,你哪来弄来的那么多票?”张东方瞪大眼睛。 想到眼前站着的是一位大车司机,他忙摆了摆手,道:“甭说,我明白了。肯定是领导们给的,明天我就辞了工,去当卡车司机。” 李卫东见他误会了,也没多解释。 毕竟这么多票,还真不好解释。 “手表我这里有,有国产的钟山表、上海表,还有国外的梅花和英格纳。要我说,你也不差钱,就选英纳格得了,戴出去倍有面子,我可以按平价给你,一百八十五块。”张东方从柜台里取出一块手表,表后盖上镌刻有瑞典文字。 他见李卫东眉头紧蹙,扭头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用手掌遮住手表低声道:“这表可紧俏的很,前两天连食品站的刘站长来买,我都说卖完了。” 李卫东当然知道张东方是好意,这块英格纳在鸽市上能卖到二百八十块。 不过重活一世还靠一块表来彰显身份,就显得可笑了。 手表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计时工具,就像前世的那十多辆法拉利只是代步工具一样。 再说了,上海表的做工一点都不比英格纳差,为何不支持国产呢? “还是来块上海表,不,来两块,我和你嫂子一人一块。” 张东方见李卫东坚持,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块表,寻个由头倒腾出去,赚的钱比一个月的工资还多。 “上海男表,如果不差钱的话,我推荐这个。”张东方从柜台底部取出一块手表,“17钻全钢防水防震大三针夜光表,售价240块,我可以按平价给你,只要160块钱。” 防水防震...这不就是后世的三防手表嘛。 还带夜光的,在晚上看时间也方便。 一百六的价格确实不贵,牛勇那块半钢的上海表还要一百四十块钱呢! “要了,再帮你嫂子挑一台。” 一番挑选后,于莉心疼钱。 选了一块上海半钢金圈女表,价格一百一十块。 选好手表,张东方拿着那几张票券,道:“你和嫂子在这里等着,这些东西我帮你买。” ... 第59章 所谓嫁妆 熟人好办事。 不得不说,张东方在百货商店混得不错,很快就搞定一样。 “京城缝纫机厂的“东方红”,一百八十块钱,一张缝纫机票。” 看到缝纫机,李卫东就知道这个熟人找对了。 这玩意可是特供。 一等一的好东西,大部分时候有钱有票,你都买不到。 真正能做到你走它还在、传承好几代。 “晚上到家吃饭,备了两瓶老汾酒,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张东方生平最爱喝酒,听到有汾酒,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一定,我下了班就过去。走,跟我一块去仓库把自行车推回来。” 此时,跑去买针线,筐子,缝纫机油等小零碎的于莉也回来。 看到缝纫机,她双眼放光。 白皙小手仔细摩挲乌黑光滑的面板,小脸洋溢着幸福光彩。 缝纫机可是好东西。 能给孩子们缝缝补补不说,她还能帮别人做衣服,用来补贴家用。 以后多接点活计,早点把缝纫机钱挣回来。 只靠男人挣钱,怎么能行呢? 李卫东当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道:“你看着点缝纫机,我跟东方去买自行车。” 本来买自行车应该让于莉跟着。 想到这里面有张东方的关系,可能涉及到一些隐秘。 “嗯呐!”于莉重重点头,便直起身子警惕的护着缝纫机。 这可是小家的宝贝儿,可不能让别人碰坏了。 ... 果然,事情跟李卫东预想的一样。 进了百货商店仓库,张东方找到一位身穿灰色中山装的老头。 脸上堆满笑容,递上香烟,两人嘀咕一阵。 老头一脸为难,张东方拍怕胸脯子。 老头这才不情愿的来到朱漆斑驳的桌子前,开具一张提货单。 “卫东,你等着,兄弟给你搞一个好东西。” 张东方进了仓库,没几分钟便推出一辆自行车。 “凤凰的二六斜杠,全京城唯一的女士自行车,嫂子骑上一定合适,就是价格有点贵,一百九十块,外加一张自行车票。” “好东西!价格贵点没啥,哥不差钱!”李卫东点点头。 于莉一个女同志身高不够,骑这种女士自行车正合适。 两人推着自行车回到百货商店门口时,于莉正跟那小鸡护食般护着缝纫机。 看到有人路过,她都悄默默的挡在被人面前。 看到凤凰二六,于莉同志一下子傻了,指着自行车:“这,这,这,这...” 她也知道有二六自行车,但只在军区大院门口见过。 如果说一般的二八大杠是奥迪宝马,那二六自行车就是玛莎拉蒂。 哪个姑娘都得傻。 幸福过后,是心疼。 这玩意该多贵啊! 见于莉还呆愣在原地,李卫东把车子推到她面前:“你试试,看需不需要调座椅。” “不是,你买这玩意干啥啊,老贵了!”于莉情急之下,老家的方言都出来了。 “快试试,反正开了票,也不能退,等会咱们还得去上牌。”李卫东把自行车推到她面前。 于莉这才颤手颤脚的骑在自行车上试了试。 那感觉好极了,就是太贵了。 砸上牌子,交了2块钱牌照税,两人准备回家。 由于缝纫机太大,李卫东花了5毛钱喊来在百货商店门口等着拉货的三轮车,拉上缝纫机跟那些零碎的东西。 上了路,于莉同志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把自行车摔了。 这么贵,摔坏了,那该心疼死了。 李卫东骑着车子在前面带路,三轮车在中间,于莉骑着车押后,浩浩荡荡的回到四合院。 四合门口有一道高门槛,三轮车进不去,李卫东又加了1毛钱请搬运师傅帮忙把重货搬到屋内。 ... 四合院前院。 “我给你说啊老阎,你这次可得好好的谢谢我,人家翠花那么好的条件能够同意嫁给你家解成,那多亏了我……咦,那不是李卫东吗?” 贾张氏正再前院跟阎埠贵炫耀功劳,看到李卫东他们,顿时瞪大了眼。 “缝纫机,咦,于莉还推着一辆新自行车,这款式还真没见过,怎么矮了那么多。我滴个乖乖啊,两人都戴上手表了!这些东西,得好几百块吧?” 贾张氏被银光闪闪的手表晃花了眼。 使劲揉揉眼,确定没有看错后,心中当时就觉得堵得慌。 前两天李卫东还说家里贫困,没有钱办婚宴。 今儿就买了这么多好东西回来,骗谁呢! 贾张氏这个人,你不让她占便宜,你就是不对。 是以,没有任何犹豫,她快步走过去拦住了路。 “卫东,你不是说没钱办婚宴吗,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贾张氏平日里走东家串西家,眼光很毒辣,这些东西可都是上档次的。 李卫东没有回答,只是扭头看了看于莉。 两人早就商量好了,于莉心领神会,笑道:“贾家大娘,这是我家陪送的嫁妆。” “嫁妆?我的老天爷呃,这么多嫁妆,你家嫁格格呢?”贾张氏忍不住吞咽口水。 嫁妆,老于家竟然还陪送嫁妆!阎埠贵脸黑了。 不要彩礼,还给那么多陪嫁,李卫东这小子命怎么这么好? 早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干出那种糊涂事。 “贾家大娘,看你这话说的,我家觉得卫东哥人好,我能嫁给卫东哥是我的福气,多陪送嫁妆,我家愿意。”于莉见不得别人用质疑的语气根李卫东说话。 一直坚信老李头有存款的贾张氏也动摇来。 难道于莉家真的是不要彩礼还送嫁妆。 这于莉看上去蛮精明的人,怎么是个傻子啊! 有那些钱,自己偷偷攒起来不行? ... “啧啧,于莉当牛做马,于家又陪送这么多嫁妆,李卫东这小子造孽啊!” “就是,咱们街区还没有谁家嫁闺女陪送这么多的。” “老阎家这次算是失算了。” ... 围过来看热闹的老婆子小媳妇们,纷纷向阎埠贵投去嘲弄的目光。 阎埠贵懊悔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心中想着赶紧把翠花娶进门,找回场子。 待李卫东带着‘陪嫁’趾高气昂的进了后院,他立刻把贾张氏请到了屋里。 让三大妈倒上茶。 贾张氏看到三大妈准备放入高碎,忙伸手拦住道:“弟妹,我这两天肚子不舒服,喝不了茶叶。” 开玩笑,这玩意喝了会拉肚子的。 贾张氏好容易养这么胖,可不能掉膘。 ... 第60章 缰绳 “那就算了。”三大妈正心疼茶叶,闻言心中顿喜。 “别介啊,不喝茶叶,你就不能放点红糖?”贾张氏撇撇嘴。 “...” 三大妈当不了家,只能把询问的目光递给阎埠贵。 阎家有红糖罐子,不过,每年只能开两次。 大年三十晚上给捏一小撮,大年初一早晨捏一小撮。 平时贴了封条,不能打开。 阎埠贵的脸再次黑了下来,嘴角哆嗦两下。 他实在是舍不得,不过为了阎解成婚事,最终还是点点头。 “看我干什么,没看到老嫂子肚子疼嘛,赶紧倒上红糖茶!” 贾张氏喝着红糖茶,美滋滋道:“老阎啊,你有事?” “贾家嫂子,你看啊,解成也不小了,该结婚了,我扒过老黄历,下个月初4就是个好日子,要不让两个孩子把婚事办了?”阎埠贵道。 原来是被李卫东给刺激住了,贾张氏也能够理解。 李卫东那小子实在是太气人了,白捡了个那么好的媳妇。 “初四不就是下个周末吗?这是不是有点急了? 翠花虽没有娘家人来,人家也是黄花大闺女,要脸面的。” 说着话,贾张氏右腿翘到左腿上,右脚还有节奏的抖动两下,双手扶在膝盖上,一副‘你快加钱吧!’的样子。 知道贾张氏又要狮子大开口,三大妈忙拦住她,赔笑脸:“老嫂子,解成是你看着长大的...” 贾张氏知道2块钱的介绍费已经是天价了。 想再从老阎家薅羊毛是不可能了。 况且翠花的叔叔可是许诺了十块钱的介绍费。 保一次媒,挣十二块钱,除了她贾张氏,这京城里还有谁? “看看把你们紧张的,我是那种人吗?这样吧,我等会就去翠花家走一趟,不过到时候喜宴上我可要坐主位,对了,你还要给我媳妇安排一个主位。” 一家人坐两个主位,京城没有这规矩。 不过,阎埠贵还是点了点头,道:“您放心,宴席上我还要让解成跟翠花多敬你几杯。” “那你们就等我的好消息吧!”贾张氏扭屁股离开阎家。 不得不说贾张氏的办事效率很高。 不到半个小时就回来了,告诉阎埠贵翠花家同意了,下个月初4举办喜宴。 阎埠贵顿时喜得合不拢嘴。 只要他家举办了喜宴,李卫东不举办喜宴,那这面子就算挣回来了。 至于喜宴如何举办才能更省钱,阎埠贵已经在心中合计过无数次了。 喜宴摆在前院就可以。 找几张大桌子,再把傻柱拉过来做厨子。 从市场上买两三百斤大白菜萝卜菜,再大方一些,买七八斤肉。 “你看啊,一张桌子能坐十个人,每个人递6块钱礼金,咱们能赚5块钱,十个人就是五十块。如果咱们把四合院的邻居们全请过来,那至少能挣一百七八十块。” 贾张氏走后,阎埠贵扒拉着算盘珠子,喜得小眼睛眯成一条缝。 “...6块钱礼金太多了,人家会出吗?隔壁老刘结婚,咱家才递了2块钱。”三大妈担心。 “能一样吗?老刘是搬运工,下苦力的。我是老师文化人,身份不一样。”阎埠贵瞪她一眼,道:“放心吧,等会我会在请柬上写上礼金的钱数。咱们大院里的人都好面子,不会舍不得这个钱的。” 三大妈总觉得不合适。 不过,想着李卫东赚了那么多,他家赚一百多块块礼金,不过分吧? 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帮阎埠贵取来红纸和笔墨。 ... 另一边。 李卫东跟于莉把东西搬回后院后,一大群闻讯赶来的邻居都来看热闹。 当得知这些物件都是于家的陪嫁时,眼中都充满了不忿。 都是一个大院的,凭什么李卫东这么好命。 不花钱就捡了个媳妇,媳妇家还陪送这么多东西。 少奋斗很多年啊! 最生气的是许大茂。 当年他跟娄晓娥结婚的时候,娄家为了装穷,可是什么都没陪嫁。 至于娄家藏在他家的珠宝,更是能看不敢用,大茂同志担惊受怕啊! 再看看人家于莉,出身好,父辈又给力。 大茂同志越想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很快就忍不住了,愤恨的跑回家,凌厉一脚踹开门。 “……” 哦,娄晓娥在娘家没回来,那算了。 只是那扇可怜的榆木门,经过两次怒踹,此时已不堪重负。 “啪嗒”,摔了下来,差点砸到大茂。 尼玛,还得去修门。 大茂同志欲哭无泪。 ... 笑嘻嘻的应付走看热闹的老婆子小媳妇,李卫东跟于莉开始收拾屋子。 零碎的物品倒是好说,摆在柜子里和桌子上就可以了。 缝纫机却不好安置,屋子本来就不大,放在哪里都不合适。 最后还是于莉同志拿了主意,把缝纫机摆在了窗户前面。 这里光线好,以后还能给娃子们当书桌。 不知不觉中,于莉也没发现她的思维,已经发生了变化。 以前她只考虑自己,现在安排什么事情,首先想着孩子们。 摆好缝纫机,于莉还是不闲着,站在缝纫机端详片刻,皱皱眉头。 然后,拿着抹布把从上到下把缝纫机擦得油光噶亮。 那认真的劲头,让李卫东看得直乐:“不就是个缝衣服的机器嘛,用得着这么敬重吗?” “你们男人不懂...” 于莉莞尔一笑,擦了几下,发现底板上面有些灰尘擦不掉,又拿起湿抹布准备擦拭。 却被李卫东拦住了,道:“我不懂缝纫机为何会那么重要,却懂得机器。这里面都是金属零件,万一水渗进去了,零件会上锈的。” “诶诶,那我不擦了。”于莉吓得赶紧把麻布扔到一边。 不过,她还是不愿意放过缝纫机,又拿起一块白绸布开始忙活起来。 李卫东见时间还早,也不催促她。 把炉子升起来后,泡一壶茶,坐在那里看着于莉忙上忙下。 她一手抻平布料,一手轻轻地转动缝纫机头。 脚下也并不闲着,一上一下,小巧的脚板宛如翻飞的蝴蝶。 那条乌黑麻花辫在肩膀上不停抖动。 这玩意,好像是缰绳吧? 李卫东想到一个好主意,嘴角微微翘起。 别问,问就是翻身上马战天下。 冬日暖阳透过玻璃窗,洒落在充满生活气息的屋内。 “哒哒哒……”,爱在生命中流淌。 于莉忙活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把做好的东西展示给李卫东。 赫然是一个缝纫机罩子。 李卫东:“.......” ... 大件东西买齐了,下一步就是去办执照。 没有执照开车,容易被404。 李卫东和于莉骑着自行车来到民政局。 先是从帆布包中取出一大把大白兔奶糖分给工作人员,然后才把介绍信,户籍登记本递了过去。 工作人员吃着糖,简单审视两眼,便帮二人办理了结婚手续。 拿着大奖状似的结婚证出了民政局,两人手拉手漫步在街道上。 一阵微风吹来,树叶抖动,摇碎一地的光斑。 “知道这是什么吗?”李卫东抖了抖结婚证。 “结婚证?”于莉疑惑。 “这是合法的开车执照,就跟驾驶证差不多...嘿嘿...”李卫东斜睨着可爱的小媳妇。 于莉想起前阵子说过的话,自然明白这汉子的意思,含羞带俏的轻声说:“讨厌~” ... 第61章 躺平真舒服 “刘大哥,解成下个月初四结婚,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 “解成讫小儿是我看着长大的,要结婚了?大喜事啊,在哪办?东来顺还是小酒馆?” “这是请柬,上面写得清楚,您看看。”三大妈觉得有些丢脸。 “吆喝,还有请柬啊!三大爷不亏是文化人,真讲究...嘶...6块钱礼钱!”刘成接过请柬,只是看了两眼,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礼钱6块,每家只能派一个人当代表,举办喜宴的地点是在前院.... 老阎家的算盘子珠子拨得叮当响,把别人都当大冤种吗? “老刘啊,咱们都是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你家三儿子还在老阎的班里,你也不想...”三大妈硬着头皮把阎埠贵教给她的话背一遍。 “....啊,哈哈!”刘成挠挠头,尬笑两声,“那天有空的话,我肯定去。” 三大妈:“我家老阎查过了,下月初四是星期天,您肯定有空。” 刘成:“......” 打发走三大妈,刘成愤恨的回到屋,把请柬给刘大嫂看了。 刘大嫂放下火筷子,跳着脚,抻掇刘成:“老阎家这么干,不明摆着占咱家便宜嘛?你咋就答应了呢?” “你个娘们瞎嚷嚷什么。 我能是棒槌啊! 6块钱礼金,也太黑了。 咱们大院住户结婚,一般都是2块钱。 但是都住一个大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人家把请柬送来了,咱不去也不合适。” 刘成没有办法,只能蹲在门口,吧嗒吧嗒的抽起旱烟袋。 袅袅烟雾遮掩了他被岁月雕刻无数皱纹的糙脸。 他是搬运工,每个月只有31块钱的工资,要养瞎眼老妈跟养六个娃子,日子过得也紧巴巴的。 刘大嫂见男人的样子,知道想让他直接拒绝是不可能了。 披上棉袄往外走去:“阎家请客肯定不是只请咱们一家,咱们去老樟树那边,听听大家伙是怎么说的?” “对,对,对,人家咋办,咱家咱办。” ... 来到中院,两人顿时觉得来对了。 老樟树下,已经围满了人。 大家伙都在为阎家的请柬烦恼,理由跟他们的差不多。 去吃席的话,礼金太重了。 不去吧,又拉不下脸,觉得太掉份了。 就连月工资七十三的七级锻工刘海中也气得嘴角直哆嗦。 “老阎也忒不是东西了,别人家办喜宴,礼金都是随便递,只是图个喜庆。 他倒好,一定让每家出6块钱,凭什么啊,就凭他是文化人?是个臭老⑨?” 刘海中最看不起阎埠贵。 ——当然了,主要原因是他因为文化不高才没当上领导. 而阎埠贵偏偏喜欢在他面前摆文化人的谱。 “我同意二大爷的意见。”一向跟阎家关系不错的许大茂,也觉得阎埠贵太过分了。块钱的礼金,足够去老莫吃席面了。 一时间,老樟树下大家伙都对阎家行为义愤填膺。 但,谁都没有办法。 这年头人都讲究脸面,就算是马上就要揭不开锅了,全家人只有一条裤子,也要筹钱去参加亲戚朋友的婚礼,要不然以后会被人戳脊梁沟子。 阎埠贵这一招叫做绝。 就在大家伙唉声叹气时,何雨水蹲下身,捏起一片枯树叶子,长叹口气道:“要是卫东哥也在下个月初4办喜宴就好了,咱们就有借口不去吃阎家的喜宴了。” 这话点醒了众人。 “啪!” 最先反应过来的许大茂,他猛地一拍大腿。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忘记了。两家同时办喜宴,咱们只能选一家去,阎家也没话说。傻柱,你跟李卫东关系好,去问问。” 傻柱捂着大腿,疼得直咧嘴:“许大茂你这孙贼是故意的是吧?” “嘿嘿,我是太激动了,手误,手误...”许大茂占了便宜,喜得合不拢嘴。 “我看你小子就是讨打!”傻柱可不惯着他,挽起袖子就要冲上去。 刘海中拦在了两人中间,道:“都别吵了,这件事关系到咱们大院的团结安定,傻柱你还是赶紧问问李卫东。” “这次先记账,下次一并跟你算!” 傻柱撂了句狠话,扭头往后院李家奔去。 ... 屋内。 李卫东正在绘图,听完傻柱的话,皱皱眉头:“我不是说了,家里因为贫困办不了喜宴吗?” 傻柱看看屋内的自行车、收音机、缝纫机,抿了抿嘴没吭声。 旁边正在收拾屋子的于莉也擦了擦手,走过来点头赞同道:“柱子哥,我跟卫东都不是那种铺张浪费的人。我想好了,等卫东出远门拉货,我也跟着一块去,算是旅行婚礼。” “旅行婚礼...” 傻柱无言以对,只能扭头奔出去,把李卫东的意思告诉大家伙。 最后的希望没有了,大家伙一下子就炸了。 狠狠的斥责了李卫东不知道替别人着想后,个个都是唉声叹气、耷拉着头。 就像一大妈在花池里种的韭菜,还是两个月没浇水的那种。 “啪!” 不得不说,还是许大茂脑子活,他再次猛拍大腿,道:“李卫东不是没钱办喜宴吗?咱们可以给他凑钱啊。” 娄晓娥狠狠的在他腰间拧了一下子,“臭毛病!要拍腿,拍你自己的。” “拍自己的,太疼了……”许大茂瞪她一眼。 “那我就不疼了?我看你是欠收拾!” 两口子说着话,就要动爪子抓挠起来。 刘海中忙拦着了两人,看向大家伙,道:“我看许大茂的主意不错,反正最后都吃到自个肚子里了,也算不上浪费。”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一桌子好菜也要不了几个钱,最多每家每户出1块多钱。” “我刚才从前院经过,可是看到老阎买了不少大萝卜。” “就老阎那抠门的劲,到时候咱们想在菜桌上找到块肉都难。” “咳,你还想吃肉,没看到贾张氏上蹿下跳的吗?她这次肯定带着脸盆子去。” “我觉得还是凑钱给李卫东办喜宴比较合适。” “就当大家伙凑钱大吃一顿,让娃子们解解馋!” …… 两害相权从其轻从,相比6块钱的礼钱,凑钱给李卫东办喜宴,好像也能接受。 刘海中见大家伙都赞同他的提议法,心中顿时乐开花。 他早想在四合院彰显自己的存在了。 只不过,上面有一大爷这个八级钳工压着,下面有阎埠贵那个小学教员顶着,他一直插不上嘴。 这次也该他这个二大爷露脸了。 “那就这么定了,我亲自去给李卫东交涉。” ... 刘海中带着众人的期盼来到李家,把大伙的意思说了一遍。 “这么说,你们凑钱给我办喜宴,不用我出钱?”李卫东也是被他的脑回路惊呆了。 这不就是前世的众筹吗? 刘海中拍着胸脯子保证:“不但不要你出钱,你还不用伸手帮忙。我老刘虽只是二大爷,在四合院里还是很有威望的,保证给你办的妥妥贴贴的,你跟于莉就等着吃现成的。” 嗨,有点意思啊,白捡个喜宴。 果然,只要我直接躺平,你们就没办法剥削我。 李卫东:“如果我不接受,就对不起大家伙的期盼?” “那是肯定的,咱全院人都盼着给你办喜宴呢!”刘海中重重点头。 李卫东:“如果我不接受,就破坏了咱大院的安定团结?” “那是绝对的,这是群众的呼声啊!”刘海中快哭了。 尼玛,当个人吧。 李卫东长叹一口气,顺势直接往后一躺,即战术后仰,而且脸上挂满悲天悯人之色:“唉,我本想响应上面的号召,发扬勤俭节约的风格,既然这是大家伙的期盼,我也不好拒绝。谁让我这个人一向注意团结群众呢!” “为了大家伙,我决定牺牲自己,违背一次原则。” “......” 刘海中总觉得李卫东在得了便宜又卖乖。 不过这件事离了李卫东还真玩不转。 他也只能讪笑道:“卫东,你的牺牲,二大爷记在心里。” ... 第62章 喜被 既然决定要办婚宴,传统的老规矩也要走一遭。 下午,李卫东带着于莉到供销社,买了一个搪瓷脸盆、一个痰盂、一个暖瓶。 都是大红色,上面带有喜字的。 又扯了两床喜被面,大红的缎子面,上面有鸳鸯戏水的图案。 红配绿,看上去老土,却是苏杭出的十五彩织锦被面,解放前只有地主老财能用。 咱们劳动人民也翻身当家做主人了! 这些物件,再加上屋里那张双人床,就构成了“四个一工程”的全部要素。 一般人家娶媳妇有这些就足够了。 不过,考虑到于家是‘富豪’的人设,李卫东又买了两斤古巴糖。 回到四合院,带着于莉家家户户串门送喜糖。 “王大哥,这是我媳妇于莉,来点喜糖。” “一大爷,一大妈,吃喜糖,祝你们早生贵子。” ... 就连阎家也没隔过去。 你要办婚宴,就该带礼物登门拜访,不能让人家挑理。 “三大爷,三大妈,解成,认识吗?我媳妇于莉。” “...” “...” “....” 三人同时沉默,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最后还是阎解娣跑上前,打破僵局,道:“卫东哥,于莉姐,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嗨,还是解娣妹妹懂事。”李卫东揉揉阎解娣的头发。 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糖,塞进阎解娣的手里。 阎解娣眼睛弯成一道月牙。 两人离开后,阎埠贵生气了,瞪着阎解娣道:“你以后别喊于莉姐,咱们家从此之后跟他们没关系!” 阎解成也说阎解娣不对,昨天翠花来家里阎解娣可没这么热情。 只有三大妈没有责怪阎解娣:“于莉的事情,我细想想也怨不得人家卫东,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用不着当仇人。” “妈,你说的太对了,于莉姐多好的人啊!” 阎解娣冲阎埠贵和阎解成做了鬼脸,小心翼翼的剥开一粒古巴糖,填进三大妈的嘴里。 “还是闺女跟妈亲。” ... 另一边。 李卫东带着于莉来到最后一家——二大爷刘海中家。 刘海中正坐在桌子前写写画画。 那小胖手紧紧的攥着笔,每写一个字,脸上都洋溢出自豪的神采。 看到两人进来,忙起身打招呼:“卫东,于莉,你们来的正好,我正在筹划这次的喜宴,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急什么,没看到孩子们是来送喜糖的。”二大妈瞪他一眼,端上两杯热茶。 “卫东啊,你是大妈看着长大的,你爷爷辈本来兄弟五个,解放前有四个被抓了壮丁,后来都没了消息。到了你这一辈,就你一根独苗了。结了婚你们赶紧多要几个孩子,要好为老李家开枝散叶。”三大妈接过喜糖,喜眯眯的叮嘱道。 “放心吧,我跟于莉商量好了,结婚后不生十个八个,绝不收工。”李卫东嬉皮笑脸。 “谁给你商量了,生七个八个,那不成母猪了吗?”于莉羞红了脸,小手在李卫东腰间轻轻拧了下。 “嘿嘿,这不是响应国家号召嘛!”李卫东傻笑。 看着小两口恩爱的样子,二大妈心中一阵唏嘘,老阎家还真是作孽。 “对了,你们买被面了吗?” “买了,两条呢!”于莉道。 “等会大妈给你们缝被面去。” “那麻烦您了。” ...... “老婆子你等会再说,我这等着跟卫东商量大事呢!” 旁边二大爷等急了,开始撵二大妈。 二大妈知道他的心思,嘴里叮嘱两句,转身进了里屋。 “你看啊,我是这样想的,咱们这儿没有先收礼金的规矩。你家里穷,就由我先垫上,到时候收了礼金,在给我划拉回来就行。”二大爷把一张稿子过来。 李卫东接过单子细看。 好家伙,一二三四五...七八九十,一共十条关于婚宴的章程。 从收礼金到坐席安排,写得是详尽的很。 二大爷为了出风头,也算是竭尽了全力。 只是这字确实不咋地,就跟蚯蚓爬的差不多。 被贾张氏拿到手里,可以当做召唤老贾的符咒了。 “蛮好,这些都蛮好,不过我觉得收礼金的活应该由何雨水来做,采买的话应该带上傻柱。”李卫东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语气却很坚决, “当然了,这并不是信不过您。 对于您,我是一百个放心。 关键是咱们大院人多嘴杂,你做了大好事。 再因为账目上的事情,被人家议论,那多不合适。” “...对,到底是能当上司机的人,就是想的周到,傻柱跟着买菜,还能便宜一些。” 二大爷并没有从里面薅钱的想法,听闻这番话,立马感激的说道。 又闲聊两句,李卫东便带着于莉准备回屋。 走到门口,他回过头问道:“光天和光福呢?” 二大爷愣了一下,讪讪道:“他,他们也不知道到哪里野去了。” 李卫东明明听到屋里有刘光天的呻吟声,不过也没揭穿。 老子打儿子,儿子不养老的,正合适。 回到屋。 刚摊开被面,二大妈就带着一帮子大妈和小媳妇来了。 于莉是个细心的人,注意了下,这些人都是儿女双全的,这才把她们让进屋,倒上茶水。 众人边纳被罩,边嬉笑着,屋内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大人坐在床上忙活,小孩子在地上玩,一时间屋内连个插脚的地方也没有。 于莉像个合格的女主人那样,坐在床边跟大妈小媳妇们唠家常。 李卫东一个大老爷们,站在旁边就有点尴尬了,招呼了一声,向傻柱屋走去。 晚上张东方要来做客,需要傻柱帮忙陪酒,外加做菜。 张东方是有名的酒腻子。 在原主的记忆中,张东方每次能喝一斤白酒,还是高度数那种。 李卫东倒也不是不能喝,主要是觉得那玩意喝多了,伤身体。 刚走到中院,就看到贾张氏拿着针跟线快步往这边走。 那胖乎乎的小脸上,洋溢着‘占便宜时’独有的喜悦。 “贾家大娘,你这是去干什么?”李卫东停下脚步。 “帮你家缝喜被啊,二大妈不是喊了很多人去吗?”贾张氏理直气壮道。 她听说李卫东家买了不少古巴糖,就放在外面,缝被子的人随便吃。 她也嘴馋了。 李卫东被她的理直气壮给气笑了,道:“不,不是,您也是咱们大院的老人了,缝喜被什么规矩,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啊,直线往前缝,线不打结,不能倒针,一床被子要纫八道,一根线缝到底不能换线。我以前没少给别人家缝被子,咱们大院老刘儿子结婚就是我缝的被子。”贾张氏嘴角翘起,神情骄傲道。 李卫东皱皱眉头,看来这贾张氏还真是装糊涂。 “那是以前,你以前能去缝被子,现在不行了!” “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贾张氏被识破了,恨恨的跺了跺脚,扭头跑了。 麻蛋,连全活人都不是,还敢来缝被子! 真会给别人添堵。 看人家一大妈,多么自觉。 ... 第63章 好人当不得 从傻柱屋回来,李卫东走到门口,愣住了。 屋内。 一群老婆子小媳妇,边拉家常,边缝喜被。 每缝一针,她们恨不得休息半天,吃两块古巴糖。 人群中,三大妈脱了鞋子,端坐在床上。 她一手拿针线,一手捏住被罩,拉着串了红线的针儿,在喜被上进进出出,仿佛缝纫机一般,针针线线,认真无比。 还时不时的拿针蹭蹭头发,低声跟于莉说些什么。 有时候,两人还相视一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人变成母女了? 于莉抬头看到李卫东回来了,怔了一下,神情不自然的同三大妈嘀咕两句,悄悄走出来。 她像一个办了错事的孩子,白皙小手使劲抓住衣角,低着头说道:“也不知道三大妈从哪里听到的信儿,非要跑来帮忙缝被子,我也没办法。” 她怕李卫东因为阎家的事情生气。 李卫东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再说了,阎家的事情,咱白得了个媳妇,可不算吃亏。 三大妈能抛下恩怨,来帮于莉缝被子,说明她是真心稀罕于莉。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不是因为这事儿。我能不放心自个的媳妇吗?你过来,我跟你说个悄悄话。”李卫东朝于莉招招手,附在她耳朵上低声嘀咕两句。 “那个翠花...” 于莉缓缓瞪大眼睛,脸颊涨红,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许久,嗓子里挤出一声颤音:“这,这不可能吧!贾张氏那样做,也不怕阎解成知道后,手撕了她!” “呵,你也太小看贾张氏了,她会干那种没脑子的事情。” 李卫东觉得跟这个善良的小媳妇上一课。 “阎解成即使发现不对劲,也是结了婚之后。他为了自个的名声,还能再闹腾?” 于莉也不是个傻白甜,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忍不住吞咽口吐沫,嘴唇颤抖:“这个贾张氏可真够精明的。” “不精明的话,能把秦淮茹拿捏得死死的,你也知道秦淮茹有多厉害。”李卫东决定先给媳妇打一针预防针。 万一哪天秦淮茹要换肉。 嘿嘿,他也好有个借口。 “是啊,听何雨水说秦淮茹这些年没少占傻柱的便宜,就连何雨水最开始也被骗了,还是多亏了你。”于莉点头道。 嘿嘿,这不就成了嘛! 果然,全靠自己努力成功的人,到了哪里都是人上人。 李卫东正得意着,却见于莉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他。 小脸蛋上挂满疑惑:“还有一个小问题,你是怎么知道那女孩生育过?肉眼看出来的?” “......” 尼玛,掉坑里了。 好人当不得! 当然了,这难不倒李卫东。 他轻‘咳’一声,道:“我们车队有个年轻人叫做单小林,他好像有很多相好的,对雌性的生理结构变化颇有研究,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 这倒算不上撒谎。 如果单小林像牛萌说得那样喜欢钻扮半掩门子,他完全有资格成为老司机,自然通晓这些光荣的知识。 “啐,臭不要脸的,你以后可不要跟他一块玩。”于莉羞红了脸,她早听说司机们花花肠子多。 “嘿嘿!” ... 两条喜被子,七八个老婆子小媳妇缝,不到一个小时就缝好了。 三大妈扭了扭酸疼的脖子,捶了捶腰,站起身。 看到李卫东回来了,她讪笑两声,没有好意思搭话,扭头就朝屋外走去。 “三大妈,你等会。” 于莉跟在她身后,待走到没人的地方,把李卫东的话讲了一遍。 三大妈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翠花那女孩看上去腼腆的很,见了解成就涨红了脸,怎么会干出那种肮脏事。 但是,还是向于莉道了声谢。 她知道于莉心底善良,不会诓骗她。 ... 回到阎家。 阎埠贵正在往地窖搬老白菜叶子。 菜市场的新鲜白菜1分钱一斤,老白菜梆子1分钱两斤,不过每天数量有限。 现在距离喜宴还有一段时间,他每天准点去买,到时候能省下不少钱。 三大妈就把李卫东的话给阎埠贵讲了一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李卫东那小子肯定是嫉妒咱家翠花有工作。”阎埠贵冷下脸。 “我也觉得不可能,不过这种事不能不信啊。万一...”三大妈没有接着说下去,这种肮脏事实在是太丢脸了。 “再说了,老于家送了那么多陪嫁,人家用得着嫉妒翠花吗?” “......”阎埠贵无言以对。 他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贾张氏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会有那么好心? “要不,咱们找人打听一下。” “对,我觉得这样也好。” “还有,在搞清楚前,千万不能让解成知道了。” “对,对,他知道的话,肯定会去问翠花。万一弄错了,翠花再不嫁给咱解成,那咱算是鸡飞蛋打。”阎埠贵重重点头。 两人商量一阵,阎埠贵冒着寒风,骑自行车来到了国棉二厂。 用两条小猫鱼跟翠花同车间的工人大哥交上了朋友,却得到一个不理想的结果。 翠花老家是保定的,刚被亲戚通过关系调到了国棉二厂,工人们对她的情况也不太熟悉。 阎埠贵这才想起来,阎解放从翠花家回来后,提起过一嘴,翠花一直住在她叔叔家。 只是有一点奇怪,翠花姓王,而她叔叔姓黄。 当时翠花的解释是那是他表叔,解成才没继续追问下去。 保定距离京城也就两三百里地的路程。 如果坐火车的话,一天时间就能到。 不过,买火车票需要单位开具的介绍信,阎埠贵作为小学教员没有资格出差。 多亏阎埠贵是文化人,很快就想到了刘中海的大儿子刘光齐,好像就在保定。 可以委托他打听。 于是,阎埠贵找到刘海中要来了刘光齐的地址,给刘光齐写了一封信。 冒着寒风来到邮局,买了一张价值八分钱的‘中捷邮电技术合作’邮票。 把信封投递出去后,阎埠贵重新投入筹办喜宴的工作中。 他觉得翠花那么好的女孩子,不可能跟别人乱搞。 一定是李卫东嫉妒阎家。 肯定是这样的。 ... 第64章 杀鱼 傍晚,夕阳西落,点点金光遍洒京城。 寂静了一整天的大院,也热闹起来。 劳累了一天的大人们蹲在老樟树下闲聊,小孩子们推着铁圈到处嬉闹,空气中充满浓郁的烟火气息。 寒风中,傻柱身穿着红毛线衣,手持菜刀在李卫东门口杀鱼,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这不年不节的,怎么还杀上鱼了?” “甭问,问就是老丈人家送的,你们今天是没看到于家送的嫁妆,自行车,缝纫机,啧啧。” “李卫东这小子算是好福气,白捡个贤惠媳妇,老丈人家还倒贴。” 大家伙都觉得心头堵得慌。 他们忙碌好几年也买不起一辆自行车。 人家李卫东倒好,有人白送。 现在还得凑钱给他办喜宴。 你说气人不气人。 傻柱麻利的把鱼鳞刮掉,刀光一闪,鱼腹部剖开后,金黄的鱼籽流淌出来。 这可都是高蛋白啊! 李卫东忙拿着搪瓷碗,在下面接鱼籽。 俩人正忙活着,在旁边看了好一会的秦淮茹,扭着肥美的屁股走了过来。 关切的问道:“柱子,卫子,你们在干什么呢?” 这几天傻柱好像吃错药了,总是忘记给她带剩菜,棒梗都馋坏了。 “等会有几个朋友过来,让柱子哥帮忙做桌菜。”李卫东笑着回答。 秦淮茹闻言眼神顿时亮了,撸起工装袖子,露出白皙的胳膊:“有客人啊,你咋不喊我一声,我也好来给你帮忙。柱子,把鱼给我,我杀鱼最拿手了。” 说话间,她就想伸手来接鱼。 “......” 傻柱有些犹豫,不停的偷瞄李卫东。 李卫东对此也是无奈,秦淮茹明显是来蹭东西的。 如果这会没人,他倒是可以大大方方答应她。 家里正好有一根香肠可以送给她。 又大又长嗷。 可是,这会外面这么多人盯着。 ... 见李卫东神情无奈,秦淮茹心中得意极了,她终于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 你不是喜欢趁机占便宜嘛? 来啊,快来啊,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快点,给姐,让姐帮你杀!”秦淮茹催促道。 忙活一阵子,从李卫东这里把鱼籽拿走,不过分吧? 这么多人看着,他李卫东也不能耍赖。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下一秒,旁边伸出一只消瘦的小手,从傻柱手中夺过菜刀。 “秦姐忙了一天,肯定累坏了,还是让我来吧。刚才我看到棒梗在家里喊饿,你还是赶紧回家做饭,可不能把孩子饿着了。” 秦淮茹呆愣愣的看着面带微笑的何雨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何雨水!!你变了!! 嗨,队友给力! 李卫东嬉笑道:“贾家嫂子,今儿就让雨水忙活。家里还有一只大公鸡,明天你来帮做了。” “做鸡?”秦淮茹愣一下。 明白过来后,面色胀的通红,水汪汪的美眸痴憨的对斗着,支支吾吾道:“我,我明天还要上班,没时间。” 话说完,落荒而逃。 傻柱拎着鱼,挠挠头,神情迷茫:“做鸡怎么了?秦姐做得的鸡可好吃了,不比我差。” 何雨水狠狠瞪他一眼:“傻子!” 【鸡为代称,古已有之,典故出自张至顺《炁体源流》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注解,“身贪淫而无厌,久以后这点灵性,堕落在烟花鸡鸭之类,一日交感无度,何等悦意。”】 * * * * * * 痛! 好痛! 宿醉独有的疼痛感,如同一颗深水炸弹般,在脑海里炸裂。 李卫东只觉得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尼玛,张东方也太能喝了,一个人干掉两瓶老汾酒、 后来,傻柱又拎来3瓶二锅头,也被干掉了。 妥妥的老酒鬼啊! 李卫东腹诽着,心突然悬到了喉咙眼。 不对,这感觉太熟悉了。 不会是又穿越回去了吧? 李卫东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朦胧的视界里,出现了那斑驳陆离的屋顶,他这才松一口气。 “还好,没有穿越回去。大事还没有干,怎么舍得离开!”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喜欢上这个淳朴而又充满激情的年代。 抬起手腕看一眼,已经七点钟了。 套上棉袄,蹬上皮鞋,把昨天吃剩下的半条鱼扔进锅里热一遍。 馒头就鱼,滋味不错。 满足的打一个饱嗝,推开门,就准备去上班。 刚推着自行车走两步,就被刘海中拦住了。 刘海中挥舞稿纸,欢喜鼓舞,道:“卫东,我觉得你结婚那天,咱们应该搞几个花盆摆在院门口,就像天安广场上的大花篮那样。” 李卫东:“......” 你要作死,千万别拉着我! “...当然,大花篮不能那么大,咱就是图个喜庆。”刘海中也意识到说错话,小眼睛四处寻摸。 “二大爷,喜宴的事儿,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不用跟我汇报。”李卫东长舒一口气。 反正已经躺平了,任你们怎么折腾。 “好勒,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场喜宴,办成咱四合院有史以来,最风光的喜宴。”刘海中乐不可支,弓着身子,连连点头。 这可是他上位的大好时机。 场面越大,他这个喜宴总管越风光。 “我还要上班,咱们回见。” 李卫东懒得理会这些琐事,骑上自行车,出了四合院。 屁股刚坐到车座,右脚还没用力蹬脚蹬子,大门口的大树后就跳出一个俏丽的身影。 “卫东哥,你看我给你做了什么。”于莉像一个小白兔般跑过来。 她手里拿着一双灰色毛线手套。 “嘿,这玩意又柔软有暖和,戴上肯定舒服。” 李卫东脱掉劳保手套,伸出右手接过毛线手套,狠狠揉了揉,然后才戴... 尼玛,戴不上,手太大,手套太小。 没事,毛线有收缩性。 咱老司机擅长大力出奇迹! 李卫东的大手使劲往里面伸。 “呀,你太大了,别撑坏了。”于利急眼了,娇羞的抢过手套,扭头跑了。 寒冷的空气中飘过来一句话,“等我拆了重新给你打一副手套。” 李卫东:“....” ... 冒着严寒来到轧钢厂,推开休息室的门,李峥早就到了。 办公桌上摆放了一台古怪机器。 墨绿色的纯铜外壳,长得有点像打字机,机体上有四个摇把,三大一小。 这个看似简陋的小玩意,就是这年代最高端的计算工具——手摇计算器。 摇那么几下,就能算出结果来,比我们拿笔来算省事多了。 李卫东凑近看铭牌,顿时乐了。 好家伙,还是‘飞鱼’牌的。 在戈壁滩里的那几位大佬就是用这玩意种出了大蘑菇。 一汽厂能把这玩意送来,诚意可谓是满满的。 第65章 落荒而逃的李峥 车队休息室内。 李峥指着手摇计算器,兴奋得乱糟糟的头发毛几乎竖起来了,神情骄傲:“卫东哥,计算器给你申请到了,你会用吗?” 手摇计算器可不像后世的电子计算机那么简单,只要按几个按键就可以了。 它有一套繁琐而严密的使用方法,一般人不经过专业训练,还真玩不转。 就像后世电脑刚出来时,人们还要报电脑培训班,学习日常操作那样。 可是,全靠自己实力成功的李卫东,可不是一般人。 手搭在摇柄上,正摇几圈,反摇几圈…… 在万倍经验的加持下,瞬间就成为了手摇计算器专家。 “来,哥让你见识一下。牛萌,你出个题目。” 牛萌乐呵呵的说道:“12+20。” 李卫东:“.....” 好家伙,这姑娘也就是初小文化水平。 “啪嗒,啪嗒,啪嗒...” 先拨动右侧的加减档按钮,然后在键盘上从左到右依次按下“1”跟“2”,摇动手柄往前转一圈,手摇计算器前方的挡板上的滚动数字跳动,跳出数字“12”。 ... ..... 随着李卫东娴熟的操作,手摇计算器内部的齿轮不停的啮合,挡板上很快就跳出了计算结果。 “31” 嘿,轻松简单,这种机械计算的巅峰之作,就是神奇。 戈壁滩的大佬们就是这么摇啊摇啊的,把大蘑菇要了出来。 计算器还用电池呢,这玩意只要半块馒头就可以了。 ... 李峥无奈的抿了抿嘴,来的时候他就想好了,要拿捏这小司机一把。 现在有点开始怀疑人生了。 长叹一口气,把图纸摊在朱漆斑驳的桌子上,小声说道:“卫东同志,我可是在总工面前立下了军令状,再三保证一定能把中央支撑结构研究出来,总工才批了条子...” “立下军令状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只是个司机。 让一个司机搞发明,你这个九级工程师脸不红吗?”李卫东拒绝一切道德绑架。 李峥:“...” 他有点看不明白这个司机了。 这年代无论是谁,接受了这么光荣的任务,都会激动得‘哇哇大叫’,猛拍胸脯子。 积极一点的,还忍痛咬破手指头,血书奉上。 可是,这家伙却显得毫不在意。 牛萌在旁边看得两眼放光,我滴师傅就是帅气! 她喜滋滋的端来一杯蜂蜜水,顺便还白了李峥一眼。 “你这小同志求人办事就是这种态度?” “......” 李峥欲哭无泪。 ... 虽然态度随意,李卫东确实竭尽了全力。 再加上有手摇计算器的帮助,绘图进展很快。 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便完成了一大半的数据计算。 照这个速度,也许只要三天就能完成了。 中午时分,外面传来激情澎湃的广播声,下工时间到了。 李卫东晃悠着站起身,摇摇酸软的脖颈,晃动酸疼的手腕。 手摇计算器速度很快,就是内部全是金属齿轮,摇起来太费劲了。 “人是铁饭是钢,咱们去吃饭。” 听到李卫东的吩咐,李峥慌忙收拾好图纸放进抽屉里,小心翼翼的锁了起来。 两人掀开棉布帘子步入寒风中。 不知道在哪猫了一上午的牛萌也钻出来了,跟在两人屁股后。 到了食堂,工人看到牛萌过来,皆面带惊惧,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看来,干饭人已经彻底打响名头。 “十五个馒头,六两萝卜菜,三饭盒稀粥。”李卫东当仁不让的挤进人群,冲着眼眶黝黑不停打哈欠的傻柱说道。 傻柱已经习惯了大胃王的存在,边舀菜,边撇嘴道:“卫子,你精神头怎么那么好? 昨儿我被雨水搀回去后,可是一直睡到早晨九点多,这会还是没有精神。你那个老同学实在是太能喝了。” 傻柱这么一提醒,李卫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比以前好像好很多。 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没有生过病。 更让他兴奋的是,开车能力似乎也提升不少,现在至少能开车四小时。 当然,这个没实战过,做不得数。 “可能是我比你年轻一些。”李卫东随口敷衍。 饭菜太多,傻柱很贴心的找了一个托盘送到了桌子前。 放下托盘,傻柱站在那里不走,等着收钱。 李峥看看李卫东,一脸狐疑。 李卫东瞪他一眼:“九级工程师,咱们三个你工资最高,饭钱你付。” “工资高就得付饭钱,这是什么道理?”李峥又不傻,这么多饭菜至少要一块多钱。 李卫东冲李峥嘿嘿一笑,然后在他无语的目光中,缓缓的捂住了肚子,脖颈青筋抽动,痛苦呻吟:“哎吆,我肚子疼,徒弟啊,下午帮我请假。” “好勒,我这就去。”牛萌乐不可支的站起身。 傻柱也佯装着急:“卫子,生病可不能强撑,我这就送你去医务室。” 李峥:“......” 他感觉到轧钢厂对他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 李卫东的日子过得很快乐。 在工厂里,有徒弟伺候着,中午还有人管饭。 在四合院,刘海中带着两个儿子忙上忙下。 为了准备喜宴,几乎所有的住户都动员了起来。 李卫东则跟于莉躲在屋里,玩碰碰车。 快乐的日子总是长了翅膀,很快飞走。 三天后,中央支撑结构的最后一个部位终于设计好了。 李峥接过草图,手一时间竟然有点发抖。 不容易,实在是不容易,我李峥终于胜利了! “怎么,舍不得走,要在这里再住一段时间?”李卫东道。 “...不,我马上走。”李峥摸摸干瘪的口袋,抱着图纸头也不回的蹿出了休息室。 牛萌在旁边小声说:“师傅,就这么放过他了,我还没玩够呢!” “....”李卫东。 ****** 李峥离开时已经是午饭后,今天车队运输任务似乎很多,停车场上的卡车全都出发了。 只有李卫东的那辆卡车仍然停在那里。 “牛萌,卡车三四天没动了,你去热热车。”李卫东吩咐道。 “好勒!”牛萌蹦跶着到车头前,撅起屁股摇着卡车,然后小心翼翼的开着卡车在停车场里转悠起来。 卡车屁股冒着淡蓝色烟雾,发的刺耳轰鸣声划破了轧钢厂的寂静。 这种看似费油又扰民的做法,李卫东却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年代的卡车使用的汽油是56号低标号含铅汽油, 质量就跟后世土法炼油差不多,硫,硫醇,烯烃等杂质比较多。 再加上盛放汽油的一般都是老军用铁桶。 就是那种墨绿色铁盒子,上面有五角星的那种。 铁锈、污垢等乱七八糟的玩意都掺进了汽油里。 如果卡车长时间不动的话,这些杂质会沉淀到管道里,引起车辆故障。 所以,车队规定,所有卡车停放一段时间后,必须行驶一段距离。 ... 见牛萌玩得不亦乐乎,李卫东搂了搂黑棉袄,晃悠到了修理车间。 车间内竟没有一个人,一辆卡车下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 “老张叔,老张叔...唔...” 卡车底部探出一个沾满油污的脑袋:“卫东来了,我上午又帮你检查了一遍卡车,顺便更换了齿轮油,换档平顺多了。” 李卫东仔细看几眼,才从眉眼间认出这位非洲兄,正是修理组长张德明。 “谢了,老张叔,来抽根烟提提神。” “好了,大家都歇一会,再干。” 听到有烟抽,张德明屁股在油布上来回磨蹭,从卡车底下古容出来。 车底下随后又古容出来一个,两个,三个修理工。 好家伙,最后一位还是位女同志。 李卫东皱皱眉头,这小牛犊般的体格,是怎么钻到车底下的? 掏出大前门,给老张和几个修理工都散上,就连那个女同志也没有隔过去。 烟圈老规矩,宁隔一轮,不隔一人。 让李卫东诧异的是,那个壮硕的女修理工,竟然毫不客气的接下了。 叼在嘴里,划着火柴,点燃香烟,一气呵成。 嘶... 呼... 吐出一个漂亮的眼圈,眼睛微微眯起来,兰花指翘起来。 这姿态,这气质,没有五六年烟龄是拿捏不住的。 李卫东努力吞咽口吐沫,个人才啊! ... 第66章 韩枝枝 李卫东多看了两眼,引起了女修理工的不满。 她眼睛瞪大得跟铜铃似的,手里的锤子来回晃动。 “瞅啥瞅,没瞅过女人抽烟啊!” 李卫东:“......” “枝枝,怎么跟李司机说话呢!”张组长拿抹布擦去手上的污渍,舔着脸笑, “李司机,这位是刚从东北调来的修理工,韩枝枝同志,东北人。” 李卫东当即释然。 难怪一张嘴就是一股子彪子味! “那啥,妇女同志能顶半边天,男人抽烟,女同志也能抽,咱不能搞歧视!” 韩枝枝闻言,双眼顿时亮了。 冲过来挥起大巴掌,在李卫东背上狠狠拍了两下,胳膊顺势搭在了他肩膀上。 “吆喝,你这同志嘴口真甜,对我的胃口,结婚了吗?” 好家伙,一个大姑娘第一次见面就往男人身上扑,这也太豪爽了! 李卫东笑笑,把她的胳膊从肩膀上拉下去,道:“马上就要结婚了,韩同志你来晚了。” “真是的,又一个结了婚的,太没意思了。当初老黄把我从东北骗来,说轧钢厂男人多,纯粹是骗人,下次见了面,我一定把他蛋子捏爆。” 韩枝枝失去了兴致,叼着烟,骂骂咧咧的钻到了卡车底下,叮叮当当的忙活起来。 老张也许是觉得手下有点过分了,把李卫东拉到外面,小声解释道: “这个韩枝枝同志是后勤处物资科老黄的亲外甥女。 修理技术那是一流,是车间里为数不多能够修理发动机的同志。 为人也豪爽,工作积极。 就是脑子有点轴,一进车间就嚷嚷着找丈夫。 把姓单那小子都吓跑了。” 呵,单小林也不是对手,这就有点意思了。 这两天,牛萌可是没少嘀咕单小林的坏话。 总的来说,单小林就是加强版的许大茂。 许大茂好歹结了婚,有了娄晓娥这个家花,野花只能零食吃。 单小林光杆子一个,野花就是主食。 他每个月工资加补贴足有七八十块,花得一毛不剩。 并且这家伙生冷不忌。 能让单小林落荒而逃,这韩枝枝恐怖如斯! 李卫东摸摸下巴上的胡子茬,韩枝枝其实条件似乎也不差。 修理工工资也不低,修理技术好是车间的骨干,就是体型有点大,相当于两个于莉。 再加上性格太豪爽了,才会把男同志都吓走。 如果...... 咳,我又不打她的主意,想这些干什么! 李卫东晃过神来,从怀中掏出一摞图纸递给老张,“这里是一种随车装置的图纸,你看看能做出来吗?” “这才几天又有新东西了,你小子行啊!” 老张叔把图纸摊在工作台上,只是看了两眼,他的神情就严肃起来。 指着图纸上的长方形结构体:“这是个水箱?” 然后手指沿着水管图形,一直来到一个喷头装置前,眼睛蓦然瞪大:“这是可以给车轮子淋水的东西?” 他抬起头,眼皮上挑,嘴里小声嘟囔:“水可以降温,如果在卡车行驶的过程中,用水一直淋再刹车鼓上,那么卡车就不会因为刹车过热而失灵了。” “嘶!” 老张说着话,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他抬头看向李卫东:“卫东,这,这玩意可了不得!” 李卫东当然知道了不得。 吉尔150在设计时采用了空气刹车系统。 这套系统采用气刹,通过高压气体推动,将刹车蹄撑开与刹车鼓产生摩擦达到刹车效用。 虽比二战时的机械刹车更加有效,刹车距离更短。 但是也有一个无法克服的弊端,那就是吉尔150长时间制动后遇上连续下坡,有可能造成刹车片过热而制动失灵。 特别是吉尔150的标载只有四顿,车队装载的货物动辄就十几吨。 重量大,惯性大,冲力强,刹车距离变长,刹车系统更容易因为过热而失灵。 京城地势平坦,刹车失灵的情况,只在天气炎热的时候偶尔出现。 到了云贵川地区,山路十八弯,几乎所有司机在出发前,就做好了车毁人亡的准备。 在后世,勤劳的人民发明了喷淋器,才算是解决了这个难题。 国道旁那些招牌上写有‘停车加水’的小门脸,就是给喷淋器加水的。 老张身为资深修理工,以前也是开大车的,自然知道喷淋器的重要性。 他缓缓坐在满是油污的椅子上,点上一根烟,皱着眉头细细查看。 最后还拿起铅笔计算起来。 许久,才放下铅笔,赞叹道:“李司机,我算是服气了,你设计的尺寸正合适,正好能卡在后轮跟前挡板之间,还有那根控制线,布在了座位下,通过地板跟水箱连在一块,这样一来既不影响装货,也能够在驾驶室里控制喷淋器。” 竖起大拇指赞叹:“绝了!” 李卫东嘿嘿一笑。 开玩笑,这些数据可是用手摇计算器计算出来的。 那可是种出大蘑菇的玩意,能出错?! 一汽厂真的以为能白嫖到我李卫东? 李卫东:“你能做出来吗?” 老张思忖半天,跑到后面的仓库里,翻找一阵子,然后跑出来道: “喷淋器我能够做,修理车间里什么工具都有,不过水箱的精密度要想达到图纸上的标准,恐怕是做不到,你不如找队长,让他给厂里提出申请,让其他车间的同志来支援咱们。” 请大师傅们来帮忙,李卫东也早有这个想法。 不过后来,又放弃了。 八级工们可是轧钢厂的宝贝蛋子,上次还是借了李峥的东风,才抽调过来的。 况且,喷淋器的精密度要求不高,只要能喷水就行了。 八级工们造这玩意,有点大材小用。 “我的想法是先作出一台简易喷淋器,安装在卡车上,确定没有重大缺陷后,咱们再把图纸交上去,让车间批量生产。” “有道理,正好下午也没急活,我这就给你做。” 老张知道喷淋器的重要性,站起身就把修理工们都召集了起来。 李卫东当然免不了再发一轮香烟。 每个人好几根。 这是有讲究的。 一来,修理工只负责修理卡车。 制作喷淋器不在人家的工作范围内,请别人干活,烟是敲门砖。 另一方面,这年头如果你敢当着这么多人面,把一包烟塞到人家的口袋里,等会上面就会有人来调查你。 几根烟不算什么,一包烟那就是行贿受贿了。 ... 第67章 小片警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滋滋,滋滋,滋滋!” 车间内白光四射,钉锤敲击的喧嚷声此起彼伏。 “徒弟,你在这儿盯着,帮老师傅们续上烟,我有点事,等会回来。” 李卫东递给牛萌两包大前门,扭头出了车间。 身后传来牛萌清脆的声音:“放心吧,师傅,我保证完成任务!” 嗨,有个徒弟真好! 特别还是能干的那种。 ... 此时虽才下午三点多,太阳却像个一夜七次过后的男人,软绵绵的,支棱不起来。 外面寒风凛冽,李卫东紧紧衣领,戴好破毡帽,往保卫科走去。 保卫科蜡黄的木门虚掩着,轻轻推开,热气铺面而来。 屋内摆了一盆通红的炭火,四五个保卫干事正围在旁边烤火。 “吆喝,哥几个小日子过得舒服啊!” “卫东来了,六子,你往那边挤挤。” 这几天他没少来,保卫干事们也习惯了这个爱吹牛逼的小伙子存在。 李卫东刚坐下,他们就七嘴八舌。 “卫东啊,你上次说几十年后,咱们能跟千里之外见面,是不是在吹牛啊。” “咱们家家户户都有一辆王八壳车,这怎么可能呢?” “你说咱们大肥肉都吃腻了,专门捡青菜吃。我就想不明白了,那大肥肉多香啊,谁那么傻才喜欢吃青菜。” 面对一双双质疑的目光,李卫东‘嘿嘿’一笑:“这个世界会怎么变,谁知道呢?” “切,又是在吹牛皮!”一位年纪大点的保卫干事撇撇嘴,“你们司机最会吹牛了。” 李卫东拿着火钳子扒拉炭火,道:“唉唉唉,这就没意思了,本想今天再跟你们吹个牛,你这种态度,我可走了。” “别走啊,天冷死逑了。老王你不想听,就去厂区里巡逻!”其他的保卫干事都来了精神。 “嘿嘿,我不是说着玩嘛!”年纪大的保卫干事,从兜里摸出一包大团结,散上一圈,“小兄弟,老哥刚才多嘴了。别介意啊!” 李卫东接过,用火筷子夹起一块炭火点上,深吸一口道,嘴角翘起:“等几十年后,咱们的车就不用烧油了。” “不烧油?那烧什么?柴火,木炭?” “错,新式能源。” “什么是新式能源啊?” “电!车里装上电池,拧动电门就能跑了,你们说神奇不神奇!” “....” 这时候,刚才推门进来的张科长撇撇嘴,道:“还以为是啥新鲜玩意呢,电池能叫新式能源? 我家老爷子在朝鲜战场上就从鬼子手里,缴获过装电池的自行车。” “.....” 艹,忘记1839年就有电动车了。 这逼装得不成功啊。 这不尴尬了嘛不是。 不过,作为牛逼症患者,这点尴尬压根算不得什么。 “张科长,回来的正好,正好有点事想跟你打听。”李卫东生硬的转移话题。 “你啊,就知道你卫东,来我这儿,准是要打听事儿。”张科长道。 张科长正要过去,他身后闪出一个年轻人。 “您就是雨水常说的李家哥哥,李卫东同志吧?” 年轻人挤进来,热情的冲李卫东伸出了双手。 “你是?”李卫东诧异。 “我叫王知新,雨水的对象,前阵子我跟雨水相亲的时候,正好碰到你家有事,就没打扰你。”王知新道。 呵,小片警啊。 在原著中,小片警一直没出现,李卫东不免多打量几眼。 王知新二十多岁,浓眉大眼一脸正气,头戴大檐帽,身穿55式藏蓝冬装警服,腰间还扎着武装带。 呵,小伙子,蛮精神的!跟何雨水很配的。 张科长见两人认识,也有些惊讶,道:“卫东,你小王跟认识啊。” “太认识了,这是我邻家妹妹的未婚夫。”李卫东热呵的递上根烟。 “原来小王跟卫东还有这层关系啊,那这事儿就好办了。”张科长吧嗒口烟,受用的眯起眼,十分大气的冲王知新摆摆手道,“来,我帮你把提人手续办了。” 王知新感激的看王卫东一眼,跟着张科长进了里面的办公室。 十分钟后,他拿着一份文件出来了。 李卫东也装作有事,站起身散了一圈烟,道:“哥几个聊着,我这个工人得去干活了。等哥们发了饷,别忘了请咱去东来顺搓一顿。” “滚犊子吧你,谁不知道你们这帮司机工资不高,外快多得连厂长都眼红。”张科长接过烟,爽朗的笑了笑。 “啥外快啊?外快是啥?我怎么不知道!” 李卫东说话间就跟王知新出了保卫科。 走了两步,来到背风的角落里,王知新停下脚步,感激道:“卫东哥,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张科非为难我不可。我们所里那些家伙都知道张科脾气不好,才不敢来的。” 李卫东:“什么事情,他要为难你?” “嗨,还不是因为犯人的事儿。”王知新摸了摸文件,小声解释:“前几天,你们轧钢厂保卫科在厂区里抓到一个佛爷,本来这件事归轧钢厂管,可是这个佛爷跟我们派出所一桩挂了号的案子有关。” “这不,一大早所长就派我来保卫科提人,可是派出所管不到轧钢厂保卫科啊,我本来就做好回去挨训的准备了,幸好碰到了你。” 王知新也是无奈,他当了三年小片警了,一直想进步,却没有成绩。 这才会硬着头皮接下来轧钢厂提人的活儿。 .... 轧钢厂属于厅级单位,厂长是厅级干部,副厂长是副厅级干部。 轧钢厂保卫科属于科级单位,而街道派出所是股所级单位。 派出所当然管不到保卫科。 不过,都是兄弟单位,像这种事还是很乐意帮忙的。 当然了,一些难听话是免不了的。 张科长怕是早就准备把人送给派出所,正好碰到了自己,顺手卖个人情。 这人啊,都猴精猴精的。 “咳,一家人不用说两家话,雨水就跟我亲妹子似的,你就是我亲妹夫。到时候你们结婚,你可要多敬我几杯酒。”李卫东搂着王知新的肩膀,亲热的说道:“妹夫,我跟你打听个人。” “哥,您问呐。”王知新点头。 人家刚帮了那么大忙,又是亲戚,怎么能推脱。 “你听说过有个绰号是高炮的人没有?” 李卫东这些天一直在保卫科厮混,就是为了打听于胖子那几个兄弟的底细。 可是保卫科只管轧钢厂,对于片区里的人物还真不熟悉。 “高炮?”王知新眼皮上挑,思索一阵,摇摇头:“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查一查,市局档案室的老刘是我二舅。” 好家伙,果然是警察世家,一家子都是警察。 “那就谢你了。有空到家去喝茶。”李卫东道。 “都是一家的,客气什么,我先去提人了。” 王知新招呼一声,就匆匆离去。 ... 第68章 紧急任务 李卫东点上一根烟,站在寒风中,看着王知新消失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 瞌睡碰到枕头,这真是巧了。 果然,全靠自己努力的人,到了哪里都是人上人。 “啪!” 正美着,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师傅,你怎么还在这里呢?我哥到处找你。” 回头看去。 只见牛萌急得小脸通红,寒冬腊月的,汗珠子直往下掉。 “怎么了?” “快,快,咱们来活了,长途的那种!”牛萌急得连说话都结巴了。 尼玛,终于不用窝在厂里倒短了! 俺卡车司机要上大路了! “肘,肘。”李卫东狠狠把烟头摔到地上,向车队狂奔而去。 掀开队长办公室的棉布帘子,就看到牛勇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团团转。 眉头拧成疙瘩,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总务办都是一帮饭桶,这么急的活,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也好让老白等着。” 说罢,还很不讲文明的狠狠啐了两口吐沫。 见李卫东进来,牛勇脸上的焦灼顿消,拉着他就往修理车间走去。 “你让老张焊的喷淋器,真能给刹车降温?” “当然,水能降温,这是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 牛勇:“......” 这么说,我们这帮子司机跟修理工,连小孩子都不如了。 要是早造出喷淋器,每次给‘国营9621厂’送货的工作,也不用总等着老白了。 …… 修理车间内。 老张已经把喷淋器安装好了,正带着修理工们调试。 他钻到驾驶室里,按压桃木木柄。 喷淋器喷出一股清水,清水沿着轮毂从车轮下面流出来。 “呀,我下面流水了!”站在车轮旁的韩枝枝连忙岔开双腿,蹦跳起来。 李卫东:“....” 牛勇大步走过去,盯着老张问道:“张师傅,你确定没有办法在两个小时内,再造一台喷淋器出来?” “你当喷淋器是玩具呢?别看这玩意就是个水箱子,里面的东西精密着呢。 也就是李司机的图纸标注清晰,要不然就算是我知道这玩意,没有两三个月也造不出来。”老张觉得自己的业务能力被轻视了,拗着头辩解。 这帮司机都不是好东西,只要车坏了,就找修理工麻烦。 当他们修理工是老天爷啊,看一眼车就能修好了。 还是人家李卫东这娃子会办事,让徒弟的在旁边递烟。 这活儿,干着顺心、舒坦。 牛勇不死心,继续追问:“那能不能把喷淋器移到别的车上?” “啧啧啧,老牛啊,你又犯经验主意错误了,这喷淋器是高科技,拥有一整套系统,拆下来就废了。”老张撇撇嘴。 牛勇长叹一口气,道:“那只有让卫东跑这一趟了。” 说话间,他扭头看向李卫东,目光复杂:“你家就你一根独苗了,本来想等你媳妇怀孕了,再让你跑这种一等活,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李卫东:“......” 这...这听起来好像要作死啊! 李卫东皱皱眉头。 他加入车队有段时间了,知道车队按照行车难度,把任务分成五等。 第五等最低,轻松又简单。 像李卫东前两天在厂区里倒短就是五等的。 一等最高,一般是那些危险性极高的运输任务,比如到山区送货之类的。 当然了,任务难度不同,完成后运输任务后,换算成的工作量也不一样。 车队的休息室的墙上挂着一张任务量榜。 排在第一位的是老白,他工龄最长,技术最好,一般有危险的任务都是他出车。 第二位的是单小林,这家伙最喜欢跑长途,以量取胜。 任务量榜其实就是光荣榜。 每一个司机都以能排在前面为荣,竞争相当的激烈。 排在前面,在车队说话声音都大一点,牛批哄哄的! 任务量榜单每个季度重置一次,排在榜单前面的同志,有丰厚的奖励。 到了年底,任务量还要累加起来,评出先进份子。 前身父亲的自行车票,就是先进份子的奖励。 ... 牛萌本来为能跑长途而兴奋,听到是一等任务,心一下紧缩起来,小脸煞白起来。 这些年,每年车队都有人出事,大多跟执行一等任务有关。 “哥,你就不能找个人开师傅的车,或者说,你开?” 牛勇:“.....” 你师傅不能冒险?你哥哥就可以了? 这妹妹,不要也罢! 李卫东摆摆手,冲牛萌说道:“徒弟,我教过你多少次,司机不会轻易摸别人的车。因为每辆车的车况都不一样。” 这年代的卡车可不像后世那样,都是从工厂流水线下来的,性能和操作方式都差不多。 它们每辆车都由不同的零件攒成,脾气也各有不同。 像李卫东的车,速度超过五十码,就会自动往右跑偏。 如果一个不清楚底细的人,没有提前准备,很可能就会出事。 牛萌也知道这一点,点点头,缩起脖子不吭声了。 .... 这年代,天大地大,任务最大。 有危险,李卫东更应该顶上,要不然以后在车队就抬不起头了。 “队长,具体是什么任务?” 牛勇上下打量李卫东一番,这小子表现来的技术已经超过一般司机。 再加上喷淋器的加持,这次说不定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走,这件事涉密,咱们去办公室说。” 来到办公室,牛勇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档案袋,递给李卫东。 “任务很简单,就是把一批钢构件送到国营9621厂。” 好家伙,给三线的同志送货啊。 李卫东在档案上翻出国营9621厂的介绍。 国营9621厂,国内唯一一座生产无后坐力炮的工厂,位于的张家市附近,由五机部统筹安排生产计划,轧钢厂负责供应零配件。 那里位于山区,不通火车,运输任务由车队承担。 从京城到张家市也就是两百多公里,即使卡车重载的时候速度提不起来,以二十码的速度龟速行驶,那么也只要不到7个小时就能送到。 牛勇作为一个老经验队长,用得着吓唬人吗? 牛勇见李卫东面露疑惑,掏出烟给他点上,在旁边缓声解释:“任务是二十分钟前下达的,国营9621厂急需这批钢构件,上级要求我们在晚上十二点前送达。” “时间倒是很急,只要立刻出发,也能赶得上。”李卫东大口吐着烟雾。 牛勇道:“关键的问题是,从京城到张家口,需要经过潭沟。” 潭沟?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李卫东站起身,在地图上查找起来。 当手指触摸到那个歪歪扭扭的线条时,他的瞳孔顿时收缩。 潭沟,不就是后世号称死亡之谷的潭沟隧道所在地吗? 建国后,潭沟附近共计发生事故两三百多起,死亡上百人。 事故的原因很简单,全部都是因为汽车制动失灵。 在潭沟有一条长达6里地的连续转弯和下坡道路态,而且坡陡差达到300米。 大货车在连续踩刹车的过程中,刹车系统会因为过热而失去作用,因此发生悲剧。 前世的卡车尚且刹不住车,车队那些攒出来的卡车可想而知了。 “本来这任务一般分给老白,或者是多找几辆卡车共同承担,但是今天的车都派出去了,再等他们回来,就来不及了。”牛勇的眼中充满了期盼。 “你放心吧,队长!这趟活,我跑了!”李卫东把烟头按灭在桌子上,重重点头。 作为开过一万次车的老司机,这不是手拿把掐嘛! ... 第69章 装货 见李卫东接了任务,牛勇总算松口气。 这种政治性任务,一旦完不成,后果是很严重的。 轻则他这个车队队长被免职,严重的连整个车队都要跟着吃瓜落。 “好,等你回来了,我亲自....”他拍拍李卫东的肩膀,正要说些激励的话。 却被李卫东给拦住了:“别,您吶,可别给我插旗子,我怕!” “插旗子?啥是插旗子?红旗吗?”牛萌小脸上挂满迷茫。 “没什么,时间紧迫,我还是赶紧出发吧!”李卫东抬起手腕看一眼,道:“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半了,争取在天黑之前穿过潭沟。” 牛勇也在旁边催促道:“你现在就开上车,去钳工一车间拉钢件。 我马上给车间挂电话!调度单、介绍信还有特别通行证都在档案袋里。 里面还有一副全国公路地图。” 李卫东接过档案袋,仔细检查一遍,冲出办公室,往停车场奔去。 深绿色的卡车在泛白水泥地的映衬下,是那么的威武、雄壮。 老张叔拎了两桶汽油放在了车斗里,韩枝枝接过来油桶,用粗麻绳把油桶捆在车斗前面。 吉尔150是油老虎,超载百公里油耗35L。 油箱容量小,不足以支撑一来回。 路边没有加油站,所以在出车的时候需要额外携带汽油。 其他几个修理工也在围着卡车做最后的检查。 见到李卫东带着牛萌过来,他们都扭过头投以感谢的目光。 车队是一个集体,任务不单单是某一个人的任务,而是全车队的任务。 老张叔拍拍李卫东肩膀,道:“娃子,不行的话,可不要勉强,有事情咱们一块抗。” 李卫东咧着嘴笑道:“您这位老同志是想犯错误啊!” 老张叔抿了抿嘴,没再吭声。 他很清楚,就算是没有淋水器,今天李卫东也得出这趟车。 李卫东当了怂包蛋,那么就轮到牛勇、牛萌,甚至是他们这些修理工。 就算是天塌下来,那批钢构件也得在晚上十二点送到兵工厂里。 “辛苦大家伙了!” 即使火烧屁股了,李卫东也绕着卡车转了一圈,检查了油量,水量,轮胎状况。 卡车出了车队大门,就无依无靠了。 确定一切正常后,李卫东拉开车门子,跳上车。 “徒弟,摇着卡车,出发!” 牛萌撅起屁股,把黑铁棍捅进卡车前的小洞里,撅起屁股一阵猛摇。 “轰”的一声,卡车的屁股后冒出一股淡蓝色烟雾。 松离合,踩油门,松刹车,一气呵成。 卡车如同凶猛怪兽,缓缓启动。 牛勇,老张叔,修理工们站在寒风中,直到卡车消失在大门口,也不愿意离开。 韩枝枝撇撇嘴,道:“那小瘪犊子长了个长命百岁的样子,用得着担心吗?” 众人:“.......” * * * * * * 经过这么多天的熟悉,厂区里的道路已经了然于心,不到五分钟,卡车就行驶到车间外面。 李卫东也没等车停稳,就直接按响喇叭。 “叭叭!”的刺耳汽笛声,瞬间传到车间内。 已经接到电话的刘主任奔了出来。 他看到开车的是李卫东,神情诧异,道:“卫东,今天这活,可不一般,怎么是你跑?” “嘿,那是因为咱就不是一般人啊!”李卫东拉开车门,掏出一根烟,扔了过去,“赶紧装车吧,万一误了时间,咱们都担待不起。” “明白!”刘主任顾不得点烟,把烟插进上衣口袋里,扭头奔到车间里。 车间里工人们正干得热火朝天。 刘主任拿着铁喇叭大声吼起来:“全体车间工人注意了,现在马上放下手头上的活,把二号仓库里的那批钢件搬到车上,时间紧迫,大家伙都麻利一点。” 工人们也知道这批货的重要性,不约而同的放下手里的活,三三两两往车间旁的仓库而去。 就连平日里最喜欢偷懒的郭大侉子,也挽起了袖子,热情高涨的加入了搬运队伍里。 刘主任满意的点点头,这帮人倒是知道轻重缓急嘛。 咦,那位女同志是怎么回事? 往一号仓库跑干什么? 咳,那不是秦淮茹嘛! 秦淮茹听说要搬重物,悄默默的往后面溜去,准备躲个懒。 如果在往常,刘主任也用不着跟一个女工计较,但这批货实在太紧了。 万一误了兵工厂的生产,他这个车间主任说不定也会受牵连。 刘主任当即便火冒三丈,拿起铁喇叭,大声嚷嚷起来: “秦淮茹,你干什么去?是不是又想偷懒!” 秦淮茹被当众点名,小脸就羞得煞红的杵在原地。 气得旁边的易中海嘴角直哆嗦,这徒弟平日里在大院里聪明的很,这会怎么犯糊涂了! 刘主任大小也是个车间主任,你此时偷懒,不是打他的脸?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徒弟,自己心疼啊。 为了给徒弟打圆场,本来不用干重活的易中海,也只能也站起身去帮忙搬箱子。 他冲秦淮茹招招手:“你过来,帮我把这个箱子抬到车上。” 八级钳工帮着抬东西,刘明义的面子里子都有了。 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秦淮茹,没有再继续训下去。 易中海抬起箱子,心中顿时大呼不妙。 装满工件的箱子足有三百多斤,他只觉得老腰酸疼酸疼的,也只能咬着牙忍着。 毕竟自家的徒弟,自己心疼啊! 秦淮茹平日里也没干过重活,这会也不好受,只觉得两条胳膊火辣辣的疼。 两人晃晃悠悠抬着箱子出了车间。 卡车车斗离地足有1米,两个人试了两次也没抬上去。 还是易中海经验仿佛,他冲秦淮茹说:“徒弟,咱们两人把箱子悠到卡车上。” 易中海交代一句,用尽全力抬起箱子往卡车上悠。 秦淮茹这会思想却溜了号。 她看到李卫东脚蹬在车窗上,吊儿郎当的抽起了烟。 那姿势,要多嘚瑟,有多嘚瑟。 一时间忘记用力配合,箱子差点掉到地上。 这下子,可苦了易中海。 箱子倾斜之后,三百多斤的重量全压在他身上。 “哎吆,哎吆,我的腰,腰好像断了。”易中海手猛的松开,捂着腰,吸溜着嘴喊了起来。 第70章 易中海轻伤不下火线 箱子掉到了地上,好在是部队装子弹的箱子,比较结实,没有摔破。 李卫东从卡车上跳了下来,扶住他:“一大爷,怎么了?” “腰,腰...” 易中海弓着身子,额头上渗出豆大汗滴,语言含糊不清,“快...扶着,我...去医院去治伤。” 李卫东揉揉耳朵:“啥,不让我扶?要坚持把箱子搬完? 一大爷,您这种轻伤不下火线的精神,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 “...不是,我想上医院...” 易中海疼得直吸溜,心想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怎么跟聋老太太似的。 不过,当他看到旁边的工人们都投来钦佩的目光,而刘主任也竖起大拇指的时候,心中顿时一阵激动。 光荣啊! 他大口吸两口凉气,直起身体,来回扭动两下腰,发现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卫东,你让开,一大爷没事!” “真没事?我刚才好像听错了,你是不是想去医院?” “你没听错,一大爷真没事,麻烦你让开!” 他推开李卫东的手,精神抖擞得头发毛都竖起来,大声吼道: “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进医院,这就是咱们钳工车间的战斗精神,大家伙加油干!” 招呼秦淮茹一起抬起箱子。 秦淮茹有李卫东站在身旁,总觉得心慌意乱的。 再加上她这时已经没力气了,箱子抬到半空中,手再次滑了。 “咔嚓”一声。 “哎吆,哎吆...” 易中海这次疼得连喊都喊不出来了,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好嘛,这次腰应该是真的折了。 李卫东朝站在门口的刘明义喊道:“刘主任,赶紧派人把易中海同志送到医院。” “可是,这钢件才装到一半,说好的轻伤不下火线,咱们要是耽误了...”刘主任有些犹豫。 “任务重要,同志也重要!上面教育咱们要关爱工人阶级兄弟。等会我在路上车开快一点就行了!”李卫东脸上挂满对同志的关切。 他声音很大,那些搬重物的工人们,纷纷投来赞叹的目光。 这司机还真拿工人当兄弟。 易中海捂着腰躺在地上,疼得意识差点模糊了。 饶是如此,他心中还有一个清晰的念头:李卫东,你小子故意的吧? “卫东同志,你说的对!” 刘明义也醒悟过来,忙找来三四个男工人,让他们把易中海送到了医院。 易中海进了医院。 一番检查后,医生给出了诊断结果,腰闪着了。 没有大问题,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休息一个多礼拜就可以了。 医院床位不多,像易中海这种情况,不可能让住院的。 开了一些药物,让工人们通知家属来医院接人。 一大妈请傻柱拉着板车来到医院。 进到病房里,看到易中海没事,她也松一口气。 “你啊,这么大年纪了,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我不是怕耽误工作嘛!” 易中海用手臂代替腰部支撑上半身立起来,疼得直吸溜嘴。 傻柱连忙上前搀住易中海,往外走。 “一大妈,你可能不知道,这次多亏了卫子。 刚才送一大爷上医院的工人说了,是卫子冒着耽误时间的风险,让人把一大爷送到医院的。 要不然,一大爷还得在地上多躺一会。” “那可得好好谢谢人家!”一大妈点点头,看向易中海:“过两天卫东结婚,咱家多递1块钱礼钱。” “啊?多出钱啊...不是...是那小子装聋,忽悠的我……害……” 易中海感觉被坑了,但是说不出口。 李卫东只是装聋听错了话,就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而且,还赢得了车间工人的好感。 真是比古代的贾诩还要狠。 更让他憋屈的是,这事还不能说出去。 一旦传扬出去,好容易竖立起来的形象,就倒塌了。 而且后来李卫东请自己去医院,自己求人家别多管闲事的。 也怨不了人家。 再者说了,自己至少落了个轻伤不下火线的好名声。 易中海心中自我安慰了许久,勉强能喘得过气来。 ... 在刘主任的催促下,二十多吨的货物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装好了。 李卫东在交接单上签上名字,递还给刘主任。 “一路顺风!” 在一片祝福声中,开着卡车缓缓驶向大门。 猫在岗亭内的保卫干事听到轰轰的发动机响声,拉开窗户探出头来。 当看到是卡车驶过来时,立刻冲了出来。 “停车,接受检查!” 轧钢厂的产品都是重物,个人无法夹带出去,卡车却可以。 看到是李卫东,他们的神情瞬间缓和许多。 对于这个喜欢吹牛逼的小司机,他们印象很深刻。 “卫东啊,怎么快天黑了要开车出去?” “没办法,是挂了号的急活。” 李卫东没有熄火,示意牛萌从档案袋里递出去一份文件。 看到文件抬头的鲜艳五角星和后面的红戳戳,两位保卫干事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冲着卡车敬了一个礼。 “祝李卫东同志一路顺风。” 他们连车也不查了,跑步上前拉开大门。 “兄弟们,走了,等回来了咱们东来顺聚聚!” 李卫东当然不能仗车欺人,让牛萌隔着窗户给保卫干事们散上一圈烟。 这才踩上一脚油门,卡车缓缓驶离轧钢厂。 看着夕阳下那辆逐渐消失在公路尽头的卡车。 两位保卫干事点上烟,道:“还是李卫东这小子会做人。不像有些家伙,领了挂了号的任务,就对咱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 卡车行驶在公路上,就是一辆陆地猛兽。 那刺耳的发动机轰鸣声,让路人距离很远,就远远躲开。 路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也都免不了停下脚步,向李卫东投来瞩目礼。 这司机小伙也太帅了,也不知道结婚没有! 呵,万众瞩目的特效完全拉满,堪比前世开着兰博基尼炸街。 李卫东开着车很是嘚瑟,牛萌却一直在偷师。 她之所以想跑长途,就是为了学习驾驶技术。 不过观察了一阵子后,她感到了深深的气馁。 李卫东的车技实在是太高了。 车速不高不低,总是能跟前方的毛驴车保持足够的距离,直到赶毛驴的老大爷挥着鞭子,把毛驴车赶到路边,这才一脚油门踩死,呼啸而去。 李卫东却是有苦难言。 这年头交警很少,公路上车辆也不多,卡车司机最大的敌人就是毛驴车。 毛驴受到惊吓后,会在道路上到处狂奔,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由于时间紧迫,李卫东也顾不得省油了,出了京城就直接踩死油门。 卡车以四十码的速度,往张家市的方向飞速驶去。 ... 上架感言 一眨眼本书就要上架了,签约仿佛就在昨天.... 咳,咱开大车的,就不文青了。 按照惯例,苟作者应该卖个惨,给大家跳个民俗舞之类的助助兴。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普通人谁家还没有点烦心事。 本书的目的就是为了大家伙开心,卖惨就算了。 当然了,苟作者写得也开心。 至于民俗舞.... 相信苟作者跳的民俗舞,你们会觉得辣眼睛,也算了。 但是呐,首订还是要求一个的。 没有首订,咱们没钱加油;没有油,卡车就搁在半道上了。 荒郊野外的,司机万一被野狼吃了,全书卒... 真的非常感谢大家伙陪读到现在,本书的每一分成绩,都有大家伙的功劳。 由于是仓促上架,没有存稿,先万字奉上。 盟主啥的咱也不敢想,认真码码字,对得起大家伙的照顾。 闲来写本小说卖,不使人间造孽钱! 第71章 歌唱家与国营9621厂 冬日的太阳总是死得早一点,还不到五点钟,天已经蒙蒙黑了。 卡车驶出京城,路边出现了一个个小村庄。 鳞次栉的筒子楼,变成了一栋栋低矮的房屋。 土坯房围墙上皆有用白灰粉刷的标语。 来往的路人,从身穿蓝黑工装的工人,变成了身穿破棉袄的社员。 田地里仍有勤劳的社员们拿着锄头除草,几个小孩子拎着棍子跟在羊群的后面撵它们回村。 暮鸦归林,村子里飘出了缕缕炊烟。 第一次跑长途的牛萌心情很好。 摇下车窗,唱起了优美的歌曲: “车轮快如飞♫..马达放声唱♪..一路歌声一路笑♫..胜利捷报传四方♪……” 听着独属于司机的歌曲,李卫东转动方向盘,沿着蜿蜒的公路,迎着夕阳余晕,来到了潭沟附近。 前方路边的大树上,挂着挂了一个残破不堪的拖拉机头。 拖拉机头已经腐朽不堪,外壳漆面斑驳,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方向盘上依稀能看到一抹暗红的血渍。 血渍在夕阳的映衬下格外鲜艳,映入李卫东的眼眸中,瞳孔猛然收缩。 死亡之谷到了! 李卫东轻踩刹车,放慢车速摇下车窗,凌冽冷风灌进来,让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牛萌,前面就是长下坡了,给师傅点上烟!” 牛萌此时已紧张得攥紧扶手,闻言愣了一下,慌忙从李卫东的裤兜里摸出一盒大前门。 掏出一根塞进他嘴里,划着火柴,单手拢着帮忙点着。 李卫东深深吸一口,辛辣的烟雾灌满肺部,整个人的精神高度集中。 此时,座位下传来的震动,发动机轰鸣声的变化,甚至是窗外呼啸的寒风,都化为点点信息融入他的脑海里,经过一百多亿脑神经元细胞的分析后,得出了卡车的实时车况。 这一刻,李卫东,人车合一! 距离长下坡还有不到五百米,果断的踩刹车,降低车速。 双脚在两个离合器上连续点击两下,从五档直接换到一档。 卡车如同庞大怪兽,尾部冒着滚滚黄烟,冲下坡道。 李卫东并没有立刻踩刹车。 此时,卡车在发动机的拖拽下,车速尚在可控的范围内。 二十码,三十码,四十码,仪表盘上的指针不停跳动,牛萌的心脏也随着砰砰直跳。 四十码的速度看起来不高,但是这里是连续转弯地带,有好几次卡车的车轮都是碾着公路边缘的青草,堪堪压过去的。 在卡车蹭过一颗大树,牛萌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大树上的虫眼时。 终于忍不住了:“师傅,车速太快了,踩刹车吧!” “再等等,长下坡足有六里地,咱们才走了一半。” 李卫东觉得有些大意了。 他高估了吉尔150,只是装了二十吨货,发动机的拖拽力就吃不消了。 即使拥有淋水器,这么长的下坡,也很难保证刹车不过热。 前世那些卡车可都是拥有淋水器的,还不是一样失控? 好在此时是寒冬时节,气温比较低。 ...00米,1000米,卡车像一条游龙,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狂奔。 当车速来到60码的时候,李卫东终于第一次踩下了刹车。 总泵阀门瞬间打开,压缩空气通过单向阀,涌入前刹车分泵和后刹车弹簧缸中。 推动刹车制动臂,刹车凸轮飞速转动,推动刹车蹄片与刹车鼓。 两者紧紧接触在一起,产生巨大的摩擦力。 车速陡然下降。 同时,李卫东命令牛萌打开淋水器开关。 通过后视镜看车轮处开始渗水,他才稍稍松一口气。 一面连续轻点刹车,一面转动方向盘,卡车缓缓的沿着公路向下奔去。 看到车速稳定在三十码,牛萌悬在喉咙眼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帮李卫东又续上一根烟后,小声问道:“师傅,如果刚才你没控制住车速,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全村吃席呗。”李卫东叼着烟,斜睨一脸后怕的牛萌:“害怕了?也是,一个女孩子家开什么大车。” “我才不怕呢!女同志就不能开车吗?你这是歧视女同志!”牛萌挺挺胸膛,挥动拳头。 得,既然不怕死,那也用不着劝了。 过了长下坡,接下来的路程就简单多了。 虽然此时已经是深夜,山路上乌漆嘛黑的,路况也很差。 不过李卫东身为老司机还是可以轻松应付。 只是很快他就遭遇了长途老司机的大敌——困倦。 车轮跟沙地摩擦的单调噪音,一望无垠的黑乎乎,屁股下的车座传来电动按摩棒似的震动,都无时无刻不在催促李卫东赶紧睡觉。 连续抽了五根香烟,把车窗也打开了,李卫东依然觉得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 “徒弟,再给师傅唱首歌。” 打着哈欠的牛萌也来了精神,高声唱道:“我们迈步走在社会主义幸福的大道上♫,哎巴扎嘿♪,京城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嗨,你别说,这姑娘唱歌还真有特色。 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中音控制不住,就跟鬼哭狼嚎似的。 远处甚至传来一阵狼叫声。 这是同类相互交流? 歌唱得吓人,但是,提神啊! 一首歌过后,李卫东意犹未尽,道:“唱得真不错,好徒弟,再来一首。” 牛萌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夸奖,兴奋的瞪大眼:“好嘞!我这一路就当师傅的唱片机了。” “拔萝卜拔萝卜♪...嘿哟嘿哟拔萝卜♪...嘿哟嘿哟拔不动♪...老太婆快快来♪...快来帮我们拔萝卜♪。” 好家伙,一首好好的儿歌,竟然被唱出白毛女的味道,也是没谁了。 悠扬的歌声中,荒芜山路的尽头,出现了点点灯光。 李卫东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还不到晚上十点。 魁伟的建筑,在皎洁月光的映衬下,充满着神秘感。 距离越来越近,借助昏黄的灯光,可以看到道路的尽头是一座牌坊式的厂门,旁边的门柱上写着,“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八个鲜红大字 李卫东知道目的地国营9621厂到了。 “叭叭,叭叭叭。” 听到卡车的喧嚣声,十多位身穿灰褐色制服的哨兵,提枪走过来。 “我有一只小毛驴...” 哨兵班长冲李卫东敬了一个礼:“司机同志,欢迎来到国营9621厂,请出示通行证。” “骑着去赶集...” “这是我们的证件。”李卫东隔着窗户把证件递出去。 “拿着小皮鞭...” 哨兵班长接过证件仔细地查看了一遍,然后用工作上的照片与李卫东二人对照,最后还跑到车尾核对了车牌号。 确定无误后交给值班员做好登记。 “哗啦啦啦啦...” 哨兵班长把证件递还给李卫东,道:“耽误一会功夫,我们要登车检查。” 不等回答,便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几位哨兵登上车斗,打开手电筒逐箱检查起来。 “摔了一身泥...” 十多分钟后,车上的哨兵跳了下来,报告道:“报告班长,货物核对无误!” 哨兵班长又跑回哨卡里摇动电话核实。 再次跑出来的时候,却皱起了眉头:“同志啊,证件和货物啥的都没问题,就是马上要进厂区了,大家伙都在休息,能不能请这位小师傅不要再唱了,等会该把狼招来了。” “明白!”李卫东推了推闭目高歌的牛萌:“徒弟,咱们到地方了,你完成任务了,不用唱了。” “到了啊!能吃饭了吗!”牛萌睁开眼,看清楚周围状况,瞬间兴奋起来。 哨兵们:“....” 李卫东:“....” 李卫东苦恼的捏了捏眉心,有这么个徒弟以后麻烦肯定少不了。 第72章 铁锅炖大鱼 “运货的纪律和规定我想你们都清楚了,进入厂区后,按照指定路线行驶,不得东张西望,出了问题是要追究你们责任的。” 李卫东两人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果断地回道:“我明白!” 在哨兵的引领下,李卫东操纵方向盘,开着卡车缓缓驶入工厂里。 这里依山而建,跟一个小型城镇差不多。 食堂,学校,电影院、商店办公楼和宿舍一应俱全。 在山体的岩壁上,还开凿出了几条防空洞。 里面应该是战时指挥所、医务室、车库、弹药库…… 门口守卫森严,看到卡车经过,哨兵们的手指都轻扣在扳机上,李卫东也放弃了窥探的心思。 万一不小心被当成敌特,那死了,可就白死了。 卡车经过一个道岔进入生产区,缓缓行驶到一个山洞前。 在这里,山洞就是大厂房,各个岔洞就是各车间班组。 一个厂往往有好几条山洞,山洞都有编号。 卡车停下,一个身穿灰色中装年的中年人快步迎上来。 向哨兵询问了一下情况后,转向李卫东问道:“我是三车间的车间主任程伯京,你们就是本次负责运送的同志吧?” 李卫东点头道:“是的,我是司机李卫东,这位是大助牛萌同志。” 车间主任程伯京看了看李卫东,道:“请出示一下你们的证件,还有调度单。” 李卫东再次把证件和调度单递出去。 车间主任程伯京核对完证件,把调度单递给身后的副主任:“老王,带上工人卸货,注意清点数量。” 王副主任挥了挥手,喊了一声“大家伙,上!”,二十多个猫在山洞里的工人冲了出来。 李卫东让牛萌下车盯着点,顺手从口袋里掏出大前门,抽出一支递给程伯京。 “这深更半夜的,同志们也不休息,够辛苦的。” “哪能抽你的烟,来,小同志,尝尝这个!” 程伯京掏出一个白色烟盒,从里面抽出了一根,递过来。 李卫东接过,咳,还带海绵头的。 特供烟啊! “嗨,还是你们待遇好。” 点起一根,当场抽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味道就是不一样。 竟然没有一般香烟呛人的感觉,比硬中华还好抽。 “呵,你这小同志竟然一点都不害怕。”程伯京抽着烟,好奇的打量这个大大咧咧坐在驾驶位上,一脸嘚瑟的小司机。 “害怕啥,这里是全国最安全的地方,有什么好怕的!”李卫东吐出一个眼圈。 像国营9621厂这种三线大厂,就是标准的兵工厂。 工人就是战士,眼前这个老头似的车间主任肯定兼着排长的职务。 厂区里最多的就是枪支,旁边的小山上说不定还有高射炮。 程伯京愣了一下,笑笑:“你这同志说得还真特娘的有道理。” 两人闲聊着,车上传来一道呼喊声:“司机同志,能麻烦你把卡车再往后面倒一下吗?最好能顺到仓库门口。” 程伯京冲着喊声吼道:“小周,别瞎喊,大门这么窄,让人家司机同志怎么倒? 你忘记上次东北来的那个司机了吗?差点把山洞怼塌了。” “不是,这玩意实在太重了,搬完后就没力气了,等会俺们还得连夜赶工...”小周似乎有些委屈,声音愈来愈小。 李卫东叼着烟,跳下车,走过去。 仓库可能是为了防水,门前有三四踏台阶卸货很不方便。 每个箱子三百多斤,大冬天的那些工人扛着箱子,身上的单衣已经湿透了,头上也冒出白色雾气。 确实很辛苦。 李卫东伸出双手丈量了一下,大门的宽度应该是2米30左右。 而吉尔150车斗的宽度是2米25,完全可以做到。 “大家让开点,我帮你们把车倒进去。” 撅起屁股摇着卡车,挂倒挡,松离合,松手刹,轻点油门。 双眼观察后视镜,卡车缓缓向后移动。 半分钟后,早就退到仓库里的工人都目瞪口呆了。 车栏距离大门的水泥立柱,只有不到一张纸片的距离。 “嘶...” 顿时一阵倒吸气声,仓库里的温度上升好几度。 程伯京拍拍李卫东肩膀,赞叹道:“李司机,你这开车的水平,真是不一般!” 李卫东坦然一笑:“没啥,没啥!” 牛萌鼓掌:“我师父可不是一般人,才二十岁,每个月工资就有49块钱,你敢想?” 程伯京:“......” 好家伙,这司机果然不一般,出车还带着个捧哏的。 卡车车倒到了位置,工人们卸货也轻松很多。 不到十分钟,货物就搬运完了。 李卫东把车提了出来,程伯京点验数量后,在调度单上签上名字,盖上红戳戳。 “李司机,感谢你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货物送到!” 牛萌:“怎么感激,管饭吗?” 程伯京哈哈大笑,把调度单递给李卫东:“管饭,当然管饭!你们大老远送货,咱们不管饭的话,你们回到京城,不知道该怎么编排我们。咱们工厂二十四小时运转,大食堂随时有饭。” “我还要去布置工作,就不陪你们了。” “老王啊,你带两位司机同志去大食堂吃饭。” .... 大食堂是一座砖柱土坯墙瓦顶的建筑,跟轧钢厂的小礼堂差不多大。 食堂东边垫高约一米作开会的主席台,两侧有几步台阶供人上下,平日里应该也兼具开会的功能。 胖厨子大锅菜炒得很马虎,调料只有盐和煳辣椒,不过菜硬啊! 铁锅炖大鱼! “司机同志,你们的运气真好,下午张队副带着二班试炮,从小河沟里捞出来了上百斤鱼。”胖厨子道。 好家伙,用大炮轰鱼,三线厂的同志就是会玩。 李卫东夹起一块鱼肉,顿时眯起眼睛。 鱼肉结实鲜美,比饲料鱼好吃多了。 李卫东此时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大碗米饭。 点着一根烟,看着墙上白灰粉刷的‘军工生产质量第一’标语发呆。 而牛萌则开始了干饭人模式。 “大叔,我能再来碗米饭吗?” “大叔,再来碗米饭。” .... “大叔,米饭!” 胖厨子额头上的汗都下来,凑到王副主任耳边小声嘀咕:“你回去跟程主任说一声,下次别让这个女司机送货了。这哪里是来送货啊,分明是想把咱们厂子吃垮。” ... 第73章 七朵金花 晚饭后已经是半夜,走山路比较危险,李卫东决定在厂区里过夜。 王副主任去安排住宿,胖厨子端了一搪瓷茶来找李卫东聊天。 三线厂因为涉密,采用军事化管理办法,外出需要请假。 况且,这里离最近的城镇也有一百多里地,平日里工人们压根没有外出的机会。 现在遇到走南闯北的司机,当然要来听听新鲜事。 李卫东本就是个社交牛逼症患者。 那吹起牛来,牛在天上压根不落地,听得胖厨师一愣一愣的。 胖厨师是川人,炒的一手好川菜,自然也不甘示弱。 “李司机,我跟你说哇,就我炒出来的辣子鸡,就连部队首长都说棒。” “唉唉唉,说到辣子鸡,我有个想法。” “那你说噻。” “要是用世界上最辣的辣椒,炒辣子鸡,味道是不是更好?” 胖厨师那双小眼睛瞬间瞪得跟灯泡似的:“我们川椒还不够辣噻?” 李卫东摆摆手:“跟印国鬼椒比起来,川椒很一般啊!” 胖厨师:“你扯远了,咱们也搞不到啥印国鬼椒啊。” 李卫东:“咱们有云南涮涮辣的辣椒啊,跟那个鬼椒差不多。” 胖厨师:“嗨,你这司机晓得还真不少,我记得四车间的班长就是云南人,等他探亲的时候,让他带点回来。” ..... 这时候,两个扎着朝天辫的小女孩推开门走了进来。 朝着胖厨师喊道:“老汉,娘喊你回家,别摆龙门阵咯。 “迎娣,接娣,等下子,爹就回了,你倆跟你娘说一声。”胖厨师摆摆手。 两小女孩不放心,又不敢强拉她老汉,只能眼巴巴站在旁边。 李卫东道:“老胖,回去吧,别让孩子等久了。” 胖厨师一脸难言之隐:“你知道啥,我好不容易才调到夜班,就是为了...” 话说一半,他觑见媳妇趴在门缝边,忙住了口。 看向两个女孩,道:“跟你娘说一声,我喝碗酒就回去。” 两小女孩这才放下心,蹦蹦跳跳的出了门,娘三手拉手离开了。 胖厨子长叹一口气,站起身从灶台后的翻出一坛酒,拿出一个搪瓷碗,倒上一碗。 觉察到李卫东注视着他,笑道:“小司机,来一碗?” “酒?不用了。”李卫东摆手拒绝。 明天要开车回去,还是不喝酒为好。 “这可不是一般的酒,来,你朝里面看。”胖厨子把酒坛搬过来,摆在桌子上。 李卫东往里面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好大一坨,凸起的头部还长满倒刺。 胖厨子很满意李东来的吃惊,‘嘿嘿’一笑,道:“虎鞭!怎么样,没见过吧?” 李卫东抿抿嘴,拿这玩意泡酒,这胖子可真够刑。 “啐,臭不要脸!”一旁的牛萌看到那玩意,小脸顿时涨红,扭头跑出去看月亮了。 “小姑娘是不知道这玩意的好处,再等几年怕是要求着她男人喝!”胖厨子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伸手擦了擦嘴角残余的酒滴,大吼一声:“巴适!” 他整个人的精神似瞬间变了,双眼直冒红光。 李卫东倒吸一口气。 尼玛,这玩意比蓝药丸还牛批? 喝了酒,胖厨子话也多了,“也不怕你笑话,我家的那几个娃子,全靠这玩意,整出来的。” “....那你也太没用了。”李卫东开玩笑道。 “....我没用?”胖厨子猛地拍桌子:“我敢说在9621厂,我家的孩子最多。” 说着,他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招娣,进娣,来娣,迎娣,接娣,引娣,带娣,嗯,现在一共7个,而我今年才三十五岁。” 李卫东:“七朵金花...” 胖厨师:“....” 他长叹一口气,道:“只要来个弟,我就不用喝酒了!” 李卫东看着那坛酒,若有所思。 胖厨师几乎一年一个孩子,难道真是这酒的功劳? 如果搞到手,那岂不是能完成生一个足球队的计划。 再说了,就算没用,虎鞭酒也是大补之物,可遇不可求。 思量明白后,李卫东开口道:“大哥,你这酒,卖不卖?” 胖厨师本来已经走到门口,听到这话有转了回来。 七个娃子的开销可不少。 虽然三线厂待遇好,养小孩几乎不花钱,但没有人嫌钱多啊! “卖啊,这可是正宗的虎鞭酒,新鲜虎鞭制成,收你30块钱,不贵吧?” 提到钱,原本憨厚的胖厨师,瞬间变得跟奸商似的,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两只小胖手来回搓。 李卫东摆摆手:“等等,你刚才说是新鲜的,不会是自个上山打的吧?” 这年头,猎老虎,刑不刑? 他上下打量胖厨子,黑棉袄的扣子被大肚子都撑开了,露出白花花的肥肉。 这也不像是能敢猎枪上山打老虎的主儿。 “嗐,也不瞒你,半年前一班的刘队副带队试炮,不小心炸到的。”胖厨子为了谈成生意,也不瞒着了。 李卫东努力吞咽吐沫,好家伙,又是试炮。 “你把酒卖给我了,你生儿子的伟大事业,怎么继续?” 胖厨子扭头又从灶台子底下,搬出来一坛子酒。 李卫东吹去上面的浮灰,掀开盖子,里面赫然又是一坨虎鞭。 这坨明显比刚才那坨更大一点。 “这是?” “嗐,也不瞒你,半年前二班王队副带队试炮,不小心炸到的。” 李卫东:“......” 最终,考虑到胖厨子的虎鞭来得容易,那坛新开封的虎鞭酒以25块钱的高价成交。 胖厨子攥着钱,兴冲冲的回去交公粮了。 李卫东看着桌子上的虎鞭酒,有些犹豫。 要不要验证功效? 旋即,他就猛拍脑门子。 想啥呢! 万一真有奇效,也没有操练对象啊! 得,还是先装进空间仓库吧。 酒坛子进了空间仓库,李卫东整了整衣服,往外面走去。 门外,牛萌正蹲在台阶上看月亮。 “师傅,那么恶心的东西,你不会真的买了吧?”她在门外距离远,听得不真切。 “你还不了解你师傅吗?为人正直无比,再说了,就你师傅这棒体格子,还用借助邪门歪道?” 李卫东缓缓抬腿,踏入寒风中。 那面部的正义凌然…… 那背负的双手…… 那舞动的棉袄…… 无一不在宣告,他李卫东,彻底脱离低级乐趣! 身后传来牛萌清脆的声音:“师傅,你走错路了,招待所在这边。” “呃....” 第74章 外快 国营9621厂的招待所,位于生活区,建在大院外的另一条小山沟里。 十几栋宿舍楼依山而建,红砖砌成的楼房最高也就五层。 下面有一些泥土夯制的干打垒,应该是为了防水。 招待所内虽简陋,但是还是比较干净的。 两人,每人,一间房。 服务员同志拎来一个铁皮暖壶和一个搪瓷脸盆,帮忙点上炭火。 屋内顿时暖和起来。 “同志,晚上千万不要关门。” “为什么?” “咳,万一你中了毒,我们也好冲进来救你。” “......” 李卫东看着忽明忽暗的炭火沉默不言,思忖一会,转身撑开了窗户。 寒风顺着缝隙溜进来,冷飕飕的。 冷就冷点吧,安全! 劳累一天,李卫东的眼皮早就睁不开了。 重重躺在床上,躺出一个奆字。 一夜无梦。 清晨被一阵高音喇叭声惊醒:“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肩负着祖国的希望……向前,向前……” 冬天的清晨,被窝里的热度与人的体温刚好交汇,形成一种天然的氛围,让人舍不得起床。 还想再睡一会,门口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师傅,师傅,咱们该走了,去赚钱啊!” 得,徒弟说的没错,赚钱重要。 李卫东打着哈欠起了床,一番洗漱后,和牛萌向停车场走去。 兵工厂的清晨并不美好,天空里飘浮着厚厚一层烟灰,到处是都听得到夹板锤的巨响。 让李卫东感到新奇的是,这里的子弹壳太多了。 没走两步,李卫东就踢到了一颗弹壳。 弹壳射得很远,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待发动着卡车,李卫东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重炮的怒吼声。 炮声连绵不断,一炮比一炮重,遥遥望去,山中升起浓浓的一道道黑烟。 这应该是哪个队副在试炮了,希望今天能炸死两头野猪。 ... 发动卡车,转动方向盘,再次经过哨兵的检查后,卡车驶离兵工厂。 牛萌把全国公路地图摊在仪表台上,化身人工智能导航仪:“呐,师傅,左边的岔道请左转,左转之后再右转,右转之后再左转,咱们就能到张家市了。” 吉尔150空车时的速度,能够达到65码。 李卫东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开着卡车来到张家市外围。 透过清晨的薄雾,依稀能看到郊区低矮的建筑。 李卫东刹停卡车,掏出车座下的红布把后面的车牌蒙上。 然后才开着车来到继续前进。 待看到一群人站在公路口的时候,李卫东减缓车速,慢慢靠了过去。 寒风中,一群身穿破棉袄的社员,缩着脖子蹲在路口,边抽烟边聊天。 “也不知道今天有到京城的过路车。” “唉,我都等三天了,闺女家在怀来,前阵子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我攒了一筐鸡蛋,找公社开好了证明,却买不到车票。” “三天算啥,我都快等十天了,儿子在京城读书,我跟老伴想去看看他。” “唉唉唉,我好想听到声音了,是不是车来了?” 当人群看到卡车跃出地平线,都慌忙招着手跑过来。 “售票员同志,请做好准备!” 李卫东‘嘿嘿一笑’,扭转方向盘,卡车朝路口驶去。 “是!”牛萌从车座下面翻出一个帆布包,挎在身前,那小模样像极了公交车司机。 “咔持!”一脚刹车踩下,卡车缓缓停在人群面前。 “师傅,去哈市吗?” “过怀来吗?” “苏市呢,我要去苏市。” ... 人群拥挤到卡车前面。 牛萌摇下车窗,喊了两声,人群才散开。 她跳下车,大声喊道:“回京城的车,到京城方向的同志,请排好队。” “还有,大家伙把介绍信都拿出来,没有介绍信的趁早离开,我当做没看到你。” 乘客们早就知道规矩,纷纷排着队交钱。 “同志,我去怀柔。”一位头上包着花头巾,挎着鸡蛋篮子,背着大包裹的大娘问道。 “到怀柔有200多公里,车钱两块。”牛萌道。 “公社书记还真没骗人,过路车就是便宜。” 大娘从兜里摸出一个很旧的手帕,一层一层的掀开,里面是卷得整整齐齐的钞票。 黄褐色的卡车,淡绿色的长江大桥,最大的面值也就是红褐色的水电站了。 她仔仔细细的数出两块钱,递给牛萌:“姑娘,这是两块钱,给你。” 牛萌接过钞票,上下的打量大娘,道:“大妈,这天寒地冻的,您这么大年纪了,坐在车斗里可受不了。” “没事,大娘身体壮实着呢,是公社里的‘头排’,每天能跟男人一样挣十工分。”大娘说着拍了拍身后的包裹, “再说了,带着棉被呢!” 大娘许是怕这小同志不让她上车,说话间便蹭蹭的爬上了车。 张家市有到怀柔的长途客车,不过车票难买不说,票价也是过路车的两倍。 有那些钱,不如买点老银子,给外孙打一把长命锁。 李卫东看得直瞪眼,这大娘也五十多岁了吧,身手跟年轻小伙子有得一拼。 “那行,如果等会实在觉得冷,你就喊我。”牛萌把鸡蛋篮子递了上去。 然后回转过去,借着收钱。 “姑娘,我去顾家营。” “顾家营,50公里,收您5毛钱。” “俺要去苏市。” “小伙子别捣乱,不过苏市!” ... 上了卡车的人笑哈哈,那些不顺路的社员只能重新蹲回去,期望好运气的到来。 卡车再次开动,李卫东神情专注的转动放下盘,而牛萌则跟个小财迷似的数刚才的收获。 “一分,两分...呀,刚才咱们收了十六个乘客,一共挣了两块三毛钱,能够买70多个馒头。” 小脸上洋溢独属于干饭人的幸福笑容。 “就这点出息?以后跟着师傅,保你大口吃肉!”李卫东咧着嘴笑。 难怪保卫科的那些货们那么羡慕卡车司机,这外快来得可真够容易的。 这年代道路上的车辆少,长途汽车和火车票都是一票难求。 如果不想骑着自行车在寒风中跑几百里地,最好的做法就是等过路车。 轧钢厂的货车一般是满车出,空车归,捎带三四十个乘客是轻易而举的事情。 每次至少能挣七八块,算下来经常比司机的工资还要多。 捎人捎货赚外快,早就成了不成为的规定。 民不举,官不究,就跟厨子带剩菜一样。 况且,就算有人想举报,也没有证据。 车后面的牌照已经被红布捂上了,你举报谁啊! 当然了,捎人只能在白天。 道上不安全,卡车晚上不停车是老规矩了。 ... 牛萌趴在车窗上,紧紧的攥着帆布包,看着飞速倒退的树影,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师傅,我给你唱首歌吧!” “别,别,我现在不瞌睡!”李卫东转动方向盘绕过一头驴车。 牛萌:“....” 由于卡车的油表早就坏了,李卫东凭借经验估计还有多少油。 过了顾家营,看到路边有一条小河沟,李卫东刹停卡车。 朝车上的乘客喊了一声:“大家伙稍等一会,加点水,加点油啊!” “不着急,不着急,天还早着呢!” 车斗里的中年大叔帮忙把油桶递下来,那十几个乘客也趁机跳下车,直奔旁边的小树林而去。 为啥?人有三急啊! 第75章 油耗子 军用老油桶每个三十升,两个正好能加满一箱油。 “吨吨吨”,油箱加满了。 这会牛萌也用搪瓷盆子从小河沟里端来一盆河水。 掀开引擎盖子,李卫东戴上劳保手套拧开了水箱盖。 水箱里的热气已蒸腾起来。 好家伙,快开锅了。 “师傅,多亏了你改造的风扇,要不然这会水箱该烧干了。”牛萌看到里面只有半箱水了,一脸的后怕。 “咳,这话师傅爱听,以后多说点。” 李卫东接过水盆子,把水倒进水箱里。 然后,又围着卡车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才爬上车。 “叭叭,叭叭叭!” 猛按喇叭,那些洒水施肥的同志从小树林里蹿了出来。 有的还提溜着裤子,慌里慌张的往卡车跑。 “车不等人,出发了!” 牛萌点过人数后,冲李卫东点点头。 卡车再次启动,迎着冰冷的寒风,朝着京城奔驰而去。 待路过野狐岭的时候,卡车上的“乘客”已经全下车了。 李卫东叼着烟,扶着方向盘,专心驾驶。 牛萌的状态似乎不太对。 她有些尿急了,想喊师傅停车,可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虽说李卫东是师傅,跟父亲差不多,毕竟也只个二十多岁的壮小伙。 如此难为情的事儿,让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怎么说得出口呢? 李卫东专心开车没注意到徒弟的异状,想到马上就能回家了,兴奋的吹起了口哨。 “咻咻~咻咻~咻咻~” 连绵不断的“咻咻”声中,牛萌只觉得尿意上涌。 双腿夹紧,屁股在座位上扭动。小脸涨红起来。 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哼咛”了两声。 李卫东这才察觉到,趁着前面道路笔直平坦,扭头瞄了一眼。 “生病了?” “师傅,我想解手...”牛萌羞红了脸。 “早说啊,吃喝拉撒是人生大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咳,带女徒弟跑长途就是麻烦! 李卫东把车开到路边,刹停车辆。 指着不远处的荒坡上小树林,道:“你去树林里解决,我放哨。” 荒郊野外的一个人都没有,放哨是为了防野狼。 “嗯呐。” 牛萌已憋不住了,夹着腿跳下车,捂着小的肚子,奔进了小树林里。 林子越走越密,虽然是寒冬,山上倒也有部分的小树不曾落叶,稀淡的阳光透过红、棕、黄、绿,各色的树叶,斑驳散落在地面枯萎的草木与落叶上。 牛萌寻摸到一片浓密的干草丛里,四处看了看,然后迫不及待的解开裤带,蹲下身来。 舒服~ 李卫东拎起摇把走到树林外,背过身去,搂着手点着一根烟。 他这师傅够合格了,还要给徒弟当保镖.... 一阵哗哗哗哗的水声后,树林里突然传来牛萌的惊呼声:“师傅,师傅,快,快!” 尼玛,难道真有狼? 李卫东攥紧摇把冲进小树林里,只见牛萌一手提溜着裤子,一手指着远处的树丛。 她小脸上洋溢着兴奋:“快,快,那里有只狐狸。” “.......” 李卫东抬眼望去。 果然在一棵大树下,看到一只灰褐色狐狸正蹲在地上啃草籽。 狐狸身子一动,柔软毛儿随风飘动。 “嘘!” 竖起手指头,示意牛萌别乱叫。 李卫东拎着摇把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小树林的地面上都是枯树枝子,饶是他很小心了,也不免踩断小树枝,发出琐碎的声响。 狐狸很机警,似乎觉察到了异常,竖起耳朵倾听片刻,就要往大树上窜去。 到手的肉,能让它飞了? “看飞镖!” 李卫东扬起手,黑铁摇把脱手而出,化作一团黑光,直接命中狐狸。 “砰!” 狐狸应声而倒。 李卫东跑过去,抓住狐狸尾巴拎了起来。 嗯,这狐狸可真肥,足有五六斤重。 牛萌此时也穿好了裤子,跑了过来,可怜巴巴的说道:“狐狸也太可怜了,本来只是找食,却被咱们打死了。” 李卫东晃了晃狐狸,见狐狸的小腿弹腾一下,道:“好像还没死,要不然咱们把它放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咔嚓一声。 却是牛萌徒手把狐狸的脖子捏断了。 她收回手,瞪着大眼睛,神情茫然:“师傅,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李卫东攥紧摇把。 牛萌拎着真·死狐狸,边走边叹气:“唉,这么可爱的狐狸,太可怜了,咱们带回车队做麻辣狐狸吧!” “.....” 有了收获,一路上牛萌开始盘算该怎么做狐狸肉,也不提唱歌的事情。 一路无话,卡车很快就来到了京郊。 ****** 京郊道路旁的荒地里。 瘦猴跟在姐夫孙二狗身后,双手缩在棉袄袖筒里,沿着田埂往不远处的窝棚走去。 瘦猴本身是隔壁公社的社员,家里父母死得早,又好吃懒做的。 每天日上三竿,才起床上工,天天挨公社书记的批评。 到了记工分的时候,他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跟女同志一样,只能记五分。 以前有大食堂的时候,他还能混个肚子圆。 后来大食堂垮了,每个月按工分分粮食。 瘦猴分那点粮食压根不够吃。 在偷了公社两只鸡,被撵出公社后,瘦猴蹿到京城。 想当个佛爷,吃香的,喝辣的。 他有佛爷的心,却没有佛爷手法。 在京城混了两个月,被群众当场抓到过三次。 当时他都没有得手,再加上瘦都跟麻杆似的,失主只是揍他了一顿,就把他放了。 创业失败的瘦猴不甘心回公社刨地,只能躲到了姐夫孙二狗家。 今儿,孙二狗给他找了一个好活计。 跟一个名叫朝三炮的大耍儿,一块去收油。 .... 瘦猴觉得按照老京城的说法,朝三炮应该叫顽主。 不过谁让人家是津市人,又是老大呢! 这个朝三炮可了不得。 从津市来到京城,先是做了两年佛爷,后来做起了油耗子的生意。 带几个小青皮,在路口等着回京的车。 从司机手里收汽油,然后转手倒到鸽市上。块五1升的油,卖5块钱1升,趁老鼻子钱了,据说相好的都有四五个。 ... 第76章 朝三炮 迎着寒风来到窝棚外,孙二狗叮嘱道:“让你带菜刀,带了吗?” “嗯啊!”瘦猴用棉袄袖子擦擦鼻涕,点点头。 他看着窝棚顶上随风飘荡的茅草,神情有些茫然。 跟着老炮儿混,还要自带武器,真真有点丢份。 像城南的大顽主酱油三儿,手下有七八杆枪,那才叫做神气。 “唉唉,你小子精神点。”孙二狗知道瘦猴的心思。 这小子一直想一战成名。 “三炮哥说了,每干成一单生意,给你抽一块钱。 干上半年,你就能把村里的三妮子娶回家。” 鼻涕擦到嘴里了,有点咸,瘦猴“呸呸”两声。 随后,不屑的撇撇嘴:“我不喜欢三妮子,她胖得跟头猪似的。 要娶,我也娶村尾的张寡妇。 她长得就跟《冰山上的来客》里的女特务似的。 吸溜....贼好看!” 半年前,城里的放映员来公社放电影。 整个公社都轰动了,家家户户大人小孩都搬着凳子,到碾场里看电影。 可热闹了。 但是,电影散场后,村头老王家养的两只老母鸡却不见了,骂了大半夜,也没有人承认。 气得孙二狗两天没睡着觉。 他盯那两只鸡有段时间了,还没动手,就被人抢了先。 每每想起来,瘦猴都要在心里骂一句,偷鸡的孙贼肯定是个绝户头。 …… 孙二狗看着烂泥扶不上墙的瘦猴,皱起眉头:“张寡妇可是有三个儿子。” “那更好,我白捡三个儿子!” 瘦猴挺挺胸膛。 “.....” 孙二狗:我咋摊上了这么个小舅子。 要不是怕秀兰晚上不让他上炕,他真不愿意管瘦猴的事情。 “咳,那以后再说,等会你进去了,表现得二杆子点,三炮哥喜欢二杆子。” “我就是二杆子啊。” 孙二狗:“....” 两人正嘀咕着,窝棚里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二狗啊,人带来了吗?” 二狗忙带着瘦猴掀开烂布帘子,弯腰进了窝棚。 窝棚是茅草和篱笆搭起了的,里面点了一堆篝火,三个中年人围着火堆烤火。 中间的那位主儿撮着烟袋锅子,火光一闪一闪,抽的烟油子“吱吱啦啦”响。 浓烈的辛辣味呛得瘦猴差点咳嗽出来。 不过他还是强忍着,舔着脸笑道:“三炮哥,我是瘦猴....” 朝三炮鼻孔里哼出两道烟雾,三角眼乜斜:“家伙什,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 瘦猴慌忙从腰间抽出一把菜刀,还顺便在空中挥舞了两下。 “哼哈!我可是练过的,怎么样?” 朝三炮上下打量他一番,大冬天穿个老土布单衣,够二杆子的。 “行呐,看着你姐夫的面子上,我就收下你,以后有你小子吃香喝辣那一天。” 瘦猴喜得合不拢嘴,连连鞠躬道:“谢三炮哥。” 朝三炮道:“你刚入伙,放哨的活就交给你了。” “放哨?”瘦猴诧异。 这天寒地冻的,猫在外面,还不得冻死? 他之所以穿着单衣,并不是不怕冷,而是实在没有钱买棉袄。 孙二狗见朝三炮脸色冷了下去,忙拉拉瘦猴,笑着对朝三炮说道:“没事,我这小舅子眼睛可尖了,一定不会误了您的事情。” 说罢,他不等瘦猴反对,就把瘦猴推搡出了窝棚。 “你小子还想不想挣钱娶媳妇?” “想,可是,这天儿忒冷了。” “一单生意一块钱,冷啥冷?”孙二狗扭头看看。 瞅见窝棚的老木墩上搭着一块破旧不堪的草席。 他顺手掀了下来,披在瘦猴的身上:“这样总行了吧,快去,招子放亮点,别耽误三炮哥的事儿。” 瘦猴把草席往身上裹了裹。 嘿,你别说,还挺暖和的。 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路边奔去。 窝棚内,朝三炮抬头看这空荡荡的屋顶,摸摸落在头顶的灰尘。 我尼玛,两个二杆子! * * * 看到路边有茅厕,李卫东停下车,让牛萌去上了趟厕所。 然后,自个也去放了放水。 说实话,茅厕里面的环境,还真不如小树林。 味道冲鼻子不说,连厕纸也没有,小树林里的树叶子跟石头蛋子可不少的。 捂着鼻子出来,隔老远就听到卡车那边传来一阵喧嚣声。 “吆喝,女司机,可不多见啊。” “二狗,别多事,咱们是来换汽油的。” “同志啊,我们想买些汽油,你开个价。” 李卫东看到四个青皮正围在卡车前面。 走近后,他愣住了? 那个中年人拎着个烟袋锅子也就算了。 披着草席的那家伙,是什么鬼? cosplay特种兵吗? 觑见他们脚下的两个铁桶。 李卫东知道遇到油耗子了。 加入车队后,他也曾听老白提到过有司机偷偷卖油的事情。 如果说捎货挣外快是潜规则,那么偷偷卖油就是车队严厉打击的事情。 这年头汽油匮乏,公交车都不得不烧柴火,倒卖汽油可是会吃枪子的。 ... 司机,没有怕事的! 李卫东叼上一根烟,迈着潇洒的小步伐,吊儿郎当的走过去。 把小拳头攥紧,正跃跃欲试的牛萌拦在后面。 这逼,还得师傅来装。 牛萌虽然手痒,也只能讪讪的回到驾驶室。 对于师傅,她是一百个放心。 “哥几个,有事?” “吆喝,正主儿回来了,我就说嘛,哪有小丫头片子开卡车的!” 朝三炮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拢着手给李卫东点上。 “兄弟,家里缺点油,想找兄弟周转一下。” 朝三炮说着话,从裤兜里摸出一卷子钞票,朝李卫东晃晃,道:“兄弟不差钱。” 瘦猴从草席里探出脑袋:“对,我哥不差钱。” 朝三炮:“.....” 这家伙有点太二杆子了。 李卫东给牛萌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回到车上去。 然后看着朝三炮说道:“不好意思啊,跑了好几天的路,油箱快干了,让兄弟几个失望了。” 朝三炮皱皱眉头,冷笑道:“蒙谁呢!我老三炮做这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这些大厂出来的卡车,每次油箱里都剩至少二十升油。” 瘦猴从草席里探出脑袋:“对,我哥不差钱。” 呵,准备强买了? 李卫东掐灭烟头,道:“如果我不卖呢?” 朝三炮掀开棉袄,露出里面的菜刀把:“兄弟,你也别轴了,油箱里的油回到厂里,厂子也不会奖励你一毛钱。 这里荒郊野外的,哥几个把你干挺了,你还得花钱治伤不是?” 瘦猴从草席里探出脑袋:“对,我哥不差钱。” …… 第77章 七十二路打枣棍法 “嗨,哥们说得有道理,这汽油怎么个卖法?” 李卫东说着话,装作无意的往车门挪去。 朝三炮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不过也不在意。 卡车发动至少需要两分钟,这个小司机跑不掉。 ... “小兄弟也是个爽快人,咱们以后可以长期合作。这样吧,东面那几个厂子......” 朝三炮心中微微一松,认为李卫东已经见钱眼开,所以想开个高价做成这一笔生意。 毕竟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何必打打杀杀呢! 李卫东鼻腔内缓缓喷出两道烟柱,回望着朝三炮,不过没等朝三炮说完,李卫东接过黑铁摇把,就冲上去了:“真是够义气,不过...算了,我也懒得编了,爷就是想揍你们!” “嗨,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我老朝做了七八年这生意了,第一次见到这么虎的生茬蛋。” “上,哥几个教育...哎吆...” 朝三炮嘴里喋喋不休,李卫东已经冲上来了。 一根半米长的黑铁摇把,挥得那是虎虎生风。 朝三炮一时不察,胳膊上当下就挨了一棍子。 “哎吆!” 他觉得骨头都被干劈了,疼得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反派死于话多!” 李卫东七十二路打枣棍法炉火纯青,如饿狼扑食般冲向另外三个油耗子。 ... 打枣棍法据传出自武圣关羽。 当年,关羽逃到幽州涿郡,靠卖枣为生。 关二爷平常并没有栽种枣树的习惯,所以他卖的那些枣子只可能是野生的。 三国时期的枣树不像现在的枣树那样低矮。 它们为了抵御自然界中的天灾和病虫害,不但长得比较高大茂盛,就连树皮上都带刺。 从这样的枣树上打下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为了快速打枣,关二爷便创造了七十二路打枣棍法。 后来关二爷做大做强了,打枣棍法又晋升为青龙偃月刀法。 ... 打枣棍法讲究有“有枣没枣打三竿”。 所过之处,枣树无一幸免。 你没枣,也要捱三棍子。 缩在草席里的瘦猴眼见牛批轰轰的朝三炮被干挺。 然后姐夫孙二狗也躺倒了。 最后那个没有名字的货,没动手,也挨了三棍子。 他也不装了,扔掉草席就朝路沟里奔去。 刚跑了两步,就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扭过头惊恐的看着李卫东拎着铁棍子冲了过来。 “你莫要过来啊!” “砰!砰!砰!” 打枣棍法之下,寸枣不生。 四个油耗子整整齐齐的倒在地上。 李卫东挽了个棍花,缓缓收功。 在旁边一直等着上场的牛萌,只能压抑下心中的不满,鼓着掌大声喊:“师傅威武,师傅真厉害!” 李卫东:“嗯,师傅爱听,以后多说一点。” 牛萌:“.....” .... 看着牛萌从四人身上翻出来的破菜刀,李卫东撇撇嘴道:“哥几个,连把老猎枪都舍不得买,也想学人家劫道?” “....大哥,我们是买油的,不劫道。你真不想卖油,可以把枪掏出来啊!”朝三炮委屈巴巴。 以往那些司机,真的不愿意卖油,只要把枪亮出来,他们拿菜刀的,也有台阶下。 谁知道这小司机,竟然喜欢用摇把干人。 真是倒霉到家了。 .... 枪? 我也没枪啊... 这些人本来没想动手? 好像、似乎有点误会, 算了,揍了也就揍了。 反正都是坏分子,就当为民除害了。 李卫东过了手瘾,正嘚瑟着呢,也不愿意纠结这个小小的问题。 只是,缴获了四把菜刀,干翻了四个人,如何处理他们却是个问题。 牛萌记挂着麻辣狐狸,小声道:“师傅啊,他们也受到惩罚了,咱们还要赶路,就把他们留在这里吧。” 躺在地上捂着胳膊喊疼的朝三炮连连点头:“我也同意这个女同志的想法。” 李卫东道:“你怎么没爱心呢,这荒郊野外的,把他们留在这里,万一有野狼,那该怎么办?” 朝三炮感动得快哭出来了。 这小司机人是狠了点,心还是挺善良的。 牛萌道:“那怎么办?” 李卫东道:“咱们把他们送到管吃管住的地方,局子里!” 朝三炮:“.....” 他这次真的哭了。 .... 车上正好有捆货物的麻绳。 牛萌用麻绳把四个油耗子,捆得跟小猪仔似的,扔到了车斗里。 “咱们回家喽!” 李卫东开着卡车直奔轧钢厂而去。 路上几乎没有人,卡车速度很快。 再加上道路崎岖,这可苦了那朝三炮他们。 只见他们从车斗前面滚到后面,再从后面滚到前面,时不时的跟车梆来个亲密接触。 等到了轧钢厂车队,都是鼻青脸肿的。 朝三炮觉得这小司机是故意的,但没证据。 正等着李卫东回来的牛勇,看到车斗里的四个小猪仔,粗糙大手挠了挠头,讶然道:“卫东啊,我让你让你去运货,你抓几个贼娃子回来了?” “啥贼啊,是油耗子!”牛萌跳下车,拎着狐狸就冲着修理车间。 大声嚷嚷:“老张叔,烧锅生火。” 修理工老张满手油污的出来,看到狐狸,愣住了,“嘿,这么大个的狐狸,咱们车队今天能改善伙食了。” 韩枝枝也奔出来了,双眼放光:“哎呀妈呀,这狐狸老肥了,做狐狸肉炖粉条老好吃了。” 单小林撇撇嘴,道:“我觉得还是烤着吃比较好吃,再洒上一层辣椒面,那叫个香啊。” 韩枝枝瞪他一眼,道:“烤着吃才白瞎了呢,你这个小瘪崽子知道个啥!” 单小林恼了,道:“哎哎哎,韩同志,你不能因为我不跟你好,你就埋汰我啊!” 韩枝枝道:“吭哧瘪肚的,老娘就骂你了,怎么着吧,把老娘惹急了,老娘一逼夹死你。” 单小林的拒绝,是韩枝枝这些年最大的耻辱。 一个连四十岁老娘们,都不嫌弃的家伙,竟然不跟她相亲。 不就是喜欢抽烟喝酒打男人嘛。 谁还能没有缺点? .... 停车场顿时一片寂静、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李卫东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这东北大姑娘可真不是一般的虎啊。 牛勇的脸都黑了,这韩枝枝完全是在破坏车队的团结嘛。 最后还是老张叔出来打了圆场:“韩枝枝,你再叨逼叨逼,我就让老黄把你送回东北区。” 他看向李卫东道:“狐狸是人家李卫东抓的,怎么做着吃,应该让李卫东来决定。” 牛萌:“对!” 单小林:“对!” 韩枝枝:“嗷!” ... 李卫东笑道:“咱们车队十几个人,狐狸肉烤了,每个人也分不了多少。还是做狐狸肉炖粉条吧,大家伙都能沾点油水。” “还是卫东考虑得周道。”牛勇大手一挥,决定下来。 老张叔、韩枝枝和单小林开始忙活起来。 修理车间的后墙跟上盘有一个锅灶,用来给半夜回来的司机做饭吃,正好能够用上。 至于粉条和调料之类的,跑大车的司机经常需要在外面做饭,压根就不缺。 第78章 歪打正着 修理车间里,司机们都忙活起来,牛勇带着李卫东进了办公室。 “走,到办公室里,我把任务量给你记上。” 国营厂来了电话,重点表扬李卫东。 说司机同志开车技术好。 就是他的那个女徒弟,太能吃了,下次不要来了。 牛勇自然是把对牛萌的评价,从心底删掉。 …… 牛勇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表格,道:“你这次装了21吨的货,行程是230公里,任务等级一等,换算成任务量就是241.5,算是完成了十天的任务量。” 李卫东喜滋滋的签上名字。 嘿嘿,只跑了两天车,就完成十天的任务量。 果然,依靠自己实力成功的人,到了哪里都是人上人。 两人又闲聊一阵,李卫东问起了油耗子的事情。 牛勇站起身关上门,拉上棉布帘子,帮李卫东点上一根烟,感激的说道:“说起来,还要感谢你。 我怀疑咱们车队里也有人私下偷偷卖油,不过却没证据。 这种事情也没办法查,要不然会寒了兄弟们的心。 这几个油耗子被抓了,希望能给那些偷偷卖油的司机提个醒。” 咳,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李卫东嘿嘿一笑,道:“那你不担心油耗子把司机们供出来?” 这也是李卫东没有直接把油耗子,送到派出所的原因。 万一牵扯到车队的同志,就不太合适了。 牛勇赞赏点头:“你小子想得很周全嘛。 不过,你多心了。 司机们都知道偷偷卖油违法,自然不会留下手尾。 真有那么一半个傻蛋,被抓到,那就活该。 留在车队也是个祸害,早晚会出事。” 说完,他猛的一拍脑门子,嘴里嚷嚷着“疏忽了,疏忽了。” “疏忽什么?”李卫东诧异。 “这次任务紧急,忘记给你配枪了。”牛勇尴尬的笑笑, “按照咱们车队的规定,凡是正式司机,都能办理持枪证,到保卫科领一把手枪,用来防身....” ...原来这年代的司机还有枪,难怪朝三炮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原来真是场误会。 算了,等二十年后,他从笆篱子出来,再跟他道歉。 李卫东接过持枪申请书,记挂着分赃,匆匆来到修理车间,冲着正在锅灶边烧火的牛萌招招手。 牛萌心领神会,把火钳子递给韩枝枝:“枝枝同志,麻烦你看好火。” “大妹子,放心吧!” 牛萌跟着李卫东来到休息室里,取下帆布挎包。 把数了好几遍的钱,递给李卫东。 “师傅,我数了好几遍,一共是十七块五毛二分钱。按照咱车队的老规矩,徒弟要分2成...” 她满怀期待,两成就是三块多钱,能够买一百十多个馒头。 李卫东接过来钱,也没数,就塞进帆布袋里。 “好徒弟,师傅先给你攒着,等你结婚的时候,一块给你。” “....行呐!”牛萌点点头。 她觉得有点不对,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 怀揣十七块五毛二分钱,李卫东就像是后世的百万富翁一样,走路的姿势都一样了。 不过刚出门,就被冻得缩起了脖子。 天太冷了,还是去大锅台那边烤烤火,等着吃狐狸肉炖粉条。 刚走两步,就听到卡车上面传来一阵呻吟声:“救命啊...救命啊!” 好家伙,把这几个人给忘记了。 卡车上的四个油耗子,在冰冷的车斗里,躺了大几十分钟。 此时已经冻得脸色发青,瑟瑟发抖,眉毛头发上都结了冰。 瘦猴有点怀念那床草席了。 …… 李卫东:“同志,你们再坚持一会,我马上就把你们送到派出所。” 朝三炮:“.......好同志,麻烦您快一点,我受不了了。” 旁边的牛勇看得目瞪口呆。 现在连犯人都有觉悟了? ..... 此时的派出所内。 王知新正坐在指导员办公室里,聆听周指导员的训导。 “小王啊,刘队副调到机械厂保卫科,队副的位置空了出来,局里的意思,是从咱们派出所内部选出来一位同志担任队副。” 王知新压抑住兴奋:“多谢周叔的栽培,我...” 周指导员摆摆手:“别,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 说着,他站起身关上门,重新坐回椅子上。 点起一根烟,道:“我跟你家老爷子关系不错,你这娃子也是在实在人。 我就不搞那些弯弯绕了。 这次的进步,你还得暂时缓一缓。 你虽然上面的关系到位了,但来派出所时间短,成绩不行。 就算是我把你报上去,上面也不会批复的。 况且,就算你当了队副。 下面的人,也不会服气。 你以后如何开展工作? 再者,老吕当了那么多年片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次就让给他吧,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王知新心中虽然不服,却不得不默默点头。 他清楚周指导说的是实情。 想进步,关系、成绩和资历,三者缺一不可。 也就是他前两天顺利从轧钢厂带回了那个佛爷,协助市局破了一桩大案,才争取到这次谈话机会。 “我明白,我一定竭尽全力,在短时间内再立新功!” 王知新的“通情达理”,让王指导员松了一口气。 领导也不好当啊! .... 出了指导员办公室,王知新苦笑摇头。 再立新功从何谈起。 身为小片警的他,处理最多的就是东家老王把媳妇揍了,西家大妈丢了一只猫这种琐碎事。 至于抓敌特,市局里有专门的部门负责。 看来只能慢慢熬着,等媳妇熬成婆,就能进步了! 腹诽着,王知新无奈的接受了事实,快步向派出所外走去。 气象台预报寒流快来了,他得通知群众做好防寒保暖工作。 刚走两步,片警小表就急匆匆的跑过来。 冲他喊道:“王哥,外面来了一辆大卡车,司机点名找你。” “大卡车?司机?”王知新愣了一下,旋即想到何雨水的邻家哥哥。 对于那个司机,他内心充满感激,朝民警小表交代一句:“你帮我给王队副说一声,南铜锣巷的宣传工作,我马上就去。” 出了派出所,王知新就看到李卫东斜躺在座位上,脚翘到车窗上。 还是人家卡车司机嘚瑟。 王知新快步走过去,笑道:“卫东哥,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王卫东从卡车上跳下来,“给你送新婚礼物来了!” “新婚礼物?”王知新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跟何雨水的婚期在明年春天,现在送新婚贺礼,是不是有点早? 当李卫东拉开车梆,看到那四个捆成粽子的家伙,王知新更加懵了。 这司机下手也太黑了,绑了人,还要往笆篱里送? 王知新连忙好心提醒:“卫东哥,这些人怎么得罪你了?私自捆人可是犯法的,赶紧把他们拉走,找个地方放了。” .... 第79章 狐狸肉 严冬的傍晚,寒风凛冽,滴水成冰。 车上的四个油耗子闻言,拼了命的【古容】过来。 扯着嗓子喊道:“千万别拉走,额是油耗子,要进派出所....” 开玩笑,他们都快冻成冰雕了。 卡车在寒风中转两圈,说不定一命呜呼。 而且,这小司机长得跟大帅比似的,记性似乎不太好。 万一再把他们忘到卡车上.... 相比可怕的笆篱子,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 王知新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卫东:“他,他们真的是油耗子?” “你刚才不是听到了?” “不对啊,油耗子都是老奸巨猾的,就算是被抓到了,也死不承认。”王知新挠挠头,一脸懵逼:“哪有主动嚷嚷自个是油耗子的?” 鼻子下挂着两根冰锥的朝三炮扯着嗓子拼命喊:“你这货是公安吗,怎么那么蠢呢?我叫朝三炮,这位是耗子张,孙二驴,瘦猴。家住在城西菊花胡同,床底下的犄角旮旯里藏了一个坛子,里面有二十升汽油,你去调查一下,不就清楚了?” 反正笆篱子是坐定了,里面总比外面暖和。 瘦猴冻得吸溜嘴:“对,我哥不差钱?” ....嘶,还真是油耗子。 虽然不明白这油耗子为何会那么傻,王知新依然兴奋得直搓手。 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那个,卫东哥,你这是要把功劳让给我?” 王知新悄默默的把李卫东拉到远处,为他点上一根烟。 李卫东深深的吸一口,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咧着嘴笑:“咱们是亲戚,不照顾你,我照顾谁!” “哎哎,你还真是我跟雨水的好哥哥。”王知新激动的说道。 前阵子,他家里嫌何雨水家庭出身不好,有一个不着调的哥哥,想让小片警跟局里王主任女儿相亲。 王知新跟何雨水感情深厚,再三坚持绝食相逼,才顶住压力。 现在雨水邻家哥哥,竟然帮他立下大功。 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得,你也是个好孩子,以后对雨水好一点!”李卫东借机敲定打,重重拍拍他的肩膀:“如果雨水敢哭着回家,我就开着大卡车,把你家的筒子楼怼塌。” “.....那不能,绝对不能!” 王知新见到李卫东浑身充满邪气,吓得打个哆嗦,连连保证。 思忖片刻,他旁顾左右,低声说道:“您托我办的事情,我正在查,保证把那几个小子查得底掉。” 王知新原本打算随便找点材料敷衍过去,现在见李卫东这么给力,他决定晚上拎条鱼去二舅家跑一趟。 这正是李卫东把到手的奖励,拱手相送的原因。 对于司机来说,这几个油耗子最多也就能换几句奖励的话。 但是对于小片警来说,这可是他进步的阶梯。 【一切人际关系,人情世故的本质都是交换。】 李卫东重重的拍拍他的肩膀:“有你操心,我很放心。我还要回车队,你自个想办法处理他们吧!” 李卫东把朝三炮他们扔到路边,又把铁油桶、菜刀交给王知新,然后开着卡车走了。 王知新看着苦苦挣扎的朝三炮,嘿嘿一笑。 冲着所里面喊道:“快来人啊,我在群众的协助下抓到几个油耗子。” .... 回到车队,天已掩黑。 车队的司机们都回来了,修理工们也没下班,都围着大锅台烤火。 闻着浓郁的肉香味,个个都馋得哈喇子直流。 司机虽然工资高,也有补贴,但是平时也舍不得吃肉。 单小林:“卫东可能跟朋友出去吃饭了,咱们开吃吧!” 司机小王:“就是,我快馋坏了。” “铛铛铛!” 牛萌拿着大铁勺把锅盖敲得当当响,“师父没回来,谁也不准掀盖子。” 单小林撇撇嘴,他也想要个这么好的徒弟。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吆喝,大家伙都等着我呢!” 李卫东进了屋,发现大家伙都把目光紧盯大铁锅,喉结不停的抖动。 “咳。回来晚了,牛萌赶紧开锅吧!” “嗯呐!”牛萌掀开锅盖。 在开盖的一瞬间,浓郁的肉香味牟然之间在修理车间里弥漫开来。 香得深入骨髓,透着股泼辣的辛味,就像是一只铁手,把每个人的肠子都狠狠的攥了起来,再拧了十八道弯。 “咕嘟”,一时间,吞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大厨老张叔用筷子夹起一大块酱红色的肉。 也顾不上烫不烫的,一下子塞进嘴里。 狐狸肉虽瘦却不柴,还带着韧筋,嚼劲十足,根本停不下嘴! 似乎还没尝出味道,一大口肉就已经瞬间消失在喉咙底。 “好!” 老张叔狠狠的赞了一声,不舍的舔舔唇。 牛萌担起了打菜的差事。 各人各分到了小半饭盒,却没撑到一根烟的功夫,连碗底子都舔得精光。 单小林见李卫东的饭盒里满满的,刚准备撇嘴,就被牛萌瞪了回去。 说是聚餐,其实一头狐狸也就七八斤重,压根不够吃。 司机们又拿来木耳菜、香菜、芹菜、小白菜等五花八门的食物放过锅中。 看得李卫东直瞪眼。 好家伙,司机们都是小仓鼠吧? 当单小林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根黑大粗时,李卫东愣了一下,仔细琢磨半天后,当时就坐不住了。 这不就是外皮被冻黑的香蕉嘛! 这年代,这时节,香蕉可是稀罕物。 供销社压根没货,鸽市要卖两块多一斤,够买三四斤肉了。 压根不是给普通人吃的,也就是那些经常出没老莫的人能吃得起。 单小林想把香蕉丢进菜锅里,却被李卫东给拦住了。 “这玩意,煮熟了能吃?” 单小林抿了抿嘴,笑道:“我刚从广州回来,车上从干粮都吃光了,就剩下半挂香蕉,这会天快黑了,也没地方买馒头。” 李卫东看着香蕉若有所思,从卡车的座位下取出两个馒头塞给他。 “这才是正经吃食。” “吆,吃了你的狐狸肉,再吃你的馒头,今天我赚大发了。”单小林拿着馒头切成片,贴在黑铁锅上,站在旁边直吸溜嘴。 李卫东碰碰他的胳膊:“香蕉在广州那边卖多少钱一斤?” “没花钱,捎了个当地人,人家送的。那边今年香蕉丰收了,很多都烂在了地里。”单小林道。 嗨,有搞头啊! 如果搞一批香蕉运回京城,那不是赚得盆满钵满的? 现在是冬天,香蕉运回京城,都冻的跟黑大粗似的,老百姓买不起,有钱人看不上。 所以单小林这是司机情愿捎到容易保存的土特产,至于香蕉,只能当馒头。 但是,李卫东有空间仓库啊,还是完美的零度保鲜那种。 果然,全靠自己努力的人,到了哪里都是人上人。 李卫东心中已经打定主意。 只是还需要可靠的销售网络。 要不然钱没到手,得把自个送进笆篱子里了! 单小林有了馒头,自然不需要香蕉了,李卫东便得住了。 嗯,这个算是样品,拿给于胖子,让他研究一下。 ... 吃饱喝足,牛勇从修理车间的仓库里,拎出来两坛子散酒。 “卫东啊,来,走一个,今天多亏了你。” 这年头没有人查酒驾,司机们都喜欢喝一杯。 甚至在一些司机还在座位下,也藏着半瓶子二锅头,开车的时候喝几口。 可以壮胆。 当然了,车队一般怕耽误事,一般不允许司机们喝酒。 这会见到牛勇主动拎出酒,司机们都兴奋起来。 “队长,你这可有点偏心啊,人家卫东喝得,我们喝不得?” “去去去,这是庆功酒,你少在这儿裹乱!” 嘴上硬的跟钢钉似的,牛勇还是‘吨吨吨’的把每一个饭盒都倒满了。 司机们喜得咧着嘴,端起饭盒,大声喧嚷。 “嘿嘿,队长给倒酒,咱们今天算是沾了卫东的光了。” 端起饭盒子,喉结抖动,一饮而尽。 李卫东也不例外。 别说,这散酒的味道还真不错。 一饭盒足足有200多毫升,喝完酒后,每个人的脸上都红扑扑的,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享受一天难得的闲暇时光。 李卫东哼着小曲,翘着二郎腿,喝着热茶。 这时候,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 “单小林,你是不是个瘪犊子?” “唉唉唉,韩枝枝你喝醉了,别没事找事?” “就半斤酒,能把老娘灌醉。” 只见韩枝枝拎起酒坛子,又“吨吨吨”的倒了半饭盒,端起来一饮而尽。 她擦了擦嘴,双眼发红的盯着单小林:“现在,你是不是个逼犊子?” “得得,我是瘪犊子行了吧...” 单小林一副惹不起的样子,溜出了修理车间。 只留下韩枝枝一脸寂寞的杵在锅台旁。 第80章 抵制剥削 夜。 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每一盏都是不同的心情。 李卫东这会的心情就很好。 因为,他回到四合院,推门进屋,就看到于莉端坐在床边。 昏黄的灯光下,桌子上放着饭菜,地上的火盆烧得红彤彤的。 “我听海棠说你回来,就想着给你做顿晚饭。”于莉接触到男人炽热的目光,小脸羞红的低下了头。 嗨,饭在桌上,老婆在床上。 多惬意、多温馨的生活! 李卫东进了屋,脱掉围脖、破毡帽。 刚想走到床边,于莉就像个受惊的小兔子般跳了起来。 她脸蛋红的像是火在烧一般,端起碗,低声道:“饭凉了,我去热热....” 于莉知道李卫东今天回来,特意在家里捯饬过。 头发又黑又亮,梳理的整整齐齐, 这会老酒的后劲也上来了,李卫东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灼烧。 只想开着大卡车横冲直闯。 反正已经扯证了,怕啥呢! “外面的风真大。”李卫东装作怕冷,将房门关上,轻轻扣上褡裢锁。 随着关门的声音,于莉的身子轻轻一颤。 “饭不用热了,刚才在车队吃过。”李卫东拉过于莉的胳膊,两人围着火盆而坐。 李卫东故意和她的身体靠在一起。 两双手伸到火盆上取暖,于莉的脸蛋在火光的映射下红的似血。 她身上有种淡淡的清香味,撩拨的李卫东心痒痒的。 大胆的握住她的手,又润又嫩。 于莉想拒绝,可是被扑面而来的男子汉气息熏晕了。 反而象是失去支持一般,将身子向李卫东靠了过来。 隔着厚厚的棉裤,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小脸涨得通红起来。 “别,别,...呀,你咋把车摇把带回来了!” “.....”李卫东。 于莉心中一阵悸动,鼓足勇气抬起了头,眼睛水汪汪的说:卫东哥,我好冷! 这就成了? 李卫东几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 .... 李卫东跟于莉坦诚相见的时候。 于莉突然伸手撑住李卫东的肩膀:“当家的,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时间还要说话? 前世都是花姐帮忙介绍的,见了面直接扫的威信,也没走过正规流程。 没经验啊! 就在李卫东绞尽脑汁,想来上两句山盟海誓的时候。 门外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 “姐,姐,咱妈喊你回家呐,你快出来啊!” 随后,便是“砰砰砰”的拳头锤击门的声音。 是于海棠那死丫头! 于莉听到呼唤声,猛然清醒过来了,感到十分羞愧,慌忙穿上衣裳。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我就是给你卫东哥热点饭。” “这么久还没开门!你是不是在偷吃肉,我也想吃。”于海棠不耐烦的催促。 ****** 随后的几天时间,考虑到李卫东马上就要结婚了,车队没有给他安排长途。 李卫东的持枪证也办好了。 在保卫科张科长的建议下,从枪械库选了一把54式手枪。4式手枪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黑星手枪。 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特别大枝。4式手枪的弹夹,可以装填8发子弹。 不过,考虑到这些手枪都是部队退役下来的,弹夹内部的弹簧已经老化。 为了避免卡壳,保卫科只给配发了6颗子弹。 只有跑长途的时候,才能领取子弹,并且需要签字画押。 跑车回来,还需要上缴子弹,一旦数量对不上,那么就需要说明去向。 这种严格的规定,让李卫东打消了拿着手枪到山上猎老虎的心思。 好在,在保卫科的靶场可以随便练枪。 趁着空暇时间,李卫东好好过了一把枪瘾。 男人嘛,就是要当个神枪手。 .... 时光像门前的小溪般流过身边,有人在这条小溪留下的欢乐,而有人则恶心巴拉的往小溪里面拉了一坨屎! 李卫东这几天过得相当舒心。 上工跟徒弟开大车,下了工拉着于莉躲到屋里亲热一会。 只是没有那天晚上几日不见的心情,于莉又恢复了往日的保守。 只让吃包子,不让吃肉。 而且,于海棠总会在不恰当的时间出现,真真是让李卫东不能忍了。 好在后天就是喜宴。 介时,就算是于海棠也只能在旁边的干看着。 .... 翌日,天刚蒙蒙亮,四合院的后院就喧嚣声不断。 “老王啊,明天李卫东办喜宴,你负责的桌子呢?” “二大爷,你放心呐,保证耽误不了事。” “老朱,你在植物园上班,前两天你保证的二十盆山茶花呢?” “您就放心吧您呐,我等会就去拉。” ... 四合院的大樟树下。 刘海中手持稿纸,挺着大肚子,像领导般逐个落实喜宴的细节。 被点到名的人都信誓旦旦的保证。 会场气氛庄严、肃穆。 这时候,李卫东背着手带着于莉,从后院走出来。 看到众人,他停下脚步打了声招呼:“哈,大家伙忙着呢?都看着我干什么,你们继续。” 说完,他吹着口哨,悠闲的走了。 刘海中:... 众人:.... 大家伙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们在这里操持喜宴,正主儿却悠闲自得。 这到哪里,讲理去啊? 一时间会场内,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这好像不对劲啊,人家李卫东结婚,咱们忙上忙下的?” “就是,昨天我可是背了整整两百多斤柴火,快累死了。” “你快累死了?我为了买大红的囍字,快把京城供销社转了一个遍。” “我们图什么啊!” ... 大家伙都觉得自己似乎、也许、可能当了大冤种。 刘海中见气氛异常、人心浮动。 连忙轻咳两声,道:“谁家想参加阎家喜宴的话,现在尽可以退出。” 众人闻言愣了一下,顿时欢乐起来。 “嗨,卫东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帮点忙也没什么。” “是啊,全当大家伙来个大聚餐,咱们四合院好多年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 “自己买肉,自己吃,坚决抵制阎家剥削!” ... 第81章 同志们辛苦了!(三更,求月票) 一直躲在月牙门口偷看的一大妈,扭头跑回了屋,把情况汇报给了易中海。 易中海经过几天的修养,受了伤的老腰快好了,只是还得拄着拐杖。 拐杖是聋老太太的。 老太太整天躲在屋里不出门。 易中海就跟她亲儿子似的,借拐杖合情合理。 ... 易中海闻言皱起眉头,扶着拐杖缓缓站起身,沉吟道: “老刘这一手玩得相当的漂亮。 既拉拢了人心,又打击了老阎。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以为他就会喝酒打孩子呢。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手。 只是让李卫东这小子捡个大便宜。 全四合院帮忙办喜宴。 啧啧,就连我这个一大爷也没这么大的面子。” 易中海想到受伤的事情,心里就堵得慌。 也许是因为愤恨,他一口气把茶水喝个精光。 一大妈忙拎起铁茶瓶往搪瓷缸里倒满茶,俯下身小声问:“老阎要办喜宴,李卫东也要办喜宴,咱到底参加哪一家的?” “两家都去。 刘海中要打压老阎,咱们就要拉拢老阎。 再说了,老阎家的婚事是贾张氏帮忙介绍的。 咱们不去会寒了秦淮茹的心。 至于李家,李卫东现在是司机,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人家两口子又带着喜糖蹬了门,咱们不去不合适。 ....还有...上次人家帮了我,咱...咱家多出1块钱!” 易中海分析完,感觉自个颇有聋老太太的风范。 兴奋之下,拐杖重重杵地,端起搪瓷缸子,猛灌一口茶。 “呸,呸...吸溜...哎吆,茶怎么这么热!” 滚烫的茶水入口,差点把他嘴巴烫秃噜皮了。 一大妈偷笑,一大把年纪了还能被开水烫着。 不过她没敢说话,拿来笤帚跟簸箕把碎茶叶沫子撮到花池里,这是上好的花肥料。 而后有找来牙膏,帮易中海涂抹在嘴巴上。 咳,幸亏易中海一整天猫在屋里,没有上街。 否则非被热心群众,当成圣诞老公公抓起来,判他个里通外国之罪。 ... 前院阎家。 刘海中为了打击阎埠贵,故意交代住户们不准向阎埠贵透露李家喜宴详情。 住户们自然乐意,他们也不想阎埠贵堵门子逼他们去吃席。 所以,阎埠贵知道李卫东办喜宴,但没有在意。 李卫东是司机,前途远大不假。 但老李头不在了,人情世故岂是一个毛头小子玩得转的。 不像他老阎家,人丁兴旺,在四合院也算是大户。 再说了,李卫东都吃上软饭了,哪有钱办喜宴? 于家就算再疼于莉,也不能出喜宴钱! 没有菜,到时候李卫东的脸就丢大了。 大家伙还得乖乖的来他老阎家递份子。 ... 让阎埠贵忧心的是保定那边还没有消息。 “按理说刘光齐应该回信了!难道他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不可能啊,光齐那孩子平日里办事很靠谱的。” 阎埠贵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头转来转去。 这时候,阎解成匆匆走进来,脸色难堪,“我刚才去找傻柱让他当大厨,他说帮李卫东做菜!这个不识好歹的狗东西!” 阎埠贵愣了一下,旋即便笑道:“傻柱不来也没事,咱们再找个厨子,我记得你大姑的二姐的五大爷的儿子在笆篱子里做饭,你去把他请来。” “...”阎解成吞咽口吐沫,道:“刘大伯是给犯人做菜的...” “你知道什么,饭菜做得难吃一点,大家伙就会少吃一点,剩下的菜咱们能吃到过年。”阎埠贵小眼睛眨巴眨巴。 阎解成:“...” .... 就在阎解成去请大厨时,刘海中带着两个儿子,用砖头在后院里盘了两个大灶台。 四合院外陆续来了几辆板车,老王带着几个儿子般桌子。 小孩子爱玩,不愿搬。 老王板起脸:“谁不搬,明天不准吃席。” 几个半大小子闻言,嗷嗷直叫,搬起桌子向后院狂奔。 老朱带着媳妇把山茶花摆在后院的门口。 到了傍晚时分,傻柱也带着马华跟胖子回来了。 “明天就是卫子的大婚之日,师傅是总厨,你们好好干,谁表现得好,师傅就把谭家菜的秘诀教给他。” “放心吧,师傅,明天我们一定不给您丢脸。”马华跟胖子的眼珠子都红了。 一时间,四合院里所有的人都为了喜宴忙碌起来。 李卫东带着于莉从人民公园回来,看到这热闹非凡的场面,满意的点点头。 冲着忙碌的众人,摆摆手:“同志们辛苦了!” 众人:“......” 李卫东斜睨于莉,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我李卫东在四合院的威势。” 于莉:“...” 她虽知道李卫东在吹牛,却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些住户都是为李家忙碌。 你说,啥都不管,反倒有人帮忙。 气人啊! 反观阎家这边,除了阎家几口人,来帮忙的就只有笆篱子厨子了。 笆篱子厨子骑着倒骑驴,兴致冲冲来到四合院。 这么多年了,从没有人找他做席面。 光荣啊! 可是,看到屋檐下的老白菜帮子,他差点哭出来。 尼玛,俺在笆篱子里剁老白菜帮。 到了这儿,还要剁老白菜帮子。 这不是欺负厨子嘛! 但他是阎解成的大姑的二姐的五大爷的儿子,这么亲的亲戚关系,也没有办法推脱。 只能拿起菜刀“狂吃狂吃”的剁了起来。 阎家几口人也开始忙碌起来,摆桌子,摘菜。 只有三大妈站在门口,不时的往远处眺望,寻找那么墨绿色身影。 ... 大院里谁都没有注意到,往日一直坐在门口纳鞋底子的贾张氏不见了身影。 这会她正在城东的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里。 品着上好的龙井茶,打量着富丽堂皇的装饰,贾张氏由衷佩服黄家的阔气。 同时也为黄夫人感到惋惜。 年纪轻轻就死了,被一个小骚蹄子鸠占鹊巢。 没错,贾张氏见到翠花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已经破了瓜。 再觑见翠花跟那个所谓黄叔的亲昵劲,就知道两人之间有一腿。 不过,黄叔请她给翠花说媒,贾张氏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 为何? 人家真给钱啊! 至于被坑的人,那是那人傻,跟她贾张氏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媒人,管说媒,还能管原装货? “贾家大娘,这次可真是谢谢您了,等我结了婚,咱们就是邻居,您就跟我娘家人一样,以后可要多帮补..嗝...”翠花话说一半,突然捂着嘴边冲出去了。 听到外面传来呕吐声,贾张氏心中不免犯起嘀咕。 这姑娘,不会是怀孕了吧? 黄叔这么着急把她兑出去,恐怕就是担心瞒不住了。 贾张氏心中有些后悔了。 翠花只是破了瓜,阎家为了脸面,肯定会忍了。 但是,到时候翠花生下别人孩子,就算阎埠贵是庙里的泥菩萨,也要从宝座上掉下来。 贾张氏的小动作,满不过黄叔的眼睛。 他笑道:“贾家嫂子,有些事情呢,不知道,比知道了更好。” 贾张氏心中了然,却装得跟正经人似的,板起脸子:“可是我老婆子是个有良心的人,破了身的姑娘跟怀了孕的是两码事,坏良心的事情,我老婆子可不干。” 话音刚落,桌子上就出现了一张大团结。 贾张氏连忙攥到手心里,眉开眼笑道:“老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老婆子也是在做大好事。” 这时候,翠花捂着嘴巴回来了,贾张氏细细询问一番后,才最终答应下来。 翠花也就怀孕了一个月,还能补救。 “姑娘,你就没有点应对手段?” “手段?”翠花神情茫然。 这姑娘可真傻,要不然也不会黄叔这老头子糟践了。 “咳,咳。”贾张氏话说一半,却闭口不言了,只是一个劲的喝茶。 “啧啧,这茶可真好,得1块钱1两吧?” “这是正宗的明前龙井,从国宾馆流出来的,市面上买不到。”黄叔说话间,又从口袋里掏出10块钱,摆在了桌子上。 对于翠花,他也算是劳心劳力。 翠花以前是个半掩门子,偶然的机会,认识了黄叔。 此人虽年近半百,足够当她爹了,但身份不凡,出手阔绰。 谁承想,翠花竟然怀上了。 这下子两人产生了矛盾。 黄叔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想儿子都想疯了。 但是他却没有办法给翠花名分。 现在是新社会了,一个五十多的老头娶刚满二十的大姑娘,那是活腻歪了。 翠花不是傻子,当半掩门子只要做得周密,能瞒得住周围邻居。 而怀孕生小孩被背不住人。 生下的孩子没有父亲,那她就是破鞋,不但会被工厂处理,还一辈子抬不起头。 为了让翠花生下孩子,黄叔不得不忍痛割爱,放出声去给翠花找婆家。 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黄叔见贾张氏又把钱收起来了,顿时放心下来。 “我这侄女年轻不懂事,有些事情,还得您这个老人交代。” “您请把心放回肚子里,我老婆子有的是办法。” 把钱装到兜里,贾张氏也不装了。 拉着翠花到厢房里,小声交待:“等结婚之日前,你弄点鸽子血装进鱼膘,再把鱼膘放进...。 至于怀孕,那更好办了,到时候你就说你早产了,我儿媳妇在医院有熟人,能帮你遮掩。” 翠花感激涕零:“谢谢贾婆婆!” 贾张氏摸了摸兜里的二十块钱,嘴角微微勾起。 只要翠花进了老阎家,那翠花以后就得听她贾张氏的。 只要操作得当,阎解成未必不可能变成第二个傻柱。 既得了钱,又捡了个‘傻柱’,这叫做双赢。 ... 冬日的夜格外沉寂,家家户户都窝在温暖的屋里。 除了刘海中。 他拿着手电筒巡视了一圈,确定地窖的门锁好了后,才捂着耳朵回了屋。 “这大半夜的,你也不嫌冷,真当自个是劳模啊!”二大妈给他端来一碗热水。 刘海中吸溜着热水,神情得意:“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是我刘海中伟大事业的开端。”、 “你啊,就是个官迷!”二大妈撇撇嘴,从桌上翻出一封信递过去,“这是隔壁老王送来的,说是寄到了轧钢厂,儿子寄来的。” “光齐?估计又是当上门女婿的事情!不看!” 刘海中窝了一肚子的火,气呼呼的拎起棍子,冲到屋里:“光天,光福,你们两个兔崽子出来!” 二大妈无奈摇头,只能把信踹到棉裤兜里。 第82章 娶亲 周日清晨,天还没亮。 李卫东便骑着自行车把于莉从于家接了过来。 ‘伴郎’是傻柱和刘光福、刘光天两兄弟。 回到四合院门口。 刘海中用竹竿挑了一挂鞭炮,“噼里啪啦”了一阵。 小孩子们一拥而上,在冒着青烟的碎炮纸中,寻摸没有炸裂的小炮。 每找到一个,他们都会拿着向小伙伴们炫耀。 空气中充满了欢乐气氛。 也许是觉得气氛还不够,傻柱从帆布袋里掏出一把窜天猴。 捏在手里,划着火柴点燃引线。 ‘啾...啪!’ 刘光福跟刘光天两兄弟看得眼热:“柱子哥,让我们也玩玩。” “去去去,小孩子一边去,这是你们能玩的嘛!” 就十几根窜天猴,傻柱自己还不够玩。 ‘啾...啪!’ ‘啾...啪!’ ... 喧嚣声把阎家惊醒了,阎埠贵和阎解成披上衣服出来了。 阎解成吞咽口水:“爹,我也想要窜天猴。” 阎埠贵冷下脸:“等翠花进了门,让她给你买。” 阎埠贵心情很不好。 他想不明白刘海中怎么跟李卫东混在一起,也搞不懂李卫东怎么有钱买鞭炮。 两人心里堵得慌,扭头回了屋。 阎解成换上新衣服去国棉二厂接翠花。 ... 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傻柱,李卫东皱起眉头:“二大爷,这鞭炮是?” 这次婚宴,他可是1毛钱都没花,鞭炮明显属于奢侈品。 “都是公家的,我先垫着,到时候从大伙的礼金里扣下来。”刘海中兴奋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当官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他只要笔头子划拉下,就能当钱用。 李卫东冲刘海中竖起大拇指。 刚上任就领悟到做官的真谛,不愧是官迷。 ... 在众人的祝福中两人回到屋,于莉就对着镜子捯饬起来。 今天可是大日子,她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能给卫东哥丢脸。 她透过镜子,看到李卫东晃悠的床边,正在脱鞋子,疑惑的皱紧眉头。 “今天可是咱们的大日子,你这会睡觉?” “外面有那么多热心群众帮忙,我只要负责躺平就行了。况且,正因为是‘大’日子,我才要养精蓄锐。” 李卫东连中山装也脱掉了,躺在床上,拉起被子盖上。 于莉竟然一下子听明白了李卫东的‘暗语’,小脸瞬间通红起来,狠狠的啐了一口,“流氓!” 心中却充满了期待。 ... 阎家。 阎解放装扮一新,骑上自行车去接新媳妇。 国棉二厂在XC区,来回要一个多小时。 阎埠贵则带着三大妈开始布置‘宴会大厅’。 贾张氏身为媒人,早早的来了,正翘着腿坐在八仙桌旁吃糖。 “这个老阎还真是小气,连奶糖都舍不得买,全是古巴糖。” 贾张氏在盘子里扒拉一阵,也没找到奶糖,气得她把糖全部装到自己兜里了。 阎埠贵在旁边看得真切,却不敢吭声。 翠花还没娶到家,媒人得罪不得。 ‘宴会大厅’布置好了,锅灶也支起来了,笆篱子大厨已经就位,阎解放和阎解娣蹲在灶台前等着生火。 阎埠贵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想了好大一会,也没想起来。 还是三大妈提醒了他:“怎么没人来随礼呢?” 是啊,请柬早就发出去了,大家伙都承诺来,这会怎么没人呢? “可能是周末大家伙起得比较晚吧。我去挨家挨户催催。” 阎埠贵刚站起身,就看到傻柱带着刘家的两个孩子,还有七八个住户从外面进来。 他们肩头上扛着大包小包的。 阎埠贵忙笑着迎上去:“大家伙也真是的,来吃席只要递上礼金就行了,还带这么多肉啊,菜啊,太见外了。” 三大妈皱皱眉头,傻柱可不是个大方的主儿,事情不大对。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傻柱说:“三大爷,您呀,光想好事,这是给卫子办喜宴用的。 您的菜还在菜市场呢,买菜的老王着急得脑壳冒烟,等着您去买呐!” 阎埠贵一听这话,瞬间慌了,忙上前拦住傻柱。 “李卫东家连家具都是女方家陪送的,他有钱买肉?” 他可是看到了,麻布袋子里装得鼓囊囊的,里面至少有五六十斤肉。 “管得着嘛您!”傻柱也不怕得罪阎埠贵。 “这么说,你们都是去参加李卫东的婚宴的?”阎埠贵这会也晃过神来。 “嗯啊,在后院里,灶台都支起来了。” 傻柱忙着干活,也懒得跟阎埠贵啰嗦,绕开他就进了后院。 阎埠贵一屁股蹲坐在椅子上,捂着额头:“大意了,这几天一直忙着自家的事,也没去后院转悠。不过,他李卫东怎么有钱办喜宴呢?” 三大妈见他一脸颓废相,在旁边安慰道:“两家各办各的,咱们是老住户了,你还是管事大爷,能怕了他李卫东?” “也是!你去把易中海请来收钱,有他镇着场子,我要让李家做出来的菜没有人吃!” 阎埠贵瞬间信心满满起来。 他回头吩咐阎解放:“把火升起来,让大家伙看看,咱们阎家真正的实力。” ... 此时的后院。 大家伙都在为李卫东的婚宴忙碌。 “光天,光福,把火升起来。” “傻柱带着你那两傻徒弟赶紧剁肉。” “老王,老刘,你们去把各家各户的凳子都搬出来。” “啥?菜没地方摆?许大茂,你带人去聋老太太家,把那张放奖状的条几柜抬出来,那桌子平顺。对了,聋老太太家的椅子,也都搬出来!” 刘海中站在砖摞上居高临下指挥,今天可算是过足了官瘾。 “还有,二大妈跟何雨水去门口支上桌子收钱。” “小媳妇们都去摘菜。” “老妈子们去把各家各户的锅碗瓢勺都端出来。” .... 喧嚣的氛围中,大家伙也热情高涨。 等会全家老小就能吃席了,他们不是给别人干的,是给他们自个。 虽然觉得李卫东躺在屋里睡觉,好像、似乎、大概、有点不对,不过谁也没有吭声。 没有人家李卫东同意办婚宴,现在他们肯定得去老阎家啃萝卜白菜。 ... 清晨九点钟。 稚嫩的太阳低挂在鳞次栉比的筒子楼上,点点淡金色彩遍洒人间。 四合院门口,支起了两张黑漆斑驳的桌子。 一张前面坐的是二大妈跟何雨水。 另一张桌前坐着易中海跟三大妈。 两张桌子前面站着许大茂。 许大茂刚才也想明白了,刘海中这么出力,不就是为了露脸嘛。 今天肯定有轧钢厂的人来,传扬出去,就显得他这个二大爷组织能力高。 传到领导耳中,当官就有望了! 他刘海中想当官,我许大茂也想当官。 所以许大茂就把自个的那一摊子事,交给了娄晓娥,跑回家换上一套新衣服。 崭新的灰色中山装,白色衬衫,还啐了两口吐沫,抿在了头发上。 油光滑顺的,就算是苍蝇落上去,也要摔十八个跟头。 俺大茂要露脸了! ... 第83章 排队递礼金 四合院外。 看到客人来了,许大茂总是弓着身子,率先迎上去。 “来了啊您呐。” 双手接过礼金,递给何雨水入账,然后高声唱和。 “李家客人一位,王麻子礼金1块2。” 那声音,那做派,拿捏的死死的,跟旧社会的跑堂一模一样。 看得二大妈跟何雨水一脸黑线,易中海和三大妈嘴角直哆嗦。 “李家客人一位,刘王氏礼金1块2。” “李家客人一位,章木头礼金1块2。” ... 在许大茂连喊十八声后,易中海终于忍不住,拐杖杵地,敲得邦邦响,道:“许大茂,你诚心的吧?几十号人,你要挨个喊过来完?” 许大茂看着桌子前排的几十个等着交礼金的住户,嘴角高高翘起:“一大爷,你这话就不对了,人家交礼金,我总得唱出来,这是老规矩了!你那边没有人交钱,还不如找个地方睡一觉。” 易中海脸顿时黑了,无言以对。 老阎啊,你可是把我坑苦了。 易中海后悔死了。 在寒风中坐了两个小时,一个来随份子的人都没有,真是太丢脸了。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来了十几个骑自行车的同志。 他们衣着光鲜,气势威武。 看到陌生人来,贾张氏也不嗑瓜子了。 如果老阎家一个客人也没有,到时候老阎肯定不让厨子上菜。 她还有两个搪瓷盆子呢! “同志,你们是来随礼的?这边请。”贾张氏决定跟许大茂打擂台。 来人正是车队的同志,带头的是牛勇。 他虽然搞不懂为什么四合院门口会摆两张桌子,不过看到易中海坐在礼单桌前,也就没多想。 易中海是四合院的一大爷,帮李卫东收礼金,很合情合理嘛。 “易中海同志,这里是礼金。” 说话间,他掏出了厚厚一卷子钞票。 贾张氏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老阎家这是要发了! 一直蹲在后面的阎埠贵也忍不住站起身,眼睛瞪大。 这些人看着面生,难道是解成的朋友? 不管了,有人交礼金,总归是不算空手。 只是,下一秒他就懵逼了。 只见,易中海讪讪的站起身,脸色涨红,把到手的礼金往外推。 “牛队长,这可使不得...” “使不得什么啊,老易,你今天是来拆台的?”阎埠贵急眼了。 送上门的礼金不要,这老易坏透了。 牛勇也看出来好像搞错了,道:“我们是车队的,来参加李卫东同志的婚礼。” “对,李卫东是我师傅。”牛萌神情警惕。 阎埠贵:“...” 贾张氏:“...” “嘿,车队的大哥们,这边请嘞。” 两人都蒙了,许大茂却反应过来,忙弓着身子把几人请到隔壁队伍。 看看长长的队伍,他觉得有点为难,指了指排在前面的住户:“老刘头,远道来的是客人,麻烦让车队的同志插个队。” 插队...他们交礼金竟然还要排队,阎埠贵感觉到道心似乎崩溃了。 贾张氏顺便溜过来,抓起一把奶糖放进兜里,撇撇嘴:“李卫东那小子太能忽悠人了。” 牛勇递了礼金,接过喜糖,便带着牛萌单小林老白他们往后院去了。 ... 负责收礼金的二大妈,却有些犯愁了。 四合院住户们的礼金都是1块2,车队的同志每人递了10块,这该怎么算? “都归公呗,反正这次婚宴李卫东也没出钱!”许大茂出孬主意。 何雨水瞪他一眼,道:“这是同事递的礼,卫东哥到时候要还人情的。要我说,拿出1块2归公,剩下算卫东哥的私账。” 二大妈点头同意,把钱分成两份,交给何雨水一份:“还是雨水想得周道。” 气得许大茂直撇嘴。 李卫东一分钱不花,还能挣钱,到哪说这个理去? ... 另一边。 牛勇他们来到后院,刚走到月牙门旁,便被鲜艳绽放的山茶花给惊呆了。 “我滴个乖乖啊,用鲜花摆成个喜字,卫东家办这次婚宴,可是下了大本钱。”单小林忍不住吞咽口水。 也难怪他会惊讶,这年代的鲜花一般只能用在特殊场合,你有钱都买不到。 更何况现在还是大冬天。 周大妈想到李卫东还在家里睡觉,气不打一处来,撇撇嘴:“啥本钱啊,这次婚宴他李卫东一分钱都没花!” 一分钱也没花?牛勇皱了皱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也没问下去。 因为后院里热闹非凡的场面已经让他的眼球快掉下来了。 烧水的,做饭的,摆盘子的,男女老少足足有上百人,个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牛萌竖起大拇指:“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师傅的排面。” “确实蛮厉害的...”牛勇不得不承认。 来玩笑,能让那么多人帮忙,李卫东本事小不了。 更何况,刚才听说他好像一分钱没花。 车队的人属于贵宾,被直接让到了贵宾房——傻柱屋。 喝着热气蒸腾的茶水,单小林忍不住问道:“大妈,卫东呢?怎么不出来待客?” “他呀,早晨把新媳妇接回来后,就躲在屋里睡觉呢!”周大妈话说一半,声音猛然小了。 忙小心翼翼淡淡问:“怎么,你们对我的接待服务不满意?等着啊,我这就去给你们抓点奶糖。” ——二大爷说了,接待工作代表四合院的脸面。 谁敢撂挑子,就是跟四合院作对,中午不让吃席。 看着敬业的周大妈,牛勇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没想到李卫东的组织能力也这么强! 单小林面露敬佩之情,道:“还是卫东玩的花,这么多人在外面忙,他搂着媳妇在屋里睡觉,啧啧,真有我们老司机的风范。” 话音未落,“啪!”,脑门上重重的挨了一下子。 “不允许你说我师傅!”牛萌气势汹汹。 “.....”单小林。 ... 此时的四合院外。 住户们的礼金已经交的差不多,何雨水跟二大妈开始数钱。 十块钱捆成一摞,方便后期还对账。 “五毛,一块...十块...” 阎埠贵在旁边看得不停的吞咽口水。 好你个李卫东,原来采取了低价多销的策略,难怪住户们都参加你那边的婚宴。 这个小贼,比我还能算计,失策了! ... 何雨水数好一摞钱,递给二大妈,“二大妈,风太大,把钱扎起来,要不然刮跑了。” “放心吧,大妈带了棉绳。”二大妈一手拿着钱,一手往裤兜里摸去。 掏出一团棉绳的同时,一个信封也被带了出来,飘飘扬扬落在了地上。 .... 第84章 把新娘子,扔半道 “吆喝,二大妈掉东西了!” 正在旁边嗑瓜子的许大茂眼尖,当下便捡起信封。 看到信封上面的字,有点摸不着头脑。 “刘海中同志转阎埠贵同志收,寄信人刘光齐。” 许大茂看向二大妈,疑惑道:“我说啊,你家光齐没事给老阎写信做什么?” “搞错了,原来是给老阎的信啊!” 二大妈这才意识到搞错了。 她不认识字,拿到信后,下意识的认为是光齐寄给老刘的。 这会四合院外面没有递礼的人,二大妈这一嗓子,不亚于厂里的小广播。 阎埠贵正耷拉着头怀疑人生,猛的抬起头,看向许大茂手中的信。 刘光齐查清楚翠花的底细了? 贾张氏正在往口袋里悄悄捅糖,被惊得浑身一震,也扭动僵硬的脖颈看过去。 她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连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 刘家大儿子为何要给老阎寄信? 糟糕了! 翠花是保定人,刘光齐也在保定,老阎莫不是让刘光齐调查翠花吧? 鸡贼,老阎实在太鸡贼了! 此时贾张氏顾不得骂人了,她一定不能让老阎拿到信。 只要翠花跟刘光齐成了婚,生米煮成了熟饭,老阎只能咬着牙认下这门亲事。 机智莫如我贾张氏。 贾张氏眼睛滴溜溜乱转,杂乱的头发上白色热气升腾,很快就想到了办法。 “哎吆,我肚子好疼啊!” 贾张氏站起身,踉踉跄跄往茅厕走。 经过许大茂身旁的,伸手就要把抓大茂手里的信封。 “我忘记带擦包纸了,借你的信封用一下...” 谁承想,许大茂正准备把信封交给阎埠贵。 两个人错位之下,贾张氏抓了个寂寞。 一击不成,眼见信封即将落入阎埠贵之手,贾张氏急了。 “哎呀!没天理了呀~,许大茂欺负人了,眼看着老婆子拉裤裆!” 电光火石之间,她一记野蛮冲撞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再加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信封上,谁也没有注意到贾张氏。 许大茂正准备递信,他更没有注意到。 等他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了,被贾张氏撞了个结实。 许大茂被撞得直直的向后跌了过去。 如果是平地也还好,可恰巧有礼单桌搁在那。 只听得“咔嚓”一声,许大茂起不来了。 不得不说,许大茂已经被掏空了身体,一点都不经撞。 贾张氏在惯性作用下,竟然横飞出去,直接把阎埠贵压倒在身子底下。 贾张氏记挂着抢信,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就准备爬起来。 却又被阎埠贵翻了个身抱住了。 阎埠贵冲着许大茂嘶喊道:“大茂,快把信给你三大妈!” “许大茂,大娘要上厕所,快把擦包纸给我。”贾张氏一时挣脱不开,也扯着嗓子嘶喊。 许大茂不是两岁小孩,当然不会信贾张氏的鬼话。 更何况他脑袋已经渗血了,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尼玛,我大茂招谁惹谁了。 不就是捡了个信封嘛,用得着这么狠吗? 好啊,都想要信是吧? 我就拆开,看看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 气愤之下,许大茂内心火气上涌,‘刺啦’直接撕开信,大声朗读起来。 “三大爷您好,经过我调查,张翠花原系保定第五棉纺厂的工人,因为作风混乱跟不少工人关系不清不白,据说还曾当过半掩门子,括弧,据小道消息称,她还曾堕过胎,反括弧。” 话音落了,现场鸦雀无声、万籁无声、寂然无声。 许大茂捂着脑袋,拿着信纸,双眼放光:“这个张翠花是谁?多大年纪?好像有点意思哦,如果调到轧钢厂就好...我艹!!”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剩下的声音哽咽在了喉咙眼里再也发不出来,扭过头不可思议的看向阎埠贵。 我滴妈啊,阎家的大儿媳好像就叫翠花。 嗨,这下子真有意思了。 二大妈和何雨水都惊呆了,阎家娶了个半掩门子? 阎埠贵气急了,趁着贾张氏不注意,翻了个身就把贾张氏压在身子底下,伸出两只手攥住贾张氏的脖子:“贾家嫂子,你为何要骗我!” “我哪骗你了,这些事....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翠花的妈....嗝...”贾张氏呼吸不畅,脸色涨停,直翻白眼。 “哎呀~老阎,别打了!” 三大妈见两人打起来,想上去把阎埠贵拉。 可此时的阎埠贵眼睛都红了,三大妈拉了两下压根拉不动。 她只能扭头喊易中海帮忙:“一大爷,快,快帮忙把两人拉起来,别让老阎真把贾张氏掐死了!” “啥?”关键时刻,易中海聋老太太上身。 先是揉了揉耳朵装作听不到,而后又找拐杖、拄拐杖。 就连站起身也分为三个动作,反正就是磨磨蹭蹭不上前。 他倒不是不想去帮忙,而是知道贾张氏这次罪过大了。 如果不让阎埠贵出口恶气,贾家这次就会很麻烦。 ... 这时候,吵闹声惊动了将后院的人。 刘海中带着一群人出来了。 李卫东跟于莉磨蹭了一会也打着哈欠出来。 此时外面一片狼藉,桌子断了一条腿,歪倒在地上。 许大茂捂着脑袋蹲坐在桌子旁。 何雨水、二大妈都失了魂,嘴巴合不拢。 而易中海则是眉头紧蹙。 “你这坏良心的老婆子,我掐死你!” 阎埠贵骑在贾张氏身上掐着她的脖子。 贾张氏手脚不停弹腾、身子抖动,就跟超大号超强力的按摩棒似的。 嘶,这,这是干架了吗? 连衣服也不脱,看不起谁呢! 李卫东看了一会,眼见贾张氏翻白眼了,正犹豫是否要拉开。 结个婚,总不能要杀个人助助兴吧? 易中海觉得时机到了,拄着拐杖上前把阎埠贵拉起来。 “老阎,现在是新社会,私刑犯法。你身为三大爷要以身作则。再说了,事还没搞清楚,不能妄下结论。” 阎埠贵把贾张氏掐个半死,也出了口气,愤恨的从贾张氏身上爬了起来。 “呀~阎埠贵杀人了!阎埠贵杀人了,大家快来看啊!”贾张氏喘过气来,开始使出撒泼大法。 阎埠贵气不过,冲上去就想再掐住贾张氏的脖子。 贾张氏见势不妙,也不哭嚎了。 从地上滋溜一下站起身,连身上灰尘都顾不得拍,扭头院里奔去。 半路上,她还没忘记把拿走放在阎家门口的两个搪瓷盆子。 ****** 贾张氏跑了之后,何雨水把刚才发生的事给大家伙讲了一遍。 那翠花果然是个半掩门子,贾张氏还真不做人。 大家伙都痛骂贾张氏,阎埠贵此时却着急的直转圈。 阎解成马上就要带着翠花回来了,到时候该怎么办。 三大妈一屁股蹲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这可咋办呀,贾张氏真是作孽啊~~” 于莉看到三大妈满脸的泪痕,心中有些难忍。 走过去,搀起三大妈,道:“别急,解成跟那个翠花扯证了吗?” 三大妈看到是于莉,有些意外,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点点头道:“还没有,扯证要手续费,我家想着让翠花出这笔钱。” “....” 于莉道:“没有扯证就好办,现在新媳妇还没来,又没扯证,两人算不上结了婚,现在派人去把两人拦下来,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三大妈听得这话,激动的站了起来,挥着手喊道:“对,对,还是于莉脑瓜子活,快去人把解成拦下来,他去了城西,要走新直门。” 易中海指着傻柱道:“傻柱,没看到你三大爷家火上房顶了嘛,赶紧去,做人要有大局观。” “可是我还要给卫东哥做菜。”傻柱不乐意。 李卫东拍拍他的肩膀,道:“去吧,后院还有胖子跟马华,不耽误事儿,对了,你多带几个人一块去,千万别看漏了。” “好嘞!“ 傻柱带着许大茂还有几个壮小伙子,骑上车队的自行车,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于莉搀起了三大妈,小声的安慰着她。 “没事的,傻柱他们一定能把人拦下来。” “造孽啊,贾张氏造孽啊!闺女,你跟卫东都是个好人...”三大妈潸然泪下。 如果没有人家两口子提醒,把一个半掩门娶回了家,老阎家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 傻柱的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带着阎解放回来了。 阎解放是被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带回来的,就跟小猪娃似的。 “爹,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柱子哥解释得不清不楚的,结婚可是大事,哪能把新娘子扔半道上。” 阎解成在自行车后座上苦苦挣扎。 “快放开我,我要去找翠花,我滴翠花啊!” ... 第85章 大红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肯定是李卫东嫉妒我,才故意编排翠花的。 翠花那么老实的姑娘,我牵一下她的手,她就会脸红,怎么能作出那种事情!” 得知了翠花是半掩门子,阎解成跳着脚大声嚷嚷。 “啪!” 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记耳光。 他捂着脸,怔怔的看着阎埠贵,一脸的不可置信。 “爹,你打我...” “解成,赶紧跟你卫东哥和于莉嫂子道歉!” 阎埠贵气得嘴角直发抖。 但凡李卫东跟于莉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把事情隐瞒下来,那他老阎家就成附近的大笑话了。 娶了半掩门子进家门,这家人的名声全坏了。 以后阎解成抬不起头不说,就连阎解放跟阎解娣也跟着吃瓜落。 这孩子实在是太不懂事,太气人了! “对……对不起,卫东哥。对不起,于莉嫂子。”阎解成不甘心的耷拉着头,老老实实的跟李卫东和于莉分别道了歉。 旁边,一直捂着脑袋的许大茂,抬起头,如有所思的看着李卫东。 抢人别人的媳妇,还能让别人道歉,这李卫东也太能忽悠了! ... 一番风波过后,没了新娘子,阎埠贵家的婚宴自然是办不成了。 阎家的损失也不大,那些萝卜白菜可以存在地窖里,足够一个冬天吃的。 阎解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翠花啊!我滴翠花啊!” 阎埠贵怕他溜出去找翠花,让阎解放、阎解旷把他关到屋里。 对于接下来的日程安排,阎埠贵跟三大妈却起了争议。 阎埠贵想找贾张氏,把那两块钱媒人礼要回来。 三大妈知道贾张氏不是个好说话的货,劝慰道:“今儿是卫东大喜的日子,大家伙都去后院吃席面了,贾张氏肯定也溜去了。要是搁那吵吵,得罪了卫东不说,大家伙也不会高兴。” 在别人家婚礼上闹事,那这仇就结大了。 阎埠贵不甘心的点点头:“那等明天,明天我肯定得把钱要回来。” 阎埠贵说罢,气呼呼的往屋里走,却又被三大妈拦住了。 “今儿大院里的人都去参加卫东的婚礼。我可听说了,就连聋老太太也去,咱不去的话,刘海中说不定会编排咱脱离群众!” “我....”阎埠贵欲哭无泪。 被抢了儿媳妇,还要去参加儿媳的婚礼,这事儿到哪里讲理去! 三大妈劝慰:“刚才没有卫东跟于莉,咱家可就成笑话了。再说了,都是一个大院的,卫东是卡车司机,你以后不想找他从外地捎东西?” 提到挣钱,阎埠贵顿时来了精神,心里的那股怨气瞬间烟消云散。 “对,对,我听说东北那边的大白梨很便宜,要是能搞一点,拿到鸽市上卖,肯定能挣钱。” 三大妈见作通了阎埠贵的工作,也松了一口气。 她是真心稀罕于莉。 就算没有母女的情分,也想当个好邻居。 “这是我们家的礼金,雨水姑娘,你给记上。”三大妈从兜里掏出1块2毛钱。 许大茂轻伤不下火线,即使头被打爆了,疼得直吸溜着嘴,还记挂这自个的职责。 高声唱和道:“李家客人一位,阎埠贵礼金1块2毛钱。” 眼见就要开席,刘光福已经点起了小挂鞭,众人也准备回后院。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铛声。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灰色中山装的年轻人,蹬着自行车飞速奔来。 车子还没停稳,他就跳下车。 “这里是李卫东同志办婚宴的地方吧?” 年轻人身上笔挺的中山装上有四个兜,最上面那个还插了一杆钢笔,这让许大茂不得不慎重对待。 “同志,您是?” “我是解放厂的工程师,李峥,给李卫东同志送奖品来的。” 李峥说话间从帆布包中取出一张奖状,一朵大红花,还有一个信封。 “奖品?李卫东那小子得奖了?” 许大茂还要问,却被易中海推搡到了一边:“这位同志代表了解放厂,你赶紧把卫东请出来。” 他冲着李峥伸出双手,热情的说:“我是四合院的一大爷,易中海,李同志请坐,我代表四合院欢迎您的到来。” “...我只是来参加李卫东同志的婚礼的。” 李峥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今天上午解放厂的设计会议上,李卫东的中央支撑结构图纸,通过了总工们的审查。 解放厂决定发放一笔奖励。 李峥跑上跑下,才在短时间办好手续,又一路狂奔过来的。 只是想着来个喜上加喜。 ... 后院内,听到解放厂的工程师来了,李卫东瞬间就想到是李峥。 “那小子是个白嫖怪,记得让他多交礼金,再放进来。” 牛萌重重点头:“对,要2块钱礼金,那家伙有钱。” 许大茂吞咽口吐沫,道:“卫东,人家是来送奖品的。” 李卫东放下搪瓷缸子,示意牛萌不用再按肩膀了,站起身道:“你早说啊,走,那可是我的好兄弟啊,咱们不能失了礼,得亲自去迎接。” 牛萌瞪着许大茂,附和道:“你这人长了一张驴脸就算了,咋这么没眼色呢!” 许大茂:“......” 蹲在灶台前烧火的牛勇:“......” 端着托盘的单小林:“......” 尼玛,早知道是自助婚宴,就等到开了席再来了。 正在跟三大妈她们聊天的于莉,看到那一幕眼睛弯成月牙。 卫东哥的徒弟就跟小孩子似的。 危机解除! ... 十分钟后。 围在桌子前等着上菜的老婆子、大汉子、小媳妇们都不约而同抬起头。 他们被一团火红的大红花晃花了眼。 大红花佩戴在李卫东的胸前,阳光通过树叶洒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淡金色彩。 小伙子,帅气逼人! 人群中秦淮茹眼眸中闪过异样神采,她仿佛看到了贾东旭。 易中海趁刘海中揍刘光福的时间点,抢先介绍道: “今天咱们四合院双喜临门。 一是李卫东同志跟于莉同志大婚,咱们四合院全家老少齐上阵,体现了团结一致的精神。 二是,李卫东同志给解放厂解决了重大技术难题,解放厂派工程师李峥同志亲自送来喜报,大红花,还有五块钱奖金。” 李卫东同志的成功,也是咱们四合院的成功! 大家呱唧呱唧!” “啪啪啪啪!” 热烈的掌声中,刘海中脸黑了。 这老易也太狡猾了,跟阎家混了半晌,这会跳出来摘桃子。 “小兔崽子,都是你误了我!”刘海中手里的大棒挥舞的格外卖力。 ... 李卫东喜滋滋的接受众人的掌声。 喜报跟奖金倒是无所谓,这大红花却是个稀罕物。 这年代的大红花可不像后世那样,幼儿园孩子人手一朵。 只有作出了特殊贡献的人才,才能得大红花。 佩戴在身上,他就是京城最靓的仔。 嗯,下午骑上自行车,挂着大红花,全京城转一圈。 当然了,在这个讲究奋斗精神的年代,上面发放金钱奖励,已实属难得。 要知道,在戈壁滩种出小蘑菇,国家才奖励10块。 种出大蘑菇也只奖励10块,蘑菇大佬总共也就得了20块奖金。 五块钱奖金不少了! 一番热闹过后,随着一阵鞭炮响起,婚宴正式开席。 一盘盘菜肴摆到桌子上,众人拿起筷子,大快朵颐,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 李峥跟车队一块分到了朋友桌。 他作为工程师,没少参加高端宴席,甚至当年苏国专家还没撤走的时候,还能整天跟着苏国老师去老莫吃饭。 不过他总觉得那些精美菜肴的味道,没有桌上那些模样看上去一般的饭菜好吃。 那些大饭店的菜,似乎缺少了一丝烟火气息,人情气味。 而牛勇在意的却是桌席数。 他稍稍数了一下,整整二十五桌。 如此多的桌席,在京城可不多见。 让人诧异的是,李卫东那小子,似乎一分钱都没花,一点忙都没帮。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门口那家办婚宴的那家人,怎么也凑过来了? 看,在门口差点拉住他的眼镜老头,这会夹着一块红烧肉往嘴里狂塞呢! 他家不娶媳妇了?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真真是看不明白! 第86章 聋老太太心窝子疼 婚宴闹闹腾腾的来到了下午,有张东方帮忙拦酒,李卫东竟然没有喝醉。 在喜宴结束前,李卫东和于莉按照老规矩,需要挨个跟四合院里的长辈敬酒。 首先要敬的就是聋老太太。 .... 外面热闹沸腾,小两口在屋里倒酒盘。 聋老太太年纪大,喝不得酒,于莉便倒了一酒盘开水。 于莉倒好酒盘,端给李卫东道:“我有点好奇,大院里的人都说聋老太太挺好的,你怎么对她不冷不热的?” 她记得很清楚,前阵子给聋老太太送喜糖,自家男人只是在门口站了一小会,没聊两句便离开了。 李卫东笑道:“哪有?我可是很尊重她,当老祖宗看。” 于莉笑道:“你可瞒不了我,你最多也就是把她当成隔壁普通的老太太。 我可听傻柱说过,小时候你没少跟傻柱一块去聋老太太家玩。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真是搞不懂....呃...我不问了,我知道你做事肯定有自个的道理。” “搞不懂最好,有些事情不知道,心里还能舒坦些。” 小时候父亲跑车,经常不在家。 李卫东跟傻柱、何雨水经常在聋老太太家玩,听她讲些解放前的故事。 那时候的李卫东认为聋老太太是个慈祥的老奶奶,也很尊敬她。 后来发生了一件让李卫东铭记终身的事情。 有一次,他跟何雨水去聋老太太家。 聋老太太刚吃完饭,怕李卫东和何雨水吃,她竟然把剩下的半碗面条藏了起来。 李卫东心中很不是滋味。 以前他真把聋老太太当亲奶奶敬着,发工资后,经常给聋老太太买东西。 有时候是两斤鸡蛋,有时候买一斤槽糕,有时候是酱油和醋。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晚他跟何雨水都进不去屋,饥肠辘辘的,想来找块馒头填肚子,聋老太太居然把半碗面条藏起来了。 就在那时,李卫东对聋老太太的看法发生了改变。 人家没少送你东西,你连碗剩面条都舍不得! 他当时月工资16.5,是吃不起面条的人吗? 穿越后的李卫东知道,聋老太太是精明的老太太,而且是个偏心眼子。 她的眼里只有易中海和傻柱。 对于院里的其他人,她经常装聋作哑拉偏架,仗势压人扮糊涂。 更过分的是,为了给傻柱留个后,聋老太太把院里最傻的女人给坑了。 当然了,聋老太太之所以坑娄晓娥,也有其精明的算计。 她知道娄家有钱,傻柱以后给她和易中海养老可能有困难。傻柱跟娄晓娥好上后,自然有钱给他们养老。 后面剧情的发展也正如聋老太太所料,娄晓娥这个傻大姐用自己的钱,养活了一大群仇人,最后四合院还落在了帮更手里。 一向以精明著称的三大爷,可是远远比不过聋老太太。 这些李卫东在穿越后都看得透彻。 因此对聋老太太没什么好感,更谈不上尊敬。 她也就是个普通的邻居。 聋老太太如果不找事,那咱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想挑刺,那对不起,咱的大卡车刹车可不太好。 ... 于莉见李卫东不愿多说,也不再问了,端起托盘来到外面给聋老太太敬酒。 双手奉上:“老太太,您能来参加我跟卫东哥的婚礼,我于莉感激不尽,您年纪大,就以茶代酒?” 谁承想,聋老太太淡淡的看了李卫东一眼,伸手端起一杯白酒。 “呲溜”,一饮而尽。 动作豪迈,结果却不太好。 到底是年纪大了,身体机能下降,六十多度的白酒入了肠胃,顿时如同火烧一般。 “咳…咳咳...” 聋老太太面红耳赤的咳嗽起来,吓得旁边的易中海放下筷子,奔过来,帮她拍背。 “老太太,您平不喝酒的,今儿是怎么了?” 聋老太太好久才缓过来,抿了抿嘴尴尬的笑道:“我,我高兴...” 其实她是气的。 聋老太太自持身份贵重,四合院里所有人的筵席,她早就不参加了。 李卫东又不是傻柱,她当然不准备参加。 谁承想,刘海中太不着调了,趁着聋老太太睡着,把她屋里的桌椅锅碗瓢勺全部搬走了。 醒来的聋老太太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怔了好大一会,才想到一个大问题。 她中午咋吃饭? 易中海、一大妈、傻柱都在吃席,压根顾不得她。 没办法,聋老太太只能掏了一块二毛钱礼钱。 她得卖多少粮票,才能攒下这么多钱。 所以,她气啊! 更可气的是,李卫东却不知道这些,还只当聋老太太有些馋酒了。 顺口道:“一大爷你也是的,整天给老太太端二合面面条,看把老太太馋得,下次她该让二大爷帮她做饭了。” 易中海有些摸不着头脑,还真当聋老太太馋酒了,毕竟聋老太太以前是大小姐。 “老太太,我晚上就去给你买瓶好酒。” 聋老太太:“.....” 得,吃顿筵席,要了半条命,也没谁了。 哎吆,不行了,心窝子又疼了。 .... 敬完酒,筵席也就散了,重新接过指挥权的刘海中,开始给各家各户分剩菜。 “二大爷,我家孩子多,多给点肉。” “三婶子,你家孩子多,我家就少了,都你这思想觉悟,咱大院的工作还怎么做?” .... 刚才还一团和气、齐心协力的邻居们,这会可能因为一块肥肉炒了起来。 分完菜,四邻五舍开始把盆盆罐罐,桌桌椅椅往家里搬。 刘海中跟何雨水拿着单子走了过来。 “卫东啊,这是这次婚宴的账目,咱们一共收了51.6元,花了35块,在抛去买红纸、喜糖、鞭炮等杂类的开销,还剩下11块3毛钱。这钱咱们该怎么办?” 李卫东接过账单细细看了一会。 上面分门别类记录的很清楚,并且最后面还有刘海中跟何雨水的签字。 “多余的钱,都给住户们退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 刘海中只能把贪墨的小心思放了回去。 开始挨家挨户的退钱。 ...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傻柱,阎解成,刘家两兄弟带着四合院一杆子光杆子,都不约而同的来到了李家。 对了,最后面还有鬼头鬼脑的许大茂。 为啥? 闹洞房啊! 这年头没有UC浏览器,没有红玫瑰,没有KTV,小青年们都指望闹洞房的节目开心。 平日里男女之间连说句话都会被骂流氓,闹洞房的时候却可以上下其手。 在京城还好一点,小青年们手头上都收着点。 在一些偏僻山村里,把新媳妇扒光,到处乱摸的事情,屡见不鲜。 更有甚者,新媳妇生下的第一胎,跟丈夫一点都不像。 .... 在表演了啃苹果、吃热梨、拍密电码、穿针引线等几个和谐的小游戏后。 傻柱,阎解成,刘家两兄弟开始起哄了。 “亲一个!亲一个!” .... 第87章 闹 哄笑中,于莉有些担忧。 即便知道丈夫谁都不怕,也担心被人说不守老规矩。 “卫东哥,咱别和他们硬吵。” 李卫东笑笑:“你不用担心,他们加在一块也不是我的对手。” 在李卫东看来,能动手解决的事情,就不要动嘴。 此时叫的最欢的是阎解成。 跟于莉在一块的时候,他连小手都没拉上。 一转眼,人家就要跟李卫东洞房了。 他要趁机多占点便宜回个本。 闹洞房是老规矩,合情合理合法,他李卫东还能发火不成? 许大茂则是想趁机摸两把,于莉长得可比娄晓娥漂亮多了。 刘家两兄弟毛都没长齐,完全是瞎起哄。 傻柱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嘿嘿直乐,他只是在履行傻光杆子的职责。 ... 见傻柱他们起哄不动手,阎解成着急了:“都站着干嘛~大家伙一块上去扒新媳妇衣服啊。” “阎解成你混蛋!”于莉气得小脸煞白,京城闹洞房压根没有扒衣服的习惯。 她站起身就想去跟阎解成理论。 被李卫东拉住了:“媳妇,你就坐在床上好好看着,别吭声。” 李卫东狂拽的走到阎解成面前。 他一米八的大高个,对一米六的阎解成,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影响。 阎解成仰视他,被他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梗着脖子大声嚷嚷:“咋...闹洞房是老规矩了,你还想打人不成?” 李卫东只是斜睨了他一眼,便走到了屋子中央。 双手抱拳:“诸位百忙之中来参见我李卫东的婚礼,鄙人不胜感激。也没啥好东西送给你们,就整个绝活!” 说罢,拎起门口的木棍。 ‘嘿~哈!嘿~哈!’ 打枣棍法完全施展,一时间屋内棍影攒动,棍子划过空气的呼啸声连绵不断。 所有人目瞪口呆。 “卫子还是练家子啊!” “有模有样的,应该比傻柱厉害!” “...嘶,要是学会了,那岂不是能跟刘海中那死老头对打了?” 傻柱拍手叫好,刘家两兄弟跟着喝彩。 许大茂缩缩脖子,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窜后脑勺。 阎解成的脸黑得拧下来水,他偷瞄于莉,又有些不甘心。 梗着脖子叫嚣:“闹洞房是老规矩,你还能...能...嗝...” 话音未落,竹竿携裹着寒风迎面而来。 他吓得打了一个哆嗦,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棍子在距离阎解成脑袋0.001公分的地方停住了。 阎解成顺着棍子看去,到李卫东那张挂满邪气的脸。 我滴妈呀,这小子还真敢动手。 阎解成爬将起来,跟头流水的跑了。 李卫东缓缓收回棍子,双手抱拳,道:“看来解成兄弟对我的表演很满意,已经开开心心的回家了,大家伙觉怎么样?” 带头起哄的吓跑了,剩下的自然没胆量再留在这儿了。 许大茂:“卫...卫东,我得去接娄晓娥了...” 傻柱:“卫子,您忙活...” 刘光福和刘光天:“卫东哥,能教我们练棍吗?” .... 不消片刻,闹洞房的人走得一干二净, 屋内顿时清静下来。 于莉今天梳了双马尾,这是前阵子李卫东要求的。 脸颊泛着淡淡的胭脂色,嘴唇娇艳欲滴,肌肤也更白皙。 她看到李卫东盯着她,心脏不受控制的一阵加速,脸颊立即扬起一抹绯红。 李卫东脱掉棉袄,缓步走过去。 春意盎然的屋内,于莉仪态万千、柔媚娇艳的斜依在李卫东的怀里。 一夜无眠! ... 夜幕缓缓落下。 秦淮茹伺候三个孩子睡着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眼前总是浮现出那个戴着大红花的伟岸身影。 以前,李家那小子跟傻柱一样,整天跟在秦淮茹屁股后转悠,秦淮茹还不觉得她有多帅。 前几次被占了便宜,也只是觉得羞涩,觉得不划算,并没有别的心思。 今儿那人戴上大红花,真真的比贾东旭还要帅气。 就是太年轻了,如果再大十来岁…… 躺在对头的贾张氏被她闹腾醒了,打着哈欠嗔怪:“咋不睡呢?被窝里头忽冷忽热的,别把棒梗冻着了。” 秦淮茹连忙躺好,捋平被角,敷衍道:“外头好像有在叫。” “啥,这大冬天的,猫又不发春,闹腾个啥劲。睡吧。” 见贾张氏醒了,刚才当着孩子面一直没好意思问。 秦淮茹这会提出来了:“妈,那个翠花真是半掩门子?” 饶是早对贾张氏的混不吝习以为常,秦淮茹还是觉得她这次确实过火啦。 幸亏阎贾提前识破,要是真把翠花娶进门,阎解成还不得跟贾家拼命。 “是又怎么样!人家翠花是正式工,还不要彩礼,怎么就配不上阎解成了?老阎那是鸡蛋里挑骨头。”贾张氏懊恼的坐起身。 好端端的婚事黄了,下午黄叔就派人把十五块钱要了回去。 当时贾张氏不想给,可是那人是个二流子,叼着烟拎着自行车锁,要到学校跟棒梗谈谈。 贾家就一个大孙子,将来要跟贾家传宗接代的,千万不能出事。 “妈~”秦淮茹压低声音,语气有些不满:“你这次可是过火了,以后咱还咋跟三大爷处邻居。” 贾张氏死鱼眼一翻,嗔怪的瞟了一眼儿媳妇:“哼,要不是你不争气,我用得着磨破嘴皮子给人家说媒?你看看你,进厂好几年了,还是一级工,但凡你在厂里多花点心思,现在一个月工资也能有三四十了。” 秦淮茹委屈得差点哭出来。 她顶替贾东旭进厂,纯粹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按理说,当时应该是贾张氏顶班,混上几年,也不用太积极,当个一级工就可以了。 等她年龄到了,就能退休了。 到那时,秦淮茹再接班。 这样,他们一家子就有两份工资,每个月至少能有五十多块钱。 可是贾张氏耍赖,声称自个头疼眼花,压根进不了车间。 秦淮茹只能顶上,可她一个农村出身,没上过几天学的小寡妇,没文化,操作不了车床,只能下苦力。 就算是下力气,也比不过郭大侉子那些男工人,晋升自然轮不到她。 见贾张氏把枪口对准自个,秦淮茹知道再劝没用,只能小心提醒:“三大爷可是个视钱如命的主儿,他肯定得把媒人礼钱要回去,那钱你都拿钱买肉了...” “我的傻儿媳,你婆婆的本事你还不知道?能叫老阎拿捏住?放心吧!”贾张氏不屑的撇撇嘴,打个哈欠睡觉了。 秦淮茹盯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半宿没睡着。 她似乎真的听到了猫叫。 .... 第88章 阎埠贵上吊,贾张氏亡灵召唤 日上三竿。 婚后的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李卫东才被喧嚣吵醒。 “贾家嫂子,你也太没良心了,把一个半掩门子说给解成。” “贾张氏,你给我出来解释清楚!” .... 看来阎埠贵忍了两天,终于要对贾家发难了。 李卫东小心翼翼的把胳膊从于莉脖颈下抽出来。 看到她洁白光滑的眉头紧蹙,忍不住啃了一口。 于莉长睫毛微微抖动,眼睛缓缓睁开,看到李卫东那张大帅比的脸,小脸顿时羞红起来。 在娘家的时候,街坊大妈总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田。 她们是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牛,叫做拖拉机。 只要有油,耕起地来,就能永不停歇。 整整一晚上啊,于莉浑身都快散架了。 不过,那滋味确实美妙极了。 深入骨髓,让她欲罢不能。 “你再躺一会,我给你做饭...啵...”于莉挣扎着坐起来。 “得,不躺了,外面好像在吵架,我去看看。饭也不用做了,快中午了,等会咱们去外面吃。” 李卫东穿好衣服,打着哈欠,离开了屋子。 于莉起了床,看到大红被单上狼藉不堪,小脸顿时臊得慌。 于莉啊于莉,你那么有家教的女孩,咋到了床上就把持不住了呢! 于莉最终把原因归结于李卫东太有吸引力了。 长得那么帅,哪个女孩见了腿不软? “得赶紧把被单扯下来,要不然于海棠那个丫头片子来做客,看到了就麻烦了!” 于莉拉扯被单子,一方手帕从被子里掉落下来。 洁白的手帕上,沾染有鲜红的污渍。 于莉赶紧把手帕叠好,放进了箱子底部。 这是她从大姑娘变成小妇女的见证。 .... 另外一边。 李卫东来到贾家门口的时候,外面已经围满了人。 不得不说,四合院住户们已经养成了吃瓜的习惯。 只要有风吹草动,都一窝蜂的围上去。 许大茂顶着黑眼圈子,眼角处挂着血道子,打着哈欠,脚步飘忽的挤进来。 看到李卫东,他气不打一处来。 有这么糟践人嘛! 日日夜夜不停歇! 两家就隔一道山墙,许大茂跟娄晓娥在隔壁听得一清二楚,两口子也忍不住忙活起来。 见娄晓娥主动,许大茂开始还蛮高兴的。 那丰腴的身子绝对是上好的泡架子。 可惜许大茂火力不足,哪怕中途撤出战场喝药酒,也顶不住! 娄晓娥被弄得不上不下,再听到隔壁连绵不绝的卡车轰鸣声,埋怨许大茂不中用。 许大茂身为男人,也有自尊心的,自然是忍不了。 两人当时就抓挠起来。 隔壁打架,他们也打架,正合适。 傻柱也挤在人群中看热闹。 看到许大茂脸上有血道子,傻柱就开始阴阳怪气:“吆喝,大茂,又被媳妇揍了?” 许大茂瞪他一眼:“嘿!孙子。我有媳妇,不像有些人没有媳妇,整天只能跟在寡妇屁股后蹭。” “好啊,你孙贼又想挨揍,是吧?”傻柱挽起袖子,就要揍大茂。 这时候,贾家的门开了,贾张氏走了出来。 好戏开场,两人都熄了火,看热闹要紧。 李卫东也挤了进去。 只见贾张氏抱着一个镜框。 镜框上的老同志似乎因为出场次数太多,神情有些无奈。 不愧是贾张氏,起手式就是召唤老贾,这下有意思了。 “你...你把贾大哥请出来干什么?”三大妈有点胆怵,后退两步。 “贾家嫂子,翠花的事情,我就不给你计较了,你只要把媒人礼还回来就行。”阎埠贵也觉得事情难办了,不得不作出让步。 欺负孤寡说出去不好听啊! “哎呀,他三大爷啊,我又不知道那翠花是半掩门子,再说了,媒人的嘴骗人的鬼,你自个儿不准问清楚,怨得了我嘛!” 贾张氏说话间扭头把棒梗也拉出来了。 趁别人没注意,她给棒梗使了一个眼色。 “啊……呜呜呜……”棒梗开始嚎啕大哭。 有了棒梗氛围中造势,亡灵召唤威力翻倍,围观众人的汗毛都炸了。 “不....不是...你这不是耍无赖嘛!亏得我跟贾老哥是多年的朋友,你就这么坑我啊!”阎埠贵气得嘴角发抖。 贾张氏一屁股蹲在地上,开始哭天抹泪:“老贾啊,老贾,你走得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被人家欺负,我也不活了,你快把我带走吧!” 亡灵召唤正式发动,一时间围观的人群都觉得瘆得慌,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阎埠贵知道想把钱要回来,没那么容易。 可那是两块钱,就相当于他的半条命。 阎埠贵咬咬牙:“贾张氏,你耍无赖是吧,那好,今天我就跟你拼上了。” 阎埠贵‘蹭蹭’跑回屋,又‘蹭蹭’跑了回来,手里多了根泛黄的白布条子。 傻柱嘴贱开玩笑:“三大爷,您要给老贾哭丧啊~” 阎埠贵没有理会他,奔到贾家门口,把白布条子套在门楣上,然后打了一个结。 扭头看向人群:“解成,把凳子搬过来。” “哎,来喽!” 阎解成搬了一把凳子,阎埠贵颤颤巍巍的站到凳子上,脑袋往白布条子里一套。 扭头瞪着贾张氏:“今天你要是不把媒人礼还回来,我就死在你家门口。” 贾张氏傻了:“这这这……” 看热闹的刘海中和易中海也慌了。 为了两块钱,把命拼上,在别人身上不可能,这个阎埠贵却保不准。 易中海赶紧道:“傻柱,快,快把你三大爷救下来。” 傻柱刚要上前,阎埠贵就把凳子蹬得乱晃:“谁敢过来,我就...就真吊了啊!” 嘶。 嘶。嘶。 嘶。嘶。嘶。 围观吃瓜群众顿时一阵倒吸气。 死在别人家门口,这老教师也是拼上了。 李卫东在心中给阎埠贵默默的点个赞。 以毒攻毒,干得漂亮。 一个是上吊,一个是亡灵招呼,双方都释放了大招,局面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秦淮茹站了出来。 她知道贾张氏这次确实过分了。 如果真让阎埠贵吊死在门口,那他贾家就犯了众怒。 忙跑到屋里,从床底下翻出两块钱,塞到了阎埠贵手里。 深深的鞠了一躬:“三大爷,真是对不起,我婆子年纪大了,有时候就是爱犯糊涂,不过她没有坏心眼。 您是老教师,是文化人,觉悟高,这次就原谅她吧!” 谁还能真上吊啊! 阎埠贵拿到钱,把脑袋从白绫里伸出来,欣慰道:“秦淮茹,贾家有了你,还真是一大幸事。” 说罢,他扭头狠瞪贾张氏一眼:“老嫂子,你这次可是太过分了!” 拿到了钱,阎埠贵也知道依照贾张氏的尿性,想在多得一点,是不可能的事情,便带着三大妈回了前院。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 回到屋,贾张氏埋怨秦淮茹:“儿媳妇,昨儿黄叔把媒人礼要走了,今儿你不该把钱还给阎埠贵,在家这是落了个鸡飞蛋打,合着我白忙活这么多天。” 秦淮茹道:“妈,你咋犯糊涂了,黄叔会找人收拾你。阎埠贵今天玩这么一手,能让吐沫星子把咱家淹死。” 唉,这老婆子也是老了,最近几次行动都连连吃瘪,以后贾家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贾张氏也知道再闹下去会犯了众怒。 她只是不甘心。 更让她生气的是,在喜宴上,家家户户都分了不少剩菜。 轮到她的时候,刘海中却让傻柱不要给她剩菜。 真真是气死人了。 不就是没交份子钱嘛,这钱反正是大伙的,用得着这样吗? 想到剩菜,她就想到了傻柱,小声嘀咕:“儿媳妇,傻柱最近可是没送剩菜,你可得想点办法。” 秦淮茹嘴角微微翘起。 经过这几天的PUA,傻柱应该驯服了,该检验成果了。 第89章 傻柱委拒绝,秦淮茹要说媒 没有瓜吃,众人散去,李卫东也转身回了屋。 他虽然觉得娄晓娥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不过也没在意。 大帅比嘛,哪个女人不喜欢? 屋里,于莉已经把床铺都收拾了一遍,被单子已经放在了搪瓷盆子。 她也听到了外面的喧嚣声,不过没有出去看。 结婚前,于母就交代于莉,四合院人多嘴杂,跟着李卫东好好过日子,不要乱掺和。 见李卫东回来,于莉忙放下搪瓷盆子,倒了一搪瓷缸子热茶端过来。 “卫东哥,外面出什么事情了?闹得那么厉害?” “贾家老太太跟三大爷杠上了,都是要死要活的....” 话音未落,李卫东目光就着落在被单子上。 于莉顿时小脸羞红起来,端起搪瓷盆子就要往外走。 被李卫东叫住:“这大冬天的,天天洗被单子也不是个事情。” “天天洗...”于莉心中有点期待,又有些害怕。 李卫东皱着眉头思忖片刻,从抽屉里取出纸笔,画了一个草图。 “你按照图纸,做一个棉垫子,晚上铺在床单上,这样一来,床单不就弄不脏了?” 在前世,他记得宾馆里好像都提供长毛巾。 虽然应该是洗澡用的,但他每次都拿来垫在床上。 忒好用了。 于莉闻言眼皮上挑,虽然觉得有点难为情,也不得不承认是个好办法。 她放下搪瓷盆子,从柜子里翻出一块花布,又找了一些碎棉花,便在缝纫机前忙碌起来。 ..... 另一边。 何雨水推着自行车,从外面匆匆进来。 进到院子里,她就大声喊:“哥,哥。” “着急忙慌的,出什么事情了?”傻柱拉开门,问道。 何雨水把车子支好,跑过去,道:“我进门就听说三大爷到贾家闹了,你没有替贾家出头吧?” 傻柱见妹妹一脸的焦灼,无奈的说道:“哪能呢,我姓何,又不姓贾。诶诶,你别说,还是三大爷有本事,上吊那一招,把贾张氏治得服服帖帖的...” 何雨水对这些肮脏事不感兴趣,她就是想傻柱别惹事。 傻柱见自行车把上挂着一盒点心和一个袋子,疑惑道:“你发工资了?给聋老太太买的点心?” “...聋老太太。”何雨水撇撇嘴,解释道:“这是知新送给卫东哥的,好像是卫东哥帮了他大忙。” 傻柱挠挠头,笑道:“是嘛,那你赶紧送去吧。” 何雨水拎着包去了李家,傻柱也准备回屋。 “傻柱!” 一直躲在旁边的秦淮茹叫住傻柱。 看到是秦淮茹,傻柱有些胆怯,想走又舍不得走,想应声又不敢应声,就矗在了那里。 “傻柱,你放心,姐不跟你借钱,就来跟你诉诉苦.....” “小秦姐,有什么苦,你尽管诉。” 傻柱稍稍放心了,最近几天秦淮茹确实没找他借钱,每次都是闲聊一阵就回去了。 秦淮茹神情凄苦,长吁短叹:“刚才的事情让你见笑了,我那婆子真是犯糊涂,怎么能干出坏良心的事情呢!” 傻柱想到昔日被贾张氏咒骂,深有同感,道:“你家大娘确实胡搅蛮缠,这么多年,可真是苦了你。” 秦淮茹又加料:“刚才她在屋里还骂你,说你平日那么好的人,棒梗总是喊你傻叔,你却不帮忙,良心都被狗吃了!” 傻柱瞪大眼,怒气值蹭蹭上涨:“不,不是...三大爷马上就要上吊了,我咋帮忙啊!” 秦淮茹轻撩秀发,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动人:“当时我就跟我那婆子吵起来了,柱子哥是个大好人,这些年没少帮助咱们家,要记得柱子哥的好。” 秦淮茹就是想把傻柱对贾家的怨恨转移到贾张氏身上,然后她再趁机把傻柱拿捏到手心里。 傻柱得到感谢,心中一阵得意。 再觑见秦淮茹妩媚的神色,搓着手笑道:“也算不上好人了,我这人就是好心,见不得别人家有个难处。” 秦淮茹趁机抛出目的:“我那婆子却不同意,她说傻柱要是好人,就先借给咱家五块钱。” “借钱?”傻柱有些懵。 不是夸奖他是好人嘛,咋变成借钱了? 秦淮茹长叹一口气,道:“我当时就怼她了,人家傻柱也是个人家,也要娶媳妇的,咋能总借钱给咱们家。棒梗的学费交不上,咱家再想办法,不能总拖累傻柱哥。” “...还三大爷的钱,是棒梗的学费?” “是啊,我婆子是拿了两块钱媒人礼,但那钱早花了,三大爷又在门口上吊,我们办法...” 说罢,她眼巴巴的看着傻柱。 大好人,赶紧掏钱吧! 谁承想,傻柱只是皱了皱眉头,道:“学费的事情可以再拖一拖,你下个月发了饷,就能给上了,不要太烦恼了。” 傻柱现在想的很明白,这秦淮茹就得离着远点儿。 尤其是李卫东那句“你傻柱是个太监啊,跟一大爷那样的,不会生孩子啊?”,对他触动很大。 他傻柱身为八级大厨,又不是娶不到媳妇,何必替别人养儿。 寡妇虽好,不让碰,就没意思了。 秦淮茹没到会是这个答案。 她本想着想以前那样,夸傻柱两句大好人,就能让傻柱服服帖帖的。 看来还是要另寻它法了。 秦淮茹咬咬牙,抛出杀手锏:“你也知道我有个堂妹,今年刚满十八岁,老家婶子想让我帮她说媒。” 见傻柱还是一脸懵逼,秦淮茹狠狠蹬他一眼:“我那堂妹可是十里八乡一枝花,只是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男人。” 傻柱这会才明白过来,舔着脸笑:“便宜我了!嘿嘿!” 秦淮茹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你们男人都是这德行,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不过谁让你经常帮我家呢,我能不帮你吗!我堂妹介绍给你,咱们两家沾了亲,你不就更得帮我们家了。” “帮,就算是你堂妹来了,我还得帮你们家。”傻柱忙拍着胸脯子保证 十八岁的大姑娘啊,虽然可能长得不如秦淮茹,但胜在年轻啊! 那啥,黄瓜还是嫩点的好吃。 秦淮茹白他一眼:“我给你忙前忙后的,那你就没什么表示?” 傻柱慌忙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塞进秦淮茹手里:“多余的钱,给你堂妹买根花头绳。” 秦淮茹抢过钱,塞进裤兜里:“那饭盒呢?” “捎,中午李副厂长招待部委的同志,晚上我给你捎肉菜。”傻柱爽快答应。 话出了口,他意识到不对劲,斜睨着秦淮茹打趣道:“敢情相个亲,我得付出这么多啊,难怪人家常说世界上最聪明的就是寡妇。” “胡说八道!”秦淮茹跺了跺脚转身跑了。 .... 钱到手了,秦淮茹心中却是沉甸甸的。 她其实不愿意把秦京茹介绍给傻柱,更愿意不清不楚跟傻柱在一块。 那样的话,她没失去什么,还能不断占便宜。 一旦这傻柱结了婚,那变数就多了。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是都说寡妇最聪明嘛! 路过中院水池,秦淮茹停住了脚步。 她看到于莉正蹲在水池旁,卖力的搓红被单子。 ... 第90章 毛线 “弟妹,崭新崭新的被单子,还没铺过几次,怎么就洗了,哎呀~” 秦淮茹好奇的走过去,当她看清楚被单时,顿时忍不住吞咽口吐沫。 “....你,你忙,我还得回家给棒梗做饭。” 心中一股热流涌出,秦淮茹讪笑两声,落荒而逃。 ... 于莉拎着被单子,愣在水池旁,小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真是太丢脸了! 当然,第二天早晨起来,于莉就松了一口气。 棉布垫子湿漉漉的,被单干干净净。 于莉看到李卫东还在熟睡,悄默默的起了身,把棉布垫子扔到水盆里,塞到床底下。 随后,便拖着酸疼的两条腿去点火生炉、提篮买菜。 于莉买回菜,做好饭。 把馒头和小米粥端上了桌,又端了一小盆咸菜,一盘韭菜炒蛋,才喊李卫东吃饭。 看着李卫东‘哼哧哼哧’的喝着小米粥,于莉很兴奋,一大早上没有白忙活。 吃完饭,李卫东剔剔牙,看着正忙着刷碗的于莉,道:“媳妇,你将来想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于莉愣了一下,才明白男人是问她将来的打算。 她把刷干净的碗筷摆到橱柜里,擦干了手,回到桌子前。 “丰泽园,你知道吗?” “知道啊,栾学堂的嘛,京城里有名的大饭庄子,于大伯经常搁那吃饭。” “对,我小时候经常跟大伯去。看着那里面坐满了客人,老板抽屉里的钱都装不下了,当时我就在想,等我长大了,也要开个大饭庄子。”于莉眼眸中充满了艳羡。 .....敢情在原著中于莉开食堂,是从小的志向啊,李卫东暗想。 “可惜啊,现在饭庄子都公私合营了,老板变成了私方经理,不允许个人开饭庄了。” 于莉情绪低落下来,站起身拿着抹布擦桌子。 李卫东站起身,攥住她白皙粉嫩的小手,笑道:“谁知道以后的形势怎么变化呢,说不定到时候又允许私人开饭店了,所以啊,你要是真想干,就得做好准备。” “准备?开饭店也要准备吗?”于莉倒也相信李卫东的分析,毕竟上面的政策年年变。 李卫东道:“你想啊,开饭店首先要跟谁打交道?” 于莉皱着眉思忖片刻,迟疑道:“顾客?” 李卫东摇摇头道:“错,是街道办和工商税务上的人。” 有两世经验的李卫东深知,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你饭店刚开门,就有人上门找麻烦,你的生意还怎么干? 于莉是老京城大妞,识得人间烟火,点点头道:“你是想让我提前跟他们打好关系?我有个远方二姑在团委。” “错,不是打好关系,而是加入他们。车队里老王的媳妇在新街口街道办,我听说里面经常会招收临时工,你去打探一下消息。”李卫东道。 于莉以前也想到过去街道办当临时工,还专门登门拜访过二姑,得到的结果却不如意。 想当街道办临时工,不但需要初中文化水平,还需要疏通关系。 街道办虽然工作轻松,但每个月才15块钱工资。 并且,几乎没有转正的机会,不像工人按等级涨工资,只要努力工作,干个五六年,至少也是四级工,每个月能拿四十多块。 在街道办就算工作十年,还是十五块钱工资。 她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听到自家男人这么讲,于莉顿时也起了小心思。 “可是,找关系要花钱的....” “你男人是卡车司机,你见过哪个卡车司机缺钱的?” 李卫东现在有很多捞钱的空子,也不在乎这些钱。 于莉到街道办工作,将来起风了,家里也能平稳一些。 说话间,李卫东从橱柜里拎出一包奶糖递给于莉。 “你今儿不是得把户籍转到咱们片区吗,咱们结婚是大喜事,应该请街道办的同志沾沾喜气。” 于莉接过糖块,心中叹服男人思虑周道。 几块奶糖甜甜嘴,不扎眼,谁也不会拒绝。 “嗯呐,等我忙完了,再去街道办。” 她接过糖块,放进帆布包里,又转身拿起抹布擦桌子。 ..... 李卫东今天没事,就准备去于胖子家里,把‘大生意’敲定下来。 他跟于莉说了一声,便出门推车子。 手抓在冰凉的车子把上,差点被黏住,瞬时间又缩回去了。 这才发现车子把上已经结上一层寒霜。 “媳妇,打盆热水出来。” 李卫东朝屋里喊了一声,于莉端着热水盆子出来。 “呀,今儿的霜真大。”她用毛巾把自行车擦了一个遍。 “是啊,快二九了,一天冷过一天。”李卫东转身回屋,从帆布袋里翻出白线手套。 刚要带上手套,他在针线筐里看到一副毛茸茸的“手套”。 呵,毛线手套终于织好了? 有了暖和的毛线手套,当然不用白线手套了。 李卫东把白线手套扔进柜子里,拿起了灰色毛线手套。 只是看一眼,他就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手套太大了,就跟内裤的大小差不多。 有三个口,上面一个大口,下面两个小口。 李卫东看了一会,也没看明白,冲外面喊道:“媳妇,你织的手套是不是没有分针啊,怎么织成连体的了。” 没错,肯定是于莉迷糊了,把两个手套织在一块了。 于莉丢下热水瓶进了屋,看到李卫东手里的‘手套’,小脸微红笑道:“这不是手套。” “不是手套?.....嘶.....” 李卫东晃悠了两下‘手套’,再联想到它的形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该不会是内裤吧!” “嗯呐!怎么样,毛线内裤穿上很暖和的。你跑大车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穿上这个,肯定不会再冻...冻....” 于莉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说到最后那个字的时候,她却说不出来,小脸也涨红起来。 李卫东哭笑不得。 这玩意穿在身上,那真是‘摩擦摩擦,魔鬼的爪牙’。 李卫东挤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去礼貌的笑容,把于莉拉到里屋。 “谁告诉你可以用毛线内裤?” “海棠啊,她听杨伟民说现在干部家庭都流行毛线裤,穿上后可暖和了。建议我给你织毛线内裤。”于莉见李卫东神色不对,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不是干了蠢事了?” 呵,这个小姨子对姐夫还真是恶意满满。 李卫东拉起于莉的小手,安慰道:“也不算傻事。只是你想啊,毛线会摩擦生电,这玩意穿在身上还不是一路雷光带闪电!?” “闪电...” 于莉顿时紧张起来,忙拿着毛线内裤就开始拆。 她似乎怕李卫东生气,小声嘀咕:“海棠也是好意,你千万别怨她。” “她是我小姨子,我拿她有什么办法。” 摊上这么小姨子,李卫东也是没有办法。 苦笑两声,戴上白线手套出了门。 ... 第91章 欺师灭祖 出了四合院。 淡薄的雾气已经散去,温和的冬日阳光重新照耀人间,消去一份寒气,添一丝暖意。 李卫东蹬着自行车,穿梭着充满年代感的大街小巷中。 去于大伯家,空着手总归是不好。 拐到朝阳菜市场,买了两挂猪大肠,又称了一斤雪白糖霜的柿饼。 于大伯家的大门没有锁上,李卫东站在门口喊了两声,没有人应声。 “咣当!” 踢开门,提溜着自行车便进了院子。 没走两步,就闻到后院传来阵阵的肉香。 好家伙,一大早炖肉,于大伯果然不是一般人。 进到后院,便看到一个黑乎乎的煤炉摆在廊檐下。 里面燃起熊熊火光,上面坐着锈迹斑斑的钢精锅。 肥腻的肉香夹杂在白色雾气中,从锅盖的缝隙中溜出来,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于大伯和于胖子蹲在煤炉前,如同小孩般在斗嘴。 于大伯:“你这孩子真是傻,猪大肠就得生吃,煮熟了,就没那个骚味了!” 于胖子:“爹,我已经连着吃半个月生的了,打嗝都是猪粪味,你就让我一次吧!” 于大伯:“你呀你呀,还是太年轻,缺乏品尝美食的心,只知道糟践好东西。” 两人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李卫东过来。 “哎哎呀,卫东来了,你也真是的,怎么还带了礼物!” 于大伯目光瞬间着落在猪大肠上,快步奔过来,拎起猪大肠旋风般的冲进了屋里。 于胖子则先是一喜,神情旋即黯淡下去。 他站起拿来一副筷子递给李卫东。 “来,妹夫,尝尝味道咋样?” 李卫东看到翻滚的猪大肠依然挂着血丝,皱皱眉头,摆摆手:“我吃过饭来的,你自个享用。” “那行,我就不让你了,反正吃一顿,少一顿!” 于胖子似乎心情不好,从屋里拎出一瓶酒,就着精钢锅就吃起来了。 一口猪大肠,一口酒,很快就干掉了大半锅猪大肠。 伸出筷子在锅里搅和半天,看到再也捞不出一根,他讪讪的放下筷子,长叹一口气。 李卫东摸出一根烟递给他:“胖子,几天不见,你这是咋了?” 于胖子扭头撇向正房,听到不断的‘吸溜’声,确定于大伯此时不会出来。 把筷子扔进锅里,塞上煤炉的盖子,拉着李卫东,扭头往厢房走去。 “走,这事儿不能让老爷子知道。” ..... 掀开门帘儿,进了屋里。 于胖子扯亮昏黄的灯泡,划着火柴点上烟。 又拢着手给李卫东点上烟,嘴巴张了几张,没能说出话来。 这次栽大了,丢面啊! 他只能闲扯起来:“妹夫啊,这次捎回来什么了?需要我帮你出手吗?” “迫击炮你能卖吗?”李卫东斜睨他。 “啊,你去兵工厂了啊!”于胖子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能给三线的同志送货,您也是拔尖了。” 李卫东摆摆手,道:“胖子,你可要想好了,倒腾物资可不像你揣点票在鸽市小打小闹,被抓到了抓到就是一辈子玩完。” 听闻这话,于胖子对李卫东更高看两眼。 这堂妹夫锋芒外露却又稳如泰山,是个干大事的人物。 钱挣了,你得有命话才行。 也许这次劫难,真的只有这个表妹夫能够解决。 于胖子站起身关好门,搬来一把小凳子坐在李卫东面前。 “堂妹夫,不瞒你说,最近我在鸽市栽了。 老何带着票券去鸽市的路上,遇到劫道的了。 两百多块的票券啊,全都被抢了。 那些票券大部分大都是我从同行手里周转的。 人家都追着我屁股后要账。 我现在去粮库扛粮食袋的心都有了,扛一顿给2分钱。” 于胖子声音越来越低,愤恨得抽出一根棍子在地上乱戳。 他想不明白,老何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会揣了那么多票券在身上,还偏偏被人劫了。、 .... 于胖子的遭遇,没有出乎李卫东的预料。 事实上,这也是他这次前来于家的目的。 昨儿下午,何雨水替王知新捎来了材料。 材料上详细记录了于胖子那几个小兄弟的资料。 其中,何威背着胖子做了不少手脚,早就有另立门户的心思,出事是早晚的。 资料之详尽,让李卫东对上面的掌控力,有了深刻的认识。 可以说,只要想调查,就连你晚上跟老婆说的悄悄话,都能查出来。 ... 李卫东眼皮上挑,回想王知新送来的材料,问道:“老何的本名是不是叫何威,家住帽儿胡同,梳个汉奸头,身材消瘦,喜欢串半掩门子,说起话来女里女气的?” “咦,你咋知道的?”于胖子此时眼眶已红了,颤声问。 他曾经介绍过这几个人,但当时都说的是绰号。 见于胖子的反应,李卫东对王知新送来的资料彻底相信了。 李卫东深吸一口烟,吐出大团烟雾:“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这个老何有问题。” 他大帅比的面颊隐藏在雾气后,让于胖子看不真切。 于胖子烟卷抽完在鞋底上怼灭,思忖许久,才压低声音说道: “绝对不可能! 当年老何从乡下收鸡蛋倒到城里来卖,被片警抓了,是我找门路把他扒出来的。 后来他就一直跟着我干。 前年他老娘生病,也是我出钱找医生给他娘看的病。 再后来他的果儿也蹬了他,也是我找人给他出的气。 我对他那么好,他绝对不可能....” 于胖子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他想起了那些疑点,顿时再也说不下去了。 老何是个老票贩子了,平日里猴精猴精的,身上压根不会揣那么多票券。 除非...他是故意的... 而且,自从被劫了,老何就再没露过面,于胖子曾让手下去找,都没找到。 于胖子也是个老江湖了,见多了为了利益而背叛的人,此时已经意识到出问题了。 他攥着棍子就站起身,咬牙切齿:“欺师灭祖的叛徒,老子这就喊上鹏子,囊了他!” 鹏子是于胖子最忠心的小弟,是个何南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喜欢唱歌,唱歌还总是跑调。 第92章 所谓直销 屋内。 嘴里喊着‘囊死何威’,于胖子却又一屁股蹲在了板凳上,耷拉着脑袋。 看到他那副熊样子,李卫东知道这货是个心善的主儿,嘴上叫得凶,真到动真格的时候,却下不去手了。 “你准备怎么收拾何威?” “...我,我找人揍他一顿!” “错!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结了仇,就要先下手弄死对方!你不弄死他,回头他就得弄你!何威黑了你的钱,那些钱花完了,他会怎么办?” “……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抬,又没有正式工作,只能...只能当票贩子。” “你们的主顾是哪里来的?” “...一部分是鸽市上的散户,大部分是老关系户...我的关系户...” 于胖子心中本来有些犹豫。 老何跟了他有五六年时间,在他那帮小兄弟中,算是能扛大梁的。 以往,依照他宽厚的性子,肯定只是让老何赔点钱、道个歉,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现在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何威手头上掌握了他大部分关系,一旦另开炉灶,他就吹灯拔蜡了。 权衡利弊后,于胖子最终咬了咬牙:“我让他在京城里混不下去!” “何威的事情,你晚点自己解决,现在咱聊点正事。”李卫东见于胖子上道了,也就放下了心。 如果他还是一味的心软,那就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了。 于胖子见李卫东烟抽完了,忙拢着手帮他续上:“妹夫,我以后跟你混了。” 李卫东道:“什么话,我管你叫哥,你咋能跟我混呢!” 于胖子心想你也没把我当哥敬着,嘴头上却说道:“我这次算是栽到家了,还不上那些票贩子的钱,真得变卖家当了...” 李卫东打断他:“不是你跟我混,咱们是合伙,我从外地运货回来,你帮着销出去,至于分成,咱们到时候再商量。” 于胖子闻言顿喜:“在鸽市支摊子,是我的老本行,你请放心,保证把你运回来的东西卖个一干二净。” 于胖子怕李卫东嫌弃他实力小,又把摆摊销货的方法详细解释一遍。 李卫东也听明白了,就跟他在鸽市卖矿石收音机的方式差不多。 只是,于胖子发小和小兄弟比较多。 小兄弟们负责到乡下收货,趁着天黑用马车运到京城,藏在于家大院里。 于胖子带上几个发小到鸽市上散货。 其实也就是投机倒把,一点都不遮人眼,被抓到后恐怕得蹲笆篱子。 再加上,李卫东运的货可不是小打小闹,都是成吨的进货,这种分销方式风险太大了。 李卫东道:“摆摊卖太危险了,万一鸽市被冲,你想跑都跑不掉。” 于胖子道:“那还能咋办?咱总不能把东西摆到供销社里吧?” 李卫东道:“你要是有那本事,还用得着为几百块债务发愁?” 他抽着烟沉思片刻,猛然抬起头:“你干了这么多票贩子,就没有几个老主顾?” 于胖子道:“哪能没有呢,我于胖子为人最和气了,像那些干部,工厂里的领导,还有私方经理,都喜欢从我这里直接换票。” 李卫东点头道:“那我们以后可以只做熟人生意,你这几天把那些老主顾的名单整理出来,让鹏...” 于胖子接话道:“鹏子,栾子,雷子,峰子,云达还有轮子,我有六个小兄弟,本来是七个的,谁知道老何会欺师灭祖!” 李卫东道:“对,你让他们按照名单,逐个落实。最好是能够查清楚那些人的真实身份和住址,再选个忠心机灵的,跟他们去跟这些人接触,到时候咱们进回来货,就不要拿到鸽市上卖了,而是直接跟这些人交易。嗯,这叫做直销。” 于胖子眼神亮了,兴奋得直拍大腿:“对啊,这样一来就安全多了,况且他们不去鸽市,咱们还能卖上高价。” 李卫东摆摆手打断他:“价格还是要跟鸽市上一样,甚至还能便宜一两分。这些人拉拢好了,可都是咱们的关系网,以后想办个啥事,也好有门路!” 于胖子真的叹服了,人家卫东这就叫做有格局! 李卫东还有句话没说,那就是在这年代,想找到具备消费能力的人并不容易。 羊毛要一点点的薅,不能把人薅秃噜了。 关于货物,两人又商量一阵。 于胖子建议从南方搞一批水果回来。 像香蕉、青枣、菠萝蜜之类的,这些东西利润大不招眼。 他有几个大主顾不差钱,就喜欢这种稀缺的东西。 李卫东也点头同意,要挣钱,就得挣有钱人的钱。 由于于胖子现在没有本钱,两人约定卖完货物后刨去利润,于胖子只能得2成。 对于这个分配比例,于胖子已经很满意了。 他已经计算过了,一斤香蕉的利润足有两块五,刨去损耗,净利润足有一块五。 他每斤能赚到3毛钱,这可比他当票贩子挣得多。 .... 见天已经渐晚,李卫东记挂着教于莉开车,也就没有多留。 只是交待于胖子尽快处理掉何威,然后派人跟客户沟通。 李卫东顺路拐到正房里,听于大伯唠叨了一阵子羊上树的事情。 便骑着自行车迎着金色阳光离开了于家大院。 送走了李卫东,于胖子长舒了一口气,只要干上几票,他就能把钱全部还上。 想到钱,于胖子就想到了那个叛徒。 “何威,敢坑老子,你死定了!”于胖子从床底下抽出一根铁链子。 穿上破棉袄带着破毡帽,拐到正房里跟老爷子说了一声:“爹,我晚上不搁家吃饭了,您自个凑合。” 便骑上自行车,穿越大街小巷,挨个召集小兄弟。 鹏子,栾子,雷子,峰子,云达还有轮子很快就聚齐了。 六辆自行车,车子把上都挂着铁链子。 栾子腰间别着一把菜刀,云达的武器是一把缀了红色尾穗的匕首,雷子棉袄里踹了一块砖头.... 待看到鹏子的时候,于胖子脸黑了,指着他大声嚷嚷:“你小子拿那么大根粪叉子干啥?” “....俺在农村干活习惯,粪叉子使着顺手。”鹏子举了举粪叉,上面隐约可见有五谷轮回之物。 “....行吧,到时候你就负责把那叛徒挂在粪叉上。” 于胖子捂着脸无言以对。 对于这个不着调的傻徒弟,他也是服气了。 几人蹬着自行车开始到处寻找何威的下落。 一直到太阳落山,也没有结果。 倒不是李卫东给的消息不准确,而是何威的落脚点太多了。 张家胡同王寡妇家、猪皮胡同周大妈家、城郊红星公社刘二炮家....一共十三个落脚点。 几人在大街上转悠到天黑,栾子才得到信儿,有人在城南的鸽市上看到了何威。 何威正揣着皮兜,搁那卖票券呢! 于胖子气得牙齿都咬碎了,这家伙果然另立门户了。 “走,咱们去教训那个欺师灭祖的玩意!” 栾子:“欺师灭祖者,人人得以诛之!” 雷子:“我给他一板砖!” 鹏子:“扎死他个鳖孙...” 六人骑着自行车直奔城南鸽市。 待来到鸽市已经天黑了。 城南鸽市跟其他鸽市一样,每个摊位上都放着马灯,惨淡的灯光下摆放着粮食旧货。 几个票贩子蹲在黑漆漆的路边等顾客。 今儿生意不大好,好大一会都没人过来,票贩子们只能躲到角落里避风。 有认识何威的票贩子小声问道:“老何,我可听说你被抢了好几百块的票券。” 何威从怀中摸出一包大前门,挨个让了一圈,自个也叼上一根,嘿嘿笑:“瞧瞧,你咋就不盼我好呢!不是我被抢了,是于胖子的票券被抢了。” 年纪大点的票贩子道:“吆喝,威子,话里有话啊!你现在不跟着于胖子干了?” 何威撇撇嘴:“跟他干有啥意思,赚一百块才分给我二十块,我啥时间能发财,还是自个干来钱快。” .... 第93章 欺师灭祖者,死! 何威的话在票贩子中引起了议论。 票贩子圈子不大,平日里相互之间要交换票券、交流消息,他们都相互认识。 老者皱眉:“何威啊,于胖子对你可不错,你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 何威撇撇嘴:“瞧瞧您这话说得,当年是多亏了于胖子,我才能活下来。但这么多年了,我为于胖子挣了那么多钱,那点恩情早就还完了,也该到我何威吃香的喝辣的时候了。” 老者啐了一口吐沫,不屑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可了不得了,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老理都忘光喽。” 何威不爱听了,他猛吸一口烟,冲老者喷出一个烟圈:“咋地,大清国都亡了,您吶还在讲老理。我告诉你,现在讲究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啊,你啊,破坏规矩,早晚有你哭的那天!”老者气愤得跺了跺脚,扭头走了。 跟这种欺师灭祖的家伙说话,他嫌脏了嘴巴。 ... 票贩子们虽鄙视何威的为人,也没再多说什么,毕竟都不想结下冤仇。 只是为于胖子感觉到不值。 胖子平日来对这帮小兄弟很不错,却落得了这个下场。 这个时候,黑乎乎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 何威心里正得意着,瞅向那几个票贩子:“哥们儿要开张了,大家伙都别跟我抢。” 众票贩子对他的鄙视更甚了几分。 以往于胖子在鸽市,很少抢别人生意。 遇到好几天卖不出票的票贩子,还会出手收了对方手头上的票。 虽比市场价低1两分,毕竟能救急。 有些小票贩子全家都还指望那点利换吃食呢! 来个不讲规矩的,看来以后票券圈要乱啊! ... 昏暗中,人影越来越近,影影绰绰足足五六个人!这次可算是发财了。 何威怕别人抢了生意,猫着腰一路小跑就冲了过去。 “爷们,要票不?我这儿什么样的票都齐全。” 何威正美着,便被于胖子一把攥住了领口:“票不要,把你的命借给我,咋样?” 鸽市上的人都戴着棉口罩,看不清楚对方的容貌。 但这声音太熟悉了,何威心中大呼完犊子了! 他扭身就想跑,却被栾子揪住了棉袄。 栾子虽不壮实,力气却比何威这女里女气的家伙大很多,直接就把他提溜到了角落里。 “卧槽,小栾子,你轻点,别把我棉袄揪坏了,国贸买的,七八块钱一件呢,你赔得起...” 何威强做镇定,嘴里罗里吧嗦的,企图装作无事发生。 栾子没有理会他,直接把他提溜到了胡同的角落里,几个人把他围了起来。 于胖子关上手电,上去就是一个大逼兜子,只听得“啪”的一声。 何威嘴里的话变成了:“妈!” “别喊妈,就算你喊爷爷,今儿也得办了你!”于胖子伸手攥住何威的脖子,拿手电怼着他的脸,恶狠狠道:“你小子敢黑劳资的票券,今天就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何威知道‘票券’的事情已经曝光了,只能连连求饶。 “胖哥,胖爷,兄弟错了,真的错了,我上有六十岁老母,下有七八个孩子等着养,我一时鬼迷心窍,我不是人,您爷们就饶了咱这一遭。” 不得不说,何威的演技非常好。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那个惨样,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于胖子如果不是被李卫东提醒过,说不定这会心已经软了。 于胖子硬下心肠,冷声道:“跪下!” 何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眼泪儿啪嗒啪嗒往下掉。 于胖子今儿的反常,让何威深感不安。 他之所以敢劫于胖子的票和另立门户,就是吃定了于胖子是个心善的货。 .... 这边的骚动也引起了票贩子们的注意。 何威去抢生意,怎么反倒被人押到角落里的? 莫不是碰到抢票的了? 何威虽不是个东西,票贩子们还是觉得不能坐视不理。 今儿你不帮别人,明儿别人就不救你。 “走,大家伙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票贩子们纷纷从腰里抽出匕首、菜刀,摸索着往角落里走来,领头的正是刚才的老者。 他走进巷子,看到何威跪在地上磕头,而对面一个黑影甩着大巴掌,正甩得起劲。 “啪,啪...啪啪...啪啪啪...” 听着连绵不断的清脆响声,老者不由摸摸脸,感到一阵肉疼。 嘶...这样打下去,那脸还不得被打成猪头?这些人也太狠了,太过分了! 他当时就上来劝架,双手拱拳:“爷们是混哪片的,我是琉璃厂的马二,给个面子,饶过小何这一遭。” 连甩好几个大逼兜子,于胖子的手也酸疼了,正好趁机休息一下。 他打开手电筒,照着自个的脸:“马二爷,我于胖子管教自个的小兄弟,您老也要插手?” 马二见是于胖子,神情顿时松懈了,插在腰间的手也放了出来。 “当不得个爷字,现在是新社会了,没有爷。”他朝于胖子拱拱手:“既然是家事,老夫就不便管了,您忙着呐。” 说完,他转身就走。 他身后那七八个票贩子也扭过头去,准备离开。 何威这小子该教训! 脸被扇肿的何威见救星又走了,忙扯着嗓子嘶喊:“马二爷,救救兄弟吧,于胖子这是要杀了我啊!” 马二停住了脚步,不解的看向于胖子。 “胖子,何威就算自立门户,另支锅灶,你也用不着下狠手吧!” 于胖子本来不想家丑外扬,可是又不能真囊了何威,现在毕竟不是旧社会了。 他眼珠子一转,来了主意。 快步走向票贩子们,散了一圈烟后,自个也点上一根,深吸一口,长吁短叹道:“哥几个有所不知,何威可不是另立炉灶那么简单,前阵子我托付他给一个老主顾送一批票券,这小子动了歪心,半道给我黑了。” “....嘶,还有这事。”马二闻言神情顿时严肃起来,“这可是欺师灭祖啊!” 众票贩子都听说了于胖子栽了大跟头,却不知道内情,闻言也是议论纷纷。 “我说前几天胖子你被人追债呢,敢情是给这小子黑了!” “该杀,这种忘恩负的人,就该千刀万剐!” “就是,咱们以后啊,也千万不能跟何威打交道。” “连有救命之恩的于胖子都敢黑,他还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 跪在地上的何威心顿时凉了半截。 票贩子需要收票和卖票,还得防着洗街的,没有朋友们的帮衬,他这条道算是断了。 于胖子就是要把何威的名声搞臭,让他在京城票贩圈混不下去。 他转过身冲何威‘嘿嘿’一笑,“你这种欺师灭祖的人,还想混圈子,门都没有。” 他瞅向跃跃欲试的鹏子:“你上,让这货见识见识你的粪叉!” 鹏子早就在旁边摩拳擦掌了,手持粪叉冲了过来:“扎死你个鳖孙!” 昏黄的灯光映射在粪叉上,反射进何威的眼眸上,他瞳孔猛地收缩,括约肌瞬间扩张。 .... 半个小时后,何威光着屁股被于胖子押着到了藏票券的地方。 那是城郊的一个农家小院。 从小寡妇热乎乎的被窝里翻出了被劫走的票券。 六百块钱的票券,被何威糟蹋的只剩下不到两百块。 于二胖把票券揣进怀里:“何威,我留你一条狗命,你赶紧出城,要是让我再在四九城碰到你,别怪我不讲师徒情分。” 何威知道在京城混不下去了,又害怕鹏子的粪叉子。 何威用嘴巴安抚住小寡妇,待小寡妇心满意足的睡着后,他悄默默的穿好衣服。 蹑手蹑脚的来到院里,牵走了小寡妇家那头黑驴,连夜逃离京城,投奔津城的亲戚。 回首望着身后庞大的都市,何威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思绪未落,身后就传来一声‘扎死你个鳖孙’。 何威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拍打毛驴的屁股。 一人一驴,没入黑暗之中。 ... 第94章 十个司机九个坏 清晨,鸟儿在花坛上叽叽喳喳的鸣叫着,有的是在干架,有的不是在干架。 于莉被鸟叫声惊醒了,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一眼。 哎呀,快九点了! 她推了推仍在酣睡的李卫东:“醒醒,今天是第三天,得得回门了。” 三天了吗? 李卫东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后,依然是一脸茫然。 时间过得太快了。 三天婚假,转眼就是最后一天。 刚找到点前世的会所嫩模的感觉,又该努力奋斗了。 今天晚上到了老丈人家,两人肯定不能住在一块。 于莉觑见李卫东嘴角微翘的嘚瑟样,恨得牙痒痒,在他腰间轻轻拧了一下子。 这汉子这两天实在太坏了,虽然于莉很喜欢,却感觉到太丢脸。 如果让于海棠知道了,肯定会笑话她的。 于莉跟于海棠这对亲姐妹无话不谈,还曾一块偷偷看过手抄本。 也曾畅想过.... 两人收拾好,吃过早饭,已经上午十点多。 推着车子刚走到中院,就看到见秦淮茹在水池边洗衣服。 她身穿红布碎花小袄,袖口高高挽起,露出两条白藕似的小臂,“吭哧吭哧”的搓洗着衣服。 伴随着动作,上上下下颤抖。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秦淮茹抬头看过来。 颜值扛打,身材费布。 尤其那双桃花媚眼,看到李卫东的时候,那汪春水几乎快溢出来了,隐隐约约透漏出万种风情。 自从见识了李卫东戴大红花后,秦淮茹连着做了好几天的梦。 听说这汉子的棍法很不错,秦淮茹也想见识一下。 率先打招呼的是于莉。 “秦姐,洗衣服呢?” “哎呀,昨我把被单子洗了。” 秦淮茹不愧是超级绿茶婊,想着别人的男人,还能做到面不改色。 于莉看到皂蓝,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只不过也没点破。 笑着聊了两句,拉上李卫东便走了。 李卫东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他感觉到秦淮茹看自个的眼神有些不对。 在以前,只是想占便宜,现在却想吃人。 咳,十个司机九个坏,剩下那个偷油卖。 咱不偷油,那就只能坏了。 .... 骑着自行车到菜市场逛了一圈,李卫东买了两只鸡,两只鸭,两条鱼。 当然了,猪大肠是必不可少的。 快过年了,猪大肠也涨价了,足足四毛钱一斤。 花了六块三毛钱,两人带着礼物来到于家。 进了门,于莉就被于海棠喊道了屋里,两姐妹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李卫东则坐在腊梅树下跟于大伯聊天。 不得不说,于大伯虽不靠谱,还是挺博学多识的。 上到天文地理,下到母鸡下蛋,他都能给你说上个一二三来。 特别是,还知道如何让羊上树。 “我给你说啊,在非洲发现了一种羊...” 正聊得火热,一个胖乎乎的身影进了于家。 来者正是于胖子,他从于大伯问了声好,拉着李卫东便往厨房走。 李卫东朝老爷子摆摆手:“老爷子,您慢慢研究羊上树,我跟胖子有点事情。” 于大伯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学无术,整日沉迷于凡俗之中,你们不知道研究宇宙奥秘有多快乐!” 说完,他长叹一口气,道:“看来,我这一身的本领,只能传承给大儿子王二了。” 进了厨房。 于胖子便迫不及待的汇报昨天的战果。 “妹夫,我把何威收拾了一顿。” “只是收拾了一顿?”李卫东皱起眉头,叼起一根烟。 于胖子赶紧拢着手划着火柴给他点上:“撵出京城了,估计是投靠津市的亲戚。” 李卫东点点头,这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毕竟现在不是无法无天的年代,不能够沉江。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只要是于胖子汇报直销的事情。 他已经把所有熟客户的名单誊写出来,让鹏子他们挨个拜访。 李卫东不时提点两句,于胖子恍然大悟。 这个妹夫真不是一般人,简直就是全才。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中午,于母为了款待女婿,做了一大桌子菜。 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酸辣萝卜丝、韭菜炒蛋,还有一大盘肥肠,生的。 在看完于大伯表演了生吞肥肠后,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吃了饭。 让李卫东感到迷惑的是,于海棠那个小丫头片子拎了一瓶酒出来,口口声声要给于莉报仇,要跟李卫东拼酒。 于海棠平日里娇养惯了,脾气执拗,于莉和于母也拉不住她。 咱老司机还能让一个小丫头片子拿捏住? 于胖子也是个好事的主儿,拎了瓶子汾酒‘顿顿’到了两碗酒。 大瓷碗,每碗足有二两。 于海棠端起碗,‘咕咕咕’的灌进了肚子里,抹了抹嘴看向李卫东:“姐夫,你如果答应我,以后不欺负姐姐的话,我今天就饶了你!” 今天姐姐回门,走路姿势都不对了,肯定是被姐夫折磨的了!姐夫太坏了! 于海棠虽是女孩子,却天生海量,比一般男人要强上三分。 “欺负你姐姐...”李卫东沉吟片刻,才明白怨恨的缘由,敢情是替姐姐鸣不平来了。 这傻丫头,毛都没长齐,懂得个啥! 李卫东觉得好好教训于海棠,他端起酒碗‘咕咕咕’一饮而尽。 旁边的于胖子乐了:“没想到妹夫还是海量,这下有意思了。” 又拎出两瓶酒,‘吨吨吨’的倒上。 于海棠瞪着李卫东:“姐夫,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赶紧放马过来。”李卫东咧着嘴笑。 于海棠端着酒碗‘嘟嘟嘟’的灌进了肚子里。 这次她明显不好受了,酒劲直往上涌,小脸红扑扑的。 言语开始模糊起来:“姐,姐夫...该你干了。” 李卫东也端起了酒碗,凑到嘴边,顺势倒进了空间仓库里。 大半碗酒进了肚,脸不红手不抖,看得于莉和于胖子都目瞪口呆。 跟我这个全靠自身努力成功的人相比,你们实在是太年轻了。 见于海棠快受不了,李卫东笑道:“莉,快把你妹妹搀到屋里。” “我没醉!” 于海棠猛地站起来,抢过于胖子的酒瓶,又往碗里倒了大半碗酒。 “来,谁认输,谁就是小娘养的!” 她端起酒碗‘吨吨...嗝...’ 还没喝完,就一头栽倒了,幸亏于莉手脚快,上去揽住了她。 “别,我还能喝!”于海棠挣扎着被扶到了里屋床上。 第95章 醉酒的于海棠 新媳妇三天回门需要在娘家住,作为女婿的李卫东也得相陪。 下午跟于大伯讨论了一会羊上树的问题,便带着于莉去了公园,待转回来已经是日落时分。 于母早就做好了晚饭,李卫东端起碗才发现没有看到于海棠的影子。 “海棠的酒还没有醒吗?” 于母端来菜盘子,摆在桌上:“睡了一下午,应该醒了,我去看看。” 于母在围裙上擦擦手,掀开里屋的帘子,推了推躺在床上的于海棠:“海棠,起来吃点饭,要不然胃该难受了。” 于海棠双眼紧闭,装作依然醉酒的样子,于母只能无奈的离开。 “这孩子,跟你姐夫拼酒,那不是自讨苦吃吗?你姐夫可是司机,司机都是酒猫。” 听到于母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于海棠睫毛抖动,缓缓睁开眼。 她想起中午的事,现在脸皮子臊得发烧。 ... 正间里,于莉听说于莉躺在床上不起来,以为她中午比酒输了,还在生气。 用手肘怼了怼李卫东,小声说:“卫东哥,你去喊海棠吃饭。” “我?”李卫东愣了一下,也没多想便站了起来。 走到屋门口,也没掀开帘子,便冲里面喊道:“海棠,起来吃饭了。” 敷衍了事后,李卫东便回到桌子端起碗继续吃饭。 你别说,于母腌的酸萝卜条儿真不错,酸酸脆脆十分爽口。 再配上一口热乎乎甜丝丝的红薯粥,真是人间美味。 刚吃两口,于莉又有手肘怼怼他:“你就不会进屋里喊海棠?” 李卫东放下筷子:“海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进去啊!” 咳,这里是京城人家,又不是东北大炕。 于莉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知道自个过分了,歉意的笑笑:“海棠这丫头从小被惯坏了,你以后让这她点。” 李卫东抿抿嘴没有吭声,端起碗大口吃起来。 他可没有惯着女人的习惯,就算是小姨子也不行,该收拾就得收拾。 让于莉诧异的是,没一会,于海棠竟然掀开帘子出来了。 她还似乎捯饬过,涂抹了雪花膏的小脸蛋更加的白皙,头发蓬松着散披在肩头上,连过年穿的碎花棉袄也穿上了,整个人显得成熟几分。 “姐夫,今儿真是不好意思,我失态了。”于海棠冲李卫东歉意的笑笑,坐了下来。 李卫东从饭碗里抬起头:“小姑娘家家的,以后少喝一点,万一被坏人劫了道,那哭都没地方哭去。” 于莉怕于海棠生气,忙岔开话题,看向于母:“妈,卫东哥想让我去街道办当临时工,我今天去街道办打听了,里面正好在招扫盲专员,您看咋样?” 于母点点头:“卫东这想法不错,有远见,街道办工资虽不高,但也是正经的县处级行政单位,将来转正可就是国家干部。” 于海棠刚夹起酸萝卜丝填在嘴里,蓦然瞪大眼:“姐姐要当干部了?” 嘶,这萝卜丝怎么这么酸。 于莉道:“八字还没一撇呢,等会我跟卫东哥去二姑家坐一会,看看情况。” 于母见女儿女婿要去别人家做客,也紧张起来。 放下碗就到屋里拎出了两瓶子茅台酒。 “这是于胖子拎来的,留在家里也糟践了,你们提溜走。” 第一次上门就夹走老丈人家的东西,似乎不太合适,李卫东摆摆手:“不用了,礼物我都置办齐了,就在屋里放着,这些留着给海棠喝吧。” 于母道:“她一个孩子,咋能喝这么好的酒。” 话音刚落,于海棠就跑了过来,抱住茅台酒不松手:“妈,姐夫说了,这是给我的。” 于母溺爱的看着她:“你啊,你啊,跟个孩子似的。” 吃完饭,李卫东和于莉回了趟四合院,带上礼物去了趟远房二姑家。 扫盲专员本身就是临时工,没有编制,文化水平要求高,所以报名的人没有几个。这里面就数于莉的条件最出挑。 再加上有那么层亲戚关系,二姑虽没说个确定的话,不过冲她爽快的收下了礼物那劲头,李卫东就放下了心。 * * * 结了婚后,李卫东的小日子过得很快活,也很忙碌。 白天开大车,晚上也开大车。 唯一的遗憾就是最近轧钢厂没有到南方送货的活儿。 于胖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李卫东只能告诉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天,李卫东起了床,还没端起碗,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于莉,大好事啊!” “是街道办的王姐来了,可能是工作的事儿有消息了。”于莉放下碗,拉开了门。 王姐看到桌子上摆着碗筷,笑道:“吃着吶。” “今儿卫东不上班,起晚了,姐,进来吃一口。”于莉笑道。 “不了,不了,街道办还有事情,我这次来是告诉你,你被录用了。”王姐笑吟吟道。 街道办的扫盲专员空缺许久了,再找不到人,今年就没办法完成区里布置的扫盲任务。 而于莉文化水平高,为人能干、嘴口又甜,上面还有人帮着说话,自然成了不二人选。 “真的?”于莉眼睛牟然瞪大,兴奋得合不拢嘴。 李卫东站起身,笑道:“王姐还能骗你不成,别傻站着了,赶紧请王姐进来喝杯茶。” “不用了,不用了,以后都是同事了,净说那些见外的话。” 见王姐还要回去,李卫东转身从橱柜中取出两斤干笋,用报纸抱起来,塞给了王姐。 “你也不留下来吃饭,这干笋是从川省那边捎回来的,拿回家给孩子们吃个新鲜。” “哎呦!我不能要,街道办有规定,不能拿群众的东西。” “这玩意不值钱,在也就几分钱一斤,我家于莉现在可也是街道办同志,这是同志之间的友谊。” “那...那我就收着了。” 见李卫东很实在,王姐也就不扭捏了。 她是个识货的,干笋在川省是几分钱一斤没错,但到了京城恐怕没有1块多钱是买不到的。 王姐知道李卫东是司机,也有结交的意思,小声叮嘱道:“等明天,你去报道的时候,喊上姐陪你一块去,咱们街道办里有些同志眼睛可是高过天。” 于莉明白王姐的好意,街道办的工资虽不高,福利却很齐全,再加上还有干部身份。 能进入街道办的,大多数都是有根有底的,对新来的临时工自然没有好脸色。 有王姐跟着,自然要好一些。 .... 出了四合院,王姐还在赞叹于莉的男人会办事。 四合院人多嘴杂,王姐就来了一趟,就被不少人看到了。 其中就有贾张氏。 她坐在门口,纳着那个包了浆的鞋底子,冲秦淮茹说:“看看,李卫东那小子真是作孽,没花一分钱娶了那么好一个媳妇,现在媳妇还找到了工作,太气人了!” 秦淮茹撇撇嘴没有吭声,当年贾张氏要是接了贾旭东的班,现在已经能领退休金了。 阎家。 阎解放趴在窗户口,听得一清二楚。 重重的躺倒在床上,生无可恋的呼唤:“于莉啊,我滴于莉啊。” 三大妈正在给阎解娣缝书包,冲阎埠贵撇撇嘴道:“人家于莉现在有工作了,看你干的那些糊涂事。” 阎埠贵扶额:“我,我也没想到啊!” .... 第96章 李副厂长的橄榄枝 翌日清晨。 “卫东哥,我得去上班了,今天是第一天,不能迟到。” 小两口腻歪一会后,分别骑上自行车出了四合院。 路边的大树上挂满寒霜,冬日暖阳反射出奇异光辉,美轮美奂宛如仙境。 李卫东大口呼着白气,抓着冰冷的车子把,冒着刺骨寒风来到车队。 办公室还没开门,司机们都猫在休息室里抽烟唠嗑。 见李卫东掀门帘子进来,纷纷打趣道。 “卫东啊,昨晚上跟媳妇忙活了多长时间?” 李卫东拍打衣服抖落棉袄上的寒霜,爽朗的笑:“四个半。” 司机们愣了一下,皆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哄堂大笑。 “吹牛,你小子啊,就会吹牛!” 单小林也撇撇嘴:“卫东,你以为自个是铁牛啊!” 李卫东笑笑没有理会他们。 ——高手的境界,是这些俗人无法理解的。 司机们也开始转而讨论起别的话题。 一群老司机在一块,聊得最多的当然是女人。 “哎哎,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厂里的刘岚好像跟李副厂长有一腿。” “诶,早就知道了,有天晚上我亲眼看到李副厂长送刘岚回家。” “吹牛吧你,人家那么小心,会让你看到。” ... 正闲聊着,门帘子被牛萌从外面拉开了。 “开会,布置任务了。” 司机们边赞叹李副厂长的艳福,边晃悠着进了办公室。 出人意料的是,办公室里除了牛勇外,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人。 他梳着个大背头,模样威严很有官相,身上穿着四个兜的中山装。 李卫东顿时瞪大眼,终于想起来在哪见过了。 卧槽! 这不就是电视剧里那个坏的脚底流脓的李副厂长嘛。 “听说车队来了个汽车设计师,今天一看果然是一表人才。”李副厂长看到李卫东眼神顿时亮了,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你为咱们厂可是挣足了面子,回头我的好好谢谢你。” “用不着,用不着,工厂是我家,我是应该的,再说了,我也是在履行您的教导。”李卫东把演员的自我修养发挥到了极致,一点都看不出虚伪,任谁看了都是实诚小伙。 李副厂长喜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本家小伙,人不错,好好干。” 旁边的牛勇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李卫东这人正派。 之前还担心李卫东会跟李副厂长顶牛,看来是他自个小看了李卫东,这小子是个当特务的料,表情和语气都拿捏的死死的。 拥有天眼的李卫东知道,李副厂长不像易中海是伪君子,他是一个真小人。 表面上是副厂长,实际权力却比厂长还要大。 这样的人,要么就直接得罪死,把他搞掉;要么你就把他当成一颗大树。 你别说,李副厂长这颗大树还听合格的,很快就伸出了橄榄枝。 李副厂长很满意李卫东态度,转身看向牛勇:“我觉得到南台公社送粮食的活儿,可以交给李卫东同志,年轻人就要压压担子。” 牛勇也早有这种想法,点头道:“卫东开车的技术在车队是一流的,虽然加入车队时间短,已经立了好几次功劳了。” 李副厂长聊了两句就离开了,临走是还叮嘱道:“卫东啊,好好干,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单小林拍拍李卫东的肩膀道:“卫东,你这是要跑步前进了,李副厂长可是咱们厂里的大拿。” 司机们看着李卫东东艳羡不已。 虽说李副厂长不是个东西,但他真给东西啊。 被他看中的人,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李卫东却是一肚子草拟马。 在大风来临之前,他只想苟起来。 留在车队开开车,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压根不想出头。 诶诶,全靠自己努力的人,到了哪里都是人上人。 “好了,大家伙别嚷嚷了,卫东得到领导赏识,那是人家的本事。”牛勇见气氛不对,拍拍手打断大家伙的议论:“咱们都是一个车队的,在路上相互扶持,今后走到哪都是好兄弟。” 司机们顿时醒悟过来。 对啊,人家卫东进步了,他们也能跟着沾点光。 看向李卫东的目光顿时柔和起来。 能成为车队队长,这老牛果然有点手腕,李卫东默默的给牛勇点了赞。 “老白,今天你跑一趟唐市,那边下大雪了,注意点安全。” “单小林,你去大同,争取三天赶回来。” “小刘,你把三车间的钢件送到火车站...” 分配到运输任务,一个个司机都拿着调度单离开了办公室。 牛勇拿起桌子上的最后一个单子看了眼,笑着道:“李卫东,南台公社,运送粮食。” 南台公社...这名字,有点熟悉啊! 李卫东眼皮上挑,脑海里莫名的浮现出一个妙龄少女穿着白大褂的情景。 即使是那宽松的白大褂,也遮掩不住少女的魅力。 鼓囊囊的身材和洁白的制服是绝配。 很快,李卫东就将这一幕从自己的脑海中甩掉,并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下。 hetui,乱想些什么呢? 人家那是正经医生! 此时的李卫东也想起了跟那女医生有关的信息。 丁秋楠,这个女医生叫做丁秋楠。 先前他往机械车厂送钢件的时候,见过她几次,当时就惊为天人。 只是当时的李卫东还没融合记忆,并没有想起那些跟她有关的记忆。 现在回想起丁秋楠,联系到这个名字,李卫东脑子里跟她有关的记忆全部涌了出来。 要是李卫东没记错的话,那个灌醉并强上丁秋楠的崔大可,就是从南台公社出来的,好像是屠夫还是什么来着。 这个世界还融合了《人是铁,饭是钢》? 嗨,这下有意思了。 .... 拿着调度单出了办公室,牛萌得知今天的任务,立马在李卫东耳边嘀咕起来。 通过牛萌的解释,李卫东才明白为何刚才大伙听到他要跑南台公社的时候,都向他投来了羡慕的眼神,这可是个好活啊! 轧钢厂跟南台公社是工农对口帮扶关系。 秋天的时候,南台公社遭了冰雹,秋庄稼损失殆尽。 轧钢厂为了社员们能够安全过冬,决定捐献一批粮食,送到南台公社。 李卫东这次既担当了司机的职务,又承担赈灾的责任。 顺利完成任务的话,那么回来后,档案上必然会写上浓厚的一笔。 这其中的政治含义不言而喻,难怪李副厂长会亲自来到车队布置任务。 李卫东出了办公室,抬头看看,天上乌云摇摇欲坠,可以预见在不久就会有一场大雨。 “走,马上出发!万一下大雨了,道路泥泞,咱们就麻烦了!” 李卫东把调度单揣进兜里,一边说,一边加快脚步向停放卡车的地方走去。 来到卡车前,李卫东对牛萌吩咐道:“牛萌,你去把油底壳烤化了” “好嘞!” 牛萌立马麻溜的钻进车底,在里边点燃一堆篝火,做了一把死。 而李卫东则是围着卡车转一圈,检查轮胎,底盘大梁,油箱,水箱... 确认一切没有问题后,这才撅着屁股摇着卡车。 由于轧钢厂内部没有粮库,粮食还得跑去到附近街道的粮站装。 上了车后,李卫东脚下油门一踩,开着卡车直奔粮站,没过多久就来到了粮站门口。 此时粮站还没开门,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将军把两扇黑漆大门锁得紧紧的。 门口已经排满了长长的队伍,大家伙佝偻着身子,一边吹牛打屁,一边缩着脖子等粮站开门。 这年头粮站的粮食也分等级的,粗粮最好卖,但供应有限,来得晚了就买不到了,只能花高价买细粮。 李卫东抬起手腕看看,眉头不紧皱起来了:“马上八点半了,粮站的同志怎么还不开门?” 牛萌按捺不住性子,“叭叭叭”的按了两下喇叭。 门口等待的众人纷纷回头看去,这种按喇叭的行为有些讨人嫌,但看到车身上轧钢厂的标志,大伙都不敢说什么。 就在李卫东的耐心即将消耗殆尽前,粮站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身材消瘦的年轻人披着棉袄,从粮站里面晃悠出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火柴和烟,慢悠悠的点上后,轻吸了一口,随后鼻孔喷出一股烟,先是打量了一下那长长的队伍。 随后才看向眼前的大卡车,面带不屑的说道:“哟,公车私用啊?你小子够牛的啊!可惜没用,今儿粮站没粮食了,明儿个请早吧!” 开着卡车就牛逼了?来到粮站,就算是条龙,也得给我楚三盘着。 第97章 楚三装货 听到楚三的话,李卫东真想上前呼他两大嘴巴子。 但考虑到任务紧急,李卫东也顾不得跟楚三置气。 他按住已经拿起了摇把,准备给楚三几分颜色瞧瞧的牛萌,道:“南台公社那边还等着,咱们不要耽误事。” 听到师父的话,牛萌狠狠的瞪了楚三一眼,放下了手中的摇把。 自从上次见识过李卫东用摇把干脆利落的收拾了那几个油耗子后,牛萌就顿悟了。 这摇把可是个好武器,重量足,夯在身上老疼了。 最重要的是它携带方便啊! 身为一个卡车司机,随身携带摇把,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安抚好徒弟后,李卫东从车上跳了下来,把调度单子递给楚三,道:“哥们,咱也不是为难你,这是救命的粮食,上头下了命令的,麻烦您帮着开张票吧。” 按说李卫东已经给狗面子了,一般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多半就借坡下驴了,耽误了正事,一旦追究起来,谁也讨不了好。 奈何今天的楚三却死是吃错药般,硬是要跟李卫东死杠到底,对他递来的调度单,那是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给他推搡回去了,嚷嚷道:“谁家的粮食不救命啊!就你特殊?赶紧哪凉快待哪,别在这给我瞎捣乱!” “呵,有点意思啊!”李卫东被楚三气笑了,指着粮站里边堆积如山的麻袋说道:”那大垛上几百个麻袋里装的是什么?” 李卫东是知道供销社和粮站的人都是眼高过顶,喜欢拿捏顾客,却没想过已经到了睁着眼说瞎话的地步。 楚三也不装了,抬起鞋底子摁灭了烟:“别人买有粮食,你买没有,你还是赶紧滚吧!” 那嚣张的小模样,差点让李卫东笑出声来。 这粮站是给群众供应粮食的,里边的员工也是为了服务群众设置的,现在拿着鸡毛当令箭,不但没有服务群众,反而开始欺负百姓了? 李卫东这人吃软不吃硬,面子他已经给了,你不接着,那是你的事! 他转身从牛萌手中接过摇把,直接怼到楚三的脖子上:“小子,对你客气点,你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信不信我今儿个就把你撂在这?今天这粮食,你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耽误了正事,就你这小身板,你扛得起吗?” 楚三被李卫东这么一怼,差点怼得出不来气,连忙后退两步,捂着脖子指着李卫东喊道:“好啊,你敢威胁我,还敢打人,你也不去周围打听打听我楚三是什么人!今儿个我就把话撂在这了,但凡你能从这弄到半颗粮食,我就不姓楚!” “刚才那就叫打人?” 李卫东‘嘿嘿’一笑,把摇把扔给牛萌:“徒弟,让这位同志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打人!” “好嘞!” 楚三那副欠揍的样,让牛萌早就手痒了,她接过黑摇把就向楚三冲去。 别看她是个女同志,力气比一般男同志大的多,黑摇把挥舞的虎虎生风。 楚三也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蜡黄的脸都吓白了,抱着头就往粮站里跑,连劳保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小瘪犊子,你给我站住!”牛萌还没玩够,紧追在他身后。 楚三进了粮站,‘匡噹’关上大门,隔着门缝朝门外喊:“站你大爷,有本事你们别跑,我这就叫人过来!” 听着楚三的叫嚣,明明都躲进屋里了,还在那人五人六的,让周围买粮食的大爷大妈们都大笑起来。 “这个楚三啊,仗着自个是粮站的老人,平日里对群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次算是栽了。” 牛萌推了几下门,发现推不动后,转身走了回来,兴致勃勃的向李卫东提议道::“师傅,要不要我们直接开车把门撞开?” 李卫东闻言满头的黑线。 这徒弟脾气也太火爆了,揍一个楚三是小事,真要敢开车撞粮站的门,相当于围攻单位,那问题可就大了。 就在他准备给牛萌好好做做思想工作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叮铃铃的车铃铛声。 李卫东才回过头,就看到一个身穿灰色中山装的老头骑着自行车奔了过来。 老头的手肘上和衣领上都打着补丁,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就是个老好人。 他看到粮站还关着门,皱皱眉头嘟囔了一句:“这个楚三是怎么搞的,都到这个点了,还不开们。” 说完,冲着排队的群众笑道:“大家伙稍等,我马上开门,不耽误大家伙买粮食。” 有好事的大妈多嘴:“刘站长,恐怕是开不了了,楚三被人打得躲在了粮站里。” 刘站长这才看到李卫东和那辆卡车。 他思索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大变。 忙小步跑过来:“你们是轧钢厂来运粮食的同志吧?” 李卫东还没来得及说话,粮站的门开了,楚三光着一只脚跑了出来。 他指着李卫东说道:“站长,就是这小子,他故意殴打咱们粮站的职工,你赶紧找派出所的同志,把他抓走!” 哼,粮站可是紧要部门,那些单位的领导吃粮食,也要通过粮站。 平日里他楚三能跟那些股长们称兄道弟,收拾一个小小的司机,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谁承想,刘站长非但没有去喊人,反而从兜里摸出一盒烟,给李卫东递了一根。 “同志,我们粮站的职工不懂事,我等会就会开会整顿纪律,咱们还是赶紧装粮食,别耽误了大事。” “行,天这么阴,说不定会下雨,先装粮食。”李卫东点上烟,又拢着手给刘站长点上。 刘站长心中松一口气,这司机看来还蛮通人情世故的,没有大声嚷嚷。 这批粮食可是赈灾的粮食,粮站竟然敢声称没有粮食。 万一传扬出去,上面肯定会派人过来调查,粮站里的粮食运了多少过来,可都是有记录的。 一旦被查清楚是虚报,他这个站长难免背上处分。 刘站长接了调度单,进到办公室里,开出单据,又一路小跑跑了出来。 他擦了擦鬓角的汗水,拿着单据冲李卫东说:“走,我亲自带你们装粮食。” 楚三看得目瞪口呆:“诶诶,站长,那我合着白被人欺负了?” 刘站长的脸顿时黑了,人家没找后账就算是万幸了,你还蹦跶出来,找死吗? 李卫东乐了,刚才的事他还记着呢,没想到这货竟然自动送上门,他眼珠子一转,顿时想到一个好主意。 只见他笑着说道:“我看这位小同志很精神嘛,等会就帮着一块装粮食,那样也能把耽误的时间补回来。” “啊...对,对!” 刘站长情知李卫东这是有意要整人,他回头打量了一下楚三那副瘦小的身板,无奈的摇头,以前觉得这小子挺机灵的,怎么今天就犯浑了呢?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事按下去,免得激怒李卫东,真把事情捅上去。 而楚三在听到李卫东跟刘站长的对话,整个人都傻了。 “不...不是....我是开票工啊,怎么能敢这种搬运的活?” 楚三满打满算也就100斤,让他扛起300斤的麻袋?那不是跟要了他老命嘛! 刘站长见楚三还是拎不清,便将他拎到旁边小声交待:“这次的粮食是赈灾粮,命令可是直接由上面发下来的,你小子啊,诶...” 刘站长一边说,还一边指了指上方,在京城这个地方被称作是上面的单位能有几个? 本来他只是想吓唬一下楚三,免得这小子仗着自己的职位瞎搞,哪天真给捅个大篓子就来不及了。 楚三闻言神情大变,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连裤腿湿掉都没发现。 想到刘站长要是没出现的后果,那他怕是要送去郊外吃枪子了。 刚才的事有很多人都看到了,他根本没法推脱,人家李卫东就差直接把调度单怼他脸上了,是他自己没有看,想要找借口都找不到。 刘站长看着傻愣愣的楚三,鼻间突然传来一股骚味。 低头看去才发现楚三脚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摊水迹。 嫌恶的瞪了楚三一眼后,刘站长也懒得再叫他,转过身安排别的员工装粮食去了。 .... 卡车停在仓库后门,七八个搬运工扛着鼓囊囊的大麻袋,往卡车走去。 寒冬腊月的,他们身穿肩膀上补丁摞补丁的单衣,脖子上围着看不清楚颜色的毛巾。 装满粮食的大麻袋足有三百多斤,重重的压在他们的肩头上,他们全身肌肉紧绷,脚步都有点摇晃。 楚三也是其中一员,这货被麻袋压得脸红脖子粗的,差点喘不过气来,腿也发软了。 却也只能跟着工人们一趟一趟的搬。 觑见李卫东脚敲在车门上,抽着烟跟刘站长聊天。 那嘚瑟劲,让他心口窝子疼。 刘站长瞥见四下无人,小声说:“等下我回去后,会交代下去,下次你来买粮食,一准给你新粮。” 李卫东从兜里摸出一根烟,递过去:“那我就谢你老兄了。” “谢啥啊,我见到你就一见如故,像你这样合格的司机可不多了。”刘站长为了弥补楚三的过失,笑道:“等过两天,我会给你们轧钢厂发生一封表扬信。” 第98章 公社 天气阴冷干涩。 南台公社村头那棵歪脖老槐,树枝梢光秃秃的,在凛冽寒风中瑟瑟发抖。 大树下,三四个身穿破棉袄的社员,手遮挡着眼睛往远处眺望。 远处一片宁静,只有老鸹在寒风中翱翔,社员们的脸色都有些失望。 公社会计崔山民拢了拢棉袄,凑到公社主任崔山河身旁。 “主任,秋季的粮食被冰雹糟践了一大半,家家都没粮食了,就连山后的野柿子都被那帮婆娘薅干净了,以后的日子可咋整啊!” “山民啊,你这思想觉悟可不咋地,轧钢厂不是调拨了粮食嘛,等粮食运来,咱们公社就能过冬了,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崔山河把烟袋锅子敲得‘邦邦响’,心里也有些着急。今儿晌午他家就断顿了。 不过,身为公社支书,他知道关键时期,千万不能表露出不安。 “山河哥,我这不是着急嘛,咱们都在这儿等四五天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崔山民撇撇嘴道:“谁知道人家城里人是不是把咱们忘记了,再这样下去,我看啊,连咱公社养的那头猪,都得给它炖吃了。” 崔山河牛眼一瞪,脸黑得能滴出墨来:“山民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七八年前咱们公社丢了一头牛,是不是你侄子崔大可干的?这大肥猪可是准备送给机械厂的,咱们还指望人家帮咱修农机,你要是敢动歪心思,小心我煽了你!” 崔山河是南台公社的主任,在战争中还带着村民们给战士们送过粮食。 他那条腿就是在穿越战场的时候,被子弹击中而瘸了的,在南台公社很有威望。 怒斥之下,崔山民也有点害怕,缩缩脖子讪讪道:“这阵子咱们这的老天爷不给好脸色,前几天刚连续下了七八天的大雨,看天可能又有一场大雨,运粮车再不来,估计又要等四五天了。” 崔山河用火镰打着烟袋锅子,深深吸一口,那双浑浊的眼睛中迸发出精光:“活人能让尿憋死?咱们又不是没吃过树皮。村后的荒坡上有几十颗榆树,咱组织村里的妇女把树皮割下来,送到油坊,碾成细面,再拌上糠皮和草粉,捏成窝头,上锅蒸熟,也能对付一阵子。” 崔山民玩着手里的坷垃,没有吭声。 榆树面窝窝能活命,可吃了之后会肚胀上火,屙不下来屎。 他这辈子是不想再吃了。 看来还是得找他崔大可想想办法,那娃子鬼点子多,一定能搞来粮食。 “唉,又白等了,都回家去喝水吧!” 等了一上午,也没等到城里来送粮的同志,社员们纷纷起身。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喇叭声。 社员们都停住脚步,往远处眺望。 当看到一辆绿色的卡车头出现在道路上时,他们顿时欢呼起来。 “嗷嗷嗷~~送粮的同志来了!” 坐在卡车里面的李卫东当然也看到了那些社员,他缓缓踩下刹车。 “乡亲们,这里是南石公社吗?” “你好同志,我是南石公社主任崔山河,你们是轧钢厂送粮食的?” 崔山河踮起脚往车头里看,里面装得满当当的麻袋,至少有十多吨粮食。 他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有了这些粮食,南石公社可以过个肥年了。 “走,我给你们在前面带路,咱们把车开到公社仓库那边。” 崔山河从棉袄内兜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一根烟递给李卫东, 随后便慌慌张张在前面带路。 他还不忘记交代崔山民:“快,去敲大钟,让各家各户都来公社仓库领粮食。” “铛铛铛”的沉闷钟声划破了冬日的寒冷,整个公社顿时沸腾起来。 人们从逼仄的土坯房屋里出来,手里拿着布袋子,拎着筐子,端着簸箕,汇聚成一条长龙,涌向仓库。 崔山河早就让人在仓库门口支起一杆抬秤,村里唯一识文断字的崔山民负责分发粮食。 “大家伙都不要挤啊,家家户户都有份,按人头来!” 公社的社员们大多都规规矩矩的排好队。 李卫东却在人群中看到一个身穿黑棉袄的社员在人群中穿梭。 他方头大耳吊梢眉,个头不高,看起来跟其他老实巴交的社员没什么区别。 却跟几个女社员调笑着,不知不觉的插到了队伍前面。 李卫东细看一眼,顿时愣住了。 这货不就是崔大可嘛! 看来《人是铁,饭是钢》的剧情线还没有开始,这货还没有前往机械厂。 在原著中崔大可是一个可以跟许大茂相媲美的人物。 不,他还不如许大茂。 许大茂虽然也玩小姑娘,跟大妈勾三搭四,但人家真给钱啊,从不用强的,属于你情我愿。 如果没有后期出卖娄家的事情,许大茂倒算不上坏人。 崔大可就不一样了,为了留在机械厂,灌醉并强上了医生丁秋楠。 在这年代,失身就是女人最耻辱的苦难,意味着要忍受亲戚、朋友、邻居的白眼。 崔大可就是个脚底流脓的家伙。 旁边牛萌见李卫东眉头紧蹙,关心的问:“师傅,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就是见到了一个老熟人,想到了一些好玩的事情。” “老熟人?” 牛萌有些狐疑,师傅真是朋友多,在距离京城两百多里的山村里也能碰到熟人。 .... 崔山河见社员们都开始领粮食了,也放下了心。 他交代崔山民两句,便来到了李卫东跟前。 “司机同志,到公社里歇一会,现在快中午了,我让婆娘给你们做两碗疙瘩汤垫垫肚子。” 李卫东也没推辞。 他的任务除了运送粮食,还有确保粮食分发到了每一位社员的手中。 南石公社足有上千号人,等分完粮食估计也就后半晌了。 ... 所谓的面疙瘩就是用面疙瘩煮成的汤,比稀粥要稠一些,在南石公社算得上招待客人的佳肴。 也不知道崔大嫂从哪里搞来的小葱,薄薄的油花漂浮着,淡绿色的叶子铺在下面,汤清,味香! 李卫东忙了一上午,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吹开氤氲着的热气,盛一碗端在手上,沿着碗边吧嗒起来,很快就干掉了整整一海碗疙瘩汤。 就连碗沿流出的一点粥水也不动声色地刮起,飞快地抿进嘴里。 咱可是司机,怎么能学牛萌那么没出息,舔碗底子呢! 肚子里有了粮食打底,身上也热乎起来,李卫东晃悠起身,准备去瞅瞅粮食的分发情况。 “吱宁”,那扇破旧的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社员举着香烟奔了进来。 “李卫东同志,我叫崔大可,崔是....” 第99章 出事 崔大可从叔叔崔山民那里,得知轧钢厂的同志来公社送粮食,顿时起了歪心思。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从一个泥腿子变成城里人。 司机虽然不是领导,却胜过领导,要是能通过司机同志递句话,他说不定就能进城了。 对于崔大可这种善于钻营的人来说,只要有一点机会,他就会往用尽全力往上蹭。 为了引起司机的注意,崔大可还特意祭出了经典的开场词。 让他没想到的是,李卫东接过香烟,笑道:“崔大可,崔是催命的催,就是没有单立人,大是大不孝的大,可是可以的可,对吧?” “这....” 崔大可愣住了。 抢人家台词,还能这么玩? 不过,崔大可可是那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嘿嘿”一笑后,便吹出了彩虹屁:““霍,领导您真是料事如神啊!您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实在是佩服!” 他笑容可掬的弓着身子,划着火柴,拢着手帮李卫东点着烟:“您啊,放在古代啊,那就是诸葛孔明在世!” 崔大可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这嘴皮子确实不简单。 如果李卫东不清楚他的根底,这会肯定已经以为多了一个小迷弟。 “崔大可同志,你觉悟不太行啊。” “这,哎呀呀~看我这大嘴巴,跟别人学了两句古文就乱拽,该打,该打。” 崔大可愣了一下,旋即嬉笑着用巴掌轻扇自己的脸。 完事之后,趁机说道:“我犯了严重错误,理所当然受罚,来,这里是瓶老汾酒,请司机同志尝尝。” 崔大可变魔术似的从怀中摸出一个酒瓶子。 霍,南石公社的粮仓都空了,崔大可还能搞来老汾酒,这本事着实不小。 李卫东也没客气,接过来之后,便随意的揣进棉袄口袋里。 “不知者无罪嘛,崔同志,你这人能处啊!” “能处,能处,不瞒司机同志,我家里还有腊肠,等回去的时候,我给您捎点。” “捎点!啊啊哈哈!” 反正都是白得的东西,李卫东当然不会拒绝。 而崔大可见跟司机攀上了交情,也格外兴奋。 他可是个聪明人,知道司机在厂里地位特殊,说不定捎着捎着,就能把他捎到城里去。 一个无意,一个有心,两人很快便热呵起来。 突然,屋顶上响起一阵哗哗哗的响声。 李卫东神情一变,快步走过去,拉开门。 门外,大雨磅礴,雨滴滴落在泥坑里,溅出点点水花。 牛萌看了看阴沉沉的天,担忧的说道:“师傅,就这雨,只要下一个小时,咱们就没有办法回去了。” 李卫东点点头,从南石公社到国道有十几里的泥土路,被雨水浸湿后,卡车压根无法通行。 这时候,公社主任崔山河撑着一把破伞冲了进来。 他一边擦拭头发的雨水,一边说道:“司机同志,恐怕你们要多留几天了,粮食才发了一半,因为雨太大,只能暂停了。我让山民同志先给那些缺粮户送粮食,随后的需要等雨停了再说。” “也只有这样了。”李卫东瞅了瞅天空中密布的乌云,点点头道。 崔山河这会才看到崔大可也在,顿时眉头紧蹙起来。 他对这个崔大可一向没有好感,油嘴滑舌不说,手脚还不干净。 “大可,你去帮你叔叔发粮食!” 出乎崔山河预料的是,崔大可并没有迟疑。 他从杂物堆里翻出一块麻布片子顶在头上就冲出去了。 这场雨一直持续到深夜还没有停歇。 李卫东跟牛萌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耐心待在公社里。 好在这里有多余的空房子,崔山河让两个大婶冒着雨送来了两床棉被。 可能是由于害怕,牛萌不敢单独睡,非要挤在李卫东屋里。 李卫东担心她的安全,也就同意了。 师傅睡床上,徒弟睡地上,两人在哗哗的雨水声中陷入沉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卫东似乎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铃声,他朦朦胧胧的醒了过来。 外面的大雨依然下个不停,哗哗声中多了沉重的脚步声和吵闹的喧嚣声。 李卫东从怀中取出手电筒,推推牛萌:“醒醒,可能出事了!” 牛萌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这大半夜的,能出啥事啊!’ “总之不会是好事,走,咱们去看看。” 李卫东带着牛萌赶到了公社大礼堂内,礼堂内已经聚集了不少社员。 还有人不停的从大雨中奔来,他们虽然披着破旧蓑衣,身上的棉袄已经湿得能够滴下水。 社员们的脸冻得发白,神情却都很紧张,眼神无助。 而公社主任崔山河背着手在人群中央走来走去。 这时候,一道身影从外面踉踉跄跄的闯了进来。 他浑身已经湿透,棉袄和裤腿上都沾满了泥浆。 “主任,快,快,小北河里的水要漫出来了!” “真,真的漫出来了?”崔山河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亲眼看到了,前两天下大雨,河里就涨了水,这次的雨又这么大。”社员用湿漉漉的袖子擦拭脸上的汗水,神情惊惧,“上次小北河发水,咱们公社可是淹死了...” 崔山河打断他的话:“走,咱们上河堤,保卫集体财产!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动摇民心。 “保卫集体财产!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社员们举着锄头,铁锹,箩筐也大声呼喊起来。 这个年代的人都是有精神信仰的。 他们可以为了集体牺牲个人的利益,甚至是生命。 李卫东虽然来自后世,也被这种精神感动。 况且他在幼年时期曾参加过98年的抗洪抢险,从部队同志那里学到了不少科学的抢险办法。 此时自当挺身而出。 “崔主任,我跟你们一块去!” “这...司机同志,上河堤可是有危险的。” “你们不怕危险,我当然也不怕!” “好!是条汉子!” 崔山河高高举起铁锹,大声吼道:“城里来的同志都不怕危险,咱们南石公社的人也不能当狗熊,同志们,冲上河堤,保卫集体财产!” “冲上河堤,保卫集体财产!” 激昂的口号声中,李卫东和崔山河带领着社员们,冒着倾盆大雨,沿着泥泞不堪的道路,冲到村庄后面的河堤上。 第100章 危急 小北河在历史上曾数次泛滥。 解放前,每隔几年附近就要出现十室九空的惨状。 建国后,国家大力兴修水利,国家出资金和物资,公社出劳动力,经过数年努力,才修建了一道河堤。 河堤是用三合土垒成的,高过地面两米多。 最宽阔的地方甚至能跑解放车,窄的地方也能过人力三轮。 在以往,每隔一段时间,公社就要派人维护河堤。 近些年,公社的日子也不好过,维护也就中断了。 前些天一直断断续续的下雨,大家伙只是感慨今年的雨下的要比往常更久,并未发现水位早就越过涨潮线。 当崔山河带着李卫东和众多社员来到现场,看到现场的状况后,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这哪是要漫上来啊,分明是连河堤都快被冲垮了。 一旦发生那样的情况,那他身后的村庄和庄稼都得遭殃。 想到那可怕的后果,一向老持稳重的崔山河也不禁慌了神。 李卫东心情也没比崔山河好上多少。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送个粮食,竟然就遭遇了这种事。 公社离河堤的距离并不远。 一旦河水决堤,那他停在公社里的卡车,跟车上的粮食都得玩完。 不对,卡车还是小事。 最重要的,还是农民兄弟的房屋财产。 这年代农村的房子大多数都是用泥砖垒成的,顶上是木头和青瓦,根本禁不住洪水。 房屋一旦倒塌,青年们还好说,那些失去行动能力的老人就麻烦了。 经历过抢险救灾的李卫东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后,顾不得再发愣。 天空中的雨越下越大,汹涌的河水在底下翻滚咆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将河堤冲垮。 在这种恐怖的情景下,漆黑的夜空中突然咔嚓一声,闪过一道惊雷。 一些心理脆弱的社员,竟被吓得哭了出声。 李卫东见此,忙扯着崔山河大吼道:“崔主任,咱们这点人压根不够用,快,去找锣,把大伙都给召集过来!另外给我找辆自行车和手电筒,我想起检查一下河堤的情况。” 被李卫东这么一吼,崔山河总算回过了神,一把将手里的手电筒塞给了李卫东,道:“你骑我的自行车去,卫东同志,麻烦你了。” 崔山河上过战场,面对子弹他也不害怕,死了光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但现在河堤一旦决口,身后的家园可就完了,他这个公社主任也无颜面对乡亲们。 现在他只能选择相信李卫东。 毕竟在他想来,李卫东这个城里人,又是个走南闯北的卡车司机,在见识方面肯定要比他强得多。 李卫东也没啰嗦,接过社员推来的自行车后就跨了上去,刚要踩踏板,就想起了牛萌,忙回头喊道:“徒弟,你跟着崔主任,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 牛萌也是头一回见这种阵仗,心里多少有些害怕。 但被李卫东吼了一声,立马抬头挺胸应道:“知道了,师傅您就放心的去吧。” 李卫东:“.....” 这个蠢徒弟有时候说话不是一般的欠。 不过他也顾不得教训她,脚下用力一踩,车子就窜了出去。 送走李卫东后,崔山河回过头见崔山民还在发愣,气的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呵斥道:“还发什么愣?赶紧去叫人啊!河堤要垮了,村子里就得死人了!” 崔山民这才连滚带爬的离开河堤,跑去村庄叫人。 不一会,村庄里就响起了铜锣声和叫喊声。 咣——咣——咣 铜锣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村庄。 这个时间点,庄户们才刚刚上炕。 听到铜锣声后,随便将棉袄往身上一套就冲了出去。 上一回大半夜敲铜锣是因为进了狼。 但现在外面正在下雨,野兽都躲在洞窟,哪会出来觅食? 村庄里辈分最高的崔庆明虽然已经六十多了,但身子骨还硬朗得很,动作一点都不比年轻人慢。 从屋里出来后,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正在敲锣的崔山民。 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崔山民,其他的庄户也迅速的围了过来。 “六娃子,你大半夜的敲锣干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崔山民跑了一路,还使劲的敲了半天锣,早就累得不行。 听到崔庆明的问话,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八叔,河,河堤那边要出事了,二哥让我回来叫你们。” 崔庆明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如今的年轻人没经历过,但他小时候跟着长辈可是见识过洪水的威力。 一旦河堤垮了,别说崔家庄了,附近的几个村庄都得跟着完蛋。 他立马朝四周的庄户喊道:“各位,你们都听到山民说的话了吧? 大家伙赶紧回家拿工具,什么锄头,麻袋,麻绳的,都给我带上。 别想着省事,一旦决堤,那咱们辛苦建造的房子,还有里面的东西都得完蛋!” 大伙一听这话,立马开始行动起来。 也不是没有人想过回家抱着值钱的东西跑路。 但转念一想,你跑得再快,还能快得过洪水吗? 到时一样完蛋,还不如想想怎么帮忙。 人群中,崔大可看到这一幕,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在大家伙都想着抢洪救灾的时候,这家伙却在琢磨着自己能从其中得到什么好处。 见大伙都回家拿工具去了,崔大可悄悄的往公社摸去。 运来的粮食那么多,自己弄走一点,想必也没人发现。 还有汽车烧的油,那可是个好东西啊! ****** 黑暗中,李卫东骑着自行车一路查看着河堤的情况。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路过来,河堤都没有发生落土的情况,这说明还能撑上一会,只要做好防洪措施就行。 就在李卫东准备往回走得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扑通一声。 声音很细微,尤其是在这种连绵大雨的天气,一般人根本就听不见。 但李卫东可不是一般人。 这段时间他一直有意识的在锻炼身体,有万倍经验的加成,他的身体素质可谓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如今的听力,或许比不上影视剧里能听出骰子点数的神人,但也比一般人灵活得多。 李卫东立马从自行车上下来,蹲下身子查看起来。 这一看,又有一道跟刚才一模一样声音传了过来。 这次李卫东看得清清楚楚,就在他脚下,一块湿透的三合土碎裂掉进了河水里。 有一块,就有第二块,第三块.... 这样塌陷的情况一直在持续增多。 李卫东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尼玛,河堤真的要垮了! 他转身跨上自行车就朝着来处猛蹬。 一辆二八大杠,硬是让他蹬出了法拉利跑车的架势。 等他找到崔山河时,河堤上已经聚集了许多社员,正在检查河堤的情况。 第101章 崔大可被擒 看到李卫东回来,崔山河立马迎了上来。 “卫东同志,情况怎样?” 李卫东脸色沉重的说道:“情况不妙,北边河堤已经有落土的迹象,必须立马采取措施,崔主任,你立马安排人手,用麻袋装沙子和石头,有独轮车就用独轮车运。没有独轮车的话,扛也得扛过去。” 崔主任已经忘了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事人了,听完李卫东的话后,立马安排人手分工合作。 而李卫东则是找到乐牛萌,交代她。 “徒弟,这雨越下越大,河堤边又是这个情况,你回公社那边,把卡车开到里面去,这样就算水浸了,也泡不到车子。” 牛萌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那师傅您呢?” 李卫东伸手揉了揉牛萌的头道:“我得留在这帮忙,快去吧!” 牛萌不放心的叮嘱道:“那您自己要小心!” “知道,行了,赶紧去吧。”李卫东挥着手道。 牛萌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见李卫东转身就给崔山河帮忙去了,牛萌只能放下心中的担心,加快了脚步往公社走去。 牛萌跟李卫东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挪个车的技术还是有的。 而且这是她头一回单独开车,仔细想想,还是有些小兴奋的。 卡车就停在仓库门口,上面的粮食已经被社员们都卸下来了。 不然,一直放在车上,就算盖了油布,也有被打湿的风险。 来到卡车旁后,牛萌仔细回忆了一下李卫东以往传授她的经验。 喃喃自语道:“师傅说过,开车前要先绕车一周,检查一下车子的状况,检查轮胎,还有车子有没漏油的迹象。” 本来还有检查机油的,但车子停放的时间不长,这会检查机油肯定不准。 牛萌打开车门,从里边拿出了摇杆,先是敲了敲前轮,发现没什么问题后,便向着车尾走去。 后轮同样也同样没问题,牛萌蹲下了身子,往车底爬起。 刚爬到里边,便跟一双油绿的眼睛对上了。 还有那那光亮的脑门,即使是在黑暗中,都能反光映射出牛萌的脸。 崔大可万万万没想到,自己都躲到车底了,竟然还能被发现。 还好,来的这个人他知道,是卡车司机李卫东的小徒弟。 看那小模样就知道是那种涉世未深的小年轻,特容易忽悠。 崔大可咧嘴一笑,就要开口说话。 奈何牛萌虽然外表清秀,看着柔柔弱弱的,实际是身怀怪力,还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动手的那种。 连在粮站工作的楚三她都不怕,还能怕崔大可? 牛萌想也不想,挥起手上的摇杆就朝崔大可甩去。 大伙都在河堤上抢洪救灾,这人却躲在车底下,肯定是贼。 啪的一声,摇杆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崔大可的头上。 崔大可感觉头部传来一阵剧痛,随后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他这一晕不打紧,手上的力气也跟着松了,整个人从车底掉下来,正面拍在地上,硬是把他给痛醒过来。 崔大可捂着血流如注的额头,指着牛萌就要开骂。 但牛萌此时紧握着摇杆,正跃跃欲试的盯着崔大可,似乎在寻找合适的下手地方。 崔大可吓了一跳,连忙闭上眼睛开始装死。 可头部的疼痛却做不了假,他只能在牛萌看不到的角度,偷偷的龇牙咧嘴。 牛萌有些遗憾的看了眼崔大可,想了想后,爬出了车底。 崔大可见此松了口气,正要从另一边溜走,就感觉自己的脚腕被人抓住了。 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脚上就传来一阵巨力,牛萌竟然硬是用力将他给拖了出去。 事实证明,那种在地上被拖了半天的还没事情的,纯粹是骗观众。 正面着地的崔大可全身只有一样凸起,牛萌这么一拖,让崔大可被动的体验了一把用只因刹车的酸爽。 才被拖出一半,崔大可就惨叫起来:“别,别拖了,我自己出去。” 就这么一会,崔大可感觉自己至少短了两寸,再拖下去,他的只因还要不要了? 牛萌听到崔大可的话,将他的腿一放,随后双手叉腰,踩在崔大可的腰上问道:“好家伙,大伙都跑去救险了,你却跑这来偷东西,我记得你,你叫那什么……崔大可,对就是崔大可!下午我还看到你在跟我师傅说话,今晚就偷到我们头上,你可真行啊!” “不,不是,您误会了,我没偷东西,我,我是长这么大都没看过卡车,有些好奇,所以爬到车底看看。” 崔大可是什么人啊? 那可是溜须拍马,欺上瞒下的一把好手,蒙骗一个小姑娘对他来说,那不跟玩似的。 只是他这次却找错了人,别看牛萌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只要一遇上跟卡车有关的事情,脑瓜就会变得特别灵光。 而且她心底已经认定了崔大可是贼,哪会相信他说的话啊。 只听她冷笑道:“行,你继续狡辩,我倒要看你能不能说出朵花来!” 牛萌一边说,一边四处寻摸着。 崔大可苦着个脸,额头上的血已经流到了他眼睛里。 再不处理的话,他很有可能会失血过多挂掉。 只能尽心的编造各种谎言,想要骗过牛萌再说。 反正偷来的粮食他已经藏在别的地方,油虽然没偷成,但也不亏。 到时跑出去躲几天,不,甚至不用躲。 他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成牛萌想在粮食上做手脚,被他发现后,对他行凶,自己见她一个小姑娘,不愿动手,才会被打伤。 牛萌并不知道崔大可心中所想。 她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伸手一拉,就将原本绑油布用的麻绳抽了过来,将正在叽叽歪歪的崔大可给绑上。 崔大可原本还想反抗一下,被牛萌踹了一脚后,立马安静了下来。 看着已经被绑成粽子的崔大可,牛萌抓着特意留下的绳子就要把他拖去河堤那边。 这动作将崔大可吓了一跳,要被牛萌这么拖过去,别说他的只因不能要,整个人都得废掉。 忙喊道:“姑奶奶,我能走,我愿意跟您去河堤,您可别折腾我了!” 牛萌撇了撇嘴,有些失望的丢掉绳子,反手捡起一根扁担,道:“那就走吧,要是你敢逃跑,腿给你打折!” .... 第102章 崔大可的罪行 “这边来二十个人扛麻袋,摞麻袋,要盖土坯房那样,咬着茬子,前面还要敲上木桩!” “冒水的那地方,赶紧把灌泥巴,拿铁锨拍瓷实了,不能让水再往外涌了!” .... 小北河的河堤岌岌可危。 好在李卫东前世学习过抢险救灾。 再加上小北河的河堤没有偷工减料。 社员们也拼了命,就连七八岁的娃子也扛着石头块冲上了河堤。 险情很快就控制住了。 这时候,老天爷似乎也开始怜悯世人,天上的雨终于停歇了。 李卫东这时候已经筋疲力竭,心中一松,再无力气站起,一屁股蹲在了泥巴坑里。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崔山河慌忙伸手扶他:“司机同志,你,你没事吧?” 李卫东胡乱抹去脸上的雨水,望着波涛汹涌的小北河,笑道:“为人民服务,一点都不累。” 崔山河看着浑身湿漉漉的,裤腿上都是泥浆的李卫东,感觉他该说些感激的话。 人家原本可以袖手旁观,把卡车开到村子里的高处,等待洪水退去。 现在却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来帮助公社。 可他的嘴巴张了几张,最终也没有发出声音。 这种恩情,已经难以用言语来描述。 崔山河扭头看向正在欢呼的社员们:“崔大牛,你来把司机同志背回去!” “啊~来喽,来喽!司机同志,你上来吧。” 人群中,一个长得五粗六大的小伙子跑过来。 蹲在了李卫东面前,示意他趴在自己的背上。 李卫东当然不能上去。 开玩笑,让一个大男人背着算怎么回事? 断背山吗? 要背也得是自个的徒弟——牛萌来背。 想到牛萌,李卫东环视四周,也没找到她身影,心中不由担心起来。 现在距离牛萌去挪车,已经将近1个小时了,早该回来了啊! 难道出事了? 就在他扶着小树艰难的站起身准备寻找徒弟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咦,这不是崔大可吗?你怎么被人捆上了?” “哼哼,那当然是他干了不该干的事情,大婶,你见到我师傅了吗?” “司机同志啊,在那边呢,好像累得站不起来了,书记正找人背他呢!” “啊,师傅站不起来了。师傅!师傅!”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呼唤声,一道窈窕的身影从人群中狂奔而来。 河堤湿滑,身影好几次差点滑倒,但是并没有放慢速度,就那么踉踉跄跄的奔到了李卫东面前。 牛萌的小脸上挂满紧张,当看到李卫东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师傅,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情,倒是你,那是怎么回事?”李卫东指着被捆得跟粽子似的崔大可。 崔大可此时已经变成了泥巴人。 裤子上,棉袄上,脸上,头上,都沾满了泥巴; 还鼻青脸肿的,嘴角挂着鲜红的血渍,头发也被薅掉了好几缕。 看上去,他就跟刚刚在泥坑里滚了十八个滚,又被一群彪然大汉狠狠的蹂躏了一番。 牛萌还在沉浸在刚才紧张的情绪中,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如此担心别人。 就连小时候,牛勇被七八个青皮围着打,她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就像...就像是最最最亲近的人遇到了危险一样。 牛萌的小脑袋瓜想不明白,最终只能把这种情绪归咎于师傅就是她最亲近的人。 听到李卫东的话,她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崔大可啊,刚才我挪车的时候,发现崔大可正躲在卡车下,肯定是想偷粮食。” 崔大可一路上被牛萌狠狠收拾了好几顿。 走得慢了挨棍子,走得快了也挨棍子。 最后只能跟牛萌并肩而行,牛萌竟然说他右脚抬得比左脚高,冲他腿上狠狠的给了一棍子。 尼玛,黑灯瞎火的,你是黄鼠狼啊,能看得那么清? 崔大可早就憋着一肚子火,只是害怕挨打,不敢吭声。 这会看到崔山民也在旁边,他有了底气,硬着脖子说道: “小司机,你不要胡说。 我是躲在卡车底下避雨,压根不是偷粮食。 再说了,你不是没从我身上发现粮食嘛! 我知道,你们城里人一向看不起我们老农民。 但是也不能因此诬陷我啊。” 崔大可的心机不可谓不毒。 寥寥几句话不但撇清了嫌疑,还把李卫东和牛萌推到了公社社员的对立面。 华夏上下五千年,农民一直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就连在这个最公平的年代也莫能例外。 这种不公平,必然会衍生出歧视。 无论你是否承认,这种歧视一直都存在。 这正是所谓的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娘。 社员们闻言都皱皱眉头,没有证据就说社员偷东西,确实过分了。 他的叔叔崔山民,也趁机走到崔山河面前,说道:“书记,大可这些年虽然也干了一些糊涂事,但是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孩子,本性并不坏,怎么可能会偷赈灾的粮食呢!那都是咱们全体社员的命根子啊!” 说完,他又走到牛萌面前:“小同志,你一定是误会了,但是你这种警惕的精神,很值得我们全体社员学习,大家说是不是啊!” 这些话一时间竟然牛萌有些犹豫起来,她急着向师傅炫耀,确实没有证据。 李卫东差点在心中给这两叔侄鼓起掌来,既撇清了嫌疑,又给了对方台阶下。 不过,李卫东可没牛萌那么好忽悠,他伸手把牛萌拉到身后,看着崔山河:“崔会计,粮食丢没丢,咱们回去查一下就知道了。” “好,还是李司机考虑周全。”崔大可没等崔会计吭声,就迫不及待的回答。 他只不过偷了两三百斤粮食。 和仓库里的数吨粮食相比,压根就不起眼。 再说了,就算是李卫东查出了粮食少了,他完全可以让崔山民用损耗来解释。 大不了,等躲过了这次劫难,多给崔山民分点粮食。 一直没有吭声的公社书记崔山河点点头:“我看李司机的建议很好,咱们大家伙也不要休息了,回去后都到公社里去,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了。” 公社书记一锤子定音,回到村的村民们顾不得洗漱,便拖家带口来到了公社里。 一时间,公社里挤得满满的。 崔大牛从公社的大食堂里找来几根木柴,捆上烂布头子,浇一点煤油,做了十几根火把。 漆黑的夜里,南台公社里灯火通明。 崔山民拉住李卫东的衣角:“司机同志,咱们先查查粮食少了没有?你应该有账本吧,核对一遍就清楚了。” 李卫东摆摆手,道:“不着急。” 他在崔山民诧异的目光中和崔大可恐惧的目光中,钻进了卡车底下,拿着手电筒寻找起来。 崔大可不会无缘无故的躲在卡车下,他一定是想偷东西。 而卡车上正好有一样东西,比粮食更珍贵,那就是汽油。 偷汽油不像偷粮食那么简单,扛起来就走了,它需要工具。 昏黄的手电光滑过地面时,李卫东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他轻轻的捏起来,顿时乐了。 天才,崔大可果然是个天才,竟然想到用猪尿泡来偷汽油。 在后世,偷油的人使用的是软胶管,把软胶管一头插入油箱里,深深的吸软胶管的另外一头。 油就会在虹吸原理的作用下,从油箱中沿着软胶管进入容器中。 可在这个年代,塑料的价格极其昂贵,软胶管更是难以获得。 崔大可便使用猪尿泡,制造了一根简易的软胶管。 看到李卫东捏着猪尿泡,崔大可的脸上顿时煞白起来。 他压抑住恐慌,坦然的笑了笑:“哎吆,猪尿泡啊,谁家的孩子这么糟践东西,把这么好的东西扔到了车底。” 李卫东把猪尿泡举到崔大可面前,笑道:“我说,这猪尿泡是你的,你承认吗?” “啥?我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这么大人了,还玩猪尿泡!”崔大可连连否认。 “好,不承认是吧?”李卫东把猪尿泡递给公社书记崔山河,“书记同志,你闻一下,猪尿泡上有什么味道。” 崔山河嗅了嗅,眼睛猛然瞪大:“汽油味,一股浓浓的汽油味!” 李卫东又指了指崔大可:“再麻烦书记闻闻崔大可的嘴巴。” 这个请求看起来很荒谬,崔山河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没有拒绝。 他走到崔大可跟前,凑到嘴巴前闻了一下。 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汽油味,崔大可的嘴巴里有汽油味!” 他指着崔大可,大声吼:“你,你竟然敢偷汽油!” 崔大可欲哭无泪。 他被牛萌发现的时候,正在偷油,压根来不及销毁罪证。 就那么一点点小小的纰漏,竟然被人家发现了,崔大可觉得太冤枉了。 他可是在14岁就能够独自偷一头牛,而且不被发现的人物。 竟然就这么栽了? 崔大可不可思议的看向李卫东。 正常人谁会想到猪尿泡是偷油用的,这货难道未卜先知吗? 不过,他现在已经顾不得找李卫东麻烦了,因为崔山河的大巴掌已经呼了过来。 “啪!” 崔大可被扇得眼冒金星,差点当场抽了过去。 “丢人!真丢人啊!咱们南台公社一直是优秀公社,竟然出了一个贼!”崔山河扯着嗓子嘶喊,“咱们老崔家,世代清白,怎么会出了这么个孬货。” “我老崔这次算是辜负了轧钢厂领导的信任啊!” 崔大可竟然偷对口帮扶单位的油,这要是让轧钢厂知道了,说不定会取消帮扶关系。 到时候,受苦的还是公社的社员们。 李卫东当然不准备把问题上纲上线,道:“崔书记,崔大可偷油,是他个人的问题,跟公社无关,也跟书记您无关。” “并且,我想,崔大可胆大包天,敢于偷油,那么以前应该也干过不少坏事,对吧?” 触及到李卫东意味深长的目光,崔山河顿时明白了,这个司机是要整崔大可啊! 虽然不清楚两人有何恩怨,崔山河瞬间便做出了最有利的选择。 “对,对,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我原本该瞒着。今儿我要大义灭亲了。崔大可在几年前曾经偷过公社的牛,还经常把地里的红薯带回家!” 李卫东道:“没有证据,您一个人的话,恐怕也做不得数吧!” 崔山河愣住了。 听这话,司机同志是准备把问题扩大化,准备整死崔大可。 他不由把目光投向崔山民。 崔山民是崔大可的亲叔叔,也是崔大可的靠山。 在南台公社里,崔山民拥有一股庞大的势力。 他有八个儿子,十五个侄子,一般人压根不敢惹崔山民,就连崔山河也要退避三舍。 李卫东窥破他的担忧,小声道:“书记同志,你觉得,崔大可之所以敢偷油,背后是不是有人唆使呢!” 崔山河的眼睛亮了! 一个公社只能有一个声音,他早就想把崔山民赶下台,可惜尝试了几次都无功而返。 原因很简单,公社里的社员畏惧崔山民家壮劳力多,不愿意跟崔山民结仇,也没有人替崔山河撑腰,崔山河孤掌难鸣。 现在不一样了,李卫东虽然只是司机,却代表着轧钢厂。 如果能够查实崔山河,那崔山民也必然会被牵涉进去。 崔山河是个果断的人。 做出决定后,立刻拎起铁皮喇叭,大声吼道: “李司机的话,想必大家伙都听到了,崔大可在咱们公社无恶不做,现在到了揭发他罪行的时候,希望大家能够放下心理包袱,畅所欲言。” 崔大可的叔叔崔山民,本来在犹豫着是不是要救崔大可,听到崔山河的喊话,他立刻意识到不妙。 崔大可这些年干的事情,足够他吃枪子了,到时候崔大可肯定会把自个咬出来。 崔山民也连忙喊话,他没有铁皮喇叭,只能拢着手:“那个,崔书记的话很有道理,不过崔大可毕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咱们应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大家伙说是不是?” “对,崔大可是自家人,偷了油该判几年,那是他活该,没必要整死吧!” 人群中,崔山民的儿子们和侄子们纷纷附和。 而那些社员们都沉默不言。 崔大可见此情形,瞬间又活了过来。 他只是偷油,并且还没有得逞,就算是被关起来,最多也就两三年。 到时候出了笆篱子,凭借他的本事,东山再起、鱼跃龙门,还不是手到擒来。 介时,他首先要报复的就是这个司机。 李卫东岂能让他如意,锐利目光在社员们的脸上挨个扫过:“崔大可今天能偷油,明天就能偷鸡,偷猪,甚至是偷人,南台公社的名声早晚会被他败坏,到时候我看啊,轧钢厂该重新考虑帮扶关系了。” 此言一出,公社内顿时响起一阵倒吸气声。 这些年,南台公社因为有了轧钢厂和机械厂的帮扶,日子才能比其他公社好过。 万一因为崔大可,丢了轧钢厂的帮扶,那就亏大了。 再说了,崔大可这些年确实没少干坏事,群众们都恨着他呢! 很快,就有人站了出来,他就是村庄里辈分最高的崔庆明。 “有人不想让别人说话,大家伙都害怕,我黄土半埋了,我不害怕。崔大可前面曾薅过村东头的红薯,我亲眼看到的。” 崔庆明的话就像是点燃了引线的爆竹似的,群众们纷纷上前揭发崔大可的罪行。 “前年,崔大可偷摘过公社的棉花。” “我看到崔大可趴在王寡妇家的窗子前,往里面偷看。” “崔大可偷摸二妮的屁股。” “我看到了崔大可偷牛,他威胁我不能对外说,要不然就揍我。” .... 第103章 狗咬狗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崔大可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 先前有崔山民在背后给他撑腰,再加上他没有留下手尾。 每次出了事,由于没有确切证据,还有崔山民在旁边遮掩,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但随着大伙的检举,受害者们才发现,原来崔大可竟然干了这么多坏事。 在场的就没有哪家没遭过他毒手的! 崔山民脸色一阵苍白,这事要是闹大了,他肯定会被牵连。 他看向崔大可,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突然出手,狠狠的扇了崔大可一巴掌。 这一巴掌,崔山民怕是连吃奶的劲都给使出来了。 声音响亮不说,崔大可那张粗糙的老脸,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而崔大可此时傻傻的看着崔山民这个叔叔。 这些年他偷的东西都不忘记分给崔山民一份。 崔山民能把几个儿子养得大,还有他崔大可的功劳呢! 一直来崔山民都是将崔大可这个亲侄子当做儿子对待的。 这友谊的小船,怎么能说翻就翻呢? 表面粗犷的崔大可看起来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实际上是个很有心计的人。 一看崔山民这架势,就知道自己完蛋了,崔山民明显是要把当成弃子丢掉。 但崔大可仍咬紧牙关不敢吭声。 只要崔山民还在会计的位置上,撑过了这关,他肯定会想办法把自己捞出来的。 周围原本正声讨着崔大可的群众,见他挨了一巴掌后,顿时安静下来。 一些反应比较迟钝的人,还觉得自己平时里误会了崔山民,多半是崔大可背着他干的那些破事。 可那些机灵的村民却看穿了一切,这叔侄俩在唱双簧呢! 没有崔山民的允许,就算再给崔大可几个胆子,他也不敢瞎搞。 现在的民风可是十分凶悍的,敢偷公社里耕田的牛?打死都活该! 崔山河也看出了这一点,而且还预料到了崔山河接下来的招数。 先骂几句,然后再赔偿村民们的损失,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李卫东?他又不是崔家庄的人,送完粮食总该要走的。 天高皇帝远,他是城里人不错,还能管到南台公社的事? 眼看崔山民就要继续说话了,李卫东突然鼓起了掌。 “好,打的好!真的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李卫东说着就顺势给了崔大可一巴掌,这下崔大可左右两边的脸总算是对称了。 崔大可被打了个懵,刚要找李卫东算账,就听他说道:“崔会计,虽说咱不是南台公社的人,但就凭你大义灭亲的举动,我李卫东是一万个佩服,崔大可是崔大可,您是您,他干的那些事,怎么会跟您有关系呢?” 说完后,李卫东转向崔山河道: “崔主任,怎么处理崔大可,您得拿出个章程来。 虽说他偷油未遂,但偷了就是偷了,不能当做没发生过。 而且粮食的事,他说自己没偷。 可从我们去救险到现在过了那么久,已经足以把粮食装回家藏起来。 我的建议是去他家搜搜看。 我是这次运粮的主要负责人,要是出了差错,我回去也不好交代。” 崔山河正想着要找借口把崔山民一同拉下水,李卫东就给他送上了梯子。 先前李卫东将崔山民捧得那么高,夸奖他思想觉悟高,他现在就算是想反对都不行。 一旦反对,那大家伙都能看出他有问题。 .... 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崔山河当然不会错过。 他转过头,似笑非笑的向崔山民问道:“老六,你怎么看?” 崔山民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僵住了,他能怎么办? 只能机械的点了点头。 崔山河脸上闪过一丝隐晦的冷笑,对着周围的乡亲父老说道:“乡亲们,李师傅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咱们上崔大可家去,有没偷粮食,一搜便知!” 粮食可不比其他东西,没人弄来粮食还会藏在草垛里。 乡下老鼠多得很,放家里都会被偷吃,更何况放外面。 崔大可此时的脸色已经变了,大声吼道:“不是,都已经查过账本了,我没偷粮食,你们凭什么还去我家搜?” “偷没偷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不过你说得对,我们确实没资格去你家搜。”李卫东淡笑着转向崔山河说道: “崔主任,要不请镇派出所的同志来一趟?咱们是执法守法的人,确实不能随便去搜人房子。” 崔山河闻言眼神一亮。 这个小李同志可真够狠的,都说城里人心眼多,还真是一点没错。 一旦通知派出所,就算查出崔大可没有偷粮食,光凭偷汽油的事,崔大可也得蹲笆篱子。 现在的汽油可是紧俏物资,偷盗汽油的行为,要是严重的话,甚至还有可能会挨枪子。 “大牛,赶紧去派出所,把韩所请过来!” “好咧!” 崔大牛应了声后,立马就要朝派出所的方向跑去,崔山民连忙将他拉住。 朝着崔山河喊道:“三哥,这是咱社里的事,就没必要叫老韩了吧,一旦传出去,那咱崔家庄可就成笑话了。” 崔山河面带怒容的斥责道:“放屁!公社是人民的公社,可不是姓崔的,我们崔家庄的名字是保住了,但其他村的人呢?这已经不是一村一姓的事,涉及到了整个南台公社!大牛,别管你六叔,赶紧去!” 大牛闻言立马甩开了崔山民,快步的朝着派出所的方向跑去,崔山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崔大牛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现在崔山民只能祈祷崔大可能把粮食藏得隐秘些,可千万不要被搜出来。 但当他看到崔大可的神情时,心顿时凉了半截。 想想也是,平时有他帮着撑腰,谁敢派去搜崔大可家啊。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是将那些偷来的粮食随意摆放。 崔山民只能努力的想着解决的办法,最后他盯上了李卫东。 从刚才开始,就是这个卡车司机一直在怂恿,没他的话,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只要把他搞定,说不定就能度过这一劫。 于是,崔山民不动声色的来到李卫东身边。 “李师傅,方便聊两句吗?” 李卫东斜了崔山民一眼,他猜到了崔山民的来意,多半是来给他送好处的。 要换做平时,李卫东说不定也就顺势答应下来,有好处干嘛不要啊? 但这次不行,崔大可这人他整定了。 玉皇大帝都留不住他,李卫东说的! 双方的仇怨已经结下了。 以崔大可的为人,一旦被他缓过气来,肯定会往死里报复。 这人是纯纯的坏种,比许大茂还要坏上百倍。 “崔会计,有话您就直说呗!”李卫东刻意放大了音量,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崔山民脸色一黑,这还叫他怎么说? 只能干笑着道:“没,就是觉着您跟着我们折腾了一晚上,想安排您先回去休息。” 李卫东摇了摇头道:“不用,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呵呵,呵呵~”崔山民持续干笑着。 ... 没过多久,崔大牛带着派出所的同志回来了。 一共三人,领头的那位年纪跟崔山河差不多,此时一脸的严肃,显然很重视这次的事情。 现在哪里都缺粮,轧钢厂能想到凑出一批粮食来支援乡下的社员兄弟,那是他们仗义。 要是出了问题,以后还怎么有脸跟人家要支援? 也怪韩所疏忽,今天一早就带人帮李家庄找牛去了,忘记派人来帮着看守粮食。 跟崔山河汇合后,两人嘀咕了几句,随后崔山河就对李卫东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李师傅,我来给您介绍,这是我们乡派出所的韩所长。” “老韩,这位就是轧钢厂派来运送粮食的李卫东李师傅。” 李卫东与韩所握了握手,两人简单的寒暄了一下。 随后韩所便询问起李卫东偷油的事,李卫东把牛萌叫了过来,她才是经历这事的正主。 牛萌过来后,绘声绘色的给韩所讲述了一下自己抓住崔大可的过程。 旁边的一位公安同志拿着本子和笔写写画画的,明显是在做记录。 等牛萌把事情讲完后,韩所大手一挥道:“走,上崔大可家去!” 周围的群众等的就是这句话,一窝蜂的朝着崔大可家的位置涌去。 公社就在崔家庄旁边,而崔大可家就在村口的位置。 能有这么好的地方,自然有着崔山民的功劳在。 大家伙来到崔大可家门口后,谁也没有进去,而是等着韩所跟李卫东他们过来。 虽说乡下的民风彪悍,但最基础的法律知识大伙还是懂得。 搜房子这种事情,除非是公安同志要求,不然他们是绝对不敢擅自行动的。 韩所过来后,立马让两个小公安进入房子里边搜索。 崔大可看到这一幕,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哭喊着向韩所跟崔山河求饶道:“哎吆吆,韩所,山河叔啊,我认罪,我自首,我是偷了粮食,但,但这是崔山民指使我的,是他让我找机会偷粮食,说他那边会做好账目,就算有人怀疑起来,也查不出什么。 还有,之前偷来的那些东西,也有大半是交给了他,山河叔,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您得救我啊!” 崔大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很是凄惨,一副诚心悔过的模样。 甚至还把崔山民给攀咬了出来。 因为他知道只要有人进屋搜,自己就完蛋了。 就他偷盗的那些东西,大概率会吃枪子。 这回自然是要把崔山民拉下水,好减轻自己的罪责。 崔山民听到这话,顿时气的差点晕过去。 上前就是一大逼兜子往崔大可脸上甩去,只是还没碰着崔大可,就被一只大手挡住了。 韩所冷冷的看着崔山民道问:“山民同志,你想干嘛?” 崔山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讪笑道:“韩,韩哥,崔大可他胡说八道,他干得那些事,我是真不清楚!” 韩所冷笑一声道:“是不是胡说,还得经过调查才知道!一会搜完着,再上你家查查就清楚了。” 崔山民脸色一白,顿时汗如雨下。 他哪经得住查啊,他家堆放的东西,可比崔大可家要更多。 不然怎么养得起八个儿子?靠的可不就是盗粮仓的本事嘛。 人阎埠贵靠着那份工资,还有粮本,养四个孩子都艰难很。 更别说崔山民养八个了。 .... 崔山河看到崔山民苍白的脸色,立马对崔大牛他们打了个手势。 崔大牛立刻带人把崔山民的几个儿子和侄子都围了起来。 现在黑灯瞎火的,这些人手里可能有猎枪,万一情绪失控,那就麻烦了。 而崔庆明也老当益壮主动走上前,肩头扛着一根扁担,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些人。 崔庆明是村里年纪最大的,虽然无官无职,但在社员中颇有威信。 社员们也纷纷围了上去,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拎着铁锨。 人家司机同志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他们再不出手,那就真的没有一点血性了。 崔山民的几个儿子确实有抢人的想法,最小的那个裤腿里就藏了一杆锯掉木柄的猎枪。 可是,看到这么多人,他们也知道大势已去,只能脸色铁青的站在坭坑里。 .... 这时进去搜房子的两位公安同志也从里边出来了,手里还抬了一个大麻袋。 “所长,我们在屋里搜出了三包谷,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山货跟腊味,七八瓶酒,对了,还有十几条女人的旧裤衩子。” 听到裤衩子,站在不远处的王寡妇举着手喊道:“我的,我的,裤衩子是我的,我晒在院子里的裤衩隔三差五就不见,原来是被这个小贼偷走了。你们能还给我吗?” 王寡妇生怕派出所同志把裤衩子给没收了。 毕竟裤衩子可不便宜,一条得拿20个鸡蛋换。 这些年,她偷偷摸摸的养那两只老母鸡,一颗鸡蛋都没吃到嘴里,净换裤衩了。 “王寡妇,派出所的同志正在办案,你别嚷嚷!” 崔山河的脸黑了,崔大可实在是太丢崔家庄的人了。 韩所看看那个可怜的小寡妇,笑道:“大妈,你放心,等我们查清楚了,确认那些裤衩确实是你的,肯定会还给你的。” “公安同志,你们真是好人!”王寡妇感激不尽。 冲韩所鞠了个躬,而后又冲崔大可狠狠啐口吐沫:“臭流氓!” 社员们则掩着嘴偷笑。 “这崔大可真是个没出息的玩意,王寡妇都快五十了,儿子都比崔大可大。” “咳,谁知道呢,万一人家大可就好这一口呢。” 哄笑声中,崔大可的脑袋耷拉到裤裆下,他太丢人了。 ..... 韩所拿着手电筒上前查看了一下麻袋里的谷粒。 乡下自种的稻谷跟供应给城里的粮食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品种。 毕竟不同的土地,适合的种子也不同,韩所自己也是老农民出身,自然懂得分辨。 就这一麻袋,少说有一百斤,而里面还有两麻袋。 崔大可这人平时好吃懒做,每年领着壮劳力的工分,却从来不干农活。 再说今年的收成不好,大伙都得靠人支援,他哪来那么多粮食? 韩所回头对李卫东喊道:“李师傅,麻烦您过来看一下,这是不是您这次运来的粮食。” 李卫东闻言立马走了上前,捧起一把稻谷检验了下,还真就跟他拉过来的稻谷一模一样。 这下看向崔大可的眼神不免带着些惊奇。 人才啊,就那么一会的时间,他是怎么做到把这两三百斤的稻谷弄回家的? “韩所,这的确跟我拉来的粮食一个模样。” 韩所立马转向崔大可,厉声喝道:“崔大可,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人证物证俱全,崔大可只能认罪,一个劲求饶的同时,还不忘拉崔山民下水。 而崔山民在发现自己已经被村里的青壮包围后,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逃跑的机会。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责任甩给崔大可,好减轻罪责。 “崔大可,你胡说,偷牛的事情是你自作主张,我压根就不知道!” “不知道?哼,是谁想吃牛鞭的!” 两人当场给大伙表演了一番什么叫狗咬狗,不是一般的精彩。 群众看到这一幕在大呼过瘾的同时,也更加的愤怒了。 这年头大家伙都在啃野菜,你们竟然把公社里的牛给宰了!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竟从地上捡起一坨牛粪,一把甩到崔大可脸上。 其余的村民立马跟着有样学样。 很快,崔大可跟崔山民两人身上都糊满了异物,散发出的恶臭让李卫东捂着鼻子倒退了好几米。 .... 第104章 崔大可伏诛 最后,还是韩所叫两个民警同志打了桶水,浇在崔大可叔侄身上,味道才没那么浓。 不然,就这么带回局里的话,这货简直跟生化武器一样。 现在寒冬腊月的,崔大可和崔山民衣服都湿透了,被冻得嘴唇发乌。 向周围的社员们哀求,希望能给他们一身干燥的棉袄和棉裤。 社员们纷纷投以鄙视的目光,就连崔山民的儿子们也为了撇清关系,装作没看到。 最后还是韩所看不下去了,让崔山河拿来两套破烂棉袄,给他们换上。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就凑合着穿吧!” 刚换好衣服的崔大可,听到这话,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棉裤的裤腿瞬间湿漉漉的。 气得韩所长直骂娘:“他姥姥的,就这怂样还偷牛?大张,赶紧把他两捆上!” 这年头基层公安很少带手铐的,出警的时候,随身都带着一根粗麻绳。 绑人自然也是拿手戏,转眼功夫便用绳子把两人捆得结结实实的。 像牵牲口似的,牵到了派出所里。 李卫东跟牛萌也陪着去了派出所,录了一份口供。 出来的时候,李卫东特意拉着韩所问了上面会怎么处置崔大可叔侄俩。 “哼,公社支书和自家侄子偷牛、偷盗公家粮食的事情,在咱们京城地区都没有出现过,影响太恶劣了,局里肯定会从重处理的!” 听到从重两字,李卫东心中就有底了。 崔大可跟崔山民两人,多半得挨枪子。 这对李卫东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像崔大可这种祸害,多活一会都是浪费粮食。 回到公社的时候,群众们已经散去,但今晚大伙注定没法睡个好觉了。 惩戒了崔大可跟崔山民两颗老鼠屎固然是好事,但小北河河堤的问题依然是个隐患。 崔山河已经安排了人去那边看守,直到现在,也仍有村民在那里加固河堤。 现在只能听天由命,要是还防不住的话,那也是命。 李卫东估摸着还得等几天,等着天晴了,道路没那么泥泞才能离开。 现在上路的话,翻车是分分钟的事。 李卫东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才刚娶了个漂亮媳妇回来,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晨,李卫东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没等他下床,牛萌就从地上坐了起来,揉着眼睛跑去开门了。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 看到外面站着的崔山河,牛萌打着呵欠跟他问了声好。 崔山河也没介意,昨晚大伙都被折腾得够呛的,回来睡下的时候,已经两三点钟了。 他笑呵呵的问道:“小牛师傅,李师傅起了没?” “还没呢,您找我师傅有事?”牛萌问道。 崔山河将手中拿着的白布袋举起,道:“这是我家那婆娘今天一早蒸的窝窝头,这不想着给您和李师傅送点过来当早餐嘛!咱乡下地方,也没什么好东西,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才好。” 牛萌一听,眼神顿时亮了,慌忙摇了摇头道:“不嫌弃不嫌弃,咱城里的粮食一样很紧缺,有得吃就不错了,谁还嫌弃那么多啊。” 崔山河闻言乐了,他就喜欢牛萌这种直性子。 早些年有机械厂来的技术员,来到之后嫌这嫌那的,整天摆着他城里人的架势,不知道多讨厌。 像李卫东跟牛萌就挺好的。 那话怎么说来着?贴地气?对,就是贴地气。 “行,那这个您拿着,等李师傅醒了之后,您跟他说一声。” “好咧!” 送走了崔山河后,牛萌喜滋滋的关上门,才转过身,就发现李卫东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咦,师傅,您醒了啊?我还以为你且得睡呢!” 李卫东翻了翻眼道:“我又不是猪,这都几点了?刚才我好像听到了崔主任的声音,他过来了?” “对啊!给我们送了吃的呢!”牛萌说着就打开了白布袋,露出里边还冒着热气的棒子面窝窝头。 李卫东看着忍不住皱了皱眉。 南台公社这边的日子可不好过,大家伙一天可能就吃两顿,有些节俭点的,甚至只吃一顿。 早餐什么的,也就城里人才有这个讲究,乡下的哪有着说法。 不过牛萌已经收下了,李卫东也不好再送回去。 先吃再说吧,反正一时半会也回不去,等下看看有没什么地方能帮上忙的就帮帮,也不算白吃人家的窝窝头。 崔山河送过来的窝窝头总共六个,师徒俩一人三个给分完了。 你别说,刚出锅的窝窝头还真的挺好吃,绵糯的口感、适中的甜度。 吃饱喝足后,师徒俩晃荡着就出了门。 才刚到公社门口,就看到崔大牛正满头大汗的站在耕整机前,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耕整机其实就是用东方红28拖拉机给改造的,农闲时负责拉货,农忙时则是拆掉车斗,换对轮子,下田翻耕土壤。 这种东西在两千年后都还能在农村看到。 李卫东好奇的凑了过去,问道:“大牛,你这是在干嘛呢?” “别提了,这瘪犊子玩意又坏了,机械厂也是的,说好要派人过来帮我们修理的,结果都多久了,人影都不见一个!”大牛随口嘟囔了几句。 等回过头才发现,站在他身后的并不是公社的同事,而是李卫东跟牛萌。 脸色顿时变了,连忙解释道:“那个,李师傅,我不是在说您,我,这,那个……” 看到崔大牛慌乱的模样,李卫东笑了,俺是轧钢厂的,骂机械厂干我啥事? 拍了拍崔大牛的肩膀道:“不用慌,我又没怎么你,而且你说得没错,时间是有点久,可能是最近机械厂里的事情多,一时间给忘了,大牛,要不介意的话,我帮你看看?” 大牛闻言一愣,道:“李师傅,您还动修这个?” 李卫东笑道:“这玩意不也是靠柴油发动的?像我们汽车坏了,都是自己修的,修着修着,自然修出了一身技术。” 说完后,李卫东就撸起了袖子,把手往崔大牛面前一伸,道:“把扳手给我!” “好咧!” 崔大牛也没多想,从工具箱里翻出扳手就递给了李卫东。 城里人兼司机的身份有时候非常的好使。 今天如果是个社员,崔大牛说什么也不会让他碰公社里的宝贝疙瘩。 李卫东手上的扳手才刚碰上螺丝,万倍经验系统就启动了。 先前他只是懂一点柴油机,现在已经变成了修理过一万次拖拉机的老手。 果然,全靠自己努力成功的人,到了哪里都是人上人! 牛萌跟崔大牛在一旁看着李卫东折腾,不时的给他递下工具。 ... 第105章 小壮 过了半个多小时后,李卫东将最后一颗螺丝重新拧好,随手将扳手丢回工具箱,擦了擦手道:“行了,你启动试试!” 崔大牛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思议的说道:“这就好了?” 在他的印象中,拖拉机就跟天上的飞机似的,属于高端设备,只有专业的师傅才能修。 这个司机就那么摆弄了两下,竟然就摆弄好了,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李卫东笑道:“试了你就知道了!” 崔大牛不信邪的从地上捡起摇杆,来到手扶拖拉机的车头,将铁棍往里一捅,随后用力的摇了起来。 不一会发动机便响起了吭哧吭哧的声音,烟囱里突突突的冒出黑烟。 崔大牛惊喜的看着拖拉机道:“还,还真给弄好了?!” “这话说的,我还能骗你不成?一会我给你讲解下问题,下次再遇上同样的事,你自己也能修。” 崔大牛用力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李师傅,这是我能听的?” “这有什么不能听的?你要是学会了,以后就能自己修,也不用想着去麻烦别人,更不用担心会误了农活。”李卫东道。 崔大牛听了后,看向李卫东的眼神满是感激,这年头想学点技术可不是容易的事。 别的不提,易中海那老头是八级工,按道理来说,厂里肯定会给他多安排几个徒弟跟着学东西。 但事实上除了贾东旭和秦淮茹外,易中海再没有别的徒弟。 就是因为这老头喜欢藏私,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技术没教,可好处却一点没少要。 久而久之的,厂里的领导知道了易中海的为人,就再也不愿意给他安排徒弟了,宁愿安排给那些7级工。 像崔大牛这种农村的,表面上是个好出身,但想要去给人当学徒的话,那是送上门都不要。 李卫东愿意教他怎么修拖拉机,叫崔大牛怎么能不感动呢! 于是接下来交谈的时候,崔大牛干脆省去了李字,称呼李卫东为师傅。 李卫东也没有介意,工农兄弟是一家,能帮一点是一点。 当然,主要还是他看出了崔大牛这人老实憨厚。 要是像崔大可那样的主儿?李卫东宁愿技术烂手里都不会教。 牛萌也在一旁挺得津津有味的,多学样东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等李卫东给崔大牛讲解完拖拉机的问题后,崔大牛突然问道:“师傅,咱还有个混合机也出了点问题,您能不能帮忙看看?” “混合机?”李卫东摸了摸下巴道:“先看看再说!” 崔大牛立马屁颠屁颠的带着李卫东看农机去了。 农机一年中也就农忙时间使用,其余时候都是闲置着的。 机器不怕用,就怕放,长时间的停放容易放出问题来。 有着万倍经验的外挂傍身,加上本身对机械方面的东西就挺了解的,只要一上手,那相关的经验是蹭蹭的赚。 一天下来,仓库里的那些农机,除去零件损坏,需要更换零件的那些外,基本全叫李卫东给修好了。 崔山河从河堤上回来的时候,看向李卫东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堆宝藏。 紧握着李卫东的手,摇了又摇,就是不肯松开。 “李师傅,您这让我怎么感谢您好呢?” 旁边的崔大牛这时突然来了句:“主任,要不咱们把小壮让李师傅拉回去?这些天李师傅帮着咱又是送粮食,又是修机器,就连河堤的问题,也是李师傅帮忙解决的,咱不表示表示,说不过去啊!” 崔山河闻言一愣,表情有些纠结,纠结中又带着些肉疼。 但想到李卫东对南台公社的帮助,还是咬了咬牙道:“行,小壮就小壮!” 李卫东在旁边听得是一脸迷糊,什么小壮大壮的? 牛萌这人心直口快,遇到不懂的问题,就直接问:“崔主任,您说得小壮是什么啊?” 崔山河笑着解释道:“哦,那是我们公社养的猪里最肥的一只,咱们社员给每只猪都取了个编号,最肥的这只就叫小壮,大牛,上回大头说这猪多重来着?” 崔大牛用手势比划了一下后道:“整整一百八十斤!” 牛萌惊叹道:“豁,那可真是够重的。” 六十年代尚未引进白毛猪,现在养的都是那种带黑毛的土猪。 生长速度和繁殖速度都跟白毛猪没法比。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穷,人都缺粮,哪来那么多给猪吃啊。 一年下来,能有个百来斤就已经很不错了。 一百八十斤这个重量,的确让人惊叹。 牛萌拉了拉李卫东的衣角,对他狂打眼色,示意自家师傅赶紧答应下来。 这么好的事,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李卫东却不动声色的拍掉了牛萌的手,一脸正色的对崔山河说道:“崔主任,运粮食本就是厂里发给我的任务,修农机什么的,也是顺手为之罢了,农民兄弟养大一头猪可不容易,我这哪好意思拉回去啊!” 这下崔山河更加欣赏李卫东了,这年头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大肥猪的诱惑啊? 眼前的这个李卫东,不但年轻帅气,还有着一般年轻人没有的稳重,且识大体,不居功自傲,这样的人,以后肯定是前途无量。 “李师傅,你这说得什么话?这猪是送给轧钢厂的,又不是送给你个人的,你就放心的拉回去,回头我会跟你们厂长说。” 李卫东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看着崔山河。 实际上心底却乐开了花,开玩笑,大肥猪能不喜欢嘛? 市面上的肉可都是限量供应的,有时候就算有肉票也买不到。 要是把这头猪给拉回去,让李卫东提前挑位置割几斤下来不过分吧? 既然要帮忙,就得一直帮忙下去,反正好处一样不少。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卫东跟牛萌一直往来于河堤跟公社之间,不时出手帮帮忙,赢得了一片好名声。 崔大牛更是正式的拜师李卫东,跟着他学习修理农机的手艺。 李卫东也没藏私,只要自己懂的,全一股脑塞给崔大牛。 先记下来,理解不了的话,之后再慢慢琢磨就是了。 到了第四天,路边开始变干,李卫东知道是时候离开了。 跟崔山河打了声招呼后,叫来几个公社的成员,一同将大肥猪小壮抬上卡车。 随后便带着牛萌踏上了返途。 附近的村民知道李卫东要走,急急忙忙的从家里跑了出来,追上卡车,硬是给李卫东塞了一堆东西。 到离开村庄的时候,驾驶室里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里边什么都有。 李卫东不得不感慨了一下社员兄弟的淳朴与热情。 你帮了他们,他们就一定会记得。 第106章 救援小孟 卡车行驶在崎岖的道路上,在缺少减震的情况下,车座下面就像安装了强力电动马达似的。 那个酸爽劲很快就让人哈欠连连。 有徒弟当然要用啊,不然白瞎了那么多窝窝头。 所以李卫东选择了跟牛萌轮换开车。 出了村子,卡车便交给了牛萌。 反正道路两旁都是农田,也不怕卡车蹿出大路。 牛萌握着方向盘,喜得合不拢嘴,心中直感慨,这师傅真让开车,真能处。 “师傅,我心情太好了,给你唱首歌吧!” “....别,这附近狼多,咱们还是得悄悄的,打枪的不要。” “.....” 颠簸中,李卫东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抬起眼皮朝窗外看看,方向没错,正准备继续睡第二觉。 突然听到牛萌喊道:“哎哎哎,师傅,前头有人拦路呀!” “嗯?” 李卫东立马惊醒过来,牛萌的话让他下意识的以为遇到了路霸。 在监控设施还不完善的时候,拦路抢劫的事情,在那些人烟稀少的道路上,时有发生。 等顺着牛萌指向的方向看去,才发现拦路的竟然是一个长相标致的女人,女人身上穿着蓝黑的工服。 看那样式,似乎是隔壁机械厂的。 心中虽然放松了些,但李卫东还是将大黑星插进了腰间。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冒充的。 等卡车在那女人面前停下后,李卫东也没下车,只是将车窗给摇了下来。 “同志,你有事?” 车下的那女人一看就知道李卫东才是正主,快步绕到副驾驶那侧。 “大兄弟,我是京城机械厂焊工车间的梁拉娣,你是哪个厂的?” 或许是怕李卫东不信,女人还特意掏出了自己的证件,展示给李卫东看。 李卫东看了下,上面还真就是机械厂的钢戳。 这玩意是没人敢冒充的,除去成本高之外,一旦被抓住的话,那可是要挨枪子的! 不过上面写着的五级焊工,还是让李卫东有些惊讶。 这梁拉娣看着还不到三十岁,升得可真够快的。 在论资排辈的年代,没有点硬功夫可不行。 李卫东想起剧中机械厂的焦主任曾经说过,梁拉娣是他们厂里业务能力最好的那个。 “梁大姐您好,我是轧钢厂李卫东,开车的是我徒弟牛萌,你们这是遇到事了?” 梁拉娣跺了下脚,满脸无奈的说道:“可不是嘛,厂里安排我去南台公社那边帮忙修理农机,结果在前面拐弯那里,轮子陷进去了,整半天都起不来。附近又没有人,我都打算步行过去叫人了,还好遇到了您,大兄弟,给姐帮个忙,咋样?” 梁拉娣一脸希冀的看着李卫东。 要是李卫东不答应的话,她说不得就真得走上几公里去叫人了。 李卫东闻言笑了,打开车门跳了下来,道:“梁大姐,咱轧钢厂跟你们机械厂可是兄弟厂,要知道我看你们遇到问题还不帮忙的话,那回去我们厂长怕是要扒了我的皮!走,我跟你过去看看。” 梁拉娣听了后,顿时一脸欣喜的抓着李卫东的大手晃了晃,道:“大兄弟,谢谢你,真的谢谢。” “没事,咱走着!” 李卫东说完后,对卡车的牛萌招了招手,示意她开着卡车跟上。 等来到拐角处后,李卫东一眼便看到了后轮陷进去,车身有些倾斜的绿色卡车。 还有个人影站在车顶上,拿着磁石手摇便携式背带战地电话机在那里“喂,喂,喂...”的找信号。 心中直呼,这个司机还真是憨,真把战地电话机当‘手机’用了。 在李卫东的卡车上,就有一台电话机,据说是从北面战场上缴获的,可以远程通话。 听上去很神奇,就像是‘手机’的鼻祖。 但是跑长途的时候,没有一个司机带着它。 原因很简单,这玩意的通讯距离实在太短了,只有不到二十里,而且信号很差,经常‘呜呜啦啦’听不清楚。 也就是新手司机,喜欢用这玩意装逼。 待看清那人的脸时,李卫东顿时笑了,果然是个新手司机,还是个熟人。 他立马朝着对方摇手喊了起来:“小孟,小孟!” 司机小孟听到声音回过了头,看到梁拉娣身旁站着的是李卫东。 他先是些疑惑,随后便满脸惊喜,手脚麻利的从车顶爬了下来。 李卫东跟他都是司机,李卫东能出现在这,卡车肯定就在附近,这下有救了。 老朋友见面,没有太多的客气。 李卫东笑着锤了下小孟的胸膛,道:“你小子可以啊,这么快就被派出来跑长途了?” 小孟憨笑着挠了挠头道:“卫东哥,你就别笑俺了,咱俩一起考的驾照,俺听队长说了,恁现在已经是正五级司机了,可比俺强多了!” “嗐,说这个干嘛,走看看你的卡车去,我看看怎么拉。” “好咧!” 两人来到卡车后方,看到陷进去的大半个轮子,李卫东不禁皱了皱眉。 要是只陷进去一点的话,只要稍微带一带就能上来,可现在大半个轮子陷进去了,恐怕不好整。 他转头向小孟问道:“你带缆绳了吗?” 小孟摇了摇头,道:“俺这次是特意送梁师傅去南台公社的,车里除了些干粮外,其他什么都没带,这个鬼地方,俺刚才摇电话摇了半天,都连不上,想叫人过来帮忙都不行。” 李卫东无奈的摊了摊手道:“我也没带,不过你是轻车,我试着用屁股顶一顶,看能不能顶上来。” 小孟叹了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 正好这会牛萌也已经把卡车给开过来了。 李卫东走过去把牛萌换下来,让牛萌和梁拉娣在下边指挥,自己则是将车子开到了小孟的卡车后方。 也得亏这条路够宽广,不然还真没法搞。 挂上倒挡,李卫东轻踩着油门,小心翼翼的通过倒车镜查看着后方的情况。 待感觉已经顶到车尾后,立马踩住刹车。 车厢里的小壮大概是感受到了车子的震动,呱呱大叫起来。 卡车的梁拉娣听到这声音,不由有些诧异,朝旁边的牛萌问道:“小牛师傅,你们还拉了头猪回?” 牛萌听到梁拉娣的话,顿时就来劲了,吧啦吧啦的给梁拉娣一通解释。 “梁师傅,这猪是南台公社送给我们厂的,说是感谢我们给他们送了粮食。” 梁拉娣听着有些羡慕。 虽说厂子里那么多人,就算是一头猪,分配下来,每个人可能也就分到几块。 但在这个年代,别说吃猪肉了,能吃到猪油炒菜,又或者是在青菜里放几颗油渣,已经让人满足得不行。 想到自己这回过去也是给南台公社帮忙的。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弄头猪当谢礼,毕竟机械厂同样没少支援他们。 过段时间,就是秀儿的生日,秀儿长这么大,梁拉娣还没给她过过生日呢,要是能带她吃回猪肉,孩子肯定会很开心。 就在梁拉娣浮想联翩的时候,李卫东的声音从卡车里传了过来。 “牛萌,梁师傅,你们俩在下面看着点,一会帮着数数,数三下!” 梁拉娣回过神来,忙回道:“行!” 随后便跟牛萌分作两边,异口同声的数起数来。 而李卫东跟小孟也在车上挂好了挡,随时可以启动。 “一,二,三,拉!” 随着一声“拉”字,李卫东用力的踩下油门。 两辆卡车发出了巨大的声音,轮胎摩擦黄土地面,掀起了一阵灰尘。 第107章 立大功 两辆卡车同时使力,车子一下就上来了。 牛萌连忙朝李卫东喊停,不然一会掉下去的就该变成李卫东了。 拉下手刹后,李卫东跳下了车。 看着两辆车中间的那个土坑,忍不住摇了摇头。 四处张望了一阵后,在路边找来了一块大石头。 想要抱起来是不可能的,但可以滚过去。 刚下车的小孟见此连忙过来帮忙,跟李卫东一同将石头推到坑里。 虽然稍有凸起,但以后要再有车辆经过的话,也不会陷下去了。 李卫东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完事!” 小孟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就要往李卫东口袋里塞。 李卫东连忙躲开,皱着眉头道:“你小子想干嘛?” “卫东哥,恁这给俺帮了大忙,俺总得谢谢恁啊,这烟是俺上次跑车别人送的,刚好俺不抽烟,就送恁吧。”小孟说着就要再次塞给李卫东。 李卫东连忙后退了几步,骂道:“滚蛋,给自己朋友帮忙还收东西的话,我成什么了?我给你说,立马给我收起来,不然下次见面咱也别打招呼了。” 小孟一脸无奈的看着李卫东:“卫东,恁这……” 李卫东一脸不耐的说道:“少哔哔,赶紧给我收起来。” 小孟只好将烟收了起来,刚好这会梁拉娣跟牛萌也过来了。 见李卫东跟小孟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两人不由有些好奇,但也没多问。 “行了,等回去京城那边再好好聚聚,现在还是赶紧赶路吧,南台公社那边的河堤出了些问题,我帮着修了农机,但其他的一些机器因为没工具,只能放在那,得等梁师傅您过去才行。”李卫东道。 梁拉娣闻言,脸上浮现一丝喜色。 她害怕去到那边已经无用武之地,那她这趟可就白跑了。 “好,那就等回去再聚,李师傅,小牛师傅,一路平安。” “一路平安,京城见!” 和小孟跟梁拉娣告别后,李卫东和牛萌再次踏上了回京的路。 车上,李卫东想起梁拉娣,脸上不由浮现一丝笑容。 这个梁拉娣,也没有传闻中那么泼辣嘛! 这回路上总算没再遇到事情,顺利的回到了京城。 距离轧钢厂十多公里,李卫东就通过手摇电话机,把自己拉了头猪回来的消息汇报给了车队。 牛勇最喜欢办这种事情,李卫东当然要做顺水人情。 隔着个电话,李卫东都能感受到牛队长那兴奋的劲头。 “好好,卫东,你这次做得太漂亮了,为咱们车队立了大功,我马上向厂长汇报。” 果不其然,刚踏进轧钢厂的地界,李卫东就看到工友们在外面排成了长长的队伍,又是放鞭炮,又是敲锣打鼓的。 “哐哐哐!” “咚咚咚!” 轧钢厂外热闹非凡,不知情的,看到这个场景,还以为他们是来迎接什么大领导呢! 张科长甚至还带着几个保卫科的同志,扛着枪,骑着斜跨子过来护送卡车。 这种大阵仗看得李卫东是哭笑不得,不过他也能理解大伙对这事的热情。 又不是过年过节,能吃到猪肉,谁不开心啊? 傻柱跟秦淮茹此时也在迎接大壮的队伍中。 傻柱跟厂领导站在一块,商量着猪肉该怎么做。 他是厂里的大厨,这事自然得由他来提意见。 而秦淮茹则是跟许大茂在人群中嘀嘀咕咕的,不时看向卡车,也不知道又在算计着什么。 易中海本来是想要维持自己八级钳工的威严,在车间里待着的。 但一看大伙都跑了,想到万一领导突然决定现场分猪肉,他要不去的话,那不就没他份了? 赶忙放下手中的大茶缸子,跟着一起跑了出来。 不想正好遇上了刘海中。 两人虽然私底下的龌龊不少,但明面上还是维持着和气。 刘海中听着卡车上传来的猪叫声,想到猪肉的美味,不由咽了咽口水。 随后又想到李卫东可是这次的大功臣,凭着这份功劳,厂里分猪肉的话,肯定能多分一点。 这让刘海中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 想他刘海中向来足智多谋,可惜领导们一个个眼瞎,对他的才华视而不见,才导致他蹉跎至今。 李卫东这个毛头小子却靠着关系混上了卡车司机,听说领导们也很看重他。 不行,他得想想办法,不说给李卫东添堵,但他分到的那些猪肉,是不是可以谋划一下?反正他家就两口子,吃也吃不了多少。 不过,这事不能亲自上,刘海中暂时还不想把李卫东给得罪死。 而且他也得维持自己公正,公平,公道的二大爷形象。 于是他盯上了易中海,用手肘碰了碰他:“老易!” 易中海回过头,面带不悦的看着刘海中道:“干嘛?” 刘海中笑着道:“厂里马上就要分猪肉了,你怎么看?” 易中海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怎么看?站着看呗!怎么?你又有什么想法?刘海中,你要有想法的话,就找杨厂长说去,别在这撺掇我!” “嘿,我说老易你这是不识好人心啊!你想啊,这猪肉分完后,咱们拿回院子里,那阎埠贵他们看着不眼红啊?再说了,咱院子可还有好几户人条件在贫困线以下的,你我作为院里的管事大爷,不得担起责任来?” 易中海听到这话,不由诧异的看着刘海中,这老东西的觉悟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高了? 仔细一想,刘海中说的的确有道理。 刚好最近他的威望因为房子的事情下降了不少,这事要操作好了,那他一大爷的威信,不就重新树立起来了? 刘海中见易中海一脸沉思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计谋起效了,脸上不由浮现一丝得意的笑容。 李卫东,对不住了哈,谁让你分的肉多呢! 此时李卫东才刚下车,杨厂长跟李副厂长立马迎了上来,一人一边握住李卫东的手。 “卫东同志啊,你这回可算是给咱们厂立大功了! 南台公社的崔主任给厂里发了封电报,说了你救了全公社的人,还揪出了隐藏在公社内部的坏分子。 你这次充分发挥了我们轧钢厂乐于助人,团结同志的精神。 厂里已经开过会了,要给你记上一次大功,另外还有些实质性的奖励,希望你能再接再厉。”杨厂长拍着李卫东的手说道。 ..... 第108章 猪大肠 “这还不是平时各位领导教导得好嘛,我出去了,代表的就是咱们轧钢厂的脸面,可不敢有丝毫懈怠!”李卫东义正词严的说道。 这番话让杨厂长一干领导看李卫东更加的顺眼了。 能为单位长脸,还懂得让功劳的职工,谁不喜欢啊! 南台公社来电话都说了,他们会将这次抗洪救灾作为工农结合的典型,汇报上去。 李卫东作为其中的大功臣,上面肯定会表扬嘉奖的,指不定还能争一下区里十大杰出青年呢! 轧钢厂也会因此脸上有光,到了年底评先进的时候,肯定会因此加分。 杨厂长很是满意的看着李卫东道:“好!李卫东同志你的思想觉悟不低啊,回去准备一下,回头咱开大会的时候,你上去做个报告,务必要将你这次的经历详细讲给大伙听听,让大伙好好学习学习!” 李卫东挠了挠头,道:“厂长,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怕会说错话。” 杨厂长毫不在意的挥挥手道:“广播站的于海棠同志不是你小姨子嘛,你去找她,两人商量着弄个演讲稿出来。” “这,好吧!” 李卫东表面为难,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这可是难得的露脸机会,真要像杨厂长说的那样,挣个区十大杰出青年的名头回来,那他身上可谓是妥妥的多了道护身符。 至于胆怯,没参加过演讲什么的,也都是李卫东装出来的。 在领导面前要适当的藏拙,不然你什么都会的话,还有领导干嘛? 要给领导留下表现英明的余地。 跟领导们聊着的时候,轧钢厂的工人们已经将小壮从车上抬了下来。 一百八十来斤的猪肉,要分给整个轧钢厂那么多工人,实在是有些杯水车薪。 领导们商量了一下后觉得分生猪肉是分不匀的,总有人不满意。 最后杨厂长拍板,让何雨柱做几道硬菜,这样大伙都能吃上。 考虑到平常厂食堂还会有一些工人家属过来打菜,要不限制门槛的话,估摸着还是有一堆人吃不上。 便决定只对厂里的工人发放餐券,认券不认人。 你要觉得不想吃猪肉,也可以把餐券转让出去,厂里不会干涉。 不过,李卫东这次给厂里长了脸面,立了大功,总得有点表示才行。 奖罚要分明,不然有功不赏,有过不罚,容易寒了大伙的心。 杨厂长跟李副厂长他们一阵嘀咕后,决定给李卫东额外多发一张餐券。 这家伙不是刚结婚吗?给他媳妇也安排上! 此外再奖励一副猪大肠。 谁要不服,就同样干点给厂里长脸的事,厂里肯定不会吝啬。 在这个缺粮少食的年代,一副猪大肠甚至比给钱更好,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杨厂长将这个决定告诉李卫东的时候,李卫东顿时喜出望外。 这年代的奖励一般都是口头嘉奖,最多也就是发一张奖状,奖励实物的还真不多。 这次的猪大肠是自己的劳动成果,就不送给于大伯了。 李卫东心里已经琢磨着找傻柱把这份大肠做成几道硬菜。 在商量完怎么处理猪肉后,另一个严肃的问题摆在了大伙面前。 这猪,谁负责杀啊? 别看何雨柱是轧钢厂的大厨,杀鸡宰鸭对他来说完全不在话下,可杀猪嘛,还真没见过。 杀猪可不是随随便便捅几刀就行,它有着严格的讲究。 主要分成三步:放猪血,刮猪毛,分离猪肉。 猪血可是个宝,做成猪血糕后,烹制的方法可多了。 为了保留猪血,杀猪只能用一刀。 如果没法做到一刀致命,这猪就会挣扎,倒是猪血可全浪费了。 就是这一刀难住了何雨柱,万一弄不好,把猪血浪费了,到时说不定要吃瓜落。 但要是不杀吗,同样也会诟病。 最后何雨柱只能看向李卫东,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发小从小就是个能人,不管学什么都好,总是一学就会,一会就通。 只要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找李卫东一准没错。 李卫东见傻柱看向自己,眼神中带着些哀求,还朝他拱了拱手,立马明悟过来他打的什么主意。 如今的傻柱还没进化成那个终极舔狗,两人的关系也一直挺不错的,帮一回倒也没什么。 嗯,主要是他也想尝尝猪血糕的味道,浪费了多可惜啊! 便对着傻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答应了。 何雨柱顿时大喜过望,他除了不会放血之外,其他还是能干的,只要过了第一关,别的都不是问题。 于是何雨柱拍着胸口跟领导接下了这事。 之后大伙便热热闹闹的将猪推了进去。 现在杀猪肯定是来不及的,工具都没准备好,另外还要发放餐券什么的,这些都需要时间。 竟领导们商量后,一直决定等星期五的时候再杀猪。 何雨柱的徒弟马华有过养猪的经验,因此自告奋勇的接过了养猪的担子。 只要这几天不把猪养瘦了,那就是个功劳。 马华也是个机灵的,知道整个厂都很重视小壮的存在,这可关系到大伙能不能吃上猪肉。 就算对猪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在心底憋着,不然别说厂领导不会放过动手的人,工人同志们也不会答应。 将卡车开回停车场后,李卫东将回执单交给了牛勇。 按照车队的规矩,跑完长途后,回来可以休息上半天。 李卫东跟司机们打了声招呼后,便准备回家。 不想刚从车队休息室出来,就遇上了于海棠。 险些被这丫头吓一跳。 李卫东没好气的瞪了于海棠一眼道:“你这丫头,神出鬼没的,要把我吓出个好歹来,看你姐不收拾你!” 于海棠朝李卫东做了个鬼脸,娇哼一声道:“我姐才舍不得呢!” 随后于海棠便盯上了李卫东手里提着的东西。 她是知道司机这职业的,每次跑车,总能捎带一些东西回来。 有时是好吃的,有时是实用的,反正不会空手而归。 只见于海棠直愣愣的盯着李卫东手里的布包问道:“姐夫,你这回又带回来什么好东西了?” 李卫东斜了小姨子一眼,道:“你想干嘛?” 第109章 回家 于海棠嬉笑道:“姐夫,我姐以前每次有好吃的,总会给我留一份,现在她嫁到你那边去了,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担子,你是不是也一并扛了?” “嘴馋就嘴馋,找那么多借口干嘛?” 李卫东嘴上吐槽着,但还是从帆布袋里拿出一包地瓜干递了过去。 于海棠见状大喜,立马伸手就要去接,却被李卫东躲开了。 “急什么?你过来这边,总不会只是为了跟我讨吃的吧?” 于海棠谄笑着道:“那不能,我是想着姐夫您辛苦跑完一趟长途,特意代表我们于家过来慰问你一下的。” “说人话!” “哦!” 于海棠整了整脸色,道:“其实是领导派我过来跟你商量演讲稿的事。” 李卫东摇了摇头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会那么好心,这事你准备就行,写完了直接交给我,记住,要多彰显领导和轧钢厂精神的重要性,尽量淡化我的存在。” 于海棠听着有些懵。 在她看来,这是难得的出风头几乎,自然是得夸大自己的功劳,彰显出自己的重要性了。 她将自己的想法跟李卫东一说,李卫东顿时摇了摇头。 这丫头的思想觉悟还是不够啊。 你只顾着自己出风头,领导怎么办? 相反,你越是淡化自己的重要性,领导就会越重视你。 反正这份功劳是跑不掉的,趁机拍拍领导的马屁又何妨? 见李卫东坚持,于海棠也不好再说什么,从李卫东手上拿过地瓜干,便一溜烟似的跑了。 李卫东摇了摇头后,吹着口哨,骑着二八大杠踏上了前往菜市场的路。 现在距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他完全可以买了菜,再去街道办那边接于莉。 崔大可的腊肠和腊肉被南石公社没收了,又转送给了李卫东大半。 用来炒蒜苗,那味道绝了。 只是这时节买蒜苗不容易,还是买个芋头得了,切成块煎一下,跟腊肉腊肠一起蒸,那也是道美味。 在菜市场里转了一圈后,李卫东感觉买冰箱的事情该提上日程了。 只是这年头还没有国产冰箱,只有毛熊那边出产的明斯克牌冰箱。 这玩意不但贵,想要弄到工业券也不容易。 还是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其实,买冰箱还不如买洗衣机,可以让于莉的双手解脱。 等冬天一到,完全不用担心动手的问题。 自家的媳妇,就该好好养着才行。 .... 等到了菜市场,李卫东意识到真要把那些好东西凑齐,可是得一大笔钱。 哎,钱到用时方觉少。 还是得赶紧想办法去南方走一趟。 ... 买完菜后,李卫东一路晃悠着来到街道办。 这附近都是熟人,时不时就有路过的向李卫东打招呼。 李卫东也一一回应着,除了那些确实差着辈分的,见到六十岁以下的,一律叫大姐和大哥。 要是年纪跟自己差不多,那就把人往小了看。 靠着这手嘴甜的本事,李卫东很容易就跟街道办外下棋的老头打成一片。 其中一个老头还嚷嚷着要介绍自己的孙女给李卫东。 吓得李卫东连忙拒绝,主要是这大爷长得跟狗熊似的高壮,长相也十分的粗犷,他的子孙后代,多半也会传承他的基因。 想到要面对一个胳膊比自己大腿还粗的女人,李卫东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拒绝了老头的好意后,李卫东不敢再逗留,跑到了大槐树下,安心的等着于莉下班。 过了十来分钟后,于莉总算从里边出来了。 不过她正跟同事说着话,并未注意到站在对面的李卫东。 还是她的同事提醒,她才反应过来。 眼神一亮后,快步朝着李卫东跑了过去。 尽管见到李卫东十分欣喜,但于莉还是不敢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怎么说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年代的人都比较含蓄,别说当街拥吻了,在公共地方牵个手都属于惊世骇俗的事情。 “你,你怎么那么快就到了?不是说要明天才能回来吗?” 李卫东笑着伸手刮了刮于莉的鼻子,道:“早点回来不好吗?” 于莉秀红着脸,小心翼翼的看了下四周,见同事已经离开,并没有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 要让人看到李卫东刚才的动作,她怕是要羞死了! “当然好了,可我不是担心你的安全嘛!”于莉道。 “没事,牛萌现在的技术算是入了门,我们两个一路上轮着开,倒也不算累。” “那还好,你以后再往外跑,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看着似乎清瘦了一点的李卫东,于莉多少有些心疼自家的男人。 长途跋涉,肯定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加上开车本来就是件特费精神的事。 “行了,咱俩也别站在这了,我刚才去才市场买了点菜,南台公社那边还送了我点腊肉和腊肠,咱们回去整顿好的!对了,跟你说个好消息,我这次过去还拉了头猪回来,厂里为了奖励我,要给我发两张餐券,还有一副猪大肠。” “真的?那太好了!” 夫妻俩絮絮叨叨的,一边说话一边往回走着。 背后的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下交织在一起,别有一番韵味。 回到四合院后,夫妻俩没有忙着做饭,而是开始清点起李卫东带回来的那些东西。 虽乡亲亲们送的东西分量都不多,但架不住他种类多啊。 乡下地方,能吃肉的机会更少,他们送给李卫东的大多是一些自制的土特产,像地瓜干之类的东西。 在后世略显寒酸,在这个年代,那可都是宝,别人想也想不到的好东西。 夫妻俩兴致勃勃的给这些东西分门别类,将一些比较好的,放进柜子里边。 在这过程中,于莉时不时就会抬头看一眼李卫东。 嗯,是光明正大的看! 自家的男人,真是越看越帅气,得亏当初阴差阳错,嫁给了李卫东。 这要嫁到阎家的话,生活质量肯定不如现在。 而且上边有公公婆婆压着,下边又有弟弟妹妹,那日子怕是不好过。 而且阎家老大的本事跟李卫东也是天差地别,嫁给李卫东,恐怕是自己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 李卫东见自家媳妇盯着他的脸傻笑发呆,忍不住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媳妇,回神了喂!” 于莉这才反应过来,脸上迅速的染上一丝红晕,忙低头整理东西。 李卫东看到于莉这副娇羞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伸手一把将于莉揽进怀里。 于莉吓了一跳,连忙看向窗外,发现没人后,才松了口气。 娇嗔道:“要死啦,一会让人看到怎么办?” “那就看到呗,我抱我媳妇还犯罪了不成?” 第110章 馋嘴的许大茂 “德性!” 于莉也就是嘴上责怪两句,到舍不得真把李卫东推开。 这么些天没见,她对李卫东也是想念得紧。 夫妻俩就这么抱着温存了一会,一直到炉子上的黝黑水壶‘咕嘟咕嘟’的响了起来,于莉才想起自己还煮着水呢。 李卫东带回来的腊肉得先用开水烫一下,不然没法切。 她赶忙推开李卫东道:“我炉子上还烧着水呢!” “怕什么,才刚响!” 嘴上这么说着,李卫东还是松开了于莉。 跟着一起走过去,帮着处理腊肉,光于莉一个人干活的话,想要很快吃上饭肯定没那么容易。 将水壶提过来后,李卫东一边烫着腊肉,一边对正淘米做饭的于莉说道: “媳妇,我记得上回去你家的时候,妈好像说过家里腌了酸菜。 等后天你去弄点过来,咱们做个酸菜炒大肠。 另外我们不是有两张餐券嘛。 可以打包回来。 到时候再炒个菜,把岳父岳母还有海棠一起叫过来。 好好吃一顿。” “行啊!这个可以有,不过你自己悠着点,到时我爸肯定要跟你碰两杯。”于莉笑着道。 丈夫在有好吃的能想起自己娘家的人,她自然高兴得很。 “那我还还得去弄瓶酒回来!” 李卫东寻思着等明儿下班就跑一趟百货商店,高低整几瓶茅台回来。 茅台的味道虽然不如老汾酒,但是保值啊。 只要保存得当,过几十年,说不定能换套房子回来。 李卫东觉得这个得安排上,回头好好学学藏酒的知识。 万一生个败家儿子出来,把他家产败光了,等孙子或者重孙子结婚的时候,一瓶茅台换婚房,一瓶茅台换车子,再有一瓶当彩礼,简直完美! 想着这些事情,李卫东将腊肉切成了细细的薄片,可以透光的那种。 有着万倍经验的外挂在身,他切一次就等于练习了上万次,很容易就成为了切菜大师。 “DUANG,DUANG,DUANG...” 等把腊肉铺在芋头上面放进蒸笼里,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锣声。 李卫东下意识的皱皱眉头,这是召集院里的住户开全院大会的信号。 旁边的于莉听到后,也忍不住探出头去张望。 “咋又开会,院子里又出什么事情了?” 李卫东:“还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何雨柱揍了许大茂,又或者是棒梗偷了前院的鸡,摸了后院的狗,反正来来去去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于莉听了后先是一愣,可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这个说不上大,说小也不小的大杂院里,总是会发生一些奇葩的事情。 这也难怪,那么多户人家聚居在一起,总会有摩擦。 更何况还有三位不省心的管事大爷,没事他们都还要搞出点事来。 于莉问道:“那咱们去不去?” 李卫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去呗,闲着也是闲着,看场戏也好。” 现在这年代大伙都缺少娱乐活动,闲暇之余,可不就爱凑热闹。 外面已经有人搬着板凳往中院跑,许大茂跟娄晓娥夫妇也正在其中。 大概是闻到了腊肠的香味,许大茂突然停下了脚步,朝着李卫东屋子的位置走去。 娄晓娥见此赶忙跟上。 来到窗前,许大茂使劲的抽了抽鼻子,眼神都亮了几分。 对刚洗完手的李卫东问道:“卫东,你这是又整了啥好吃的?味道太香了点吧?!” 李卫东斜了许大茂一眼,不冷不淡的说道:“你这鼻子属狗的吧?那么远都能闻到?” 许大茂也不恼,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道:“我这人没别的,就喜欢吃,说说呗,你这整的到底是啥?” “芋头蒸腊肉,怎么,有兴趣?”李卫东饶有兴致的问道。 许大茂听到是芋头蒸腊肉,下意识的吸溜了小口水。 他这哪是有兴趣,那简直就是心头好啊! 只见他腆着个笑脸道:“卫东,商量个事,你那腊肉匀我点呗!我用鸡蛋跟你换咋样?” 李卫东翻了翻眼道:“你在想屁吃?鸡蛋值几个钱?我给你拿几个鸡蛋,你给我整成腊肉?” 这年头,腊肉甚至比新鲜的猪肉还要精贵。 用鸡蛋换腊肉,也亏许大茂能说得出口。 在他身后,娄晓娥已经悄悄的扯着许大茂的衣服,示意他赶紧走。 许大茂那番用鸡蛋换腊肉的话,娄晓娥听着都感觉臊得慌。 但许大茂何许人也? 他脸皮要不厚点的话,能靠着拍马屁在厂里混得风生水起? “话不能这么说嘛,咱这是礼轻情意重,回头我到乡下去的时候,也会给你带点土特产回来。” “许大茂,你这话哄小孩呢?想要腊肉是吧?行啊,拿你家的老母鸡来换啊!” 许大茂家的两只梨花老母鸡被贾张氏偷了,过了几天竟然又带回两只梨花老母鸡。 比原来的更肥硕,借口也是一样的,说啥下乡放电影,乡亲们为了感谢他而送的。 对于许大茂的偷鸡技术,李卫东算是服气了,这简直比棒梗还厉害。 .... 一听要拿自家的老母鸡换,许大茂的脸色顿时变了。 为了偷这两只老母鸡,他可是被狗撵了八里地,连‘团结鞋’都跑掉了一只,真是亏大发了。 讪笑着说道:“那什么,老母鸡是留着下蛋给我媳妇坐月子吃的,哪能用来换腊肉啊!” 李卫东差点就信了。 要不是知道许大茂这家伙不孕不育,他还真以为许大茂有那么贴心呢。 甚至李卫东还怀疑过,许大茂清楚自己的问题。 不然他怎么敢在外面瞎搞?就不怕有人挺着肚子上门找他? 后来的秦京茹能逼婚成功,多半是因为许大茂被逼着承认的,毕竟秦京茹连怀孕证明都给搞出来了。 除非他自爆不孕不育,不然肯定得认。 或者他自己也觉得是运气爆发中了大奖,毕竟这年头的医疗设备还比较落后,医生也不敢打包票说病人一定不孕不育。 在原著中,秦京茹说走了嘴,说秦淮茹可有本事,连医院的人都认识。 许大茂瞬间就起了疑心,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育,要不然不会有那么大反应,逼问秦京茹是不是‘六院的医生’。 ... “那你就留着吧,我家的腊肉,也得留着给我媳妇补身子。” 李卫东说完就准备把窗户放下,不想再跟许大茂啰嗦。 不想许大茂贼心不死,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撑着窗户门不让李卫东关。 “别啊,咱买卖不成仁义在,不换的话,看在咱当了那么多年邻居的份上,给我尝一口总行吧?” 第111章 眼红 李卫东嗤笑道:“你想得倒美,赶紧滚蛋!” 许大茂身后,娄晓娥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许大茂这副近乎乞讨的模样,娄晓娥哪受得了啊? 她跺了跺脚道:“大茂,你要再这样,我就回娘家去!” 许大茂这才闭嘴,只是仍依依不舍的看了李卫东那屋一眼。 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才能李卫东那换点腊肉回来。 倒不是许大茂没有见过市面,主要是腊肉可太稀罕了! 李卫东屋里,于莉刚收拾完里屋出来,向李卫东问道:“卫东,刚才我怎么好像听到了许大茂的声音?” “就是他,这货想来我们家蹭腊肉吃呢,被我赶走了!” 于莉听到这话失笑着摇了摇头,许大茂干出这种事一点都不出奇。 在院里的其他住户面前,他还能摆摆谱,可在李卫东面前,他就是个弟弟。 这货经常往外地跑,要靠骑自行车的话,不知道得骑到什么时候去,可不就指望着车队能捎带他一程? 而且他作为放映员,经常能从群众那收到一些东西,这年头还是有很多文盲的,因此放映员还兼具着负责讲解电影的责任。 正常收入不高,但油水却是丰富得很。 但他这些条件跟李卫东比起来,却又不算什么。 司机能捞好处的地方,可比放映员多多了。 “把炉子的塞子塞上,咱们出去看戏去。” “那不会把锅里的水烧干吧?”于莉的问道。 李卫东家还没有电饭锅,为了能省点蜂窝煤,他现在是连饭带菜一起蒸的。 或许是时候给家里弄个电饭煲回来了,回头找于胖子弄点工业券,再找找关系,高低得整一个回来。 这年头的电饭煲可是紧俏货,不是有钱有券就能买。 正常渠道想要买个电饭煲,完全看运气,每个月百货商店供应的量就那么点。 想要的人海了去了,一到发售的时间,甚至有人通宵排队,就为了能整个电饭煲回去。 李卫东觉得自己能买到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还是让胖子帮忙想想办法。 “多加点水,咱看一会就回来吃饭。” “那行!” 于莉说着就跑去加水了,等加完水后,将身上的围裙摘了下来,跟着李卫东一同走了出去。 夫妻俩人来到中院的时候,院里已经挤满了人。 住户们都自带了板凳,条件好的,兜里还揣着些瓜子,真·吃瓜群众。 条件不好的,则是捧着个搪瓷缸子,里边装着温水。 像易中海这种条件好的,搪瓷缸子里还放了些高碎。 喝之前还要装模作样的吹吹,似是想要别人闻到茉莉花香,典型的装逼犯。 在李卫东跟于莉夫妻俩出现之前,易中海跟刘海中还在嘀咕着这两人怎么还不来。 正主要不来的话,这戏还怎么往下唱? “李卫东,你们两个搞什么?让全院里的人等你们俩?” 听到易中海的呵斥,李卫东皱了皱眉。 这老货吃错药了? 还是说这次的会议,是冲着他来的? 李卫东没有搭理易中海,跟于莉在最后面的地方坐了下来。 不想屁股才刚沾凳子,阎埠贵就说话了:“李卫东,你坐那么后面干嘛?” 没等李卫东说话,于莉就率先忍不住了。 “哟,三大爷,您管得还真够宽的,我们坐哪关你什么事?” “你……” 阎埠贵那个气啊,当着众多街坊邻居的面被前儿媳于莉顶撞,他威严何存? 可要跟于莉一个女人计较的话,又显得他没有肚量,便又盯上了李卫东。 “李卫东,管好你家的媳妇!” 李卫东不冷不淡的说道:“您还是管好您自个吧!居委让你们当管事大爷,是让你们维持秩序,调解领里纠纷,可不是让你们摆架子,充大头。” 眼看双方就要吵起来,刘海中赶忙悄悄扯了扯阎埠贵,对他使了个眼色。 要是把李卫东赶走了,这会还开个屁啊! 开全院大会之前,易中海,刘海中跟阎埠贵三人就提前通了气。 李卫东被厂里奖励两张餐券,一副猪大肠的事,也不知道被谁透露了出来。 这下刘海中就更加的上心了。 对他来说,少吃一顿猪肉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凭借此事在院里立威。 上次张罗婚礼,他的威望大增,如果再为大院里‘谋福利’的话,以后的威望就更高了。 当然,打头阵的依然是易中海。 老易在李卫东那接连吃了几次亏,正怀恨在心,只要能给李卫东添堵,他心里是一万个乐意。 阎埠贵就更不用说,连儿媳妇都被人抢走了,甭管三大妈怎么劝,他也咽不下那口气。 现在给李卫东添点麻烦,他求之不得。 再说了,到时候他也能分一口。 三个老头因为不同的原因敲定了这员的全院大会,势要将李卫东的气焰给压下去。 住户们里边不乏有一些聪明人。 像何雨柱,何雨水兄妹,还有许大茂跟秦淮茹都看出了,这次易中海跟阎埠贵是有意针对李卫东。 傻柱兄妹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担忧,其中傻柱更是做好了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的决定。 而许大茂的眼睛也滴溜溜的转着,似乎在想着自己能从这次的事情里获得什么好处。 秦淮茹的心情则是有些复杂。 她一方面希望三位大爷能压制住李卫东,这样她才能更好的从李卫东那蹭好处。 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脑子里老回忆着借鸡蛋的事,心里的那股邪火是越烧越旺。 秦淮茹家跟李卫东家可就隔着一道大墙,前些时候贾张氏跟孩子们睡着了没听到。 但秦淮茹却是听得很真切,那午夜歌彼此起披伏的响了大半夜,听着她心里就跟猫挠似的。 贾东旭过世已经好些年,而她又正好处于熟透的季节。 本来尚能忍耐,但借鸡蛋的事,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般,让秦淮茹越来越难控制自己了。 要不是李卫东已经成婚,指不定她哪晚就跑过去跟李卫东借粮了。 在这种复杂的心理下,秦淮茹不是一般的纠结。 见院里的人都到齐后,易中海也站了起身,说起了他的开场白。 .... 第112章 慷人之慨 “今天把大伙叫过来,主要是为了一件事。 南台公社因为感激咱们轧钢厂,给厂里送了一头大肥猪。 领导们商量了一下后,决定在这个周五进行聚餐。 我跟二大爷,还有三大爷商量了一下, 觉得这种好事,应该只有我们单独享受。 既然大家伙住在一个院子,那就是一家人! 所以呢,我们希望咱院里的轧钢厂员工们,可以将餐券贡献出来。 到时打了肉菜,就带回院里聚餐。 其余不是轧钢厂的住户也要付出。 给不了肉菜,整几个青菜,再搞点窝窝头和稀饭总没问题吧?”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像以阎埠贵为首的非轧钢厂职工,自然是高兴的很。 毕竟这对他们来说,那是送上门的福利。 青菜跟窝窝头压根不值钱。 这年头一年到晚也吃不了一顿肉,这次可算是能解馋了。 可对于轧钢厂职工来说,心中就很不快活了。 厂里发的福利,凭什么拿出来分享? 三位管事大爷这是慷人之慨! 易中海三人早就预料到了有人会不满意,并对此留了后手。 只见易中海拍了拍桌子,道:“静一静,静一静!” 大家伙这才停下议论,看着易中海,想听听他准备说些什么。 “街坊们,我们……” 易中海才起了个头,就见后排的李卫东站了起身。 手拿着凳子,跟于莉有说有笑的往后院走去。 嗯,你要道德绑架?那我就不讲道德了! 易中海顿时急了,他这次主要针对的目标就是李卫东。 他走了,这戏怎么唱? “李卫东,你干嘛去?” 这下大伙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齐齐转头向后看去。 只听李卫东不耐烦的回道:“回家吃饭去呗,还能干嘛?” 易中海老脸一拉,道:“正开会呢!你是饿死鬼投胎吗?非得现在吃?我现在说的可是事关咱全院的福利!” 李卫东脸色闪过一丝冷笑,打从易中海一开口,他就明白了这老东西的谋划。 图的不就是他手里的那两张餐券,和还没到手的猪大肠吗? “那你就继续说呗,不过不用预备我的份了。 还有,各位街坊邻居。 我觉得你们与其在这听他废话,还不如早点回家做饭。 还说什么把轧钢厂职工的餐券拿出来分享。 他易大爷什么时候有分配别人财产的权利了? 咱院里困难的人家可不少。 易中海一个月九十来块的工资,怎么不见他拿出来当福利? 偏偏盯上别人的几盒肉菜?” 话音刚落,就有人阴阳怪气的附和了一声:“怎么没有,一大爷不经常隔三差五的在半夜给秦淮茹送棒子面吗?”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哄堂大笑。 有好事者也趁机捏着嗓子喊: “啥送棒子面啊,我看是送棒子吧!” “诶诶,这不可能吧,易中海是师傅,秦淮茹是徒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你知道什么,兔子是不吃窝边草,不过进出洞的时候,不得蹭蹭嘛。” .... 一时间,本来严肃的会场,充满欢声笑语。 大院里人多嘴杂,易中海半夜给秦淮茹送粮食的事,根本瞒不住人。 你要说怕被人知道会说闲话,那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送。 大半夜的把人寡妇叫出来送粮食,别人能不多想? 但秦淮茹也不是省油的灯。 为了好处,她不介意被占点小便宜,但要动真格的?做梦去吧! 别忘了,还有个贾张氏在她屁股后死死盯着呢。 这老太婆生怕秦淮茹有了相好的,就抛下他们祖孙不管,跟人跑路。 .... 易中海气得心窝子直疼,但在人群里扫了半圈,也没发现这话是谁说的。 刚才那人故意捏着嗓子喊话,显然就是专门落易中海的面子。 这院里不服他的人多了去了,根本没法判断。 ... 而李卫东跟于莉则是趁着这个机会走远了。 他才懒得跟跟这帮人胡闹。 回家吃腊肉,它不香吗? 他这一走,其他人也萌生出了退意。 尤其是轧钢厂的那些职工,再不走的话,等着自己的餐券被贡献出去吗? 就连傻柱也溜了。 傻柱虽然把易中海当老子看,但也没傻到要把自己的餐券贡献出来。 许大茂更是溜得最快的那个,他占别人的便宜可以,想占他的便宜?做梦! 秦淮茹跟贾张氏反倒是后面走的。 秦淮茹一开始还觉得易中海的提议挺好的。 她就分到一张餐券,但得五个人吃,她家的孩子又个个都是大胃王,根本不够造。 要真能像易中海说的那样,她觉得自己一家是能吃回本的。 贾张氏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她刚才听到别人谈论,说李卫东拿了两张餐券,还有一份额外的猪大肠补贴。 贾张氏顿时上了心,这时候的猪下水虽然不受待见,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仍旧是可望不可及的稀罕物。 “淮茹,等会你上李卫东家去,看看能不能讨点吃的,最好能把他的餐券弄过来!” 秦淮茹闻言皱了皱眉道:“妈,人家怎么可能会把餐券给我,厂里要杀猪的消息传出去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着花钱买餐券呢!” 贾张氏道:“那又怎样?他李卫东是差那点钱的人?你上回不是从他那弄到鸡蛋了吗?这次你就说是槐花要过生日了,好歹喊他一声叔叔,他能不表示表示?” 秦淮茹翻了翻眼,想说李卫东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随便忽悠就对她掏心掏肺的人了。 不对,他还是掏心掏肺,不过是掏她的。 想到这里,秦淮茹脸蛋红的象是火在烧一般,心头一阵悸动,肥臀不由自主的收缩了一下。 好在夜里够黑,贾张氏并没有发现秦淮茹的异状,依旧在那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秦淮茹被说得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答应去找李卫东说说。 贾张氏那张老脸都笑成了菊花,一把从秦淮茹手上接过凳子,道:“你尽管去,我回去做饭,一会你回来就有的吃。” “好。”秦淮茹有气无力的应道。 随后便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当她来到李卫东屋外时,却看到了一道意外的身影。 许大茂正踮着脚尖,朝李卫东屋里张望,不时吸溜着口水。 秦淮茹有些好奇,跑过去拍了许大茂一下。 “许大茂!” 许大茂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拔腿就跑。 回过头见是秦淮茹,才松了口气,没好气的说道:“秦淮茹,你怕不是有病吧,没事吓唬我干嘛?” 秦淮茹一脸鄙夷的看着许大茂道:“你就这么点胆子?白长这大高个了!说,你刚才站在屋外干吗呢?” 第113章 秦淮茹的算计 许大茂左右看了眼,小声的说道:“李卫东家蒸腊肉了,那味道,啧啧啧,光是闻着就流口水,可惜这家伙死活不愿意跟我换,我想着在外面站着,一会看能不能蹭口吃的。” “不是吧,许大茂,亏你平时还吹嘘着尝遍了山珍海味呢,就这点出息?”秦淮茹嘲讽道。 “你知道什么?!”许大茂刚要反驳秦淮茹,但眼珠子一转,又想出个主意。 “秦淮茹,想不想要鸡蛋?” 秦淮茹嘴角微翘,笑着道:“哟呵,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话不像是你许大茂能说出来的啊!” “你别管,你就是说想不想要?” “什么条件?” 许大茂对秦淮茹竖起根大拇指。 这院里的其他人在他看来都是蠢蛋,傻柱更是蠢蛋中的蠢蛋。 但秦淮茹在他眼里却有所不同。 一个寡妇,在丈夫死后,靠着一己之力撑起一个家,的确挺不容易。 上面有个恶婆婆,下面还有三调皮捣蛋,经常给家里惹祸的孩子。 这都能忍住不跑,说明秦淮茹身上的确是有闪光点的。 但最让许大茂佩服的,还是秦淮茹能到处占便宜。 把傻柱,易中海,还有厂里的郭大侉子骗的团团转,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给她输血。 这也是一种本事,许大茂自认做不到。 “只要你能从李卫东那给我搞点腊肉,我,我给你两个鸡蛋!”许大茂肉疼的伸出两根手指道。 秦淮茹嗤笑一声道:“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呢,我能弄来腊肉的话,还稀罕你两颗鸡蛋?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说完就朝着大门走去,许大茂一看,顿时急了,喊道:“两颗不行就三颗,三颗怎样?” “留着自个吃吧您!” 说话间,秦淮茹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李卫东那屋。 留下满脸无奈的许大茂,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 ... 屋里,昏黄的灯光下,李卫东跟于莉两人正在吃饭。 李卫东夹起一块芋头放到于莉碗里,道:“媳妇,你尝尝这个芋头,吸收了腊肉的香味,可太香了!” 于莉扒拉了一口到嘴里,嚼动了几下,俏脸粉红:“确实香,腊肉的油都浸透芋头了,我以前都没吃过这个。” 李卫东笑着道:“那你就多吃点,回头快过年的时候,我们也整点腊肉,腊鸭腊鱼干那些。” “可以,不过鸭跟鱼好弄,猪肉可不好整。” “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两人正说着话,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卫东,于莉,你们吃饭呢?” 李卫东跟于莉闻声转过头,便看到于莉从外面走了进来。 到了李卫东屋,秦淮茹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毫不客气的拉过凳子,在饭桌前坐了下来。 板凳很小,秦淮茹一屁股坐上,肥臀把整个板凳都包住了,颇有气吞山河之势,看得于莉频频皱眉。 看到桌上的芋头蒸腊肉,秦淮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卫东,你们家的伙食可真好!” 要是没有于莉的话,李卫东还有心思跟秦淮茹调侃几句。 可现在自家媳妇就坐在对面,李卫东哪还有这想法啊。 只见他一脸冷淡的说道:“有事?” 秦淮茹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一瞬间戏精附体,那眼泪是说来就来。 她低声啜泣着道:“卫东,你这次一定得帮帮姐,姐实在没办法了!槐花过几天就生日了,她长这么大,我还从没给她过过生日,别人家的小孩都能过,就她没有,我这当妈的心里愧疚啊! 可我又是个没本事的,在轧钢厂干了这么些年,还是个学徒工,每个月还得靠支钱过日子。 卫东,看在咱一个院子的情分上,你能不能将你的餐券匀我一张?一张就好! 我虽然也分到了一张,可家里三个孩子,哪够分啊,姐求求你了,等下辈子,姐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 听听,秦淮茹说的这话,充分体现了一个贫困家庭里,母亲想要给孩子过生日的艰难。 抛开易中海经常给她送粮食,和傻柱隔三差五就给带剩饭剩菜,还帮着背黑锅,赔钱的事实不谈。 秦淮茹过得的确挺不容易的。 于莉只听李卫东讲过秦淮茹的事情,但还是头一回见到现场。 要不是李卫东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说不定她这会心下一软,就劝李卫东答应了。 而李卫东也是静静的看着秦淮茹的表演,心里非但不感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这女人来来去去都是这么一套,她不腻,李卫东都腻了! 你想要东西,动点真格的啊! 特意等于莉在家的时候,进来诉苦,也算是绞尽脑汁,打了一手好算盘。 看在她演的那么辛苦的份上,李卫东决定给她个机会。 “想要餐券是吧?可以啊!我不但把餐券给你,还另外给你一年的工资,怎样?” 秦淮茹的眼神顿时亮了,问道:“真的?” “对,只要把你家的房子卖我,我记得你丈夫在贾家庄还有祖屋,你可以让你婆婆和孩子搬回去乡下住,至于你嘛,厂里现在正在招收晚上值班,看管仓库的,你可以试试,你家那么困难,你就当下死力挣钱。”李卫东如同魔鬼一样诱惑着秦淮茹。 秦淮茹听了后,整个人都傻了。 她非但没有心动,反而想对着李卫东破口大骂。 她要是真有那么勤奋的话,也不会到现在还是个学徒工了。 易中海不肯教别人,对她倒是倾囊相授,毕竟棒梗三兄妹也是他养老的人选之一。 但就这么几年的时间,秦淮茹还是只能干最基础的那几样,还经常出差错。 到底是消极怠工,还是蠢笨如牛,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 “李卫东,你就算不肯借餐券,也不用这样吧?还想要我家房子,你是想逼死我们吗?” 李卫东摊了摊手道:“我这是为了你们好,硬留在城里有什么意义呢?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想我,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罢了罢了,以后咱也别来往了,嗯,记得把上次借的鸡蛋还我!” 一提到鸡蛋,秦淮茹的心跳直接慢了一拍,有些心虚的瞄了下于莉,但很快就收回了眼光。 此时于莉也皱了皱眉,并不是因为发现了秦淮茹的异样,而是因为知道秦淮茹竟然欠自家鸡蛋。 “我,我现在还还不了。” “不用还了,只要您以后别再来我家借东西就成,要都像您一样,下辈子才能还上,我们的日子还用过吗?”于莉慢斯条理的说道。 秦淮茹意外的看了于莉一眼,怎么也没想这话会从于莉嘴里说出来。 .... 第114章 棒梗在行动 秦淮茹轻撩秀发,皓白玉齿轻咬浅红嘴唇,水汪汪的美眸看向李卫东: “卫子,你瞅你媳妇说的,我之前借你的钱,不是都还你了吗?!” 李卫东又不傻。 这时候该站谁,不站谁,自然是清楚得很。 他淡淡的说道:“钱是还了,可早些时候,你从我手里借的粮啊,票券什么的,可都没还。 你要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要不,今天把账清一下?” 秦淮茹顿时闭上了嘴,一张脸迅速蒸腾起热气,手足无措地站在屋内。 不提还东西还好,一提简直戳到了秦淮茹的肺管子上。 她秦淮茹借东西,什么时间还过啊! 四合院里她几乎借过来完,要是都还了,贾家还怎么过日子? 现在被问起,她只能选择装死。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 于莉本来也不准备跟秦淮茹较劲,只是觉得秦淮茹看向自家男人的眼神不对劲。 还有,今儿秦淮茹身上的碎花棉袄也忒小了,被顶得鼓囊囊的。 再加上她成熟中带着风臊味道,让于莉感到了威胁。 相比之下,于莉就是一颗青涩的水蜜桃。 于莉冷声说道:“贾家嫂子,做人要有底线。 我们家的钱和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以前卫东哥援助你,那是他这个人心善。 看你一个寡妇带着三小一老不容易。 但我们现在结婚了,也有着自己的家要养。 以前怎样,咱就不提了。 但以后你要还想从我家弄半颗粮食,我劝你趁早死了那份心。” 李卫东意外的看于莉一眼。 万万没想到自家媳妇竟然还有这么一面。 秦淮茹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于莉直接将所有的路子都给她堵死了。 秦淮茹后悔了。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玩花活,应该等到李卫东落单的时候,说不定已经得手了。 秦淮茹窘迫的站了起身,道:“那,那我先走了。” 李卫东跟于莉根本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就这么互相夹着菜,将秦淮茹给无视了。 秦淮茹看了看桌上的腊肉,再次咽了咽口水。 最后只能不情不愿的离去。 ....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于莉站起身关上门,有些娇羞的红着脸娇嗔:“卫东哥,我能等会再刷碗筷吗~” 她看到李卫东走过来,脸上的红晕更鲜艳了,眼神闪躲不敢对视,软惜娇羞的样子可爱极了 李卫东乐了。 那啥,韦小宝有一句名言:“女人面孔红,心里想老公。” 果然,有竞争,才有进步! ... 秦淮茹出到屋,被寒风激醒,才想起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空手而归。 恍恍惚惚的过了月牙门,回到中院。 才刚进家门,贾张氏立马迎了上来,一脸期盼的看着秦淮茹问道:“怎样,要到了没有?” 秦淮茹摇摇头,道:“李卫东那媳妇在,别说餐券了,我想顺几块腊肉回来都不肯。” 贾张氏听了,立马咬牙切齿的骂道:“这王八羔子,自己富得流油,跟他借张餐券都不肯,吃吃吃,吃死他,这种没良心的混账,就该当一辈子的绝户!” 秦淮茹斜了贾张氏一眼,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她也就是在这骂的欢,真要让她去李卫东面前骂,再给她两个胆子都不敢。 只听秦淮茹叹道:“等明天,我去后厨那找傻柱,看看能不能从他那把餐券要过来,现在雨水也在家,不好弄。” “对对对,傻柱不比李卫东,他一准会同意!” 说着话,贾张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提议道: “对了,要是傻柱不同意,你就再给他提提秦京茹的事情,一准能行,这货想媳妇都快想疯了!!” 秦淮茹心中一叹,虽然她不舍得傻柱,但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要是跟傻柱成了亲家,就更好拿捏了! 堂妹秦京茹的为人秦淮茹很清楚,就典型一乡下傻姑娘,容易哄骗得很! 而且真要成了,那媒人钱什么的,肯定少不了。 “行,我回头就让人帮我捎个口信回去,让京茹进城。” “那你得上点心。” .... 在婆媳俩说着话的时候,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家的三个孩子躲在里屋的帘子后偷听。 小当听到餐券没弄到,忧心忡忡的向棒梗说道:“哥,没了餐券,槐花还怎么过生日啊?就妈打的那点肉菜,咱们三也不够分啊!” 棒梗拍拍胸脯子,安抚道:“放心,我贾梗自有别的办法。” 在两个妹妹心中,棒梗是个能人,隔三差五就能给他们弄来吃的。 不管是怎么弄得,反正总会有人帮着擦屁股。 上回把许大茂的鸡给吃了,赔钱的是贾张氏,他们可是实实在在的吃到了鸡肉。 这次棒梗盯上了小壮。 鸡肉之类的,一个月总能吃上一回,但猪肉就不同了。 不仅限量供应,还贵的要死,普通人家就算有肉票,也舍不得买。 秦淮茹向来都是拿肉票去兑粮票的。 反正傻柱经常给他们带粮食,偶尔有厂长招呼客人的剩菜,能开开荤。 “你打算怎么弄?”小当舔着手指头问道。 “这个你别管,你去帮我找个陶罐过来,等我带回来你就知道了!” “好吧!” 小当在柜子里寻摸了一阵后,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带盖子的小陶罐。 棒梗顺手拿起贾张氏的棉裤擦去陶罐上的浮灰,把拳头伸进去比划了一下,感觉大小刚刚好。 将自己的帆布书包翻了出来,直接塞进了里边。 吃完秦淮茹做的棒子面粥后,棒梗用油光发亮的袖子擦了擦嘴,蹭去鼻子下的两条长河,站了起身。 “妈,我吃完了,街头的小胖约我打弹珠,我想过去玩。” 秦淮茹听完眉头一皱,放下碗筷,道:“作业写完了吗?” “没有!” 棒梗摇摇头,随后又硬起脖子:“但书本上的知识我都会。” 贾张氏闻言,从瓷碗里抬起头,眉开眼笑:“我大孙子这么聪明,将来肯定是干大事的。” 秦淮茹也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对棒梗的学业一直很满意。 每次考试都能有89分,在满分一百分的试卷里,这成绩算不错了吧? 就是那老师改卷不严谨,每次打个分后,都要涂涂改改的。 “行,那你去吧,天儿冷,记得早点回来!” “知道了!” 棒梗朝槐花挤了挤眼睛,拎起书包,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还差点撞上从外面回来的何雨柱。 险之又险的避开后,何雨柱骂了声小贼,也没在意,便进了屋。 离开四合院后,棒梗朝着轧钢厂的方向狂奔而去,根本没去找小胖。 经过空地的时候,棒梗四处瞄了瞄,发现周围没人后,从一块大石头下摸出了一把菜刀。 这是他之前从轧钢厂厨房顺出来的。 为了这把菜刀,还害的傻柱被扣了半个月的工资。 “这个傻柱也真是的傻乎乎的,被扣钱也不提前说,早知道就用菜刀跟他换了,一把菜刀才值几个钱!” “嘿哈!” 棒梗手持菜刀砍向旁边的树杈,一道白光过后,树杈被齐齐截断。 棒梗摸摸平滑的树茬,看看菜刀:“好锋利!小壮,我来了!” 将菜刀揣进包里后,他继续往前走去,很快就来到轧钢厂的围墙外。 瞥见四周无人,棒梗搬开了压在墙边的树枝子,里面赫然有一个狗洞。 等到巡逻的保卫干事经过后,他麻溜的爬了进去。 平时他进出轧钢厂偷东西,就是由狗洞进出的。 不然就算拿到了东西,也离不开轧钢厂。 门口保卫科的人眼尖得很呢! 此时已经黄昏时分,在这个没有996的年代,轧钢厂内一片寂静。 顺利的进入到轧钢厂内后,棒梗熟门熟路的摸向最后面那个废弃的仓库。 吃饭的时候,他已经套路过秦淮茹,知道小壮就被养在废弃仓库里。 第115章 勇敢的棒梗 这时代的人因为缺少营养的原因,大多有夜盲症。 棒梗却不在其内。 这小子一双眼睛直冒绿光,视力不知道有多好。 秦淮茹对这唯一的儿子不知道有多疼爱,别人家的孩子都吃稀饭,啃窝窝头。 但这小子吃的都是白面馒头。 秦淮茹宁愿去借,去赊,乃至于出卖色相,都要给棒梗整好吃的回来。 平时傻柱带回来的那些剩菜,也大半进了棒梗的肚子里。 不然四合院别家的孩子都瘦的皮包骨,就棒梗一个白白胖胖的。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个领导家的孩子。 这小子打小就经常来轧钢厂转悠,道路熟的很。 顺利的摸到废弃仓库外,棒梗轻轻一推,那扇破烂不堪的木门竟然开了,他脸上顿时浮现一丝笑意。 由于厂里的领导们对自家工厂的安全十分放心,他们并没有另外安排人专门看猪。 而负责喂猪的马华,这会也早就回家去了。 这也就给了棒梗动手的机会。 他蹑手蹑脚的钻进了废弃仓库里,此时小壮正躺在地上打盹,不时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棒梗见状大喜,这不是天赐的好机会吗? 他立马从帆布包里掏出了菜刀。 在月光照射下,黑暗中闪过一丝寒光,棒梗那狰狞的面容映射在刀面,如同恶魔一般。 他来到小壮的屁股后面,看着那一甩一甩的尾巴,左手一伸,将尾巴拽住后,右手的菜刀狠狠的挥了下去。 ‘嗷嗷~’ ‘哎呀妈呀!’ 仓库响起了一声惨烈的猪叫声,一声惨烈的人叫声。 早在棒梗抓住猪尾巴的时候,小壮就已经惊醒过来。 家猪虽然温驯,一般情况不会主动攻击人。 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别说尾巴被割断的猪。 它惨叫一声后,狠狠的朝棒梗咬了过去。 此时的棒梗还沉浸在成功拿到猪尾巴的喜悦上。 根本没想到小壮竟然会发狂,顿时被咬了个正着。 家猪的祖先可是山林坦克野猪,在发怒的情况下,咬起人来可狠了。 棒梗感觉自己的半拉屁股都陷入了猪嘴里。 屁股上的肉,被锋利牙齿咀嚼带来的疼痛,让他一时间完全忘了自己是小偷,张嘴就哭喊起来。 仓库外,负责例行巡逻的老马在听到声音后,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大半夜的,哪来的孩子哭声? 会不会听错了? 出于谨慎考虑,他还是顺着声音的来源摸了过去。 越接近废弃仓库,就听得越清楚。 “妈,救我~救我~” 糟糕,有人受伤了,老马脸色一变,立马加快了脚步。 刚进到仓库里,就看到小壮死死咬着一个孩子的屁股不放。 昏黄的手电光束下,孩子的棉裤已经被鲜血染红。 再一细看,老马愣住了,这不是经常在厨房偷东西的棒梗吗? 此时,棒梗小脸煞白,额头冒出点点滴滴的汗水,两只眼睛已经翻白。 考虑到情况危急,老马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人命总归比猪重要。 他用手上的警棍狠狠的给小壮来了一下,吃疼的小壮立马松开了棒梗。 老马趁机抱起棒梗就往外跑。 并大声呼叫着自己的同事。 等到保卫科的一行人闻讯而来,聚集在一起时,他们才发现棒梗手上竟然拽着条猪尾巴。 大伙顿时明白过来,看向棒梗的眼神中那丝同情顿时消失殆尽。 大半夜的,跑去割猪尾巴被咬了?活该! 老马对着同事说道:“得去通知张科,我先把这熊孩子送医院,真要放着不管的话,容易出事。” “对,老马你赶紧把这孩子送医院,我看他快不行了!多去两个人,一个人在后面抱着他。” 大伙也觉得是这个理,虽然瞧不起棒梗偷割猪尾巴的行为,但总不能将他丢下不管。 至于他手上的猪尾巴,自然是作为证物拿过来,等着张科长回来再处置。 此时的棒梗已经晕过去了,根本没法反抗,保卫干事们轻而易举的就将猪尾巴给取了下来。 ******* 贾家。 秦淮茹正在擦洗着桌子,平时白天要上班,她也就这个时间点有空。 正当她准备叫小当过来帮忙换水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呼喊。 “秦淮茹,秦淮茹在家吗?” 秦淮茹听到这声音,立马放下了手上的抹布,在围裙擦了擦手后,朝着外面走去。 “是谁啊?这么晚了。” 刚到门外,秦淮茹就看到保卫科的小陈朝她走来。 她咦了一声,道:“这不是小陈吗?找我有事?” 小陈翻了翻眼,显然对秦淮茹的称呼不是很满意,但他还是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秦淮茹,你家儿子跑去轧钢厂偷猪尾巴,让猪给咬了,现在正在医院呢,你赶紧过去,记得多带点钱。” 秦淮茹听到这话,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但反应过来后,她一把抓住小陈的衣服问道:“怎么会,我们家棒梗那么乖,他怎么会……” 小陈心底鄙视不已,棒梗是惯偷的事,全厂上下就没一个不知道的。 前阵子还被抓到偷厂里的酱油。 要说他去偷割猪尾巴,那可一点都不稀奇。 “你自己去医院看了就知道了,搞得我好像骗你一样!”小陈一把甩开秦淮茹的手道:“记得多带点钱,你家儿子这次的医药费,恐怕不会是个小数目。” 秦淮茹一听,又差点晕眩过去。 “钱?我哪来的钱啊!” 随后她看着小陈,眼泪是说来就来,带着哭腔说道:‘小陈,姐知道你是个好人,你能不能给姐借点钱,我下辈子一定当牛做马的还你!’ “得了吧,秦淮茹,你这套偏偏傻柱还行,在我就别演了,我告诉你,你儿子这次摊上大事了!盗窃公家财产,等着派出所上门吧。” 说完后,小陈头骑上自行车便走了。 而秦淮茹脸上的表情一僵,派出所的人会上门? 虽然平时没少帮棒梗擦屁股,但这种牵涉到派出所的事,还从没有过。 秦淮茹的心一下慌乱起来。 平时对付男人的时候,她那套路是一套接一套。 但一遇上大事就没辙了。 她慌慌张张的跑进屋,将已经躺在炕上的贾张氏喊了起来。 “什么?我家乖孙被猪咬了?!这杀千刀的李卫东,要不是他把猪拉回来,哪会有这种事啊!不行,这医药费必须得让他出!” 秦淮茹也被贾张氏的脑回路惊呆了,一时间不知道该给她鼓掌,还是喊加油好。 眼见贾张氏就要跑去后院找李卫东,秦淮茹连忙把她拉住。 “妈,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医院看看棒梗!” 第116章 何雨水要账 “对,对,去医院,我滴乖孙啊,怎么命就那么不好!早早的没了爹不说,吃不好穿不好的,现在还让猪给咬了,以后的日子得怎么过啊!” 贾张氏一边哭嚎着,一边往外奔去,她肥大的裤腿几乎拧成了麻花。 秦淮茹听了后,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贾张氏那些话,就差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克夫了。 但这口气秦淮茹只能忍住,现在没什么比棒梗更重要了。 她没有立马去医院,而是跑到隔壁,用力的敲起了何雨柱家的门。 何雨柱这会才刚脱掉衣服躺下,突然听到敲门声,心中多少有些怨气。 “谁啊,这么晚了跑来敲门,还让不让人睡了?” “柱子,是我,秦淮茹!” 何雨柱听到是秦淮茹,眼神顿时亮了。 披上棉袄便忙不迭的从炕上下来,将千层底鞋子随便一套,着急忙慌的往外走去。 吱呀一声,刚把房门打开,借助昏黄的灯光,何雨柱就看到了秦淮茹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 “秦姐,你这是怎么了?” “柱子,棒梗,棒梗他……” “棒梗咋了?秦姐您别急,把话给说清楚。” “棒梗他,让猪给咬了!现在正在医院里头。” 何雨柱听到这话,多少有些疑惑。 好端端的,棒梗怎么会叫猪给咬了呢? 野猪吗?京城里有野猪的话,不等棒梗遇到,就成了盘中餐。 随即,他想起棒梗还是兼职盗圣。 得,十有八九是盗圣想对厂里的小壮动手,结果被咬了。 这小子胆子还真够肥的。 你偷邻居的小东西,邻居们看在秦淮茹的面子上,被发现后还能赔钱了事。 可公家的你也敢碰?这不是活腻歪了吗! 也就是看在秦淮茹的面子上,不然何雨柱这会已经骂开了。 “那您想怎么办?让我陪您一起去医院?” 秦淮茹紧咬嘴唇,抑制住眼眶中的泪水,用力的点了点头。 随即脸上露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道:“可能还得问你借点钱,过来报信的小陈说了,棒梗伤的很重,让我多准备点钱。柱子,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真的就揭不开锅了,哪还挤得出钱啊!” 何雨柱也清楚贾家的状况。 毕竟秦淮茹隔三差五就找他借这借那的。 要不是真困难的话,谁能拉得下这脸啊? “行,我……” 何雨柱刚想说自己回屋去拿钱,一道冰冷声音就从旁边传了过来。 “等下!” 何雨柱跟秦淮茹俩人齐齐转头看去,这才发现何雨水不知什么时候从屋里走了出来。 何雨水淡淡的扫了秦淮茹一眼,随后直接无视了她,瞪着何雨柱问道:“哥,你打算借钱给她?” 何雨柱点点头,双手摊开,道:“秦淮茹她家遇上事了,咱又是看着棒梗长大的,总不能不理吧?” 何雨水闻言突然笑了,道:“的确是这个理。” 秦淮茹顿时松了口气,她知道自从上次偷鸡的事情后,何雨水就对她有看法。 要何雨水从中作梗,不让何雨柱借钱给她的话,那她还真没办法。 然而何雨水的下一句话,却让她一颗心有悬到了喉咙眼处。 “不过呢,亲兄弟还明算账,借钱这种事,写张借条,不为过吧?” 何雨水笑眯眯的盯着秦淮茹道:“秦姐,你觉得呢?” 秦淮茹脸上的表情很是僵硬。 她倒是想说不用写,但那不就摆明了不想还钱嘛。 只能强笑着点了点头道:“确实应该。” “那行,我房里就有纸和笔,咱俩过去把借条写一下?” 秦淮茹艰难的应道:“好。” 等进到何雨水那屋,真开始写借条的时候,秦淮茹才发现不对。 而何雨水已经笑眯眯的拿出一堆尚未签字的欠条,摆在秦淮茹面前,道:“贾家嫂子,这些欠条都是你以前找我哥借的东西,你也知道我哥这人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但我作为他亲妹妹,得帮忙操心起来。 你看我哥都快三十的人了,也算的上是相貌堂堂,工作更是不差,偏偏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我看在眼里,着急在心里啊! 就算讨不到媳妇,以后当个绝户,那也总得留下养老钱不是? 这些钱我也不指望你能立马还,但每个月还那么几块,总不成问题吧?” 被何雨水这么阴阳怪气的一顿说,秦淮茹哪还能不明白自己是中了何雨水的圈套啊。 偏偏她还不能拒绝,一旦拒绝,何雨水转头肯定会把这情况传出去。 到时她一家五口还怎么在院里待? 别看秦淮茹跟个吸血鬼一样占着何雨柱的便宜,连以前的李卫东都没少被吸血。 但她是个聪明人,很有分寸,绝对不对两人外的街坊出手,借东西的时候绝对保证以后还。 即使棒梗偷过人家的东西,可被抓住后,也总有第一时间找人帮着顶锅。 在没有损失的情况下,大家伙对她顶多就是保持距离,说不上排挤。 可等她不愿写欠条的事情传出去就不同了,那等于是把伪装的那层皮也给撕下来,谁还敢搭理她啊? 况且,棒梗在医院里等着钱救命,她必须得把这笔钱借到手。 “雨水,我不是不想还,我……” “那就签了吧!” 何雨水笑呵呵的将笔递到秦淮茹面前,根本不打算听秦淮茹的废话。 秦淮茹看着何雨水,张了张嘴后,还是认命的在欠条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同时心里也打定了主意,改天一定要把这些欠条给弄到手。 终日打雁,今儿却叫雁啄了眼,这叫什么事啊! 秦淮河本以为签完名字就行了。 不想何雨水又拿出一盒红泥,笑呵呵的道:“再按个手印吧!” 何雨水摆明就是蓄谋已久!秦淮茹暗地里恨得直咬牙,觉得自己平时小看了这个丫头片子。 名字都签了,也不差盖个印了。 当秦淮茹在所有的欠条上按完手印后,何雨水的声音再次飘了过来。 “等明儿我就拿着这些欠条上轧钢厂。秦姐,我也不为难你,我会跟厂里说,让他们每个月从你的工资里扣两块钱下来,补到我哥账上。” 如果说前面的欠条,只是给秦淮茹造成了真实伤害,那这种就等于绝杀,直接把她剩下的血槽给打空了。 “雨水,你不能这样,我一个月工资才二十七块五!要是扣掉两块,我家连饭都吃不上了!”秦淮茹近乎歇斯底里的喊道。 “那就喝稀饭呗!”何雨水淡淡的说道:“我看你家伙食挺好的,隔三差五就能吃点带荤腥的,大白馒头更是常有,就看您家棒梗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呢!” 第117章 狂犬病 面对何雨水的质问,秦淮茹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硬着脖子辩解。 “可棒梗还是孩子啊,孩子吃好点怎么了?” “没问题啊,完全没问题,但是,您得有这本事啊! 我们老何家,跟你们贾家可没什么亲戚关系。 我哥对你们更没有赡养的义务。 他愿意帮助你们,那是他心地善良,不能成为您为所欲为的理由。 今天话我说到这了,您不是还要去医院吗? 赶紧去吧,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秦淮茹脸色铁青,打从嫁进贾家之后,她哪受过这种气啊。 就连贾张氏,顶多也就吵吵她俩句,再不然就撒泼打滚,绝对不敢像何雨水这么对她。 就是因为贾张氏和贾家的三个孩子都得靠她养着。 秦淮茹深深的看了何雨水一眼。 这事她记下了,来日方长,总有能找回场子的时候。 从何雨水屋出来后,秦淮茹正好遇到拿好钱出来的何雨柱。 见秦淮茹的脸色不好看,何雨柱也没多想,只当她是在担忧棒梗。 “秦姐,你看,钱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去医院?” 秦淮茹看看何雨柱手上的钱,想要让何雨柱滚蛋。 但转念一想,借条都签了,不拿白不拿。 再说了,弄不了你何雨水,我可以使唤你哥啊! 这么一想,秦淮茹顿时感觉好受了许多,带着何雨柱就往外走去。 他俩前脚刚走,何雨水就从屋里出来了,手上还拿着刚才秦淮茹签下的欠条。 径直朝着后院走去。 何雨水来到李卫东家的时候,李卫东跟于莉才刚做完运动,两人正在收拾碗筷。 “卫东哥,你们在吃饭啊?” “是雨水啊,进来吧,我们刚吃完,你吃过没?” 何雨水摇摇头道:“还没呢!” 李卫东笑道:“那刚好吗,我这还有点腊肉蒸芋头,一会你拿回去吃。” “这,不大好吧?”何雨水有些不好意思。 别看何雨柱是厨子,而且也掂挂着自家的妹妹,奈何他有个好邻居啊! 每次有什么好吃的,还没到何雨水手里呢,就被秦淮茹和她家的三个崽子提溜走了。 要不然何雨水能瘦得跟竹片似的? “这有什么不好的,跟你哥我还需要客气?你看你那么瘦,等嫁到小王家里,还以为娘家这边对你不好呢!” 李卫东对何雨水的观感还是挺不错的,加上又有王知新这么层关系在,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行,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 何雨水也想开了,本来她就欠了李卫东的人情,左右都是欠,还在乎这点干嘛? “这就对了!不过你这会过来找我,是有事?”李卫东问道。 何雨水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立马从兜里将那叠欠条摸出来,递给李卫东道:“卫东哥,你来看这个。” “嗯?”李卫东有些疑惑的拿起一张,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不禁有些愕然。 “这是秦淮茹写下的欠条?” “对!”何雨水只要一想起刚才秦淮茹那如同吞了十万只苍蝇般的模样,心里就很是快意。 笑呵呵的把先前发生的事告诉了李卫东。 听完她的讲述后,别说李卫东了,就连于莉都有些惊愕的看着何雨水。 万万没想到,这姑娘看起来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坑起人来是一点都不带手软。 李卫东心中不禁为王知新默哀了几秒,摊上这么个媳妇,以后怕是不好受了。 不过想起刚才何雨水说的话,李文东忍不住问道:“雨水,你刚才说,秦淮茹的儿子棒梗被猪给咬了?” “对!”何雨水点了点头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没听清楚,不过看秦淮茹那模样,应该咬得不轻。” 李卫东失笑着摇摇头道:“看来这次秦淮茹要倒大霉了,这猪可是南台公社为了感谢我们轧钢厂,才送过来的。属于公家的财物不说,还有着重要的意义,就这还敢去碰,等着吧,后边怕是要出大事。” 何雨水听完眨了眨眼,一开始她并未想到这个,只觉得棒梗活该,但现在听李卫东一分析,也觉得秦淮茹这次恐怕真的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了。 “这些欠条你打算怎么办?”李卫东问道。 “我想让卫东哥你帮我交给厂领导,我哥那人你是知道的,就会假大方,要是给了他,说不定没过几天,就被秦淮茹哄着撕了。” 看着何雨水无奈的表情,李卫东跟于莉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的确是这个道理。 这点小事李卫东自然不会拒绝何雨水。 至于会不会让大难临头的贾家雪上加霜,李卫东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 在李卫东夫妇跟何雨水聊着天的时候。 秦淮茹跟贾张氏婆媳却在急救室外焦急的转悠着。 看秦淮茹面上的泪痕和红肿的眼泡子,显然是刚哭过不久。 至于何雨柱,他正背着手在一旁看着医院的宣传栏呢。 棒梗受伤这事,对他并没有太大的触动,愿意借钱是因为看在秦淮茹的面子上。 要是换成贾张氏问他借,不一脚踹出去已经算客气了。 虽然他也没少顺公家的东西,但还算有分寸。 弄得都是边角料,不该碰的是坚决不碰,不然丢工作不说,还有可能被丢去蹲笆篱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边走了出来。 秦淮茹婆媳俩立马凑上前,紧张的问道:“医生,我儿子怎样了?” 医生看了秦淮茹一眼,淡淡的说道:“送来的还算及时,我们已经清理过伤口,且缝了针,不过伤口太深,不排除有感染狂犬病的可能性,我的建议是最好打狂犬疫苗。” “狂犬疫苗?是预防疯狗病的吗?”秦淮茹愣了一眼,疑惑的问:“我儿子是被猪咬了,也需要打狂犬疫苗吗?” 医生耐心解释道:“狂犬病的传染源除了病犬和病猫外,猪、牛、羊也是狂犬病的传染源之一。” 秦淮茹吓了一大跳。 秦家庄的畜牧员就是被狗咬了,得上了狂犬病。 恐水、畏光、吞咽困难、狂躁,随后发生瘫痪、昏迷,最后那死状老惨了。 可把秦家庄的人吓坏了,一个庄子几十条狗全被打死了。 秦淮茹现在想起来都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医生,那赶紧打啊!” 医生听到这话摇了摇头,道:“这位大姐,我想你误会了,就目前我国来说,暂时还没研制出狂犬疫苗,只能靠外国进口,价格昂贵不说,还有价无市,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能走特殊通道,不过这里边的关系,怕不是一般人能走的。” 第118章 着急的秦淮茹 这会贾张氏也明白过来了。 她小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哎呀我的老天爷啊,棒梗诶~我苦命的大孙子诶!” 秦淮茹本来左手牵着小当,右手牵着小槐花。 现在只能放开两个孩子,搀起贾张氏劝慰道:“妈,别哭了...。” 说着,她跟身后的傻柱使一个眼色,想让傻柱也跟着劝两句。 傻柱一直在看板报,这才晃过神来,顿时瞪大眼睛:“啥,棒梗要变成疯狗了?” 贾张氏闻言气得头发竖立起来,也顾不得哭了,从地上蹿起来。 啪! 上来先甩了秦淮茹一个大逼兜子,紧跟着又脱掉鞋底子要打傻柱。 吓得傻柱打了一个哆嗦:“贾家大娘,你...你...你要干什么?”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是不是盼着棒梗没了,你们好凑在一起!” “你说啥胡话呢,棒梗就跟我亲儿子似的,他变成疯狗,我也很难过的。” “你你你,我看你是找打!啊~呸!” 贾张氏啐了一口黄痰,直挂傻柱的鼻尖上。 这下子傻柱不能忍了,擦了擦鼻子,就去揍贾张氏。 秦淮茹见两人打成一团,气得直跺脚,扯着嗓子喊: “都别打了,棒梗还等着疫苗救命,你们是不是想看着棒梗死啊!” 傻柱气呼呼的走到了门口:“不识好人心,下次再帮你们贾家,我何雨柱,就不姓何了!” 贾张氏撇撇嘴:“谁稀罕呢!” 秦淮茹气得脸色发青,瞪着贾张氏说道:“现在咱们大院里,也就傻柱愿意帮助咱家了,你把他撵走了,谁还帮咱们!” “孙子都没了,我谁也不需要帮忙!” “唉,妈,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医生说了,只要有狂犬疫苗,棒梗就会没事。” 贾张氏也是气糊涂了,这会总算清醒过来,一把抓住秦淮茹的手。 “那你赶紧去找关系,找疫苗啊!” “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嘛!” 秦淮茹嘴里敷衍着,心中却很沉重。 她家哪有什么关系啊。 她认识的人之中,愿意帮忙的,也就傻柱和易中海了。 傻柱是个厨子,脾气又臭又硬,平时不得罪人就好了,还指望他能帮着跑关系? 易中海也一样靠不住,别看他是个八级钳工,但他属于那种熬资历,硬生生熬上来的那种。 业务水平跟七级的那些相差无几。 每次厂里给他安排学徒,易中海总是搞旧社会的那一套,让领导们对他都没了好感。 指望他去跟领导说,还不如找傻柱。 秦淮茹思来想去,最终脑海里浮现一个人的名字。 他刚给厂里立了大功,在领导面前肯定能说上话。 狂犬疫苗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个稀罕物,但对于厂长那个级别的人却不是。 不过,李卫东那边,怕是不大好说话。 今晚跟他借个餐券都不肯,想让他去找厂长帮忙,恐怕比登天还难。 但现在这个情况,秦淮茹也只能试试了。 要是棒梗真得了狂犬病,那整个贾家怕是都得垮掉。 老贾家可是三代单传。 到棒梗这一代,虽然多了两女儿,但在贾张氏跟秦淮茹的心中,女儿迟早是要嫁人的,真能给她们养老送终的,就只有棒梗。 所以棒梗是绝对不能有事的。 秦淮茹咬了咬牙,脸上的表情变得坚定起来。 “妈,我现在就去找人弄疫苗,晚了的话,我怕棒梗撑不住!” 贾张氏这会也顾不得骂人了,紧紧的抓着秦淮茹的手道:“那你快去,医院这边我守着。” 随后贾张氏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想到还在急救室里的棒梗,终究下定了决心。 “实在不行的话,我,我那还有一点积蓄,这次即使砸锅卖铁,也要把我的乖孙救回来!” 秦淮茹听到贾张氏的话,突然有点想哭。 虽然婆媳俩平时相处的不是很融洽,但终归是一家人。 贾张氏手里有钱她是知道的。 毕竟打从秦淮茹嫁进贾家开始,她就知道贾旭东每个月发了工资就会拿出五块钱交给贾张氏,这个惯例也一直延续到她这边。 贾张氏吃住都在家里,根本花不了几个钱,可能就是买点止痛药。 贾张氏身上,多的钱或许没有,但百来块的积蓄肯定有。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婆媳俩交代好事情后,秦淮茹走到门口叫上了傻柱。 傻柱虽还生贾张氏的气,但是也为棒梗担心,可他只是个厨子,可没办法弄来狂犬疫苗。 等秦淮茹叫他一起走的时候,何傻柱忍不住问道:“秦姐,你打算找谁弄疫苗去。” “找李卫东,现在也只有他能帮上忙了!”秦淮茹面无表情的说道。 傻柱一开始还有些懵。 觉得李卫东不过就是个司机,能帮上什么忙啊。 但联想到李卫东最近干的事,他现在可是厂领导们跟前的红人啊! 要是李卫东出马去找领导帮忙,说不定还真有门! “那咱走快点,我跟你一起去,卫东跟我关系好,我在一旁也能帮着说几句话。” “好。” 两人冒着寒风,匆匆的往四合院赶去。 ****** 棒梗到厂里割猪尾巴被咬的事情不胫而走。 保卫科的人过来找秦淮茹的时候,可没刻意藏着掖着。 小陈离开的时候,又刚好遇到了同在轧钢厂工作的熟人,顺嘴就将事情说了出来。 四合院就那么大,加上老式房子的隔音又一言难尽,小两口晚上办事都得咬着枕头。 都不用刻意宣扬,只是随便在家聊了几句,这事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院子。 许大茂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乐得只拍大腿。 他早就看棒梗三兄妹不顺眼了。 特娘的,这院里被偷的最多的,除了傻柱就数他了。 要不是傻柱经常帮着顶锅,许大茂早就收拾秦淮茹那三熊孩子了。 一次两次就算了,隔三差五就跑过来偷,谁遭得住啊? “棒梗这小子,这次算是栽了,最好被咬个半身不遂的,那样以后就没法跑过来咱家偷东西了。” 许大茂端起一杯药酒,一饮而尽。 娄晓娥看不过他那幸灾乐祸的劲头:“棒梗虽坏,还是个孩子,你这样盼着人家不好,也不怕遭报应。” “去去去,你这傻婆娘咋说话呢!”许大茂冷下脸,指着娄晓娥的鼻子骂。 “我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说话的,怎么着?” 娄晓娥也不怵他,两人三言两语不合,就抓挠了起来。 ..... 四合院内,也有人为棒梗着急,那就是易中海。 棒梗可是他的养老备选人之一啊。 傻柱这边最近有脱离掌控的迹象,要是棒梗没了,他连个备选对象都没有。 想来想去,易中海都不放心,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情况。 不想才刚出门,就撞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秦淮茹跟何雨柱。 “秦淮茹,何雨柱,你们这是?” 秦淮茹见到易中海的时候,本来还挺高兴的,想着把他叫上,也能帮着劝劝李卫东。 但一想到两人的关系,她立马熄了这念头。 李卫东跟易中海之间因为房子的事,到现在还不对付。 把易中海叫过去,恐怕只会起反效果。 于是她对何雨柱使了个眼色。 何雨柱立马明悟过来,将易中海拦下,拉着他到一边说起了话。 而秦淮茹则是加快脚步朝李卫东家走去。 李卫东现在在干嘛呢? 他正拼凑着矿石收音机。 在这个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年代,总不能吃完饭就跟着睡觉吧? 这铁人也扛不住啊! 更何况于莉是个害羞的,上次差点被何雨水撞破后,就有点不好意思太早上炕。 于是李卫东就准备拼装一台矿石收音机,没事的时候还能听听电台。 眼看着就要进行调试频道了,外面突然传来了秦淮茹的急促的声音。 “卫东,李卫东!你开开门啊!” 被这么一吵,李卫东顿时没法再专注,放下手上的东西就往外走去。 才刚打开门,就对秦淮茹劈头盖脸的训道:“吵什么吵?不是跟你说了不可能把餐券给你吗?” 秦淮茹慌忙摇了摇头,道:“不,不是,我不是为了这个。” 说到这里,秦淮茹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李卫东面前。 “卫东啊,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你要不是不肯帮我的话,我们家棒梗就完了!” 好家伙,跪天跪地跪父母,这么大的礼可受不起。 李卫东皱了皱眉,让开了一个身位,道:“你好好说话!让不知道情况的人看到,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 第119章 道德绑架(修) 秦淮茹只能站起身。 一边抽噎着,一边将事情的始末,给李卫东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现在的秦淮茹不敢再有半分隐瞒。 不然惹得李卫东不高兴,不管她的话,那棒梗真的就完了。 李卫东一早从何雨水那听说了这个事,但没想到棒梗的情况会这么严重。 狂犬病可是不治之症,也难怪秦淮茹会这么着急。 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李卫东跟贾家无亲无故的。 要真说有关系,可能就是以前没少被秦淮茹占便宜。 这种情况下,让李卫东帮着去求厂领导,怎么想的? 也许他帮忙说话,还真有可能把事情办成。 但李卫东自认不是热心肠的人。 如果是交情好的,像傻柱或何雨水被畜生咬了,李卫东肯定不介意帮忙。 但秦淮茹嘛,得考虑考虑。 屋里正在换床单的于莉,听到外面的动静后,走了出来。 然后便看到秦淮茹站在门口抹眼泪,不由有些惊奇,看向李卫东问道:“卫东,什么情况啊?” 李卫东努了努嘴道:“她家棒梗需要打狂犬疫苗,但医院没有,所以跑来找我,让我去找厂长帮忙。” 于莉听了后,顿时皱起了眉头,但想到患上狂犬病的危害,眉头又松了下来。 只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秦淮茹见李卫东不吭声,哭得更加厉害了。 点点泪珠顺着面颊滑落下来,很快就把棉袄领子浸湿了。 这次她确实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因为担心失去棒梗。 “卫东,我求求你了,以前都是我不对。 我,我可以把拿的那些东西都还给你。 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就棒梗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没了,以后我下去怎么跟他爹交代啊! 棒梗,棒梗他才12岁,小学都还没毕业呢!” 李卫东听了后,终归是没忍住,训斥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要不是你跟你婆婆一直惯着他,会闹成这样吗? 都上小学六年级的人了,还整天偷鸡摸狗。 这句成语用在别人身上是形容词,用在你儿子身上,却是十分贴切。 秦淮茹,我告诉你,你儿子之所以会有今天,都是你跟你婆婆一手造成的!” 秦淮茹忍不住争辩道:“可是,可是他还是个孩子啊,而且他还那么孝顺,对两个妹妹也好,一点坏习惯,等大点就改了。” “放屁!” 李卫东这下是真的怒了。 他最恨的不是熊孩子,而是把熊孩子惯出来的家长。 想当初他还没穿越前,只是下楼遛个弯的时间,家里的高达和乐高,全叫熊孩子给毁了。 打从那时候起,李卫东就对熊孩子有了成见。 这也是他横竖看棒梗不顺眼的原因。 “他现在都算半个大人了,整条南锣鼓巷,有谁不知道他是个惯偷?秦淮茹,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儿子明明做错了事,在你那却成了功臣。 你还帮着他遮掩,有你这么教儿子的吗? 你觉得这是疼他?你这是在害他! 就贾梗那德性,迟早不是进工读学校,就是进笆篱子!” 秦淮茹还是第一次看到李卫东这么凶厉,都被吓得忘了哭。 于莉同样也被吓了一跳。 她不知道李卫东‘前世’的经历,无法理解丈夫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激动。 李卫东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为了一个棒梗,不值得。 熊孩子嘛,就让他熊呗。 等出了社会,感受到来自社会的毒打后,自然会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行了,话我就说到这了,估计你也听不进去。 你的事情我帮不了,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给你个建议,把自己弄得惨一点,上厂长家门口跪着 说不定跪着跪着,他就答应给你帮忙了。” 说完后,李卫东便转身准备返回房间。 可秦淮茹哪能让他就这么走掉啊。 当下便上前一把抱住李卫东的大腿道:‘卫东,我求你了,姐求求你了,你就救救我们棒梗吧。 我,我以后一定好好教育他,我不会再惯着他的,只要你愿意救他,让我当牛做马都行。’ 李卫东皱眉看着秦淮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他裤腿上抹。 “你给我松开!” “我不!你不答应,我就不松手。” 秦淮茹干脆耍起了无赖,跟贾张氏住一起那么久,耳濡目染下,已经有了贾张氏三四成的功力。 “我尼玛~” 李卫东气的只想踹人,这要是个男的,他早一脚给踢开了。 但秦淮茹是个女人,他总不能对女人动手吧? 李卫东无奈的看向于莉,道:‘媳妇,怎么办?’ 于莉也很无语。 谁会想到秦淮茹一个三十岁的人了,竟然还跟孩子一样。 虽然不喜欢棒梗兄妹,但真让看着棒梗得狂犬病死掉的话,又有点于心不忍。 于莉试探着向李卫东说道:“要不,就帮她一下?” 李卫东张了张嘴,看看于莉,又看看秦淮茹,最终叹了口气,道:“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过就这次。” 底下秦淮茹一听李卫东答应了,立马爬了起身,朝着李卫东连连鞠躬,道:“卫东兄弟,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以后你家的卫生我包了,你们的衣服也可以交给我洗。” 李卫东翻了个白眼道:“得了吧,以后你少来我这,就是最好的报酬。” 秦淮茹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既然已经答应了,李卫东肯定不会说话不算数。 不过他并不打算去找厂长,看在他立下的那些功劳的份上,厂长肯定会帮忙。 但多少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为了个棒梗,完全没这必要,他也不是没有别的渠道。 回到屋里拿了自行车锁的钥匙,李卫东对于莉说道:“媳妇,我去去就回,你在家好好待着。” 于莉笑着道:“行,你去吧,自己注意安全。” 秦淮茹站在门口,看看李卫东,又看看于莉,感觉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经过刚才那么一出,秦淮茹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没法再像以前一样,厚着脸皮留下。 而且她也隐隐感觉到于莉对自己多有防备。 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于是她拢着双手,低头离开了后院。 .... 第120章 易中海出马 何雨柱看看李卫东,又看看紧抱着他大腿的秦淮茹,表情有些为难。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 何雨柱是馋秦淮茹的身子,也指望秦淮茹帮他介绍秦京茹,可李卫东也是他发小啊! 从心底来说,何雨柱是希望李卫东能帮秦淮茹的。 毕竟棒梗还小,秦淮茹又只有这么个儿子。 在他犹犹豫豫的时候,一旁的易中海已经站不住了。 李卫东的无视,让他感觉自己身为一大爷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走上前毫不客气的朝李卫东训斥道:“李卫东,你怎么回事啊? 秦淮茹都这样了,你还死咬着不肯松口? 都是一个院子的,你帮帮忙怎么了?!” 李卫东扫了易中海一眼,刚要开口,一旁的于莉就抢在他前面说话了。 别看于莉外表看着温温柔柔的,实际上外柔内刚。 见易中海这么训斥自己老公,她肯定不愿意。 “一大爷,您说得倒轻巧,您不是八级钳工吗? 还是轧钢厂的老资历,这事应该您去找厂长办啊! 您开口了,厂长还能驳您面子不成?” 于莉这番阴阳怪气的讽刺,直接把易中海捧得下不了台。 他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厂里的领导一直不怎么待见他。 要不是看在厂里缺高级技工,早就把他踹一边去了,还轮得到他在车间里作威作福? 秦淮茹听到于莉的话后,也憧憬的看向了易中海。 见他只是摸着鼻子不说话,心中顿时只剩下失望。 抱着李卫东的那双手更加的用力了。 何雨柱这会总算回过了神,看着一脸凄苦的秦淮茹,心中下定了决心。 他走上前,蹲下身子对秦淮茹说道:“秦姐,你这做法确实有点难为人。 我最近也一直在反思,先前的确是太惯着棒梗了,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而且这次棒梗偷得可是属于公家的财产。 这行为,属实有点恶劣,就算去找厂长,厂长也不一定会答应。 哪有被贼偷了,还得帮着这贼治伤的道理?” 秦淮茹一边抽泣一边说道:“可是,我的棒梗怎么办啊。 贾家就他这么个男丁,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以后下去怎么见旭东啊!” 何雨柱满脸无奈的说道:“那你也不能缠着人卫东吧? 他可没欠你们家的,而且医生只是说棒梗有几率得狂犬病,并不是说一定会。” 突然讲道理的何雨柱让在场所有人都产生了刮目相看的感觉。 这还是他们印象中的那个何雨柱吗? 别不是被人给掉包了吧? 实际上何雨柱依然没变,他仍旧掂挂着秦淮茹,但先前被何雨水警告过,也让他想通了一些事。 就秦淮茹那做法,摆明只想钓着他。 他可以心甘情愿的被钓着,但却不能让别人跟他一样。 李卫东可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何大清刚跟着寡妇跑路的时候,李卫东一家可也没少关照他们兄妹。 何雨水还跟他说,她的未婚夫之所以能升职,李卫东在这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人心里得有杆秤,可不能干恩将仇报的事。 殊不知他这番话,让易中海跟秦淮茹都起了警惕之心。 傻柱变‘聪明’了,这对他俩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易中海是乐意见何雨柱跟秦淮茹走到一块的。 以秦淮茹的个性,为了保障她那三个孩子的利益,她肯定不会跟何雨柱要孩子,了。 等何雨柱成了绝户,他这个老绝户,才能顺利成章的让何雨柱给自己养老。 秦淮茹则是担心自己以后没法从何雨柱身上吸血的话,孩子们怕不是又得回到天天吃稀饭,一个月见不到一次肉的日子。 唯一觉得欣慰的,就是李卫东了。 在这个世界真正跟何雨柱相处之后,才会发现这小子其实没有什么坏心眼。 纯粹就是对寡妇有着特殊的偏好,要是找个别的寡妇,或许日子过得不会差。 奈何遇上了秦淮茹这种,顿时被吃的死死的。 背地里又还有个老绝户易中海一直在PUA他。 原剧中的何雨柱要不是跟娄晓娥意外有了个儿子,除非比秦淮茹先死,不然迟早会被贾家那三只白眼狼给赶出去。 趁着秦淮茹发愣的这个空档,李卫东赶忙将自己的腿从秦淮茹怀里抽出来。 退了好几步才说道:“柱子这话说得对,秦淮茹,我觉得你也是奇怪,怎么感觉好像全天下都欠了你家的一样?今天借粮,明天借鸡蛋,一看到发了餐券,立马眼巴巴的过来借。 你这些年,也没少从我跟柱子手上‘借’东西吧?你还过吗? 我挺好奇的,你到底是怎么能做到开口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的。 难道你就真的一点羞耻感都没有? 再有就是你让我帮你找疫苗的事,我又不是你家亲戚,我凭什么要帮你啊? 我是吃了你家大米,还是领了你的工资? 就凭你在那哭嚎几句,我就得拉下脸到处去求人? 然后换你两句谢谢?我特么又不是开善堂的!” 李卫东说到最后的时候,直接爆了粗口。 何雨柱跟于莉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但易中海却觉得的这些话很不中听。 你们一个个都那么机灵,我还怎么让你们给我养老啊? 刚才于莉说话他不敢吭声。 因为跟一个小女娃对线,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更何况他心虚得很。 对李卫东就没这个顾忌了,他脸一板道:“李卫东,你说这话良心就不会痛吗? 你父母刚走的时候,难道不是院里的街坊邻居帮忙把事办了? 还有你结婚的事,同样也是院里的人在操劳,现在你发达了,就翻脸不认人是吧?” 李卫东听到这话,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道:“街坊邻居给我帮了那么大的忙,这情分我记在心里边,不过……” 李卫东刻意拉长了尾音,道:“秦淮茹我就不说了,我跟于莉结婚摆酒,她正忙着坐在三大爷家里嗑瓜子。 事后为了点剩菜,贾张氏还跟二大爷吵了起来,这叫做帮忙吗? 至于您,您别不是忘了催着我把房子腾出来的事? 要不是我筹到钱,恐怕现在这房子已经是您的吧?” ? 第121章 撕破脸 易中海老脸瞬间红了。 人父母刚走,他就谋划人家的房子,偏偏又还要摆出一副行事公正的长辈模样。 院里的住户们当着他的面不敢说,背后却没少嘀咕。 这也是易中海为什么会答应刘海中,跟他一起图谋李卫东手里的餐券的原因。 他必须得重新竖立起威信。 不然等到年底投票选举的时候,一大爷的位置指不定会丢。 没了话语权,一大爷还怎么PUA何雨柱? 他不就是靠着暗地里给何雨柱拉偏架,来提升好感,为何雨柱传输某些观念吗? 好不容易调整了心态,易中海色厉内荏的朝李卫东说道:“一码还一码,我就问一句,今天这忙,你帮还是不帮?” “不帮,我拒绝! 您不是一大爷,八级钳工吗? 您去找厂长说呗! 还有,你以后说话对我客气点。 给你面子喊你一声一大爷,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给面子你是一大爷,不给面子,你就是个老不死,老绝户!” 什么叫戳心戳肺? 李卫东这就是了。 易中海最怕的就是别人说他绝户的事情。 年轻的时候,仗着自己手上有点技术,没少找那些半掩门的失足妇女,久而久之的,就染上了毛病。 一大妈好好一个人,婚后不久却因为易中海的问题,惹上了不干净的毛病。 结果事后还被易中海反咬一口,说是因为她以前不检点,才会惹上这样的毛病。 这要是一大妈有娘家人在,怕不是会把易中海的狗头打爆。 但一大妈是在战争时期逃难过来的,家人早就失去了联系。 她自己又没有什么谋生的技能,在居委的介绍下,嫁给了易中海。 结果没想到易中海会是这种人。 要不是她生性懦弱,怕是直接以死来捍卫自己的青白了。 这事很多住在四合院的老人都知道。 只是随着易中海越走越高,成了轧钢厂的八级钳工,大家伙也就不敢在背地里说闲话了。 毕竟这院里有不少人都是在轧钢厂上班的。 易中海说话还算有点分量,秦淮茹顶岗的事情,就是他帮着跑前跑后搞定的。 要是把他得罪死了,以后怕是不好过。 易中海气的脸色铁青,何雨柱在一旁看着,生怕易中海会一口气抽过去。 忙跟李卫东说道:“卫东,差不多可以了,你先回屋吧,剩下的交给我。” 何雨柱心里也很无奈,偏偏吵架的人在他心里都挺有分量的,他真的不知道该帮谁才好。 李卫东这会也骂过瘾了,他才不想给易中海报复的机会。 两人因为房子的事情,就已经结下了死仇,要是李卫东来晚两天,怕不是只能睡桥底了。 这仇啊,它过不去! 李卫东搂着于莉的细腰,道:“媳妇,咱们回屋去!” 于莉点了点头,跟着李卫东回到屋里,反手把门给关上。 易中海看着这一幕,起得直接喘粗气,最后竟双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这一情况把何雨柱吓得不行,赶忙蹲下身子,恰起了易中海的人中。 见他没反应后,只能大声呼救。 李卫东在房里听得清清楚楚,非但没有要出去帮忙的意思,反而把窗户也一并关上了。 没过多久,院里的人听到何雨柱的声音后,齐齐管了过来。 看到晕死过去的易中海都吓了一跳。 有人询问起何雨柱情况,何雨柱也没瞒着,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大伙听完后都摇头叹气,心里却是乐得不行,这老头总算有人治他了,活该! 最后还是刘海中跟阎埠贵两人见唤不醒易中海,组织着住户把易中海送去了医院。 实际上老易早就醒了,偏偏那会何雨柱把他干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这让他老脸往哪挂?只能继续装死。 而秦淮茹见大伙都走光了,没有一人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心中更是难过。 咬了咬牙后,从地上爬了起来,离开了四合院,朝着杨厂长家的位置而去。 此时的杨厂长已经收到了保卫科汇报的消息,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谁也不敢隐瞒。 本来让一个孩子潜进轧钢厂就已经是个严重失职,棒梗能爬进去割猪尾巴,那其他人呢? 要偷的不是猪尾巴,而是钢材呢? 杨厂长当下便将厂里的管理层召集在一起,顺带把保卫科的张科长也叫了过来,商讨安保的问题。 秦淮茹过来拜访的时候,杨厂长刚开完会。 听到警卫汇报秦淮茹的来意,杨厂长想也不想的,直接让警卫把人撵出去。 秦淮茹这行为算什么? 自己儿子偷公家的东西,因此受伤了,还想要公家帮她儿子治伤? 在想屁吃呢?这世上就没有这样的理。 况且杨厂长手里也没有疫苗,他还得走关系去弄。 棒梗他配吗? 没有现在就处理秦淮茹,还是看着她是轧钢厂的员工,又是单亲母亲的问题。 不然就棒梗这行径,先报警再说! 干部院外,秦淮茹失魂落魄的挪动着步伐。 她本都想好了,要是杨厂长不答应的话,她就死皮赖脸的在那赖着不走。 然而现实却是她连杨厂长的面都见不到。 想到还在医院的棒梗,秦淮茹一下悲从心来。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也开始反思自己以前的行为。 或者不是因为他那么娇惯棒梗,也不会让他变成惯偷。 要不是她一直没皮没脸的在别人身上吸血,而是与人为善,真要遇到了什么问题,也肯定会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她只能在心底祈祷着棒梗没事。 不要感染狂犬病。 这一晚,许多人都无法安眠。 唯独李卫东,跟于莉久别胜新婚,一直折腾到半夜才睡去。 这可苦了后院的街坊们。 本来这种房子的隔音就不大好,于莉又属于那种劲头上来不管不顾的。 搞得大伙到下半夜才睡去,心里直骂李卫东牲口。 翌日早晨。 于莉早早就起床开始忙活早餐。 像李卫东这种开大车的,肚子总是饿的特别快,要不吃早餐的话,恐怕撑不到中午。 刚好昨天还剩下些芋头没煮,可以用来煮粥。 …… 第122章 新运输任务 刚把煮粥的锅放到煤炉上,于莉就感觉有人在身后抱住了自己。 闻到那令人沉醉的味道,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李卫东。 只是她不知道为何脸会红红的,回过头没好气朝李卫东娇羞嗔道:“要死了你,这大清早的,让人看到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李卫东也不介意,就这么贴在于莉背上,环抱着她的细腰。 “我抱自家媳妇怎么了?谁要敢乱嚼舌根,我一准把嘴给她撕了!” “看把你能的!行了,赶紧去刷牙,不然等会上班该迟到了。” “行!” 李卫东笑呵呵的啃了于莉一脸口水后,便吹着口哨刷牙去了。 结果拿着牙膏挤了半天,都不见有出的,李卫东只能朝着屋内大喊道:“媳妇,没牙膏了!” 没过多久,屋内就传来于莉的回应。 “架子底下有新的,你自己看看。” 李卫东闻言,低头在架子底下寻摸了一阵,还真摸出支崭新的牙膏。 淡白色的包装上印有‘水果香味,甜凉爽口’的字样,上方还有广场和华表的图案。 “咦,还是中华的?” 看到牙膏的牌子,李卫东略微有些惊讶。 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华夏日化产品希望获得国外技术,因此抱着“以市场换技术”的良好愿望,纷纷跟国外日化巨头进行合资。 这种想法并没有错,可惜低估了国外日化巨头的贪婪。 合资公司并没有按照当初承诺的对中华牙膏进行推广,而是将其冷藏起来,主打自己的产品。 中华牙膏被冷藏后,很快便销声匿迹。 一般的超市里根本看不到这牌子的牙膏。 如今手上的中华牙膏虽然跟他记忆中的包装有着些许不同,但好歹还是纯正的。 决定了,以后要有机会的话,得把这个牌子盘下来。 有些东西啊,还是老的好! 刷完牙回到屋里,于莉已经把红薯粥盛好,还放了一小碟萝卜干在桌上当配菜。 时代的问题,就算李卫东有能力天天吃香喝辣,也不敢这么搞。 一旦被歪心的人举报,一条资产来历不明的罪名是跑不掉。 恰好,这院子里别的没有,歪心的人特别多! 香甜的红薯粥和爽口的萝卜条很配。 喝一口红薯粥,咬一口萝卜条,美滋滋。 简单的吃完早餐后,夫妻俩就出门了。 去往轧钢厂刚好要经过居委,李卫东自然将媳妇捎上。 穿着一身蓝色工人服的李卫东在前面蹬着自行车,于莉则是穿着一身军便服,背着一个帆布包坐在后座,双手环抱着李卫东的腰。 两人的打扮在街上随处可见。 这年代蓝黑工装是主流,但在城里,流行的风尚却是穿军便服。 民众中有句顺口溜,叫做“狂不狂看米黄,匪不匪看裤腿儿,圈不圈看白边儿”。 能穿上军便服的,那都不是一般人。 再穿上“片鞋儿”,背上“军挎”,手挂钢丝锁,这种打扮,今天叫“酷”、“潮”,用那个年代的词来形容,叫“份”或“狂”。 李卫东要不是上班有着装要求,也会穿上那套国防绿。 至于将校呢子,老一辈还没有退役,只有那些有头有脸的大院子弟,才能搞到。 .... 将于莉送到居委会的时候,恰好遇到了跟她一起工作的小姐妹。 见于莉在那依依不舍的跟李卫东告别,她这些小姐妹忍不住调笑起她来。 “于莉,我看你要不还是申请调去轧钢厂工作好了,整天搞这么一出,让我们这些单身青年情何以堪啊?” “就是,卫东同志,你得管管你家媳妇啊!” 面对同事的起哄,于莉脸色发红。 初为人妻的她脸皮还是薄了点,等再过上些日子,怕就是于莉反过来调戏她们了。 “同志们,你们不能因为眼红就这么调戏我媳妇啊,昨晚她还跟我说,让我介绍车队里的司机给你们认识呢!” 李卫东这话一出,于莉那些同事的眼神顿时亮了。 调笑归调笑,可谁不羡慕于莉找了个好老公啊。 长得一表人才就不说了,工作还是这时代最吃香的三大职业之一。 知道于莉经历的,都觉得她命好,白捡一个好老公。 要嫁去了阎家,这会怕不是在喝西北风? 趁着这些女同志缠着于莉说话的空档,李卫东一溜烟似的跑了。 别一会她们真抓着自己给介绍对象,媒人这职业可不好当。 弄得好了没功劳,顶多给几块媒人钱,但弄得不好,那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车队的那些家伙可是‘一路走,一路停,一路撒下小精灵’的主儿。 晃晃悠悠的来到轧钢厂,牛萌早就在停车场里等着。 按照惯例检查了一下机油和轮胎气压后,李卫东让牛萌启动卡车,自己则是来到车队室拿任务单。 今天李卫东来的早,车队的其他人都还没回来,办公室里就只有队长牛勇在。 牛勇的上班时间要比司机们早上一个小时,毕竟他得赶早处理单子,等司机们上岗后,才好分配任务。 见李卫东进来,他立马招了招手道:“你小子来的正好,这里有个急单,你帮着跑一趟。” “行!”李卫东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 等看到单子上的内容后,他才抬头看向牛勇,疑惑的问道:“牛队,京大那边的任务不是一厂那边在搞吗?怎么分配到我们这边了?” 牛勇一边整理着单子,一边说道: “嗐,上面发话了,要在过年之前,把新的教学楼弄好,一厂那边因为要援助鞍山那边的重点项目,这事就落在咱们厂了。 行了,你赶紧动身,京大那边催得急,今早我才刚回来,就接到了他们电话。” “司机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行!我这就去!” 李卫东将单子揣进兜里,抄着手就往外走去。 停车场里,牛萌已经将用来烧油壳的火堆熄灭,见李卫东回来,立马眉开眼笑的凑上前。 “师傅,我们今天跑哪?” “拉钢材去京大!” 听到京大两字,牛萌的眼神顿时亮了。 别看这姑娘平时大大咧咧的,实际上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 加上另外的一些原因,牛萌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去京大图书馆里看书。 京大图书馆只对京城大学的老师和学生开放,普通人压根进不去。 这次拉钢材去京大,少不了要在里边转一圈,指不定就能进图书馆看看。 不止是牛萌,李卫东同样也想去京大图书馆看看。 他是怀着朝圣的心态去的。 这年代的京大,没有招收海外留学生,学生们个个都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 到了仓库后,李卫东让牛萌将车子倒进去,自己则是跳下车,跟仓库主管老刘说起了话。 聊着聊着,不免就说起了猪尾巴被割的事。 大伙听了后都十分的愤恨,小壮可是公家的财产,大家都有份的,你秦淮茹的儿子竟然敢损害公家财产? 一大群工人同志都觉得这事应该报警,秉公处理。 至于棒梗被猪咬成重伤的事,那是他活该! 有些人甚至还觉得咬得轻了。 这就像有人去偷狗,结果反被狗咬了,没人会同情这样的人。 李卫东并没有在老刘面前提起秦淮茹来求自己的事。 没那个必要。 贾家那摊子破事,他是一点都不想沾惹。 聊了大半个小时后,钢材总算装好了,牛萌跑出来喊了声师傅。 李卫东立马跟老刘道别,快步往车子走去。 拉货是正事,可不能耽误了。 .... 第123章 偷书贼 卡车离开轧钢厂,上了大马路,人多车多的,李卫东可不敢交由牛萌驾驶。 万一出了意外,他这小胳膊小腿的可扛不起。 一路上,李卫东都在跟牛萌讲着在人多的时候,行驶需要注意的事项。 “眼观八路,耳听八方。” “尤其要注意小孩子和老同志。” ... 牛萌也认真的听着,甚至还掏出草纸,做起了笔记。 她也想早点学成,这样能早日晋升为司机,拿多多的工资,换馒头吃。 当然了,顺便也能帮到李卫东。 ... 从轧钢厂到圆明园技术学校的路程并不算远。 奈何路上车多人多,卡车上拉的又是钢材,压根不敢加速。 正常半个小时能到的路,李卫东硬是跑了一个小时。 来到京城大学大门口的时候,李卫东出示了证件和调度单子,便顺利的被放行了。 进到校园后,李卫东开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不时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三五成群的年轻学生在小路上行走,时不时的爆发出一阵嬉笑声,给这个古老校园平添几分朝气蓬勃的气息。 不时还有柬埔寨语,俄语,以及李卫东听不懂的语言,在空气中流淌。 如果不是校园里到处悬挂着大幅标语,李卫东还以为又重新回到了后世。 两世为人,他还是头一回来京城大学。 对比起隔壁的五道口职业学院,李卫东还是更喜欢这。 可惜了,他这辈子是没希望来这上学了,等跟于莉有了孩子,怎么着也得培训一下。 等到孩子十八岁能考大学的时候,高考也已经恢复。 刚好能赶上最有含金量的那一批。 坐在李卫东旁边的牛萌同样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周围。 “师傅,您说在这上学是什么感觉啊?” 李卫东沉吟了一下后,道:“大概是那种卷不死就往死里卷的。” “啥?”牛萌有点懵,根本不明白什么是卷。 李卫东给她解释了一番,她才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那也挺好的,来到这么好的学校,可不就得好好学习嘛!” 李卫东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所谓的上了大学就能放松的事情,纯粹是那些七零八零后用来忽悠自家傻儿子的。 除非上的是三流学校,不然在好大学里边,卷已经成为了常态。 师徒俩一边探讨着学校里的情况,一边慢慢往前开,几乎是光明正大的在摸鱼。 刚经过一个拐角处,一道身影突然从墙上跳了下来。 李卫东连忙踩刹车,幸亏卡车的速度不快,不然在重车的情况下,他压根不敢踩这么重的刹车。 车斗里可都是钢材,在高速行驶中急刹车的话,钢材会在惯性的作用下,穿透驾驶室。 驾驶员必然会被‘万箭穿心’。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卡车在距离那道身影半米的地方停下了。 这货大概也没想到学校里会出现卡车,被吓得瘫倒在地不说,怀里的东西也掉了出来,他甚至都忘了去捡。 牛萌也被吓得够呛,摇下车窗便要破口大骂,但想到这里是学校,终归忍了下来。 李卫东抹了把汗,刚才的情况实在太惊险了。 再反应慢那么一点点,这货怕是要被撞成肉酱。 等回过神来后,他立马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对着车前那个戴眼镜,身材消瘦,留着中分头的中年人问道:“喂,同志你没事吧?” 眼镜中年人在生死边缘走了一趟,整个人都是懵的,听到李卫东的话后,他才回过神来。 留意到自己的窘态,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羞恼。 朝着李卫东骂道:“你是怎么搞的?知不知道这里是学校!谁允许你把车子开进来的?” 李卫东原本还因为差点撞到人而愧疚,被对方这么一说,那点愧疚感顿时消失殆尽。 仔细想想,要不是他突然蹦出来,哪会有这种事? 而且正经人会爬墙吗? 刚才李卫东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地上的那几本书从他怀里掉出来。 爬墙,怀里还藏着书,这两种情况综合起来,顿时让李卫东联想到了一些东西。 而且这货身上还传来一身骚味,虽然地下没有明显的水迹,那是因为冬天的衣服厚,渗透性差。 李卫东冷笑一声,道:“既然这样,咱们叫校保卫科的同志来吧。” 男子一听要叫校保卫科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慌乱,结结巴巴的说道:“算,算了,我不跟你这种没素质的人计较!” 说完他捡起了地上的书就准备离开。 “牛萌,拦住他!” 牛萌听到李卫东的命令,想也不想的挡在男子前面。 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且身材瘦弱的牛萌,男子眼中闪过一些不屑。 正要伸手推开牛萌,就见她从背后拿出一根Z字型的铁棍。 且不怀好意的盯着他,看那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是一言不合就会动手。 男子咽了咽口水,色厉内荏的喊道:“你,你想干嘛?” 这时李卫东的声音从他背后传了过来,道:“干嘛?我说了,要叫保卫科的人来,在他们到来之前,你不能走!” 李卫东这人正义心不强,但还是有一点点的。 在圆明园技术学校这种神圣的地方撞上个贼,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这家伙应该是个偷书贼。 在很多文化人看来,偷书不算偷,那是爱书的表现。 但在李卫东眼里,偷就偷,没得辩解。 更何况谁知道这人偷得是书,还是其他什么重要资料? 京城大学可是华夏的最高学府,和国内许多重点项目都有合作关系,学校里存放有许多涉密材料。 男子见李卫东不肯放过自己,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硬着脖子说: “我都说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想怎样?” 李卫东没搭理他,示意牛萌盯着他,直接走回车边,用力的按了按喇叭。 还是三长两短的那种,想必保卫科里的人听到喇叭声后,很快就会赶过来。 男子见状脸色顿时煞白起来,知道自己不能再逗留了,不然等保卫科的人到来,那他就死定了! 于是他扭头就朝后面狂奔而去。 但李卫东早就有所准备,哪能就这么让他跑掉? 拿起车上用来绑篷布的绳子,装了几圈后,用力的朝男子甩了过去。 那歌咋唱来着?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李卫东嘴上哼着歌,手上抛出去的绳子正中目标,套了个正着。 正在奔跑的男子被用力一扯,一下子摔个狗吃屎。 李卫东将绳子的另一头系在车上,随后走上前,将正脸着地的男子翻了过来。 只见他鼻子和额头都被擦伤得不轻,脸上有一道血道子,还有两行鼻血流下来。 李卫东忍不住摇摇头。 何必呢,要好好的配合,不就不用遭这罪了? 此时,听到李卫东示警的保卫科的同志已经赶了过来。 看到被绳子套住,瘫在地上眼泪鼻涕一起流的男子,不禁皱了皱眉。 向李卫东问道:“同志,这是什么情况?” 李卫东一点也没瞒着,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保卫科的同志闻言,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一面派人去联系学校的领导过来,一面将男子看管起来。 男子在看到保卫科的人到来后,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只是想到自己的结果,便不由悲从心来。 第124章 诗人冯化成 “姓名?” 京城大学保卫科。 “冯化成。” “年龄?” “36.” “职业?” “……诗人!” 听到这个回答,圆明园技术学校保卫科的同志和李卫东都有点蒙圈。 这年代确实还有诗歌的,不过和后世的诗歌不太一样。 李卫东记忆犹新的有一首。 “进驻桃花峪,山崖摆战场,锤钎作武器,战士施工忙。机器隆隆叫,炮声震天响....” 诗歌都是比较铿锵有力,内容积极的,还可以搭配快板演奏。 但是,好像没有听说谁是诗人的。 什么时候诗人还成为一种职业了? 像早些年的先进青年,虽然大多数都是知识份子,但他们也有着自己赖以谋生的职业。 靠着写诗想要混饭吃? 你以为你谁啊? 李科长下意识的问道:“写诗歌的?哪个单位的?” “……没,没有单位。” 李科长皱皱眉头:“无业游民啊,那家庭住址呢?” 这下冯化成低下了头,不肯吭声了。 要是说出家庭住址,那保卫干事们一准得上门查。 让周围的邻居知道后,他冯化成还有脸住那吗? 见冯化成不出声,保卫科的李科长声音又高了几分:“我问你住址!” “朝,朝阳区,南锣鼓巷的帽儿胡同。” 李卫东闻言,有些惊讶的看冯化成一眼,这货竟然跟自己住在一个街道? 还真是巧了! 李科长敲敲桌子,严肃的问道:“说说吧,为什么来京大偷书?” 冯化成偷偷的瞄了李科长一眼,吞吞吐吐的回答:“文,文化人的事,怎么能说偷呢?” 李科长冷笑一声道:“呵,文化人里边有了你这么一位,还真是有够长脸的!别特娘给我装,赶紧把事情交代清楚!” “……” 李卫东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李科长审讯的一幕。 作为当事人之一,他自然得跟着保卫科回来调查。 至于钢材则是让牛萌先送过去了。 在听到这货叫冯化成的时候,李卫东逐渐想起了他是谁。 表面上说着自己是文化人,私底下干的却是狗屁倒灶的事。 在《人世间》里,这货靠着一手歪诗,没少欺骗无知少女,周蓉就是其中一个。 当然周蓉也是活该,这女孩纯粹的恋爱脑,为了追随冯化成,把家里的老母亲和年幼的兄弟丢下,大老远的跑去深山找这个冯化成。 选择这个比自己大了二十岁的老男人的理由很简单,她觉得人家是个诗人,有着高尚的情怀和满腹经纶,哪怕条件再差,她也甘愿追随。 冯化成这人有高尚的情怀么?他有个屁。 勾搭周蓉的时候,他是个还没离婚的有妇之夫。 满腹经纶也不见得,连一首代表作都拿不出来。 周蓉考上京大后,邀请校外的诗人到学校做诗朗诵,他直接剽窃了别人的作品。 这个自诩为诗人的文化人,实际上不但见利忘义,而且沽名钓誉,出轨更是他的常规操作。 周蓉能看上他,除了眼瞎恋爱脑外,就是遗传了周志刚的基因。 老周家的三个孩子,除了最被瞧不起的老三之外,不是白眼狼就是窝囊废。 ... 冯化成自认为文化人偷书不犯法,还准备死扛。 可,这年头单位上的保卫科可是还兼着抓特务的任务。 李科长更是曾经破获过数件大案。 就冯化成那点水平,难得住李科长? 稍微恐吓一下,就什么都说了。 这货也不是头一回来京城图书馆偷书了,只是凭着一副好卖相,以及他媳妇靠关系帮他弄来的通行证,每一次都让他给顺利的得手了。 要不是这次遇上了李卫东,估摸着还能继续逍遥。 在他身上搜出来的除了书外,还有几封信。 这些信里,有别人给冯化成写的,也有冯化成写了后,还没来得及寄出去的。 让人大跌眼镜的事,跟冯化成来往书信的,全都是女同志,有几个还是未成年的。 内容除了开头和末尾外,几乎一模一样。 ‘亲爱的XX同志,接下来是一大段酸掉牙的情话,结尾是大诗人冯化成’ 好家伙,这下保卫科里所有人看向冯化成的眼神都变了。 就连李卫东也愕然的看着冯化成。 他知道这货人品不咋,但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塘主。 冯化成的那些笔友就没有一个超过二十岁的,而冯化成是个三十来岁的老男人。 他这是想干嘛? 问题一下就变得严重起来。 现在冯化成除了偷书外,还涉及到乱搞男女关系,和拐骗未成年少女。 一旦这些罪名被坐实,那冯化成面对的就不仅是牢狱之灾了,吃枪子是必然的。 李卫东看了一会后便离开了。 无意间将冯化成送了进去,没了他,不知道周蓉今后的命运会怎样。 李卫东思来想去,都觉得应该不会太差,毕竟还有一个舔狗蔡晓光愿意给他托底。 长得好看就是任性啊!年轻随便浪,浪完后,总能找到老实人接盘。 从保卫科出来后,李卫东来到工地,找到了牛萌。 这会工地到处堆得满满当当,根本没有可以卸货的地方,没办法,李卫东跟牛萌只能在这等着,等他们时候把场地清理出来,卸完货就能走了。 百无聊赖间,李卫东打算回车里睡一觉,不想牛萌却叫住了他,并将他拉到一旁,鬼鬼祟祟的塞给李卫东一样东西。 李卫东低头一看,是个黄皮信封,里边应该装有东西。 “这是什么?” “我刚才在那个小偷跳下来的地方捡的,师傅,咱要不要把这个交上去?” 李卫东刚想点头,但看到信封上的字时,心中却冒出了其他的想法。 反正冯化成已经完蛋了,自己看看这封信,应该不打紧吧? 以那家伙的胆子,估计也不敢做特务什么的。 更何况这个寄信人叫周蓉。 “不急,我先看看再说。” 听到李卫东要看这封信,牛萌眼神大量。 八卦是每个女人的天赋,她也不例外。 “那咱到车上去看,不然让人发现不好。” 李卫东点了点头道:“行!” 随后师徒俩便回到了车上,在牛萌的催促下,李卫东打开了信封。 在看完上面的内容后,李卫东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周蓉来京城了? 从她写信的日期,到今天,算算时间,刚好能从吉春坐到京城。 而冯化成刚刚被抓,啧,这事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牛萌在一旁看完信后,瞪大眼睛问道:“师傅,这个叫周蓉的姑娘是那个小偷的恋人?这年纪差的也太远了些吧?” 李卫东不屑的笑道:“屁的恋人,这货家里有媳妇的,不过这个周蓉不知道罢了。” “不是吧?那他这不是,不是……”牛萌终究没好意思说出那个词,只见她一脸气愤的说道:“早知道我刚才就该给他来两下!” 第125章 火车站 “放心,就算你不打他,他这次也完蛋了!” 李卫东将自己在保卫科里的见闻告诉了牛萌。 牛萌听完后,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久久没有合拢。 “不是,师傅,我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看上一个老男人啊? 我看他写的那些诗也没有多好啊! 而且还尽吹牛。 真要有那么大的理想,怎么不见他去行动呢?” 李卫东意外的瞥了牛萌一眼,自己这个傻徒弟,平时看着有点憨,没想到在某些方面还是挺有见地的。 “谁知道呢,一样米养百样人,总有些人的脑子里只有风花雪月,不见柴米油盐,你自己要找对象的话,一定得睁大眼睛,千万不能找这种只会空谈的。” “我才不找呢!”牛萌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偷偷瞄了眼李卫东,不知为何,她的脸色突然有些发红。 李卫东也没当回事,只是笑笑,女孩子都脸嫩,他懂的! 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后,李卫东便听到牛萌忧心忡忡的问道:“师傅,这小偷被抓了,那姑娘咋办啊?” 李卫东无所谓的说道:“该咋办咋办呗,能大老远的从吉春跑过来,她自然有回去的办法,咱还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管好自个就成。” “可她一个姑娘,人生路不熟的,不会出事吧?”牛萌依旧不放心。 李卫东看了眼这个心善的徒弟,问道:“那你想怎样?” 牛萌吐了吐舌头,哀求道:“师傅,要不咱们回去的时候,去车站转一圈?看看能不能遇到那姑娘,要是遇不到就算了,好不好嘛,师傅。” 李卫东倒是想说不好来着。 但他要这么说,牛萌肯定会一直烦着他,烦到他答应为止。 “行行行,就去看一眼,不论有没找到人都得回去!” “师傅,你真是太好了!” “少来,你给我少找点事的话,比什么都强!” 在师徒俩说着话的期间,工地的工人总算清出了一块空地堆放钢材。 又过了一个小时,眼看就要到中午了,车上的材料总算全部卸下。 李卫东立马启动卡车,踏上了回去的路。 不过在回轧钢厂之前,他还得去一趟火车站,看着某个姓周的恋爱脑,是不是真的跑来京城了。 没有的话最好,要是真来了,怕是有得烦了。 将卡车停在路边后,才刚下车,李卫东就听到了牛萌的催促。 “师傅,快点!” “行行行,你着急个啥!” 李卫东一脸的无奈,也就是女徒弟,这要是男徒弟的话,指不定他就一脚踹屁股上了。 师傅你也敢催?活腻味了?! 这时候的京城火车站虽然不像后世那般人山人海,但也颇为热闹。 李卫东拢着袖子,跟牛萌一同朝里走去。 他的目的很明显,在车站里转一圈,甭管有没找到人都得回去。 但牛萌却找的很是用心,眼神一直在四周搜寻。 可能是越不想来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牛萌在人群中搜寻了一阵后,还真就让她找着了一个符合心中装扮的少女。 女孩穿着绿白相间花袄,戴着红色围巾,梳着两条小辫,身上还挎着绿色带五角星的帆布包。 “师傅,看那,快看那,你说那个女孩会不会是周蓉啊?” 李卫东翻了翻眼道:“过去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说完后,李卫东就率先挤进人群,牛萌赶忙跟上。 此时的周蓉正蹲在地上,眼睛一直盯着入口处,等着自己心目中的大诗人出现。 然而每次都是失望。 大半天过去了,她等得那个人依旧没有出现。 不知道是因为没收到信,还是因为被事情缠住了,又或者干脆是不想见她。 周蓉希望是第二种,她不介意多等一会,只要能见到那个跟她畅谈阔论,满腹经纶的大诗人。 虽然她哥周秉义就是吉春光字片的头号大才子,但在她看来,周秉义仍旧是比不上冯化成的。 她十分的向往冯化成所说的那些美好。 可惜这么一个大才子,却不被世俗所理解,这是什么世道啊! 现实中的冯化成一定是那种高大英俊,极具绅士风度,且出口成章的奇男子。 等见到他,自己定要一诉衷肠,将在家里受到的委屈,和朋友的不理解统统告诉他。 就在周蓉浮想联翩的时候,一道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周蓉?” 周蓉唰的一声抬起头,待看清眼前男子的面容,一股莫名的情绪迅速从心底涌进脑海中。 她整个人都懵了,心中一阵悸动。 眼前这个男子,就跟她臆想中的长得一模一样。 高大魁梧,眼神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仿佛能洞悉世间一切奥秘。身上那件蓝黑工装也无法遮掩他超凡脱俗的气质。 她脸色瞬间通红起来,两只小手插进裤兜里,又拿出来,似乎没有地方安放。 结结巴巴的问道:“冯,冯老师?” 话音刚落,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就从旁边传了过来。 “你搞错了,这是我师父李卫东,不是你那什么冯老师,你的冯老师现在正在局子里待着呢!” 牛萌原本挺同情周蓉的,觉得这姑娘被个老男人骗了。 但当看到周蓉看向李卫东的异样眼神时,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丝不爽。 刚开口就往周蓉心上扎了一刀。 周蓉听到这话,脸色顿时白了,一下红一下白,这变脸技术,不学川剧实在是可惜。 “你胡说,冯老师怎么会在局子里?哦,我知道了,你们是冯老师派来接我的,他在公安局工作对不?” “不,你家冯老师是因为偷东西被抓的,而且他还涉及到乱搞男女关系和拐骗未成年少女。” 咔嚓~ 牛萌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她脑袋上。 周蓉的身子晃动了几下,差点倒在地上,还是李卫东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胳膊。 李卫东一脸无奈的看向牛萌,要不是知道牛萌跟周蓉不认识,他都要怀疑牛萌是特意过来报复的。 这就是你所谓的同情人家? 见李卫东投来疑惑的眼神,牛萌吐了吐舌头嘟嘟嘴,没有再说话。 对于这个不着调的徒弟,李卫东也是没有办法,苦笑着摇摇头,将周蓉扶到一边的长条凳子坐下。 虽然不待见这个恋爱脑,但也不好直接把人丢这,毕竟刚才牛萌说得话着实有些扎心。 徒弟闯的祸,做师傅的可不就得担着。 .... 第126章 傻乎乎的周蓉 李卫东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沉吟道:“周蓉同志,我徒弟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确实是事实。 你等的那位冯化成,现在正在派出所里配合调查。 我跟我徒弟是无意中看到你们俩的信件,不忍心你被骗,才特意过来找你的。” 周蓉听到李卫东的话后,小脸骤然煞白起开来,立马摇了摇头道:“不,不可能,冯老师不是说的那种骗子,他是个大诗人。 他有着高尚的情怀,和丰富的知识,绝对不会是你说得那种人。” 面对周蓉的辩解,李卫东也没生气。 在恋爱脑上头的时候,你跟她说再多都是多余的,就算看到了事实,她也同样会帮着找借口,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你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反正冯化成是不会过来了,我也不清楚你家人知不知道你来这边的事。 趁着时间还早,赶紧回家去,你一个人待在这边不安全。” “没等到冯老师之前,我是不会走的!”周蓉一脸坚决的说道。 在她想来,李卫东肯定会继续劝她,直到发现劝不动了,就会带她去找冯化成。 这次背着父母跑这么远,周蓉就是想要见自己憧憬的大诗人一面。 即使,即使人家已经结婚。 可真正的爱情,是绝对不会被一张纸束缚的! 冯老师那样的人物,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俗世的眼光而改变? 沉浸在幻想中的周蓉是戴着有色眼镜的,还是摘都摘不下来的那种。 “行,那你就待在这吧!” 李卫东说完后,果断的带着牛萌转身就走。 劝不了就不劝呗,又不是她爹,还管她一辈子呢? 这下周蓉傻眼了。 导演,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虽然心底对冯化成很有信心,可现在都等大半天了,还没见到人影。 周蓉心中多少有些害怕。 白天还好,晚上怎么办? 看着李卫东和牛萌离去的背影,周蓉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她想要喊住李卫东,让他带自己去找冯化成,但又拉不下这个面子。 然而李卫东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来到了车站的广播室,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后,将周蓉的事情跟广播站的人说了一遍,成功的借到了电话。 给在居委工作的媳妇于莉打了个电话,让她通过居委的关系,去联系周蓉的家人。 周家一家子在光字片也算是名人,老大学习好,长得又俊,一看就是有前途的。 老二周蓉的学习同样不差,还是光字片里的一枝花。 只有老三平平无奇,长得一般,学习也一般,为人老实巴交的,不少人在背后称他为没用的老三。 毕竟跟哥哥姐姐比起来,他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接到京城发来的电报后,在居委工作的徐大妈立马朝着周家跑去。 周蓉这次离家出走,可把老周一家子都给愁怀了。 这姑娘长得俊是俊,就是这脑袋瓜子不大灵活。 随便跟人写几封信,就敢跑去京城,看那个什么诗人? 这不是瞎搞嘛! 也就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不然徐大妈怕是忍不住要嘀咕几句。 一路奔到周家后,一家之主的周志刚正蹲在屋外抽着烟,原本还乌黑的头发,因为女儿离家出走,竟明显的多了些银发。 徐大妈再看向周志刚的眼神,不免多了些同情,摊上这么个不省心的女儿,以后怕是有得累了! “周哥,周蓉有信了!” 周志刚顿时抬起了头,惊疑不定的说道:“他婶儿,您别不是在诓我吧?” 徐大妈嗔怪着说道:“瞧您说得,我是那种人吗?走,咱上屋里说去,别外面让人听到了嚼舌根。” “对对,进屋说!” 周志刚连忙将手中的烟蒂掐灭,摔在地上,掀开门帘子就带着徐大妈走了进去。 刚进到里边,周大妈就听到了哭声,往里一看,李素华正坐在炕上抹着眼泪呢。 而她那两个儿子则是在一边安慰。 被外人看到这副场景,周志刚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忙说道:“孩他娘,春燕妈来了,说有老二的信。” 李素华闻言顿时止住了哭声,周家的两个儿子也跟着看了过来。 徐大妈连忙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道:“这是京城那边发来的电报,有个工人同志在车站里遇到了周蓉,想劝这丫头回来,但她死活不听,现在那边希望你们能去个人,把周蓉给领回来。” “那,那这孩子没事吧?”李素华一脸担忧的问道。 徐大妈摇了摇头,道:“电报上没说,但应该没事。” 李素华闻言稍微总算放下了心,继而看向周志刚道:“孩他爹,你看这事。” 周志刚叹了口气,道:“我去京城,把老二给领回来吧。” 虽然现在周家全靠周志刚一个人工作扛着,但两个儿子都是没出过远门的,年纪也不大,让他们去京城,周志刚不放心。 “一会我就去跟厂里请假,赶今晚的夜车去京城。” “那我给你收拾东西!” “嗯!” 徐大妈见周家一家在那说着话,自己待在这里也不方便,便提出了告辞。 周志刚一家自然不会拦着。 等徐大妈走后,李素华才对周志刚说道:“孩他爹,等见到老二,你可千万不能发脾气,先把人带回来再说。” 周志刚点了点头道:“我懂得分寸的。” ****** 京城火车站,周蓉终究是没扛住。 不是不想坚持了,而是蹲了大半天,肚子有点饿了,想去找点吃的。 可如今这年代的车站不像后世那边到处是商店,想要找吃的,还得去站外。 而且还不能是正规的商店,在那些地方买东西,可都是要票券的。 周蓉身上只有朋友蔡晓光给她的几张,得省着点用,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冯化成。 刚从车站出来,周蓉就再次看到了李卫东跟牛萌两人。 此时两人刚从广播站那出来,正要开车回轧钢厂。 周蓉也不知怎么想的,竟鬼使神差的跟在了两人身后。 只是她丝毫不懂得隐藏自己,很快就被前面的李卫东跟牛萌发现了。 “师傅,是那个周蓉,她跟过来了!” 第127章 甩掉拖油瓶 李卫东回头一看,还真是她。 “你跟着我们干嘛?” 周蓉瘪了瘪嘴道:“我肚子饿了。” 那张俏丽的面容配上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还真让人有些心疼。 奈何她遇上的是李卫东,在不该心软的时候,绝对不会心软。 “那你就吃东西去啊,跟着我们又找不到吃的。” “我没有粮票。” “那我也帮不了你,不然你去找公安同志吧,你这情况属于被蒙骗了,他们肯定会帮你的。” 听到这话,周蓉立马辩解道:“我没有被蒙骗,我都说了,这是误会,冯老师不是骗子。” 咳,还真是死不悔改? 李卫东摊了摊手道:“那你就找他去啊!” “我……” 周蓉气得直跺脚,要是能找到人,她哪还会跟着李卫东啊。 一旁的牛萌心地善良,她虽然不喜欢周蓉看李卫东的眼神,但对她的遭遇还是带着些同情。 扯了扯李卫东的衣袖道:“师傅,要不我们就把她送局里去,让公安同志跟她说清楚。” 李卫东翻了翻眼道:“我哪有这时间啊?车子不得开回厂里啊?” 牛萌拍了拍胸脯道:“我负责开回去就行。” 李卫东一脸怀疑的看着牛萌道:“你行不行?” “放心吧,我慢点开就是了!” 李卫东想了想牛萌的技术,现在是空车,只要不开快车的话,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行,那你自己小心点,慢慢开,遇事不要慌。” “好咧,师傅!” 送走牛萌后,李卫东看着周蓉,顿时感觉有些头疼。 自己就不应该瞎管闲事,跑来火车站看的。 “还愣着干嘛,走啊!” “哦哦!” 周蓉忙跟在李卫东身后。 心里想着这位大哥虽然有点凶,但其实是个好人。 等见到冯老师,一定得让他好好感谢大哥。 听刚才他跟那个女孩子对话内容,大哥应该是个司机。 冯老师这种大诗人,肯定认识很多领导,指不定就有这位大哥工作单位的,到时说上两句好话,肯定能有不少好处。 周蓉越想越得意,她已经幻想着见到冯化成之后的事了。 连肚子传来的饥饿感似乎都少了许多。 从火车站到京大派出所的距离可不算近,走路过去的话,不知得到什么时候。 正好有公交车直接到那边的,只是价格不便宜。 为了能早点将周蓉这个拖油瓶甩掉,李卫东只能选择坐车。 上了车后,李卫东正要掏钱,却见周蓉抢先一步把车费交给了售票员。 他诧异的看了周蓉一眼,从她刚才掏出的那一叠钱来看,这丫头还是个小富婆。 不过想想也是,她爹周志刚可是工程师,那工资比易中海这个八级钳工还要高不少。 而老周家除了老三周秉昆外,老大老二都特别受重视,从来不会缺他们吃的穿的。 周志刚将自己单位发的大衣都给了家里的老大周秉义,老二周蓉也是要啥给啥。从剧中开头,他们两的那些朋友愿意将书籍交给周秉义保管就可以看出。 肯定是因为周秉义家境殷实,不会贪图那些小便宜,才会这么做。 周蓉交完钱后,原本喜滋滋的等李卫东跟她道谢,不想李卫东却是一声不吭,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那本就是她应该做的。 这让周蓉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暗暗的诅咒了李文东几句。 ‘阿嚏,阿嚏!’ 李文东接连打了两个喷嚏,随后眼睛一眯,看向周蓉问道:“你是不是在心里咒骂我来着?” 周蓉吓了一跳连忙否认道:“没有,我没有!” 李卫东阴恻恻的来了句:“最好没有,我这人有个本事,能从别人的脸上看出他在想什么。” 周蓉虽然不信,但还是低下了头,免得真被看出些什么。 时间就在两人的沉默中过去了,当车子即将经过京大派出所的时候,李卫东连忙喊停,带着周蓉下了车。 将周蓉带到派出所门口后,李卫东道:“行了,接下来你自己进去,有什么跟公安同志直说就行。” “可是,我,我……” 周蓉想说自己害怕,李卫东却没给她这句话,直接打断道:“你是什么你?这又不是土匪窝,赶紧进去,我才没空在这陪你。” 周蓉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委屈的神色,但她却不敢对李卫东说什么,只能沉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一步三回头的朝着派出所走去。 见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后,李卫东松了口气,总算把拖油瓶给送走了。 在路口等了一阵后,李卫东总算等到了回轧钢厂的车。 得亏这个时代的车辆少,没出现堵车的情况。 回到轧钢厂的时候,李卫东正好赶上午饭。 牛萌这个小机灵鬼一早就帮着李卫东打好了饭,并在饭堂占好了位置。 见李卫东进来后,立马站起身朝着他猛挥手。 “师傅,这里!” 李卫东顺着声音看去,很快就看到了自家的傻徒弟,朝着她走了过去。 落座后,看到饭盒里的菜肴,李文东愣了下道:“嗯?清炒萝卜丝?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牛萌嘿嘿一笑,道:“当然了,我是您徒弟嘛,能不知道您爱吃什么吗?师傅,您把那个姓周的送派出所了?” “对!” “那她看到那个小偷诗人后什么表情?” “这我就不知道了,把人送过去我就回来了,都没进去。” 牛萌闻言感觉有些可惜,她很想知道周蓉醒悟过来自己被骗的事实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李卫东一看牛萌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过他感觉牛萌注定要失望了,周蓉那性格,就算是亲眼见证了一些事,也会自己帮对对方找借口开脱。 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文艺女青年,眼中只有理想和风花雪月,哪有别的东西啊。 电视剧里的周蓉也正是这么干的,跟冯化成生活了那么久,她能不清楚对方只是虚有其表的理想主义者? 但依旧选择继续跟在冯化成身边,而不愿意面对现实。 对父母不孝,对兄弟不义,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这样的周蓉可恨又可怜。 不过这些跟李卫东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觉得自己不会再跟周蓉有交集,今天的事只是个意外。 …… 第128章 阎埠贵看上周蓉 正所谓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才刚到下班时间,李卫东就哼着小曲离开车队办公室。 牛萌自从认了李卫东这个师傅后,也变得跟李卫东一样,掐着点上班,掐着点下班。 你早来一会,晚走一会,领导也不会给加班费,何必呢?! 再说了,车队的工作就是拉货。只要按时准点的把货物送到,就算完成任务。再在办公室里待上半天,完全没有必要。 “师傅,明天见!” “嗯,路上小心点,别骑太快!” 跟牛萌告别后,李卫东脚下一踩,自行车就窜了出去,朝着居委会的方向骑去。 居委会下班的时间要比轧钢厂早上一些,李卫东来到的时候,于莉已经在外面等候。 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她充满期待的小脸蛋上。 都不用李卫东停车,于莉就麻溜的跳上车后座。 稳稳的扶住李卫东的腰。 才刚坐好,于莉就向李卫东问道:“卫东,今天那个叫周蓉的是怎么回去啊?” 李卫东也没瞒着,将周蓉跟冯化成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于莉听了后,挑了挑柳叶眉,满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不是吧,这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这个叫周蓉的姑娘未免也……” 李卫东耸了耸肩道:“谁说不是呢?像这种傻妞,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那她长得好看吗?”于莉眉头紧蹙片刻,突然问道。 李卫东立马提起了警惕心,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过得去吧!” 于莉这会也看不到李卫东的表情,她就是随口问问,对李卫东还是很信任的。 见于莉没有追问下去,李卫东松了口气,但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对不起她的事,不需要怂啊! 夫妻俩就这么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四合院外。 隔得老远,李卫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特么不是周蓉吗?她怎么跑四合院来了? 还有阎埠贵怎么也在? 两人还聊上了! 带着这份疑惑,李卫东对坐在后座的于莉说道:“媳妇,那个周蓉就在前面。” “什么?”于莉从李卫东身后探出头往前看去,还真看到了一个姿色丝毫不逊色于她,却更加年轻的女子。 “那个就是周蓉?她怎么跑咱们这来了?” 李卫东也头疼的很,看到周蓉就知道肯定不会有好事。 “我也不知道,就希望她不是过来找我的。” 于莉用力的点了点头,她也不希望周蓉是来找李卫东的。 家里突然多个陌生女人,那叫什么事? 可有些时候越不想来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李卫东还在跟于莉说着话呢,周蓉就看到了他们,眼神一亮,顿时甩下阎埠贵,朝着李卫东跑去。 “卫东哥,您回来了!” 眼见周蓉差点撞上自行车,李卫东连忙双腿耷拉下来,双脚蹭地,启动脚刹。 立马制止道:“给我打住!咱俩不熟,别哥前哥后的,你跑这来干嘛?” 周蓉一脸委屈的看着李卫东,低下头手指搅动着衣角,道:“是派出所里的公安同志告诉我的地址,在京城,除了冯老师之外,我也就认识您了。” 李卫东哭笑不得看着周蓉道:“姐,我叫你姐行么?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哪算什么认识,你没有认识的人就回家去啊!留在京城干嘛?” 周蓉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她自然想过回家,但想到自己回去的话,这次的事情也会传出去,光字片的那些老妇肯定在背后嚼她舌头根。 她那么爱面子,哪受得了这个啊? 在派出所里,公安同志已经将事情给周蓉说得清清楚楚,而且周蓉也见到了冯化成的原配。 以及,冯化成给其他女人写的信,跟周蓉收到的相比,其内容不能说毫不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最让周蓉崩溃的是,冯化成在信上写的那些诗,压根就不是他的,而是他从书上和别的刊物上抄的。 根据公安同志所说,冯化成其实是个高中毕业后,就一直没干过正经工作,靠着一副好相貌和花言巧语找了个家庭不错的媳妇,每天游手好闲,正经事是一件没干过。 什么崇高的理想,满腹经纶,那都是骗小女生的。 周蓉听完这些后,崩溃得当场大哭起来。 比起其他的受害者,她还算是好的,这个真相知道得不算晚。 有的受害者,已经被骗财骗色。 甚至还有怀了冯化成的孩子的。 不管在哪个时代,未婚妈妈总是容易遭受非议。 这些女孩的未来可想而知。 …… 在公安同志安慰周蓉,说要送她回吉春的时候,她拒绝了。 这样的真相,周蓉哪有脸回家啊。 平时被夸多了的她一向自视甚高,不知拒绝了多少人。 一直把冯化成当成自己精神上导师和恋人,结果竟然被欺骗了。 这样的结果,周蓉接受不了。 等派出所的同志问她在京城有没认识的人时,她鬼使神差的报了李卫东名字。 然后,她就被送了过来。 …… 李卫东见周蓉不说话,感觉很是头疼。 他是绝对不会收留周蓉的,这女人是个麻烦精。 而且居委那边也已经通知了她家里人,估计她爹周志刚正在赶往京城的路上。 要是来到京城后,发现周蓉在他这,周志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小老头看似老实巴交,骨子里却十分执拗,不是个好说话的。 你一个大男人,非亲非故的,为何要留人家闺女住在家里?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我选择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就送你去车站,你自己坐车回家,要么就去找个地方住,等你爸过来接你。” 周蓉低声呢喃道:“我没地方去了。” “那跟我没关系,我跟你真的不熟!”李卫东冷漠的说道。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就从后面传了过来。 “卫东,你这不行啊,好歹相识一场,怎么能赶人走呢?你那要住不下人的话,可以住我那嘛!给解娣挤一挤就是了。” 李卫东回头看去,见阎埠贵正笑呵呵的走来。 这老头会那么好心? 肯定又在算计着什么! 再看向周蓉的时候,李卫东顿时醒悟过来。 光从卖相上来说,周蓉要比于莉还强上一些。 阎解成因为丢了媳妇的问题,到现在还时不时闹腾,阎埠贵没办法,只能到处托关系,想给阎解成寻摸个媳妇。 但他家这条件,看得上的还真不多,偏偏阎解成自己又是个挑剔的。 上回贾张氏介绍的倒不错,可那是个半掩门啊!真要弄回家,怕是这辈子都要生活在别人的耻笑中了。 今天下班回来,在门口意外的碰到了周蓉,阎埠贵书瞬间上了心。 这么标致的姑娘可不多见。 …… 第129章 给钱,早说啊! 自己的儿子什么德性,阎埠贵再清楚不过。 要是能给他讨一个周蓉这样的媳妇,他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在得知这姑娘是在等李卫东后,他就更加的开心了。 李卫东撬走了于莉,赔他们家一个媳妇不过分吧? 尤其是在知道周蓉不是京城人后,阎埠贵觉得这事是十拿九稳了。 京城作为首都,在面对其他地方的人时,不免会有些优越感。 而且他还是个人民教师啊! 这波他赢定了! 李卫东看穿了阎埠贵后,却并没有配合他的意思。 给阎家保媒?不但捞不着好处,说不定还会倒贴。 就阎埠贵那性格,要占了他便宜,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的给找回来。 李卫东才没那个时间跟他纠缠。 而且周蓉怎么可能会看得上阎解放? 这个文艺女青年追求的是精神上的满足,而阎解放,别看阎埠贵是老师,但阎解放就小学毕业的水平。 跟周蓉在一起,恐怕连共同话题都找不到。 “这话你别跟我说,她要愿意去你那,我也管不着,我跟她不熟。” 说着李卫东就转过头对于莉说道:“走,媳妇,咱们回家去!” 于莉点了点头,认真的看了周蓉一眼后,跟在李卫东身后,朝着院内走去。 阎埠贵见李卫东走了,顿时更加的开心,他还觉得李卫东留在这会碍事呢。 正当他准备跟周蓉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周蓉朝着李卫东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阎埠贵脸上的表情一僵,这女娃子,怎么就那么不识相呢?难道是他暗示得还不够明白? 实际上周蓉一早就看出了阎埠贵的意图。 但就像李卫东想的那样,以周蓉的脾性,怎么可能会看得上阎解放? 别看刚才阎埠贵在她面前说得花团锦簇的,但周蓉很容易就抓住了关键。 小学毕业,没单位,待在家里啃老。 至于京城户口什么的,周蓉压根就没看在眼里。 她家在吉春那边也属于家庭条件还过得去的。 而且又有蔡晓光这个舔狗在,有什么好东西,总是第一个分给周蓉。 区区一个京城户口,还真吸引不了周蓉。 她想要的话,考上圆明园技术学校,不就什么都有了? 院里。 李卫东正在锁自行车,于莉已经先一步去开门了。 刚把车子锁好,一抬头,李卫东又看到了周蓉。 他一脸无语的看着周蓉道:“我说你到底想干嘛?” 周蓉怯怯的说道:“我,我想在您这借住几天,毕竟京城这里我也不认识别人了。” 李卫东翻了翻眼道:“不行,我家又不是开旅店的。” 周蓉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可以给钱。” 李卫东精神一振,早说嘛,只要给钱,收留你也不是不行。 “给多少?” 周蓉满心以为李卫东会拒绝,不想等来的却是这句话。 她连忙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块,就这么多了。” “四块,收留你三天,包伙食,行就给钱,不行就滚蛋!” 周蓉闻言从口袋里掏出装钱的小钱袋,从里边数了四张一块钱的递给李卫东。 李卫东留意了一下,发现周蓉这里边应该还装有不少钱,有些后悔自己开价开少了。 一把将周蓉递来的钱揣进口袋后,李卫东说道:“在这等着!” 随后便进了屋。 此时于莉正在洗锅,准备淘米做饭,眼前突然出现几张纸币,让于莉吓了一跳。 抬头看向李文东问道:“差点被你吓死,你给我钱干嘛?” 李卫东朝外面努了努嘴道:“外面那个傻妞给的,说要在咱们家借住几天,反正撵也撵不走,这钱不要白不要。” 于莉皱了皱眉,两人刚新婚不久,家里突然要住进一个单身女子,还是姿色不错的那种,她当然有些不爽。 但李卫东说的也对,既然撵不走人,那这钱不要白不要。 她将钱收下后说道:“住咱们家可以,不过只能住外面。” 李卫东点头道:“这是肯定的!” 他那两间房子是打通的,原本是跟原身的父母一人一间。 现在父母不在了就被当成是客厅使用,周蓉要住进来的话,自然只能住在那里。 “那你做饭的时候多做一点,我说了包吃。” “行!” 于莉对此倒没意见,看周蓉那身材就不像是个能吃的。 搞定了媳妇后,李卫东朝着外面喊道:“喂,可以进来了!” 听到李卫东呼喊,周蓉顿时麻溜的跑进屋,一脸喜色的看着李卫东,似乎已经忘了被冯化成骗的事。 等她站定后,李卫东指着厅里说道:“这几天你就住这,屋里的东西不要乱碰,也不要乱跑,。 想要上厕所的话,得去外面,我这只供你吃住,其他一概不包,明白吗?” 周蓉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明白了,卫东哥!” “等下!别喊哥,我们不熟,直接叫我名字就行,我媳妇叫于莉,同样叫她名字就好。” “哦~” 周蓉脸上有些委屈,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只要能留下,其他都是小事。 李卫东给周蓉说了下注意事项后,便丢下她一个人在厅里,自己跑去给于莉打下手。 殊不知周蓉到来的事,在院里已经传开了。 住在一个院里那么多年,住户们都是知根知底的。 李卫东家什么情况,他们也清楚得很。 现在突然带了个漂亮的女娃回来,让人没法不多想。 只不过他们也就只敢在私底下议论,可不敢当着李卫东的面说。 管事大爷的面子李卫东都不给,更别说他们了。 今天李家的晚餐比较简陋,只有一道清炒白萝卜,和蒸腊肠。 周蓉看了后暗自咋舌,京城人民的伙食都那么好的吗? 她在吉春那边,一个月可能就吃一次肉。 这还是因为周志刚是工程师,待遇好。 其他人一个月都吃不上一顿。 等吃完饭后,周蓉下意识的就要起身离开,却被李卫东给叫住了。 “站住,你干嘛去?” “我,我吃完了,想去散散步。” “散个屁,给我把碗洗了!” 周蓉傻眼了,她在家是父母的宝贝疙瘩,平时洗碗打扫卫生这些事情都是李素华或周秉昆干的,哪轮得上她啊。 …… 第130章 郁闷的大茂 周蓉万万没想到。 原本以为进了李卫东家,她还交了钱,李卫东就算不把自己当上宾供起来,对她的态度也会好转不少。 事实证明她想错了。 她哪是花钱借地方住啊,花钱当丫头还差不多。 周蓉是天骄之子,是周家最受恩宠的孩子。 在家的时候几乎没有干过家务活,现在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收拾碗筷。 磕磕碰碰的洗完碗后,李卫东又丢给她一把鸡毛毯子,让她清扫灰尘。 打从吃完饭开始,她就没停下来过。 到忙完所有事情,躺倒炕上的时候,周蓉的眼泪不争气的顺着白皙光滑的面颊流淌下来。 心中满是悔意。 她错了,真的错了。 当初就不该学人交什么笔友,不交笔友就不会认识冯化成。 不认识冯化成就不会被骗,不被骗就不会头脑发热的跑来京城。 不来京城的话,就不用给李卫东交了一笔钱,还得被他当佣人使唤。 尽管心中满是悔意,周蓉突然发现自己对李卫东却一点也恨不起来。 相反心里还挺感激李卫东的。 要不是他,自己还一直被瞒在鼓里呢。 万一真被冯化成得了手,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就是不知道李卫东的文采怎样,要是能给自己写信就好了。 没了冯化成,周蓉觉得自己该重新找个笔友了,不然满腔的心事向谁诉说? 就是他那个媳妇看着怪讨厌的,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防贼。 瞧不起谁呢! 周蓉脑子里转动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只是到了半夜的时候,周蓉突然听到隔壁一阵奇怪的响动。 先是粗重的呼吸声,而后是极力压抑的带点含糊气音,后来是持续的颤音。 偶尔还伴随有拍打的“啪啪”鼓掌声。 意识还有些模糊的她听了一阵后,突然整个人都清醒了,脸蛋更是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周蓉读的书本来就杂,其中不乏有一些是手抄本,专门讲那些事的。 因此周蓉瞬间就明悟过来那阵奇怪的声音代表着什么。 她想要捂住耳朵,却又按不住好奇心。 结果就这么听到了三四点。 身子都颤抖了好几次,却硬是不敢下床,怕惊到另一间房里的李卫东跟于莉。 最后周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浑身都不得劲。 而且还黏糊糊的,很是难受。 她喊了几声李大哥后,没得到任何回应,这才轻手轻脚的下了炕。 来到餐桌前,发现上面留着一碗稀饭,还有张纸条。 “我们上班去了,你自己在家别瞎搞。” 周蓉看着这内容,忍不住撇了撇嘴,她能瞎搞什么? 不过这字挺漂亮的,将其小心翼翼的折起来装进口袋后,再看向那碗稀饭,周蓉的肚子突然发出了一阵响声。 她俏脸一红,连忙看了看四周,确定真的就她一个人在后,才松了口气。 随后捧起那碗粥,吹了几口后,一饮而尽。 一大碗粥下肚,周蓉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将碗洗了后,周蓉发现自己好像没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她倒是想出去逛逛,好好看一下京城的。 但冯化成的事情,让周蓉成了惊弓之鸟。 胆子一下变小了不少,加上昨天公安同志的一再提醒,让她意识到了一个女孩子在陌生城市乱晃悠比较危险。 还是在家里待着吧! 百无聊赖间,周蓉看到了李卫东先前看过的几本汽修专业的书籍。 便拿起将就看了起来。 ****** “卫东,今天你跑一趟南石公社,他们的钢材催促很久了,先给他们拉过去,路上注意安全!” “好咧!” 李卫东兴高采烈的从牛勇手上接过单子。 去南石公社好啊,路程近不说,他们那的石榴可是一绝,回头从老乡手里收点,拉回京城再转手一卖,不是一般的美。 大冬天城里想要吃到水果可不容易,紧俏得很呢! 牛萌听到是去南石公社也很开心,能跑短途,谁也不想跑长途。 累人不说,还危险,这年头路霸什么的可不少。 师徒俩说说笑笑的来到停车场,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车前打转。 李卫东没等走近,就喊道:“许大茂,你跑我们车前干嘛?” 许大茂听到声音抬起了头,看到来的是李卫东,顿时一脸喜色的凑了过来。 “卫东,你来的正好,我想问下,你知道今天谁分配到去南石公社的任务吗?我刚好接了通知,让我去那边放两场电影,想看看能不能坐趟顺风车。” “哟,那还真是巧了,这趟车是我跑的。” 许大茂闻言更开心了,道:“那实在是太好了,都一个院子长大的弟兄,废话我就不多说了,麻烦你捎我一程,回来我自己会想办法!” 说完后,许大茂也不等李卫东回话,伸手就要去拉车门。 “等会!”李卫东喊住了许大茂。 许大茂转过头不解的看着李卫东,问道:“怎么了?” 李卫东似笑非笑的看着许大茂道:“我答应你了吗?你就上车?” 许大茂闻言一愣,道:“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李卫东沉声说道:“厂里可是有规矩的,不能随意拉载无关人士,你这忙我帮不了,你还是自个骑自行车去吧!” 许大茂忍不住反驳道:“不对啊,我以前也没少搭顺风车,怎么到了你这就不行了?李卫东,都是一个院子的,你没必要这么绝情吧?” 李卫东挑了挑眉道:“别人能不讲规矩,我这不行,毕竟上面要怪罪下来,我可承担不起。” 李卫东一边说,一边搓着手指,许大茂顿时看明白了。 这是要好处呢! 他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但想起今天去南石公社的车可就那么一辆,要真把李卫东给得罪死了,那他就得自己骑自行车去了。 去南石公社的路程可不近,将近两百多里地。 而且道路也不好走,汽车还好,骑自行车? 怕是得把你五脏六腑都给颠掉。 每次去南石公社,许大茂都觉得自个丢了半条命。 但是,宣传科分配下来的任务,他又不能推辞。 于是许大茂咬了咬牙,凑到李卫东耳边说道:“回来我给你两颗鸡蛋怎样?” “呸!”李卫东一口唾沫吐在地上,道:“你打发叫花子呢?一块钱,少一分你就自个走路去!” 许大茂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李卫东双手抱胸,一脸痞气的说道:“没错,我还就这么干了,你就说给不给吧!” 许大茂恨得牙齿咬得咯咯响,但他还真拿李卫东没办法。 他倒是可以跑去举报李卫东,但那样一来,以后就别想坐厂里的顺风车了。 车队队长是牛勇,李卫东徒弟牛萌的亲哥,两人关系好的很呢! 再说了,司机们的团结是出了名的。 一旦被李卫东拉入黑名单,所有的司机都不会理会他。 第131章 慢刀子 衡量了一下得失后,许大茂还是决定认怂。 不过这笔账他迟早会找回来,他许大茂的便宜可不是好占的。 “行,一块钱就一块钱!” “那就给钱吧!”李卫东懒洋洋的说道。 许大茂只能一脸肉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女拖拉机手。 那心疼的小模样,似是要他的命一般。 李卫东一点都不客气,抢过来后直接揣进了兜里。 “现在我可以上车了吧!” “可以!” 许大茂长长的吐了口气,继续伸手往副驾驶的门把手上伸去。 只是还没等他碰到,就被李卫东一把拍掉了。 “你干嘛?我不是给钱了吗?” “是啊,你是给钱了,不过你给的是坐车斗的钱,想要坐驾驶室?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加钱。” 许大茂顿时被气的七窍生烟,指着李卫东骂道:“李卫东你!” 李卫东面无表情的看着许大茂,淡淡的说道:“想清楚了再说,我这售出不退。” 艹,一个偏旁部首。 许大茂心中大骂着李卫东,但却只能忍气吞声。 一块钱都给了,这时候要不坐车,可就真亏姥姥家去了。 要是回程的话,许大茂倒不介意待在车斗上。 可此时卡车上拉了一堆的货物,那些可都是钢材做的啊! 万一路上,车子颠簸两下,货物倒了,不全砸他身上了? “行,你说说坐车厢要多少钱?”说完后,许大茂感觉不保险,又补充道:“还有其他的什么条件你也一并说出来好了。” 李卫东笑眯眯的说道:“想坐车厢的话,你再加个五毛就行,至于你那些机器,看在住一个院子的份上,收你五毛就行。” 李卫东可是知道许大茂这人,只要被他经手过的,即使是屎他也得尝尝咸蛋。 下乡放电影可是肥差,像上回不就从老乡那弄来两只老母鸡嘛? 这种会下蛋的老母鸡,在市场的价格是三到四块不等。 李卫东只是收他两块,已经够便宜了。 许大茂气的直发抖,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已经给了一块钱,要反悔的话,那一块钱就打水漂了。 李卫东这招慢刀子割肉将许大茂拿捏得死死的。 他也不怕许大茂以后不坐他的车,回头将这事跟车里的同事们一说,他们肯定会有样学样。 就许大茂这马屁精的人缘,不待见他的人多的是,能趁机收点好处,谁会拒绝? 许大茂也不敢告上面,卡车司机捎人收费,天经地义的。 这些钱,就是司机的卖命钱! 以许大茂的精明,自然很快想明白的了这点。 咬牙再次掏出了钱袋,又给李卫东掏了一块钱。 这下李卫东总算没再拦着,让许大茂顺利的上了车。 但副驾是没他位置的,他只能坐驾驶位后面,佝偻着身子,别提多难受了。 好好的一趟美差,还没开张呢,就先给李卫东交了两块钱车费。 不甘心的许大茂滴溜溜的转着眼睛,想着该从哪找补回来。 不知怎么的,他的眼神转到了牛萌身上。 以前没注意,现在就近坐着,许大茂才发现牛萌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模样精致不说,身材也很哇撒。 这让许大茂感觉心痒痒的,还没结婚前,他就是有名的浪荡子。 也就是因为娶了娄晓娥,惧怕于娄家,才有所收敛。 但现在见牛萌那么好看,不由故态复萌,嬉笑着说道:“牛萌啊,搞对象没有?要不要哥给你介绍介绍?” 牛萌闻言转头看了许大茂一眼,抄起手旁的套筒就抽了过去。 许大茂吓了一跳,连忙躲过,头却撞在了车顶,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没等他骂出声,牛萌的警告就传了过来:“许大茂,你嘴皮子给我放干净点,不然小心姑奶奶抽你!” 许大茂还没说什么呢,开车的李卫东就大笑起来,对牛萌竖起一根大拇指,夸赞道:“徒弟,干得漂亮,对付许大茂这种人就是不能客气。” 许大茂闻言就要说李卫东,结果被他眼神一瞪,立马缩了回来。 得罪了牛萌顶多挨一套筒,得罪了李卫东,那一准会将他丢下车。 想起自己交的那两块钱,许大茂决定忍了! 接下来这一路,许大茂没敢再吭声,连李卫东跟牛萌在聊天,他也不敢插嘴。 不过他倒是从牛萌看李卫东的眼神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这让他对李卫东又是一阵羡慕嫉妒,长得帅了不起啊!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总算到达了南石公社。 生产大队的队长一早就带着一干大队的一干管理层在等候。 南石公社的粮仓用的是解放前的老房子,现在已经不再适用。 为了能保管好公家的财产,经过商讨后,决定建造一个新的粮仓。 要用钢架结构,这样才能支撑得更久。 钢材在年初的时候就已经申请了,但由于轧钢厂的生产任务实在是太重了,一直拖到现在。 李卫东才刚下车,大队长就拉着他的手用力摇晃了起来。 “同志,这次麻烦您了,这一路上没什么事吧?” 李卫东笑着道:“没事,就是路不大好走,得亏天气好,要是下雨就麻烦了。” 大队长感叹道:“谁说不是呢?咱公社现在还没钱修路,不过等来年春天,我会带着整个公社的人,将这路好好平整一下,不止是为了方面你们的车子来往,也方便我们自己。” “这是好事啊!不过我建议你们可以去跟油田公社那边取取经。 上回我去那的时候,他们新修了一条石头路,跟柏油路和水泥路没法比。 但在当前的条件下,石头路也够用了。” 大队长还真听进了心里,随后对待李卫东的态度是更加的热情了,连忙招呼着他进里边喝水。 而许大茂这个原本不管走到哪都大受欢迎的放映员,这会却成了个添头。 虽然不是没人招呼,但跟李卫东对比起来,一个天一个地。 让许大茂心里很是不平。 这也正常,看电影能陶冶情操,但怎么比的上修建粮仓。 孰轻孰重,大伙都分得清。 既然过来了,肯定是得吃午饭的。 加上李卫东还惦记着南石公社的石榴,自然不会急着离开。 第132章 石榴 公社的午饭是珍子稀饭。 这个名字跟“群英荟萃”有异曲同工之妙,其实就是玉米粉碎后煮的吃食,也就是玉米糊糊。 吃起来有些辢嘴巴,不过队长婆娘的手艺不错,玉米糊糊放一点小白菜,加点粗盐,味道很好。 吃完饭后。 李卫东让牛萌在公社看着公社的同志卸钢材,自己则是按照大队长的指引,来到了村庄里。 这年代还没有私人承包山头种植果树的事,社员们种果树都选择在自家门前和屋后。 等到果子成熟的时候,会采摘下来,趁着天黑拿到附近的集镇上出售。 换来的钱,就是家里的买盐钱和娃子们的学费。 这种行为虽然看上去有些出格。 不过在偏僻的乡村里,社员们都是同宗同族,没有人会去举报。 就算是公社和镇上的干部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卫东一早跟大队长打听过了,知道谁家的石榴树长得最好,结出的果子最甜。 在村里随意找玩耍的孩子打听了一下便找到了位置。 低矮土坯房子后,种了两棵石榴树,上面挂满了红彤彤的石榴。 石榴树的主人是一位有些驼背的老大爷,他接过李卫东递过来的烟,在鼻子前轻轻嗅了两下,别在了耳朵上。 “娃子,你想买石榴?” “是咧,不过你只有两颗树,我要的数量比较多。” “咳,咳,多了好哇,你要多少,我们都有。” 老大爷没等李卫东说话,便朝院子里扯着嗓子喊:“狗剩,快去喊你二大爷,三大爷,有人要买石榴了。” 石榴这玩意也就是味道好,压根不顶饿,能卖钱再好不过了。 再说了,要到附近的城镇卖,还要走上几十里的路。 没过一会,村里那几家有果树的村民都跑了过来。 李卫东用五分钱一斤的价格,收了五百多斤的石榴。 好家伙,足足装了三大麻袋才装完,压根扛不动。 最后还是跟村民借了辆独轮车,才把这些石榴给拉回去。 恰好卡车上的钢材也已经卸完了。 李卫东叫上牛萌,师徒俩齐心合力,将三个麻袋塞进了驾驶室里。 石榴要是放在车斗上的话,回去恐怕只能榨汁喝了。 随后跟公社的大队长说了一声后,师徒俩便踏上了返程的路。 卡车启动后,牛萌才献宝似的拿出一筐鸡蛋,道:“师傅,这是那个大队长给我的,怎么推都推不了。” 李卫东斜了一眼后道:“那就收着,以后你自己跑车的时候,肯定也会遇到这种情况。 记住,收东西没事,但不该收的别收,尤其是去农村,农民兄弟也不容易,咱们不能白占人便宜,知道不?” “放心吧师傅,这些道理我肯定懂得。” “等,等会换你开,你这技术也学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多练,回头再带你跑几趟长途,你就可以去考驾照了,以后就能出师了。” 听到这话,本来应该兴奋的牛萌神情突然有些犹豫。 要是出师的话,她就没法像现在一样,跟李卫东待一块了。 她不想离开李卫东。 见牛萌突然不说话,李卫东还以为她对考驾照有些胆怯,也没有多想。 一路上师徒俩都没怎么说话。 卡车才刚开进城里,一道肥胖的身影就站在路边朝着李卫东猛挥手。 除了于胖子外,也没有别人了。 今早出车前,李卫东托人给于胖子带了口信,让他到这边等自己。 带回来的那些石榴可不好拉回轧钢厂。 那里人多眼杂,谁知道会不会有起歪心的? 将卡车停好后,李卫东跟于胖子走到一旁说话,鹏子和栾子他们几个则是负责卸货。 “妹夫,这回收到多少?” “五百来斤,都是石榴。” “石榴?这可是好东西,在市场上紧俏的很,一斤能卖1毛5!” 于胖子以跟他体型不相符的敏捷爬到卡车斗里,翻开口袋,眼睛瞬间瞪大了:“都是这么大个的,品相比食品站供应的好多了,还不要水果票,至少能卖2毛钱一斤。” 收购价5分,卖2毛钱,这五百来斤石榴一转手就能挣七十五块钱。 再刨去于胖子的两成,还能净落六十块钱。 这生意能做! 李卫东叮嘱道:“你看着点卖,价格别订太高,还有得分散着卖” “行嘞,交给我,您就放心吧!” “嗯,闲话我就不多说了,等周五那晚,叫上大伯,上我家吃饭去,我已经跟我岳丈他们说了。” 于胖子眼睛一亮,问道:“这是弄到好货了?” 李卫东笑着道:“之前从南石公社拉了头猪回来,领导把猪大肠奖励给我了,另外我再整点腊味,够咱们一大家子吃的了。” “行,我回头就跟老头子说去,他要知道有大肠,那肯定高兴得很!” 两人在那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敲定了事情后,便散伙了。 石榴的保质期虽然长,但这玩意味道太香,不太好藏,万一被有心人注意到就麻烦了,得赶紧卖掉才行。 回到轧钢厂后,李卫东将卡车交给了牛萌,让她去把车身上的泥土洗掉。 自己则是拿着单子来到了车队休息室,找牛勇交任务。 不想刚进门,就看到杨厂长跟牛勇坐在里边吞云吐雾。 见李卫东进来,两人眼神均是一亮,相视一眼后,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 牛勇朝李卫东招了招手,道:“卫东,你来的正好,我跟厂长正商量着要派谁跑一趟江辽省呢!” 李卫东闻言一愣,问道:“江辽?怎么突然跑那么远,咱们不都是京城周边的任务吗?” 杨厂长笑着接过话头,道:“这事还是我跟你说吧,吉春那边的机械厂研发出了一种新型的轧钢机器,是我跟领导申请了好久才批下来的。 机械厂那边不负责送货,所以咱们需要派个人过去,把机器给拉回来。” 李卫东苦笑道:“可是,这个也太远了吧?” “谁说不是呢?所以我们需要找个老持稳重,业务好的司机,我跟厂长都属意你,你怎么想?”牛勇道。 李卫东能怎么想?跑南方还好,跑北方他是真不想。 现在寒冬腊月的,往北边跑完全是找罪受。 但领导都发话了,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不服从安排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只见李卫东抬头挺胸的说道:“一切听从指使!” 杨厂长拍板道:“好!那你现在就回家准备准备,等明天出发,我看看再给你安排一个助手,好两个人轮着开,毕竟路途遥远。” 李卫东闻言立马拒绝道:“不用了厂长,我带着牛萌就行,她现在技术已经很不错,差的就是经验,刚好带她跑跑长途。” 杨厂长听了后看向牛勇,见他点了点头,便同意了李卫东的要求。 “行,那你们自己注意点。” “保证完成任务!” 从车队休息室出来后,李卫东叹了口气。 江辽省吉春,周蓉不就是那边的人吗? 刚好,把她给送回去,还能顺便赚个路费。 打定了主意后,李卫东跑到停车场,找到了正在洗车的牛萌,将要去吉春的事情告诉了她。 牛萌听完后呆滞了一瞬间,随后脸上突然绽放了笑容。 这去一趟吉春,少说几天的时间,自己不是正好能跟师傅好好相处吗? 见这丫头听了后一个劲的傻笑,连两颗小虎牙都露出来了,李卫东多少有些懵。 在别人看来这可是苦差。 北方的油水太少了,哪能跟南方比啊。 女人的心思真难琢磨。 搞不明白牛萌的心思,李卫东干脆撸起袖子帮着一起洗车。 师徒俩齐心合力,不一会便将车子洗的干干净净的。 第133章 出发 “怎么突然就安排你去吉春了呢?这得去几天啊?” 虽然李卫东已经尽量往好了说,但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于莉终归还是有些不满。 两人才刚结婚不久,隔三差五就要分开几天,这谁受得了啊。 饶是结婚前,于莉已经知道跟着卡车司机,就要适应这种聚少离多的生活,她还是有些不情愿。 李卫东只好耐心解释道:“这是上面安排下来的任务,我也没办法,谁让我开大车的技术最好。” 于莉也不是不懂得轻重的人,刚才就是发发牢骚罢了。 “那我给你多收拾几件衣服,那边比京城要冷的多。” “行,把我那两件棉袄给装上就行。” 看着于莉去收拾行李后,李卫东转头看向从他回来后,就一直在装死的周蓉。 “我记得,你是吉春那边的吧?” 被李卫东问到,周蓉自然没法再装傻,讪讪的放下手头上的碗筷,点点头道:“对,我就是吉春的,吉春光字片那边。” “那这次你可以坐我的顺风车回去,还能省点钱。” 周蓉闻言表情有些纠结,她是真的不想那么快回去。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父母和兄弟呢。 再说她被冯化成骗的事情要传出去的话,恐怕立马会成为光字片的笑话。 周蓉一个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忍受得了这些? 她现在就是鸵鸟心态,想着能拖一会是一会,最好不回去。 “我,我不想回。” “不想回?”李卫东诧异的看着周蓉问道:“你不想回的话,京城这边有你待的地方吗?” 周蓉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可以给房租的。” 李卫东翻了翻眼,道:“你可别,等下你爹要知道的话,说不定会去告我拐卖人口。 趁着时间还早,赶紧去把该收拾的东西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就得出发。” 周蓉见李卫东说得坚决,心里满是委屈,但又不敢反驳李卫东。 她现在也多少有点了解李卫东的性格了,吃软不吃硬,真要跟李卫东硬顶,那他绝对会将自己给丢出去,一点情面都不讲的那种。 最后只能不情不愿的去收拾东西。 想着明天就要回吉春,要面对父母兄弟的苛责,还有邻居同学异样的目光,周蓉翻来覆去,一直没法入睡。 好不容易挨到下半夜了,刚要睡着,不想李卫东那房间又传来了奇异的响声。 这次要分开好几天,于莉心里憋着股劲,想要一口气将李卫东给榨干。 她可是听同事和朋友说过,当司机的,尤其是长途司机,总会遭遇各种各样的女人,指不定就有一些心思不纯的妖艳贱货。 于莉说什么也不能给那些人机会,先把李卫东榨干,让他有心思也没那力气。 于是第二天早晨,李卫东起床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多了两只黑眼圈。 而于莉还在屋里睡着,估计今天得请假了。 等李卫东洗漱完,去叫周蓉的时候,才发现这丫头竟然跟自己一样顶着黑眼圈,看他的眼神还很是幽怨。 李卫东稍微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不免有些尴尬。 只能故作没事的咳嗽了两声,催促周蓉去吃早餐,吃完好出发。 周蓉知道要回家,变得特别磨蹭,即使有李卫东催促,一碗粥也足足喝了半个多小时才喝完。 喝完粥后,洗碗又花了点时间,要不是见李卫东快要发脾气了,她还能继续磨蹭下去。 总之就一句话,能拖就拖。 吃饭完后,李卫东载着周蓉去轧钢厂。 这一路上回头率也忒高了点。 从相貌身段来说,周蓉确实要比于莉好一些。 这种男帅女靓的组合,自然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李卫东倒是无所谓,看就看呗,又不会少块肉。 但周蓉却有些不自在,虽然以往她没少经历,可这是在陌生的城市,而且差点被骗财骗色的她,心中莫名的发虚,总觉得这些人是在嘲笑自己。 李卫东作为她唯一认识的人,自然成了她的依靠。 不由自主的拉近了与李卫东的距离,到最后几乎是贴在他身上的。 李卫东对此还挺享受的,虽然不待见周蓉,但这女人的相貌身材确实无可挑剔。 嗯,道路上的坑洼还真是不少。 一路来到轧钢厂的停车场,牛萌已经将车子启动,就等着李卫东过来了。 当看到周蓉跟在李卫东身后的时候,牛萌顿时皱起了那张小脸。 这女人跟过来干嘛? 牛萌心里这么想着,嘴上直接问了出来。 “师傅,这女人怎么在这。” “哦,我们不是要去吉春吗?她就是那边的,刚好捎带她回去。” 说完后,李卫东停顿了一下,随后凑到牛萌耳边小声说道:“她会给车费。” 牛萌顿时了然,再看向周蓉的眼神也缓和了一些。 她也看出李卫东不怎么待见周蓉,这次把她送回去,估摸着今后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这么一想,心中顿时好受了许多。 不过上车后,牛萌还是选择坐在中间的位置,将李卫东跟周蓉隔离开来。 周蓉一开始还有些不服,但被牛萌用凶狠的眼神一瞪,立马就变乖了。 两女一男的组合,就这么踏上了前往吉春的路。 经过书店的时候,李卫东特意下车买了副最新的地图,车队提供的地图是好几年前的,几年过去了,谁知道这道路有没改变。 在没有导航的时代,跑长途最重要的就是方向感和看地图的本事了。 李卫东稍微花了些时间在看地图上,很快就利用万倍经验的外挂,把技能给刷上去了。 之后又顺便买了些干粮,现在可不像后世那样有高速服务区,可以停下来吃饭。 连高速公路都没有,晚上在车里过夜是常有的事,要是刚好走到野外,还得做好跟野兽搏斗的准备。 狼什么的就不说了,老虎都不算罕见物。 出发前,李卫东从保卫科领了子弹。 就是为了防止遭遇被野兽袭击的情况。 车窗这种东西脆弱得很,狼都不一定能防住,要遇上老虎,指不定一巴掌拍下来,车窗就碎了。 这些畜生聪明得很呢! 以前就有司机在野外休息,遭遇老虎袭击的事情,等人找过去的时候,那司机只剩下一个头颅了。 .... 第134章 在旅途 从京城到吉春差不多有上千公里。 在后世,乘坐高铁的话,四个小时就能到。 但是,在这个到处是泥土道路的时代,需要不吃不喝开上一整天,才能抵达。 但人又不是机器,总得有休息的时候。 在这年头开车与其说是一个技术活儿,还不如说是重体力劳动。 方向盘没有助力辅助,死沉死沉的。 饶是李卫东早就练成了麒麟臂,转上那么两个小时,手腕也会发酸。 ... 这一次的旅程,李卫东自然是主力,牛萌打辅助。 考虑到牛萌经验不足,从城里到城外这一段路是牛萌负责的。 李卫东则是拿着地图在上面画着路线,勾出一些重要标识。 这样在一些分叉没有那么多的道路上,可以交给牛萌开,自己也能休息一会。 百无聊赖的周蓉看到这个情况,立马凑到李卫东身边。 看着他用笔在地图上写写画画,一时有些好好奇,于是便提出一些问题。 李卫东也都一一作了解答。 路途遥远,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要不跟人说说话,那多闷啊。 周蓉见李卫东竟然难得的好声好气跟她说话,顿时开心得不行。 问问题的时候,也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而且她也不是瞎问,每一个问题都能问在点子上。 好歹是能考京大的人,脑瓜子不是一般的灵活,就是没用在正途上。 周蓉说着话,嗅到李卫东身上传来一种很好闻的味道。 闻上去感觉很好吃,很香。 闻着都想吃,流口水…… 她的身子瞬间紧绷起来,情不自禁的向李卫东靠过去。 吉尔卡车的驾驶室本来就狭小,两人很快就凑到了一块。 李卫东扭头就能够看到白花花,隐约还能嗅到淡淡的苦甜苦甜的羊膻味。 不过,他也没有吭声。 人家女孩子都不在意,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周蓉只觉得嘴巴有些发干,浑身潮热起来,她越过李卫东,准备把车窗摇动下来。 正在开车的牛萌早就看她不爽了,只是一直没好意思说话。 余光瞥见她竟然整个身体附在李卫东的身上,彻底不能忍了。 “哎呀,前面有一个水坑!” 一脚刹车踩死,卡车发出‘咔持’的声响。 周蓉的脑袋直直撞在了仪表台上。 “哈,不好意思啊,周蓉,你撞疼了吧?” “没,没事。” 牛萌恶作剧得逞,得意的瞅了周蓉一眼。 这个人也太讨厌了,总是占师傅的便宜。 她这是替师母惩罚她! 见周蓉老实很多,也坐直了身体,牛萌这才松开刹车,离合,轻踩油门。 卡车冒着黑烟重新启动,朝着城外驶去。 .... 刚出京城的道路上还是有木制的标识牌子。 走着走着,路边的房子少了,路面也不再平整。 特别是遇到拐弯的地方,有好几次牛萌都拐得有些晚,车轮几乎碾压到了道路边缘。 李卫东从牛萌那接过了方向盘,一边开车,一边给牛萌讲一些重要事项。 虽说有牛勇在车队,牛萌一般也不会接到跑长途的任务。 但该教的还是得教,免得真遇到突发事件却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牛萌听得很是用心。 听到不懂的地方会先记下来,等李卫东讲完后再询问,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在路上渡过了两三个小时。 周蓉也逐渐恢复过来,重新变成了昔日的冰山美人。 有两女人在一旁陪着说话,李卫东倒没觉得闷。 等到中午时分,眼看三个人的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 李卫东查看一眼地图,发现最近的乡镇也在上百里外。 他只能把卡车停在路边,准备做饭吃。 这时候可没有小型瓦斯炉之类的,不过路边多的是树枝和干草垛。 李卫东让周蓉和牛萌捡来木柴,拿出随身携带的钢筋锅,煮起粥来。 也就是白天,要是在晚上,李卫东可不敢这么做。 煮好一锅粥后,撒了一些盐花花花,分成三份。 三人掰碎馒头扔进粥里,配着咸菜棒子给喝完了。 稍微活动了一下,互相帮忙把风洒洒水,便继续赶路。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李卫东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到晚上的时候,刚好来到一小县城。 李卫东当下拍板,先在这边借宿一晚,等天亮再继续赶路。 说是借宿,其实是把卡车停在派出所旁边,并没有下车,而是在车里将就了一晚。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住在旅店里,一觉醒来发现卡车没了,那就遭殃了。 老白有句话李卫东一直深以为然: 人啊,天亮了是人,天黑了,谁知道会变成什么动物? 出门在外,不多长几个心眼,早晚会出事。 牛萌倒没什么,她自从决定成为司机,就知道早晚有一天得睡在车里。 倒是周蓉显得有些拘束,吭吭哧哧半天不吭声。 三个人睡在一块,好像是农村的大通铺,多不好意思啊。 李卫东皱皱眉头:“要不,你下去找个旅馆,睡在旅馆里,我这里有轧钢厂开的介绍信。” “我我害怕,还是跟你们一块睡吧。”周蓉手指搅扯衣角,脸红到了耳朵根。 “那行,咱们把座椅放倒...” 李卫东帮周蓉放倒座椅,然后从车斗里拿出一床棉被,帮她盖在身上。 跑了一天车,眼皮早就黏在一块了,打了一个哈欠,便准备睡觉。 却听到牛萌冷声道:“等等,我年纪最小,要睡在中间。” 她嘟嘟着嘴,明显是生气了。 周蓉拗不过她,只能不情愿的睡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李卫东打了个哈欠,摇摇头。 这徒弟,路走窄了啊! 虽然天气寒冷,不过狭小的空间内挤了三个人,驾驶室里倒是暖和。 李卫东合上眼便睡着了。 …… 一夜无梦。 等到天一亮,简单的洗漱一番后,三人便继续赶路。 这期间周蓉一句都没有抱怨,也算十分难得了。 到了中午,眼看着距离吉春越来越近。 一路上表现得很淡定的周蓉,终于开始慌乱起来。 想到自己回去后要面对的事情,她忍不住对李卫东说道:“李大哥,要不你把我放我朋友那吧?我,我还不想回家。” 李卫东斜了周蓉一眼,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倒不是他想管周蓉的事。 但就他对周蓉的了解,要不把她送回家,她肯定还会想办法溜走。 万一真的丢了,被拐到大山里,周志刚那老头还不得跟他拼命? “你别做梦了,我跟你们居委会的人联系过了,答应了会把你送回去,要是交不了差,谁帮我承担这个责任?有心情想这些,还不如想想怎么跟你父母交代吧。” 听到这话,周蓉的脸色更加的愁苦了。 从天之骄子沦落到被人骗的傻姑娘,这里边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她根本就承受不住。 只能继续哀求李卫东。 奈何李卫东油盐不进,就是死咬着不肯松口。 说到最后,周蓉都感觉有些绝望了。 她不是没想过跳车,奈何她怕死啊。 在高速行驶的过程中跳车,就算不死也残废。 再说了,就算是跳车摔死了,她也讹不了李卫东。 一路上说着磨着,李卫东一直不为所动,卡车却并未停下,终归还是进入了吉春的地界。 看到远处那座庞大的城市,周蓉算是绝望了,干脆瘫在位置上不说话,一副开摆得模样。 李卫东只是瞄了一眼,便没管她,驾驶着车子往光字片驶去。 如今的吉春市还是国内重要的工业城市之一,还没沦落为二线城市。 望眼看去,四处都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场景,大家都对这个重获新生的国家充满了热情和希望。 憋着劲往一处使,创造出了一次又一次的奇迹。 身穿蓝黑工装的职工们,脸上也挂着老大哥独有的骄傲。 像李卫东驾驶的这辆车,就是在吉春汽车制造厂攒出来的。 除去著名的吉春汽车制造厂外,这里还有闻名的吉春电影制片厂。 像《白毛女》《钢铁战士》《***》《上甘岭》这些经典电影,就是有吉春制片厂出品的。 除此之外,国家科学院吉春光学精密机械与物理研究所也在这个地方。 这家研究所就更了不得了。 研制出我国的第一台红宝石激光器,和第一台大型电影经纬仪等多种先进设备仪器,创造了十几项“第一”。 又先后参与了包括“两弹一星”、“载人航天工程”等多项国家重大工程项目。 先后组建和援建了长安光机所、魔都光机所、蜀中光电所、吉春春光机学院等10余家科研机构、大专院校和企业单位。 完后面还取得了以“神舟五号”、“神舟六号”有效载荷等为代表的一批重大科研成果。 成为航天光学遥感与测绘设备、机载光电平台及新一代航空遥感设备和靶场大型光测装备的主要研究、生产基地。 在光电对抗、地基空间探测等领域具有影响力。 李卫东这次来吉春,也想看看会不会有别的收获。 想着这些东西,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光字片。 …… 第135章 周蓉归家 光字片道路狭窄,到处都是低矮逼仄的房屋,看上去灰蒙蒙的。 “你家在哪呢?”李卫东转动方向盘绕过一个行人,转头朝病恹恹的周蓉说道。 “前面直走,到十字路口右拐第二家就是了。” 开摆后的周蓉反而坦然了,爱咋咋吧,早点完事算逑! 李卫东听了后,驾驶着车辆继续往前驶去。 周蓉的态度并未能影响他半分,反正挨打挨骂的又不是他。 住宿费和车费都到手了,管她今后会怎样。 而且最后还有蔡晓光给她兜底,怕啥? 几分钟后,总算来到了老周家门口。 老周家的房子明显比周围的房子要好一些,独门独户的大院子,淡绿色窗户上镶嵌有明亮的玻璃。 卡车的动静有点大,还没停好,就有几家人从屋里探出了头。 这个时间刚好是饭点,在家的人不少。 光字片这边可是从来没来过车,这一来就是大卡车,不得出来看个稀罕啊! 老周家,周秉义跟周秉昆都请假在家陪着李素芬。 本来李素芬的身体就不好。 周蓉的不告而别给李素芬造成了极大的刺激,那双眼睛竟哭出了毛病。 周志刚自己坐上了前往京城的火车,临走前千叮万嘱,让两个儿子在他回来之前,一定得在家看着李素芬,别回头出了什么事,那才是后悔莫及。 周秉义周秉昆兄弟俩自然不会推辞。 那是他们亲娘,说什么也没法像周蓉那样,说走就走,完全不顾虑后果。 听到外面的轰鸣声,李素芬对周秉昆说道:“秉昆,你出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好咧!” 周秉昆立马站起身往外走去。 此时的他还是一副活泼的样子,尚未被生活的重担压垮。 当周秉昆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周蓉从车上下来。 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姐?” 看到自家的兄弟,周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秉昆,我回来了。” 周秉昆走上前,一把抓住周蓉的手臂,激动的说道:“姐,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我……” 周蓉本想说些什么,但没等她说完,周秉昆就松开了周蓉,急匆匆的往屋里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喊道:“妈,姐回来了,姐回来了!” 看着周秉昆慌张的背影,周蓉张了张嘴,想要喊住他,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回来这种事情根本就瞒不住,估摸着都不用等晚上,一会就得有人上门询问。 她回过头,想要喊李卫东下车进屋喝杯水。 有他在,邻居们就算八卦,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不想没等她开口,车子就已经发动了,缓缓的朝着远处开去。 周蓉咬了咬嘴唇,心里很不好受。 该死的李卫东,占了便宜就跑吗? 好歹她也算是光字片的一枝花,还是有名的才女,想上她家提亲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 周蓉本来就不是什么阔达的人,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一下就把李卫东给记恨上了。 回头就考京大去,毕业后最好是分配到李卫东工作的单位,到时折腾死他! ‘阿嚏,阿嚏!’ 车上的李卫东狠狠的打了几个喷嚏。 一旁的牛萌见此,担忧的问道:“师傅,你没事吧?” 李卫东吸了吸鼻子道:“没事,可能有点感冒了。” “那我们一会下车去找医生开点药?” “不用不用,哪有那么脆弱啊!搞点热水喝喝就行了。” 这一路上除了开头那会,后边喝得都是凉水,夏天还好,冬天就有些顶不住了。 回头该找于胖子,让他整几个保温杯。 这时候有保温杯吗?李卫东不记得了。 要是没有的话,就自己捣鼓一个,反正这玩意的原理也简单得很。 想着这些事情,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吉春机械厂。 吉春机械厂的领导一早就收到了通知,李卫东所在的轧钢厂在京城也是赫赫有名的。 都是兄弟单位,他们自然不会怠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麻烦到人家的时候。 负责接待的同志,首先是带着李卫东跟牛萌饱餐了一顿,紧接着又给他们安排了住宿的地方。 大老远的跑过来,肯定不能让人就这么回去,好歹也得把精神给养足了。 虽然知道了李卫东和牛萌的身份,接待的同志还是按照规矩查验了介绍信后,才领着他们想招待所走去。 吉春机械厂的招待所,并没有位于厂内,而是位于街道上,平日里也接待其他工厂出差的同志。 招待所大门的东侧,有个小门,拉水、清厕所的车从此进出。 大门的有五层石头台阶,沿着台阶走上去,是两扇朱漆斑剥的门。 门的两侧各有一个石头墩,看起来这里以前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府邸。 因为这种石头墩,在解放前成为石当,‘门当户对’的说法便来源于此。 大院是三进的院落,青砖墁地。 第一层院东侧是两间南屋,屋内的扛上铺着铺了一张秫秸编的席子。 “李司机,咱们的房间在后面。” 负责接待的同志,把李卫东和牛萌让到了后院。 后院的房间明显要好,火热的炕上铺着棉被。 李卫东和牛萌每人一间屋子。 拿着饭票,从位于前院的食堂里打来饭菜,草草菜一口,当下便倒在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 开车开了那么久,他也感觉有点累了。 ****** 李卫东睡得正香的时候,周家却并不平静。 周志刚是大三线的工程师,还有两个出色的儿女,本来就是让人嫉妒的事。 老三周秉昆虽然比不上哥哥姐姐,但以后也可以接周志刚的班,怎么都不会差。 好不容易周家出笑话了,那大伙还不赶紧往前凑啊? 居委的春燕妈已经过来维持秩序,并劝那些邻居离开了,但效果不大。 人家嘴上说着自己是来看李素芬的,打着关心的旗号,你还真能撵人走不成? 这要撵人了,那可就是撕破脸皮。 周秉义在一旁看得手足无措,好几次想要上前赶人,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别看他平时主意多,是个能做主的,实际上胆小懦弱,真遇到事了,只会想着息事宁人。 倒是老幺周秉昆,握着拳头,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些不速之客。 然而根本没人在乎他。 连周家自个都不怎么在意他这个老幺,更别说外人了。 周蓉则是面无表情的坐在凳子上,甭管别人问什么都好,就是不说话。 一些心理阴暗的,忍不住在心底腹诽起来,老周家的闺女该不会是在京城吃亏了吧? 而且她这次可是坐着卡车回来的,车牌还是京城的标志。 周志刚也就在光字片有点名气,出了光字片,谁认得他啊? 也从没听说过他家在京城还有关系啊! 莫不是…… 感觉自己猜中了真相的,看向周蓉的眼神也越来越怪异。 平时那么傲气,这看不上,那也看不上,结果还不是被骗了? 书读那么多有什么用?关键时刻也派不上用场。 啧,老周家这闺女,以后想找对象怕是难了。 不过那也是自己作的! 眼见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些甚至还说出了很难听的话。 周秉昆再也忍不下去了。 第136章 蔡晓光 周秉昆脾气火爆,甩掉军绿棉大衣,就要去拎门后的棍子。 然而没等他发飙,外面就传来了怒吼声,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去。 “干嘛?你们这是想干嘛?都说了让你们回去,一个个还赖在这不走,是等着看人家的笑话吗? 都住在光字片,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就不能盼着人点好? 是不是人家破落了,你们的生活就会好起来? 你说你们恶不恶心,脏不脏啊? 都特么给我滚,谁要继续赖着不走,有你们好看的! 我蔡晓光家里什么情况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 你们也可以不把我当回事。 不过后果自负!” 骂人者正是周蓉的终极舔狗——蔡晓光同志。 蔡晓光是吉春有名的高干子弟,其父亲是蔡挺凯是商业厅的一把手。 这些过来看笑话的邻居,都被骂的讪讪低下头。 作为居委会成员的春燕妈,非但没有阻止,反而拍手叫好。 都什么人啊? 就不能盼着点人好了? 等蔡晓光骂完后,春燕妈也跟着说道: “小蔡说得对,我说你们是不是一个个吃饱了没事干了?真觉得老周家好欺负? 你们也不想想,就老周家那大儿子的成绩,上大学是铁板钉钉的事。 等他出来工作,万一被安排到咱们光字片,又或者是你们的工作单位,你觉得你们能好? 都麻溜的给我滚蛋,别在这瞎捣乱!” 被蔡晓光跟春燕妈这么一怼,这些邻居都明白过来,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等屋里的那些人都走完了,周秉义才松了口气。 那些人要再继续待下去的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周秉昆则是兴奋的跑到蔡晓光身边道:“晓光哥,多亏了你,要不然我都想拿棍子赶人了!” 蔡晓光笑着拍了拍周秉昆的肩膀,眼角的余光从周秉义身上扫过,心中微微的一叹。 虽然他一直喜欢着周蓉,还给她做了忠实的舔狗。 但撇开感情的问题,蔡晓光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遇到事情的时候,老周家唯一顶事的,竟然是平时最不起眼,被人笑称为没用老幺的周秉昆。 至于那个被赋予众望的周秉义,总是袖手旁观,显得和这个家格格不入。 这些念头他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很快就被他抛出脑海。 蔡晓光朝周秉昆问道:“周叔那边通知了吗?” 周秉昆点了点头,道:“我爸已经回了电报,说会在下一个站下火车,往回赶。” “那婶子还好吧?” “刚睡下,刚才这些人太可恶了,表面上是来关心我家的情况,实际上就是来看笑话的,把我妈都气哭了。” 周秉昆说这话的时候,紧握着拳头,脸上满是愤慨。 随后突然扭头对周秉义问道:“大哥,你刚才怎么都不吭声啊?!” 被兄弟问话,周秉义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僵硬,嗫喏着说道:“都是街坊邻里的,我,我也不好说重话。” “可妈都被他们气哭了!” “唉,他们,他们只是好心办坏事吧。” 听到周秉义竟然给这些坏邻居辩解,周秉昆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还是他印象中的好大哥吗? 周蓉听到这话,只是淡淡的扫了周秉义一眼,什么都没说。 别看她在这个家庭最受宠,实际上对家人的感情却异常淡薄。 明明知道母亲李素芬是因为她离家出走,才气出的毛病,结果一点表示都没有。 回来后就一直坐在那不吭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蔡晓光看到周家这情况,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抗住周蓉的哀求,给她弄了去京城的火车票。 问了周蓉几句,她都不吭声后,蔡晓光只好把周秉昆叫了出去。 真遇到事情的时候,周家能当家的,也就最小的周秉昆。 “秉昆,我刚来的时候听人说,你姐是坐着卡车回来的?” 周秉昆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对,车牌还是京城的,我还以为他是晓光哥你的朋友呢。” 蔡晓光摇了摇头,他的关系都在吉春这边,哪认识京城的人啊。 “这事得谢谢人家,而且我看你姐的样子,在京城的时候,多半是遇到事了,想要搞清楚的话,还得问问人家才行。” “可咱们上哪找人去?” “我去打听一下吧,你在家里多陪陪婶子和你姐,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说。” “谢谢晓光哥,也不知道我姐是怎么想的,你那么好的人,她怎么就……” 蔡晓光苦笑一声。 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到底哪不行。 要说才华,相貌,家庭背景他都不差啊。 怎么周蓉看上一个大她十九岁的老男人也看不上他? 叹了口气后,蔡晓光拍拍周秉昆的肩膀,落魄的离开了周家。 ****** 李卫东在机械厂的招待所里,一睡就是一下午。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刚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他便听到了牛萌软糯的声音。 “师傅,你可算醒了!我这肚子都快饿扁了,再不去饭堂的话,咱们恐怕就得错过晚饭了。” 李卫东一边穿鞋子,一边说道:“放心吧,跟着我怎么也不会把你饿着,饭堂关了咱们就下馆子去!我也还没尝过东北这边的特色菜。” 在李卫东的记忆中,还真没什么印象特别深刻的东北菜。 真要说有,可能就是东北饺子了。 牛萌一听要下馆子,顿时就兴奋了,道:“那要不咱直接下馆子去?而且我听这边的工人同志说,吉春制片厂刚出了新电影,咱们吃完饭可以去看看。” 李卫东看看雀跃的牛萌,有些后悔的捏了捏眉心。 明知道这是个好热闹的主儿,为啥非要带她去看电影呢! 这孩子在家里被大哥大嫂管着,生怕她会被外面的坏小子骗走,晚上都是不准许她出门的。 难得出来一次,牛勇管不到了,那还不使着劲撒欢啊。 不过,话说出去了,总不能反悔。 “行,咱就下馆子,看电影!” “好耶,谢谢师傅!” 在这个时代,看电影可是大事,牛萌特意跑回去换了件崭新的碎花棉袄,还配了条红围巾。 平时这丫头大大咧咧的,总是穿着宽大的工装,也没见她打扮过。 头一回看到那么精致的牛萌,李卫东竟有种惊艳的感觉。 棉袄被高高顶起,小荷依然露出尖尖角。 他这才发现,自己这个傻徒弟打扮起来,看你上去其实还挺不错的。 “走走走,师傅,咱们赶紧点,不然回来肯定很晚了。” “行,咱就走着!” 师徒俩一路说说笑笑的朝外走去。 不想,才刚出了机械厂大门,一道高大的身影就挡在了他们前面。 第137章 电影 挡路的青年身穿灰色风衣,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围着一条深蓝色围脖。 让李卫东神情凝重的是,他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息,这是后天无法培养出来的。 “请问,两位是从京城来的吗?” 李卫东看着眼前的青年皱了皱眉,道:“你是?” 青年连忙自我介绍道:“两位,我是周蓉的朋友,我叫蔡晓光,你们叫我小蔡就行了。” 李卫东听到这个名字顿时醒悟过来。 仔细打量了一下蔡晓光后,不禁摇摇头。 你说你长得也不差,又是个二代,怎么就喜欢给周蓉当舔狗呢? 蔡晓光被看得莫名其妙的,总觉得李卫东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两位,不知道方不方便聊几句?” 李卫东摇摇头,道:“不方便,我们正要去吃饭,你有什么事的话,明天再来吧!” 说完李卫东跟牛萌就要从一旁绕过去。 把周蓉送到吉春,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没必要再跟这些人拉扯。 蔡晓光见此,连忙跟上,张开双手拦下李卫东。 “同志,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下周蓉在京城的事,你们要去吃饭是吧?要不这样,我做东请你们吧!” 李卫东眼神顿时亮了。 蔡晓光可是二代啊,他请客的话,那绝对不会去那些小馆子。 吃好喝好的同时,还能顺带省下一笔饭钱,干嘛不要!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 蔡晓光愣了下,感觉眼前这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他刚才只是顺口一说,想拉拉关系,你咋就答应了呢? 不过他是个老实人,既然说要请吃饭,就绝对不会放鸽子。 “不用客气,本来我这也算是替周蓉招呼你们,她家里有事情要处理,不方便过来。” “理解!” 李卫东原本以为要步行过去。 不想蔡晓光为了表示诚意,直接找机械厂的人,借了两辆自行车过来。 这年头自行车可是大件物品,工人中有句话叫做:“自行车和老婆,概不外借!” 蔡晓光一句话就借到了,面子可真够大的。 ... 随后蔡晓光骑一辆车,李卫东跟牛萌共乘一辆,三人一边聊,一边朝着饭馆骑去。 当然了,蔡晓光主要目的是为了询问周蓉在京城的遭遇。 李卫东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将自己知道那些事情告诉了蔡晓光。 不过省去了自己收周蓉住宿费和车费的事。 “那个冯化成,真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蔡晓光听完后连连叹气,脸上满是悔意。 要不是遇到李卫东跟牛萌‘两个’热心肠的群众,周蓉的下场肯定不会好。 这年头地痞流氓还很多,。 周蓉那相貌和身段,不知道多吸引人,一旦被地痞流氓盯上的话,就完蛋了。 她一个还没出过社会的学生妹,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遇到事情的话,那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意识到这点后,蔡晓光心里很是内疚。 毕竟周蓉自己可没能力跑去京城。 他不但帮忙买了车票,甚至还给了些经费。 周蓉要真出点什么事的话,那他这辈子也不会安心。 等菜上来后,蔡晓光举起酒杯道:“李大哥,这次周蓉多亏是遇到了你们,不然那后果我都不敢想象,这杯酒我干了,你们随意。” 说完后,蔡晓光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李卫东自然只能奉陪,不然就有摆谱的嫌疑了。 这一路走来,从蔡晓光的言行举止,李卫东也大概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以说,他除了眼瞎看上周蓉这点外,其他都挺不错的。 谁家的姑娘要能遇到蔡晓光这样的,那可真是福气。 “蔡兄弟,这事我也只是适逢其会,感谢的话就不用再说了,今天我们还蹭你一顿饭呢,不过我跟你说,周蓉这样的女人,就不是个会安分过日子的,你自己要心里有数。” 蔡晓光苦笑一声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可喜欢上了没办法,唉,不说这些了。 咱们吃菜,吃菜,这家餐馆出产的东北菜十分的地道,就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 李卫东笑道:“能填饱肚子就行,哪还管那么多啊!” 蔡晓光只是笑笑,他对眼前的李卫东挺好奇的。 虽然李卫东说自己只是个司机。 可他言语间透露出的一些东西,根本不像是一个司机能拥有的学识。 什么时候司机的门槛也变得那么高了? 不过他也没去探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李卫东同样也没去打探蔡晓光的情况。 他心底门清,这个时间段,还是少跟这些二代来往。 别哪天被牵连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 吃完饭后,蔡晓光又带着李卫东跟牛萌来到了电影院,还给买好了电影票。 用他的话来说,这些都是他这个东道主应该做的,不用跟他客气。 李卫东坦然收下了,大不了哪天蔡晓光去了京城,自己也好好招待就是了。 将电影票交给李卫东跟牛萌后,蔡晓光便离开了。 他还得去周家,把周蓉的情况跟李素芬他们说说。 这事瞒是瞒不住的,迟早会传出去。 与其瞒着,还不如提前给周家人打个底,之后再应付起流言蜚语的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 李卫东跟牛萌两人在电影院里美滋滋的看着电影。 老周家却并不平静。 蔡晓光过来一趟后,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了李素芬,李素芬吓得差点晕过去。 等回过神来后,看着眼神木然的周蓉,那是想动手又不忍心。 家里就这么个女儿,平时都当成宝来对待。 哪舍得真个下手。 本以为老三周秉昆是最让人操心的,毕竟这孩子老实木讷,学习又不好。 没想到老二周蓉不声不响的,就搞出了大事。 要不是那冯化成是个骗子,李素芬感觉自己这个女儿,怕是要丢了。 造孽啊! 李素芬只能将周蓉叫到房里,苦口婆心的跟她说着道理。 只是周蓉显然是听不进的,整个过程都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素芬见此,干脆放弃了劝说,这个女儿她是教不动了,还是让周志刚回来处理吧。 房间外,蔡晓光跟周秉义,周秉昆兄弟正说着李卫东的事。 “秉义,秉昆,现在周叔不在家,有些事情得你们来做。 这次要不是李师傅的话,周蓉也没法这么快就平安归来,得过去好好跟人家道谢。” 周秉昆点了点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随后看向周秉义问道:“哥,你说咱们该拿什么当谢礼?” 周秉义纠结了一阵后,道:“要不,拿本书吧,怎么样?” 蔡晓光跟周秉昆尽皆无语,周秉义这脑子,该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 …… 第138章 不得不出手 别人是卡车司机? 你送别人书? 是想让人家在开车的时候看书吗? 这周秉义真是读书读傻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蔡晓光和周秉昆很快就放弃了跟周秉义沟通的想法,坐在断了条腿的木桌前商议起来。 周秉义早已习惯这种场面。 也不在意,就这么站在旁边静静的听着。 当听到周秉昆提议,要给李卫东包个大红包的时候,周秉义再也忍不住了。 “秉昆,你脑子里想的什么呢?包红包?你把我们家当成什么了? 把人李师傅又当成什么了? 那不是羞辱人吗? 要我看,咱们就过去正正经经的给人道个谢就完事了。 哪有那么麻烦?!” 周秉昆直愣愣愣愣的看着周秉义,就像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他一直觉得自家的大哥是个能人。 可听他刚才说的话,周秉昆忽然觉得自家大哥的脑子,似乎不大灵活。 人家知道周蓉的情况后,特意跑去火车站找到周蓉。 之后还帮着带去派出所,又是收留周蓉,又送她回来。 这种恩情,你说跟人道个谢就完事了? 就算人家真的不在意,也不能这么做。 怎么能把别人的善良,当成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过,向来习惯听大哥话的周秉昆终究没有反驳,嘴巴张了张,没有发出声音。 只能皱着眉不说话。 而蔡晓光因为是外人,不适合掺和他们的家事,张张嘴后,也放弃了劝说的想法。 还是等明天,周志刚回来后,再商量这件事。 周志刚是周家的一家之主,还拥有丰富的生活经验,想必知道该怎么做。 周秉义还以为自己成功辩倒了周秉昆跟蔡晓光,不免有些得意。 而且在他心底,其实是挺赞成周蓉这种为追求理想奋不顾身的做法。 只是选的时机不对,也没有充分的准备。 生活不能只有眼前的苟且,还要有诗和远方! ****** 另一边。 电影散场后,李卫东和牛萌随着拥挤的人群,走了出来。 吉春比京城冷很多,至少有零下十几度,呼口气都能看到白色的冰渣子。 听招待所的大妈说,晚上去茅房,都要带一根木棍,冻住就敲碎。 这就有意思了,如果忘记带木棍,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李卫东拢了拢棉袄领子,踩着上了冻的道路,思维散发到了马里亚纳海沟。 而牛萌则在旁边叽叽喳喳。 “师傅,你说气人不气人,那个假古兰丹姆为什么要长那么漂亮?” “师傅,如果你是阿米尔,会不会被她迷惑?” 李卫东推出停在外面的自行车,随口说道:“被迷惑?那不能,我只会先将计就计,然后再直捣黄龙!” 牛萌竖起大拇指,乌黑双眸中尽是钦佩:“师傅就是厉害~!等回了京城,咱们再看一遍这部电影吧,实在是太好看了!” 李卫东斜了牛萌一眼,道:“你哥能让你晚上出门?” 牛萌顿时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牛勇这个哥哥就跟个老妈子似的,平日里压根不许她晚上出去玩。 就算牛勇同意,那也必然是由他在旁陪伴着。 她只是想跟李卫东单独相处的机会,又不是真的想再看一次电影。 哥哥陪在旁边,算怎么回事?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反正接下来她跟李卫东单独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不急! 师徒俩一边聊天,一边骑着自行车沿着昏黄的街道,往机械厂招待所的方向而去。 蔡晓光离开前把自行车留了下来,等明早李卫东还给机械厂保卫室值班的同志就行。 吉春前两天刚下过雪,地面还有些积雪,李卫东也不敢骑太快,一路上晃晃悠悠的。 昏黄路灯照射在两人身上,影射出的两个影子紧紧的相连在一起,让牛萌心中很是满足。 可惜于莉抢先了一步,不然师傅肯定会是她的。 就在牛萌浮想联翩的时候,不远处的巷子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尖叫声很快就消失了,持续的时间太短,让牛萌几乎要以为出现了幻觉。 牛萌拉扯李卫东的衣服下摆,疑惑道:“师傅,你刚才有没听到什么声音?” 李卫东双手抓紧车子闸,将车子停了下来,诧异的问道:“你也听到了?” 牛萌点点头道:‘我还以为是我耳朵出问题了,师傅,咱要不要去看看?’ 李卫东皱皱眉。 他是不想多管闲事的。 更何况这里是吉春,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事就麻烦了。 但是要不去的话,万一真的有人遇到麻烦,他良心又过意不去。 虽然素不相识,但遇到了不管,跟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 于是,李卫东一咬牙,将自行车交给了牛萌,手插进腰间,道:“我过去看看,你推着自行车,一会要有事情就大声叫。” “师傅,要不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你也知道我有把子力气的。”牛萌眼巴巴的看着李卫东说道。 李卫想想后,点了点头。 师徒俩一同蹑手蹑脚的走进刚才传来动静的巷子里。 巷子很深,外面的路灯照不进来,里边乌漆嘛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李卫东眯起眼睛,依然看不清里边的情况。 不过,他肯定里面有情况。 因为此时,已经能隐约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和衣服被撕破的‘刺啦’声。 从怀中摸出手电,推开开关,循着声音的方向照过去。 顿时看到了让两人目眦欲裂的一幕。 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正按着一个女人欲行不轨之事。 身处雪白的光束中,这大汉意识到有人进来了。 非但没有落荒而逃,反而转头狞笑着叫嚣道:“滚蛋,我是老骆,敢坏爷好事,小心我收拾你们!” 他狠狠的瞪了李卫东一眼,威胁李卫东别插手,便继续扒拉着身下那姑娘的衣服。 在吉春,敢坏他骆士宾好事的,没有几个。 他身下的郑娟此时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意识到有人进来了,连忙大声呼唤:“唔唔...唔唔...” 李卫东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清秀的小脸上五官端正,此时却因恐惧而有些变形,全是泪水的双眼里,闪着祈求的光芒。 这一幕彻底点燃了李卫东的怒火。 你要说小偷小摸,他看到了或许会管,但也不会将对方怎样。 但这种畜生行为,那是真的没法忍。 他想也不想,助跑过去一记飞踹,直接将男子给踹倒在地。 “窝艹,你这小瘪犊子真敢坏大爷的好事?” 骆士宾扶着冰冷的地面,骂了句脏话后,便要爬起来跟李卫东扭打。 但李卫东哪会给他这个机会啊。 趁你病,要你命! 没等骆士宾彻底站起来,又是一脚踹过去。 这一脚正中心窝子,骆士宾一时间竟然喘不过气来,只能躺在地上抽抽。 李卫东干脆坐在他身上,左右开弓,对着骆士宾就是一顿暴揍。 .... 此时牛萌也已经将郑娟扶了起来,看到她嘴上塞着的布条,以及绑住双手的麻绳子,才明白刚才为什么听到的尖叫声那么短。 她连忙帮郑娟解开绳子,一脸关怀的问道:“同志,你没事吧?” “谢谢,谢谢你们!”郑娟死里逃生,一边哭,一边对牛萌道谢。 要不是李卫东跟牛萌两人突然冒出来,或许她真的就被糟蹋了。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啜泣起来。 而郑娟的哭声如同汽油浇在烈火中,李卫东更加的气愤了。 一拳又一拳的捶在骆士宾身上,似是要活活打死他一般。 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拳头触及身体的沉闷声响。 牛萌见是事不妙,忙冲过去抱住王卫东的拳头,并劝道:“师傅,别打了,再打你就要被这人打死了,为了个人渣贴上自己,不值得。” 郑娟也跟着牛萌一起拉李卫东,可不能让恩人因为这个事情把自己赔进去。 李卫东喘着大气,冲骆士宾的脸上‘啐’了一口吐沫,“强迫女同志,人渣!” 骆士宾此时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眼角崩裂,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双目仇恨的盯着李卫东。 他想不明白,为何他已经报了名号,这两个人还敢管闲事? 不过听了两句后,骆士宾就明白了。 这一男一女,满嘴的京城口音,他们是外地来的,压根不知道我老骆为何人! 这真真是大意了! “牛萌,去,把这货捆起来!” 李卫东晃悠着站起身。 本想立刻把骆士宾送到派出所,看到站在一旁的郑娟,他不由的皱皱眉头。 走到郑娟身旁,小声说道:“现在有两种解决办法,一是送他进局子,二是当没事发生,我们送你回家。 但如果选第二条的话,他之后肯定还会继续找你的。” 郑娟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送他进局子,我要让他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李卫东闻言,看向郑娟的眼神满是欣赏。 他就怕这女人为了自己的名声忍气吞声,那样只会助长这些不法分子的气焰。 最好的解决方式,自然是把这个王八蛋送进去笆篱子里。 在这个时代敢干强迫妇女的事情,铁定得挨枪子。 第139章 郑娟 “你说什么?你叫郑娟?” 郑娟不明所以的看着李卫东,点点头,小心翼翼的问道:“哥,你知道我?” “……” 李卫东心想,我能说我知道你今后几十年的人生轨迹吗? 万万没想到,一时兴起的英雄救美,救的竟然是郑娟。 郑娟在电视剧中,虽然长得可能没有周蓉漂亮。 但是坐在屋里串糖葫芦那一幕,李卫东着实记忆犹新。 整个人只能用一个“润”字形容。 【“润”是一种女人身体和精神都是向外的体现。 你走到大街上,经常会遇到美女。 但你不会自作多情到,觉得这美女跟你有什么联系。 就好像远在天边的云朵,你顶多会欣赏两眼,暗叹一句这云朵真漂亮。 并不会被云朵吸引住,跟随着它的步伐,四处飘荡。 但是这些‘润’女子却是不一样的。 她们不需要过于美丽顶多外貌,也不需要刻意的打扮。 就算是身穿破烂棉袄,都能散发出妖媚的气气质。 让那些哪怕是没有想法的人,也会被吸引住。 觉得自己能跟这个女人建立某些特别的联络。 这种联络是温柔的,愉悦的,是让人欲罢不能的,也是最原始的,最低劣,最危险的冲动。 一个‘润’的女子,走在大街上,能时刻散发出这种联络。 让自身处于主动的危险中。】 ‘润’女子既然出现了,那刚才被他暴揍了一顿的,不用问也知道是骆士宾那王八蛋了。 李卫东虽然知道郑娟曾被骆士宾用强,但还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电视剧郑娟出场的时候,都已经怀上了。 导演也没交代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但就骆士宾跟水自流两人逼迫着周秉昆给郑娟送钱的事来看,想必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没,只是刚好有个朋友也叫这个名字。” “原来是这样。”郑娟点了点头道:“哥,这么晚了,你们回机械厂招待所怕是进不去,要不你跟姐去我那应付一晚吧?” “这不好吧?” “嗐,有什么不好的,今晚要不是遇到了你们,我……” 郑娟想起这事就害怕。 这年头民风保守,女孩子一旦被人男人玷污了,名声就坏了,以后只能忍受流言蜚语,生活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中。 李卫东跟牛萌相视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意见后,点头答应了下来。 “行,只要你不嫌我们打扰就好。” 郑娟笑着道:“怎么会,你们救了我,我肯定得好好报答你们才行。” 三人说话间,一名公安同志走了过来,递过来一份骆士宾的口供。 被抓了个正着,他想抵赖都不行。 开始还说自己只是喝醉酒,跟郑娟闹着玩,自己跟她未婚夫认识。 不说还好,一说就更是让人气恼,自己朋友的未婚妻你都欺负,什么人啊? 而且这家伙还有着案底,先前没少跟声名狼藉的‘九虎十三鹰’混在一起。 ‘九虎十三鹰’是这个时代吉春最有名的混混。 这些人偷抢拐骗样样齐全,私生活还混乱得很。 要不是抓捕这些人的时候,骆士宾刚好跟水自流去了外地,恐怕挨枪子的人里,也会有他。 即使有着九虎十三鹰的前科在,骆士宾等人虽然变得低调了,但私底下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依旧在干着。 这次等待他的命运只有枪毙,谁来也救不了他。 确认骆士宾录得口供没问题后,公安同志便放李卫东三人离开。 人家是受害者,没有立马通知她的家人过来,一来是因为郑娟自己强烈要求,二来也是担心会影响到郑娟的名声。 虽然骆士宾没有得逞,但人言可畏,谁知道传出去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从派出所出来后,三人推着自行车并肩而行。 没办法,郑娟没有自行车,总不能丢下她一个人走路。 三人一路说着话,对彼此也有了基本的了解。 郑娟是个孤儿,打小就被郑母收养。 除了她之外,郑母还收养了一个比她小七八岁的弃婴,给他取名叫郑光明。 郑母就靠着卖冰棍和糖葫芦将郑娟姐弟养大,等到郑娟长大后,便开始帮养母干活。 本来她是想出去找工作的,但养母不放心,觉得郑娟长得太漂亮,太过招摇,容易受人欺负。 她只能留在家里帮着串糖葫芦。 然而郑母的身子越来越差。 这种情况下,纵使知道自己的相貌可能会招来祸端,郑娟还是不得不背起养家的责任,开始出去贩卖糖葫芦,冰棍之类的。 刚开始还好,但时间一长,郑娟还是被一些街溜子给盯上了。 还好被路过的涂志强给救了。 要说这涂志强,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人,最后被枪决,也是因为帮骆士宾背了黑锅。 而且他跟郑娟订婚,主要是为了掩盖他跟水自流之间的特殊关系。 郑娟为了报答涂志强,不得不答应跟他订婚。 没想到被骆士宾给盯上了。 骆士宾是知道涂志强跟水自流关系的,觉得自己就算对郑娟使了坏,涂志强也不会拿他怎样。 而且郑娟家里还有养母和兄弟,为了他们,事后郑娟多半会选择忍气吞声。 这才有了他趁着夜黑,在郑娟回家的路上埋伏她的事。 要不是李卫东出现得及时,那郑娟这辈子可真就毁了。 这些有些是已经发生,有些则是李卫东通过影视剧知道的东西。 在这个时代,很多好人因为太过善良,反而遭受了不公。 倒是那些坏人越混越好,像骆士宾跟水自流这种人渣,坐了几年牢出来后,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大老板。 这对被他们伤害过的人来说,何其不公? 还好,李卫东的出现已经改变了郑娟的命运。 不过骆士宾并不是单身一人,他身后的团伙见他倒霉了,说不定会伺机报复。 .... 李卫东考虑到这些问题,隐晦的提醒着郑娟。 郑娟又不是笨蛋,自然也想到了这层。 可她一个女人,家里又是老人小孩的。 要是有单位,还能寻求单位庇护,但她现在真的是求人,都不知道去求谁。 牛萌在一旁听到这个情况,不禁有些难过,扯了扯李卫东的衣服,低声说道:“师傅,要不咱找那个蔡同志帮忙?你不是说他是二代吗?这事他肯定能帮忙解决的。” 李卫东皱了皱眉,他是不想多管闲事的,但人已经救下了,要是放任不管的话,指不定郑娟又会走回原路,那他不是白救了? 正好蔡晓光欠了自己一份人情,他在吉春也待不久,干脆将这份人情用掉算了。 “行,我明天找他说说去。” 以蔡晓光的能量,帮郑娟安排一份工作并不是什么难事。 郑娟没听到李卫东跟牛萌说的悄悄话,依旧在那自顾自的说着。 两人在危急时刻救了她,她已经把李卫东跟牛萌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对待。 平时也没什么同龄的朋友,想找个人说话都难,现在遇到了,自然是一股脑的倾诉着。 就在三人有说有笑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水哥,就是他们!” 李卫东三人闻言转过了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五六个骑自行车的年轻人,身上还都背着个绿色的军包。 第140章 又快又准 昏暗的灯光下,影影绰绰。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就那帆布包里高高鼓起的模样,里边装的肯定是武器。 李卫东默默的摸向腰间,用手示意牛萌和郑娟躲到身后。 “哥几个,有事?” “也没啥事,就是想跟你唠唠。” 领头的男子面白无须,身材高大,看向李卫东的眼神带着丝阴狠。 眼见他们走来,一旁的郑娟似乎认出了他们,连忙冲出去双手张开拦住:“强子哥,你们这是要干嘛?” 被点到名的强子哥眉头一皱,道:“娟子,你过来,一会跟我去派出所改口供,宾哥不是有意的,他只是喝醉了酒,这事就是个误会。” 郑娟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涂志强。 她一直觉得涂志强是个好人,只是误交损友,怎么也没想到会从他嘴里说出这样的话。 喝醉了酒? 骆士宾连绳子跟布条都准备好了,明显就是事先谋划好的,你管这叫喝醉酒? 她摇了摇头,咬着嘴唇道:“强子哥,对不起,我是不会去改口供的,今天要不是凑巧遇到了好心人,我这辈子就被他给毁了!” 见郑娟不听话,涂志强脸色骤冷,刚要放狠话,领头的男子却比他更先一步说话。 “郑娟是吧?我们不是来跟你商量的,这事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说着,他又斜睨李卫东跟牛萌道:“还有你们两个,外地来的也敢动我兄弟,当真是活腻了,今儿个你们俩必须得留下点东西来!” 牛萌听到这话,眼睛一瞪就要上前。 李卫东见自己徒弟那么虎,连忙把她拉住。 随后上前一步,道:“装什么逼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什么大人物,还留下点东西来,你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都特么给我滚蛋,不然一会一个也别想走。” “艹!” 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水自流感觉今天要不把李卫东放倒的话,自己就不配出来混了。 “给我花了他!” 跟随他过来的那些混混,立刻从包里掏出武器朝李卫东走来。 他们手里有的拿的板砖,有的拿着钢管,还有的拿着单车钢丝链,都是街头斗殴的利器。 李卫东明显的看到那钢管上还残留着一丝黑色的痕迹,保不住就是以前捅人留下的。 这群人明显已经超过普通小混混的范畴。 郑娟和牛萌都是头一回见这种阵仗。 郑娟下意识网李卫东身边凑了凑,神情畏惧。 牛萌却正好相反,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她可是个练家子,在京城的时候,就少教训那些顽主,根本不带怕的。 要不是李卫东拉着她,她早就上去干他丫的。 面对冲上来的水自流,李卫东不屑的嗤笑一声。 “喀嚓” 一柄黑漆漆上了膛的大五四,直接怼着水自流的脑门儿上。 时间就像定格了一样,水自流愣在原地,张着嘴,举着手一动不敢动,样子颇为滑稽。 这一举动瞬间吓懵了涂志强等人。 打架是他们这些人的日常,杀人也不是没干过。 但顶多就拿把菜刀什么的。 像李卫东这种动枪的,还真没有。 “来啊,不是想花了我吗?别光说不做啊!” 水自流冷汗都流下来了,这回算是踢铁板上了。 他们通过内部人员打听到李卫东是个外来的司机,并没想过李卫东还会随身带枪。 今儿要是退了,一旦传出去的话,他们就没脸再继续混。 当混子的,面子最重要。 而且骆士宾的事情要不找个说法,人心也就散了。 于是,水自流咬了咬牙道:“兄弟们,他不敢开枪的,咱们话都放出去了,要不弄了他,以后还有脸混吗?” 这些混混的年纪都不大,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大,特别容易上头。 听到水自流的话,顿时顾不得再想其他。 拿枪的他们也不是没遇到过,但真敢动枪的没几个。 毕竟一旦动了枪,问题就严重了。 于是,在水自流和涂志强两人的带领下,他们朝着李卫东三人冲了过去。 呵,一帮子NPC.... 李卫东冷冷的看着这一幕,随后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过后,冲在最前面的水自流倒在了地上,一声声的惨叫从他嘴里传出。 那些跟随他冲锋的混混们停下了脚步,傻傻的看着李卫东。 “你竟然敢打伤他~!” 而涂志强在看到水自流中枪后,双眼通红,不管不顾的朝着李卫东冲了过去。 见人家这般恩爱,李卫东自然是乐得成全,毫不犹豫的再次扣下了扳机。 同样是打在大腿上,瞬间给涂志强开了个大洞。 血液像是不要钱般飙了出来。 嗯,一对有情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看着在地上翻滚的两个老大,那些混混咽了咽口水,慢慢的向后退去。 “想走?谁再敢动,我就送他一颗子弹,都特么给我抱头蹲下! 你们应该听说过,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得,您拿着枪,您说了算。 在李卫东的威胁下,混混们只能乖乖照做,一个个蹲在地上捂着脑袋。 枪声的动静可不小,这个地方离派出所本来就不算远。 李卫东还没来得及叫牛萌去喊公安同志,他们就已经赶到了现场。 “谁谁谁,谁特娘的打枪了!啊!” 看到躺在地上,下半身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水自流跟涂志强两人,还有持枪的李卫东。 过来探查的公安同志吓了一跳,立马拔出配枪指着李卫东,喝令他把枪丢掉。 这个时候李卫东自然不会反抗,直接把枪扔到地上,举起了手。 “同志,我是京城轧钢厂派来吉春出差的,枪是厂里给我配的,我身上带着持枪证,这几个人想要花了我,无奈之下,我只能选择开枪。” 听到李卫东的解释,公安同志心里信了大半,因为那些混混脚下都还放着武器。 而且他记得李卫东,刚才就是他把骆士宾扭送派出所的。 这些混混多半就是骆士宾的同伙,来找李卫东报复的。 不过,出于谨慎起见,他还是先把李卫东的手枪给收了起来。 等同事过来后,将在场的人都给带回了派出所。 至于水自流跟涂志强两人,只能先送医院,放任不管的话,迟早失血过多而亡。 就这样,从派出所出来不到半个小时,李卫东三人又进去了,甚至给他们录口供的还是同一位同志。 第141章 郑家 “同志,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面对五六个手持武器的大汉,我身后又还有两个女人。 这时候,我除了开枪别无选择。 一开始我是想着吓唬一下就得了,奈何吓不住啊!” 看着一脸无奈的李卫东,给他录口供的公安同志,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次的事件可谓十分的恶劣,在市区内动枪,这可是多少年没出现过的事了。 所长仔细检查李卫东的持枪证,摸了摸钢印,又核对了照片后,神情顿时缓和许多。 而且,他已经跟轧钢厂联系过了,了解了李卫东的情况。 “行,你也不用喊冤了,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你在这好好待着,有结果了会通知你的。” “好咧!” 目送着公安同志离开,李卫东松了口气。 虽然理在自己这边,但涉及到枪械就是大问题,估摸着得在这边待上一段时间了。 给李卫东录口供的那位同志出来后,立马去找了自己的领导。 其实这件事并不复杂,水自流一行人摆明了是找李卫东三人报复。 在现场找到的武器中,其中一根钢管明显沾过血。 这些人经过简单的审讯,便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可不只用嘴巴说说的。 但李卫东开枪的事件,依旧让派出所的人,十分头疼,所长只能照例汇报上去。 得到市局的答复后,已经是快天亮了。 李卫东才从派出所里出来。 倒是牛萌跟郑娟两人,在昨晚录完口供后,本来应该送回去,却被派出所的同志留在休息室里。 他们也怕两人再次遭遇意外。 看到李卫东从派出所出来,两人立马凑了上前。 “师傅(李大哥)你没事吧?” 李卫东摇摇头,打一个哈欠:“没事,我只是自卫,而且也没出人命,用不着担心,不过这一晚都没睡觉,可把我困死了。” 郑娟闻言急忙道:“那咱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家就在附近,李大哥你要不介意的话,先去我那休息一下。” 看着郑娟眼巴巴的样子,李卫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便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郑娟见李卫东答应,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 接连被李卫东救了两次,她心里不知道有多感激李卫东。 要不是李卫东已婚,她以身相许的心都有了。 没法以身相许,自己家里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只能想着李卫东跟牛萌,在吉春的这段时间,能好好招呼他们两人。 这一次三人顺利的来到了郑家。 大白天的,就算水自流还有同伙在外逍遥,也不敢在这个时间动手。 李卫东刚进到郑家的院子,就看到有个孩子坐在煤堆上,手举着一块玻璃片,对着太阳张望。 不用说,这个小孩肯定就是郑娟的弟弟郑光明。 这孩子从小患有眼疾,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被亲生父母丢弃。 他现在或许就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感受光明。 名叫郑光明,最后却失去了光明。 这个懂事又机灵的孩子着实是可惜了。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段郑光明的眼睛应该是能治好的。 李卫东看看郑娟,在想要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她。 可转念一想,就算告诉她也没用,郑家掏不出这个钱。 郑家唯一值钱的,或许就是这间残破的土胚屋。 但这种房子到处都是,根本没人要。 听到脚步声后,郑光明放下了手上的玻璃片,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姐,是你回来了吗?” 郑娟走过去,怜惜的揉了揉郑光明的头道:“是我,妈呢?” 郑光明道:“妈出去了,她说李爷爷家有废品要卖,她想去收回来。” 郑娟一脸担忧的说道:“可她身上的病还没好啊!”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妈硬是要出去,我拦都拦不住。” 郑娟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等回头看向李卫东跟牛萌的时候,脸上又努力的浮现出一丝笑容。 “李大哥,牛姐,要不我先给你们弄点吃的吧?李大哥等吃完早餐再去休息。” 牛萌是知道郑家情况的,对这个只比她小几个月的妹妹,也心疼的很。 刚要说不用,李卫东就在底下扯了扯他的衣摆,对她摇了摇头。 牛萌虽然不知道李卫东为什么不让她说,但还是闭上了嘴巴。 不管什么时候,听李卫东的,准没错。 制止了牛萌的李卫东笑着对郑娟说道:“行,随便整点吃的就好,我们不挑嘴。” “好!我这就去准备!”郑娟说着就转向郑光明说道:“光明,你带哥哥姐姐进去先,我去做吃的。” “知道了,姐!”光明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随后对着李卫东跟牛萌所在的位置说道:“哥哥,姐姐,你们跟我来吧!” 李卫东没有说话,笑着揉了揉郑光明的脑袋。 面对这么懂事的孩子,真的没法不心疼,或许该想办法帮帮他们。 不管是郑娟还是郑光明,这两人的命都太苦了。 周秉昆虽然是个良配,但跟着他,注定要吃几十年的苦,等到老了之后才会好过一点。 进到屋里,虽然屋里看着有些破败,但收拾得很干净,很整齐。 一看就知道这屋里住着的都是勤快人。 都不用吩咐,郑光明就自觉的给李卫东和牛萌送上了一杯热水。 眼看郑光明还想去把家里用来卖钱的糖葫芦拿来招呼自己,李卫东连忙把他拉住。 “娟子她弟,先别忙活了,咱们来说说话吧!” “哦。”郑光明应了声后,道:“哥,我叫郑光明,你叫我光明就好了。” 李卫东笑了,点点头道:“行,那我就叫你光明吧,光明,我看你刚才在玩那个玻璃片,是你自己磨的?” “嗯,我眼神不大好,用这个能让我更好的感受光亮。” “这样啊,我车上好像还有几个破瓶子,卖又卖不了,等有空我拿过来送你吧,反正我留着也没用。” “真的?谢谢哥!” 郑光明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穷人家的孩子真的很容易满足。 李卫东再次揉了揉郑光明的脑袋。 别说,这手感还挺好的。 “不客气,你现在上几年级了?” 郑光明闻言低下了头,道:“家里没钱,交不起学费,都是姐姐在教我认字和算数。” 李卫东听到这话有些心酸。 对比起郑光明,贾家的那几个孩子简直是生活在天堂,就这样他们还不满足。 .... 第142章 机械厂的礼物 郑家小屋内,李卫东抬眼看了看。 逼仄破旧的小屋内,墙壁糊有泛黄的旧报纸,窗户玻璃用蓝花帘子掩着。寒冬腊月的,炕上还铺着一床草席。炕上那张黑漆斑驳的小桌上,摆放有糖葫芦和一盏马灯。 马灯的玻璃罩熏得黑乎乎,可以看得出郑娟晚上经常通宵串糖葫芦。 屋内虽破旧,可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李东来最后把目光着落在郑光明那张稚嫩的小脸上。 “那你想不想上学啊?” 听到李卫东的话,郑光明迟疑了一下:“想,但家里的情况不允许。” 一旁的牛萌看着那么懂事的郑光明,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她悄悄的扯了扯李卫东,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师父,要不咱们帮帮小郑吧。” 李卫东的确有这么个心思。 要是没碰到,他肯定不会主动去管。 但现在既然碰上了,要不拉一把的话,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他没有立马答应下来。 都说升米恩斗米仇,帮人也得想好了再做。 别一不小心帮人还帮出仇来了。 “先看看再说!” 牛萌是知道李卫东脾性的。 见他这么说,明白他是已经有答应的意思,顿时笑呵呵的应了下来。 或许是怕李卫东跟牛萌两人待着无聊,郑光明一直陪在身边跟他们说话。 李卫东这才发现,郑光明虽然没上过学,在认得的字还挺多的。 就算是有郑娟在教,可郑娟自己都是小学才上到三年级的,说明郑光明在学习上很有天赋。 加上他良好的品性,这样的孩子要就这么瞎掉的话,实在是可惜。 等他到年龄考大学的时候,风浪正好过去。 一个有天赋,品性又好的人才,要不收为己用,实在是太可惜了。 李卫东现在干的事情要被公布出去,说不定就得吃花生米。 培养几个贴心的帮手是很有必要的。 有什么比从小带出来的人更稳妥? 在李卫东想着该怎么拉郑家一把的时候,郑娟掀开帘子,从外面进来了。 手里还拿着个锅,端到李卫东面前,掀开来,里边是还冒着热气的窝窝头。 郑娟一脸赫然的对李卫东和牛萌说道:“李大哥,小萌姐,家里剩的那点米,不够煮稀饭了,我烝了点窝窝头,你们先将就着吃吧。” 李卫东跟牛萌相视一眼,彼此心里都明白。 这些窝窝头多半是郑娟找人借来的。 家里连煮稀饭的米都没有,哪来的玉米面蒸窝窝头? 只不过两人都没有拆穿郑娟,没必要去撕开人家的伤口撒盐。 李卫东第一个伸手拿起一个窝窝头,笑着对郑娟说道:“妹子,麻烦你了,我这已经饿的不行,就不跟你客气了。” 郑娟笑着道:“客气啥呢,都是自己人!” 随后牛萌也跟着拿起了窝窝头开始啃。 郑娟跟郑光明姐弟俩很是默契的看着,并没有动手去拿。 这是用来招呼客人的,他们是舍不得吃这么好的东西。 李卫东看出了这点,在吃了两个之后,就停嘴了,看着锅里剩下的三个窝窝头,他从里边拿出两个,给郑娟姐弟一人塞了一个,道:“你俩愣着干嘛,吃啊!” 郑娟推辞道:“李大哥,我们已经吃过了,这是给你和小萌姐准备的。” 而郑光明吞咽口水,眼神虽然带着些渴望,但见姐姐不吃,他也不敢要,一同递回给李卫东。 “我都吃饱了,你们赶紧的,等下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郑娟原本不肯接下,但看到弟弟一脸渴求的模样,知道自己要是不吃的话,他肯定也不会吃的。 只能从李卫东手上接过,小口小口的吃着,脸上尽是满足。 至于锅里剩下的那个窝窝头,李卫东塞给了牛萌。 这个徒弟就是个标准的干饭人。 牛萌也没跟他客气,三两口就塞进了肚子了。 吃饱喝足后,李卫东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眼看着快到正午时分了,跟郑娟说了一声后,便带着牛萌离开了郑家。 他倒不是嫌弃郑家的环境,只是再停留下去的话,郑娟还得准备他们两个的口粮。 人家本来就很不容易了,没必要再给人添麻烦。 回机械厂的路上,牛萌忍不住对李卫东说道:“师父,要不我回头给郑家妹子留点钱吧,他们太不容易了。” 李卫东摇了摇头道:“不用,你留钱也只能帮他们一时,帮不了一世。回头我会想办法的,给郑娟安排个事做。” 牛萌听到这话,便没再多说,李卫东既然说了,那肯定会安排妥当。 回到机械厂里,李卫东让牛萌去还自行车。 自己则是来到机械厂的电报室,让机械厂的电报员帮着给轧钢厂那边发了封电报。 简单的说明了一下自己遇到的事,需要晚几天才能回去。 跟电报室里的工作人员聊了半个多小时后,轧钢厂那边就回了电报,只有简单两个字——批准。 这让李卫东稍稍松了口气,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要不是不主动跟厂里说的话,之后肯定会有麻烦。 现在厂里回复了批准两字,说明并没有要追究李卫东的意思。 想想也是,现在都是鼓励见义勇为,李卫东因为救人而被盯上,不得意开了两枪,要是这样还要被责罚,那以后谁还敢做见义勇为的事情? 机械厂这边的领导在听下面的人汇报了这件事后,也匆匆跑来和李卫东见了一面,一个劲的道歉。 他们作为东道主,虽然李卫东是自己出去后,在外面遭遇了这种事情。 但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特别丢脸的事。 骆士宾跟水自流等人,凭借一己之力,将吉春的脸都给丢光了。 司机这种职业本来就走南闯北的,等李卫东回去后,跟他那些同事一说,吉春这边的名声怕是要臭遍大江南北了。 机械厂不好明目张胆的给李卫东什么好处。 等李卫东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被子底下多了两条烟,一网兜野山参,还有一个信封。 信封里边装的是工业券,虽然只能在吉春使用,但也可以拿去换钱。 李卫东明白这是封口费。 笑了笑后,毫不客气的收了起来,这玩意刚好能派上用场。 收好票券后,李卫东去牛萌的房间把她叫了出来。 第143章 第二条路 师徒俩一起朝着附近的供销社而去。 进去的时候两手空空,出来的时候,两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的。 牛萌一脸担忧的向李卫东问道:“师傅,你说郑家妹子会不会收啊?” “放心吧,我既然敢买,自然已经想好了办法。”李卫东自信的说道。 牛萌点了点头,两人就这么一边说,一边朝郑家赶去。 来到郑家的时候。 郑娟跟郑光明正在院子里清洗着用来制作冰糖葫芦的山楂。 圆溜溜鲜红的山楂裹上诱人的糖汁,是孩子们的美食,也是郑家一家三口活命的保证。 两姐弟清洗得都很认真,大冬天的,两人的手冻得红扑扑的。 看到山楂,李卫东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一样东西。 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山楂条跟山楂片吧? 这两样东西的制作工艺并不难,而且成本低,做得好的话,也是一条生财的路子。 而且这玩意能保存的时间更长,完全不用担心卖不出去,会变质。 将这事记在心里后,李卫东喊起了郑娟。 “小郑!” 正在忙碌的郑娟回过了头,看到外面站着的李卫东跟牛萌时,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喜色。 忙擦了擦手站了起身。 “李大哥,小萌姐,你们过来了!” “是啊,你们这是在准备做冰糖葫芦的材料?”牛萌好奇的问道。 这家伙是十足的吃货,对吃的特别感兴趣。 “是啊,小萌姐,你要尝尝吗?” 牛萌闻言点了点头。 她的眼馋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这时候要是违背良心拒绝的话,说不定郑娟会把这个,理解成对她的同情。 对于这么一个坚强的女子,对她表露出同情的模样,未免有点伤人。 见牛萌点头,郑娟立马清洗了几个山楂,给牛萌递去的同时,也没把李卫东给落下。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看到了李卫东跟牛萌手上提着的东西。 心里猜测着是不是给自己的,如果是的话,一会自己该怎么拒绝才好。 本来就已经欠了李卫东跟牛萌许多,怎么好再收他们的东西? 而李卫东跟牛萌则是啃起了山楂。 别说,这酸酸甜甜的,还挺开胃的。 中午又能多吃两碗米饭了。 李卫东见郑娟的眼神好几次从自己手上的包裹掠过,干脆将包裹丢给了她。 “小郑这个你拿着,这些是你们家的粮食!” 郑娟当下便摆手道:“不行不行,我怎么能要您的东西?不行,不行!” 李卫东摇了摇头道:“你先别忙着拒绝,这些不是白送给你的,是有条件的!” “啊?”郑娟一脸迷糊的问道:“什么条件。” “这里不方便说话,咱们进去再聊!” 李卫东说着就率先朝屋里走去,郑娟见此连忙跟上。 进到屋里后,李卫东将包裹放在了桌子上,示意郑娟坐下说话。 “小郑,咱们也算是曾共患难了,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我大概也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人,刚好,我这里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 郑娟苦笑着说道:“李大哥,我要不是你跟小萌姐的话,怕是已经被畜生给糟蹋了,你有什么事的话,尽管吩咐一声就是,哪用得着……” 李卫东打断了郑娟的话,道:“一码还一码,我让你做的这事是长期的,又不是一次半次,而且这里边还有风险,我总不能让你白干。” 郑娟见李卫东态度坚决,知道想让李卫东把这些东西收回去是不可能了。 只好说道:“那你先说说是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的,我绝对不会推辞。” 李卫东点了点头,道:“是这样的小郑,我之前跟你小萌姐去看电影的时候,发现这里有很多土特产都挺不错的。 要是能拿到京城的话,肯定能卖不少钱。 但我又没法一直待在吉春这边,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收购一些土特产。 运输方面我会搞定,你收购好后,只要放到指定的地点,自然会有人过来收。” 这点李卫东还真没有蒙骗郑娟。 吉春这边最出名的除了工业制造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土特产。 像参茸,貂皮这些就不说了,还有桦皮画,三宝酒之类的。 这些在京城都属于十分罕见的,弄过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不管是销售渠道,还是运输工具,李卫东都不缺,就看郑娟愿不愿意做了。 郑娟听到李卫东的话后,有些犹豫。 她向来老实,李卫东说的这些多多少少踩点线。 让她去干这个,实在有些为难她。 李卫东见此,又给她添了把火。 “对了,光明那孩子眼睛的毛病,以前我们胡同那边也有个孩子患过,不过到医院做完手术后就康复了。” 郑娟顿时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卫东,她最在乎的就是养母跟弟弟了。 如果真能治好郑光明的话,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也明白李卫东的潜台词,这病能治,但得花钱。 郑家一穷二白的,吃饭都成问题,更别说掏钱给郑光明治病了。 这时候李卫东给了她一条路,她还有得选吗? 郑娟咬了咬牙道:“哥,我能干,但我没做过这些事,怕会耽误您。” 李卫东闻言笑了,道:“这有什么,哪有人一开始就什么都会的?而且我肯定会先给你安排好,到时你只负责中转就是了。” 像郑娟这么漂亮的女人,就算他愿意,李卫东也不放心让她下乡去收集那些土特产。 一个弄不好,人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郑娟稍稍松了口气,道:“那哥你说,我都听你的!” 李卫东便把自己的谋划跟郑娟说了出来。 这里边还有另外一个关键的人物——蔡晓光。 蔡晓光有背景有能力,又不是个迂腐的人。 交给他来做,再适合不过。 虽然李卫东现在还没跟他说,但心里有着足够的把握,能说服蔡晓光。 郑娟听完李卫东的话后,以她的聪明,自然意识到李卫东给了她一条可以谋生的路。 可以说,就算没有她郑娟,换成别的人来,也一样能做这事。 这让她心里更加的感动了。 两次拯救自己于危难中,现在又给了条财路,这份恩情,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偿还。 再看向李卫东的时候,眼中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但很快就被郑娟给隐藏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大呼小叫。 .... 第144章 讲课 李卫东跟郑娟回过头,便看到郑光明指着牛萌直乐呵。 而牛萌小脸上则不知什么时候被泥土弄得一塌糊涂,简直就像浸了泥水的旧地图似的。 见李卫东跟郑娟看过来,这傻妞忙捂着脸,尴尬的笑了几声,跑到水池旁掬起清水清洗起来。 牛萌这姑娘,有时候看着温柔贤淑,有时候又特别闹腾,遇到的事情的时候容易冲动,一言不合就动手。 分明就是个大号的熊孩子。 李卫东摇了摇头,也没去说牛萌,继续跟郑娟交代着事情。 既然准备搞土特产,那肯定得用心。 郑娟虽然只是其中一环,但基本的辨认知识还是得懂。 不然被人以次充好都不知道。 像东北林下参便有“七两为参,八两为宝”的说法。 至于抬参的时候,需要给人参拴上红绳子,还需要在最近的松树上用快当斧子剥一张树皮用做打参包子,李卫东则没有讲。 毕竟,总不能指望郑娟一个大姑娘到深山老林里去采参。 .... 李卫东把辨别知识,一点一点的讲解给郑娟。 郑娟也听得很用心,只是那眼神不知为何,时不时的就会往李卫东脸上飘。 过了好一阵,屋外的牛萌跟郑光明大概是玩累了,也跑了进来,听着李卫东讲课。 感觉讲得口水都快干了,李卫东才把最重要的那几样土特产的特征和鉴定方法给说完。 接下来便到了提问的时间。 让李卫东意外的事,十道题中,郑娟大概能答对七道左右。 牛萌能答上五道就已经很不错了。 倒是郑光明,不但每一个问题都能回答上,还能举一反三。 郑光明的表现,让李卫东跟牛萌都惊讶不已。 郑娟倒是已经习惯了自己弟弟的聪慧。 要不是家里实在挤不出钱了,她肯定是要送郑光明上学的。 光字片这边的风水还真是好。 从郑光明,到周家兄妹,人才层出不穷。 不过跟周秉义和周蓉两白眼狼不同,郑光明品性却是极好的。 在剧中,他为了不拖累郑娟跟周秉昆,在两人成婚后,主动选择了出家修行。 而郑娟每逢遇到事情,总是要找郑光明商量。 郑光明就相当于郑娟的锚,有他在,她补位苦难,坚定的往下走。 李卫东见郑光明那么聪慧,心中更加怜惜这小子。 “小郑,等回头就带光明去医院看看吧,医药费的问题我可以先垫付着,回头在你的酬劳里扣。” “李大哥我……” 李卫东制止了郑娟后面的话,蹲下身子抓着郑光明的双手说道:“光明,你要记住了,你的母亲和你姐姐为了你牺牲了许多,你长大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他们。” 郑光明用力的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我知道的,妈妈和姐姐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我一定不会让她们伤心。” 李卫东笑着揉了揉郑光明的头。 教育孩子也要懂得适可而止,说太多的话,只会起反效果。 看了看天色,已经是傍晚时分,李卫东明白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晚上住在这里,肯定不方便。 郑家就巴掌大的地方,他占了炕的话,郑娟上哪睡去? 而且他在这边留宿,说出去也不好听,谁知道那些邻居会不会在背后嚼舌根? 临走前,李卫东将一张纸条和一卷十块钱的交给郑娟,道:“这些钱是给你的启动资金,过两天会有一个叫蔡晓光的人过来找你。 到时他会告诉你怎么做,你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也可以找他,纸条上是我的地址,有空的话,可以给我写信。” 郑娟看着那卷厚厚的钞票,咬了咬嘴唇,欠李卫东的越来越多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偿还。 牛萌见李卫东说完了,也跟着凑过来,将一叠散钱塞给郑娟道:“妹子,姐这次出来也没带什么,这个你收着。” 郑娟连忙推拒道:“不行,姐,我不能要你的钱。” 牛萌眼睛一瞪道:“有什么不能要的?我这又不是给你的,是给婶子和光明买吃的,给你就收着,你能叫我一声姐,我自然得尽到我的责任。” “可是……” 郑娟还欲再说,牛萌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硬是将钱塞进了郑娟的口袋,还拍了几下。 “就这么说定了,行了,我跟师傅得回去了,不然一会天黑了麻烦,你以后别再自己走夜路了知道吗?” 郑娟点了点头,看着牛萌的眼神很是不舍,最后咬了咬牙,道:“妹子,要不我送你们吧,你们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 牛萌正感到孤寂,有些心动,但没有立马答应下来,而是扭头看向李卫东。 李卫东看着这两女人一脸哀求的模样,感觉很是无奈。 “行了,别这么看我,小郑,你今晚干脆住在机械厂宿舍那边,等白天再回来吧!不过光明……” 郑光明忙附和道:“我没事的,妈妈马上就回来了。” “得,干脆等婶子回来再走吧!” 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巧,说曹操,曹操就到。 李卫东话音刚落,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郑母是见过牛萌的,倒是李卫东才第一次见。 先前的事情郑娟并没有瞒着郑母。 主要是想瞒也瞒不住,那天是派出所的同志送她跟牛萌回来的。 不止郑母看到了,周围的邻居同样也看到了。 中午的时候就有一些谣言在传,只是谁也没敢在郑家母子面前说,终归是良心尚存。 郑娟无意中发现了这事,但也没有刻意去向邻居们解释。 因为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你还能一天到晚盯着不成? 见到李卫东的郑母很是开心,拉着他的手就没松开过,一个劲的感谢着李卫东。 要是郑娟真遭遇了什么不测,他们这个家庭也就完蛋了。 李卫东刚才不等郑母回来就说要走,就是怕她像现在这个模样。 但长辈跟你说话,又不能不听。 最后还是郑娟帮着解了围,说李卫东他们有事要赶回去,郑母这才放开李卫东。 至于郑娟说今晚要去陪牛萌睡的时候,郑母也没有阻拦。 在她想来,陪陪恩人也是应该的事。 也就是郑家的地方窄小,不然她都想留李卫东跟牛萌在这边过夜。 将李卫东跟牛萌,郑娟三人送出去后,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轮廓消失在淡金色阳光中,郑母才依依不舍的返回。 打从老伴过身后,家里已经很久没来过客人,郑家那么穷,谁也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 郑母心里清楚这点,所以才将李卫东跟牛萌看得特别重。 愿意在危难间伸手,并不嫌弃你穷的人,得记一辈子。 .... 第145章 蔡晓光的心思 “对对对,就这事,麻烦你了哈!” “没事,李师傅你稍等一会,电话很快就能挂上。” “好咧!” 李卫东也没客气,坐下后,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水。 刚一回来,他就来到值班室,让值班的人员帮自己挂电话给蔡晓光。 李卫东可是厂长亲自吩咐要招呼好的客人,值班工人自然不会拒绝。 拿起话筒就开始挂电话。 这年头在一个城里想找一个人的电话并不难。 只要连通电话局,说出自己要找的人,电话局的接线员就会帮着挂上。 当然了,前提是对方得有电话。 值班工人对着话筒讲了几句之后,没过多久就回过头对李卫东说道:“李师傅,电话挂上了。” 李卫东忙站起身,走过去从值班工人手上接过了电话。 “喂,晓光同志吗?我李卫东!是这样的,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好,那一会见!” 放下话筒后,李卫东转过身拉着值班工人的手摇了摇道:“同志,给你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值班工人憨厚的笑了笑道:“没事,我听您刚才的语气,是要出去?” 李卫东点了点头道:“对,找朋友谈点事。” “那需要自行车和油灯吗?我可以借你!” “这,方便吗?” “有啥不方便的!” 值班工人热情的拉着李卫东来到值班室外,将自行车锁解开,又把油灯塞到李卫东手上,道:“您一会停车的时候别忘记上锁就行了,最好能找个看得到的地方。” “行,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李卫东笑着道。 “有啥好客气的!” 值班工人笑呵呵的看着李卫东骑着自行车离开,随后张开刚才跟李卫东相握的右手,里边静静的躺着一张纸币,一块钱的。 厂长的吩咐固然重要,但能让他这么上心的,自然得归功于这一块钱。 ****** 两人约定的地方是一家老酒馆。 寒冬腊月的,东北人都爱喝一口,李卫东把自行车扎在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侃大山和行酒令的声音。 掀开满是油污的棉布帘子,屋外是天寒地冻,小酒馆内却温暖如春。 到处洋溢着白色水蒸气和浓郁的酒香味儿,大家围炉而坐,喝着小酒,烤着火。 真可谓是生活味十足,十分的惬意。 蔡晓光已经温上一壶酒,煮上一炉火锅,旁边还摆放着一碟羊肉。 看到这个情况,李卫东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晓光同志,应该是我请你吃饭才对,怎么你这那么快就给摆上了。” “谁请都一样,您也别叫什么晓光同志,叫声晓光就行,您要不嫌弃的话,我叫您一声哥?” “行啊,能认下你这个兄弟,是我的福气!” 就那么几句后,两人就开始称兄道弟起来,一点都不生分。 都是年轻人,几杯酒下肚之后,李卫东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晓光,不瞒你说,我这次找你,是有个事情想跟你谈谈合作。” “卫东哥您说。” “今儿个我去了趟供销社,意外的发现了一些土特产,这些东西想要在京城买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刚好我家里又有老人需要这些。 所以想托晓光你帮我在这边收购一些。 刚好我有个在铁路系统工作的朋友,能帮着捎带回京城。 这事有些麻烦,你也不用着急答应。 毕竟这是长期的事情,而不是一次半次。” 蔡晓光瞬间便听明白了李卫东的意思,动用火车‘捎带’,恐怕数量不会少了。 按说他家条件不错,做不做这种‘土特产’的生意,对他都没什么影响。 但蔡晓光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不管是蔡晓光,还是周家三兄妹,都已经到了下乡的年纪。 估计再过不久就得被安排下乡,这是谁也没法避免的。 周家的三兄妹,顶多能留下一个人。 而且蔡晓光还听了个消息,周志刚很快就会被调往西南,援助大三线的工作。 他这一走,周家等于失去了主心骨,而且天南地北的,想要捎钱回来也不容易。 这样一来周家三兄妹留下的那个人,就必须肩负起养家的责任。 在蔡晓光看来,留下的人多半会是周蓉。 毕竟她是个女孩,而且长得还漂亮,要是被安排下乡,会遭遇到什么很难说。 周蓉那人心高气傲,你让她干那些粗活,她肯定干不来。 作为一只忠实的舔狗,蔡晓光肯定得为周蓉好好谋划才行。 蔡晓光虽然是二代,但是只是家庭条件好,身上并没有多少钱。 他本来还想着跟朋友借一笔钱,给周蓉准备着。 这不,瞌睡来了有枕头。 李卫东这时发出的邀请,正好解决了蔡晓光的问题。 那点利益对于蔡晓光来说是可有可无,但对周家却不然。 以他家的人脉,在其中护住周蓉的安全并不成问题。 周蓉甚至都不需要跑腿,只需将收购来的土特产,转交给李卫东的人就行了。 他这波操作和李卫东给郑娟安排的事,不能说是相差无几,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蔡晓光是个有魄力的人,权衡利弊想好退路后,很快便作出了决断。 “行,卫东哥,这事我应下了!” 李卫东原本都做好给蔡晓光安排点别的路子的准备,没想到他竟然那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实在让人出乎意料。 “那咱们干一杯,庆祝咱们以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叮的一声轻响过后,两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李卫东砸吧了下嘴巴,道:“晓光,你给哥帮忙,哥也不能让你白帮,这样吧,我认识一个组矿石收音机的高手,你对这感兴趣不?” 蔡晓光的眼神顿时亮了,虽然他家就有一部红星牌的收音机,但那玩意是要用电的! 等下了乡后,他上哪弄电去? 现在这个年代,别说农村了,成里的供电都依然是个问题。 下乡可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有些去了之后直接就在农村扎根了。 有关系的可能待个几年就回来,想蔡晓光这种,估摸着去个一年半载就差不多了。 在乡下,要想要及时了解时事变化,可不得就有收音机嘛! 蔡晓光一脸激动的对李卫东说道:“卫东哥,你是我亲哥!这种好东西我当然要,而且多多益善!” 要上山下乡的又不止是蔡晓光一个,他身边还有很多同伴是这样。 这是上面直接下达的指令,就算你爹妈是高官,也一样得去。 蔡晓光完全可以靠着矿石机来拉拢人脉。 李卫东也跟着笑了,就怕蔡晓光不要,要了就好办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你看看要多少,我回京城就让人给你捎过来。” .... 第146章 意外 这一场酒可谓是宾主尽欢,李卫东兴奋得眯起眼睛。 所谓人生九铁:一铁是同床,二铁是同窗,三铁是同乡,四铁一起扛过枪,五铁一起下过乡,六铁一起逃过荒,七铁一起遭过殃,八铁一起分过脏,九铁一起过浴。 干过这些事情,你就算是自己人了。 ... 蔡晓光是吉春的二代,却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虽然未来可能会失势,由拖拉机主任变成普通工人。 但是待风平浪静后,马上就成为了话剧团的导演。 其父亲也官复原职。 李卫东现在趁着其失势的时候,拉好关系,等同于雪中送炭。 ... 蔡晓光也没亏本,甚至他的收获,要比李卫东更大。 那些矿石机不仅仅是收音机,更是人情。 当那些有背景的知识青年,在荒芜孤寂的山村里听到京城的广播时,肯定会想起蔡晓光。 这一份份的人情,说不定能为蔡晓光铺出一条相对平坦的道路。 朋友嘛,就是要互惠互利。 ....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 平时由于开车,很少喝酒的李卫东,面对蔡晓光端过来的酒杯,也是来者不拒。 结果喝了个七荤八素。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机械厂宿舍的。 迷迷糊糊中,他感到有人推门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气息。 “于莉吗?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李卫东一时间忘了这里是吉春,而不是京城。 直接把对方当成了于莉,直接攥住对方柔软的小手,拉了上炕。 别人喝醉了之后不行,但李卫东可是开了挂的。 新婚夫妻嘛,正处于最恩爱的时候。 zzZZ,ZZzz 等他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刚醒的时候,李卫东仍感觉有些昏昏沉沉的。 当他掀开被子,看到床铺上残留的一些血迹时,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很清楚的记得,招待所为了欢迎他们这些京城来的同志,特意把床单和被褥全都换成了新的。 况且,昨晚睡在炕上的时候,也没发现被褥上有污迹。 现在突然多了块血迹,难不成还能是他来大姨夫了? 扯什么淡呢! 李卫东突然拉起被子嗅了嗅,被子上除了他浓郁的脚臭味,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俏丽的身影,李卫东双眼猛的瞪大。 窝艹,出大事了! 鲁班大师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他昨晚肯定把人祸祸了。 .... 李卫东挠了挠头,开始努力回忆起昨晚的事,但能想起的只有那道朦朦胧胧的身影。 大晚上能进入他房间的就两人。 一个牛萌,另一个则是昨晚跑过来陪牛萌的郑娟。 可这两人一个是自己的徒弟,一个是刚认下的妹妹。 这都叫什么事啊!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李卫东觉得还是先去搞清楚受害者是谁比较好。 他也能提前应对。 于是他穿上衣服来到了隔壁,结果敲了半天门都不见有回应。 正纳闷的时候,牛萌从外面走了过来。 “咦,师父,你起了啊!” 李卫东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牛萌,想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 但牛萌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跟他说话的语气和以往没什么区别,走路的姿势也没问题。 排除了牛萌,剩下的,也就只有郑娟了。 想到自己刚从骆士宾手上救下了她,结果却…… 这叫什么事啊! 看牛萌的模样,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李卫东也不想跟她说这些,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后道:“小郑呢?她不是跟你一起住的吗?” 牛萌点了点头道:“是啊,不过她早上起来去给咱们打早餐的时候,把脚给扭了,我刚把她送回家呢!” “那她有没跟你说什么?” 牛萌一脸疑惑的摇了摇头道:“没有啊,她应该跟我说什么吗?” “……没事。” 见李卫东不想说,牛萌也没有追问,她本就是个心大的人,根本不会做联想。 转而就说起了正经事。 “对了,师傅,我刚才去看了下车子,机械厂的人已经把机器给装好了,他们领导还找来吉春汽车厂的修理工,帮我们把挡风玻璃换了块新的,这下咱们可不用再担心进风的问题了。” 这是个好事啊! 李卫东早就想换掉挡风玻璃。 可是这年代没有汽修店,像车玻璃这种高科技产品,只有汽车厂才有。 不过,李卫东现在心中乱七八糟的,也没心情讨论这些。 淡淡的说道:“是吗?那你去准备一下,咱们今天回京城,我出去办点事。” “哦,行!我去供销社买一些土特产。” .... 打发走牛萌后,李卫东思虑再三,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见郑娟一面。 虽说只是个意外,但把人姑娘睡了,就这么跑路,实在是说不过去。 于是他来到值班室,问保卫科的同志借了辆自行车,直奔郑家而去。 这一路风驰电掣的,明明是一辆二八大杠,却硬是让李卫东蹬出了法拉利的架势。 来到郑家的时候,李卫东看到郑光明正在院子里磨着玻璃片。 他沉吟了一下后,才朝里边喊道:“光明,你姐呢?” 郑光明听出了李卫东的声音,立马把玻璃片揣进帆布包里,噔噔噔的朝李卫东跑了过来。 “李大哥,我姐拿衣服去洗了,你要不先进来坐坐?” 李卫东伸手揉了揉郑光明的头道:“不用了,你知道她去哪洗衣服吗?” “知道!”郑光明立马将郑娟去的地方告诉了李卫东。 李卫东听了后从兜里掏出一把钢子塞到郑光明手中,道:“光明,我去找你姐,这个你拿着玩,自己在家乖乖的。” 钢子是小孩子最喜欢的玩具,可以当弹珠玩,还可以用来做陀螺。 只是一般人压根搞不到。 对于卡车司机来说,却不是问题。 卡车里的轴承经常坏,每修一次,都能搞到一大堆钢子。 “哦!”郑光明紧紧攥住钢子,有些失望的应了一声。 他虽然喜欢钢子,更希望李卫东能跟他一块玩。 这个卡车司机懂的真多,天南地北的趣事,让几乎没有机会出门的郑光明十分向往。 李卫东也顾不得安慰郑光明,现在找到郑娟比什么事都重要。 跟郑光明告别后,李卫东按照她说的,来到了打水洗衣服的地方。 这里是光字片的一处公共取水点,一个锈迹斑斑的水龙头前,排着长长的队伍。 大姑娘小媳妇们端着洗衣盆,大叔大哥们挑着水桶,空气中洋溢着充满生活气息的喧嚣。 李卫东很快就发现了郑娟的身影,这姑娘正踮着脚努力往前面看。 李卫东刚要走过去,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你们听说了没?昨天又有伙小混混被抓了,听说是在前天晚上堵老郑家娟子,对她用强的时候被人抓了。” “啊?那娟子不是?” “嘘,小声点,她就在前面呢!我刚才留意了一下她走路的姿势,啧,可惜了,姑娘家长那么漂亮可不是什么好事。” .... 第147章 嚼舌根 李卫东听着这些对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别说郑娟现在是他的女人,就算两人没发生关系,听到这些妇人嚼舌根,也十分的让人来气。 这年代不像后世那样笑贫不笑娼,只要能搞到钱,就是成功人士。 小姑娘在南方当几年茶艺师,赚的盆满钵的,回到老家后,还能找个老实人接盘。 这年代人们很注重面子,闲言碎能够压死人。 眼见她们越说越来劲,李卫东按捺不住了,转身晃悠到那几个妇人身前。 突然出现的李卫东让她们吓了一跳,立马停止了嚼舌根的行为。 然而李卫东却没打算放过她们。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刚才不是说得很起劲吗?说大声点,让大伙都听听你们是怎么在背后诋毁人家的!” 被李卫东这么一阵阴阳怪气,那两个妇女有些尴尬,但很快就恢复过来。 其中一个站出来,跳着脚:“我说什么关你什么事?你谁啊你!” “你说我妹,怎么就不关我事了?” 李卫东说完后,直接对着站在队伍前边的郑娟喊道:“娟子,你过来!” 郑娟在刚才李卫东嘲讽那两妇女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的到来,心里又惊又喜。 给了李卫东她并不后悔。 毕竟李卫东救了她,还给了她一条生计,将她一家三口从贫困中解救出来。 而且像李卫东这种长相英俊,有担当又有能力的,谁不喜欢? 奈何李卫东是个有妇之夫,郑娟怎么也没法做出拆散别人婚姻的事情。 只能把昨晚的事情当做一场意外。 本来她以为两人就算再见面,也应该是在很久以后,没想到李卫东竟然找了过来。 刚才那些人在后面嚼舌根,她自然也听到了。 只是她习惯了忍让,嘴长在别人身上,人家非要说,你也没办法。 只是没想到李卫东竟然会帮她出头,这让她心中再次一暖。 听到李卫东的话,她乖乖的走了过去。 她把李卫东当成了自己的男人,自家男人说话,她肯定得听。 等郑娟来到身边后,李卫东指着她对那两个妇女道:“来,人就在这,你们有本事就当着她的面再说一遍。” 那辆妇女看着郑娟,嗫喏了一会,终归没敢开口。 在背后说说无所谓,但当着郑娟的面说,她俩是不敢的,毕竟郑娟又没得罪她们。 真要当着郑娟的面说,那以后被人戳脊梁骨的可就是她们两个了。 “说啊,你们不是很有能耐吗?这事要发生在你们的子女身上,你们是不是也会像现在一样嚼舌根?把人名声弄臭了,对你们有好处?就不能盼着人点好? 是不是觉得只要让别人过得比自己差,就觉得很开心?你们也不想想,万一光明以后有出息了,知道你这么对他姐,会怎么报复你们。 真当老实人好欺负是吧? 要不我也给你们家造个谣?刚好我在报社有朋友。 娟子,她们叫什么名字?回头我就把她们干得这些事情跟我报社的朋友说说,也让全吉春,全江辽的人都了解一下,这光字片到底出了什么操蛋玩意儿!” 一听这话,俩妇女的脸色瞬间变了。 别人说这话她们可能不信,可李卫东现在穿着一身军便服,外面还套着一件少见的将校尼子。 而且,李卫东还时不时的拢一下衣服,隐约露出那把五四式手枪。 在淡淡阳光的照射下,枪柄散发出冰冷光芒。 这两小妇女也见过枪,不过不是这一种,也没有李卫东的这么大支。 她们吓得都缩起了脖子,哪敢真跟李卫东较真啊。 郑娟是个聪明人,她明白李卫东这是想要帮她教训一下眼前这两个妇女。 顺带杀鸡儆猴,给其他人一个警告。 现在这边排队的人那么多,大多都是老妈子小媳妇,平时没事就爱说闲话。 今天这里的事肯定会传出去,知道她郑娟有李卫东这个关系,以后肯定不敢再乱说话。 “卫东哥,她们……” 没等郑娟说出两个妇女的名字,她们就慌了。 伸手攥住郑娟的手,随后佯装打自己两巴掌。 “娟子,是嫂子不对,嫂子不应该在背后瞎编,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们吧!” “是啊,娟子,我们真的不敢了,你就放过我们吧。” 郑娟很想说自己不是什么大人,也没有大量。 相反,她看着眼前这俩女人的行为,感觉很是解气。 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 只不过她得帮着唱好这出戏,真把这俩妇女的路子给堵死了,以后在光字片这边怕是寸步难行了。 郑娟也没说什么原谅的话,只是转头看向李卫东道:“卫东哥……” 李卫东暗暗给郑娟点了个赞,跟聪明人打配合就是舒服。 “行了,看在我妹子帮你们说情的份上,这次就算了,赶紧给我起来,让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以为我怎么你们了。” “没没没,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多嘴,啊,我想起我屋里好像还煮着水,我得回去看看。” “啊对,我也想起我还有事没做呢,我先走了,娟子,不好意思,嫂子这张破嘴太会惹事了,以后保证不会再乱说话。” 说完后,这两个女人端起盆子,便一溜烟似的跑了,连衣服也不洗了。 肥大的裤腿拧成了麻花,似乎生怕走慢了,李卫东又改变心意。 看着她们落荒而逃的身影,郑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卫东见她笑了,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试探着说道:“娟子,我们聊几句吧?” 郑娟温顺的点了点头,她知道李卫东既然找过来了,还帮她出头,肯定是要给她一个交代。 两人一同走到角落,李卫东看着一直低着头拉扯衣角的郑娟,一时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先前在路上打的腹稿,这下全给忘了。 不过该说的还是得说。 他深吸了一口气后,道:“娟子,虽然昨晚我喝醉了,但我既然做了那种混账事,我肯定会负起责任来,我……” 郑娟打断了李卫东的话,道:“哥,你别这么说,我,其实我愿意的。” 李卫东看着郑娟,心中莫名的感动。 在郑娟清晨独自离开后,他就知道郑娟不会逼着自己给说法。 但他得表现出自己的态度,男人就该有担当! “娟子,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总之以后哥一定会好好待你,等我回了京城,我会想办法把你们接过去。” 郑娟摇了摇头,道:“我在这边挺好的,你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也没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只要哥你不嫌弃的话,我这身子就是你的,一直是你的。” .... 第148章 郑母的心思 要是郑娟跟李卫东闹的话,他反而会轻松点。 但郑娟实在是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他心疼。 他一把将郑娟揽入怀中,轻声说道:“娟子,我现在也没法给你切确的承诺,但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郑娟双手环抱着李卫东腰部,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中,轻声说道:“只要你把我忘了就行。” “我忘了谁,也不可能忘了你,放心吧,要不了多久,我就把你接去京城。” “嗯~” 两人相拥了一会后,终究还是依依不舍的分开了。 李卫东能停留的时间不长,他一会就得赶回机械厂。 临走前,李卫东将身上的票券跟现钞分出了一大半,塞给郑娟。 虽然郑娟一直推拒,但李卫东还是强硬的要她收下。 有些这些钱,郑家一家三口能过得轻松些。 看着李卫东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郑娟心中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但她相信李卫东不会就这么抛下她的。 就像他说的,要不了多久,两人就能重新见面。 ... 洗完衣服后,郑娟提着水桶回到了家中。 正想要晒衣服,郑母的声音就从后边传了过来。 “娟子,衣服一会再晾吧,你进来,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哎?好!” 郑娟闻言放下了手上的衣服,擦了擦手后,朝着屋里走去。 进到里边,郑娟就见郑母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作为过来人,郑母一眼就看出了郑娟的情况。 外面的流言蜚语传的那么厉害,跟郑娟今天的状态不无关系。 只是郑母很清楚,郑娟昨晚离开的时候,身子还是清白的,只是过了一晚,就变成了妇女。 不用问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郑娟并非是她的亲生女儿,而是她从外面收养的。 正是因为如此,她也更加心疼郑娟。 想了好一会,她才用一种稍显平和的语气问道:“他,有没说要给你个交代?” 郑娟顿时明白养母已经看穿了一切。 低下头用细细的声音回道:“他说等他回京城安排好,就会把我们接过去。” 郑母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就皱了皱眉。 但想起跟李卫东的相处,又感觉他不像是那种吃干抹净不认账的人。 最后颓然的叹了口气,道:“你相信他就行,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只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妈,卫东哥他是个好人,他说过的话,一定会算数了。”郑娟的表情很坚定。 “嗯,我也觉得小李是个好孩子,不过你们这,唉~” 要不是李卫东已婚,这绝对是一桩好姻缘。 只是现在......只能祈祷李卫东真的是个负责人的人。 郑母是从旧社会过来的,对名分看得不是太重,只要能对郑娟好,有没名分并不是太重要。 像自家这种情况,好人家看不上。 看上了的,也只是贪图郑娟的美色,对她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不好的人家,嫁过去只会吃苦。 而且郑母有着自己的私心,她希望郑娟能照顾郑光明。 郑光明的眼睛近乎于失明,如果没有人帮扶的后,以后怕是连饭都吃不到嘴里。 要是嫁到不好的人家,自己吃饭都成问题,又怎么照顾郑光明呢。 李卫东是卡车司机,比一般人家要富裕的多。 现在郑娟跟了李卫东,起码在生活质量上得到了保障。 而且,郑光明的眼睛能不能治好,也得靠李卫东。 这么一想的话,反而是件好事。 只是苦了娟儿.... ******* “师父,咱们下次什么时候来?” 卡车才刚离开机械厂,牛萌就朝李卫东问出这么个问题。 李卫东斜了牛萌一眼,道:“你之前不是还说这边太冷,以后都不想再来嘛?” 牛萌撇了撇嘴道:“但这里有郑娟妹子和小光明啊,我答应光明了,等下次见面我就送他一本字典!” “是吗,等回去我就去找医院问问,光明眼睛的毛病,可能得到京城做手术才行。” “那到时就让他们住我那吧!反正我家宽敞,住下他们三人完全不成问题。” “行,到时你跟他们商量呗。” 对于牛萌的粗神经,李卫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姑娘,人家就在你的眼皮底下偷家,而且还成功了!结果你还一无所觉。 师徒俩一边聊着天,一边赶路,开的要比来的时候慢多了。 车上还拉着机械,要是跑太快,李卫东怕会出意外。 反正时间也不着急,慢慢开回去就行。 眼看着车子就要出城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路中间,并张开双手,意图拦下车子。 李卫东急忙踩下刹车,随后摇下车窗就破口大骂:“姓周的,你疯了?” 周蓉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李卫东,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要跟你回京城。” 不等李卫东说话,牛萌就探出头骂道:“神经病,你以为你谁啊?赶紧让开,不然撞死你!” 周蓉只是扫了牛萌一眼,什么都没说,依旧直勾勾的盯着李卫东。 李卫东感觉很是头疼,这女人就是个神经病。 不去找她的诗人,盯着自己干嘛? 叹了口气后,他打开车门走下卡车,来到周蓉面前站定。 “你到底想干嘛?” 周蓉抿了抿嘴道:“我要跟你去京城。” “有病吧你,你去京城干嘛?你有工作吗?有住的地方吗?真以为自己是世界中心,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是吧?” “你把冯老师弄没了,你的赔我。” “我赔你条铁!”李卫东再也按捺不住,他已经忍这女人很久了。 “我数三声,你要再不让开,我就叫派出所的同志过来了!” 周蓉一动不动,就这么死死的盯着李卫东,似乎并不相信李卫东会这么做。 但李卫东哪会惯着周蓉,这女人就得吃点教训才行。 他回到车上用力的按着喇叭,相信那些在街上巡逻的公安同志在听到声响后,应该很快就会赶来。 不出李卫东所料,连一分钟的都不到,他就听到了口哨声。 两个穿制服的公安同志赶了过来,皱着眉向李卫东问道:“怎么回事?” 李卫东先是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才指着周蓉说道:“同志,这女人拦着路不让我们走。” 两名公安同志立马看向周蓉问道:“女同志,你什么情况?” 第149章 撞死得了 虽然这并不是周蓉第一次个跟公安打交道,但上回在京城她是受害者,这次却是捣乱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被警察吼了两声,她不由有些慌乱。 正当她想着怎么回答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后边传了过来。 “误会,同志,都是误会!” 大伙闻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工人服装,面容有些苍老的中年人,急匆匆的跑过来。 中年人面容憨厚,看上去就是那种本本分分的人。 公安同志打量了一下这个中年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叫周志刚,是周蓉的父亲。” “你来的正好,你女儿拦着车子不让走,还非要上车跟人去京城。 京城同志的卡车上装有国家重要设备,万一出了事,谁能承担这个责任?” 听到公安同志的话,明明是大冬天,周志刚的脑门还是冒出了热汗。 “同志,我这女儿平时很乖巧的,只是一时犯了魔怔,她这么做,肯定有着不得已的原因,要不,让我跟那位司机师傅聊聊?” 两名公安同志相视一眼,除非是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想把人给抓回去。 周蓉的行为顶多算是阻碍交通,看她的模样,应该还是个学生,这要是被抓回去,那一辈子也就毁了。 “行,给你三分钟的时间。” “谢谢,谢谢!” 周志刚朝着两名公安同志连连鞠躬,随后才来到李卫东身边。 此时的周志刚对李卫东的观感还挺复杂的。 一方面感激李卫东将周蓉从京城带回来。 另一方面又觉得是李卫东蛊惑了周蓉。 不然他家那么乖的一个女儿,怎么会无缘无故吵着要去京城呢? 他沉吟片刻,在心中组织了一下措辞后,表情沉淀下来,才对李卫东说道:“同志,我知道这次的事情对你造成了不良的影响,但我家周蓉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要不你当着我的面,跟她把事情给说清楚?” 李卫东听到周志刚的话,忍不住笑了。 这人的意思不就是自己蒙骗了周蓉嘛! “这位老同志,我希望你能搞清楚,我跟你家周蓉半点关系都没有。 当初要不是适逢其会的抓到了蒙骗她的那个诗人,我跟她根本不会有交集。 你也一把年纪了,还分不清事情的好坏吗? 你把你家女儿当成了宝,在我这她却什么都不是。 有这时间跟我啰嗦,还不如把你女儿带回家好好管教!” 周志刚脸色铁青,李卫东这话,摆明是在说周蓉上赶着粘着他,这让他老脸怎么挂的住啊?! 而周蓉这会也走了上来,悄悄的拉了拉周志刚道:“爸,这事你别管。” 周志刚转头看了眼周蓉,要是在这的是小儿子周秉昆,说不定他已经动手了。 但这个是周蓉啊。 就算是在原著中,周蓉跟诗人跑到了云南,还怀了孕,周志刚都没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 “蓉蓉,你就那么想去京城?” 周蓉点了点头道:“我想去那边见识见识,吉春这里太小了,让我看不到未来。” 周志刚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心高气傲,偏偏学习又好。 人家蔡晓光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不知道帮他家解决了多少问题,但她就是看不上。 摊上这么个女儿,周志刚感觉自己是毫无办法。 女儿大了,翅膀也硬了,就让她去看看吧,等吃了苦,自然会回来。 这么一想,周志刚再看向李卫东的时候,只能强行挤出一副笑脸,道:“同志,要不,你就拉我们周蓉一程?车费什么的不是问题。” 李卫东嗤笑一声,他才不想带着周蓉这个拖油瓶。 一旦把她带回京城,这女人肯定会死赖着不走。 这个女文青的脑子不是一般的奇葩,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自然是有多远离多远。 “车费?我差你那点钱吗?赶紧滚蛋,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李卫东不耐烦的说道。 周志刚气急道:“你,你这人怎么能这样,难道不知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个道理吗?” “我还真不知道!” 李卫东翻了翻眼,对着一旁的公安同志招了招手道:“两位,我这还急着赶路呢,哪有功夫跟他们扯皮,你们还是把人给我弄走吧!” 公安同志没办法,只能再次上前,李卫东说得也对,再怎么也不能耽误人家干正事。 “周志刚同志,走吧,要教女儿就带回家去教,别在这碍事了!” 周志刚看了看已经上车的李卫东,又看了看公安同志,没办法,只能将周蓉拉了回来。 “丫头,等回头我买张去京城的火车票,亲自陪你走一趟,咱不坐汽车了好不?” 周蓉还是倔强的看着李卫东那边,根本不想挪动。 周志刚无奈,只能咬牙,硬是将周蓉给抱走。 李卫东见此立马发动了车子,生怕走慢了,周蓉又会追上来。 可他还是低估了周蓉的决心。 车子动起来后,李卫东刚完成换挡加速的动作,一道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前面。 这下李卫东是真的被吓到了,急忙踩下刹车。 惯性带来的冲击,要不是李卫东跟牛萌两人都系了安全带,这会怕是要出事了。 这个情况将街上的人都吓了一跳。 那两名公安同志更是吓得直冒冷汗。 这要是在他们眼皮底下发生撞死人的事情,指不定皮都会被扒掉。 周志刚更是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唯有拦在车前的周蓉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似乎根本不带怕的。 李卫东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怒气冲冲的朝着周蓉走去。 可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没等他来到周蓉身边,牛萌已经先一步赶到,并扬起右手,狠狠的给周蓉来了一巴掌,直接将她扇翻在地。 “你特么有病是吧?自己想死就滚远点,别跑来祸害我们!按我说,我师父就不该刹车,直接撞死你得了,像你这样的人,活该被人骗! 整天就知道跟那些不着调的诗人谈论风花雪月,该干的事情一点不干,我要是你爹,一早把你丢乡下改造去了!” 牛萌这番话,直接戳穿了周蓉的情况。 本来光字片那边的人只知道周蓉离家出走,并不知道她是去京城投奔某个诗人的。 这下好了,全叫牛萌给说出来了。 自此以后,周蓉彻底沦为了笑柄,不止是光字片,怕是整个吉春都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