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教廷圣子，但黑魔法大师 作者：我可不是白吃 简介： “有传言说，您能上位，完全是依靠跪舔女皇陛下。请问您对此有何评价？” 20世纪某日，《巫师预言报》记者采访新晋教廷圣子，安迪.霍尔。 “我不想评价。” 面对问题，安迪面不改色地回答，“因为真相就是这样。” …… 附注一：主角不舔狗 附注二：布局流，前二十章剧情全是伏笔，不压抑，不老套，主角无敌，后文会依次交代。 第1章 空难，神父与男孩 “女士们先生们，受气流影响，飞机有些颠簸，请您回到座位上坐好，并保持安全带处于……” 空乘人员的播报本该很清晰，只是旁边座位传来的阵阵痛苦咳嗽声，让马修神父很难将注意力放在那上面。 他顺着声音看去，一位有着浓密黑发的男孩随之映入眼帘。 男孩坐在靠窗位置，西装革履，打扮成熟，因捂嘴咳嗽而抬起的白皙手腕上，甚至还带着一块明显很昂贵的银色机械手表。 但他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十分的瘦小。 那苍白的脸色以及手帕上咳出的血渍，证明他的体质还极为差劲。 肺癌晚期。 马修神父默默做出判断。 未成年却独自乘机，重病都没家人照料，生存环境显然不太好。 没几天可活了。 想到这里，他转回头，并不打算理会。 这架飞机即将失事。 而他要调查出原因，弄清楚飞机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同情一个路人小男孩。 尽管男孩境遇凄惨。 但世界上的惨事可太多了。 谁又能理得过来？ 只是，神父不理会，对方反而很主动。 “要玩牌吗？” 在马修转过头去时，男孩突然看向他，嗓音中有着长期咳嗽留下的沙哑与艰涩，一双纯净的蓝色眼眸里，却满是童真和期盼。 似乎这漫长而又孤苦的旅途，让他有些无聊。 面对这样的眼神，神父不自觉起了怜悯之心。 只是—— “不了，谢谢。”他冷淡拒绝。 “很好玩的，不信你瞧。” 男孩坚持的说，然后不管神父反应，就掏出一副崭新的扑克，低下头，开始来回洗了起来。 他的十指动作很灵活，扑克不断在修长手指间翻转跳动，仿佛舞蹈似的，竟然有种奇特的艺术美感。 本不打算理会的马修神父逐渐被吸引住了，眼中有诧异闪过。 在以前，他不是没见过有人玩扑克玩的这么灵巧，但那些人普遍是一些已经成年了的魔术师，或者赌场中人。 像眼前这位这么年幼，玩的还如此好的，可以说前所未见。 只不过，在最初的惊讶过后，神父就失去了兴趣。 在他看来，这终究是一种俗气的杂耍手段，没什么实用价值，更是上不了台面。 “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玩。” “真不愧是小孩子……” 有些无语，他打算收回视线。 眼前却突然一黑，剧痛瞬间从眼部诞生！ 紧接着，还没等神父痛叫出声，他蓦地感觉腰部一轻，继而枪械上膛声响起。 “砰——！” 意识的最后，唯有一声近在咫尺的轰鸣。 …… 再次清醒时，马修神父仍旧坐在飞机经济舱的座椅上。 只不过，身旁已经没了那个病恹恹的小男孩，周围同样没有其他乘客存在。 空旷的机舱内光线暗淡，环境幽冷，除了一位助手打扮的年轻人外，没有他人存在。 “您通灵出这场空难的真相了吗，神父？” 戴眼镜的女助手语气关切地问。 气质沉稳的中年神父没回应。 或者说，怔怔坐在那里的他，目前还没从猝不及防的死劫中回过神来。 这不禁让助手感到有些担忧。 在昨晚，一架民航客机遇难坠海，乘客无一幸存。 眼下他们正在调查，这起灾难发生的原因——利用通灵手段。 身为本国教会内的首席驱魔师，马修神父的通灵当然不是简单的通灵。 具体施展方式助手并不了解，但她却知道，这种通灵其实更像是历史回溯。 甚至比历史回溯还要神秘。 那是身临其境的，去体验周围环境中，曾经发生过的事件。 在其中遭遇到的冲击，同样和真实遭遇毫无区别。 包括死亡感受在内！ 而刚才这么快就从通灵状态中脱离，似乎证明，神父已经“死”过了一次。 虽说以前神父在处理各种超自然事件时，没少“死”过，可死亡的方式成百上千，没准这次给他造成的冲击格外大？ 不会引发什么精神疾病吧…… “我大意了。” 正担忧，神父突然开了口，“他用手指弹出一张纸牌，划瞎了我的眼睛。” 说话时，马修的表情恢复正常，让助手暗松了口气，随后忙问，“他？是谁？飞机上的劫匪？” “不。” “我才是劫匪。” 这话让女助手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神父说的其实是，他这次通灵“附体”的身份，是造成这架飞机空难的劫匪之一。 只是，既然这样的话，神父口中的“他”，又会是谁？ 女助手满脸好奇。 可惜马修神父没有心思给她解释什么。 说完那句话后，他就重新闭上眼睛，开始了第二次通灵。 …… 如同潮汐般的黑暗涌来，淹没马修思绪。 再次清醒，周身环境已然大变了模样。 身下座椅柔软，又带着点震颤，空乘人员甜美的嗓音，伴随着男孩痛苦的咳嗽声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受气流影响……” 神父并未理会这些动静，降临而来后，他没睁眼，却在第一时间伸手捂住了别在腰间的手枪。 单凭纸牌很难杀死一个成年人。 所以只要不让对方接触到这危险的武器，就翻不起什么风浪。 马修神父是这样想的。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耳畔近在咫尺的咳嗽还未落下，一阵剧痛竟蓦地从脖颈动脉处诞生！ 仿佛有一枚金属餐叉，被无声却凶狠地刺了进来！ 随后是第二下、第三下…… 鲜血飞溅、凶手手段残忍且暴戾，伴随周遭惊恐的尖叫愈发遥远，马修神父的思维快速脱离通灵状态。 “呃，您这是……” 恍惚间，女助手的声音复又响起，将他彻底拉回到了现实，“还没准备好？” 不。 我已经死回来了。 睁开眼的马修暗暗回应，表情却满是疑惑。 他的通灵，其实更像是一种对过往场景的模拟重现，其中人物的言行，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而是会根据他们在过往场景中表现出的能力强弱，做出不同的反应。 也就是说，那男孩的应变能力很强。 眼见邻座神父有所异动，就立即改变了策略，不再利用纸牌手段蒙骗，而是简单粗暴的杀死了他。 马修神父认为，这很夸张。 如果杀死自己的凶手是个成年或者年老的精英特工，那么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因为那些人经历的事情多了，不会如同寻常人一样，面对变化而犹豫不决。 可是，一个小男孩，一个重病缠身的小男孩，竟然能有这么果决的反应？ 不过只是用手随意遮挡了一下腰，对方竟然瞬间起了疑心，继而暴起发难？ 不太简单啊…… 马修心想。 如果被宗教审判局的人发现，估计会很喜欢这孩子吧？ 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素质，证明其战斗天赋很强，是个值得培养成超凡者的好苗子。 可惜…… 思考良久，神父再次闭上双眼。 这次他决定，清醒后第一时间进行反击，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这种想法的诞生倒也不是被激起了胜负心，或者认为被小孩子连杀两次很丢人，需要挽回颜面。 而是他觉得，如果搞定了这男孩，那么空难的真相，可能就会跟着浮出水面了。 然而，很遗憾。 这次比上次还要快速。 闭眼不过十秒钟，他就重新睁开了双眼，脸上闪过一抹无奈。 不过下意识紧绷浑身肌肉，想要用成年人的体格去碾压幼小的目标。 却不想，还没等他彻底清醒过来，竟然就被对方敏锐的察觉到了目的，继而惨遭横死！ “一个从小被精心培养出来的杀人机器？” 不理会旁边表情懵懂的年轻女助手，神父喃喃自语，“以他这个年纪，就算在审判局里，也都可以称得上是天才预备役了吧？” 男孩的身手看似简单，然而那熟练程度、那心性、那对人体要害和凶器的掌控能力，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距离太近，他的判断又非常敏锐……” 马修最终十分冷静的得出一个结论，“我不是那孩子的对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神父似乎有些迟疑，女助手在一旁小声提议，“但如果您遇到了难题，也许可以先休息一下？” “不用。” 神父摇头，“我打算避开他。” 空难坠海前的飞机内部有很多乘客，他的通灵虽然不能随意“附身”，但符合要求的目标还是有不少的。 所以尽管察觉到男孩很重要，很特殊，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没法强求。 于是神父很坦然的站起身，走到不远处另一个座位上坐下，然后重新闭上双眼。 …… 没了那杀星，这次果然很顺利。 伴随着空姐甜美的播音，神父“附身”在了一个普通乘客身上，并看到了不远处男孩用扑克迷惑其身旁劫匪，继而出其不意弹出纸牌，射眼、夺枪、暴起发难的场景。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第一声枪响过后就是第二声，站起身的男孩接连射了两枪，精准杀死了不同位置的两个人，让经济舱内瞬间乱作一团。 大量惊恐尖叫声下，有二十多个人气急败坏地掏出本不该被带上飞机的枪械武器。 然后，他们竟然开始相互攻击了起来！ 假装和周围人一样惊恐抱头，躲在座椅下的神父对此有些懵。 不过紧接着，他就恍然了。 “驱虎吞狼？” “原来如此，那孩子不是没人陪，而是被劫持了！” 意识到这点后，他杂乱的思绪瞬间被捋顺了。 现在马修可以得出结论——客机中除了正常乘客外，还有两伙人。 一伙人劫持了男孩，另一伙人目前没有信息，但明显很敏感，很多疑。 否则不会像是个火药桶似的，被男孩误导的一点就着。 可能是在护送什么紧要的东西？ 所以在见到男孩第二枪杀死了自己人，又见有另一伙人掏出武器，就以为己方被包围，被针对了？ 具体是不是这样，神父不能肯定，但他觉得这应该就是真相了。 于是他看向远处那男孩的目光，变得有些不同。 在之前，虽然接连吃瘪，被杀了三回，但他始没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并不是说这孩子不厉害。 恰恰相反，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杀戮手段与心性，马修神父这辈子都没见过几个这样的。 如果男孩是被教会里那些超凡教徒、骑士、或者审判员什么的发现，必然会惊喜不已，继而为男孩死于空难而感到遗憾。 但马修神父不属于这个行列。 因为他不在乎单纯的武力，或者武力潜能如何。 身为本国教会内首屈一指的驱魔师，马修属于文职人员。 而在教会内部，文职向来是不太瞧得起武职的。 他们是很厉害，可那又怎么样呢？ 脑子只长在了战斗有关方面，其他时候，表现的像是一群傻瓜。 或者说，一群野蛮人罢了！ 可眼下，男孩这驱虎吞狼的表现，却让神父看到了其格外令人惊喜的一面。 驱使诱导一伙人去攻击另一伙人，这种事听起来简单，却不是想做就能做成的。 要有十分敏锐的眼光与思维，去判断虎狼双方的状况，才能在行动时获得正向收获，而不是反噬自身。 尤其是这种，打斗双方应该属于偶然相遇在飞机中的情况下，那孩子竟然能发现机会，看清局势，并果断展开行动！ 可以说，他既有智慧、又有武力。 而这两者相加，可不是1+1等于2那么简单…… “可惜，现实中的他，昨晚就已经因空难而死了。” 神父对此感到遗憾。 却不想，在他思索的这短暂时间内，场中局势竟来了个突变！ 被男孩利用的一方，在与劫匪方交战中明显处于下风，然而这似乎刺激到了本就敏感冲动的他们。 就见机舱角落一个矮小青年，操着让神父感到十分陌生的岛国语，怒吼了句什么后，猛地打开手里紧紧拎着的金属手提箱！ 霎时间，大量浓稠黑雾膨胀喷涌了出来，如同火山爆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迅速朝周围机舱空间蔓延扩散了起来！ 始终保持冷静的马修神父，在这一刻，终于变了脸色。 “恶灵？” “这种强度……” “这里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强的恶灵！？” 马修内心错愕，完全没了刚才旁观者品头论足的模样。 他甚至感到一阵惊骇。 他是个神父，更是位驱魔师，在他四十多岁的生命当中，执行过的驱魔仪式不少于千次，对恶灵这种存在自然十分熟悉。 可以说，恶灵是一种没有强度上限的黑暗怪物。 弱小的恶灵挥手即灭，强大的恶灵，却拥有足以毁灭一座现代化工业城市的能力！ 而眼前这只被释放出来的恶灵，在马修看来就明显很强，甚至强到现实中的他都无法抵抗的地步！ “原来如此。” “这才是空难的真相……” 黑雾弥漫过身体，神父能感受到有一双恶毒的视线扫过自己，体内生机由此迅速消散。 最后一点时间，他艰难抬起头，饱含遗憾地看向那个让他感到惊艳的男孩所在。 结果见到的画面，却让他愣住了。 只因他并未从那孩子脸上看到任何惊恐或者胆怯，所见的，反而是一个充满晦气的表情。 晦气，却并不惧怕。 仿佛那强大恶灵的存在，并未超出男孩的认知，而是在遇见后，让他感到意外的倒霉…… “他，他怎么敢的？” 满是错愕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神父的思绪彻底脱离通灵。 然后，不及细想，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把推开身前表情关切的女助手，脚步飞快朝不远处机舱卫生间赶去。 通灵画面的最后，他见到那孩子钻进了卫生间，所以如果男孩真有什么在恶灵面前自保的手段，卫生间里应该有痕迹存留。 事实上，在之前，神父有检查过卫生间。 只是并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地方。 眼下再次进入其中，同样没见异常之处——除了清澈梳妆镜表面，一些模糊不清的暗色痕迹。 那是一些凌乱不堪、毫无美感可言的涂鸦。 因为狭窄的卫生间有被海水浸过的缘故，大部分涂鸦痕迹早已消失。 从剩下的少部分来看，只能大致分辨出，这玩意和一个小孩随意在画板上涂抹的抽象画没什么区别。 虽然十分符合那男孩普通人的身份与年龄。 但另一方面，可以说，它只不过是寻常世俗的“手段”，根本不具备任何抵抗恶灵的可能！ 尤其是，那种强度的恶灵！ 可是，那孩子…… 神父完全想不到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了。 他的人生阅历丰富，驱魔经验十足，可这件事却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但不要紧。 他猜不到，但他可以看。 虽然因为恶灵缘故，无法利用之前的通灵手段去看，可他还有其他能力。 于是就见站在镜子前的神父缓缓吐出口气，继而紧闭双眼。 胸腔内心跳因此蓦地一阵加剧，眼角有两行鲜血渗出。 再次睁眼，他已然回到了空难之前，机舱狭窄的卫生间里！ 只不过，视野中的一切，全都蒙上了阵阵幽蓝色彩，他的身体，也完全是无形的。 这才是真正的回溯历史景象，以旁观者的身份。 只能观察，不能参与。 却足以看清真相。 倾听着外面杂乱的哀嚎、尖叫与枪响，马修开始静静等待。 不久之后，黑发男孩的身影猛地撞门闯入，穿透神父不属于这个时空的身体后，于镜子前割破手指，然后飞快在镜面上勾勒了起来。 仍旧是那些涂鸦，相比在现实中所见的残存痕迹，更清晰也更完整了。 虽然线条凌乱，血色惊悚，毫无美感可言。 但仔细观察的神父，却能从中感受到一股阴郁、黑暗、绝望的气息。 如同他曾经见过的许多抑郁，或者中了邪的天才，在画板上勾勒出的那些癫狂画作。 可以说是负面情绪满满，正常人看了简直折磨！ “可是，这又怎么能对恶灵——” 马修的思绪突然中止。 只因他见到，一股浓稠的黑色雾气，正如同渗水一般，缓缓从卫生间门外侵蚀而来！ 显然，那恶灵的力量，已然覆盖了这架飞机的大部分区域，开始朝这类密封角落展开入侵了！ 而那孩子呢？ 视线转移，恰好看见男孩勾勒完涂鸦的最后一笔。 然后，在神父猝不及防的惊愕注视下，大量光芒蓦地从中绽放而出！ 光芒如同晨曦破晓。 乍一出现，就迅速驱散了涌入的浓稠黑雾，甚至就连旁观的他，都受到了波及！ “那是——” 陷入呆滞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能。 但马修并没有机会细想，思维就迅速模糊了起来。 在时间的最后，他只见到男孩转头看向身后，面对一张从黑雾中暴露而出的恐怖面孔。 然后，抬手朝其竖了个中指！ …… “必然是有幸存者的，不然你没法解释这架飞机为什么能保持这么完好！” 头昏脑涨，千头万绪。 回到现实中的马修还没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就听机舱外突然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叫嚷。 “因为这是迫降，是有驾驶员操控的，而不是失控坠到海里，你们要认清楚两者的区别！” “海上迫降难度很高？当然！我当然知道这点。” “我甚至还知道，自从1895年飞机诞生到现在的1994年，还没有一例民航客机成功迫降海面的例子，没有任何一例！” “可这又能怎么样！” “以前没人做到，现在有了，这位驾驶员是个奇迹，他创造了历史！” “什么？他是谁？” “他妈的，我怎么知道他是谁？” “你们和我说的是，没有幸存者！” “我现在只想知道，这是哪个物理白痴得出的结论？” “真他妈的没常识！” 客机外是一片被刺眼阳光笼罩着的海滩。 心不在焉踏出机舱门时，神父看见骂骂咧咧的那位，是一位大胡子中年人。 从身上制服来看，他明显是航空公司派来的专业人员。 正常来说，空难这种事，这类人才应该是第一时间抵达现场展开调查的。 只不过上面判断这起空难极有可能是一场灵异事件，所以才派马修来接管调查工作。 事实也的确如此。 但现在挨了骂，他却没办法反驳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或者说，马修神父目前根本没有多余心思，去理会这种小事。 “我不可能认错，那男孩的的确确是个普通人，身上没有半点超凡力量。” “所以……” 恍惚的思绪逐渐清晰，神父胸膛里的心跳不自觉一阵加快。 那是发现宝藏时，难以掩盖的激动情绪！ 一个普通人，画了幅令人看不懂的画，就能驱退一个恐怖的，让他这种资深驱魔人都自觉无法抵抗的强大恶灵。 这种事情，在以往，或者说在历史当中并非没有发生过。 在教会的历史中，就曾有一位惊才绝艳的教皇，于晚年利用一副普通油画做过类似的事。 不过那位做的不只是驱退恶灵，而是更进一步，把恶灵给封印了。 能够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艺术是有灵性的。 书籍、画作、音乐、雕刻…… 那些在历史中出了名，受无数人追捧，甚至被写进各国教科书里的顶级作品，不论在哪，都极为受欢迎。 隐藏在世俗深处的超凡阶级，对这种作品，更是有着极为狂热的喜爱心态！ 而能够创作出那种级别作品的作者，就算身为普通人，就算病恹恹的体质极差，也必然会受到追捧。 原因很简单，这种人在超凡领域，有着极为强大的，堪称上天眷顾般的潜能！ 这种潜能，在古代时，甚至会引来大量邪恶魔鬼的注意，继而无所不用其极的引诱其堕入黑暗。 换句话说，只需要一个媒介，他通灵见到的那男孩，就能一飞冲天，迅速崛起！ 而这个媒介…… “驱退恶灵，驾驶飞机坠到这片海域的时间是昨晚。” “他一定还没跑远。” 女助手从机舱门内走出时，就见前方神父突然转头看向自己，语气坚定。 “我们必须要找到他！” 第2章 住宿的艺术 1994年。 北非，皇家约克港。 夏季毒辣阳光笼罩，让这座现代化港口型城市极为炎热。 身处其中，仿佛烤炉里一只不断冒油的可怜烧鸡。 “临海，热带沙漠气候……” 恍惚注视着前方马路上那片被烘烤到扭曲的空气，男孩安迪忍不住喃喃，“娘嘞，这不是为难俺这个山东人么。” 他此时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边的消防栓旁等红绿灯，左手勾着脱下的西装外套，右手则拎着一个密封严实的黑色金属手提箱。 附近人行道上，不少人路过时都忍不住侧目，只因他现在的形象实在狼狈。 精心裁剪的白衬衣黑西裤，本该整洁光鲜，此刻却仿佛泡了水似的，穿在身上皱巴巴一片。 浓密黑发也乱糟糟的，后脑勺处还粘着几缕风干的海藻叶子。 搭配其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外表，很难不引人注意。 不过安迪脸皮厚，对于旁人目光半点都不在乎，反倒是一张被风吹到脚边的报纸，吸引到了他的视线。 [一架载有157人的客机，于昨晚坠毁至本市附近海域，搜救工作正在紧张进行中。] 头版头条就是这段话。 [据悉，这架B33型飞机由法兰卡塞港启航，疑似因恶劣天气外加……] 正低头观看，右手拎着的手提箱却突然震颤了起来！ 伴随着的，是几缕浓稠黑雾，如液态触手般从箱缝隙内蠕动溢出！ 这现象非常诡异。 刺眼阳光下，竟然有阴冷霜斑在黑雾触手周围诞生，仿佛薄冰，顺着金属箱体缓缓蔓延！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 安迪忙拍打手提箱，仿佛摸宠物似的低声安抚，“我知道这事是你干的，让那狗屁的恶劣天气去死好了。” “虽说这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但谁叫你是个没脑子的白痴呢，好的坏的分不清。” 他这吐槽般的话并不正确，起码箱子里的东西能分清男孩是“好的”，现在正为自己“打抱不平”。 于是尽管还在对这份报纸感到不满，但那溢出箱体的几缕黑雾触手，却还是心满意足地蠕动缩了回去。 安迪见此叹了口气。 来到这个与地球仿佛双胞胎般的世界已经很久了。 身为一个穿越者，他的金手指是可以在这个世界，进行无限次数的投胎转世。 听起来很不错，永远也不会真正死去。 但转世后的身份，以及能否窥破胎中之迷，觉醒前世记忆，可就不受掌控了。 比如他现在，或者说他这辈子就很倒霉，投胎到一个明明已经十五岁，外表却像是个小屁孩似的病秧子身上不说，身世还很糟糕。 私生子，血统上的父亲是个人渣，母亲病危，也就是半个月前才想起来有这么个儿子。 然后遣人来接，却不知道怎么搞的，竟派来一群二五仔，打算在路上搞死他这个可怜小男孩。 要不是他在母亲葬礼上受到刺激觉醒前世记忆，有那么点自救手段，估计现在已经凉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值得庆幸的，因为他身患重病，本就没几天可活。 “所以说，那帮人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害得我倒霉碰见这个拖油瓶。” 暗暗嘀咕之余，见前方路口已经亮起绿灯，安迪不再停留，顺着斑马线踏步朝马路对面一家宾馆走去。 肺癌晚期，这病虽说属于绝症，在他看来倒也不是不能治。 穿越后的世界不论地理还是国际局势，都与地球非常相似，但相似不代表完全一致。 别的不提，现在这身病要是换在古代时，他单靠盘腿打坐，都能给它坐痊愈喽。 可惜，时代变了，眼下想要超脱世俗框架，祛除绝症，得需要依靠外力。 包括但不限于财力，人力，物力…… 这就有点复杂了。 换句话说，想治好这病，不见得能成功。 安迪打算顺其自然，顺利就治，不顺利就躺平，期待下辈子投个好胎。 不过在这之前，他可不想顶着那足以晃瞎眼的毒辣阳光站在马路牙子上发呆，先找个落脚地才是重点。 于是安迪有选择性的，走进了一家路边宾馆。 这家店规模不大，第一层被设计成了酒馆样式，很有一股子英式殖民地风格的复古气息。 相对外面要昏暗许多的环境中，一个棕发中年胖男人正靠在吧台处擦拭酒杯。 瞥见男孩走入后，他立刻满脸嫌弃地挥手驱赶。 “滚出去！没见告示牌上写着什么吗？这里不接待未成年人！” 老板讲的不是安迪这辈子的母语。 不过这还难不住他。 “有空调的单人间，要安静，住半个月，再给我准备两套换洗衣物，外加一个旅行背包。” 操着外国口音的男孩一边说，一边将手腕上的银色机械手表解下，放在木质吧台上。 “食物按照你们员工的标准来就行。” 他仿佛没听见老板话似的。 但安迪话音还没落下，刚才还颇为嫌弃他的胖老板却迅速将那块表捞了过去，继而满脸堆笑地亲自走出吧台接待，凸显一个热情好客。 一番折腾后，安迪算是在这里住下了。 这一住，就是三天时间。 因为天气太热，身体不好的缘故，他吃喝拉撒都在有空调和独立卫生间的客房里，始终没出来过。 …… “我只能说，上帝保佑，才叫我们碰见了这头小肥羊。”第一天时，胖老板如此和妻子感叹。 “我猜他是美洲那边来的，那边的人全是一些爱砸钱的红脖子暴发户，大老粗，八成也想不明白，卖了那块表都能买下咱们这家店了。” “会不会惹来麻烦？”赚了大钱，妻子反而对此有些担忧。 “一个冒冒失失的白皮小傻瓜，周围谁都不认识，能惹来什么麻烦。” 胖老板嘿嘿一笑，意有所指地道：“那些从国外跑来咱们这边旅游，结果被抢，甚至被杀的白痴可太多了，附近又没什么大使馆。” “抢劫？对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抢劫，你疯了？” “想什么呢？” 胖老板摆手否认，“抢劫只是举个例子，我是守法商人，可没想真这么干。” …… 说是这么说。 结果刚到第二天，胖老板就骂骂咧咧的朝妻子抱怨了起来。 “妈的，没想到那小子竟然是个痨病鬼，大晚上的咳咳咳咳，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瞧他垃圾桶里的纸都带着血呢……” 妻子语气忧虑，“可别死在咱们这里，惹来什么国际纠纷就不好了。” “你也太瞧得起那帮外国佬了。” 胖老板闻言嗤之以鼻，“还国际纠纷……电视上的圣母节目看多了吧，乱讲什么冷笑话？” “什么叫冷笑话？你难道没听说——” 妻子恼火的话语没说完，就被胖老板给打断了，“行了行了，我已经想好了，让他再住两天，咱们就把他给轰出去。” “……不是说好的半个月？” “他又没说自己是个病秧子，咳的满地都是卫生纸，得沾多大霉运——这损失不得赔给我？” …… 如此，到了第三天。 气候酷热，生意冷淡，正躲在吧台里，宝贝似的擦拭那块手表时，胖老板突然想起一件事。 “如果我没记错，那白皮小鬼似乎拎了个手提箱？” “黑色，金属的，电影里倒是常见，应该很值钱……” “什么东西，需要用那么贵的箱子护着？” 正琢磨，一阵汽车鸣笛声突然从店外传来。 胖老板抬眼看去，瞬间就愣住了。 只因他竟然见到本市最大黑帮头子，兼警察局长的豪华轿车停在了自家宾馆门前！ “我只不过少交了半个月的保护费。” 胖老板内心一个咯噔，“竟然惹的这种大人物过来催？” 有些畏惧，但他可不敢迟疑半分，慌忙藏好宝贝手表后，就屁颠屁颠地跑出吧台，准备去迎接。 只是没走几步，这位棕发胖子的脚步就突然顿住了。 因为他发现，那位往常派头十足的警察局长，眼下竟然亲自担任着司机。 在停好车后，竟如他一样，屁颠屁颠的去给别人开车门了！ “市长？” 下车的身影让他感到诧异。 “新闻上这两人整天掐架，怎么现在——” 思维突然卡壳。 只因套娃一样，那位下了车的中年市长，竟然也和狗腿子似的，伸手替别人挡起了车门框！ 那满面笑容的模样，浑然没有了电视中那股子威风凛凛的姿态！ 胖老板看的是目瞪口呆。 最后下车的是一个头发斑白，长相平庸，身着黑色神父装的中年人。 胖老板不认识这个人。 但眼见这神父派头这么大，他已经有些心慌，生怕和这种级别的大人物沾上半点关系。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 对方在下了车，看了看周围环境后，竟笔直朝他走了过来！ “打扰你了。” 来到面前时，神父表情和善地开口道：“我来找一个黑发男孩，叫安迪·霍尔。” 他很有礼貌，但这并没有让胖老板放松半分。 只因跟在神父身后的市长大人，正以一种极为严厉地眼神瞪着他，似乎在警告他说话注意些，不要失了礼仪。 “安迪，安迪住在二楼靠窗角落那间房。” 胖老板被吓的结结巴巴，“房号是2，209。” “2209？” “不是不是，是209！” “好的，非常感谢。” 如此说着，神父脚步匆匆朝楼上走去，看起来似乎有点急。 或者说，迫不及待？ 胖老板没多余心思细想，因为那位警察局长并没有跟着上楼。 反而在神父走后，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严肃盘问起了与男孩安迪有关的一切。 胖老板不敢撒谎，只能如实相告。 重点提及他没有半点怠慢外国小朋友，更没有散播什么不良信息，是个懂保护未成年人的良好市民。 “很好。” 警察局长显然对此很满意，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运气不错，这事过后，我会免了你赊欠的那半个月保护费。” 你，你他妈还真在惦记这点小事？ 胖老板内心暗骂，表面上却只能一副感激涕零的惊喜模样。 然而，接下来对方一句话，却让他脸色瞬间僵住。 “噢对了，那孩子有付你食宿费吧？” “啊？呃……当然，当然有，只是——” “还回去，过后报个数，我会补给你。” 如此说着，他也不理会人是否愿意，就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独留胖老板一人在原地倍感凌乱。 呆呆半晌后，他恍然的啊了一声，继而猛扇自己一巴掌，气的满脸通红，“大意了啊！” “他妈的！” “那白皮小鬼，一开始就在打定主意白吃白喝！” 第3章 手提箱里是什么？ 路边宾馆内部的环境并不好。 光线昏暗，卫生肮脏，还有一股子不可明说的难闻气味。 二楼长廊的地板，甚至都起了皮，让跟着赶来的中年市长看的直皱眉头。 不过马修神父可没心思关心这种小细节。 来到走廊尽头靠窗的客房前后，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即抬手敲门。 “咚咚。” 没人回应，单薄的房门后，也没传来任何动静。 仿佛里面的住客早已经离开了。 神父见此眉头一皱，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复又敲了两下。 还是没人回应。 马修因此果断抬手在门锁位置上一拍。 金属碰撞的咔嚓声响起，只见从内部紧锁的房门，竟然就这么被一个简单的动作给打开了！ 身后市长看的眼睛都直了。 神父却不理会其他，开门后，脚步匆匆而入。 然后他就怔住了。 因为里面的住户并没有离开，也没有因为疾病而昏迷什么的。 那身材瘦小的黑发男孩，此时竟正裹着毛毯，盘坐在床头，目光静静盯着闯入的马修。 但他的状态显然不怎么样。 或者说，之前在飞机上还活蹦乱跳，四处杀人的小子，眼下病情已然急剧恶化了。 房间闷热，挂在墙上的空调并没有被打开，坐在床头的男孩却在浑身颤抖。 望过来的目光也是呆滞暗淡，浑浊无神，整体模样比神父之前见到的，明显虚弱了太多。 见到有人闯进来，他也没开口说话，只不过张了张嘴，发出一阵难以辨别的模糊音节，脸色晦暗，充满陈腐气息。 “据我所知，晚期癌症患者往往会极为痛苦。” 跟在神父身后的市长开口了，看着男孩的目光饱含怜悯。 “全身疼痛，晚上甚至疼得睡不着觉，身体虚弱，别说下床走路，就连将嗓子里痰咳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神父闻言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得了这种病的人，在生命尽头会有什么表现。 几年前，他身边曾有一个上面派遣来的圣骑士当保镖，那是个身上挨了子弹，眼皮眨都不眨一下的黑皮肤硬汉。 冷酷、淡定、强大，这是很多人对他的印象。 然而在患上癌症的生命尽头，骑士却时常痛哭流涕，最常说的话是，“让我死了吧，别再救我，求你们了。” “你们根本想象不到这有多疼。” 相比之下，眼前这男孩，明显要硬气许多。 但不管他有多硬气，面对疾病与死亡，也终究是无力抵抗的。 如同他那惨白枯槁的面容，沐浴在窗外照射而来的阳光里，却满是死气沉沉。 “可怜的孩子……” 走入房间的神父心情有些沉重。 因为他无法确定，自己的到来，是否能够挽回对方濒死的状态。 不过，紧接着，他就没多余心思去想这一切了。 因为他在房间角落，看见了一个东西。 一个让他瞳孔蓦地缩紧，感到毛骨悚然的东西！ 那是一个手提箱。 一个黑色的、金属材质，看起来就很昂贵的手提箱！ 马修神父见过这东西。 不久之前，在通灵中见过。 这特殊材质的手提箱，曾经装载，并且释放出了那屠杀百多人的邪祟恶灵！ 而如果有充足的施展空间，这恶灵还可以杀死更多生命！ 这个发现，让马修本来正走向男孩的脚步，瞬间僵在了原地。 房间里的气氛，因此变得有些莫名。 市长一直跟在神父身后，他虽然看见了那箱子，但他可不觉得一个手提箱能有什么特殊的。 见神父脚步滞留在半路，他还以为这是在嫌弃自己有些碍事，却又不好开口。 于是市长善解人意地道：“这里太闷，我先出去透透气，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神父保持沉默，没有任何回应。 仿佛默认了他的提议。 真是傲慢啊！ 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市长见此暗骂。 表面上，他却很有风度的朝床头盘坐男孩点了点头，继而保持微笑地转身离去。 可惜，从始至终，安迪都没看他一眼，干瘪病态的眼眶中，那双暗淡的蓝色眼眸一直在盯着马修神父。 “介意我打开它看看吗？” 马修突然开口了，表情跟着恢复正常，可嗓音不知不觉间，却变得极为干涩。 安迪闻言眼帘低垂，似是真的没有力气说话，只能用这种小动作回应。 但马修神父的脚步却依旧僵在原地。 空难后，凶残嗜血的恶灵失踪不见了，国内各个部门的相关追踪与调查，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 而眼前出现的这手提箱，让神父很难不去怀疑，那让所有人找不到踪迹的邪恶存在，会不会就在这里？ 始终被男孩带在身边？ 这个猜测不是没有道理。 一来，再强大的恶灵，也都难以压制自身杀戮生命的欲望与本能，而只要它杀人，就必然会有痕迹存留，他们就能成功追踪到线索。 而不是像目前这样，三天了，半点消息都没有。 除非恶灵已经被重新封印！ 二来，这似乎也能解释男孩安迪的病情，为什么会在短短几天之内，恶化到这种程度—— 就算是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人，就算有容器封印防护，将一个强大的恶灵留在身边，也很难说还能活多久。 容器终究不是完全密封的，恶灵被动释放出的邪恶气息，会让人疾病缠身。 本身有病的，状态则会呈断崖式下跌！ 可是，尽管很有道理，此时的马修神父，却不愿意相信这个判断。 在他看来，一个年幼的男孩能够从那么强大的恶灵手中逃脱，已经足够夸张了。 这孩子又怎么可能，让一个恶灵回到逼仄的箱子里面去？ 那恶灵是极强的。 甚至可能具备屠城的力量！ 空难后，按照教会内多位主教的判断，就算是他们教会，集合这座城市的所有超凡力量，想要将那种程度的恶灵逼回封印，恐怕也得死伤个大半人手！ 一个孩子，一个重病缠身，眼看就要死了的孩子，却能够做到这样的事？ 除非他在艺术与超凡领域的天赋，比史料中那位教皇还要惊人。 但这又怎么可能？ “肯定是我想多了。” “有些事情，就不可能发生！” 脑海中拼命说服自己，马修神父的脚步却始终僵在原地。 目光注视着那静静摆放在角落的黑色手提箱，他仿佛在看着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核弹，想要上前鉴定，手脚却不听使唤。 但这样僵持，根本解决不了任何事。 于是最终，马修神父动了！ 并不是朝手提箱走去，而是突然抬手伸入怀中，从中掏出一个银色的金属小盒子。 打开盒子后，十枚金属注射器随之暴露在空气中。 拿起其中一支后，神父踏步朝着床头男孩所在走去。 然后在对方静静注视下，将锋利针头插入其手臂，继而推挤其中清澈液体，让它们不断流入男孩的血管当中。 客房的门并未关紧，此时外面走廊中，本市市长与警察局长正不着痕迹的用眼角余光，往房间里面偷窥。 瞧见那注射器时，他们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抹羡慕，仿佛那是什么渴望而不可及的珍宝。 但这珍宝却被神父毫不客气的连续用了三支，看的门外两人眼皮直跳！ 不过似乎颇为浪费的举动，也的确很有成效。 就见原本一动不动盘坐在床头，眼神呆滞的黑发男孩，在三支注射完毕后，突然弯腰剧烈咳嗽了起来！ 那嗓音饱含痛苦，坏掉了一样，满是干涩与哽咽，嘴里咳出的血，甚至溅的地板与床头四处都是。 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活下来了，已经从濒死状态脱离！ “每天一支。” 在安迪咳嗽声有所缓和时，马修神父开口了，“这里的存货还可以用七天。” 安迪闻言没说话，而是撇开身上裹着的棕色毛毯，脚步踉跄地赤脚下了床。 继而在神父紧张莫名的注视下，捞起角落手提箱，毫不迟疑地将其打了开！ 马修神父因此捏紧了拳头，心跳似乎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当他往里面扫了眼后，却蓦地大松了口气。 “上帝啊，原谅我之前的怯懦吧……” 抬手擦了擦额头处不知何时溢出的冷汗，神父内心对自己的迟疑感到懊恼。 而紧接着，当他有心思打量手提箱里到底都是些什么时，心头就更加苦涩了。 马修神父眼神很好，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也很足，所以他可以清楚见到。 那手提箱里有白色的止痛药瓶子、有手枪、有子弹盒、有一本名叫《龙与地下城：城主指南》的奇怪书籍。 以及…… 似乎还有几套没做完的，中学作业本？ 第4章 超凡职业 误会解除。 紧绷的氛围因此轻松了下来。 此时，宾馆单人房间里，空气依旧闷热。 但墙上挂着的老旧空调，却已经在鼓足力气往这里吹冷风了。 “我其实并不知道那些绑架我的人到底是谁，我猜我可能是有个恶毒的后妈，或者争家产的兄弟什么的，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打算去认亲。” 房门紧闭，外人已经被清退。 神父与安迪正坐在阳台处的茶几桌两侧。 一个问，一个答。 “我从小身体就不好，所以母亲给我请了一个远东来的老师傅，没事就练练拳脚。射击馆也常去，我有个表舅，家里就是开这个的。” …… “我不确定你知不知道，那边的功夫，基本全是往要害打的，我习惯这么做，所以遇到事情也不会去打别的地方。” …… “驾驶飞机？噢，这个我以前没干过，不过我有看飞行员手册，那种情况没别的办法，只能生搬硬套——目前来看，我的运气还不错。” “……” “……” 注射了那三支药剂后，安迪明显恢复正常了，虽然外表仍旧病恹恹的，却不至于影响到生活状态。 他的回答因此十分流畅。 在来之前，马修神父其实就已经调查过眼前这黑发男孩了。 所以他能判断出，这些答案，很多都能和男孩曾经的生存环境对得上。 但他问这一切，并不是真的在乎这些，不过只是想要缓和一下气氛，拉近双方距离罢了。 于是见时机合适，神父语气沉吟地道：“那么，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从那场劫难中存活下来的吗？” 是劫难，而不是空难，马修所指的意思已不言自明。 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但他不太理解，为什么男孩在当时表现的那么淡定？ “那只恶灵吗。” 安迪对此倒是没什么避讳，闻言耸了耸肩，“其实这种东西，我以前没少遇到，所以很有应对经验。” “没少遇到？” 马修神父闻言一怔，对此有些不相信。 原因很简单，这个世界大体上其实是很正常的，超自然现象以及超凡阶级，并没有曝光在大庭广众下。 恶灵，乃至其他黑暗怪物肆虐的情况每年都有，还不少。 但世界太大了，人口也特别多。 平均一下，除了某些特殊地点外，碰见那些怪物的人，基本都可以称得上是倒霉蛋。 一个寻常人，如果能在一生当中两次碰见超自然相关的事物，都能被夸一句霉运透顶。 就更别说，男孩口中的没少遇见…… “我母亲有一半远东血统，她痴迷一种名叫内功的东西，对于那些神神秘秘的民俗传说非常向往。” 安迪解释道：“可以说，那些别人不敢靠近的闹鬼地方，她往往会非常有兴趣跑去探索。” “她自己有兴趣也就罢了，偏偏还总带上我，理由是，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神父闻言无语。 他觉得这个答案很扯，却又没办法认为这是假的。 虽说有过调查，但除非他亲自过去，利用通灵走一遍男孩母亲生存过的所有路线。 否则总归是会有很多空白的人生经历，没办法被外人了解到的。 不过，无所谓，安迪的过去虽然让他很感兴趣，但相比之下，却不是最重要的。 “那些涂鸦呢？”马修又问。 利用自身艺术天赋驱魔，这种事可不是常识，正常来说，普通人是没办法知晓的。 可眼前这位做的却十分熟练。 “还是我母亲的点子。” 安迪回答道：“她曾说，正常人根本无法抵抗神秘力量，所以与其硬碰硬，不如想办法来软的。” “软的？” “比如，告诉那些怪物，我是个好人。” 神父闻言错愕，继而忍不住苦笑。 机舱卫生间里的那些涂鸦，风格是黑暗的、是邪恶的、甚至是癫狂的。 正常人看久了，估计都会有抑郁风险。 结果眼前这位竟然说，那些涂鸦想表达的意思其实是，我是个好人？ 这…… 估计只有怪物才能理解吧。 这样一想，似乎还挺合理？ 深深看了眼安迪，马修神父不打算细究这一切。 事实上，在认知到安迪驱逐恶灵的手段到底是什么后，他就已经放弃弄懂那些涂鸦，为什么能生效了。 年轻时，他的导师曾经和他说过一段话，他觉得很有道理。 普通人，你可以和他正常沟通，理解他的一应言行。 优秀的人，你会惊讶他的手段，但仔细一想，自己似乎也能做到？ 于是开始羡慕，或者嫉妒。 而在天才面前，你会受到打击，感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根本无法跨越。 但不论普通人还是天才，在面对某类人时，大多都会有一种感觉。 很强。 为什么强？ 不知道。 无法理解。 也不用想着去强行让自己理解，因为这不见得能成功。 反而可能还会把自己带歪，甚至歪到疯疯癫癫的境地。 想到这里，马修神父不由默然。 很有意思。 明明眼前这男孩，虚弱到一拳头下去都能没半条命的地步，竟然能让他生出这种感叹来…… “既然你知道这个世界拥有超自然力量。” 捏起茶几桌上一杯白开水时，神父话锋一转，“就没想过自己也能掌控那一切吗？” 这次他来，可不是单纯为了满足好奇心来的。 而是打算将眼前这男孩，引入超凡世界的大门。 安迪是件珍宝。 放任珍宝蒙尘在那浑浊的世俗当中，随波逐流，甚至被摔个稀碎，简直暴殄天物。 他应该有更大的作为，而不是悄无声息的在某个角落死去！ “不是像一幅画那样的外物。” 神父强调地说道：“而是你可以真正掌控，真正拥有的力量。” “你们教会里，”安迪挑眉问，“有获得这种力量的办法？” “没错。” “可是，我听说，加入教会，就不能交女朋友了？” “……那是以前的规矩，自从宗教改革后，这个规矩就已经被废止了。” “这样啊。” 安迪闻言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提到了重点，“可以治我的病吗？” “不能。” “不能？” “癌症与寻常疾病不同，尤其是晚期癌症。” 马修摇头说道：“以我们目前的条件来说，不能治愈，只能延缓，拖延你的死亡时间。” “不过。” 他紧接着就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对自己有信心，大可以在这之后，亲自去找寻彻底治愈它的办法。” “毕竟，只要拥有了那超脱凡俗的力量，就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这其实不算实话。 因为对于大多超凡者来说，他们的超凡生涯，也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 就算拥有常人无法具备的力量，他们也不过是一些平庸的人，最大的优点是投了个好胎。 唯有像眼前男孩这样天资绝顶的存在，才可以称得上一句，没什么不可能。 马修神父似乎对他很有自信。 安迪见此沉默了片刻，又问，“具体都是些什么？” 神父是有备而来的。 闻言后，他微微一笑，拿出一副纸牌来。 “牧师、骑士、抄写员、审判者、画家、驱魔师……” 一边说，马修一边将张张带有对应形象的纸牌，整齐摆放在茶几桌上。 “超凡，超凡职业，从世俗中诞生，却又超脱于世俗。” 说完这句话，他将手中最后一张卡牌递给安迪。 “现在的你还没入门，只能用这种小物件感受一下它的魅力了。” “这是？” 安迪对此很好奇。 这卡牌通体漆黑，接到手中，摸起来有金属质感，但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背后有着马修神父所属，也即福音教会的金色象征——外圆环，内三角，中间有个小十字。 “圣城总部最新研发的一种工具，具体有什么用，你往上面第一滴血就知道了。”神父回答。 安迪闻言点头，然后咬破手指，将鲜血涂抹在上面。 于是就见漆黑的卡牌正面，逐渐浮现出一个他的半身像。 以及，一点个人介绍—— [职业：无] …… 没了。 第5章 谁是大人物？ 房间里的交谈仍在继续。 门外二楼走廊中，却是一片安静。 大量荷枪实弹的士兵，已经将这栋建筑内的客人全都轰赶了出去，以免不小心打搅到里面大人物，以及即将成为大人物的两人交流。 不止如此的是，宾馆外的十字街道，也都被警戒线封锁了起来。 行人禁止，车辆绕行，争取不让半点杂音飘入。 “我们在门口都听不见说话声音，你觉得里面的人，能被外面的噪音吵到？” 本市最大黑帮头子，兼警察局长是个看起来很凶的鹰钩鼻光头男。 此时他一边靠在209房间外的墙壁处抽烟，一边用嘲弄的目光注视着对面。 在那里，带着金丝眼镜，长相文质彬彬的中年市长，正用对讲机不断交代着各种警戒命令。 “你懂什么。” 交代完最后一句话后，市长哼了一声，将手里对讲机收起之余，开口道：“神父可以不需要，我们态度必须有。” “真是条可敬的哈巴狗啊。” 警察局长嗤笑一声，“可惜，你这样巴结神父，刚才不还是被轰出来了？” 市长闻言并不生气，反而微微一笑。 “我开会时也习惯让无关紧要的下属站到门外去，现在轮到自己了，又有什么受不了的？” “倒是你，做着和我相同的事，却认为自己不是狗——你的思想有问题啊？” 局长表情一僵，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人脸皮竟然这么厚。 不过对方见此倒是没乘胜追击，而是话锋一转。 “那几支药剂虽然珍贵，但应该不能治愈男孩身上的病。你觉得接下来会怎么样？” 他们两个是政敌，但也因此，说话用不着藏头露尾，遮遮掩掩。 “什么怎么样？”光头局长闻言挑眉。 “比如说，神父会不会把这孩子，引荐给那位老先生？” “嗯……这似乎就看那男孩，到底有什么价值了。” “必然是他们那种大人物非常在意的价值。” 市长笃定地说，“对神父有价值，就肯定对那位老先生有价值，谁都知道，他们是一类人。” “是一类人，又不代表是一个立场的人。“ 局长不以为然地道：“有时候，立场不同，看待外物的标准可能就会完全相反。” “但不管怎么说，在咱们这里，要说谁可以治愈癌症，除了那位老先生外，似乎就没别人了。” …… 他们两个并不是超凡人士。 但因为职位缘故，对于一些事，倒是略有耳闻。 起码来说，他们就知道，马修神父在本国超凡阶级内地位很高。 但似乎因为性格原因，却是清高的高。 他从不拉帮结派，也没什么朋友与靠山。 所以在这首席驱魔人位置上干了十多年，立功无数，却在主教竞争中失败了。 打败他的那位新晋主教，显然比马修神父更厉害。 可是在面对那位老先生时，主教却还是一幅十分崇敬，恨不得鞍前马后的谦卑模样。 所以，尽管对于那位老先生的能力一无所知，连对方叫什么都不清楚。 但市长两人，却对那堪称主宰般的存在，有着谜一样的信心…… 只是，这如同屌丝键政似的交谈并没有持续多久，就随着209号房门被推开而结束了。 率先出来的是面有喜色的神父。 安迪在后面跟着，手中拎着旅行背包与手提箱。 显然，同行的他们已经在某些事情上谈妥了。 而此刻，有了神父当靠山的黑发男孩，已然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大人物。 于是，之前还不屑于当狗的光头局长忙凑过去，声称可以帮男孩拎行李。 市长对于没能抓住这个表现机会而有些郁闷。 更让他恼火的是，他费心思清场的行为，竟获得了神父的无视。 “就算不给狗粮，也该啧啧两声啊。” “还真是不会做人……” 他对此无语，表面上却始终保持微笑。 到了宾馆一楼，稍作打量，他突然看到了个机会。 那是在一楼角落，捏着块表，畏畏缩缩想要上前，却似乎有些不敢的宾馆胖老板。 胖老板显然是想找安迪还表的。 只是市长大人不觉得这种表现机会，需要留给胖子这种没用的废物。 踏步上前，一把抢过那块表，这位文质彬彬的中年人也不多解释，就脚步匆匆地朝着一行人离开方向追了过去。 独留棕发的胖老板一脸茫然。 不过没一会，他就有些回过味来了，继而脸色突然一白。 虽然在之前，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此刻，那市长抢表的举动，却还是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震撼。 以及敬畏。 安迪在他这里住了三天。 头两天还好说。 第三天，他的服务态度可不怎么样。 因为瞧安迪那虚弱不堪，吃饭都无力的模样，胖老板已经自觉可以掌控他的命运。 甚至因此起了杀心。 于是现在，这位黑心商人害怕了。 “上帝保佑，千万，千万别让他回过头来报复我啊……” 他很恐慌。 而随着接下来不断有人踏入旅馆，变着法的打听刚才的一切，打听安迪这个人。 胖老板的情绪，更是演变成了茫然无措。 仿佛天塌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 安迪显然是没心思理会这个旅馆老板的。 虽然感受到了周围每个人，对自己的态度都十分良好，但他不觉得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跟着神父走出宾馆后，他们乘坐汽车，七拐八拐的抵达了城市中心，一座造型恢宏典雅的大教堂前。 然后他就被神父派遣助手，安排到了教堂附近，一间公寓里暂住。 脑海中则思索着在宾馆房间内，与神父的最后一段对话。 “正常人加入教会，成为超凡者，需要有十年的培养期，与三年的考核期，你不需要这样。但最后一道考核你必须参加。” “那是什么？” “可以看做是一场比赛，在一个特殊场合，对你来说应该没难度。尽量表现，如果足够好，你可能还会收获一些意外惊喜。” “与治病有关？” “那倒不是，是与超凡有关。” “好吧。” “本市教会基本每月都有一场考核，最近的考核时间距离现在还有五天。这五天时间，我会留给你一些书，可以多看看。” “谢谢，我会去看的。” “如果遇到问题，可以随时给我的助手打电话——对了，我给你准备的书里，有一本名叫《乔西亚·约克》，那本书，我建议你重点阅读。” “乔西亚·约克？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当然会耳熟。那是本国改制前，最后一任国王的名字。” “国王？他还活着吗？” “已经死了。” “不过他的子孙后代可都还在呢。” …… “子孙后代……” 若有所思地想着这段话时，安迪已经身处于一栋有着类似希腊风格的白色精装公寓里了。 拎着手提箱，背着单肩包，面对一些书。 这里光线很足。 坐到客厅沙发上，将手提箱放在脚边，安迪并没有急着去翻开那些书。 而是侧头看向不远处的落地窗外。 公寓是在第十层，周围没什么建筑遮挡，因此视野开阔。 可以清楚瞧见，一片晴朗的天空尽头，正有乌云于港口外的海洋上空汇聚，并缓缓朝这边蔓延接近。 “还算顺利吧。”安迪心想。 这个时代的超凡力量，掌控在普通人很难触及到的领域里。 如果没有撞大运，一辈子都不可能碰见。 可以说，那并不是一些知识，而是一种物资。 能够被垄断的物资。 掌控这些物资的人，同样掌控着这个世界。 福音教会、各国王室、历史悠久的贵族，门派、秘密结社，巨企财阀…… 在这些隐藏至深的庞然大物面前，明面上的政府与官僚，不过是一群傀儡罢了。 而普通民众，则是被傀儡们，俯瞰且愚弄的人…… 想到这里，安迪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忙抬手捂住嘴。 鲜血缓缓渗透手中洁白的丝质手帕，黏糊糊的，让他有些恼火。 于是安迪没好气地抬脚踹了一下旁边手提箱。 “快，快滚回去！” “你的气味太呛人了！” 此时此刻，金属手提箱表面的缝隙处，正有一缕黑雾如同液态触手般缓慢蠕动而出。 被踹后，这黑色触手不仅没缩回去，反而仿佛打招呼似的，“抬手”朝安迪摆了摆。 “好好好，知道你厉害，谁都看不见你。” “可惜还是个没长脑子的白痴。” “我他妈，都快被你呛死了！” 他的声音十分恼火。 而在箱子里憋了好久，终于受到夸赞的黑雾触手，闻声后，却心满意足地缩了回去。 唯有男孩的咳嗽还在继续。 只是没那么强烈了。 对此，安迪十分郁闷。 要不怎么叫拖油瓶呢。 这玩意虽然听话，但如果不多次叮嘱，就听不明白具体的话。 而且还不能撒手离他太远，不然仅剩这点脑子都会荡然无存，继而陷入暴走状态。 等于说，这是个核弹，一个不慎，就会把海量无辜的人给炸死。 然后连累他这个当主子的变成通缉犯。 通缉犯啊。 那种满世界逃亡的悲惨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碎碎念了好一阵，安迪目光终于看向摆在不远处的几摞书籍。 思考片刻后，他拿起其中那本名叫《乔西亚·约克》的书，凝神仔细观看了起来。 …… 五天时间匆匆而过。 第6章 参考的年轻人们 罕见的一场小雨，让酷热城市的清晨变得一片喧嚣。 人们激动而又热烈地奔向屋外，将全身沐浴在淅淅沥沥的雨水中，脸上绽放出的笑容，像盛开的花一样。 仿佛碰见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可惜，当城市中心大教堂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钟声时，这片绽放没多久的艳丽花丛，就黯然枯萎了下来。 钟声清澈，一阵接着一阵，不断催促着这座城市里的居民。 极有规律地告诉他们——上班时间到了。 汽车鸣笛与路人叫骂声，随后成了这座城市的主流曲调。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用劳动换取生存。 钟声响起的同一时刻，大教堂周围，逐渐有披着白袍的人出现。 起先稀稀拉拉，没过多久，就变得密密麻麻。 他们三两成群站在教堂前的大广场中，各种议论声音嗡嗡不断。 吵闹的噪音，让修女莉莉感觉自己似乎身处于菜市场。 “真奇怪，这次考核，怎么来了这么多旁观的？” 旁边有同伴小声嘀咕，“怕不是全国大半超凡者，都跑来凑热闹了吧？” “都是来看马修神父带回来那个天才的。” 莉莉如此说道。 这事只要竖耳朵偷听一下周围那些议论，就能了解到—— 空难相关一切，仍旧在“调查”当中。 但具体真相是什么，因为神父提交了案件报告的缘故，已经基本不是秘密了。 大家显然对传说中的超级天才十分好奇，于是这几天，国内不断有其他城市的人陆续赶至。 这不仅让人感叹，同样是赶来参加考核的，那位初来乍到的外乡人仿佛是个大明星，周围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他。 而她们这种本地的，却如同一些小喽啰，躲在角落无人问津。 “安心准备吧，距离考核开始没多久了。” 当同伴对传说中的安迪表示好奇时，莉莉修女冷静地说道：“别人什么样，与我们无关。” “可是你觉得，他真能用临时画出的涂鸦驱退恶灵？” 同伴显然对莉莉的话没听进去，“真要这样，那他的天赋可就太恐怖了吧？” “教皇加尔德三世做过比他更惊人的事，可那时候教皇冕下已经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年人了，用的还是油画。” “油画啊，你知道吧，画成一幅需要不少时间呢……” “马修神父从不撒谎。” 面对同伴的质疑，莉莉如此回答，“他说是，就一定是，不然你以为，这些人只听说了几句传言，就能这样大老远的跑来凑热闹吗？” “可我还是不相信，随手画几下就能驱退恶灵，这根本不科学——呃，你懂我意思吧？” 莉莉当然懂，但她不认为在这件事上，有搭理同伴的必要。 于是在同伴絮絮叨叨的时候，她收拢黑色修女袍下摆，弯腰坐在了大教堂前的大理石台阶处，并低头翻起了一本书。 她们是本市某修女院出身的修女，这次考核过后，将要就职的超凡职业，也是“修女”。 这个职业算是与世无争。 但当听到那个安迪的消息时，修女院里却还是掀起了一番波澜。 莉莉清楚的知道，同伴现在的唠叨，其实并不是不信，而是不忿。 因为不忿，所以才会满心思找不合理的地方去质疑。 这种心态很正常。 毕竟像她们这种本地人，诞生于超凡阶级，想要成为超凡者，还得需要十多年的辛苦受训呢。 一个外国小孩，普通家庭出身，啥都没做，就能跑来毫不客气的插队…… 凭什么啊？ 这谁听了不恼火？ 像她们这种还是好的。 莉莉可是知道，骑士院、审判局那些与她们一样的预备役，在知晓这件事时，可是瞬间就骂声一片了。 并且还扬言，等考核开始时，必然给那所谓的天才一个下马威。 莉莉并不看好他们。 超凡者们身处于一个阶级，超凡阶级中却仍旧有阶级。 当马修神父看重一个人时，就算那人是个猪脑子，也必然不是寻常人可以招惹的。 更别说是个天才了。 只是，势头太猛，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眼角余光留意着广场上那浩大的声势，莉莉不由若有所思。 于是她朝同伴低声说道：“待会那个安迪出现时，你别往他身边凑。” “往他身边凑？” 身披黑白修女袍的少女同伴闻言诧异，“谁会对一个小男孩感兴趣？” “我在说正事。” 莉莉闻言蹙眉，“虽然——” “快看，竟然是安东尼！” 同伴突然打断了莉莉的话，并一把攥住她的胳膊，表情兴奋地摇晃了起来 “他，他竟然跑来咱们这里参加考核了！天呐，这可真是稀罕事！” 安东尼？ 莉莉表情一怔。 这个名字代表着的，是本国近年来最名声卓著的天才人物，也是她们这辈中，最耀眼的新星。 性格谦逊，家教良好，非常受年轻一辈，尤其是少女们的欢迎。 在安迪没出现之前，就属这位安东尼最有话题度了。 而现在，他竟然也过来了？ 莉莉对此有些奇怪，顺着同伴的指引望去，一位金发碧眼，身材挺拔的英俊少年随之映入眼帘。 和她一样，少年身边也有同伴，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而那群人…… 稍作分辨，她不由更加惊讶。 因为不只是那位新星，这次赶过来的，竟然还有全国各地，年轻一辈中许多有名望的出众人物！ “他们一定是看不惯那外国小孩的嚣张模样，所以才特意跑来咱们这里参加考核了。” 同伴在一旁幸灾乐祸。 莉莉闻言无语。 所谓新星，可能会是一群头脑简单，爱出风头的愣头青吗？ 今天这最后的考核过后，等于是学生毕业迈入社会，虽说前途一片坦荡，却再也不会有往昔受照顾的情况了。 所以这次考核，对她们来说，其实颇为重要。 能否受到大人物们的看重并培养，能否从平庸中脱颖而出，就看接下来的表现了。 据莉莉了解，那位天资卓越的安东尼，因为这点，可是延迟“毕业”了好几次。 目的就是积蓄力量，等待机会，来一场足以令他轰动全国的个人秀。 而现在他能赶来，必然是有别的什么因素，涉及到更远大的前途，让他不打算再憋下去了。 是什么原因呢？ 莉莉对此有些好奇。 但广场周围人声鼎沸，乱糟糟的，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于是她只好收敛视线，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不管什么原因，安东尼等人的到来，都不可能是为了一个外来小屁孩。 …… 在一众外来参与考核的预备役少年中，安东尼的名气最高，外形最靓，却是个很低调的人。 抵达教堂前的广场中，与周围一群同龄人混在一起时，他基本不怎么说话。 只是保持微笑，倾听其他人的交谈。 “首席驱魔人看重的天才，如果被别人压了下去，自然代表这个人，是个更大的天才。” 对于插队的，没人会有好态度，其中一位棕发少年此时就在对此提意见。 “我不认为神父会撒谎，所以我不觉得我们当中有谁能在天赋这块，比得过那家伙。” “但考核比的可不只是天赋。” “而且就算是天赋，也是分文与武的。” “你们懂我意思吧？” “你是说，一群人比一个？” 有人提出不同意见，“这样就算赢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吧？” “不光彩，但有用。” 棕发少年说道：“而且我的想法，只不过是希望大家能拿出最擅长的方面去比拼罢了。 “有那个外乡人当对比目标，输了不要紧，赢了却会让我们更出彩。” “毕竟我们什么都不是，而他可是个超级天才啊。” 这句自我贬低，自我嘲讽的话，惹来周围年轻人们不约而同地皱了下眉。 都认为自己并不是什么无脑的白痴，也都认可传说中的超级天才，必然很厉害。 但总归是没有亲眼见过。 当感受到对方的“特权”，当往昔风头突然被一个外乡人碾压下去时，他们终究是心口全不服。 …… 始终没说话的安东尼，对此有不同的想法。 当离开那群年轻人，与身旁关系亲密的朋友单独相处时，他低声说道：“那位老先生想必已经到场了。” “他应该是为了安迪来的。” “所以呢。” 朋友闻言皱眉：“你也打算拿出自己最擅长的本事，去争取那位老先生的关注？” “当然，这次的机会太罕见了，我必须要抓紧！” “可是没必要吧。” 朋友毫不客气地说，“我觉得刚才那家伙的想法很白痴，只有傻瓜才会听他的意见。” “的确很白痴，他们已经被情绪影响到了判断。” 安东尼点头附和，“但我们要做的，是接近，并辅助安迪，争取成为他的战友。” “而不是与他作对。” 第7章 天大机遇 在被外面大量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议论纷纷时，安迪其实已经身处于大教堂内部了。 这主要是因为，一大早天还没亮，马修神父的女助手，就迫不及待地把他给接了过来。 原因很简单。 主教大人想见他。 皇家约克港并非本国首都，福音教会在这里的最高领导人，是一位名叫诺曼的主教。 今天的考核，也是那位主教大人亲自主持。 除此之外，还会有一些身居各个要职的宗教人员担任“裁判”，与评审。 所以说，如同马修神父讲的那样，所谓的考核，其实更像是一场比赛。 比的，就是谁更能受大人物们的欣赏与看重。 “繁星圣堂，一个有着三百年历史的神圣场地。” 诺曼主教是一位看起来十分和蔼的老人，圆脸白发，身披主教长袍，粗胖手指上戴着几枚，象征权威的红宝石戒指。 看起来与其说是主教，不如说是一个富家翁。 不过他对安迪的态度倒是很不错。 在见到安迪后，不仅没有刁难什么，反而还非常热情的，领着他观看起了接下来的“比赛场地”。 一点也看不出，他和马修神父曾经属于竞争关系。 “最初，繁星圣堂是王室授勋的场所，骑士、贵族、立功的士兵，很多英雄在这里获得了他们应有的荣誉。” “不过王室退位后，圣堂就被改造成了超凡预备役们，进行最终考核的地方了。” “看那边，那些漂亮椅子。” “它们有个很美的名字，叫……” 宁静悠然的圣堂里，不断回响着老主教和蔼的声音，不急不缓。 马修神父在一旁缓步跟随，表情如常，但始终没开口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迪能看得出来，神父与主教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甚至可以说很差。 不过相比于这两人私底下的恩怨情仇，他对脚下这片建筑却更加感兴趣。 名为繁星的圣堂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厅堂，反而更像是一处角斗场。 角斗场的外围，是层层递进，从低到高的观众席。 更高的位置，是有着护栏防的，视野更佳的二楼。 而所有的视线，都会聚居到“角斗场”的核心处。 核心处其实不是一个赛场，那里空间不大，基本还都被一些石椅所占据了。 那些石椅高背宽扶手，造型别致，整齐有序的呈圆环形状摆设，通体洁白，与圣堂整体建筑风格一致。 总的来说，这里很漂亮。 古典、宁静、随处可见的天使浮雕，更是给此地带来了一股神圣气息。 通过诺曼主教，安迪了解到。 接下来他，以及其他参加考核的年青一代们，会坐在那些石椅上参与考核。 而考核的真正场地，其实并不在这里。 而是在“幻境”中。 “你无需担心自己的身体会受不住长时间的考验，进去之后，你会发现，你已经完全康复了。” 诺曼主教轻声说道：“当然，很遗憾的是，那并不是真正的康复，只不过是将你最佳的身体状态给模拟了出来。” “能听懂我说的话吗，孩子？” 怎么会听不懂咧？ 俺又不是傻瓜…… 安迪暗暗嘀咕，表面上只是简单点了点头。 主教见此满意地笑了笑。 又说了些要点后，他这才吩咐侍者，将安迪带到旁边偏殿中休息等候，为即将开始的考核做准备。 “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呀，马修。” 老主教随后看向身后始终跟着的中年神父，语气复杂。 “找来这么一个优秀的孩子，连那位老先生都被吸引过来了。” …… 偏殿是一个光线充足，有着巨大彩绘玻璃点缀的大厅，两排高耸庭柱支撑，最里面有威严的天使雕像矗立。 在安迪没来之前，莉莉修女等一众参加考核的预备役，就已经进入这里等候了。 年轻人们相继涌入后，第一时间就寻找起了安迪的身影，没见到人，这才将话题转移到别处。 然而，这只不过是表面的“平静”。 当侍者领着安迪从侧门走来时，他还是第一时间遭遇到了所有人的瞩目。 “知道他是矮个子，没想到竟然这样矮？” 常年生病缘故，安迪身材瘦小，长相幼态。 仔细观察过后，莉莉的同伴忍不住低声道：“可悲的小家伙，他好像已经十五岁了吧？” 这家伙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莉莉闻言没说话。 扫了眼初来乍到，就被众人瞩目的黑发男孩后，她就不感兴趣的低头继续看起了书。 不过，她没兴趣，其他人可完全不同。 “听说他都快要病死了，我原本还不相信。现在看来，真的是差不多。” “脸白得吓人，大晚上看见，会做噩梦的吧？” “是啊，看起来就很讨厌。” “嘘，小声点，别让他听见……” 细碎的议论声嗡嗡不断，但其实并不响亮。 大家虽然普遍敌视安迪这个外来户，但超凡阶级天然敬畏强者。 安迪眼下虽然不强，甚至可以说非常弱小。 可他的潜力太恐怖了，只要成为超凡者就会迅速变强这件事，已经成了大多数人的共识。 于是可以看见，在外面还商量着一起对付安迪的人们当中，竟然有几个跑上前去套起了近乎…… 这不免引去了大家鄙夷的目光。 不过几个当事人对此丝毫不当回事，抢着与安迪谈笑风生的模样，别提有多热情了。 “也不是没人想和你竞争啊，安东尼。” 偏殿另一边，身旁朋友发出一句嘲讽。 金发碧眼的英俊少年，闻言有些无奈。 但对于那几个抢着上前的同龄人，他的语气却很不屑。 “没关系，废物是没资格与强者站在一起的。” “哈哈，说是这么说，可万一在别人眼里，你同样也是个废物呢？” “这不可能。” 安东尼语气笃定。 “他的天赋惊人，但也只不过是在“文”的领域里罢了，你看他那病恹恹的模样，一阵风估计都能把他给吹走，就更别提拿起武器战斗了。” “而我，尤其擅长战斗。” 少年抱胸而立，面容淡定，很有自信。 这主要是因为，神父在结案汇报时，只是挑了重点，对那些不那么重要的，根本提都没提过。 其中就包括被杀了三回这种事。 这就给专精战斗的安东尼带来了很大的信心，对于所谓的竞争者，更是毫不在意。 只不过，他的这种想法，没多久就荡然无存了。 并非是发现了安迪不简单，而是因为，他完全改变了去辅佐，去靠近安迪的决策。 原因很简单，考核的具体题目，已经出来了。 “这，这和往常有些不一样啊……” 手捏着纸质考核单，朋友语气惊诧，“没想到，那白痴的提议，竟然真有可行性？” 安东尼闻言没说话。 目光扫向人群，他发现之前在外面广场上，提议大家一起拿出各自擅长本事，与安迪比拼的棕发少年，此时正笑眯眯地和身旁人炫耀。 而有不少人，看向安迪的目光，更是充满了笑意与期盼。 那是等待看好戏时的表情。 “真有意思。” 安东尼因此若有所思，“看来主持考核的诺曼主教，不太希望某人出风头啊……” 他和朋友之前认为那人的提议很白痴，是因为考核中，根本不会有机会给他们事无巨细的去表现。 也不太可能会有机会，让外来者安迪去显露不擅长的弱项。 这在往常无数次考核中，已经得到过证实了。 然而，这次考核，和以往完全不同。 它真的要求安东尼这群预备役，事无巨细的在各个领域，去充分表现出自己的天赋与潜能。 这对于从小经受专业培训的他们来说，简直太有优势了。 相比之下，安迪这个外来者，可就倒霉了。 他的天赋是很强，可那天赋完全扎根于绘画领域。 在祈祷、传教、马术、抄经，甚至厨艺等方面，一个病恹恹的，野路子出身的小男孩，还能有什么作为？ 恐怕很多知识，他听都没听说过吧？ 抱着这种心态，安东尼完全放弃了去辅助安迪的想法。 被誉为本国最强新星的他，本就是个充满傲气的人。 之前为了能让大人物注意到自己，才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打算去给一个小孩子当点缀。 盼望着这么做，可以分享到大人物的些许目光。 然而，现在他完全有机会与对方比拼，甚至用自己最擅长的方面去碾压对方。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多么罕见的机遇！ “诺曼主教，是个好人啊。” 感叹了一声后，他懒得再去关注那个注定悲剧的小男孩，而是闭目养神，开始为接下来的考核做起了准备。 争取一鸣惊人，博得那位老先生的赏识！ 很多人和他抱着相同的想法。 于是偏殿里的氛围，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 这种安静大概持续了一个小时。 当一阵悠扬钟声响起时，一些侍者将年轻人们引入了繁星圣堂，于石椅上坐好。 然后，考核开始了。 第8章 变态的记忆法 在超凡领域，所谓的天赋，到底是什么？ 注视着身前木质桌面上一摞老旧账本，安迪思绪有些飘散。 这其实非常直观。 超凡职业是基于世俗职业演变而成的，而世俗职业所需的天赋，其实就对应着超凡者口中的天赋。 两者基本是一回事。 比如一个律师，就需要有博闻强记，有逻辑思维，有较强的口才能力等等。 程序员之于代码的掌控也是如此。 甚至可以举一个极端的例子。 如果有保洁阿姨这种超凡职业，那么手脚利索，做事爽快，对脏东西很敏感，都能算的上是天赋。 这些其实可以通过后天锻炼而成。 只是，预备役们的“毕业”是有年龄限制的，相同年龄下，你锻炼出的能力弱了，那么自然就可以说，你比别人天赋低。 但另一方面，如果一个人从小享受到的教育资源全都属于顶级，那么就算先天不足，也可以通过后天优渥的成长环境而弥补回来。 安迪这辈子没有这种条件。 可他是个有着许多前世记忆的“轮回者”，什么都会一点点，开挂一样。 因此可以说，他在许多超凡职业上，都很有天赋。 而在这些当中，有一个最基本的，普适性广的，能够拉高一个人潜力下限的天赋，非常重要。 记忆力。 也就是现在的考核项目。 此时，安迪正身处于一间颇具中世纪风格的书房里，周围非常安静，没有其他人存在。 这里并不是真实的，而是基于考核题目模拟出来的“幻境”。 幻境通关的条件是，在一定时间内，将书桌上的账本牢记，并复写出来。 写出的账目错误越少，抄的越快，就证明他的记忆天赋越好。 实话实说，安迪并不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记性有多好。 可他会记忆法。 那是他当年以平庸资质，得以从诸多小镇做题家中，脱颖而出的仰仗。 锁链记忆、宫殿记忆、挂钩记忆…… 很多方法不能适用于现在的情景，但耐不住他会的多，会的多，就能选出符合要求的方法，来迅速完成考核。 安迪也没有杂而不精的顾虑。 长久的过往，让他早就将很多东西，锻炼到了堪称本能的地步。 或者说，那已经不仅仅是本能了，也不只限于原本的记忆法。 安迪时常怀疑，自己轮回的次数多了，思维与灵魂方面的某些“部分”，似乎都已经变异了。 简单来说，不像人。 于是就见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地翻看着羊皮账本，脑海中的思维，却开始迅速翻腾了起来。 极为强大的速读能力下，大量信息被迅速接收、归纳，随后利用思维方面的技巧，将它们转换成一些无法言明的东西。 如同一锅沸腾的开水，不断被投入各种杂乱食材，继而去芜存菁，拼凑成一道完整的汤菜…… 这个过程注定是费力且枯燥的，外表来看，也完全看不出异常之处。 只能看到，他翻书的速度很快，越来越快，快的甚至让别人都以为他放弃了本关考核。 …… 身处于考核中的预备役们不会被打扰，但也看不见“考场”外的一切。 此时，角斗场似的繁星圣堂里，已经坐满了披着白袍的人。 他们大部分都是来旁观考核的，少量一些，则属于评审人员，坐在视野开阔的特殊区域。 但不论是什么身份，这些人目光都没有放到那些，坐在石椅上的少男少女们身上。 而是在看着他们的头顶。 此时此刻，正在承受考核的预备役们一个个双眼紧闭，在他们脑门上方，却飘着一团又一团朦胧泛白的雾气。 而在这些缥缈的雾气当中，正有各种画面不断“播放”，如同海市蜃楼。 安迪脑门上的雾气团，是人们重点观察的目标。 于是，当看见他翻书速度飞快，完全不像是在记忆账本后，绝大部分人对他接下来的表现，直接不抱希望了。 倒也没什么嘘声或者看低的。 因为除了安迪之外，其他年轻人当中，有不少人同样放弃了本关考核，看都不看那账本一眼—— 毕竟，又不是所有人都受到过专业训练。 让一个从小接受战斗培养的骑士预备役，去和文员比拼记忆力，那简直是在为难人。 但也有人，对于安迪的放弃而感到意外。 “我原本以为，他既然在绘画上有那么惊人的天赋，记忆力方面，应该也不会差才是。” 说话的人是一个打扮考究，衣着绅士的老先生。 坐在圣堂二楼贵宾位置的他头发花白，面容端正，与同桌的诺曼主教气质有些相似。 只不过更显书卷气。 黑色西装胸口挂着的单片眼镜，让他仿佛一位大学教授。 而此时，这位“教授”似乎对安迪的表现有些失望。 “毕竟身体不太好。” 同桌的诺曼主教道：“而且出身普通，先天不足是可以想象的。” 说话时，他的语气中完全没有了面见安迪时的和蔼。 反而措辞严格，或者说，带着刺。 与此同时，这张桌子上只有这两位老者。 之前和主教交流的马修神父，则已经没了踪迹，不知道去了哪里。 “很有道理。” 面对诺曼主教的话，教授模样的老人缓缓点头，“但如果只是在绘画方面有天赋，就有点可惜了。” 如此说着，他目光突然一动，有了个意外发现。 “她是……科齐亚家那孩子吧，叫什么来着？” 教授指的，是距离安迪不远的一位，身着修女长袍的少女。 “莉莉，莉莉·科齐亚。” 见他转移了注意力，诺曼主教忙回答，“这女孩很优秀，从五岁开始，就在本市丽思修女院受训了。” “莉莉……嗯，模样倒是生的不错。” 教授闻言温和地笑了笑，“我还记得她父亲，当年可是以丑而闻名本市的。” “是啊。” 诺曼主教跟着笑了几声，“谁能想到，那丑小子竟然能生出这么个漂亮女儿。” 他们其实并没有提到重点。 因为此时云雾里的莉莉修女，表现出的气质，可比她的长相要吸引人多了。 文静、专注、不断翻账本的模样充满了知性美，不时停顿蹙眉苦思，又显得十分端庄，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国家大事。 一看就是个很有能力的年轻人。 “她会获得这场考核的第一名。” 观察几眼后，教授以专业的眼光，得出了这个结论。 然而，话音刚落，仿佛故意打脸一样，考核区的某个云团，竟然莫名震颤了起来。 继而在观众们深感意外的注视下，开始不断向上升！ 这种现象，代表着的，是已经有人在默写账本了。 而且，进展飞快！ 第9章 奖励是什么？ 此时距离本场考核开始，并没有过去多久。 参与考核的年轻人们，基本都还在费力记账本中。 被教授看好的修女莉莉，同样处于这种状态下。 “同行衬托”，那上升的云团，因此变得格外显眼。 很多人惊奇的发现，云团代表着的，竟然是之前他们以为放弃了的安迪！ 而当他们看清楚云团内的景象后，更是颇为诧异。 只因里面那黑头发的男孩安迪，不仅记得快，写的同样快！ 而且，字体精巧秀气，完全不潦草，钢笔笔尖与纸张不断摩擦间，仿佛在绘着一幅绝美画作！ 如此速度却又能有这种质量，简直可以说打破了常识！ 颇感意外之余，一切被归功于天赋，于是感叹声连绵不绝。 “真是漂亮的字句，不愧是绘画天才。” “我不太了解，绘画与文字书写是相通的吗？” “看这云上升的状况，他竟然一个字都没错……” 嗡嗡议论声接连从观众席各个区域响起，评审席处的裁判们，也在互相交头接耳。 “这么好的记忆力，不去当抄写员可惜了。” “抄写员？这男孩单凭涂鸦就能驱魔，画家或者驱魔师才是他的就职方向。” “所以我才说可惜。画家完全用不上这种级别的记忆天赋啊……” 杂乱交谈声阵阵如浪，传递到二楼时，稍微变得朦胧了许多。 贵宾座位处，诺曼主教此时正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桌对面的“教授”。 似乎在判断，刚才被“打脸”的教授，眼下是个什么想法。 不过，此时的教授，正一脸沉吟的观察着下方安迪的身影，脸上并没有什么恼怒之色。 他似乎不是很在意，自己之前的判断失误。 但不在乎这点，不代表他看安迪的目光，还和刚开始时一样。 “人生就是如此。” 重新审视安迪之余，老教授嘴上说道：“没有谁能敢保证，自己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 “不过这不要紧。” “认知到了错误，及时改正就好。”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 诺曼主教“安慰”道：“有种疾病，叫超忆症，我看那孩子刚才的表现，就和患了这种病一样。” “叫我说，那可不是好事。什么都记得，早晚出现精神问题。” “也许吧。” 教授闻言不置可否，想了想，转移话题道：“下一关是什么？” “意志力。” 诺曼主教回答，“在魔鬼之音的蛊惑下，谁坚持最久，谁就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魔鬼之音……” 教授闻言若有所思，“面对那种场面，没有宗教神学功底，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吧？” “是的。” 诺曼主教点头，意有所指地道：“而且对于那孩子来说，这关的考验难度极高。” “哦？怎么说？” “他是个经历过苦难的年轻人，这种人，总是更容易被引入邪路。” …… 另一边。 在两人谈论下一关内容时，莉莉修女已经将账本牢记大半了。 她属于全体参加考核的年轻人中，第二快的。 比那些预备役抄写员还要快。 如果不是有了安迪这个意外，她这种表现，必然会引来大量惊讶的目光。 因为莉莉并不是“专业”的。 修女这个职业，虽说需要熟记各种宗教神学典籍，但完全不需要在死记硬背方面有多擅长。 莉莉修女能这么快，原因很简单。 她天生过目不忘。 从小喜爱阅读，也让她潜移默化的养成了速读的本事。 少女并不是个喜欢炫耀的人，因此这方面的特长，除了她自己之外，谁都不知道。 但现在，她觉得，已经不需要再隐藏下去了。 倒也不是改了性子，而是因为，她想争取一下这关考核的“奖励”。 “正常的考核只是一种考核，过了之后，你能够因此受洗加入教会，成为超凡者。” “但如果你在考核中，表现出某种远超同龄人的天赋，那么你就有可能被选中。” 来之前，父亲曾与她说过这样的话。 “选中？” 莉莉当时很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繁星圣堂是个很特殊的地方，特殊之处不在于它曾经的历史，而在于它另一个名字。” “是什么？” “英灵殿。” 父亲当时如此道：“凡是在繁星圣堂授过勋的英雄，或是在这里受洗加入教会的超凡者，死后都会在建筑内留下一些烙印。” “那等于是一种传承。” “这会让人直接成为一名超凡者吗？” “当然不是，但如果你能在考核中，获得那些烙印的认可，你就有可能被赋予某种超凡知识，或是某样超凡物品。” “而这，会让你接下来的超凡之路，变得更加顺利……” 这场对话改变了莉莉原本打算低调的态度。 因为获得认可的方式，就是尽量表现自己，争取能与某道烙印相契合。 如果能力足够，甚至可以被多道烙印认可。 不过，实话实说，她之前对此其实没抱太大的希望。 因为她不觉得考核能给自己表现记忆力的机会。 毕竟她是修女，而不是抄写员。 结果，谁承想，本来不可能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但我讨厌被关注……” 默默开写的少女多少有点迟疑。 因为她不认为这次参与考核的人当中，有谁能在记忆力这方面胜过自己。 这并不是傲慢，而是一种对自身实力的自信。 幻境外面那群同龄人，她可以说全都认识，并且全部了解过底细。 唯一可能是意外的，只有安迪那个外来者。 可那男孩在考核中，尤其是在这第一场考核中，有一个极为致命的劣势。 那就是，他在现实中的身体，与幻境中被模拟出的健康身体，差距太大。 如同一个身陷泥潭多年的人，突然掉进了海水中。 周围固然没有了那些艰涩的淤泥，但常年因被禁锢而留在心灵中的某种影响，却也不是说消失就能消失的。 那需要一个不短的时间来适应。 如果适应力差，甚至反而会头昏脑涨，昏昏沉沉一段时间。 这是她在某本比较冷门的，有关于灵魂的书里见过的一则知识，那本书中，还有个与安迪极为相似的例子。 所以说，在莉莉修女看来，安迪的威胁不大。 他甚至可能会垫底！ “不过，只要熬过这关，下一关他应该就可以适应过来了。” 莉莉内心盘算。 “这算是运气好吗？” “如果第一关是他仰仗出名的绘画，结局想必会很糟……” 脑海中若有若无的想着这件事，少女一心二用，已然将账本抄写完了。 “正确率应该在百分之八十左右。” 默默思索之余，她选择退出考核幻境。 然后，还没来得及眨眼，少女就被周围观众席方向传来的大量嗡嗡声，给吵的脑袋一懵。 “天啊，我果然不太适应这种被关注的——” “哎?” “竟然不是我？“ 莉莉因此愣了几秒，随后顺着那些观众指指点点的方向看去。 静坐在不远处石椅上的黑发男孩，随之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当中。 “他难道是个适应力特别强的人？” 莉莉对此很错愕，“还是说，那本书上记载的信息是错误的？” 脑海中笃信的常识，此刻似乎遭到了挑战。 但没有更多心思理会这个问题。 因为当她仰头看向男孩头顶上那朵白雾时，就复又愣住了。 第一关考核结束，白雾当中自然没了幻境的景象，但那飘至圣堂顶端的高度，却已然显现出了，安迪的成绩到底是怎样的。 “这种高度……” 稍作计算，莉莉修女神色恍惚。 具体有多快完成的，没法计算，因为繁星圣堂的高度限制住了白雾的上升。 但对账本抄写的正确率，她还是能看懂的。 那显然是百分之百正确！ 可是，那么厚的一摞账本…… 他怎么可能完全正确？ 难道就没有看花眼的时候吗？ 这是怎么办到的？ 自觉记忆超群，并引以为傲的少女，此时有点茫然，表情愣愣，像是只呆头鹅。 第10章 如何应对魔鬼蛊惑 大部分人，其实不会和莉莉一样，感受到其中的复杂与冲击力。 “他很厉害。” 在少女一脸懵逼时，安东尼和他的朋友也在对此品头论足。 不过因为他们不擅长记忆，早早便放弃了记账本，所以对于其中难度，并没有什么直观感受。 于是虽然惊讶，却没太过诧异。 “这是可以理解的。” 面对朋友的感叹，安东尼说道：“他很擅长绘画，记忆力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但看这种情况，”朋友意有所指地道：“恐怕安迪的记忆力，不只是很强那么简单。” 他们是没看见安迪速记情况的，但观众们可看见了。 而此刻，从那些人的态度来看，之前安迪的表现，明显让他们感到十分惊讶。 不过，记忆力虽然重要，但也不是那么重要。 因此，除了专精记忆的抄写员，与某位“藏拙”少女之外，在场其他人，倒也没那么一惊一乍。 惊奇了一阵子后，也就自然而然的转移话题了。 “我忘了，下一关是什么来着？” 观察了几眼评审席上那些人后，朋友询问安东尼。 “是我们最擅长的。”安东尼回答。 “最擅长的……战斗吗？” “不是战斗，是看我们在魔鬼之音的蛊惑下，能够坚守多长时间。” “哦，信念和意志力。” 朋友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既然是这种考验，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因为考验结果不会有意外发生。 必然是安东尼获胜。 这种态度，并不是傲慢，而是在了解过安东尼这个人后，自然诞生的自信。 绝对的自信！ …… 另一边，安迪巍然不动。 对于外界的一切指指点点，他全都没关注。 表面上，他虽然正坐在石椅上闭目养神，可实际上，他的心神，并没有脱离之前的考核幻境。 或者说，还没完全脱离。 “你的记忆天赋令人惊叹。” 脑海中，此时正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按照规矩，我们该给予你奖励。” “但你的表现，让我们有些为难，不确定到底什么，才是适合你的。” “因此，我们打算将选择权交给你。” “说说，你想要什么？” “你需要什么？” 我想要治好身上的病，你们也没那个本事啊。 安迪心想。 表面上，他却利用双方之间的联系，回了一句，“我想要一支笔。” “一支笔？” 那声音又问，“什么样的笔？” “我想要一支笔。” 安迪重复地说，仿佛听不明白话似的。 “也许你该说清楚具体要求？” 对方很有耐心地说道：“否则，我们听不明白你在讲什么。” “我想要一支笔。” 安迪好像只会说这句话。 “唔，让我们来仔细和你解释一下这里的规矩吧，你瞧，孩子，如果你不说清——” “我想要一支笔。” “……” “一支笔。” “……” “一支笔。” “……” “一支笔！” 不论那苍老的声音说什么，安迪都只会说这句话，像是台呆头呆脑的机器人。 于是最终，很有耐心的对方，终于颓然放弃了让安迪说清具体要求的想法。 一股奇妙的清凉感，却因此通过石椅，奇妙传递到了安迪的脑海中。 继而如同云团一样，盘踞在了他脑海深处，某块无法探明的地方。 安迪见此，终于露出一抹笑容。 繁星圣堂的奖励机制并不是独有的，可以说，每一个考核超凡预备役的场所，都会有类似的功能。 换句话说，安迪以前经历过这种事，对这里的规矩，非常清楚。 也因此，他根本看不上那声音能够赋予的任何东西。 不论是某种传承记忆，还是某样超凡物品。 他能看上的，唯有一支笔。 脑海中清凉的云团，当然不是这只笔。 它只不过是圣堂奖励机制见无法沟通后，按照安迪的表现，给予的相应规格的“万能奖励”罢了。 可以将它看做是一团灵性之光，或者一团特殊的“魔力”什么的。 这光有很多功效。 不过安迪只想拿它去构建一支笔。 一支可以绘画的笔。 在他成为一名超凡者之后。 “可惜，还不够。” 判断了一下脑海中灵性之光的大小后，安迪暗叹一声，却并不意外。 这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关的奖励不够，那就多拿几关。 直到凑够为止。 于是，扫视了一圈观众席上那些指指点点的旁观者后，他不理会周围人神色各异的注视，重新闭上眼，等待起了第二关的展开。 “第二关考验意志力，会有邪魔的声音在一旁蛊惑你。” 正放空心灵，一段犹如蚊蝇般的清澈话语，突然从耳畔响起。 “如果你不擅长这个，可以默诵本教的福音典籍。” “这会让你的情绪更加稳定。” 声音没有明显源头，但安迪还是将视线看向了身侧不远处，一个低头坐在那里的少女。 少女穿着黑白修女袍，看起来十分干净，梳理整齐的黑长发，也让安迪颇感亲切。 不过因为低着头的缘故，看不清长相。 “哪来的奇怪女人？” 安迪内心嘀咕，不打算搭理对方。 闭眼，撇开外界传来的一切响动，坐在石椅上的他，没一会就感觉有股困顿来袭。 清醒过来后，安迪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一间寂静的教堂中。 教堂是标准样式，身后有一排排长椅，最前方是布道讲台，临近彩绘玻璃窗外，阳光很强烈，将讲台浸染的充满圣洁感。 然而，在那讲台处扶手而立的，却是一座造型诡异的魔鬼雕像。 血红色的、额头长角，面目丑陋惊悚，裂开的獠牙大嘴，仿佛正无声朝安迪狞笑。 “意志力。” 默默念叨着这个词汇，安迪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有洁白的玫瑰念珠，随之从身旁椅面浮现而出，上面有福音教会的圆环象征充当吊坠。 将这串念珠捞在手中后，安迪内心迅速进入空灵状态。 对于一个宗教信徒来说，意志力是很重要的东西。 它也可以被称呼为定力。 在修道士、骑士、驱魔师、乃至神父们祈祷时，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 而当面对邪恶存在，比如魔鬼，或者恶灵时，教士们意志力的强弱，更是可以决定生死。 说实话，安迪并没有专门研究过福音教会，是怎样培养人意志力的。 但他研究过别的，类似的东西。 于是，安迪坐在教堂长椅上，闭目，手抚念珠。 如同一个修道院信徒，在虔心祈祷的他，内心开始默诵经文。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 …… “佛言：“善哉，善哉！须菩提！如汝所说，如来善护念诸菩萨，善付……” …… “不也，世尊。须菩提！菩萨无住相布施。福德亦复如是不可思量。须菩提！菩萨但应如所教住。” …… “我相即是非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 …… “不取于相？如如不动。何以故？” ……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第11章 安东尼会很强 与意志力有关的考核开始时，会有一个缓冲时间，来让年轻人们做好心理准备。 但大概十分钟左右，真正的考验就会悄然出现。 考验来源于那一座座魔鬼雕像。 它们同样在讲述经文。 福音教会的经文。 只不过，那些经文从魔鬼口中说出，却充满了扭曲、黑暗、邪恶的意味。 同样的字句，在神父们讲述中，能给予人藉慰与安全感。 在魔鬼的嘴里，却只会让人感到无边的阴郁和烦闷，继而灵魂受到污染，思想朝着堕落的方向偏斜。 这种经典著作的扭曲，混杂着魔鬼呢喃特有的精神侵蚀，对于从小受到神学熏陶的年轻人们来说，效果更加显著。 如同在告诉着他们，那忠贞信仰着的，看似神圣正义的一切，暗地里却充满了内幕与阴谋。 只不过那些东西，你们看不见罢了。 或者说，你们看见了，却视而不见！ 于是就可以见到，在那飘荡着的“海市蜃楼”内，不断有受考核的年轻人，仿佛癫痫发作似的浑身颤抖。 继而在到了忍受极限时，猛地暴起，恼羞成怒的将拳头挥向那浑身血红的魔鬼雕像。 然后，他们迎来了魔鬼们张狂的大笑！ 坐不住，就代表着年轻人们已经在意志力的考核中失败了。 这在现实中，只会面临人格的堕落。 或是死亡的降临！ “这届年轻人，还真是够令人意外的。” 不过十分钟，就有一大半人失败退场，二楼贵宾座位处，教授对此却非常满意。 他甚至感到有些惊喜。 因为在这之前，他压根就没想到，这次考核中，除了安迪之外，还有别人能入了他的眼。 入眼的有两个。 其中之一，是金发碧眼的安东尼。 此时他正站在教堂中央，面对那讲台处的魔鬼，双手拄剑而立。 浑身上下虽然在颤抖，脚步却不断缓慢朝前挪移，仿佛打算到了近前后，一剑斩了那魔鬼！ 另一个，则是教授之前有关注过的修女莉莉。 相对而言，她就表现的很普通了，只是坐在那里默默诵经。 但笔挺的身姿在魔鬼的蛊惑下，却始终稳定，显得格外优雅。 也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轻松写意。 “真是个好女孩。” 教授开口夸赞，目光随后扫过安迪头顶的云团。 云团中的景象和莉莉修女的差不多，黑发男孩坐在那里，同样淡定十足，同样保持着虔诚且端正的坐姿。 不论魔鬼如何呢喃蛊惑，也都巍然不动。 这让本来对他有高期待的教授，都感到一阵惊奇。 “没想到，这孩子竟也是个虔信徒？” 他转头与老主教如此说道，语气中满是赞赏，“马修这次给你们带回来的，可真是个好苗子。” “可能是从小体弱，受多了磨难的缘故吧。” 老主教如此回答。 他表面上一脸平淡，内心却颇为苦涩。 之前他还说，受多了苦难的人，会更容易被诱导的走向歪路。 结果现在，他却不得不拿出同样的话，来打自己的脸…… 在这个世界上，受苦走歪路的虽然是大部分。 但还有少部分人，反而能在那磨难当中，洗尽铅华，坚定信念，成为一个更加优秀的人。 事实证明，安迪就是这种人—— 瞧那标准的祈祷姿势，与肃然圣洁的面庞，没个十年以上的信徒生涯，根本不可能有那种气场。 这是肉眼可见的虔诚啊！ 他想不承认都不行！ “苦难造就人才呀。” 教授给了主教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随后转回头去，继续观察起了下方一切。 …… 被关注的修女莉莉正闭目祈祷。 教堂很安静，在她周身，却有细碎低语不断浮现。 低语扭曲、癫狂、其裹挟而至的精神污染，如同一波又一波污浊的海浪，正不断朝她拍打而来。 只是，任凭这浪潮如何汹涌，她都像是一颗礁石一般，身姿固定在座椅上，始终保持不动。 莉莉甚至还有心思，去思考别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我的话。” 少女默默思索之前的某件事，内心有些后悔。 安迪在记忆力方面的强大，让她隐隐感觉对方与自己可能是同一类人——天生过目不忘，爱看书。 于是尽管还搞不懂为什么他能比自己强，可下意识的，她再看向对方时，就免不了多了一点亲切感。 这种感觉并不多，却让她冲动的利用“密语”道具，给对方提了个醒。 在莉莉看来，常年与疾病作斗争的安迪，在意志力方面应当不会差。 可意志力的强弱，并不只是表现在自身上面。 后天学到的知识，同样很重要。 比如说，福音教会的经典书籍。 那些书籍，就如同思想的武器，有了这种武器，才能更容易去对抗魔鬼大敌。 而不是赤手空拳的挨打。 本次参加考核的年轻一辈，没有谁是在这方面弱势的，有着信仰加持，他们必然能够发挥出比自身意志更强的表现！ 而野路子出身的安迪，却没有这种优势。 他没拿武器。 就算有，也不可能多锋利。 这在莉莉看来，是一种不公平。 于是她就出言提醒了。 然而，冷静下来后，少女不免感到一阵后悔。 她之前就觉得，安迪是个麻烦。 可她刚才，竟然主动给这麻烦示了个好？ 虽然眼下没见到什么后果，可万一那男孩考核结束后，凑过来和自己说话怎么办？ 这样就算不会带来麻烦，惹来太多目光的关注，在莉莉看来，也是非常难受的。 她本就是个喜欢安静，喜欢低调的人，如果不是必要的话，从不愿意在旁人面前表现自己。 对于那些风云人物的态度，向来是有多远就躲多远的。 “希望他别在乎我。” 莉莉因此默默祈祷着，“最好别认出是我说的那些话……” 认不认得出不一定，但这种情绪变化，却像是盾牌上的一道裂痕。 这裂痕让她本该在魔鬼呢喃下轻松坚持的心态，变得开始恍惚不稳了起来。 少女见此哀叹一声，随后也不打算坚持下去了—— 她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女孩，在考核之前，就不觉得自己能在意志力这方面拿到第一名。 因为她知道一个人，比自己的意志力更强。 安东尼。 被誉为本国近年来，最强新星的安东尼。 莉莉认为，他会拿第一。 而既然早有这种认知，她当然就没什么争强好胜的心思，现在继续强撑下去，也就没什么必要。 于是她退出的毫不犹豫。 然后， 看清现实中的一切后，少女愣住了。 第12章 安东尼自我怀疑 现实中的一切，和少女原本设想的，完全不同—— 转头四顾间，可以发现，周围观众席上，大量着白袍的超凡者们正朝这边指指点点。 其他石椅上的年轻人们，也都在仰着头，注视着那飘在上空的“云团”。 云团还剩两个。 其中一个，不出意外是莉莉心中颇为敬佩的强者安东尼。 但让她意料不到的是，对方此刻，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抬头看向幻境时，可以清楚发现。 拄剑而立的安东尼，脚步已经来到了魔鬼讲台近前。 但他显然不能做到更多了。 因为这位新星，此刻正浑身颤抖，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崩溃的模样！ 怎么会…… 莉莉看的目瞪口呆。 因为她稍作思考，就能得出一个结论来—— 如果自己之前不分心，就完全可以坚持的比安东尼还要久！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她与安东尼，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啊…… 莉莉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安东尼能拿第一，这是她之前坚信的一点。 这并不是什么花痴似的的想法，而是基于对安东尼实力的了解，所诞生的认知罢了。 身为本国最强新星，安东尼的强，可不只是简单的四肢发达。 被誉为年轻一代最耀眼新星的他，外表虽说像是个花瓶，但内在，却如同石头般坚毅。 意志力强大，是他最为出名的强项。 五岁，在其同龄人还在尿裤子玩泥巴时，安东尼就已经立志在未来当一名圣骑士了。 如果只是这样，那么可以说他还挺早熟的。 但安东尼并不只限于早熟。 他还真这么去做了—— 与他的一位叔叔一起，衣衫破烂，不带任何物资，只带一个碗的，过上了游历全国的苦修生涯，以磨炼性子。 足足坚持到了十岁！ 要知道，本国大部分区域，可都是沙漠啊…… 可见其意志力的强大。 反正莉莉修女是对此自愧不如的。 所以她才觉得，自己这个从小生活在家族与修女院中，根本没有什么生活磨砺的人，不可能比得上那种强者。 然而，没想到，现实却截然相反…… 这个发现让她深感震撼。 但更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却是第二个云团。 另一个云团中，还在坚持的，正是在她看来，很有劣势的安迪！ “他怎么，连这个也这么强啊……” 看了好一会后，少女默然了。 身为一个心灵平和的人，她本不应该是什么一惊一乍的女孩。 可耐不住此时场景充满了对比效果。 那个让他颇为推崇的强者安东尼，现在完全可以说，是在强撑着。 而安迪呢？ 幻境中的他表现很寻常。 一直坐在靠近讲台的长椅上，默默转动手里念珠，身姿体态，没什么出奇之处。 仿佛一个最普通不过的虔诚信徒，正做着每日祷告，于神灵面前忏悔自己今天的罪责。 可这普通二字，放在此时此刻，却是那么的耀眼！ “他赢定了。” 深受冲击的少女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继而感到自惭形秽。 妄自己之前还以为，对方是个意志力方面的弱者，和其他人一起参加这种考核根本不公平。 结果现在看来，人家根本就不弱！ “果然，父亲说得对，不能小瞧了任何人……” 低头，收回视线时，少女默默心想，脸蛋却变得通红。 因为实在羞愧。 她觉得自己之前在心里不断评论安迪，就仿佛像是在对着一个巨人，大言不惭的声称你太矮了，还需要长高点才能和我们一起玩…… 多么羞耻啊！ …… 场地中局势并没有发生反转。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那咬牙于魔鬼雕像面前硬撑的金发少年，终于一个单膝跪地，颓然低下了他本该高傲的头颅。 魔鬼的大笑因此传遍繁星圣堂，回声阵阵，极为刺耳。 所有人却根本没拿它当回事。 他们始终在盯着独属于安迪的云团，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他会创造历史吗？”有人细声讨论。 “前代大主教是本国意志力最长记录的保持者，他坚持了多久？” “34分钟。” “那男孩保持多久了？” “21分钟。” “……” 仿佛在见证一个奇迹的诞生，让观众席上的人们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但因为整体环境太过安静的缘故，刚刚从幻境中退出的安东尼，却清楚听到了这一切。 本以为自己会拿第一的他，因此呆了呆。 静静倾听片刻后，安东尼有些不敢相信地抬眼看去，继而完全傻眼了。 外表来看，安迪此时的经历一切寻常，没什么独特的。 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清楚知道那魔鬼的呢喃有多折磨，有多无耻！ 也就更能了解到，眼下那个寻常不过的，本以为是弱者的男孩，是多么的强大！ “我不是他的对手……” 越看，安东尼的脸就越白，神色恍惚，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 他并不是个心灵脆弱的人。 可谁叫他在考核开始前，想也不想的就将男孩看的很低呢？ 眼下发现，自己最拿手的意志力，竟被“一个小孩”轻松碾压了下去，就不免让他感到错愕，继而心境动荡了起来。 甚至可以说，这意料之外的情形，让他头脑发懵，有些不愿意去相信现实！ 这并不只是因为自身被比下去的缘故。 更多的其实是，受到安迪的表现后，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身为一位预备役骑士，谦卑理应是最低的人格标准，可他在这之前，却想都没想的把一个人贴上了弱者的标签。 如此的傲慢，自以为是。 虽说他到现在都还觉得，那些想法其实挺合理，符合正常人的认知。 可眼下这事实却证明…… “乱想什么呢！” 朋友在一旁听到安东尼的呢喃，于是没好气地扇了他一脑门。 “那家伙是很强，可意志力这种东西，又不能拿来当棍子用。” “下一关就是单人决斗了，你他妈的打起精神来，让那小子涨涨见识！” “单人决斗……” 安东尼闻言怔了怔，继而表情有所缓和，“噢，是应该打起精神来了。” “但我会全力以赴。” 他随后语气严肃地与好友说道：“再不可能小觑了他！” “你疯了？” 朋友闻言诧异，继而忍不住嗤笑。 “就那瘦的像个猴一样的孩子，你还打算全力以赴？” “别太欺负小朋友了，好吧？” 第13章 突破历史 外界观众态度各异，对此一片议论纷纷时，教堂中的景象，和观众们看到的，其实并不一致。 甚至可以说，差距很大。 外面看来，安迪正端坐在教堂长椅上，低着头，手中不断转动念珠，默诵经文，不论魔鬼如何蛊惑，也都巍然不动。 他眼下的确如此。 可那个挺立在讲台处的魔鬼雕像，此刻却并没有呆在原位置。 而是如同活过来了一样，不知何时早已趴跪在地上，像是条红色蛆虫，挣扎着、恐惧着，哀嚎着…… 它极力抵抗，却不得不挪动四肢与身体，朝安迪所在方向蠕动！ 仿佛有几束无形的锁链，正紧紧缠绕在它的全身各关节，让它拼尽力气反抗，却怎样都挣脱不得，只能让自己，距离安迪越来越近！ 这个场面，看起来有些滑稽，那本该狰狞的魔鬼面孔，此刻却仿佛小丑一样可笑。 但这种情况，如果被外面人看到，必然会引起一片哗然！ 有趣的是，幻境外的繁星圣堂，却没人发现这一切…… “对神绝对忠贞的圣徒？” 有苍老声音在教堂内响起，“多少年没遇见了？” “真是不可思议。”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他还这么小，竟然就这样虔诚了？” “可笑，虔诚与否又不分年龄。” 第三个声音冷哼反驳，继而大声赞美道： “伟大的圣徒啊，您是魔鬼的大敌、是黑暗的克星、是黎明之光，是烈日之阳，您注定了要冉冉升起，照亮这污浊的世界——那必然会让无数义人欢欣鼓舞，歌颂您的丰功伟业！” “而在这之前，就让我们这些卑微的亡灵，为您解决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麻烦吧！虽然那不——”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苍老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邀功吗？可这孩子现在根本听不见你说的话。” “听不见？啊！他妈的，白讲这么多废话。” “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 有新的声音说道：“虽然听起来很厉害，但其实圣徒只不过是心境奇异，对精神领域的冲击有免疫和反制作用罢了。这么多年，你们有听说别的能力吗？” “只不过巴拉巴拉，我以为巴拉巴拉……” 第三个声音语气鄙夷，“你这种只会打架的白痴文盲，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好吧？简直是在降低我们的整体素质。” “那你说，圣徒到底有什么——” “行了行了，都别吵，再这样下去，你们可真就是丢人现眼了。” 这段话落下后，所有声音瞬间收敛一空。 因为此刻，教堂内的情况有了变化。 变化并不是来自于安迪。 而是来自于那个举止僵硬，如石头般的深红魔鬼。 眼下，它已经趴爬蠕动到了男孩的脚边，然后匍匐在那里，温顺如狗。 脸上本来恐惧与挣扎的神色，也在逐渐缓和。 如同身上的痛苦终于得到缓解，或者像是，绝境中的人，见到了希望的曙光…… 这种神色变化，莫名有一股子圣洁感，出现在魔鬼邪恶丑陋的面庞上，显得尤为怪异。 最终，在一些目光惊奇的注视下，外形恐怖的魔鬼，一脸感激地亲吻了一下黑发男孩的脚尖。 继而浑身上下蓦地化作一片深红沙砾，坍塌堆积在了木板地表。 沙砾量有些多，瞬间就让本该整洁的教堂内部，变得一片杂乱，好似建筑工地。 安迪由此睁开双眼。 “现实中的魔鬼，可不是这样好对付的。” 苍老声音紧随其后传来，“就算你虔诚到了圣徒的境地，面对魔鬼，也绝对不要去妄想感化它们，否则只会被魔鬼反过来误导。” 安迪闻言眨了眨眼。 他对这点当然清楚的很。 可他不觉得自己有和这些声音搭话的必要。 因为实际上，此时传递到脑海里的声音们，是一个个死人。 或者说，是一些曾经在繁星圣堂授勋过的人们，死后留下的某种痕迹。 如同马修神父利用通灵回溯历史时，所面对的那些人。 换句话说，当安迪离开这间教堂，彻底脱离本关考核后，这些声音背后的“存在”，根本不会再记得他。 与此同时，安迪想要的“魔力”，也不是他们能赋予的，那是规则最终裁决的产物，这些亡灵本身可能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所以就更没有沟通必要了。 于是面对这些声音的善意，安迪首先表示了感谢，然后道：“我想要一支笔。” “一支笔？” 苍老声音接茬，“嗯，以你的表现来看，我们的确想不到，到底什么奖励是适合你的了。” “不过，一支笔？” “什么样的笔？” “我想要一支笔。”安迪重复地说。 “也许你该说清楚具体要求？” 对方很有耐心地说道：“否则，我们会听不明白你在讲什么。” “我想要一支笔。” 安迪再次重申，仿佛一个痴呆。 “唔，让我们来仔细和你解释一下这里的规矩吧，你瞧，孩子，如果你不说清——” “我想要一支笔。” “听着，孩子——” “一支笔。” “……” “一支笔。” “完了，这孩子好像傻——” “一支笔！” “……” “一支——” “上帝啊，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声哀嚎响起，“怕不是真傻了？” “似乎也很正常。” 另一个声音说道：“除了傻瓜，谁会这样虔诚？” “不过，你们有听说别的圣徒……” 唠唠叨叨的声音还在继续，一股清凉感却悄然传递到了安迪的脑海中。 然后，仿佛大失所望一样，没有任何告别，安迪就被踢出了幻境教堂。 …… “还是不够。” 回归现实，感受了一番脑海中清凉云团的厚度后，安迪默默思考。 “不过下一关稍微努力一下，应该就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他睁开双眼。 结果就发现，此时此刻，周围竟然有海量的目光，正齐齐盯着自己。 瞧见他睁开眼后，有人更是欢呼了一声。 “37分钟！” “上帝见证，这孩子突破了历史，哈哈！” 笑声引发了更多的欢呼，随后掌声雷动。 本该安静的繁星圣堂里，霎时喧嚣一片！ 如同在对待一个英雄，不仅观众席上的人们在欢呼，评审席上，参与考核的年轻人们，同样在激动地鼓着掌。 脸上再无曾经敌意！ 安迪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仅仅是因为突破记录带来的惊喜感。 更重要的是，他在之前的考核中，表现出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福音教徒。 而且还是非常虔诚的福音教徒！ 这个身份非常重要。 尽管观众席上的人们并不全都是教会成员，但他们普遍信仰福音。 也因此，当察觉到安迪这个外来者身上，有着与他们相同的身份特质后，直接就把安迪当做了自己人对待。 这种态度，与之前安迪在第一关后受到的指点与议论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当然了，如果不是他表现出了自身极强的潜力，那么这个自己人的含金量，可就大打折扣了…… 对这一切有着清晰认知的安迪，内心冷静，表面上却露出了个腼腆的微笑。 继而面对周围那轰鸣般的掌声，十分谦逊地起身，朝四方鞠了几个躬。 于是欢呼声更加热烈！ 繁星圣堂内，由此变得一片火热。 唯独二楼贵宾位置处，气氛有些不同。 第14章 诡谲的对话 二楼贵宾区域的整体布局典雅，有造型圆润的红木护栏围绕，旁边长桌上，则摆放着许多精美可口的食物。 在下方爆发出大量欢呼声时，这里反而十分沉闷。 一直在有意无意给安迪找茬的诺曼主教，此时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侧身注视着下方热闹的一切，他的老脸面无表情，眼皮低垂，看不出态度。 只不过，那双放置在桌下膝盖处的手，却不自觉转动起了食指上佩戴着的红宝石戒指。 这个动作很隐蔽，却无声显露出了，他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这样平静。 原因很简单，他不愿意让安迪出风头。 第一关时不愿意。 这第二关，更是不愿意。 但在这之前，他其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如果第二关被安迪拿了第一，那么就算再不愿意，他也只能无奈接受。 可诺曼主教显然没有预料到，安迪的意志力不仅强，竟然还强到能够刷新本国历史记录的程度—— 要知道，那个记录，可不只限于在年轻群体中累计，它实际上，是本国全体超凡者们共同的记录！ 这就很夸张了，夸张到堪比安迪用涂鸦驱魔。 让人深感震撼，却又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只能当做他天赋异禀，或者对神的信仰太过虔诚，乃至连魔鬼都无法侵蚀他的思维。 这种情况下，自然也就没办法去挑刺。 可不去挑刺，还能反过来去赞美吗？ 此时此刻，看着下方那群大声为安迪叫好的人，诺曼主教都觉得有些碍眼，就更别说自己也跟着参与进去了。 于是除了沉默之外，他没有别的态度。 有趣的是，之前因为安迪的几番表现，而表达过欣赏的“教授”，眼下同样没有说话。 目光看向人群中的黑发男孩时，他的眼神微眯，似乎在审视着什么。 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这位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诺曼主教无法确定。 两人也算是老相识了，当年他能在与马修神父的竞争中获胜，担任这里的主教一职，可还多亏了眼前的“教授”。 但双方根本称不上是朋友，说一句合作者都勉强。 更像是上下级关系。 这种情况下，诺曼主教别说了解这位了，他现在看向对方时，甚至都感觉十分的陌生。 如同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路人。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老主教内心重复问着这个问题，却始终没有答案…… “我如果没记错，你有个孙女和他一般大？” 某一时刻，教授突然开口了。 仿佛恢复了正常，一边问，这位老先生还一边与旁人一样鼓起了掌。 看着下方安迪时，也重新变成了含笑欣赏的模样。 “是的。” 跟着回过神来的诺曼主教忙道：“不过她才十二岁。” “十二岁……嗯，两个人也没差几岁——她会喜欢安迪这样的英雄少年吗？” “您说笑了。” 老主教闻言，忙不迭地摆摆手。 “他算什么英雄，顶多算是个有些天赋的菜鸟罢了，而且病恹恹的模样惹人生厌。我可不想找这么一个人当孙女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死掉。” “病是可以治的嘛。” 教授不以为然地道：“对于我们这类人来说，癌症难道是什么无法处理的问题吗？” “对您而言是这样的，可对我来说，就不一定了。” 主教摇头道：“况且，就算不考虑疾病，安迪本身，也不见得会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不合适？” 教授闻言表情奇怪地侧头看向他，仿佛在说，这种级别的天才，你竟然还瞧不上？ “我其实严重怀疑，这孩子发育这么迟缓，到底能不能有生育能力。” 诺曼主教正色解释。 那满是鄙夷意味的话语，让教授神色一怔，继而哑然失笑。 “你可真是……远东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 “我并不了解远东文化，所以说，呃……不知道您指的是什么。” 诺曼主教为难的话语，让教授莫名沉默了一会，随后无奈叹气。 “算了，我也想不起来了，总之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我当然懂，老主教默默想道。 但我不想懂…… 暗暗叹息之余，他的目光看向下方与周围“参赛者”们握手寒暄，即将进入第三场考核的黑发男孩，眼中充满无奈。 有些人，随手压一压，就能压得住。 可有些人，不论怎么压，竟然都没用…… 不，不能说没用，作用可大了。 老主教此时心里满是后悔。 觉得自己之前不应该乱改考核项目的。 因为，见鬼的是。 他把那孩子给压反弹了！ 不仅没把他压下去，反而还给了他连跳好几层的机会！ 这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情啊…… 没有详细了解过人家的底细，就理所当然觉得他顶多在绘画上有天赋。 于是妄图让其他人出彩，去分散安迪身上的天才光环。 结果，却弄成了现在这幅局面…… 简直是个猪脑子！ 多少年没骂过人的诺曼主教，从未想过，再次说脏话时，目标竟然是自己。 不过内心虽然在恼火自身的决策失误，表面上，他却一脸淡定。 “第三关是决斗，我绝不相信他能在这方面，再次创造奇迹。” “的确。” 教授跟着赞同了一句，“不过考虑到他的出身与教育程度，就算发挥平常，也足以令人惊喜了。” “所以……” 主教神色迟疑，“您也不太看好，那孩子在这关的表现？” 这本该是一句废话。 因为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认为瘦弱病态的安迪，能有什么战斗才能。 可主教偏偏就这么问了。 他问了不要紧，教授还很耐心地回答了一句。 “当然了，就算是天才，也是有极限的，其他方面我不好说，战斗技巧这个领域，他不可能有多强的潜力。” “毕竟身体状态摆在那里。” “是这样的。” 诺曼主教点头附和，暗地里则稍微松了口气。 教授对此没什么期待就好。 没期待，就证明还没那么重视。 真要期待满满，那他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想到这里，老主教稍感安慰，继而抱着看小孩挨揍的心态，低头朝下看去。 结果，没一会，他的脸色就突然一黑，内心抓狂不已。 “这，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第15章 初露狰容 作为本地教会的首脑人物，诺曼主教平时性格可不冲动。 遇到一些烦心事，或者看不顺眼的人，也都能心平气和的去对待。 然而，这种心态，在今天，却屡屡破防。 但这其实也不能怪他不稳重。 主要是，安迪表现的，越来越夸张了—— 第三关的决斗两两一组，并不会一齐展开，而是轮流上场。 看起来瘦猴一样的男孩是在第三组上场的，他的对手是一位在诺曼主教看来，颇具潜力的预备役审判员。 这个职业并不专精战斗，但战斗也可以说是审判员的擅长领域之一。 然而，在对决开始，两人刚刚互相行礼完毕，还没等旁人怎么看清呢，年轻的审判员就被安迪给秒了！ 双方距离其实不短，可架不住那家伙直接把手里的匕首当做飞镖给投掷了过去——这种动作但凡正常点的人，都能明白是在瞎胡闹。 可偏偏那把匕首，却精准无比地捅到了对手的眼窝子里！ 繁星圣堂内，以为能看到一场近身战的观众们因此愣住，继而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这倒不仅仅是因为，上一关过后，他们把安迪当做了自己人看待。 更重要的是，安迪这种果断利索的杀敌手法，非常具有观赏性！ 可比其他人那种一板一眼的对决好看多了。 不过这并不是让诺曼主教恼火的原因。 在他看来，这种手段，多少有点出其不意，运气占有很大因素。 如果对手专注点，灵巧点，就不太可能被如此秒杀。 让主教大人破防的是第二场对决。 第二场对决，安迪的对手被安排成了新星安东尼的朋友。 那是个在老主教看来，非常狡诈与聪明的年轻人。 他选择的对决项目，也很有针对性——骑士比武。 简单来说，就是两个身着全身板甲的骑士，夹着骑枪，于赛道上策马朝对方猛冲而去。 谁能躲过攻击，并且将对方击落马下，谁就能获胜。 看似简单的规则，实际考验很大。 不仅仅要求骑手和马匹的默契足够，而且还要求对盔甲与骑枪的熟悉到了一定程度才行。 在正常人，尤其是在诺曼主教看来，这下安迪是别想再继续逞凶了。 虽说在幻境当中，安迪的身高已经被拉到了与对手等同的地步，身体也十分健康。 但一个现代人，一个出身普通的男孩，可能会学过骑士比武这种“中世纪”流行的娱乐项目吗？ 他指不定连盔甲怎么穿都不知道呢！ 然而，现实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对决开始前，两位骑士会有一段空闲时间，用来熟悉身上盔甲，以及熟悉陌生的马匹。 安迪在这个过程中就表现的十分熟练。 给马刷毛、喂食、清理蹄子与粪便，做的全都流畅自然。 与此同时，在这个过程中，他明显在有意识的，去了解这匹马—— 这很重要，骑术即看中骑手的经验，也看重骑手与马匹之间的默契程度。 如果一匹马听不懂骑手的身体语言和模糊指令，那么你想骑着它去与人对决，那完全就是在找死。 安迪做的明显不错。 到了给马上鞍、套马嚼的地步时，那匹被特意安排的，本该烈性十足的公马，不仅不反抗他，反而还很亲昵地拿头去蹭他…… “他在模仿。” 有熟悉马术的人对此发表评价，语气惊奇，“模仿这匹马前代主人的行为习惯和肢体语言。” “前代主人？在哪？” “当然不在现场。” “不在现场怎么模仿？” “只要他的马在现场，就能模仿。” “呃，能解释一下吗？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没法解释，这行讲究一个马感，说了你也不懂……” 显然大部分人都不可能懂，包括诺曼主教在内。 但听不懂不要紧，能看懂就行。 于是接下来他就看到，两人正式开始对决时，安迪十分帅气地策马冲锋，腋下骑枪夹的十分稳当！ 而那个身为安东尼好友的对手呢？ 他的马被吓到了，正在原地嘶鸣挣扎着，不论骑手如何吆喝，也都毫不配合。 根本没挪动几步！ 结局可想而知…… 而如果说，这次对决让诺曼主教深感头痛的话，那么下回合的决斗，则让他彻底坐不住了。 对决的一方是安迪，另一方，是本国最耀眼的新星，安东尼！ 经过前两场对决，大家已经不再认为，瘦猴一样的男孩并不擅长战斗了。 但在正常人看来，安迪的战斗潜能再如何强大，也根本不可能比得上安东尼这种，从小经受专业训练的天才级预备役骑士！ 毕竟安东尼新星的名头，可不是被人吹出来的，而是一步一个脚印的闯出来的！ 安迪的天赋就算再夸张，也不可能在战斗方面超过他。 别的不提，年龄摆在那里。 然而…… 结局却与预想中的完全相反。 安东尼坚持的时间，甚至都没有他朋友骑在马背上，面对安迪冲锋的时间长！ 两者主打的是着轻甲，近身交战。 但只不过一个简单的侧身挪移，持双手剑踏步前劈的金发少年，就已颓然跪地，头颅低垂了下去！ “岛国拔刀术？” 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云雾中的“海市蜃楼”，也不是那么清晰。 乃至于大部分人一脸懵逼，只见到对决双方，一个转手收刀入鞘，一个无力跪倒在地的场面。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愣了几秒钟后，猛地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不论是出其不意，还是实力碾压，曾经最强新星已经落败，是个不争的事实！ 旧的星辰陨落，新的冉冉升起，发出的光芒更加耀眼。 耀眼得多！ “我已经想象不到，他的未来该有多光明了。” 大家一边鼓掌，一边对此热烈讨论。 “骑术、剑术、枪术、绘画、记忆、意志力……还有什么是他没显露出来的？” “听说他还会开飞机？想来开战斗机应该也没问题。” “战斗机有什么意思？” “以他的骑术水准，就职超凡后，完全可以考虑去驯一条龙来骑。” “是啊，换做是我，就一定会去试试。” “真要驯成功了，邻国那几架战斗机，根本不够他拆的……” 因为已经将安迪当做了自己人的缘故，观众们对他的赞赏与期待毫不掩饰。 显露出的善意，更是让其他参赛者满脸羡慕，乃至敬畏！ 繁星圣堂内。 似乎只有两个人，对此有不同的想法。 一个自然是诺曼主教。 此时他肢体僵硬，呆呆坐在二楼，仿佛石化了一样，看向下方安迪时的眼神，变得十分暗淡。 而另一个人，却是主教对面，那位教授模样的老先生。 在这之前，他似乎还很欣赏安迪，言语中满是赞叹。 可现在，那双本该慈祥和蔼的眼眸里，存在的，却只有敌意！ 第16章 故木秀于林 拥有极高潜力的少年天才诞生于此。 接下来，只要他成为超凡者，就必然能够迅速崛起，惊艳四方，成为本国英雄般的人物。 繁星圣堂内，亲眼见证安迪碾压同辈的观众们，一个个面带笑容，与人谈笑间，满是与有荣焉的模样。 但那不断传来的阵阵掌声与议论，却仿佛一盆盆冰水，浇在诺曼主教心底，让他浑身发冷。 因为他察觉到了。 察觉到对面教授，神色中那股阴冷与敌视。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这并没有逃过诺曼主教的眼睛。 只因他明里暗里，始终在观察着对方。 从一开始，就在观察！ 而现在，终于…… “知道吗，我突然想起那句远东话该怎么说了。” 衣着考究的老教授，突然收回视线，看向同桌的诺曼主教，“我是说，该如何形容你的那句话。” “您指的是……” 诺曼主教内心发苦，明面上则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样，“人面兽心？” “噢，倒也没那么夸张。” 教授被逗笑了，“只不过是表里不一罢了。” “这……我听不懂您的意思。” “很好，你现在的反应，让我又想到了一个形容词——装傻充愣。” 诺曼主教闻言表情一滞，没再说话。 脸上陪笑着的表情，则缓缓收敛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今天这事，已经没有缓转余地，对面这位大人物，不打算再伪装下去了。 于是在深吸了口气后，他道：“您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安迪这孩子，对吧？” “否则马修也不会突然接到通知，有紧急任务需要他去做。” “当然。” 教授点头，“所以我很奇怪，为什么你明知道这点，还非要假装成一副敌视那孩子，看不上他的模样来不断贬低他？” “你真的认为，在我面前这么做，可以维护的了他？” “我没这个信心，但如果单只是绘画天赋，我想，您可能就不会那么在乎他了……” 老主教语气莫名的话语，迎来的，却只是对方淡淡一笑。 “所以说，你还真是蠢，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偏偏还扮成一副小人模样。” “一地主教却装成那种没城府的性子，能瞒得过谁？” 诺曼主教闻言沉默。 尽管挨了骂，可他却并没有生气。 或者说，在对方面前，他根本没资格生气。 只是…… 转头看了眼下方，正参加最终场决斗的黑发男孩，这位圆脸白发的老人却没打算这样放弃。 “我知道，安迪的出现让您感到非常不高兴，生怕他入了那位大人的眼，和您家里几位少爷抢资格。” 谨慎组织了一番语言后，诺曼主教道：“但如果说，今天晚上，安迪就会离开这里，离开我们这个国度呢？” “他会去哪呢？” 教授闻言奇道：“会去半路上，拦下那位大人，然后仰仗他卓越的天赋，给我们来个意外惊喜吗？” “他根本不会这么做。” 诺曼主教低声下气地道：“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位大人的存在，也完全不了解，那个名额有多珍贵。” “他当然不知道。” 教授闻言点头，“可马修知道啊。” 说到这个名字时，老人脸上泛起一抹冷笑，“马修·蒙斯特，真是个奇怪的人，不过偶然碰见一个有些潜力的孩子，竟然就想拿来与我们争那个名额。” “我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马修也许只是想要治好那孩子身上的病……” 老主教替曾经的竞争对手辩解，“没想去讨那位大人的欣赏，更没想和您家几位少爷争什么。” “也许是这样吧。” 教授点头附和，“按理来说，那位大人也不太可能把名额给一个病秧子。” “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淡漠，“马修怎么想的不重要，我怎么想的才重要。” “而现在，我觉得安迪这个孩子，不应该存在下去。那个不听话的马修，也该教育一下了。” 这话听起来其实很浮夸，很中二。 可在教授口中说出，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毫无异色，仿佛这就是天地至理。 闻言后，一直在低声下气的诺曼主教脸上表情一僵。 凝神注视对方，却根本看不见对方脸上有半点可能心软的模样。 于是主教终于有些恼火。 或者说，自考核开始到现在，积压在心底许久的憋屈与愤怒，在这一刻已经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可是——您只不过是个管家罢了！又有什么资格去贬低马修这种立功无数的驱魔人！？” “他在为教会浴血奋战时，您却只会在这里喝茶看戏！仰仗王室赋予您的权力，来说三道四，肆意侮辱，拿别人的生命当儿戏！” “我想不明白，您到底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这话充满情绪化，换做是个年轻人来说，其实挺合适，放在老主教这里，就显得突兀。 突兀，却刺耳。 不过教授模样的老人闻言后，却毫不生气，“管家。嗯，谢谢你提醒我的身份。” 如此说着，他微微一笑，靠坐在高背椅子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那么接下来，你是准备站在我这个身份卑微的老管家这边。” “还是想要站在那位潜力无限的，未来注定要成为英雄的男孩身边呢？” 这话可以说逼宫了，不再给人任何婉转余地。 教授，不，管家说完这句话后，双眼却不再看向诺曼主教。 而是转过头去，继续欣赏起了下方男孩精彩的表演，不时跟着鼓掌叫好。 显然，他毫不在意诺曼主教接下来的回复是什么。 坐在他对面的老主教，因此被气的脸色涨红，浑身颤抖。 他明显十分愤怒，那放在桌下的拳头紧紧握着，似乎恨不得抡起来往对方后脑勺来一下子！ 但最终，在愤怒了将近十分钟后，这位老人却颓然瘫靠在了高背椅子上。 相比之前要暗淡许多的浑浊目光，注视着对面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老管家，诺曼主教语气苦涩。 “当然，我当然站在您这边。” “很好。” 管家头也不回地道：“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我明白。” 说到这里时，诺曼主教收敛起了所有情绪，面无表情地道： “不过我认为，安迪的名声已经传播开了，要是死在这里，您脸上也不太好看，对吧？” “没错，还是给他停药，让他自然死亡的好。” 管家赞同说道：“不然这事万一传到那位大人耳朵里，恐怕他会不高兴。弄得好像我们在故意打击竞争对手似的。” 难道不是吗？ 诺曼主教内心憋闷地想着。 但紧接着，他却默然了。 因为他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意思。 也终于想通了，为什么对方来了后，不立即发难，而是选择在这里看了半天戏的原因—— 管家，根本没拿安迪当竞争对手！ 因为安迪就算活得好好的，也没资格走到台面上，去和王室那几位纨绔子弟竞争。 那就不是他这个阶级，该参与的事！ 至于为什么明明没资格，却还要让他死…… 只不过是随手处理，以防万一罢了！ 第17章 烈焰和暴雨 单人对决关卡，安迪不出意外拿到了第一名，并引发了一阵热烈欢呼。 但接下来的其他考验，他的表现就十分普通了。 不论是对黑暗怪物的了解，还是对口才与传教方面的掌握，他都仿佛一个菜鸟。 在草药与圣水制作领域，更是满脸茫然，笨手笨脚。 本来正期待着他继续创造奇迹的观众们，对此大失所望。 但冷静下来后想想，这样才是正常的。 如果安迪真的什么都会，那反而不正常。 另一方面，单凭他目前显露出的那些天赋，都足以称得上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超级天才了。 真要再厉害下去，那就不免令人疑惑，这孩子到底是天才，还是怪物？ 于是，尽管在考核中后期表现平平，但当本次考核彻底结束时，观众们还是将他们最大的热情，给予了安迪这个外来者。 态度，与最初的审视及冷淡相比，完全不同！ 随后就是评审们进行审核与排名的环节了。 这个环节很重要。 尤其本场考核，还改变了规则，引来大量精英汇聚。 于是排名就变得更加重要了。 由此带来的名望暂且不论。 前三名会有特殊的超凡奖励，价值极高。 第一名，更是会受到本国教会的倾力培养，受到王室接见，前途注定一帆风顺！ 参与考核的年轻人们，因此将羡慕的目光，看向了安迪。 无可争议。 除了安迪之外，没有别人可以成为这个第一名！ “如果是安东尼夺了第一，我肯定不服气。” 现场等待结果期间，一位棕发少年如此说道：“但第一是安迪，谁也挑不出半点差错。” 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偏偏可以让不远处正与旁人交谈的安迪听见。 有趣的是，说话的棕发少年，正是最开始时，与其他人商量一起对付安迪的那位。 “这家伙可真他妈不要脸！” 角落处，安东尼的好友因此骂了一声，却下意识的压低声音。 目光看向安迪时，隐隐有所敬畏。 之前比赛中，他与安迪进行了骑士对决，结果被碾压。 但外人只看见马背上的他被安迪一枪挑起，狼狈不堪的摔在地上，却根本不会了解，在那之前，他就已经被安迪给击败了。 他现在都还清晰记得。 那冲锋而来的银甲骑士，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巨龙，面甲缝隙内显露出的黑色眼眸里满是凶狠、暴戾。 如同一位战场上的老兵，正与人进行着非生即死的血战！ 他因此被吓傻了。 这并不是没有阅历和见识的原因，相反，他见过的杀人犯很多，自己也没少上战场，甚至亲手解剖过人体。 但还是被吓傻了！ 更恐怖的是，比赛过后，他感受到的那股嗜血杀气，完全在安迪身上消失不见了。 在与旁人交流时，男孩那腼腆微笑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半点凶残痕迹。 如果不考虑其脸上的病色，甚至可以称得上可爱…… 令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于是在其他人纷纷上前，与安迪寒暄套近乎时，他却根本没有这个打算，而是选择躲在角落里，与朋友安东尼一起“舔伤口”。 两个人，相比最开始时的意气风发，简直落魄了太多…… 想到这里，他不由看向身旁安东尼，脸上有所担忧。 安东尼此时的模样，要更加凄惨。 表情恍惚，神色呆滞，朋友和他说什么，他都没有反应。 全部心思，都好像还在那场戛然而止的决斗当中，嘴上不断喃喃自语。 “我应该可以躲过去的。” “我应该可以躲过去的。”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这么快？” “我躲不过去？” “我躲不过去……” “我躲不过去！” 精神分裂了一样。 事实上，自从与安迪那场对决结束后，安东尼就是这副样子了。 朋友能理解他的心态。 身为本国最强新星，在以往，安东尼完全是力压同辈的强者。 表面上的谦逊，不过是因为良好的家教所培养出来的习惯而已。 内心中，安东尼其实颇为傲气。 然而，自打这场考核开始后，他就接连被安迪给打击到。 最拿手的意志力拼不过人家也就罢了。 在对决关卡，安东尼严阵以待，拿出最严谨的心态去与对方交战，却被如此轻易的秒杀…… 从小到大十多年的努力与坚持，在那人面前，仿佛像是个陶瓷花瓶，一敲就碎，废物一样，变得一文不值！ 谁能受得了这种打击？ 乃至于随后的考核，安东尼根本没有去参加，始终坐在那里呆呆不动。 可以想象，他接下来的排名会是怎样的了。 不过身为当事人，安东尼此时根本没去关注那方面。 朋友也没去关注。 因为他很担心安东尼目前的状态。 生怕他受不住打击，彻底陷入人生低谷里走不出来…… 如此想的时候，这位少年完全没意识到，命运其实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当评审们将拟定的排名递给主持考核的诺曼主教，再由诺曼主教修改传回时，安东尼的名字，赫然排在了第一的位置！ 第二名是莉莉修女。 第三，却是个大家都很陌生的人。 负责宣讲的评审，揭开排名表单时，直接愣住了。 半天没有说话。 因为他找遍名单，只在最后看见了安迪。 那是倒数第一的位置。 代表着的是不合格，不予录取…… 宣讲评审于是就这么站在那里，一脸茫然无措。 本来正讨论第二第三会是谁的观众们，渐渐察觉到不对劲了。 但他们根本想不到，事情会与第一名的排序有关。 因为安迪的成绩，是得到所有人一致认可的！ 于是，当评审磕磕绊绊地说出第一名属于安东尼时，整个会场，霎时变得一片安静。 继而仿佛火山爆发一样，猛地炸开了锅！ “安东尼第一？这他妈是什么冷笑话？！” “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啊？” “听说诺曼主教和马修神父关系很差，而安迪是马修神父带回来的……” “黑幕？” “黑幕！” “简直无耻！” “上帝啊，为什么您的主教，会把我们当成一群白痴？” “真是个败类！” “他妈的！” “无耻黑幕！” 乱糟糟一片的叫骂声此起彼伏，显得极为杂乱，普遍义愤填膺。 因为在这之前，这些从全国各地赶来看热闹的超凡者，已经在期待身为自己人的安迪，将会给本国带来多么耀眼的荣耀和影响力了。 有许多人，甚至都在考虑，自家有哪些适龄女孩，能够拿去与安迪联姻。 然而，就是这样万众期待的情况下，那个胖的像猪一样的老主教，竟然还敢搞黑幕！？ 这不仅仅是对安迪绝顶天赋的污蔑，更是对他们这群旁观者智商与人格的侮辱！ 于是大家骂声一片！ 他们显然也不怎么怕诺曼这个主教，这骂骂咧咧的声音随着时间流逝，不仅没停歇下来，反而愈演愈烈。 无耻黑幕这句话，更是从诸多杂乱脏话中脱颖而出，逐渐成了一个整齐划一的“口号”！ 圣堂内因此轰鸣阵阵，仿佛有无数雷霆炸响。 身为无辜者的安东尼，甚至都因此受到了波及，被连带骂的一脸懵逼—— 因为大家觉得，他抢走了安迪的第一名。 就算之前没和诺曼主教暗中勾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总而言之，事情好像失控了。 人们非常不满意这个颠倒黑白的结果，迫切想要推翻它。 但当一道不轻不重的咳嗽声响起时，这沸腾如烈火般的氛围，却像是遇到了暴风雨一样，被骤然浇灭！ 第18章 太阳依旧升起 在大量吵闹喧嚣声的遮掩下，这道咳嗽其实并不响亮。 但奇妙的是，这声音却极为清晰地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如此非凡的现象，让人们内心愤懑情绪瞬间中断，继而被转移了注意力。 顺着声音望去，一位打扮考究，气质温雅的老人，此时正静静站在二楼护栏处，面色平常地俯瞰着他们。 “如果对本次排名有异议，可以在事后与我们的诺曼主教反应。” 他语气和善地道：“本次考核现在还没结束，希望大家别扰乱了圣堂的秩序。” 说完这句话，老人朝下方人群中的安迪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人们的视线。 大家于是迅速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了。 怒火因此熄灭，抗议情绪收敛，辱骂声音，更是被一扫而空。 鸦雀无声半晌后，陆续有人起身离开席位。 行走间，细碎议论不断，内容却全都与本次考核无关。 仿佛他们从未来过。 时间缓缓流逝。 满员的观众席空缺位置越来越多，离开的人也越来越多，一些人会用眼角余光扫视安迪，其中饱含怜悯与遗憾。 更多的人，却看也不再看他一眼。 就好像在这之前，他们根本没说出那些称赞与惊叹的话语，也没有愤怒的替安迪发过声。 “抱歉，孩子，经过慎重考虑，我们认为你的身世有很大问题，并不适合加入我们福音教会。” 有中年评审来到安迪身前，面无表情地道：“跟我来，这里不再是你该呆的地方了。” 这话让剩余留下的人们精神一振，继而一个个眼神莫名的盯紧安迪。 似乎想看看他，会对此有什么反应。 茫然无措？ 以安迪的成熟程度，根本不可能像是小孩一样，遇到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反抗？ 又凭什么反抗？ 一个人是否能够加入教会，本就是教会自身可以完全决定的。 现在教会不让你加入，不让你享受那些属于教会的福利和资源，拒绝帮助你成为一名超凡者……你有什么理由去抗议？ 再者说，插队的安迪，本身就不太合规矩，只是以前没人去追究这点罢了。 想办法让教会改变态度？ 这就更不可能了。 诺曼主教明显已经屈服于那位老先生的威慑之下，而那位老先生既然毫不遮掩的站出来，本身就已经明确释放出了信号。 他不喜欢安迪，也不欢迎安迪。 于是安迪就必须离开。 除非他能改变那位老先生对此的态度。 可是，怎么改变？ 去讨好？去巴结？去宣誓效忠？ 去承认错误？ 恐怕这孩子连自己错在哪了，都还不知道呢吧？ 绝大部分人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一部分对安迪抱有同情心态的，却在期盼。 期盼着他能去服个软，去认个错，去挽回局面，然后重新获得成为超凡者，成为未来英雄的资格。 毕竟，大家都看在眼里，安迪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也许代表着，问题其实并不严重？ 可惜…… 让这些人倍感失望的是，被教士出言驱逐的男孩，闻言后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这么跟着走了！ 他仿佛并不在乎之前努力博取的那些荣誉和资格，被人动念间剥夺的一干二净。 或者说，对目前这个结果，他似乎并不意外？ 但这又怎么可能。 在那位老先生还没站出来之前，谁又能想象得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那时候，大家都已经在考虑着，为安迪准备欢迎晚宴了…… 于是此刻，在外人看来，安迪这种表现只不过是心死绝望，勉强维持着最后那点，可怜的体面与自尊心罢了。 这可以理解。 毕竟在这之前，他还受到无数人的赞美与追捧，对自己的心理预期高一些，不愿意去选择屈服认错，是很正常的。 但这也无声意味着，局面，已经彻底无法挽回！ 大家看向男孩的目光，由此变得与之前截然不同。 安东尼的那位朋友，更是没了曾经的敬畏。 看着男孩时，高高在上的审视与冷淡，重新回到了他的眼睛当中。 一个人的天赋是很重要，绝顶的天赋更能让别人心存敬仰与畏惧。 可如果这天赋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没有大人物们的看重和培养，成不了超凡者，那这男孩还算是个什么？ 不过是个普通家庭出身的痨病鬼罢了！ 就算这痨病鬼十分厉害，身上带有一定的神秘色彩。 可他终究是弱者，无法成为超凡的弱者，已经从云端跌落尘埃了！ 一枪下去，就会死掉！ 而这个弱者，此时竟还在勉强维持着他那点可悲的自尊心…… 他竟然真的以为，他仍旧有自尊？ 多么可笑的想法啊…… “想办法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国度！” “越快越好！” 有细若蚊蝇的声音在安迪耳旁响起。 那是他在路过某位修女身旁时，对方利用道具传音的结果。 但其他参与考核的年轻人，却只是眼睁睁看着安迪被带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表情各异，什么都没说。 “如光一闪啊……” 朋友突然发出一道感叹，打断了这里持续良久的沉默，随后就见他乐呵呵地拍了拍身旁安东尼的肩膀。 “别人倒霉，你发什么呆？” “看见没，那位老先生钦点你当了第一！” “钦点，第一！想想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安东尼原本在发怔，为这骤然颠倒的局面而感到猝不及防，内心甚至在替安迪鸣不平。 但闻言后，他却迅速回过了神来。 继而语气迟疑，不太确定，“意味着……我入了那位老先生的眼？” “没错！” 朋友大声予以肯定，“这不正是你来这里的目标？” 如此说着，他用威胁似的目光扫了眼周围同龄人。 于是，本来因安迪黯然退场，对安东尼因黑幕上位而有所不满的几位少年少女，迅速收敛起了视线，变得躲躲闪闪。 大部分人在反应过来后，看向安东尼时，则变成了满满的羡慕。 如同他们之前看安迪时一样。 排名宣讲随后继续展开。 冉冉升起的新星骤然陨落，已遭淘汰的那颗旧的，被重新拽回到了原位置，光芒暗淡，让整座圣堂都跟着失了色，变得一片冷清。 但这并不影响世界的规则，在照常运转。 第19章 无可抵抗的意志 那位中年评审并没有亲自带安迪离开教堂。 在将他带出繁星圣堂后，对方就仿佛甩包袱似的，派遣一位仆人去做这件事了。 离开时，他们也没走正殿，而是七拐八拐的去往了后门。 路上见不到任何熟悉的身影。 随着不断远离圣堂，似乎那本已近在咫尺的超凡世界，也跟着逐渐模糊，触及不到了。 安迪只能在这里看见，一些年老体衰的修女，以及教堂帮工，在路边做着各种琐碎杂活。 他们口中讨论的，也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东西，而是今天晚上吃什么，鱼市小偷越来越多，谁谁谁总爱偷懒不干活等家长里短。 可笑的是，到了这底层世界，就连仆人也不愿意带安迪走完最后一段路。 半路上，他就命令一位搓洗衣服的老修女，替他去做这件事了。 “你看起来病得厉害，孩子，怎么不去医院？” “是来这里领免费救济食物的？” 教堂区域占地面积很大，老修女又有些唠叨，一路上没少问东问西。 但她很善良，分别时，见安迪肚子饿的咕咕叫，还好心给了他一份饼干。 这也是安迪自今天凌晨开始，截止到现在，吃到的仅有一点东西。 离开教堂区域，来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辨认好方向后，安迪朝之前被安置的公寓楼走去。 结果，刚到附近，他就发现那间公寓，此刻竟被熊熊烈火所吞没了，赤色汹涌，窗口冒出的滚滚黑烟，引来了大量路人围观。 安迪见此眯了眯眼。 但还没等他有别的想法，身旁就突然有脚步声接近。 侧头看去，马修神父的女助手正急匆匆地朝他走来，像是有什么要事一样。 不过，到了近前后，她欲言又止了一番，最终只是简单地道：“神父被调离原岗位了，短时间内回不来。” 说完这句话，她将手中拎着的棕色旅行背包放在安迪脚边，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仿佛不想再和安迪沾上半点关系，更没打算帮他这个外乡人，找个新住处安置。 安迪没说什么，只是拎起这个之前曾拜托女助手照看的背包，解开拉链看了看。 里面有他一些生活用品，黑色的手提箱赫然也在其中。 “你倒是睡得安稳。” 探手摸了摸箱子，感受一番后，安迪放心了。 因为参加考核需要不短的时间，所以在这之前，他就想办法让箱子里的东西睡了一觉——依靠一点草药学知识。 现在看来，药量似乎有些大了…… 脑海中思索着如何改进配方，安迪背起背包，踏步走向不远处一家快餐店，考虑先填饱肚子再说。 点餐，靠窗位置入座。 正大口吃汉堡，一个头戴鸭舌帽的大胡子中年却突然从后厨走出，靠近后一把抢过安迪桌上的餐盘，然后猛摔在地上。 “别想在我们这里吃到任何一点食物，你个该死的小偷！” 他大声咆哮着，看向安迪的目光满脸厌恶。 “赶紧起来，然后给我滚蛋，这里不欢迎你！” 这家伙来的非常突然，说的话也很莫名其妙。 将口中食物咽到肚子里后，安迪语气疑惑，“你是？” “我是这家店的老板！” 大胡子说着，用力踹了一下男孩坐在身下的椅子。 那凶猛的力道，让金属椅腿与瓷砖地表剧烈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嘎吱声！ “说了快点滚，你还磨蹭什么？！” …… “这小东西，下手有点狠啊……” 快餐店外不远处，正停着一辆车，驾驶位上有年轻人，正用望远镜观察店里的情况。 于是他就看见，人高马大的大胡子老板正想踹第二脚，却被男孩一个巧劲给摔绊到了地上！ 再然后，大胡子老板的致命要害，就被猛踹了好几脚。 看似瘦弱不堪的男孩，力道却好像出奇的大。 连续几下，踹的那成年汉子哀嚎连连，一脸痛苦捂裆惨叫的样子，让年轻人下意识眼皮直跳。 “要抓人吗，大哥？” 偷窥的年轻人随后放下望远镜，转头看向副驾驶。 那里正坐着一位看报的中年男子，面目英俊，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显得文质彬彬—— 赫然是最初跟随马修神父一起，跑去宾馆接安迪的本市市长！ 闻言后，市长唔了一声，道：“还不够，他是未成年，这点罪责算不了什么。” “那就再来几家？” “当然。” 市长点头道：“他去一家，我们就要让他打一架，到时候就算不出人命，累也能累死他。” 这冷血无情的话语，在他口中却显得极为寻常，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不错。 语气当中，更是半点都没有了当初对安迪的善意与讨好。 “可是万一，这孩子忍了怎么办？” 驾驶位上的年轻人对此有些担心，“我要是他，我就一定不会动手，毕竟这很容易就能看出是陷阱。” “没关系。” 市长微笑地道：“他如果不动手，我们就继续让人羞辱他，辱骂他，直到他动手为止。” “而如果说，他真能忍到那种地步，那也无所谓。” 说到这里时，这位长相文雅的中年男人放下手中报纸，以一种十分寻常的语气道： “酒店、餐馆、菜市场、福利院，甚至黑市，只要他在本市，在本国，一切公共与私人场所，都会对他关闭。” “他也许很厉害，但就算不考虑身上的癌症，不吃不喝不睡觉，又能活几天？” “可是万一，他跑出国了呢？” “航空与铁路已经对他禁止，出租车司机都不会对他敞开车门，我们的军队，更是在边境严阵以待……” 说到这里时，市长不由嗤笑一声，“这种情况下，他能跑到哪里去？” “……这也太夸张了？” 驾驶位上的年轻人听的咂舌不已，“那孩子到底惹到谁了，竟然下这么大力气去针对他？” “针对？” 市长闻言一怔，继而哑然失笑，“你呀，可真是想多了。那位老先生可没真瞧得上这孩子，更不可能在他身上多费什么力气。” “那这怎么？” “一群像我这样的人闻到气味后，都在争相表现呢，争取能当上那位老先生的狗——虽然我觉得这是痴心妄想。” 如此说着，市长略显嘲讽地看了眼车窗外，那个已经迈出快餐店大门的黑发男孩。 五天之前的那个下午，他连巴结这男孩的机会都没有，递了块表都在沾沾自喜。 而五天之后的现在，他却成了对方命运的掌控者，能够随手拿捏对方，侮辱对方。 只要想，他甚至都能安排狙击手，要了这孩子的命。 这种夸张的地位转变，只不过是因为，那位老先生的一个念头罢了…… “权力啊，真是个令人着迷的东西。” 如此感慨着，市长突然道：“这孩子五天前住的那家宾馆，你等会带人去给我砸了，里面那个胖子，打断他三条腿，他老婆，卖到红灯区去。” “这……” 驾驶位上的年轻人闻言一愣，“可是我听说，那胖子和男孩不对付，没少说他坏话？” “再不对付，他也收留过男孩三天时间，还没要食宿费。” “可是，大人物会关注到这种小角色吗？” “不会，但万一呢？” 说到这里时，市长一脸严肃，“我和你讲，现在就算是一条狗，只要和那男孩有关，我们也都要凑过去踹几脚。” “你不踹，别人就会踹。” “去的晚了，你连口汤都喝不到！” 这话简直太有冲击力了，年轻人听的一愣一愣，张嘴片刻，只说道：“这会不会引来什么后果？” “后果？神父被调走了，过后还有他倒霉的时候，有那位老先生在，我们这些想巴结他的狗腿子能有什么后果？” “呃，我是说，我们这样得罪那男孩，万一他重新得了势，岂不是要遭？” “男孩？重新得势？” 市长闻言表情一怔，仿佛听到了什么冷笑话似的，以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个亲弟弟。 “你觉得，一只蚂蚁。”说到这里，他语气迟疑，仿佛在组织语言，准备和白痴解释局势。 “能得什么样的势，才可以推翻一头大象？” “我们又不是大象。” “当然，我们当然不是。但如果这只蚂蚁会跑来咬我们，那么本来不屑搭理我们的大象，可就不会无动于衷了，因为这涉及到脸面问题。” 如此说着，市长拍了拍对方肩膀，语气遗憾。 “这是好事，知道吗，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 “可惜，这种好事根本不会发生。” “为什么？” “因为那孩子手里只剩两剂药，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也活不过第三天。” 第20章 脱网 热带沙漠气候的白天是酷热难耐的。 可一旦到了晚上，却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旅行背包里虽然有两套衣服，却全都是单薄的衬衫牛仔裤。 就算一起套上，对于身体状况极差的安迪而言，都不会有什么效果。 他也不折腾自己，干脆穿着初来乍到时那套修身黑西装与西裤——这身被海水泡过的衣服，前两天已经被神父的女助手，十分殷勤的洗干净了。 于是从外表来看，安迪仍旧像个富家公子。 可惜，境遇完全不符。 此时，他正坐在一处跨河大桥底部的承台上，双腿悬在半空，下方就是湍急的河水，那连绵不断的水流在晚上显得深邃黝黑，颇为渗人。 不过怀里抱着背包的安迪并没有看向脚下，而是正望着头顶透彻的星空，脸被冻得青白一片，口中却喃喃自语。 “苟或不然，任喜怒，分爱憎，捃拾人非，动峻乱色。干以非意者，未必能以理遣；遇于仓卒者，未必不入气胜。不失之偏浅，则失之躁急，自处不暇，何暇治事？将恐众怨丛生，咎莫……” 午夜时分，位于大桥中部底端，周围全是水流，安迪却仍旧无法避免被包围的命运。 在河岸对面，正有好几辆车停靠于夜晚的朦胧黑暗中，车内一双双眼睛，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桥下方那矮小的男孩身影。 其中自然包括本市市长。 市长目前正裹着羊绒大衣坐在开暖风的车内，手持夜视仪观望之余，对此有些疑惑。 “这小子在瞎嘀咕些什么？” “唔，谁知道呢。” 驾驶位上的弟弟语调含糊，因为劳累了大半天，他已经疲惫的直打哈欠。 “可能，可能只是在打冷颤吧。我是说，牙齿哆哆嗦嗦，不断得得得得的那种。” “不太像。” 眼光毒辣的市长予以否定，眉头蹙起，若有所思，“而且，他看起来好像留了后手，根本不绝望……” 按理说这根本不可能。 因为男孩面临的局面，可以说举世皆敌。 就算真的有某种反抗手段，他又能朝谁反抗？ 他们这些不断挑衅的人吗？ 但哪怕有能力把他们杀的一干二净，新的人手还是会出现，并且越来越多。 换句话说，局面还没到最严重的时候呢。 事情是在今天发生的，围猎而来的人们也只不过是附近的一些。 可随着时间流逝，消息扩散开来，必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跑过来凑热闹。 这不见得能带来什么利益，却可以表明拥护那位老先生的态度…… 如此境地，安迪拿什么反抗？ 至于有办法脱困？ 那就更不可能了。 被围的如此紧密，一个外来者，身体虚弱，又能有什么本事，可以从这张密不透风的网里脱困？ 况且，男孩如果真有能力脱困，那么随后赶来追捕他的，可就不只是他们这些普通人了…… 但尽管认为不会有意外发生，看着安迪那嘀嘀咕咕的样子，市长却始终有种奇怪的感觉。 那就是，一切都还没有超出对方的掌控。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也许他只是在装模作样吧。” 一旁的弟弟道：“别说他一个小孩子，就算是成年人来了，面对这种阵仗，除了等死之外，他还能做什么？” 市长闻言没说话，脸上表情，仍旧半信半疑。 身为亲弟弟的年轻人见此，只能无奈摇头。 他只觉得自家兄长已经被这次“机遇”给迷了心窍，想要寻机贪求更多。 可是，还能有什么更多呢？ 最初他对那男孩还心存敬畏，感觉自己与对方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物，生怕一个不慎被报复回来。 可这不到一天时间，他心头的畏惧，就已经消散的一干二净了。 正常人显然是不会睡桥底下的，尤其是身上有财产的正常人。 可男孩此时偏偏跑到了这里，跑到了水面上去。 这当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而是因为，他不论去旅馆，还是去私人住所，甚至随便找个能避风的胡同，都会被人上门找茬轰赶出去。 男孩也并非没有去尝试买厚实暖和的衣物，但他就算有钱，也完全花不出去。 十多个小时了，弟弟陪着市长观察了男孩十多个小时。 除了期间去处理了一番宾馆那对倒霉夫妇外，基本没有转移过注意力。 于是他也就这么看着安迪，碰壁了十多个小时。 可以说，这孩子还挺顽强的，不断受打击，却又始终坚持，一副毫不气馁的模样。 让年轻人都隐隐有些敬佩了。 只是，这又能有什么用呢？ 看了眼身旁盯了这么久，却依然精神抖擞的大哥，弟弟暗叹一声。 被一群痴迷权力的鬣狗盯上，死后尸体估计都会被抢成一堆烂肉吧？ 或者说，要不是这群鬣狗有些摸不透那位“主子”的心思，恐怕不等男孩死去，都会迫不及待的上前分尸了。 就算是这样，都还有几个胆子大的，在下午时派人去抢劫和偷窃呢。 只是全都被男孩给躲了过去。 可是，他能躲得过今天，又能躲得过明天吗？ 就算能躲得过明天，又怎么躲得过身上的病？ “所以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去死啊？” 望着河中央那个隐于夜色的矮小身影，年轻人隐隐有所不耐，恨不得跑上去，亲手把那小子给推到河里。 省得他们在这里浪费时间，熬夜受冻！ 这样想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他，以及周围这群人的生死，其实全在那个“该死”男孩的一念之间…… “齿刚则折，舌柔则存。柔必胜刚，弱必胜强。好斗必伤，好勇必亡。百行——” 喃喃自语的声音突然一顿，随后砰的一声响动出现，在夜晚显得颇为明显。 岸边众人忙凝神望去，却发现，那不过只是男孩用力拍打了一下怀中的背包。 可能是在打什么蚊虫？ 没人在意这点小细节，骂骂咧咧了几句后，他们就把这事给忽视了过去。 当然了，就算没忽视，他们也根本发现不了，此时那棕色背包内，正有一束束浓稠如液态般的黑雾仿佛触手般，不断从手提箱里溢出。 继而通体颤抖，交缠膨胀，蠢蠢欲动！ “你果然是个没脑子的，给你念了这么久的忍经，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 “俺滴娘，你可真烦人。” “好好好，我不说，不这么说还不行吗。” “再等等，再等等。” “总有你出场的时候……” 如此呢喃着，安迪思维却有些模糊了。 忙忙碌碌一整天，又累、又饿、浑身癌痛剧烈，还要忍受着怀里这白痴气息的侵蚀。 他现在没昏过去，多亏了之前注射的那支药剂。 所以说，某些人其实想错了，安迪并没有两天时间。 而是只剩下了一天。 “足够了。” “不是今晚，就是明晚，应该不会错，应该——” 一阵发动机轰鸣声突然打破了夜晚的寂静，让安迪思绪蓦地一顿。 侧头看去，一片刺眼车前灯光芒，让他的视野瞬间变得一片苍白。 那似乎是一群骑摩托的飙车党？ 没来得及细想，剧烈的轰隆响动猛地在另一个方向爆发。 震耳欲聋，像是炸弹被引爆，引来一片惊愕的叫声。 安迪没来得及去看爆炸声传来的方向，因为他耳畔突然响起一道陌生，却又泛着些许熟悉的话语。 “跳！” 这声音来的突然，可安迪闻言后，却仿佛早有预料似的，毫不犹豫纵身一跃！ 于是那抱着背包的身影，扑通一声消失在了夜晚的河面上！ 这声音并不响亮，而且还有接连传来的爆炸分散注意力。 但心有疑虑的市长，却始终没有放弃盯紧安迪。 于是在其他人被转移了注意力，对此还毫无察觉时，他却亲眼目睹了刚才的一切！ 那消失在水面下的男孩，让他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 下车，脚步匆匆靠近查看，却什么都没看见。 于是这位文质彬彬的中年人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柄手枪，果断朝水面连开了三枪。 没有收获。 市长脸色更显阴郁，内心充满愤怒。 视线中，除了水面的一点涟漪外，再也没有其他痕迹！ 那么一个大活人，竟然就这样消失了！ 这消失的是个人吗？ 不是！ 那可是个天大的功劳啊！ 足以证明那小子有同伙！ 结果，自己明明已经起了疑心，却还是疏忽大意…… “！！！” 内心充满懊恼的市长无能狂怒了半晌，最终深吸了口气，咬牙对赶到身旁的弟弟说出一句话。 “他是故意的！” “什，什么？”弟弟被市长渗人的眼神盯得有点发毛。 “故意在白天时表现的那样惨！故意假装成一副被逼到绝境，被逼到这里的样子。否则我们绝不会毫无防备的让他跳水跑了！” ……还能这样的吗？ 弟弟闻言张了张嘴，没说话。 因为他已经懵了。 不是他们这边在极尽可能的挑衅羞辱那男孩吗？ 一切都是他们主动去做的啊…… 怎么反而还成了对方逃脱的助力？ 他有些想不明白。 市长却没再和他说什么。 或者说，刚才那些话，他其实是在捋顺思绪，对自己说的。 “有内鬼！” 他现在的脑海中，只有这个念头。 第21章 熟悉却陌生的人 港口城市外的偏僻海岸在夜色下一片寂静。 那不断掀起浪潮拍向礁石的大海，此刻如同一片望不见尽头的深渊，晦涩，幽暗，仔细去看，足以摄人心魄，令人毛骨悚然。 而在这深渊边缘，则隐蔽停靠着一辆小型快艇，崭新的白色，上面没有任何标记，仿佛是工厂里新造的产物。 于朦胧月色下，如同一道惨白幽灵。 某一时刻，这幽灵被人手摸了把后尾，继而遭到玷污似的，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恐怖风采。 因为两个落汤鸡已然从海面下一前一后窜出，大口喘气之余，毫不客气地骑在了它身上。 “妈的，这帮该死的鬣狗，又没杀他们全家，盯这么紧做什么！” 骂骂咧咧的是一个光头大汉，此时他一边说话，一边将头上裹紧的头套卸下。 目光看向身后因泡海水而冻得哆哆嗦嗦的黑发男孩时，这位大汉却有些疑惑。 “不过，你小子怎么好像知道有人会来救你一样，还特意跑到桥下坐着？” 老实说，这个举动简直帮了他大忙。 否则面对那张紧密的巨网，他都不知道该从哪下手的好了。 而且就算有处下手，成功把人救出来的几率是多少，也是个问题。 毕竟敌方势力太庞大了，想想就绝望。 哪会像现在这样，轻轻松松的，除了消耗了一个珍贵的潜水道具外，一点波折都没有？ “约克港的警察，警察局长。” 后座的安迪双手抱紧旅行背包，牙齿冻得直打颤。 “我当初，当初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个简单的人。” 幽暗月色下，光头中年的外表并不清晰，但一颗鹰钩鼻却十分明显。 如安迪所说，他赫然是最初与马修神父一起，跑去旅馆的两人之一！ 而现在，被道破身份，这位黑帮头子兼警察局长，正一脸的不可思议。 “所以你就猜到，今晚会有人来救你？” “我只是，只是认为，那个老东西，不可能没有敌人罢了。” “所以，你就猜到了……” 大汉再次重申，脸上仍旧诧异，“今晚会有人来救你？” “我有被救的价值。” 适应了寒冷的节奏，安迪语气恢复流畅，却显得极为虚弱，“但这是个有风险的判断。” “只是，除了将希望放在这上面之外，我还能做什么呢？” 真的是这样吗？ 看着瑟瑟发抖，抱着干瘪背包坐在那里的可怜男孩，警察局长心有狐疑。 总觉得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 但现在可不是多问的时候，耽搁时间久了，鬣狗们必然会搜捕而来。 于是他深深看了眼男孩后，转回头去，开始打火。 “想来你现在一定有很多问题需要问，包括我是谁，那个老东西又是谁，他为什么要打压你等等。” “具体情况，过后会有人完完全全的给你解释，我只负责把你送出去。时间不多，等会还要赶回去当狗。” “现在，坐稳了！” 发动机轰鸣声响起，将他的声音与海浪声遮掩的一干二净。 却也预示着，那张紧密的，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大网，已经兜不住鱼了。 安迪抿了抿嘴，侧头看向沙滩尽头的城市方向。 那里高楼大厦林立，于夜晚灯火通明，周身被黑暗淹没，仿佛唯一乐园。 “乔西亚·约克……” 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安迪思维开始模糊。 身体太差，本就在勉强支撑，经过海水这么一泡，又被海风吹打，他是彻底撑不下去了。 考核得来的清凉云团，让他在最后关头保持住了一点清醒，但却不多。 趁着最后这点时间，安迪紧紧抱住怀里的旅行背包。 然后，他一头栽倒在快艇后座上，彻底昏迷了过去。 …… 莉莉修女今天的心情不太好。 尽管她得了第二名，即将成为一名超凡者，并获得福音教会的大力培养。 可这并没有让她内心的阴霾减去半分。 这倒不只是因为，亲眼见证了那颠倒黑白的一切——事实上，类似的事她以往不是没听说过。 自从宗教改革以来，福音教会内部风气越来越差，贪腐内斗，各大派系争个你死我活的现象没少发生。 内斗的多了，权力失衡的情况也就变多了，甚么奇葩事都有出现过。 只不过今天这场，是她头一次见识到的罢了，却也不算是发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奇闻。 让她心情抑郁的主要原因，其实是她最后和安迪说的那几句话。 “明明半点作用都不会有，为什么我会忍不住去说？”少女自我怀疑中。 “明明别人什么都没说，为什么我偏要逞能？” “莉莉啊莉莉，你是怎么回事？” 她不断询问自己。 扪心自问，她对安迪十分钦佩，甚至有股崇敬情绪，因为对方在决斗关卡表现的，简直太令人震撼了。 比什么明星新秀都要亮眼的多。 就更别说，安迪还在她最擅长的领域，击败，甚至碾压了她。 然而，崇敬又不是崇拜，她可不是花痴，不可能被情绪冲昏了脑子。 可偏偏她就真的做出了那种失智般的举动。 有一定的风险不说，还完全不会给安迪带来什么帮助…… 那这不就是废话么？ “为什么会忍不住讲废话？” 她对此十分疑惑。 起了爱慕之心？ 显然不可能。 她是个正常人，正常人谁会对一个小男孩心生邪念？ 因为同情与怜悯？ 乃至不忿其遭遇到的不公？ 这个可能性倒是很大。 但为什么别人能忍住，什么都不说，自己就没忍住？ 同样的成长经历，同样的教育环境，同样的三观塑造，遇见问题，为什么自己会有不同的反应？ 天性吗？ 可明明在修女院时，自己才是最冷静沉稳的那个啊…… 问题看似有些莫名其妙，胡思乱想，却让少女不自觉怀疑起了人生。 “小姐，到家了。” 一道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那是迎接她回家的司机—— 虽说从小在修女院长大，但莉莉可不是什么孤儿，家中不仅父母健在，祖父与祖母同样身体健康。 在往常，一有空闲时，少女就会回家探亲。 而眼下，通过考核的她还不能立即就职超凡。 教会需要有一个不短的时间去准备。 这期间，也算是一个假期。 既然是假期，年纪轻轻的她自然就不会选择呆在遍地都是规矩的修女院，和那些刻板严肃的老女人混在一起。 所以离开教堂后，莉莉就马不停蹄地往家走了。 而现在，已经到了地方。 于是她推开身旁黑色车门，出现在了一栋庄园大门前。 夜色下，庄园本该十分安静。 可此刻，那里却灯光明亮，人流涌动，大量侍女仆人频频走动于各个建筑内外，还有牵狗持枪的安保人员在四处巡逻。 配合占地面积庞大的庄园环境，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不过超凡者普遍有钱，莉莉以往倒是没觉得自己家有什么特殊的。 直到她走入其中，一番寒暄后，见到了父亲与祖父。 同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不久之前才见过的，让她刚刚还在怀疑人生的稚嫩面孔。 “他、他、他怎么——” 充满日式风格的房间内，少女目瞪口呆地看着抱紧背包，昏睡在榻榻米上的瘦弱男孩，脑子陷入宕机状态。 “他怎么在我家？” 有一长相露丑的中年男人，学着少女的嗓音疑惑地问。 紧接着，这人却又低垂下了眼皮，嘴角含笑，模仿着岛国漫画里角色的风格，道：“因为我们是不满约克王室平日里做派的反贼哦，我亲爱的女儿。” “我是，你祖父是，你妈妈也是。” 反贼？ 莉莉闻言愣住。 呆呆半晌后，她一脸恍然。 原来如此。 怪不得相同出身，别人能忍，她就总嘴欠的忍不住呢。 原来是自己在家庭教育方面，出了问题啊…… 第22章 小国与世界霸主 胳膊上有轻微刺痛传来。 随后一股难以言明的舒畅感，缓慢而又坚定地传递到了全身上下。 昏迷中的安迪，有了那么一点清醒。 而后，身体各处传递过来的阵阵癌痛，让他迅速从浑噩状态下彻底苏醒了过来。 睁开干涩眼眸，出现在视野中的一切，让他微微一怔。 头顶是白色原木与圆灯点缀的天花板，充满异域格调。 侧头看去，浅色格子门窗、蒲团、竹子挂画，以及长条一样的棕色茶几桌，全都摆放精美，无一不蕴含禅意。 显而易见，这是一间光线明亮的，有着日式风格的房间。 但让安迪意外的，却是一位少女。 少女正跪坐在他身旁，低头朝他体内注射着一管药剂，那因为惯性而挥洒下来的黑长发，让他感到颇为眼熟。 “醒的这么快？” 瞧见安迪睁开眼，对方略显诧异，但她只是稍微朝安迪点了点头，就起身离开了近前，跪坐到了不远处一张蒲团上。 真是没想到。 安迪见此眨了眨眼，有些意外之前碰见的修女，竟然是个内奸。 但这女孩明显是个小喽啰，也用不着多在意。 于是安迪将视线，看向了不远处坐在茶几桌两侧，正含笑注视着自己的两个成年人。 两人一个年老，一个中年。 年老的那位衣着整齐，花白头发被梳理的一丝不苟，眉毛狭长，目光锐利，身着黑色武士服，是个正宗岛国人。 中年则与老武士长相略显相似，应该是个岛国与北非的混血。 但他混的不太好，乃至细眉小眼，厚嘴糙牙，四肢粗胖，显得十分丑陋。 不过这张丑脸此时正朝安迪挤眉弄眼，自来熟的样子，反而比旁边老武士更有亲和力。 “德尼士·韦弗，约克家族的一位管事，日常负责在外打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琐事。” 见安迪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老武士嗓音嘶哑地道：“在教堂出现并打压你的，正是他。” “但他不是你真正的仇人，他背后的约克家族才是。” 显然，这位不打算寒暄什么废话，所以直接步入了正题。 “约克家族在以前是本国的王室家族。” 丑男人随后接茬道：“作风蛮横惯了，不仅仅是你，就连我们这些当臣民的，以前也没少受欺负。” “臣民？”安迪从榻榻米上坐起身来，适当的提出疑问。 “没错，是臣民。” 丑男人点头说道，一脸无奈相。 “虽说他们已经退位了，但约克王室存在了近千年，对这个国家的掌控与影响力，可从没消退多少。” 安迪闻言点了点头。 关于这点，他在今天已经见识过了。 只能说，不可力敌。 就算恶灵在手，且能够听懂指挥，目前的他也不是这种级别势力的对手。 “不过世界很大。” 见安迪似乎有些“消沉”，静坐在那里的丑男人话锋一转。 “本国是北非诸国之一，北非却是非洲的一部分，而整个非洲大陆，在世界上，可以算作是最贫穷与落后的一块陆地。” “在你我看来，约克王室是一个庞然大物，没人可以对抗，可放眼整个世界，这个家族不过是个小角色。” “就如同你之前见识过的那位市长一样，王室也在巴结别人，讨好别人，内部几支血系，目前甚至为了争夺一个给别人当仆人的资格，而不计后果的疯狂内斗。” “所以，”安迪闻言挑眉，“我就是因为这个资格，才被打压的？” 有些事情他知道。 有些东西，他是真的不了解，所以这可不算是装傻充愣。 “没错。” 丑男人点头确认，“不过需要说清楚的是，打压你的是王室的一位管家，而不是王室本身。” “管家打压你的原因，也不是真的认为你能有什么威胁，而是以防万一，才赶过去处置了一下。” “可以说，这是他的日常工作之一。” 他这话并不是在打击安迪，而是想要让安迪认清自己的处境罢了。 毕竟刚才对王室还一口一个小角色，充满蔑视的形容。 可真要把王室当成了小角色，那必然是会吃大亏的，因为所谓的小，完全是放眼全世界来说的。 在北非，甚至在整个非洲，约克王室，都可以算的上是一个大型势力，轻而易举就能碾碎一些小国，更别提某些个体。 而且，王室如果真的是小角色，那他们这些藏头露尾的，不敢明着和王室对抗的反贼，又算是什么？ 他的意思很明确。 安迪闻言只是点头，没说什么。 见此，丑男人微微一笑。 “也不用气馁，如果你真的一文不值，管家就不会针对你了。不信你瞧，我女儿很优秀吧，得了第二名，那老东西不仅不针对，反而很欣赏哩。” 这话让一旁始终在静静倾听的莉莉有些气恼，但瞧了瞧安迪后，她却什么都没说。 在外人面前，少女一向是习惯保持内敛性子的，而且现在父亲在说正事，祖父也在旁边静静看着，她可不会耍小性子开口拆台。 “好了，说回那个让你遭到打压的资格。” 说到这里时，丑男人语气开始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刚才说过，在本国，王室是个庞然大物，可放眼全世界，它不过只是个小角色。” “这个全世界，具体来说，其实可以指向一个帝国。” “帝国？” “亚述、圣约、冈瑟、银鹰、黑荆棘、繁星……帝国有很多名字，但我们普遍称呼它为帝国。因为在这个世界，或者说在超凡世界，只有这么一个帝国。” “约克王室当年的退位，是心甘情愿的，但让他们甘愿放弃王位的原因，却不是为了人民的福祉，而是想要成为帝国的臣民。” “现实来说，王室得偿所愿了，放弃王位后，他们成了帝国的一份子。” “但像他们这样的成员，放眼整个帝国，却是数以百计，约克家族在帝国体系内，根本得不到尊重。” “他们对此并不甘心。” 说到这里时，他话语微微一顿，表情有些默然。 似乎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 也的确，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帝国成员，却是压在他们头顶上无数年的，难以挪开的大山。 这种差距，甚至都让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好了。 不过丑男人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沉默了片刻后，就继续说了起来。 “不甘心当小角色的约克家族迫切想要往上爬，可正常来说，他们根本没机会，因为相对其他帝国成员，约克的实力属于最弱的那一档。” “不过，本国几年前出了一位大人物，让他们看到了机遇——天大的机遇。” “大人物？” “是的，真正的大人物。” 抬手抿了口茶水，丑男人随后语气庄重地道：“当今帝国皇室只有两位成员，一位是女皇，另一位，是帝国唯一的继承人，我们可以称呼他为皇储。” “而我们提及的大人物，正是皇储的老师。” “和那个资格有关？” “当然，可以说至关重要。” “因为我们所说的资格，或者说名额，指的正是这位老师亲传弟子的身份。” 第23章 真相的另一面 交谈仍在继续。 从丑男人这里，安迪了解到，那位出身本国的皇储老师，不日即将从帝国首都赶回家乡探亲。 并且有意在这里收一位天赋出众的学生当亲传。 这个身份极为重要。 它本身代表着的，就已经是海量的超凡资源，与极高规格的教育培养。 就更别说，成为他的学生后，还能够与皇储同窗，一同学习，甚至一同成长了。 那可是帝国的皇储啊！ 成为皇储的同窗，能带来什么？ 荣耀、地位、资源、人脉、一切！ 可以说，这个亲传弟子的名额，这个机会，如果被约克王室成功拿到手。 那他们必然会一步登天，正式从无数人不屑一顾的偏远沙漠，进驻到帝国这个世界级别的舞台！ 这种情况下，也就怨不得那位老管家在了解到安迪的天赋后，直接进行打压了。 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约克王室如果能打赢这场翻身仗，那么身为仆人的他，自然可以跟着获得好处！ 可要是被别人得了那亲传弟子的名额，那他不仅没有好处，反而还有极大可能会被失去机会而愤怒的王室进行惩罚。 “但其实那老东西是想多了。” 目光怜悯地看着安迪，丑男人感慨道：“那位皇储老师，根本不会有任何可能性收你当弟子。” “为什么。” “因为他种族歧视。噢，不对，应该说，他歧视一切非超凡阶级出身的普通人。” 安迪闻言无语。 “只是，如果你想要彻底治愈癌症，恐怕还得在他身上打主意。” 丑男人道：“约克王室掌握着一种名叫不死泉的资源，这种资源，对于治疗各种疾病有奇效，你的晚期癌症，也在它的治疗范围之内。” “可惜不死泉每年出产不多，现有的那些，已经被王室几支血系争抢一空了，他们希望借助这种奇物，去讨好贿赂那位老师……” 他的话还在继续。 说完安迪被打压的前因后果之后，又说起了他们救安迪的原因。 自然是希望安迪能够加入“反贼”行列，以推翻约克王室为己任。 为了拉拢安迪，他承诺可以在那位老师抵达后，想办法让安迪和他见一面—— 虽说对方是个种族歧视者，但歧视也是分层次的。 按照反贼们的判断，只要安迪不透露出希望能成为对方学生的意思，那么这歧视带来的厌恶，大概就不会投射到安迪身上。 安迪甚至有机会，仰仗自身强大的天赋，来换取那位老师的一点帮助——也就是获得不死泉，治疗身上的病。 毕竟，当老师的，在本性之外，总归是有那么一点爱惜人才的特点。 总而言之，丑男人的意思很明确。 想要治病，就要考虑，该如何去讨好那位大人物。 另一方面，丑男人还承诺，如果加入他们，那么他们可以将安迪暂时培养成一位半超凡者。 半超凡的意思是不完全，当然比不上真正的超凡者。 可反贼之所以是反贼，就因为他们根本掌握不到市面上绝大多数的资源。 想要让安迪成为一名真正的超凡者，发挥出他那堪称恐怖的天赋，根本做不到。 但利用超凡的特性，就职半超凡者，去暂时压制安迪身上的疾病，还是可以办到的。 这么做，也并不影响安迪以后成为一位真正的超凡者——反贼们会想办法争取到资源，让安迪尽快摆脱半超凡的尴尬境地。 安迪对此不抱希望，而且他另有打算。 但他还是没怎么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房间里的父子二人，十分满意他的态度。 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丑男人遣女仆将安迪带去了客房，提及明天就给他筹备超凡事宜。 话题算是告一段落。 日式风格的房间内，随后就只剩下了他们自家人。 父子二人对视片刻后，将目光看向不远处坐姿端正，始终保持安静的少女。 “你似乎，有很多问题？” 之前没怎么说话的老武士，此刻缓缓开口了。 莉莉闻言抿了抿嘴，问出了心中压抑许久的一件事。 “我如果没记错。” 她语气莫名地道：“马修神父以前时常前来拜访祖父。所以……他也是我们中的一员吗？” 少女没有问自家为什么会是反贼，也没有对此表示不满，这让父子两人复又对视一眼，面露笑意。 仿佛在说，这孩子观念很正，没长歪。 “马修当然是。” 丑男人于是乐呵呵地开口了，“他不仅是反贼，还是领导我们这支反贼的首脑之一哩。” “那么，安迪会被打压这件事，神父是否早有预料？” 少女继续询问，目光极为严肃。 丑男人见此干咳了一声，略显尴尬地道： “只能说，这是注定了的，马修神父去调查那场空难，不可能不提交报告，而只要他提交报告，那么安迪就必然会被管家那老东西给盯上。” “但他同样可以选择隐瞒！” “隐瞒？我的乖女儿呦，某些人可没那么容易糊弄，况且——” “这是必要的举措！” 身为祖父的老武士突然打断了儿子的话，看着孙女，语气严厉。 “那种级别的天才，正常情况下，可能会加入我们这种阴沟老鼠的队伍吗？” “加入后，又如何能保证他不背叛，不离开，坚持与王室作斗争？” 见父亲开了口，丑男人干脆闭上了嘴巴。 一旁的莉莉对此却仍旧不忿，甚至恼火，“很有道理，可无论您怎么辩解，这种行为也都是不义的！” 她倒不是真在乎安迪是否遭到欺瞒与利用，毕竟双方也不算什么熟人。 可这事却与她的三观严重不合。 反抗王室，莉莉不会说什么，因为根据她的观察，约克王室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这会很麻烦，甚至惹来杀身之祸。 可谁叫她出身这个家族呢，除非背叛亲人，否则根本不用去想别的。 但为了反抗王室，而布下这种堪称龌龊的阴谋，那么反贼们，又能比王室光彩到哪里去？ 现在就做出如此不义的事情，等某天真的反抗成功了，反贼们，又是否会成为新的“王室”？ 从小喜欢读书的少女，没少在历史中见过类似的例子。 而真要变成了这样，那这反抗的，又是个什么东西？ “马修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 面对孙女的怒视，老武士言简意赅地回答，“况且，当事人都不在意被欺瞒，你又生气个什么劲？” “当事人？”莉莉闻言蹙眉，“什么意思？” “你当那孩子没猜到这些吗？” 老武士摇头说道：“我们派人去接他，那是个他曾经见过的人，然后那孩子开口就说，早知道那人不简单。” “你觉得他这样说的原因是什么？” “或者，你真的认为，马修的心思，他没看出来吗？” 莉莉闻言愣住。 看出来了？ 所以，他早就知道？ 可既然如此，他怎么还，怎么…… 不自觉微张着嘴，少女表情懵懂，处于茫然状态。 “安迪猜到了我们的作为，可他一个字都没提。” 丑男人在一旁感叹，“我的乖女儿啊，瞧瞧，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别以为成了超凡者后，你就是个成年人了。” “你要学的东西，可还多着呢。” 第24章 选择能力 岛国出身的老武士明显是个很怀念家乡的人，明明身处于北非，却建造了一座整体充满禅意的雅静宅院。 于昨晚睡了个舒服觉后，第二天一早，安迪就见识到了这一切。 靠在卧室格子窗前，稍微一低头，就能看见窗下竹筒构成的惊鸟正不断来回弄水。 滴滴答答，发出阵阵清澈响动。 不远处还有一座很漂亮的石灯笼，上面雕琢着一些繁琐的象形文字。 更远的地方，碎石与青苔构成了院子的小径，两侧绿植繁茂，上面沾染着许多露珠。 洗练、素雅、清幽，身处于这座庭院里，自然而然就能让人心静下来。 “这就是超凡者的力量。”有声音突然从侧方出现。 安迪转头看去，发现昨晚那个丑男人，此刻正坐在庭院角落一颗小叶黄杨前，不断修剪着那绿植的枝叶。 “这些植物，原本不可能生存在这片陆地，可在超凡园丁的手里，不可能的事却变成了可能。” 他头也不回地说，却明显不懂园艺，看似在熟稔地用剪子动来动去，实际上那棵可怜植物却变得越来越丑，和庭院整体格调愈发的不匹配。 不过人艰不拆，安迪没有让对方尴尬的兴趣。 “已经准备好了吗？”他保持歪着头的姿势询问。 昨晚双方有过约定，今天就让他接触超凡，所以对方现在跑来这里的原因，其实不言而喻。 “老实说，也没什么可准备的。” 丑男人边说边拍拍屁股站起身，顺手拎起旁边一个黑色的木箱子。 “半超凡者可不像真正的超凡者那样，需要繁琐的步骤与海量的资源去转职。” 说着，他已经踏步走入了门槛后的客厅，安迪也在同一时间离开了卧室。 两人最终坐在了客厅中央一张茶几桌两侧。 “真正的超凡者是什么样的？其实很简单，我们以窃贼这个职业为例。” 丑男人又开始故作高深的在安迪这个“外国人”面前，卖弄起了沏茶的技艺，那个手法却显得极为业余。 “如果你就职成了一名窃贼，那么你就能够有资格学习窃取、潜行、探宝这三大领域的超凡能力，而不会有任何障碍。” “可如果你没有就职，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学那些能力，则会变得非常难。” “难到什么程度呢？正常人也许一辈子都学不会一个基本能力。” “有些许天赋的，钻研个十年二十年倒是可以学得会，然后就成了我们口中的半超凡者。” “但也仅限于此了，一个或两个基础能力，是半超凡者的上限，高级别的能力，再怎么努力，他们也是根本学不会的。” “因为半超凡者的生命本质，与真正的超凡者有很大区别。” 说着，见安迪脸上没什么表情，丑男人微微一笑，道： “也用不着气馁，成为一位半超凡者后，你的病情必然是可以压制下去的。虽然时间不会很久，但在这期间，我们大可以想办法，让你转职成一位真正的超凡者。 “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发挥出你的天赋，否则实在是太浪费了。” 他昨晚就说过类似的话。 安迪闻言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丑男人见此，又道：“像你这样天赋异禀的人，按照我们的预计，学会某个职业的基础能力成为半超凡者，最快也得要一个月的时间。” “而且，老实说，这是最乐观的估计。” 说到这里，这位有着一头浅棕色头发的中年男人，轻轻打开了之前被他放在脚边的黑色木箱子。 箱子中是一个又一个长条形状的木匣，将它们整齐摆放在茶几桌上后，丑男人小心翼翼地将这些木匣依次打开。 一些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泛黄羊皮卷轴，随之出现在了安迪的眼前。 “寻常纸张无法用来记录超凡者的知识，这种卷轴，是用东欧卡兹特魔角羊的羊皮制作而成的，非常珍贵。” “但更珍贵的，是卷轴的唯一性。” “唯一性？” “没错，超凡知识可不只是一些文字记录，里面是蕴含着特殊能量的，没有这特殊能量的辅助，就算你天赋多么惊人，也根本学不会隐藏其中的能力。” “而这能量，会随着你的学习不断流失。一张卷轴，具体能被用来学习多少次，会根据卷轴本身材质，以及卷轴抄写员的能力强弱而定。” 类似游戏里的技能书嘛。 安迪心想。 这就是当今时代超凡被垄断的原因之一了，不具备广泛传播的可能性，每一项能力的学习资格，都非常珍贵。 从丑男人亮出卷轴时那仔细的模样，就能看得出来。 这些记录着特殊能力的卷轴，或者说这些资源，他们也没有多少库存。 “窃贼的无声脚步、枪械师的子弹亲和、赏金猎人的线索追踪……” 见安迪没有疑问，丑男人开始指着这些卷轴，详细解释起了它们的名称与功效，最后道： “选一个吧，然后争取在一个月内学会它，成为一名半超凡者，让我们刮目相看。” “我尽力。” 安迪说道，伸手毫不犹豫地拿起了其中之一。 “通灵师的灵体沟通？” 端起茶杯正想润润嗓子的丑男人见此一愣，“真是个有趣的选择……我的意思是说，你在通灵师这个职业上也有天赋？” “我见识过很多怨灵和鬼魂。” 安迪回答。 丑男人闻言哦了一声，瞬间想起马修神父曾经说过的，关于男孩过往的那些履历。 似乎有个不太靠谱的母亲？ “好吧。” 他于是说道：“不过需要强调的是，通灵师和驱魔师是两种不同的职业，虽然有一定的相似性，但实际能力区别很大。” “比如说，你选择的这个能力，只能用来和灵体沟通，而不能净化，驱逐或者强迫它们做什么。” 说到这里，丑男人欲言又止了一番，似乎想要劝说安迪改变想法。 因为在他看来，这能力实在是没有半点用处。 灵体并不只限于是幽魂类的怪物，人类、鸟兽、甚至植物，体内都含有灵性的存在。 所以，灵体沟通的含义非常明确。 但这有什么用呢？ 当个兽语翻译？ 或者像民间那些神婆似的，在人类与灵体之间传递消息，给予丧失亲人的可怜虫们一点没什么用处的安慰，并收获一大笔钱？ 这些用法，在丑男人看来，不能说没用，只能说不实用。 对安迪而言不实用。 没有杀伤性、也不能用来战斗、拿去驯兽和学习草药学倒是可以有一定的辅助效果。 但安迪目前的处境，根本没办法随意外出。 而且就算能随意外出，在本国境内，其实也没什么强大猛兽可供他驯服。 至于草药学？ 谁会指望一个沙漠占据大半领土的国度，能在草药这个领域有什么高深的建树？ 缺乏必要的教育资源与知识底蕴，就算再天赋异禀，自己琢磨也是事倍功半。 况且，据丑男人了解，安迪在草药学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天分——教会考核时，他可是去旁观了的。 总而言之，灵体沟通这个能力，选的不太适用。 但想想安迪目前面临的处境，似乎学习其他能力，也根本带来不了什么帮助。 连他们这群资深超凡者，都没办法明着对抗约克王室，指望一个还没成长起来的孩子能做什么？ 丑男人于是就没开口。 也不错。 他转念一想。 灵体沟通这个能力，起码可以用来和鸟兽玩耍。 对于安迪接下来的生活而言，多少算是一种消遣。 “关于找个地方避风头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他随后询问。 第25章 翻盘的手段 那位警察局长，昨晚并不是直接把安迪带到这座庄园里的。 而是经手多次，不断换人，不停的转移路线，抹除线索与痕迹，最终才把他送了进来。 可以说，谨慎小心到了极点，基本不会有人知道他在这里。 就算警察局长这个自己人也不例外。 但这种复杂的逃亡与躲避，到了现在，并没有结束。 这座庄园，只不过是个中转站罢了。 安迪还得继续躲。 因为随着他从约克港逃脱，本来以为随手就能捏死他的管家，必然会加大力度遣人进行调查与追踪。 考虑到安迪的脱网有本地势力配合，这甚至有可能让约克王室本身，注意到这件事。 只因这意味着，正有人在挑衅他们的权威。 虽说事实的确如此，可反贼们做了是一回事，害不害怕又是另一回事。 真要被找上门来，丑男人所在的科齐亚家族，乃至其他反贼，可都没什么反抗能力。 被找上门的几率，还是不小的。 原因是，王室有一定的可能性，因感到被冒犯而在境内展开大搜查。 包括但不限于搜查各个超凡者家族的住宅，以及密室。 如此一来，安迪就算始终躲在庄园里不出去，也不见得会安全，反而会有拖累别人的风险。 所以，他必须要离开。 而且今天上午就得走。 “其实最稳妥的做法，是暂时将你送出国。” 坐在茶几桌对面的丑男人语气遗憾地道：“我有这么说，但我父亲认为，管家那边必然也会想到这点，并且重点关注所有出境渠道。” “风险很大，我们只能暂时找个偏僻的，值得信任的地方来安置你了。” “在这方面，你有什么想法？” 安迪能有什么想法。 从空难到现在，才过去一个多礼拜，大部分时间他都因为身体原因躲在了屋子里。 对于这里的一切，根本就不熟悉，自然是对方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了。 了解安迪的态度后，丑男人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就起身告辞离开了。 刚刚接触到超凡力量，男孩必然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尝试学习了——他是这样想的。 并且对于天赋绝顶的安迪能够用多快速度，成为一位半超凡者，而抱有很大的期待。 他和父亲的预计其实是二十天左右。 这主要是觉得，安迪在考核中的表现，可能并不是他的全部。 毕竟考核项目是有限的。 他的天赋，应当不止于表现出的那些。 这种想法很夸张，因为目前安迪的天赋，就已经足够惊人的了，圣堂内力压年青一代，无可争议的第一，观众当中根本没有半点质疑声。 但昨天发生的一些事，让父子二人默默在心里，将安迪的评价再次拉高了许多。 所以说，二十天左右，是个合适的数字。 之前说一个月，不过是给安迪的一点提示罢了。 想让他能够发挥出最大的潜力来，打破这个界限。 毕竟，反贼们也是一股势力，成员人数还不少。 关于安迪的行动，可不是所有人，或者说所有高层都同意了的。 因为那风险很高，短时间内也看不到安迪会有什么回馈组织的可能性。 反而拖累的马修神父被调离，去坐了冷板凳。 所以，安迪必须要表现出足够的天分，来争取将那些反对声音压下去。 这样，组织才会更有效率的，去替安迪准备就职正式超凡者所需的一切。 这些事双方并没有沟通过。 但想来，安迪必然是可以想通其中关键的…… “我可真是用心良苦啊。”离开庭院的丑男人如此感叹。 然而他绝对想不到，稍微摊开卷轴的安迪，只不过看了上面内容一眼。 那些细密的黑色文字，就已经蠢蠢欲动的，想要飘出钻入他的身体内了。 这表明，如果安迪想，随时都可以学会这个能力！ “可惜有学习限制，不然我还转什么职。” 回到卧室的安迪对此颇感遗憾，却并没有立即尝试去学习它，而是将卷轴重新卷好，放到角落的背包里。 随后，他从枕头下拿出一本书，凝神翻看了起来。 书籍名叫《繁星帝国血脉谱系》，是一本非常厚重的大头部。 书名对应的帝国，当然是昨晚提到的那个世界级霸主，而书中记载的，则是帝国超凡贵族们的家谱与血系。 以及历史中出过的名人。 可以说，这是本在寻常人看来非常枯燥与乏味，但有野心有想法之人却必看的书籍。 这书是安迪昨晚借来的，所以对此当然有想法。 但他的想法和其他人相比，却完全不同…… “阿齐兹·雷蒙斯。” 将之翻到某页，注视着其中这个名字，安迪思绪有些飘散。 一个王室派遣出来干杂活的老管家，就能肆无忌惮的压制一切反对声音，打压他，想要抹杀他的生命。 仰仗的是什么？ 约克王室赋予那位老管家的权利与地位。 可如此有影响力的王室，却在疯狂内斗，想尽办法的考虑讨好某位老师，以获得一个“太子伴读”名额。 为此，他们还精心准备了不死泉这种奇药。 这里的反贼们认为，安迪想要彻底摆脱绝症，就需要想办法获得不死泉。 而不死泉，却是约克王室准备献给那位老师的重要礼物。 于是反贼们声称会帮安迪见到那位老师。 这样，安迪就可以去讨好，去奉承。 去想办法让一个有“种族歧视”性子的大人物心生怜悯，继而大发慈悲赐给他一点药来治病。 可这位老师，这位大人物，能够受到如此规格追捧与对待的原因，又是什么？ 答案很明显。 老师这个身份。 皇储老师这个身份。 没了这层身份，所谓的大人物，还能算什么呢？ “所以，阿齐兹·雷蒙斯，帝国皇储，唯一的继承人……” 轻声呢喃着，安迪将手头书籍合上。 回想了一遍这些天的遭遇，他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很顺利。 在教会考核中，他获得了足量的特殊能量团。 在眼下这个反贼家族里，他获得了通灵师的灵体沟通能力。 两者结合，能起到什么效果？ 对于正常人而言，不会有什么效果。 但对他来说，确有奇效。 解决一切问题的奇效！ 有些难关看似无解，然而那不过只是应对方向出了差错罢了。 “既然帝国未来的皇帝需要一位老师。” 将手中书籍装进旅行背包，安迪侧头看向格子窗外的庭院雅景，心中默默思考。 “那么这位老师，为什么不能是我？” 第26章 焕然一新的状态 海鸥镇位于约克港一百多海里之外，是一座矗立在岛上的偏僻镇子。 这里交通并不发达，罕有人至。 此处居住的镇民们，大多以捕鱼为生，有一些则养骆驼。 “你在这里甚至找不到一盏电灯。” 小镇外的海滩边缘有一座面朝大海的木屋，丑男人下了快艇后，转头与跟在身后的安迪说道： “不过对于超凡者而言，电力是可以用来搜寻线索的媒介，所以这对你来说其实是个优点。” “这间屋子似乎有些显眼？” 安迪指着那木屋道：“我住在这里，不会被镇上人察觉到异常吗？” “当然不会。” 丑男人闻言笑了笑，“不只是你，很多得罪过王室的人，都会选择跑到这座岛上居住，包括一些超凡者。” “很多？这样被找上门的几率岂不是更大？” “正常来说是这样的，不过这地方有些特殊……” 他似乎想要解释，但张了张嘴，又好像又无从说起。 于是丑男人干脆地道：“总而言之，这里绝对安全，你就放心吧。” “好吧。” 安迪耸了耸肩。 他其实没什么不放心的，只不过是有点好奇罢了。 大概这里是反贼们的老巢之一？ “我们在这里有一些人手，我会安排人每天给你送食物和水，屋子里准备了一些书，无聊时你可以看看。” “也不用顾虑会不会被人发现，只要不出这座岛，你就可以随意出门闲逛，与别人接触都不要紧。” “安心钻研那张卷轴吧，大概一个月左右，我们就能把你接回去了，到时候……” 丑男人不断叮嘱着，唠唠叨叨了一大堆，最后拍了拍安迪的肩膀，“加油！” 随后他就上了小型快艇离开了，留下安迪独自站在海边木屋旁。 老实说，这个角度瞭望大海，感觉还挺惬意。 不过现在时间是午后，安迪可没打算站在这毒辣的太阳底下发呆 稍微观察几眼周围环境后，他就转身进入了木屋当中。 木屋内光线明亮，摆设很简洁，一进门就是一间有着木制桌椅和储物柜的厅堂。 隔着一道帘子，则是长条形状的卧室。 卧室里有铺着床垫的硬板床，以及崭新的蓝色被褥，床头上方是个窄小的玻璃窗，视角正对大海。 看样子，躺在床上时只要稍微抬头，就能望见海洋的景色了。 “可惜这地方很少下雨。” 闻着屋子里的一股木头味，安迪心想，“不然爬窗看雨景的感觉一定很不错。” 踏步来到床边坐下，打开棕色的旅行背包，安迪将里面的东西依次拿出。 来时那位老武士将一盒三十支的药剂给了他，以便在没成为半超凡者之前，缓解他身上的病症。 有几套崭新的换洗衣物，和一些琐碎杂物。 这些属于生活用品。 特殊的只有装载恶灵的黑色手提箱、记载灵体沟通能力的超凡卷轴，以及马修神父曾给他的那张“属性卡牌”。 如果将脑子里的清凉云团也算在内，就是安迪目前的全部财产了。 将它们依次摆好后，安迪拿起超凡卷轴，不再犹豫，直接摊开选择观看。 “常规来说，有肉体的存在，灵魂是无法被抹除的，只能被干扰、污染、压制，与……” 泛黄卷轴上这些蝌蚪一样的文字，并不属于世俗已知的任何一种语言。 正常超凡者其实也不会辨别这种文字——这却并不影响他们能学会里面的能力。 安迪能看懂这一切。 这也是他只看一眼，就能够引动卷轴中特殊能量的主要原因。 而现在，随着他不断往下看去，那一行行细密的小字，则很奇异地缓缓脱离羊皮卷轴表面，如同雪花一样，接连飘起扑在安迪身上，最终“融化”一空。 卧室窗外阳光照射，明媚多姿，让这一景象显得非常唯美。 可惜，除了手提箱内一个正朝外探头探脑的恶灵之外，这里没有其他观众。 少顷，所有文字都已脱离卷轴，卷轴本身因此变得暗淡干枯了许多，隐隐散发着一股腐烂的臭气。 而当安迪拿起“属性卡牌”时，这张黑色卡牌下方，则浮现出了与之前有所不同的信息—— [职业：通灵师（残缺，无法提升）] [技能：灵体沟通] …… 这卡牌功能性不强，有很大的改进余地。 看了几眼后，安迪将它收起。 随手将臭烘烘的空白卷轴扔到旁边垃圾桶里，坐在床上的他侧头看向身旁手提箱。 在那里，已经有几条黑色“触手”，仿佛章鱼似的盘在箱体表面，不老实的带起阵阵霜气。 往常这东西这样做，安迪必会感到恼火，然后连哄带骂好一阵，才能将对方给弄回去。 不过现在，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伸出食指，与其中一条“触手”的尖端触碰。 微微刺痛感随即传来，伴随着的，还有一些杂乱的“信息”。 “海洋？吃鱼？唔，妈妈？” “安迪？” “将恐众怨丛生，咎莫……咎莫……呃……” “吃掉他们？” “安迪？” “？” “安迪？” 乱七八糟的信息并非是声音，而是一种类似“念头”的东西。 或者说，心声。 没有嗓音可以辨别，却有一种独属于灵性的气息，能够让安迪辨认出，“说话”的到底是谁。 “先回去，待会带你去吃鱼。” 心念转动间，安迪默默将这段信息“发送”了过去。 这是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沟通，如果面对的是个正常人，必然会非常惊奇。 不过这恶灵没脑子，“闻言”啊了一声，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将几条触手缩回去了。 它是半点都没发现，此时的安迪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 “真是个白痴啊。” 安迪暗叹一声，低头看了看手指，发现上面的皮肤，已经被恶灵被动释放出的气息给侵蚀的略显惨白。 不过想要与对方持续这么沟通，这种代价却是必不可少的。 因为灵体沟通能力只不过是通灵师的基础能力，作用本就不是很强——它只能在身体接触时发动，而没办法隔空进行。 但就算再基础，对于目前的安迪而言，也都有很大的用处。 重新闭上眼睛，仔细体悟初步拥有超凡力量后的状态。 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思想，或者说精神，已经和之前相比完全不同—— 始终有一层透彻感，于心念转动间悄然附着。 将注意力放在身上某处癌痛部位时，那个部位的痛苦就瞬间得以缓解。 多汇聚几秒钟，更是完全消失不见了。 这当然不是病情已经被治愈，而是暂时被压制。 安迪的心念由此不断挪移到身体各处。 于是没过十分钟，他就再也感受不到浑身上下，那让他大为虚弱的疼痛。 脸上存在多年的病色与萎靡，也全被一扫而空了！ 年轻的活力重新从体内浮现，让他捏起拳头都变得更有力气，仿佛成了个正常人。 代价则是，安迪的神色显得很疲惫。 不过随着他拿起一支药剂注射进入身体，这种疲惫感，却迅速消失不见—— 当然也可以用睡眠来恢复精力，可现在，却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我需要一支笔。” 内心想着这件事，安迪重新闭上双眼，继续展开工作。 第27章 女皇陛下 从繁星圣堂得来的清凉云团，属于某种特殊的灵性物质。 这种物质，利用通灵师的灵体沟通能力，是可以进行沟通的。 但正常来说，这么做，只会感受到一些杂乱无序的“信息”被传递回来。 那是最基本的特征，类似于某样物品上的气味或触感。 更多的，就没有了。 因为这云团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生命体，当然不可能和人进行交流。 可如果有超凡者利用沟通能力，不断的去触碰它，给它灌输各种念头，那么就会发生一些很奇妙的情况—— 云团的本质会发生改变。 改变的方向，随着超凡者灌输的信息不同而不同。 大多数情况，这种变化，是不会引发什么特殊效果的。 但如果有人坚持不懈的去琢磨这东西变化的原理和规则，并将它们摸透，那么就可以利用云团“史莱姆”一样的本质，将它朝着某种特定方向塑造。 简单来说，这就像是在打铁。 灵体沟通能力是一把锤子，特殊能量则是一块坯。 能把这块铁坯打造成什么模样，完全依靠自身手艺与想法。 安迪需要的是一支笔。 一支蕴含着某种气息的，能够画出一幅画，继而吸引到对应目标的笔。 这很难，因为他本身不具备那种气息，只能依赖于“史莱姆云团”去模拟。 同时不能出现半点差错，因为一个不慎，模拟出来的，可能就是另一种气息了。 整个过程，安迪始终静坐不动，思维疯狂围绕云团运转。 用了大概一下午，他才重新睁开双眼。 “这可真不是人干的活。” 揉了揉异常疼痛的脑子后，安迪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右手掌心。 此刻，在那里，正静静躺着一根仿佛黄金打造而成的羽毛笔。 这支笔造型寻常，看起来却莫名有种优雅的贵气，多看几眼，更是可以从中察觉到一些无可名状的不谐。 不过安迪并没有多余心思放在这上面，稍微休息片刻后，他就拿起了床头柜上的一面小圆镜，毫不停顿地用这支笔在镜面上绘制了起来。 笔尖划动，留下的是一道道黑色线条，奇异的是，有色彩正随着线条愈发丰满而蔓延开来，仿佛在自动上色。 也在自行凸显着一股真实的立体感。 不久之后，大体轮廓成型。 是一幅人像画，上半身的人像画。 此人三十多岁，高鼻梁大眼睛，嘴唇纤薄略显刻薄，却有着一头看起来十分阳光的金发。 身上，则披着一身黑色的华丽长袍，有流苏与金丝点缀，珠光宝气，拄剑驻在镜子中，无形中就能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位一看就是大人物。 如果有超凡者出现在这里，必然会发现，安迪画的，正是帝国上一代皇帝——伊苏尔·雷蒙斯。 又名伊苏尔七世。 这位皇帝很惨，年纪轻轻就死于他的第三任皇后，也就是现任女皇之手，然后被篡夺了皇位不说，整个雷蒙斯皇室的血脉，都被女皇屠杀的只剩下了一个。 阿齐兹·雷蒙斯。 也就是伊苏尔七世最小的儿子，当今皇储。 换句话说，当今皇储，是仅有的一位，与伊苏尔七世有血脉关联的人。 基于此，当安迪将这幅画绘制完毕后，依托于血脉而达成的某种联系，自然会从中诞生。 而在超凡领域，血脉同源，是天然能够给人亲切感的。 这是安迪有自信能从那位“大人物”手里，把皇储老师这个身份夺取过来的原因之一。 “可惜皇储不大可能是个傻瓜，不然我都可以直接假装成他爹去忽悠他了。” 内心稍感遗憾，安迪手头最后一笔落下。 霎时间，艺术品灵性的光辉从镜中爆发而出！ 伴随着这光芒的出现，镜子中的人彻底活过来了一样，双手一扒脱离镜面，猛地扑进了安迪的身体内。 与此同时，手中羽毛笔，也仿佛彻底耗尽了能量似的，悄然化作一片光点消散一空。 安迪并不在乎这点，因为这笔没有实质，本就是一次性的东西。 将镜子放回原位后，他稍微感知了一下钻进体内的“前代皇帝”，然后就拎起手提箱，带着白痴恶灵吃鱼去了。 达成联系这件事并不是一蹶而就的，这等于是放下了一个饵。 目标什么时候能上钩，就要看目标什么时候去咬这个饵。 不是安迪可以做决定的。 这个时间，也许是一两天，也许是一两个礼拜，甚至可能更久。 完全看运气。 “不过，我的运气似乎一直都不是很好。” 赤脚踩进沙滩中时，安迪心里突然有点犯嘀咕。 …… 作为世界上最庞大帝国的皇位继承人，皇储阿齐兹·雷蒙斯的书房该是什么模样？ 在正常人的观念中，那必然富丽堂皇，整齐摆放着各种珍贵书籍，和史诗级艺术品。 然而，很特殊的是，事情并非如此。 这间书房十分普通。 棕红色的书架、棕红色的木椅、棕红色的书桌，三者靠墙依次摆设。 书桌对面的雪白墙壁上，挂着一幅雷蒙斯皇室某位先祖的油画。 油画下方柜子处，有着一台黑色唱片机。 除此之外，这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环境很寻常，甚至都比不上世俗商人家里的书房。 而如果考虑到皇储此时的形象，这普通气息，就更加浓郁了—— 他是一位金发少年，穿着黑色短袖与浅蓝牛仔裤，身板笔直，正坐在书桌后安静看书。 整个人，和一个正常高中学生，没什么区别。 如果有外人看到这一切，估计怎样都不可能想到少年的身份。 不过身为皇储的老师，朗纳德早就习惯了这些，对此自然无动于衷。 而且，外在的普通，其实也并不是真正的普通。 比如说，看似寻常的书房，窗外景象却极为令人震撼—— 一片漆黑的环境下，一颗庞大的，遮天蔽日般的蓝色行星，正静静存在于视野尽头。 行星表面那广阔的海洋，与层层叠叠的云层，给人一种极为浩瀚的史诗感。 那是人类居住的家园。 这却在无声意味着一件事。 那就是，书房位置，正在“月球”之上！ “不出意外，殿下这次可以闯过第七关。” 目光注视少年之余，身为老师的朗纳德在心底默默盘算。 看似在低头看书的少年，实际上，早已沉浸到书的“世界”，面临各种考验去了。 那是一些极为艰难的，对应书内知识的考验，一般的资深超凡者，想要闯过前三关都难。 而这位天资惊人的殿下，却即将度过第七关！ 只要不出意外。 他是这么想的。 但这个念头还没落下，意外就出现了。 “朗纳德老师。” “看书”的少年突然抬起头来，表情疑惑，“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朗纳德倍感头痛地问。 眼前这位学生天赋好、性子好、身份更是好，哪哪都让他极为满意。 唯一不满的是，这位殿下思维太过跳跃，耐心也不多，有时候正在做某件事呢，突然就起身离开，跑去做另一件感兴趣的事去了。 比如说，现在。 “最近几天，我只要一睡觉，就能梦见父亲……” 少年在说这句话时，下意识压低声音，也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 他父皇？ 前代皇帝？ 朗纳德内心一颤，同样跟着压低了嗓音。 “殿下还记得具体细节吗？” “大概只记得他在不断呼唤我，很希望我能回应他一样……” 如此说着，少年表情却很困惑，“但奇怪的是，刚刚我小憩了一会，却没再听见那种声音。” “好像父亲他，已经离开了？” 小憩了一会？ 朗纳德闻言一怔，继而深感头痛。 原以为这位皇储刚刚在书中历练，没想到，他竟然在睡觉？ 这可真是…… “应该只是思虑过度，所以才会梦见。” 心中无奈，他嘴上却道： “不过以防万一，殿下最好还是让擅长灵魂学的宫廷萨满诊断一下，以免遭到某种诅咒或者精神污染。” 这其实根本不可能发生，因为皇室成员可不是简单的位高权重，他们本身就是强大的超凡者，有着各种常人想都不敢想的珍贵宝物守护。 不过，连续多日梦见前代皇帝，也的确不是什么正常事情…… 这样思考着，朗纳德莫名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下去。 关于前代皇帝的一切，在这皇宫里，乃至整个帝国，可都是个禁忌。 …… 身为老师的朗纳德不敢多提这件事，只好把锅甩到医师那里。 可另一边，有人却在毫无顾忌的，和身边人说着与皇储相同的话。 只不过，她应对那呼唤的方式，和皇储截然相反。 “我倒想与伊苏尔叙叙旧，可惜，在我回应了他之后，他竟消失不见了。” 嗓音成熟沙哑，语气略显遗憾。 “想来是怕陛下您再杀他一次吧。”身边女人奉承地说道。 祝大家端午安康！ 第28章 两个月左右 鱼饵被吃掉了。 当某人回应了呼唤时，远在北非偏僻小岛上的安迪突然心神一动，意识到了这点。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去查看。 因为这种回应，更像是一种资格。 一种进入对方梦境内，以灵体方式和对方交流的资格。 既然是入梦，那么除了自身需要睡觉之外，对方同样也需要处于睡眠状态，才能进行。 否则根本就联系不上。 另一方面，想要把皇储收为学生，也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事情。 虽说有血脉关联存在，但如果不能表现出有资格成为对方老师，甚至比现有那位老师更强的能力。 那么单凭血脉带来的一点亲切感，根本不会有多丰厚的成效。 表现的机会，同样不是说有就有的。 不能太刻意，需要不着痕迹的去引导，让一切自然而然发生。 安迪觉得，一个月之内，别想看到效果。 “希望今晚入梦顺利吧。” 他默默想道，随后就把这事暂时抛到脑后去了。 此时，安迪正在一个市场内“逛街”。 市场并不是简单的市场，它位于一片黄沙之下，环境幽暗、空气清冷，模样像是很多地洞串联而成的。 在这些地洞的道路两侧，插着许多木牌，上面写着一些本地语言构成的句子。 “紧急收购十斤毒触沙丁鱼，高于市场价三成，联系地址为岛东远眺岩西侧瓦西利宅院，上门请先敲门——院内有毒液陷阱，跳墙后果自负！” …… “想要拥有一身迷人的体香吗？想要让你的爱人痴迷你的怀抱吗？快来缪亚理疗社加入我们吧！月中有折扣，办理会员可享……” …… “接受雇佣，擅长潜海、寻宝、捕鱼、采摘等，联系地址……” …… 显而易见，这是个专为超凡者举办的市场。 从这些广告牌来看，丑男人说的还真没错，这座岛上不仅有超凡者，数量还很多。 安迪是从这几天给他送饭的人口中，得知这个地方的。 不过他来这里，倒不是为了涨见识，或者特意跑地底世界避暑。 他想要弄一些草药。 一些可以作用于恶灵的草药。 一直把恶灵放在手提箱里是有问题的。 虽说那个白痴不会感觉到委屈，但安迪却不可能去哪都拎着个箱子。 那太麻烦，也太显眼了。 所以他准备让那东西长点脑子，起码能做到自主收放身上气息，别动不动就反噬他这个主子。 这样，安迪就可以将它直接带在身上，而不需要用封印容器阻隔。 另一方面，长了脑子的恶灵，就像是一把不会再反噬自身的利剑，拿来砍人，是会十分便利的…… 只是，这却需要不少资源。 而且还是，在这个国度，极为稀缺的草药资源。 不过这几天，安迪已经观察过了，虽然稀缺，但他需要的倒是都能收齐。 然而这就遇到了一个问题。 他没有钱。 或者说，没有超凡者需要的东西做交换。 当然了，以他的能力来说，赚“钱”的办法有很多，但不暴露异常而赚钱的办法，却很少—— 这里的异常，指的是完全不符合他成长环境，与年龄方面的特殊本领。 “看来只能在这事上面打主意了。” 逛了一圈都没发现什么商机，安迪最后来到了这处市场中最大一个地洞内。 这间地洞没有别的广告牌，只有中间挂着的一幅巨大黑板。 上面清晰写着一些明文规定、避讳、乃至法律法典等。 明显是这座岛上的官方机构挂在这里的。 而在这些文字中，有一行短小却特殊的字句。 “不限量收购圆角沙足虫。” 看了这段话片刻，安迪转身离去。 他有办法弄到大量的虫子，前提是先找一只来进行观察。 这倒不用在市场里寻找了，回头自己去沙子里翻就行。 …… “这孩子似乎有了些想法。” 一颗水晶球倒映出了安迪跑去地下市场闲逛的景象。 注视水晶球的，是一位抽着烟斗，坐在办公室内的黑皮肤老人。 而今他正一边注视着安迪离去的身影，一边和办公桌对面坐着的中年人交谈。 “不过那些虫子可不好抓，不然我们也不至于到了发布悬赏的地步。” “如何避免长时间被太阳直晒是个问题。” 正低头看书的中年人回答。 身着黑色神父袍的他有一头斑白短发，如果此时安迪在这里，必然会发现，这位赫然是已经被调离的马修神父。 “所以他大概还会考虑购买一些防暑设备。” “他有钱吗？”老黑人挑眉问。 他是这里的副镇长，同样也是反贼中的一员，与马修之间的关系一向不错，是当初支持马修决策的高层之一。 “科齐亚家族并没有给他准备钱财。” 神父头也不抬地道：“他们显然认为，安迪在短时间内，没有四处闲逛的兴趣。” “这明显是个错误。” 副镇长闻言笑了笑，“看来疾病的缓解，让男孩变得活泼了不少。” 他没把这点当回事，调侃一番后，就转移了话题。 “卡丹还能保住命吗？” 说到这里时，副镇长语气明显变得凝重了许多。 “很难。” 马修摇头道：“虽然他是在水下把男孩救出来的，但仍旧免不了留下痕迹。目前还没出问题，只不过是那些人希望借他来引我们上钩罢了。” “可惜了……” 黑人副镇长闻言叹气，随后表情凝重地吸着烟斗，没再说话。 卡丹就是那位警察局长。 虽然在反贼势力中，他不是什么太过重要的人，但也算是中坚力量。 将安迪从约克港内救出，更是立了大功。 然而，立功的他却即将因此而死。 组织清楚了解这点，却不可能像当初救安迪那样，去选择救他。 代价太大，成功几率太低。 毕竟是个陷阱，谁也不知道这布置陷阱的人，到底准备了多少人手。 于是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功臣去死。 这是个十分令人伤感的事，每个人都是那么无力。 副镇长抽着烟斗沉默半天，才再次朝低头看书的神父道：“那么你呢，真的放弃神职人员这个身份了？” “只是暂时放弃罢了。” 马修回答，“我中途消失，上面只会判定我是失踪，等这股风头一过，找个理由就能搪塞过去。” “也是。” 副镇长理解的点了点头，“留下来，除了遭到那老东西打压之外，不会有别的好结果。” “不过，你觉得这股风头，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大概两个月左右吧。” 神父回答。 沉吟片刻后，他啪地一下合上手中书籍，道： “等那位大人物归乡后，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第29章 钓错了人 圆角沙足虫是一种和蚰蜒颇为相似的虫子，通体浅黄色，看起来很恶心，有着密密麻麻的长足，非常喜欢钻洞。 在附近的沙土中找了差不多一个上午，安迪才勉强抓住一只，这让他大松了口气。 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返回了位于海边的小木屋。 木屋内的空气同样闷热，但总比在外面被暴晒的强——毒辣阳光下，那海上吹来的风似乎都是烫人的。 “赚钱可真不容易。” 嘴上嘀咕着，安迪将虫子扣在一个玻璃瓶下，随后仔细观察了它几眼。 发现这小东西正蜷缩成团，像个球一样，一动不动。 显然是在装死，以期逃过一劫。 短时间内，恐怕是看不出什么来了。 于是安迪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件事上——那个上钩的目标。 很奇怪，他感觉自己在这件事上的判断有些失误。 达成联系后，正常来说，他只能通过入梦的方式，去与对方交流沟通。 可此刻，或者说这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他却始终有种感觉。 那就是，只要想，就可以随时进入到对方的梦中去。 可现在的时间却是白天。 那位皇储大白天的在睡觉？ 有这种可能性，但安迪感觉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送饭的应该还有一个小时才会来。”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后，他打算去了解一下情况。 这个过程很简单。 昨天“活过来”的那画中人，此刻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清楚感受到存在。 黑暗中，面对面的，仿佛照镜子一样。 而想要进入目标梦境，则只需要将自身带有灵体沟通能力的念头，附着到画像人身上去就可以了。 这等于是，披上了一层马甲…… 一番照做后，安迪的思维模糊了片刻。 再次睁眼，他已然出现在了一片绿意盎然的森林中。 身上穿着黑色的华丽长袍，身材高大，手握一柄剑。 抬手捋了捋头发，直接薅下来几根金毛——他的形象，赫然变成了画中那位皇帝。 但让安迪诧异的，却并不是这点。 而是周围的一切。 这栩栩如生的森林环境，根本不像是在梦中！ “迷思宫殿？” 探手触碰了一下身旁高大的乔木，粗糙树皮内，随即传递出了一些杂乱的“信息”。 这种现象，和利用灵体沟通触碰现实中的树木相比，毫无区别。 于是安迪迅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迷思宫殿。 一种极为稀少，却非常强大的宝物。 它是基于梦境而诞生的，类似清醒梦。 与梦不同的是，它能在其主人体内，始终维持运转。 这显然也是安迪之前察觉到，自己可以随时“入梦”的原因。 但迷思宫殿的作用，可不只限于是一场固化的梦境。 它还可以模拟出现实中的一切。 植物、生命、环境、物理规则等等。 堪称超凡版本的“我的世界”，其中一切事物，都可以随着主人意念而定。 更夸张的是，这里的时间流速，和现实是不同步的。 等于说，拥有这种宝物的人，可以比其他人，多出一倍，甚至几倍的时间来学习与思考！ 具体时间，根据主人实力而定。 “那位继承人，可真是出人意料的富有。连这种堪称金手指一样的宝物都能弄得到……” 安迪心想，“不过，这倒是方便了。” 如果单纯依靠入梦联系，那么有时间限制不说，很多方面都没办法沟通清楚。 毕竟一个人的梦在大部分时候，都是杂乱无序，模糊不清，乃至颠三倒四的。 而有了这种宝物当依托，那双方沟通起来，和在现实中面对面交流，根本就没区别。 前提是，他得先找到这里的主人。 看了看周围树木林立的环境，安迪有些头疼。 如果能在梦中任意模拟现实中的一切，那么其主人会做什么？ 答案很多。 当个'创世神'，造出一座城池，一个国度，乃至一个世界，是其中比较主流的玩法。 这宝物倒也不会真有创建一个世界的夸张能力，但一座，或者几座城池，还是可以办到的。 而如果这里真的被建造的很大，他想找到目标，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不容易也得找。 稍作适应后，安迪踏步朝着森林外围走去。 “这边、这边、这边、这边、这边……” 一只热心肠的松鼠成了他的向导，趴在肩膀上，不断给安迪传递催促信息。 于是大概用了半个小时，他就找到了有人烟的地方。 也不能算是有人烟。 只不过是一间废弃的小屋罢了。 小屋位于森林边缘的一条河旁，造型简陋，上面爬满了绿色的藤蔓。 与此同时，在被栅栏围住的院子中，还生长着一些杂乱野草。 一架老旧的秋千吊立在这些野草中，显得十分孤寂。 很久没人光顾的模样。 但好歹这也是个线索，安迪毫不气馁，直接踏步走入了屋子当中。 屋内的布置同样简陋，和安迪海边的住处有些相似。 只不过，客厅中多了个有水槽和厨具柜的简易厨房。 厨房对面是一张木餐桌，桌上还有一个破碎成几块的陶瓷餐盘，以及……一架纸飞机？ 将这纸飞机拿起，观察几眼后，安迪将它拆开。 然后就看到了一句话。 “如何让飞走的纸飞机返航？” 字体幼稚，有着孩童一般的潦草，搭配之前所见，安迪于是明白了。 “这是那位皇储儿时创造的房子。”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因为屋外河流对岸，是片一望无际的原野，而脚下这座房子，房龄起码不少于五年，却并没有被清理掉。 大概可以得出结论，这座迷思宫殿，被那位皇储玩的很大。 否则也不会放任脚下区域荒废而不管不顾。 迷思宫殿的空间毕竟是有限的，这种浪费行为，就如同一个大富豪随手在魔都买了套房子。 这房子一般人看起来十分珍贵，人家却把这里给忘了，根本没当它是财产。 “有些出乎意料啊……” 安迪心里嘀咕，低头看着手中折飞机的纸，想了想，将它叠成了可以返航的形态。 钓鱼，随时随地都要考虑该怎么让鱼上钩。 虽说在这纸飞机上，把目标引出来的几率不大，可万一呢？ 抱着有枣没枣打一竿子的心态，安迪将折好的纸飞机放回原位，然后踏步离开了这里。 他却没想到，本没抱什么希望的事，竟然真有了收获。 或者说，身为外来者的他，本身存在就极为显眼，已经引起了此地“守卫”的注意。 于是在安迪走后不久，一颗仿佛蜥蜴一样的金色竖瞳，蓦地在木屋墙壁内突显而出。 瞳孔晃动片刻后，它将目光看向那个已经变了形状的纸张玩具。 “雷蒙斯家族的血脉气息？”它对此很疑惑。 “怪事……” “难道主人当年没把他们杀干净？” 第30章 与食物有关的问题 森林之外的平原一望无际，生长着片片绿色嫩草，偶有丘陵凸现，此起彼伏，在阳光下显得颇为美丽。 却始终渺无人烟。 在之前，那只热心肠的松鼠给安迪指了个方向，然后说什么也不愿意脱离森林地界。 安迪就只能独自上路了。 结果这一走，就走了差不多三个小时。 中间除了回到现实吃了顿饭之外，他全都在赶路，却啥都没看见。 这不禁让安迪怀疑起了，那只松鼠是不是乱指的，以此来甩掉他？ “不然今天就先这样？” 他脑海中已经琢磨起了这个念头。 但所谓柳暗花明，还没等想法真正变成行动，越过一片丘陵地后，他就在视野尽头瞧见了一座朦胧的山脉。 安迪见此，脚步一阵加快。 不断靠近，山脉逐渐清晰，到了一定距离后，更是隐约可以看见，在那山的某段，竟然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城堡！ 以及，一片片鳞次栉比，布局整齐有序的帐篷军营。 军营围绕城堡安设，可以瞧见许多穿着甲胄的士兵活跃在其中，生火造饭、修理器械，运输物资。 偶尔还能看见一些披着全身盔甲的武装骑士，策马离开附近区域，不知去往何处。 “这是在用迷思宫殿模拟战争？” “嗯……1022年的巴洛里克战役？” 营地中那一面面飘扬的旗帜上，清晰展示有许多贵族的家徽，所以安迪稍微一打量，就辨认出了这个信息。 于是他对于那位皇储本身的性格与爱好，有了些了解。 所谓的巴洛里克战役，在军事上其实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也不涉及超凡层面的斗争。 但对方竟然会对此感兴趣，并且仔细查阅大量资料，将整个战场复刻了出来…… 必然是极为用心了的，否则战场中的一切不会如此还原。 当然了，这也有可能是仆人帮忙做的，不过就算如此，也可以窥见其重视的心态。 “是在研究城堡为什么能在长期围困下，坚守那么久吗？” 安迪甚至猜到了更多。 正想踏步走向军营，他却突然发现，此时在自己身旁，竟无声出现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 老人长发如雪、目光锐利，身着灰色亚麻布袍的模样，仿佛一位中世纪出身的大贤者。 “你对这场战争有什么看法？” 见安迪转头看来，对方开口询问，似乎完全没有自我介绍，或者询问安迪是谁的想法。 “一场简单粗暴的守城战，没什么看法。”安迪回答。 迷思宫殿和梦境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其中就包括可以自由转换形象。 所以老者未必是一位老者。 但稍微扫了眼对方，安迪就能看得出来，这位并不是皇储本人，可能是皇储在这里创造出的“NPC”仆人之类的，浑身上下，一股子脱离现代的古味。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身旁，这点安迪倒是不能肯定。 也许是自己的存在，吸引到了对方的注意力，也许对方本身就在重点关注这场模拟战争。 “简单粗暴？” 老人闻言蹙眉，“那城堡虽然易守难攻，但内部粮食却被叛徒焚烧一空，本该十天左右就会因为缺粮而投降，却在大军围攻下坚持了三个月之久——这事很不正常，你却认为简单粗暴？” “因为实际上，城堡并不缺粮。”安迪如此说道。 “可笑，不缺粮他们吃什么？食人吗？” “唔，也算是吧，不过不完全是。” 说到这里时，安迪表情有些古怪。 “什么意思？” 老人听见这话，眉头簇的更紧了。 吃人就吃人，不吃人就不吃人，什么叫不完全是吃人？ 况且，吃人这个可能性他们早就排除了，史料对不上不提，真吃人，守军也坚持不了三个月。 城堡毕竟不是城镇，那是一座军事要塞，里面大多都是士兵。 眼睁睁看着昔日战友被端上餐桌，什么样的精锐军团都得疯，然后杀死长官，开城投降。 这是有过无数次模拟得出的结论。 不过他倒是想错了。 安迪指的，并不是这种形式的吃人。 “你知道在那座城堡里，有一种名叫雅拉卡的东西，被守军存了很多吗？” 他转而询问。 “雅拉卡？” 老者闻言立即道：“一种有剧毒的根状植物，生长速度快，但根本不能吃。” 这点他们同样试验过。 或者说，城堡内的一切东西，包括泥土在内，他们都有尝试模拟士兵去吃。 结果全都不顶用。 “我们日常见过的香料，很多其实都有毒。” 安迪说道：“为什么它们可以使用，而且加进食物当中后，食物味道会更好？” “这涉及到基本的烹饪原理。”老人回答：“将有毒的香料稀释一下，自然就无毒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安迪点头，“雅拉卡需要进行稀释，才能被处理成食物。” “怎么稀释?” “晒干碾碎，泡成糊。“ “不可能。” 老者冷哼一声，已经认定了安迪在胡说八道。 “晒干我们同样尝试过，也有用城堡内可能存在的多种溶剂去处理，水、酒、油、醋，能试的基本都试过，里面的毒素根本稀释不了！” “你们有试过尿液吗？” “……？” “我建议你去试一下。” 安迪耸了耸肩，道：“然后你就能知道，为什么我会说这场战役简单粗暴了。” 老人闻言没说话，表情却满是不信。 因为这答案太扯淡了，开玩笑一样。 不过这事在迷思宫殿内，验证起来倒也简单。 于是老人警告似的看了眼安迪后，瞬间消失不见了踪迹。 再然后，没过十分钟，他就再次现身而出了。 目光注视安迪，这位穿着复古的老人表情变得颇为复杂，其中还带着那么一点古怪。 因为这个办法，竟然真的有用！ 老实说，巴洛里克战役困扰了他们好多年。 这倒不是说这场战役有什么重要性可言，只不过是他们的主子，对于城堡里的人到底在吃什么，而感到好奇罢了。 但因为战役发生年代距离现在太过久远，很多资料都有缺失的缘故，根本无法从书籍中获得答案。 于是关于这场战役的模拟，就因此展开了。 这一展开，就再也没有结束过。 直到现在……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忍不住开口问。 答案浮出水面后，一切看起来还真就简单粗暴，没有任何复杂的地方。 可是…… 正常人，谁会想到利用那种东西？ 第31章 她是龙 安迪是怎么知道的？ 那当然是他曾经试验出来的成果。 很早之前，和这里的主人一样，他也发现了巴洛里克战役的特殊之处。 并对此产生了一定的兴趣。 毕竟前世种族天赋里有种田这个项目，对于能填饱肚子的东西，有着超出其他领域的关注度。 缺粮却坚守三月，又没的吃人，这在安迪看来，就很奇怪。 然后一番实验，得出了这个结果。 老实说，很无聊。 除了验证出这个世界人的体质和地球并不完全相同，乃至排泄物里含有些许特殊物质之外，他这场实验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却不想，现在竟然用上了…… “所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一番解释过后，安迪明知故问。 虽说是跑来“竞选”老师职位的，但他不可能直白的说自己要当此地主人的老师。 那样目的性太明显，也太刻意，对接下来的正式相处没有半点好处。 更好的方式其实是学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安迪也有这个自信把目标勾上来，让目标转而对他积极主动。 前提是，他得解释清楚自身的来历。 “什么地方？” 正蹙眉沉思稀释问题的老者闻言一怔，“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自己不知道？” “我只不过是睡了一觉，然后就出现在那边的林子里了。” 安迪回答。 也没有必要解释更多。 眼前这位“NPC”仆人看似很有气度，但属于老古董，知道的东西显然很少。 这点从他根本没认出自己目前的形象就能看得出来—— 但凡多了解现实，可能会看不出他和前代皇帝长相一模一样吗？ “睡了一觉？” 老者闻言没说话，目光看着安迪，却带着狐疑。 往昔也不是没有外人进来过，但那些外人，全都是经过主人同意了的。 不经同意，就能进入这里，在他看来根本不可能。 “所以，要么是他撒谎，要么是主人没通知他，就把他给拽了进来。” 老人暗想。 但不论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他可以随意处置的。 于是随便找个理由敷衍了一下安迪后，他就再次消失于原地—— 找主人汇报去了。 安迪见此眨了眨眼，也不准备在这里干等着，反而心思一动，退出了这迷思宫殿。 躺在床上的他随后开始琢磨了起来。 事情在迷思宫殿这种至宝面前变得有些复杂，但也算是走向了正轨。 接下来只要静静等待目标了解到他的存在，并且发现他和先皇长相一样，血脉同源就行了。 当然不指望那位皇储会把他当做是死而复生的父亲——除非对方是个傻子。 但假装成皇储的一个遗落在外的，没有别人知晓的私生子叔叔，还是有机会成功的。 因为在迷思宫殿这种宝物面前，没有其主人的首肯，外人是很难伪装形象的。 就算伪装的了，血脉气息也根本不能伪造——这在超凡世界属于一种毋庸置疑的铁律。 安迪能伪造，那是因为他曾经专注于造假领域多年，攻克过许多所谓的铁律。 别人可没他这种手段。 不过，假装是目标叔叔这点，就算成功了，也不见得能顺利。 安迪是希望借由这个身份来引起目标的一个初始好感度的。 但考虑到目标全家都被其后妈，也就是当代女皇杀光了。 他的存在招来目标的警惕、排斥、甚至厌恶，也都有可能发生。 所以说，这个含有皇室血脉气息的马甲有利有弊。 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暂且无法得知。 安迪也没别的选择。 除了利用这种直系血脉之间的吸引外，他现在的处境，根本没有别的方式能与对方达成联系。 毕竟对方是帝国唯一继承人，处于世界金字塔的顶端。 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得上话的？ 就算说得上话，也不能确定态度。 “所以，要准备多种策略，以便应对不同的境遇……” 思绪散乱地思考了许久，直到窗外有朦胧月光照入，安迪才打了个哈切，翻身入睡休息。 总而言之，一切还算顺利。 …… 另一边，穿着亚麻长袍的老人正端着一盘浓稠的“黏粥”，静静站在一处云雾缭绕的悬崖上。 目光注视着悬崖尽头三座雕像，他的神色满是恭敬。 雕像分大中小三种。 大的是一位身姿修长的优雅女士，中等的是一位赤脚而立的清冷少女。 小的，则是一个笑意盈盈的可爱女孩。 她们长相相似，仿佛一个人三种不同的成长阶段。 事实也的确如此。 此地主人，通常会选择三种形象之一降临。 侍奉多年，老人清楚其中的规则。 如果是女孩，就表明主人今天心情不错，做什么都会笑眯眯的，和蔼可亲，令人看不出半点城府。 如果是少女，则会表明主人心情一般，性子冷清，喜欢安静，不愿意理会任何事。 而如果是身姿优雅的女士，就说明主人今天心情有些差了，一定是有什么蠢蛋或者蠢事让她心生不悦。 继而变得端庄深沉、难以捉摸，喜怒无常…… 老人希望今天的主人会是小女孩。 因为只有这样，主人才是最容易打交道的，其他两种形象，一个比一个吓人。 另一边，一头匍匐趴在悬崖地表，看起来仿佛正跪着的黑龙，同样也是这么想的。 与老人相同，它的前爪上，也捏着个东西。 那是一架纸飞机。 而且是已经试验过了的，在发射出去后，的确可以自行返航的纸飞机。 显而易见，负责森林区域的它也是来汇报情况的。 不过一人一龙身处于此地，一直保持着恭顺静默的状态，根本没有开口沟通过。 也就完全不知道，他们要汇报的事情，其实都源自于一个人。 时间静静流逝。 等待良久，直到太阳西落，月色朦胧，山崖尽头的三座雕像中，才有其中一座悄然亮起淡淡的白色光辉。 “37？65？” 一道略显好奇的稚嫩声音，随之从中传来，“你们有事汇报？” 是女孩！ 看来主人今天心情不错。 一人一龙闻言暗松了口气，然后不敢犹豫半分，就分前后脚将各自的发现，全都交代了出来。 小女孩雕像因此沉默了好一阵，最后才突然轻笑一声。 “我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 “好了，我知道了，这事我会亲自处理。” “噢，对了。” 随着这句话响起，活过来的雕像已然走下基座。 无视了黑龙爪子上的纸飞机，她接过老人手里的那盘“粥”，低头瞧着，语气好奇。 “这东西，真能当食物来吃？” “是的。” 老人恭敬回答。 “我们挑选了一千人进行多次实验，除了少部分有头晕和腹泻等轻微反应之外，大部分人食用之后，都毫无异常。” “很好。” 女孩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看来，我帝国各大监狱里的子民们，终于可以吃的上饱饭了。” 老人闻言表情一滞，继而暗暗苦笑。 女皇陛下位极巅峰，富有四海，可以说是全天下拥有最多财富的人。 对于麾下功臣，她也从不吝啬大笔赏赐。 然而，她出身不好。 可能是小时候吃的苦头太多，也穷了太久，她的“消费观念”，明显异于寻常超凡者。 在一些自认为没必要的地方， 比如服装首饰、美容用品，宫廷人员配备、节日庆祝，乃至罪犯待遇等等，她都是能省就省，浪费一点都会感到不舒服。 尽管那些浪费的资源，对她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可她还是会精打细算，斤斤计较，一股小家子气作风，没少惹来争议。 但女皇陛下对此却毫不在意。 碰见有些人非议太过时，她反而会很高兴。 因为这能够让她罗织罪名，抄家灭族，一波“暴富”。 帝国私底下就始终有种说法在流传。 那就是，我们的女皇陛下，简直像是头强大，贪婪却吝啬的巨龙！ 第32章 女皇打算来硬的 凌晨的海边光线昏暗。 视野尽头，有太阳正于海平面边缘缓缓升起。 那挥洒而来的光辉，透过木屋的玻璃窗照在身上，有种即暗淡又清晰的奇异感觉。 令人不自觉就能生出一种，对新一天的期待。 跪坐在床头，正脸直对窗口，安迪此时的姿势，仿佛小学生趴在课桌上一样的靠在窗台处。 他的左手微微抬起，多足的浅黄色虫子正趴在手背上。 因为沐浴着窗外微光的缘故，虫子身上每一个细节，在视线中都显得十分清晰。 伴随着阵阵敲击声响起，那看起来密密麻麻，令人头皮炸裂的几十对纤细长足，还在不规则的抬起落下，落下抬起。 仿佛这只虫子的“心情”，正在起伏不定。 敲击声来源于安迪的右手，食指指尖不断于窗台上动作，带起一道道脆响，如同在发送某种频率的摩斯密码。 这也的确是一种密码，不过并不是用来与人进行沟通的，还不是很完善。 需要安迪不断去改进。 改进的实验对象，自然是手背上这只圆角沙足虫。 不过这事和当老师一样，也不能一蹶而就。 所以在“晨练”了大概一小时左右后，安迪就将抬起的左手落下，让手背上的虫子自行爬到了墙壁上。 很有意思的是，昨天刚抓来时，这虫子还害怕的浑身卷缩。 此刻它却无视了安迪的存在，十分不客气的在木屋墙壁各处游荡了起来。 不一会，它就跑到了硬板床下某个相对阴暗的角落，一动不动的趴在了那里。 “顺利的话，不会超过一个星期，就能用来赚钱了。” 默默估算了一下进展，安迪收回观察虫子的视线，转而跳下床，穿着拖鞋来到了隔壁厅堂中。 范围有限的厅堂内并不是空荡荡的，此时，正有一位裹着头巾的中年妇女在握着拖把打扫卫生。 看见安迪后，她明显很惊讶。 “天还没亮呢，怎么起的这么早？” 显然，妇女根本没听见隔壁卧室里响起的动静。 “睡不着了。” 安迪简单回答，也没想和这位平时给自己送饭的“保姆阿姨”解释什么。 “我养了一只小宠物，维玛，你看见后可千万别把它给打死了。” “宠物？什么样的宠物？” “一只虫子。” “虫子……好吧，它在哪？” 名叫维玛的中年妇女对此没什么特殊反应，因为岛上的“怪人”特别多。 别说养虫子了，就算是养狮子的，她也没少碰见过。 于是当安迪将她拉进卧室，俯身指向床底那条仿佛蜈蚣一样的多脚长虫时，妇女不可避免地发出一阵猝不及防的惊恐尖叫。 安抚了好一阵，才让这位连狮子都不怕的本地妇女消停下来，安迪随后在对方十分怪异的目光注视下，吃了一顿并不丰盛但营养十足的早餐。 然后就回卧室补觉去了。 当然不是真的睡觉，而是准备“入梦”。 “昨天那位应该已经把我的情况给汇报了上去。想来今天就能见到正主了。” 抱着这个想法，安迪“披上马甲”，思维昏沉片刻后，出现在了昨晚“下线”时所在的原野。 这里的时间和现实并不同步，头顶星空深邃，皎洁月光挥洒在周围绿地上，显得朦胧且幽暗。 站在一处丘陵顶部，放眼望去，昨天还能见到的山峦、城堡与军营，此刻全都消失不见了踪迹。 原地只有一望无际的平原夜色。 显然，巴洛里克战役谜团被揭开后，此地主人已经不认为这场模拟还有存在的必要。 但还没等安迪琢磨下一步该去哪里，他就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了！ “被锁定了吗。”安迪对此不是很意外。 换位思考，如果是他发现有外人闯入迷思宫殿这种较为重要的私人空间。 那么他第一时间要做的，当然也是先把这个外人限制住，免得四处乱逛，闹出什么乱子来……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意识到，情况不只限于此。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 一位侍女打扮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安迪身侧，表情淡漠，声音不含任何情绪。 “你长成这幅模样，已经是犯了死罪？” 侍女当然不是此地主人，而是此地主人派来盯梢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安迪什么时候会“上线”，对方又是个大忙人，根本没心思时刻将注意力放在这里。 不过当事人虽然没到，但她的意志，却正被侍女所践行—— 身上具备皇室家族血脉，长相和女皇逝去的前夫一模一样。 正常情况下，安迪是会受到礼遇的。 身上具备科研精神，替女皇解决了一个困扰许久的粮食问题，为接下来帝国监狱体系提供了“食物改革”的必要土壤。 很好，他还是个人才。 然而，考虑到杀死前夫的正是女皇本人，皇室家族，更是被她亲手屠戮一空…… 这事的演进方向，就变得截然相反了。 “我承认我是有点倒霉。” 对此一无所知的安迪按照“叔叔剧本”的路线回答。 “可只凭长相就要被人判定生死，也太冤枉了些。” “装傻并不能让你逃过一劫。” 侍女站在他身前，面无表情地道：“虽然你昨天立了功，但雷蒙斯血脉的罪孽，已经让那功劳变得无足轻重。” 有些不对劲啊…… 安迪闻言皱眉，“你想做什么？” 如果是下马威，在他看来倒也很正常。 毕竟皇室的亲戚可不好攀。 突然冒出来一个，谁知道你是打的什么鬼主意？ 必然是要先弄清楚底细与目的，才会考虑如何接触的。 但看眼前这位的态度，似乎不只限于下马威…… 果然，侍女闻言冷笑一声，继而拍了拍手。 有物品随即从周围空地处接连浮现。 红彤彤的木炭盆、炽热的烙铁、有血渍与碎肉黏连的拘束床、分尸锯、鞭子、夹棍、木驴…… 五花八门的刑具简直令人眼花缭乱，侍女则在一旁淡淡地道： “姓名、出身、目的，自己交代吧。不要抱侥幸心理，这些刑具看起来普通，但对灵体的效果可是被强化了的。” “所以……” 安迪挑了挑眉，“你的主子很喜欢这些？” 他似乎一点也不知道害怕。 侍女见此没说话，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继而轻轻拿起一旁火盆中的烙铁，缓步走向安迪。 有些受刑者，在行刑没开始之前，总有一种对自身认知的错误。 以为能够像某些影视作品，或者历史记录中的英雄那样，可以饱受折磨而不屈服。 然而，在实际经历过后，这类人通常都会哭爹喊娘，痛哭流涕地哀嚎求饶，没有半点硬气可言。 与开始时的嘴硬对比，简直滑稽到了极点！ 眼前这位会是这样的人吗？ 侍女认为是的。 她往昔没少动手折磨雷蒙斯皇室的血脉后裔。 所以她清楚知道，这个家族的人，在表面骄傲之下，天然带有令人心生鄙夷的卑劣与懦弱！ “第一轮会持续十分钟。” 红彤彤的烙铁缓慢而又坚定地靠近安迪的眼睛。 掌控这一切的侍女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期间，不论你怎么求饶，我都不会停下来。” “所以你大可以省省力气，把心思留到接下来的解释——” 毫无情绪波动的话语戛然而止。 只因在那烙铁即将贴近眼窝时，眼前这个有着一头令人厌恶金发的中年男人，突然朝她微微一笑，继而瞬间消失不见了踪影！ 侍女动作因此僵在原地，目光注视着对方消失的位置，表情愣愣，满是不敢置信。 迷思宫殿并非没有进来过外人。 但那些外人在进入这里后，根本无法逃脱规则的限制。 也即，当此地主人叫目标半点动弹不得时，目标就只能固定在原地，像雕像一样无法挪动半分，也根本离开不了。 这种规则的限制，就算是世界顶级超凡者来了，也都逃脱不过—— 在以前，该结论被验证了无数次。 如同帝国的权威一样，令人望之生畏。 然而，眼下却出现了例外…… 想到这里，始终表现出一副淡定自若模样的侍女，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了起来。 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向主人解释这里发生的一切！ 谢谢谁只为花开花落书友的打赏~ 第33章 只好来软的了 另一边，回到现实中的安迪正若有所思。 他倒没有不高兴。 虽说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但这其实是有利的—— 昨天发生的事情虽然很顺利，但那只能说是个好的开始。 替那里的主人解决了一个问题，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帮助，或者功劳。 可替皇储分忧，那是手下和臣子该做的事。 他想当老师，要从什么方面着手？ 言语奉承？ 不断为目标解决各种麻烦？ 这是错误的想法。 在超凡的世界，想当老师，只有在某个或者某些领域里，击败目标，打击目标，碾压目标。 让目标认知到两者之间的差距，才能心甘情愿放下皇族的傲慢，老老实实伏低做小。 刚才发生的事情，虽说有些令人意外，目标本身也没现身。 但这已经算是一次交锋了。 谁胜谁败，显而易见。 当然了，这倒不是因为安迪在硬实力方面强过了目标。 只不过是，他披马甲的举动对于迷思宫殿而言，是一种钻规则漏洞的行为。 或者可以说，他卡了BUG。 但尽管是取巧，对方却不太可能发现这点。 于是自然而然的，目标只会在内心当中，将安迪的神秘程度无限放大。 “这才是真正的开门红。” 坐在床头的安迪默默想着，神色却始终有些疑惑。 从侍女的言行来看，事情明显正处于最坏的情况下。 也就是说，那位皇储，对于安迪这个血脉亲属，不仅不亲近，反而很排斥。 乃至于上来就准备严刑逼供，根本不给他和平交流的机会。 可尽管有过心理准备，相应的预案也都已经做了，对于这种情况，他还是感到很不解。 并非不解于目标为什么会有敌视“自家人”的心理——皇储那种成长环境，滋生出什么样的性格，都是可以理解的。 而是一些细微的地方，让安迪心有疑虑—— 当主子的皇储可以对他这个血脉同源，和其父皇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心生敌意。 可当侍女的也是这种态度，还不只是听从命令，而是发自内心的有所鄙夷，有所敌视…… 这就有些太过了。 “难道皇储是个受虐狂，性格扭曲到了以侮辱自己血脉出身为乐的程度？” “他怨恨自己的出身和血脉，怨恨自己的父亲与同族？根本不在意仆人的不敬态度？” “还是说，因为有个恶毒后妈，所以皇储是个连仆人都瞧不起他的废物？” “可既然能进入迷思宫殿这种认主珍宝内，就代表侍女是皇储的心腹啊……” 无数猜测接连浮现于脑海，但大部分都被安迪给排除了。 少部分可能性较大的，也影响不到安迪这里。 他最后只思考其中一道念头。 “我会不会是，找错人了？” 这个猜测让安迪眉头皱起。 昨天他其实就有这种疑虑了，毕竟那迷思宫殿的范围太大，证明其背后主人实力极强。 一个还没成长起来的皇储，可能这样强吗？ 不敢确定。 毕竟安迪对皇储本身并不了解。 可现在，重新思考，这会不会是自己想错了方向？ 迷思宫殿的主人，根本不是皇储？ 这是有可能的。 因为利用直系血脉之间的关联性而进行入梦，是会出现差错的。 几率还不低。 比如说，安迪就不能完全保证，那位前代皇帝只有皇储这么一个直系血脉存活于世。 虽说这是世所公认的，但皇家的私密事，谁又能全都了解？ 没准就有什么私生子之类的存在隐于暗处呢。 而如果真有其他直系血脉存在，那么有资格咬他鱼饵的，就不会只限于皇储本身。 “但就算咬饵的不是皇储，也必然是有雷蒙斯血脉的人。这种情况下，一个侍女，瞧不起主子的同族。” “毫无忌讳的冒犯一个和前代皇帝长相相同的人……” 思考了好一阵，始终无法得到一个确切结论。 安迪最终叹了口气，不打算继续琢磨下去。 算了。 线索还是太少，多想无用。 下次再进去，见到当事人，估计就能看明白了。 如果是自己太多疑太敏感，胡思乱想的，那最好。 而如果是弄错了人，也不要紧。 真要出了差错，他还可以随时中断联系，然后重新抛出鱼饵。 代价不过只是，浪费了两天时间…… 如此想着，他并没有再次入梦，而是将视线看向了窗外。 此时天色刚刚放亮，太阳光还没那么浓烈。 正是出门的好时机。 安迪于是穿好鞋，踏步离开木屋。 他的赚钱计划，除了需要虫子当观察目标之外，还需要一点额外的道具——乐器。 …… 另一边，稍微睡了个懒觉的“女孩”，刚一进入迷思宫殿，就瞧见了跪在那里，满脸苍白的侍女。 这情况让她感到有些奇怪，但身为这里的主宰，有些事其实用不着开口问。 心念转动间，她就将之前发生的一切画面，悉数调取到了脑子里。 “怪事……”女孩因此蹙起了眉。 原以为是个因为自己疏忽大意，而放进来的小角色，随手就能处置。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挺不简单？ 她沉吟不语，好一阵都没说话。 老实说，能够挣脱此地规则束缚的存在，她以前也是没见过的。 于是现在就有点头疼了。 一个有着雷蒙斯血脉和前任皇帝长相的神秘强者，约等于是一个隐患。 可这隐患，却无法用强硬手段来逼问出信息…… “你没把我的身份给透露出去吧？” 在草地上踱了几步后，她突然转头看向侍女。 “当然没有。” 侍女忙回答，“陛下您是吩咐过的。” “这样就好。” 女孩点了点头，“先起来吧，这事不怪你。” 侍女闻言暗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她却突然发现，只不过眨眼间，小女孩模样的女皇陛下，竟然变成了一位金发少年！ 面目清秀、鼻梁挺拔、鼻尖处还有几颗不太起眼的雀斑——赫然是皇储阿齐兹·雷蒙斯的外表！ “这——” 看着正低头打量自身的女皇陛下，侍女瞠目结舌，大脑一片空白。 “没办法，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 并未因安迪出现而打乱愉悦心情的女皇，很有耐心地给仆人解释了一句。 “我猜他是个图谋不轨的反贼，出现在这里，八成是跑来找阿齐兹的。” 虽然没什么线索，可真相却已经被她看透了大半。 剩下那些，她觉得只要亲自接触对方，就能完全摸清楚。 于是，当安迪再次“上线”时，突然看见一位金发少年，正站在不远处，表情疑惑地注视着自己。 仿佛在说，你怎么和我父皇，长相一模一样？ 谢谢大家的投票和追读支持~~ 第34章 第二场交锋 “希望阁下能够理解我的一时冲动。” 绿野平原上，晨光微露，一座有着精致圆顶的白色古典柱式亭台，不知何时已经拔地而起。 金发少年坐在亭台内的石桌旁，表情歉意地朝安迪说道：“我虽然年幼，可经历的阴谋诡计实在是太多，阁下的外表，又很难不让人去多想……” 他并没有去狡辩之前打算刑讯逼供的行为，也没有将锅甩给侍女，看起来倒是十分坦荡。 “的确有不少人说，我的长相和一个倒霉蛋很相似。” 坐在他对面的安迪如此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没想过，自己会真和你们这个家族有什么关联。” “所以，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金发少年神色好奇地问。 “不知道，我只是睡了一觉，就出现在这里了。” 安迪面不改色地回答：“也许和我前些日子挖了座金字塔有关吧。” “金字塔？你是个盗墓者？” “我认为考古学家这个称呼更准确。” “可是，考古学家通常隶属于官方机构。” “你也说了，是通常……” 双方的交谈平平淡淡。 仿佛在这之前，根本没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冲突。 可暗地里，安迪的疑心却越来越重。 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名为阿齐兹的金发少年，在表面的平易近人下，有着一股子出身赋予的高傲和贵族气息。 以及，长时间生活在宫廷里而养成的种种下意识行为。 这点和他的身份极为符合。 可另一方面，金发少年，却给了安迪一种强烈的矛盾感。 这种矛盾感，让安迪不由联想起了某些特殊群体——具备性别认知障碍的那类人。 再直白点的说，就是金发少年有些娘娘腔。 尽管正常人根本发现不了这点。 但还是逃不过安迪的眼睛。 因为他以前有研究过一段时间的微表情，对人的言行举止也有着充分的观察经验。 很多时候，他根本不需要语言交流，就能将一个人的出身来历，日常习惯和所属职业等等信息弄清楚。 然而，单纯娘娘腔也就罢了。 眼前这位，却…… “不过你也不用多在意。” 内心若有所思，表面上安迪则道：“血脉相连是一种十分牢固的关系，但并非无法打破，过几天，等我忙完了手头上的事，会想办法切断这种联系的。” “切断？” 金发少年闻言一怔，有些意外安迪竟然有了这种想法？ 更意外于，他竟然声称可以切断血脉关联？ 在超凡者的世界中，这类话不少人都提到过，但实际上，那些人普遍都是撒谎，装模作样，为自己脸上贴金。 这要是换做之前，“少年”必然会将安迪当做撒谎者的一员—— 类似的人他见过不知凡几，他们普遍有种皇家都是傻子，可以随便忽悠的莫名错觉。 只是安迪“卡BUG”的手段实在出乎意料。 “他”对此也就不能确定了。 “你对生命学有研究？”金发少年忍不住问。 “稍微懂一点。” 安迪面无异色地道：“你听说过生命图树吗？” “当然。” 少年点头：“雷蒙斯家族的纳亚克蛇蜕法，据说就是从生命图树演化而来的，我也有了解过生命图树的传说与历史。” “是残缺版，不是演化。” 安迪纠正道：“蛇蜕法的效果只是让修行者弥补先天不足，而生命图树的效果，却能够让人脱胎换骨，成为黄金人种。” “在远东，这种人叫做先天道体。” 听起来像吹牛一样…… 金发少年挑了挑眉，随后饶有兴趣地问，“所以，你知晓生命图树的修行方式？” “当然不知道。” 安迪回答，“只是在研究罢了。因为这涉及到换血，所以我才说，有把握切断你我之间的联系。” …… 交谈还在继续。 最初打算把安迪现实中信息套出来，然后直接派人弄死他以绝后患的金发少年，渐渐改变了想法。 这主要是因为，安迪“吹”的牛，越来越大了。 从生命学到灵魂学，从灵魂学到基础超凡学，少年提什么，这人都能接的上话。 好像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是不是真的在吹牛呢？ 皇家研究院里各种学科的专家教授数以百计，见识丰富的少年可不认为安迪没有真才实学，反而在许多领域里，有着独到且新奇的见解。 但一个很令人恼火的情况是，每当他想要拉着对方去实验时，对方都会很诧异地看着自己。 仿佛在说，我吹不吹牛，关你什么事？ “他绝对是在引诱我。” 当这场交谈结束，安迪离开后，金发少年忍不住朝走过来的侍女道：“我犯了个愚蠢的错误。” “是什么？”侍女顺着主人话茬询问。 “我不该假装自己是阿齐兹，更不该让你昨晚去接触他。” 少年略显无奈地道：“简单来说，我就不该小瞧了这个人，所以现在完全处于被动。” 您都亲自下场了，还能算是小瞧吗？ 侍女闻言有些不解。 但常年的侍奉，让她随即就明白了主人想要表达的意思。 “陛下是说……他察觉到了您的身份？” “不仅察觉到了，他还点出了我正在换血这件事。” 如此说着，少年浑身上下蓦地一个模糊。 再次清晰时，她已然恢复成了小女孩的形象。 “生命图树……” 坐在石桌旁的女孩不自觉用双手托起下巴，目光微眯，陷入了沉思当中。 一时间没再说话。 一旁的侍女，却有些愕然。 主人正在修行某种秘法。 而秘法的修行，需要不断进行换血。 大量的，雷蒙斯家族的血。 这也是她当年屠杀了整个雷蒙斯家族的原因之一。 此事算是机密，虽然保密措施不严，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知道的。 结果眼下主人却说，那个才来了两天，与皇帝长相一样的家伙，已经发现了秘法一事？ 发现也就罢了。 竟然还顺势进行了“引诱”？ 什么东西，能引诱的了一位富有四海的女皇？ 这一刻，侍女脑海中有了太多的不解。 可见主人坐在那里陷入思考状态，她却始终不敢打扰。 直到发现主人神色舒缓，小脸上重新恢复成笑盈盈的模样，侍女这才小心翼翼地道：“陛下您，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了解他的信息，然后找到他。” 女孩回答。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想通了此事的关键。 “他引诱我，就证明他对我有所求。但这人恃才傲物，不愿意迎合我，反倒希望我去奉承他。” 竟然还想让女皇屈尊？ 侍女本能地蹙眉道：“真是个不知所谓的疯子！” “疯吗？” 女孩眨了眨眼，“我还真就打算这样做呢。” 侍女闻言一呆。 她完全没想到，主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那人掌握的东西特别重要？ 可是，这也没必要放下身段去迎合对方吧？ 您可是帝国的皇帝啊…… 侍女欲言又止了一番，最终忍不住道：“陛下难道忘了，他是雷蒙斯家族的人，而且长相……” “没关系。” 在仆人们看来脾气十分温和的女孩，其实还有着草根出身带来的无赖性子，说这话时笑眯眯的。 “等我榨干他脑子里那些东西之后，我自然会杀了他。” “一个注定要死的人，有什么可计较的？” 第35章 风波再起 现实的时间已是夜晚。 安迪醒来后，从床上坐起身，目光望着窗外朦胧海洋景色，心情很凌乱。 钓皇储，结果钓到了他后妈身上…… “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无法得出一个肯定答案。 换血。 可以将不属于自身的超凡血脉，强行融入身体。 这种融入，并不只是简单的血液交换，而是一种从生命根本上改头换面的复杂技巧。 利用这种技巧，一个非雷蒙斯皇室出身的人，就可以变成一个拥有皇室血脉的人。 这和安迪假装自己是皇室血脉，有着本质的不同。 他只是披了层马甲，对方却是在“捏脸”。 因为这种办法太过罕见，所以安迪之前完全没往这方面去想。 只以为与自己达成联系的，就算不是皇储，也会是其他皇室成员。 直到刚才，他亲眼见识过那位迷思宫殿的主人之后，才恍然明白了过来。 强大、富有、宫廷出身、打心底敌视雷蒙斯家族、女性，有意伪装成皇储，对生命学有着超出其他领域的关注…… 种种线索合在一起，很容易就能让安迪猜到，自己联系上的到底是谁，又是因为什么，才会和对方达成了联系。 可这事是好是坏，他却有些摸不准了。 如果面对的是皇储那种年轻人，他很容易就能看透其所思所想，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前察觉到。 但面对那位弑夫夺位的冷血女人，谁又能够保证，自己真能摸透对方的心思，从对方手中讨到好？ 换句话说，这也许不是一件坏事，却一定是超出了掌控的事。 从觉醒记忆开始算，到现在，安迪还是头一次有了种不能确定好坏的迟疑。 不过，这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他甩了个干净。 “不论怎么说，约克港的事，基本不会有差错了。” 安迪决定往好处想。 他现在是处处受限，只能呆在一座岛上。 可接下来，如果遇到了什么紧急状况，他却可以将一些信息透露给那个女人。 有着之前在交谈中下的钩子做诱饵，对方势必会派遣人手前来抓他。 没错，是抓。 小儿抱金行于闹市，必然会引来不怀好意之人的注意。 就更别提对方并不是“人”，而是一头即冷血又贪婪的巨龙了。 真要被这头龙给抓到，一个被吃干抹净的结局，是可以预想到的。 当然了，这只是最坏的结果。 在这之前，安迪认为，自己还是有机会避免落到这种局面里的。 如何避免？ 强大自身，强到可以摆脱一切困局的境地？ 身处于当前时代，一个势单力孤的人，根本没资格做到这种事。 没有资源，纵使脑子里掌握的东西再厉害，也无法将之化作明确的实力。 可以说，在这个世界的空气里，是没有“灵气”，只有“灵石”的。 而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就很明确了。 驯龙。 驯服那头恶龙。 削掉它的恶念与进攻性，将它化作无害的助力。 趁着还有空闲、趁着还有余地。 再难，也要驯龙！ “原定计划不变。” …… 看似风平浪静的局面，其实暗流汹涌。 当安迪这边面对变化而确定了思路时，一阵阵说话声，却在一间日式风格的厅堂里不断响起。 这里此刻正有许多穿和服的身影跪坐在蒲团上，双眼紧盯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台电视机。 一台正播放录像的电视机。 可能是有干扰的缘故，录像画面并不是十分清晰。 但这根本不影响此处人们看明白其中的一切—— 这是一场拷问。 一场发生在阴暗地下室里的，残忍至极、血腥至极的拷问！ “你也许很忠诚。” “可你的忠诚，换来的又是什么？” 一个穿着白色背带裤的老人，是地下室里唯一的拷问者。 画面中的他一边用酒精灯烘烤着锋利的手术刀，一边朝吊在角落的光头中年人说道：“无视，权衡利弊后的无视。” “你的那些同伴，以前也许很在乎你，可当他们发现救你的代价，和你本身的价值完全不匹配后，他们就非常干脆的把你给抛弃了。” “他们会为你掉眼泪吗？他们会替你抚养你的妻子与儿女吗？” “也许吧。” “可这之后呢？” “你会被迅速遗忘，你的妻子会在伤感一段时间后，嫁给一个你不认识的男人，然后用你的抚恤金，过着她那注定幸福愉快，却与你完全无关的新生活。” 被一张渔网吊在角落里的光头中年浑身毫无遮掩，身上肌肤与脂肪被网格勒的片片凸起，于昏暗光线下，显得异常肥胖。 但电视机外的观众们，却已经可以预见到，这位曾经救了安迪的约克港前警察局长，不久之后，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如果你妻子是个聪明且眼光独到的女人，你的儿女们也许会有一个合格的继父。可如果你的妻子是个即蠢笨又肤浅的人，那么你的儿女，又会遭到什么样的凄惨境遇？” 银色的手术刀被消毒过后，背带裤老人踏步走向目标，嘴上话语却始终没停过。 “好吧，就算你不考虑你的儿女，你的父母呢？他们还在人世吗？身体是否健康?” “如果你死在这里，你的父母会是什么想法？绝望？愤怒？痛苦？无助？” 被渔网裹着全身的光头中年，并没有被堵住嘴。 但他在这期间，只是用眼睛紧盯背带裤老人，目露嘲讽，始终没说话。 “看来你打算逞英雄。” 走到近前时，光头还是没开口。 老人于是遗憾地叹了口气，手中刀子却在说话时蓦地朝下一切。 一块肚皮上的肉，就这么被削掉了！ 粗糙手指随后触碰到了正往外溢出鲜血的伤口，某种不可见的无形力量渗入。 道道血管一样的深紫色痕迹，随之从肚皮伤口部位诞生，继而迅速朝光头中年的全身上下蔓延。 “拷问官的能力，可以让你感受到比正常状态时强烈数倍的疼痛，你的头脑却会在这期间保持清醒，无法陷入昏迷。” 背带裤老人语气如常地道：“所以，记住你现在的感受。这是你未来三天时间里，最轻松的时刻。” 最轻松的时刻，却让光头中年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随后他眯着眼睛，终于开了口。 “我救了那男孩。” 光头的嗓音嘶哑干涩，仿佛正处于极度缺水状态。 “是的，你立了大功。”老人点头附和。 “那是一个比我强无数倍的孩子。”光头继续说道：“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 “没错，众所周知，男孩是个天才。” “他会让我们变得更强，强到最终能够替我报仇的地步。” 光头咬牙道：“我相信会有这一天的，你认为呢？” “我也相信。” 背带裤老人还是点头，“不过，这需要多久？”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 每一声疑问，都代表着有刀子落下，于是碎肉不断落地，鲜血飞快流淌。 “他们会替我报仇。” 光头中年不断重复这句话。 但渐渐的，他口中的闷哼变成了惨叫，惨叫变成了尖叫，尖叫变成了哀嚎、痛哭、求饶…… 在凌迟手段面前，有着硬汉外表的他坚持了不到十分钟，就已经丑态毕露，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一股脑给说了出来。 然而，拷问还在继续，凄厉的惨叫也在愈演愈烈。 直到某人摁下遥控器开关，电视画面倏然被掐灭。 一切这才戛然而止。 日式风格的厅堂里一片寂静，静的简直落针可闻。 不久之前，光头局长将安迪救出，其本身却被管家的人给盯了上。 守株待兔了几天，发现没人来救他后，这位中年汉子就这么被抓了起来。 然后刑讯逼供，成了杀鸡儆猴里的鸡，被录了像，扩散到了本地每一位超凡者手中。 曾经收留过安迪的科齐亚家，同样获得了一份。 这不由让此地观众们心生惊惧，脸色泛白，神色有仓惶，有愤怒，有悲哀，更多的，却是面无表情的麻木。 这些情绪，将周围气氛浸染的低沉、默然、满是死寂。 直到为首的老武士缓缓开口，“都先回去歇息，明天记得写一篇观后感交上来，管家那边可是催得紧呢。” 依旧是沉默。 人们闻言后面露愤恨，却只是陆续起身离去，一个个完全没有说话的兴致。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老武士，以及名叫莉莉的修女。 “你有事情？” 跪坐在电视机前的老武士，侧头看向一旁的孙女，“如果要问为什么我们不派人去救他，那就不用开口了。” “我只想说，为什么不找外援？” 少女眉头紧皱，脸色紧绷，“王室这种做派，我不相信他们会缺少敌人，更不信在帝国范围内，我们就讨不来一个公道！” 她的怒火已经憋了很久。 强迫观看刚才那录像还要写观后感不说，在这之前，曾经打压安迪的那位管家，还派遣人手大肆搜查了一遍庄园内外。 如此做派，简直令人恼恨到了极点！ “就职修女后，你已经体会过了那种力量。” 老武士却很冷静。 面对孙女的问题，他说道：“现在，告诉我，掌控修女职业的力量，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神秘、强大、超凡脱俗。”莉莉回答。 “没错，超凡脱俗。” 老武士道：“那么，超脱了凡俗的你，又如何看待世俗中的那些普通人？” “如果有一位普通人拿枪对准我。”莉莉说道：“我还是免不了被杀的命运。” “你现在是免不了，”老武士反问，“将来呢？” 莉莉闻言没说话。 她已经明白祖父想要说什么了。 “超凡者拥有超脱凡俗的力量，可以完全无视世俗法律与规则的约束。” 老武士却没打算住口，而是耐心解释了起来： “这种情况下，你认为是严格遵守内心道德的超凡者数量多，还是仰仗超凡力量，去世俗中肆意发泄各种欲望的超凡者数量多？” “总归有人是坚持正义的。”少女对此很不服气。 “是啊，是有这么一类人。” 老武士点头，“可他们的子女，他们的父母，他们的亲戚朋友，甚至他们家族的祖先呢？” “正义的人能管得住自己，管得住与他们有关的那些人吗？” “如果他们身边的人犯了过错，正义的人，又会是什么反应？ “他们还能坚持正义吗？” 莉莉闻言沉默。 她很想说可以，但这明显是狡辩。 “所以，现在回到你刚才的问题上。” 老武士缓缓道：“你问在这帝国范围内，能不能讨来一个公道。那么你告诉我，这个公道，是站在谁的立场论的？” “这世上的诸多超凡家族，包括我们家在内，谁又能比谁更干净？” “……难道就只能这样？” “不然还能怎么样？指望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跑来主持正义？” 老武士淡淡地道：“如果真有这种人，那他大概率也会是我们的敌人。” “而如果不是这种人，他又有什么理由站在我们这边，去对抗约克王室，对抗那种有着海量底蕴和底牌的千年世家？” “可是，王室难道就没有敌人了？”修女还是不服。 “他们是有敌人。” 老武士回答，“可到了他们那个层次，今天是敌人，明天也许就变成了朋友。你如果去投靠王室的敌人，被卖掉的几率反而更大。” “说到底……” 少女终于明白了，“我们根本没有反抗成功的可能性，对吧？” “这是一个长期且必定艰苦的斗争。” 老武士不置可否地回答。 见孙女面色阴郁，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如果我们再多一些像安迪那样的成员加入，这场斗争的时间，是可以被极大缩短的。” “代价却是，真正立了功的人因此而惨死？我们在这里坐享其成？” “谁也不愿意看到这种事的发生。” 面对孙女情绪化的质问，老武士只能这么说。 少女闻言没再开口。 脸色阴晴不定半晌后，她突然站起身来，踏步走向屋外。 老武士见此蹙眉，“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只是去找那男孩罢了。” 莉莉头也不回地道：“救他的人因为救了他被凌迟致死，我倒想听听他会对此怎么说。” 对此怎么说？ 老武士闻言一怔，继而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开口阻止。 怒火无处发泄，以至于只能找安迪这个当事人撒气？ 寻常人也许会这样做，但他知道，自家孙女不是这种蛮横无理的人。 她也必然知晓，远在海岛中的男孩，根本不可能知道约克港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所以，看似怒气冲冲走出去的少女，只不过是不服气罢了。 不服气长辈的教导。 或者说，她不愿意去面对世界的真相，迫切想要获得其他人，尤其是优秀同辈人的思想支持。 年轻人，有这种心理是很正常的。 然而，却很无用。 抱团呆在一起后，他们除了无能狂怒外，还能做什么？ 第36章 虫群汇聚 海岛距离科齐亚家族所在位置有一百多海里。 等莉莉修女一路吹着冷风抵达时，她内心中的憋闷和愤怒，早就因为哆哆嗦嗦的身体状况给冻回去了。 而当她踏上海滩之后，更是完全冷静了下来。 “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 迟疑片刻，少女突然朝身后正停摆快艇的父亲小声道：“我觉得我现在的行为，实在有些冲动。” 回去？ 丑男人闻言一愣，抬头看了看已经泛白的天空，脸色立即黑了下来：“这都到地方了——半路上你怎么不说？” “风太大，张不开嘴……”少女心虚地回应。 实际上她这一路也很纠结。 想回去吧，都已经走到半路了，大半夜跑出来这么久，岂不是白折腾？ 但不回去，见到安迪后，又能怎么样？ 和对方发一顿牢骚？ 让对方也跟着愤怒起来，然后大家一起对着王室，对着那该死的管家破口大骂？ 这能有什么用啊…… 更重要的是，她和安迪根本就不熟。 情绪上头时她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现在想想，接下来如果真的跑去那男孩面前大吐苦水……这也太尴尬了吧？ 单是想想这场面，她都已经后悔了，更别提真的过去。 “风大你张不开嘴，你现在就好意思和我张嘴了？” 丑男人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女儿的提议，“中午之前，别和我提回去这个词！” 说罢，他踏步朝着岛上小镇方向走去。 “我要去找个地方补觉，你呢，就去把你想做的事情给做完，半途而废算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您应该和我一起去。现在这个时间，他可能还没起床……” “呵呵。” 冷笑声伴随着丑男人背影远去而微弱，莉莉在原地呆了呆，最终叹了口气。 随后她也没再迟疑什么，就踏步朝着视野尽头，隐隐可见的那座小木屋走去了。 “就当是来通知他恩人死讯的吧。”莉莉边走边想。 人死了，安迪这个当事人总该有个知情权。 尽管这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反而会让他和自己一样，心情变得抑郁。 但这也许会促使他更勤勉，更快的学会那个超凡能力？成为一位半超凡者？ 给自己的尴尬行为找了一番理由后，少女逐渐释怀，脚步跟着一阵加快。 她决定快去快回，只说正事，不打算多做停留。 想的不错，但还没等她真的走近木屋，就听到一阵悠扬的号角声从那边响起。 这声音气息苍茫，如同鲸鱼的歌唱，又像是深海史前遗迹中传出的古老呐喊，显得十分特殊。 “他在吹海螺？”莉莉对此很意外。 身为一个海边城市长大的人，她认识很多人都会吹海螺。 但吹得好听，或者说吹得如此有气势的，还是头一次碰见。 这种“乐器”，易学难精，一般人也没兴趣用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去钻研如此古老而又简陋的天然乐器。 不过紧接着，少女就释然了。 因为她想起来，安迪似乎来自于法兰国一个名叫卡塞的地方。 那也是个港口型城市。 “想来是兴趣爱好吧。”如此想着，她的脚步已经靠近了木屋。 然后，没等她看到安迪的身影呢，她就突然呆在了原地，表情变得十分僵硬。 因为她看到了虫子！ 密密麻麻的，在泛白天色笼罩下，显得黑压压一片的虫子！ 这些长条形虫子通体泛黄，长着大量令人头皮发麻的长足，还在不断爬行蠕动。 而今聚在一起，于朦胧光线下乌泱泱一片，占满了屋子前的空地。 仿佛来到了蜈蚣窝！ 扭曲、恶心、惊悚、阴暗…… 猝不及防看到这一恐怖场面，让莉莉修女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色惊恐，呕吐感从胃部诞生，并且愈演愈烈！ 而当那苍茫的海螺声停止，围聚在屋前空地处的虫子们飞快朝四面八方溃散之际，她更是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吓的转身就跑！ 安迪此时正站在木屋门前，听到响动后转头看去，不由有些奇怪。 “她怎么来了？” 莉莉修女对安迪来说算是个陌生人，因为安迪只见过她两次，一次是在教堂考核中，另一次是在对方家族里。 印象不多，也没说过几句话，按理来说，没事对方不可能找上门。 就算有事，也该是她那个长得很丑的父亲过来吧？ 安迪对此很纳闷。 不过此时，跑远的少女已经拐了个弯，又窜了回来，他也就没时间去细想。 “这些虫子，怎么会，你——” 惊魂未定的莉莉很想问这些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当她看清站在屋前，手握着一枚海螺的黑发男孩时，却又瞬间愣住。 前两天，她已经就职成为了一名超凡修女，而修女职业有着一个名叫[奉献之眼]的能力。 这能力的主要作用是看出一个人当前是否处于人生困境中，以便修女上前接触，给予帮助。 顺带着，通过这种被动的能力，修女们还能看出目标身上是否具备超凡力量。 而眼下，在她的视野中，安迪身上竟然亮着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芒！ “你，你已经学会灵体沟通了？” 她对此感到十分诧异，乃至于都忘记了刚才的窘境。 毕竟算来算去，安迪接触到超凡卷轴的时间，也就一星期左右！ 而她祖父与父亲却判断，安迪学会这能力的时间，最快也要二十天…… “想来我在通灵师职业上的天赋还不错。” 安迪耸肩回答，随后侧身请了请，示意对方进屋说话。 莉莉也没诧异多久。 因为实际上，像她这种正式超凡者，学习灵体沟通这类基础能力的时间，基本不会超过24小时。 安迪的进展是出人意料的，但“先天不足”，速度再快也就那么回事——起码她是这样想的。 “你能说说，刚刚那是怎么回事吗？” 被邀请坐在木桌旁时，少女重新回想起了之前经历的恐惧，于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就像是正常人走在大街上，突然听到一首好听的曲子，跑来围观一样。” 安迪如此回答，“那些虫子是我的听众。” “听众？” 莉莉闻言有些错愕，但紧接着，她就反应了过来。 “你用的是，灵体沟通？” “是的。” “可我记得，基础级别的灵体沟通，根本不能隔空施展？” “如果有合适的乐器，就可以隔空使用。” “合适的乐器？” 少女对此很不解，“你指的是这枚海螺吗？” 海螺正放在两人中间的木桌上，稍微一看，就能看出来，它和海滩上随便捡来的没太多区别。 只不过是，多了一些乐器需要的加工痕迹。 “你可以把它看做是一枚有着灵性的海螺。”安迪解释道：“或者叫鬼螺，幽灵螺什么的都可以。” “就是说，它死了，但它生前的灵性还有残存？” “是的。” “可这和隔空释放灵体沟通有什么关系？” “我不能隔空释放，但我可以直接和海螺沟通，然后再经由它去将特殊的声波传递出去——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哦……” 少女听的似懂非懂。 总觉得一个复杂现象被解释成这么简单，有些不对劲。 而且她以前可从没听说过，有人能把灵体沟通这种低级能力，施展成这副模样。 那些虫子…… 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场面，莉莉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于是她下意识就没往深了想。 更是完全忽视了安迪口中，给虫子吹一首好听“曲子”这件事，其实比灵体沟通隔空释放，要夸张乃至不可思议的多。 但就算没有意识到这点，在经历了刚才的事后，也终究让莉莉回想起了，安迪往昔做过的那些震撼人心的举动。 同时，这件事不知不觉间，也多少让交谈氛围中的陌生感，消散了许多。 于是原本没打算多提，只想简单把警察局长死讯说出来的她。 在稍微平复了心情后，还是一个没忍住，顺带的把昨晚被管家派人搜查庄园，并要求写凌迟观后感一事，给吐露了出来。 她也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要和安迪说这些。 可能是内心深处，对安迪的钦佩，没有像其他同龄人那样消散一空。 乃至于莫名有种，安迪也许能做点什么的错觉。 也可能是，单纯的想找出一个志同道合的人，说说话，发泄内心的愤懑与憋闷。 亦或是，她希望能从安迪这里，得到一个不同于祖父口中那些“真相”的答案？ 少女讲述的话语十分流畅，条理清晰，可此刻的心情却是迷茫的。 可惜，安迪并没有给她当人生导师的兴趣，他只是在静静倾听。 眉头微微蹙起，始终保持沉默。 直到少女讲完所有憋在心里的话，都没见他表情有所变化。 这让本以为安迪会因为救命恩人惨死，而显露愤怒的她，有种莫名的失望。 愤懑的情绪也跟着逐渐冷却了下来，只觉得一阵索然无味。 “也没什么事，来这里只想通知一下你。” 莉莉语气恢复冷静，边说边站起身来，“现在通知到了，我就先走了。” “有着千年历史的约克王室，”坐在她对面的安迪见此开了口，“是不太容易被推翻的。” 莉莉闻言没说什么，以为对方是想劝说自己要忍耐，或者给他自身的无能为力找理由。 结果接下来，她却听到了一句，令她意想不到的话。 “但想要对付那位管家，其实非常简单。” 第37章 管家的致命弱点 “简单？” 有着一头黑长发，保持起身姿态的少女闻言表情诧异。 注视面前安迪，她仿佛在看着一个喝多了的，在说胡话的酒鬼。 难道这人忘记了，当初他被管家压制的有多惨？ 明明身为第一名，却被管家几句话就剥夺了一切权益。 本该有着无限光明的未来，成为人人吹捧的英雄人物。 最后却反而受尽了冷眼与折辱，乃至不得不苟延残喘的躲到这偏僻海岛里，为了该怎样成为一名正式超凡者而努力。 不久之前，将他救出的那个人，更是被管家派人折磨的痛苦万分，哀嚎求饶的丑态，被成千上万人以录像的形式看了个遍……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表明双方实力差距极为悬殊，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结果，现在安迪却说，那个让他狼狈不堪到了极点的老管家，对付起来非常简单？ “你是想说，刺杀他吗？” 莉莉紧接着就想到了一个勉强合理的解释，继而感到一阵好笑。 “先不说刺杀王室管家带来的后果会有多严重，单纯刺杀本身，就根本无法做到。” “那位管家自己就是一位资深的巫师职业者，能力在本国都是排得上名号的，就更别说他还有很多属下和秘宝充当防护手段了……” 以为安迪这个外来者不知道其中利害，重新坐下来的修女给他仔细解释了起来。 然而，安迪指的却并不是刺杀。 “你平时喜欢逛街吗？”他问了一个似乎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 “我有个朋友很喜欢。”莉莉如此回答，神色有些疑惑，不知道安迪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么，你和你的朋友。”安迪又问，“有经历过去某些奢侈品店，结果被工作人员怠慢的情况吗？” “奢侈品店倒是没有。” 莉莉皱眉说道：“不过我们去帝国皇家银行办理业务时，总会被银行职员蛮横的态度给气到。” “那些人为什么蛮横？” “性格恶劣呗，我始终想不明白，银行管事为什么会招来那么一群……” 她的声音逐渐微弱，最终完全终止了这句话，脸上本来对安迪问这话而纳闷的神色，转而变成了然。 “帝国皇家银行业务较为高端，她们接待的大人物很多，而大人物们通常都会对她们十分客气。” “所以渐渐的，她们认为自己和那些大人物是同等层次的人，对于我们这种上门办理业务的小角色，自然就不是很有耐心了——我说的对吗？” 没等安迪回应，她又道： “你的意思是说，管家就和那些银行职员一样，能够恣意对客户无礼的资格并不是来源于自身，而是仰仗着身上的职位？” “不对，”安迪说道：“你要往深了想，为什么我会说管家这个人非常容易对付。” “往深了想？” 少女沉思片刻后，隐隐有所明悟：“皇家银行聘请那些工作人员，是为了服务客户的，而不是让他们仰仗银行威势恣意妄为的？” “她们现在的行为，可能有她们的领导做庇护，可一旦让银行的真正老板知晓这一切，那些蛮横的工作人员，必定会被惩罚甚至被开除？” “你再往深了想，”安迪重复说道：“为什么我会说，管家这个人非常容易对付？” “还要深入？” 少女闻言皱了皱眉。 看着坐在木桌另一侧，面庞因凌晨光线昏暗而稍显朦胧的黑发男孩，她沉吟半晌，突然明白了。 “王室聘请管家的目的，是希望他服务王室，而不是仰仗王室的权威肆意妄为。” 见安迪眉头一挑，她忙补充道：“可管家自己却忽视了这点，常年替王室工作，让他错误的认为，王室的权威，就是他自己的权威，于是他接二连三做了一些看似替王室服务，实则却是在满足自身欲望的举动。” “简单来说，就是管家已经迷失在了不属于自己的权力陷阱中，头脑不清醒。表面威风，却注定没有好下场！” 越说，莉莉就感觉这个想法越正确。 从当初安迪在繁星圣堂内遭遇打压这件事，就能看得出来。 明明可以在私底下处理安迪，让安迪无声无息的消失退场。 那位管家，却偏偏要在事情正当时，在所有人群情激奋的情况下站出来，强压一切反对声音…… 这固然可以看做是一场杀鸡儆猴，宣扬王室威严不容侵犯的举动。 可约克这种千年王室，权威早已渗透到了所有臣民的骨子里。 管家用得着做那种看似威风，实则让围观群众们承受当头一棒，感到大为憋屈，甚至恼火不已的举动吗？ 这件事中，安迪是最大的受害者，可那些曾经支持他的围观群众们，难道就感觉不到自身受到了冒犯？ 必然是有的。 这段时间，在公共场合里大家不敢说什么，私底下，关于安迪的事，却始终议论不断。 消息甚至都扩散到邻国去了，惹来许多嘲讽的声音。 这对于约克王室而言，会是什么好事？ 除此之外，从昨天发生的那件事情中，也能窥见管家已经“迷失”，认不清自己的证据。 将行刑录像分发给本地所有超凡家族，以威慑暗处的反贼们。 这种举动是可以理解的。 大肆搜查各大家族的宅院，以收集反贼线索，也勉强能够令人接受。 但让超凡者们写行刑录像的观后感，又是出于什么理由？ 管家难道还能从观后感中，挖掘出谁是反贼的线索？ 如此堪称羞辱般的行径，除了满足他自身的掌控欲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可以说，这种行为不仅不会给反贼们带来威慑，反而还会让支持反贼的潜在群体，不断扩大…… “他不会是我们这边的人吧？”莉莉甚至有了这种想法。 一个仆人，做事却不以主人利益为核心，反而仰仗主人给予的权威，肆意放纵，完全不在乎行为是否损害自家主人的利益，还大张旗鼓的…… 现在想想，管家给王室带来的服务效果，根本比不上他带来的破坏效果强！ 王室知道这一切，但却懒得理？ 亦或是，王室不知道，因为上面有人包庇管家，替他隐瞒了一些工作上的“小细节”？ 无法确定。 但不论怎么说，这种肆意利用不属于自身的权力去“谋利”的脾性，对于管家而言，都是个弱点。 致命弱点！ 他已经不知收敛了！ 如同贪官敛财，他“贪”的越多，造成的消极影响越多，就越致命！ 甚至可以想象，明面上管家都已经如此嚣张的以权谋私，暗地里，他有没有做过更多为自己“谋利”的事？ 如果有，将这一切给挖出来后，王室，还能无动于衷吗？ 他有靠山，有仰仗？ 但要知道，约克王室现在，可是正为了即将到来的皇储老师，而疯狂内斗啊…… 这个发现让莉莉心跳一阵加速，隐隐有了一种，自己也许能办成一件大事的感觉。 但紧接着，她却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另一面。 安迪的话让她恍然大悟，看清了管家的致命弱点。 可这弱点明显的，连她这个年轻人都能在稍加提醒下反应过来。 她的那些长辈们，难道就没发现吗？ 发现了，却不和她说？ 不可能。 昨晚与祖父之间的交谈可谓是开诚布公，老人把许多黑暗面说的再直白不过，甚至不惜揭开家丑。 如果祖父真的了解这件事，那么在她这个当孙女的感到受挫时，一定会拿出来提振“士气”的。 就算祖父不说，父亲也一定会与她提！ 为什么他们不说？ 因为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因为太笨？ 还是说，他们，乃至这国上下的所有人，都已经被……驯化了？ 被约克王室的千年权威所驯化，乃至管家再明显不过的弱点，他们却视而不见，认为那是理所当然？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所谓的反贼，所谓的反抗组织，又在拿什么领导这起反抗？ 他们那头脑不清醒的，没有半点进攻性的意志？ “除掉管家很容易，除掉他的手段，却需要利用王室这个庞然大物。” 见少女脸上激动神色飞快冷却下来，变得阴晴不定，半天都没说话。 坐在她对面的安迪安慰道：“这是有一定风险的，有些人也许想到了，但却认为不值当去做。” “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 有着岛国血统的少女缓缓吐出一句远东古话。 “风险是有，又能多大？大家都知道，王室现在内斗的厉害，利用那弱点顺势除掉管家这个人，能有什么风险？” “连区区一个管家都不敢针对，谁会相信他们敢与王室直面斗争？” 安迪闻言没说话。 有些事情他能说，有些事情就不方便说。 如少女所言，这事风险的确不大，处理的好了，对反贼组织来说甚至不会有半点后遗症。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管家是问题的结果，而不是问题的根源。 没了这个结果，还有下一个结果。 甚至可以说，有管家这个人存在，反贼们反而会获利…… 但眼前这位修女已经情绪上头了，没有去考虑这一切。 也许是昨晚受到的屈辱实在剧烈，也许是祖父的那些话让她无法忍受，迫切的想要证明些什么。 “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少女果然在接下来问出了这个问题，表情满是坚定，一副甘愿去冒风险的样子。 安迪没说话，目光稍显复杂地看了修女一眼后，起身去卧室拿了一张信纸，与一根钢笔。 坐回位置后，他这才一边写信，一边头也不抬地道：“准确的说，是我们该怎么做。” 第38章 态度大变 “自从莉莉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就不愿意与她以前那几个朋友接触了，生怕不小心连累到她们。” 两个年轻人于海边木屋内交谈时，丑男人则在副镇长办公室里，表情唏嘘地和同属于反贼阵营的黑人副镇长说着闲话。 “所以现在遇到烦心事，除了安迪之外，她还真找不到一个同龄人说说话。” “同志难求啊。” 黑人副镇长靠坐在办公椅上，一边抽着烟斗，一边感叹。 “前两年，我与亲兄弟提及对王室的不满，结果话还没说完，他就把我给赶了出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局势就是这样。” 丑男人说道：“我们家族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和父亲到底在做什么，不然昨天晚上，被管家吓破胆子的某些人，估计已经去管家那里举报我们了。” “管家……” 副镇长闻言砸吧砸吧嘴，道：“这条老狗，越来越过分了，不就是年轻时因为资质太差被其他家族的同龄人瞧不起么，怎么这么些年，还是放不下这种小事？” “可能是认为，这是他的人生污点？” “说到底，还是运气好，让那老东西得了王室的重用，废物竟然也成了个大人物……” 成年人感受到屈辱后也是需要宣泄的，只不过合适的听众太少，且随着年纪增长，还越来越少。 在办公室里唠叨了一番后，丑男人看了看窗外天色，这才告辞离开。 结果，来到海边木屋后，他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因为他发现，凌晨时还扭扭捏捏，觉得跑来找安迪很尴尬，两人根本不熟的女儿。 眼下在自己叫她离开时，竟反而依依不舍了起来！ 不仅跑到男孩身旁耳语了一些什么，说话时，那眼睛盯着自己，似乎还略带警惕。 仿佛生怕他偷听一样！ “你和安迪……聊得不错？”离开木屋范围，丑男人忍不住问。 天可怜见，来时他只当是女儿实在憋得慌，又没有别人与她交流，才找上了安迪。 怎么就变得有点不对劲了呢？ “还好吧。”莉莉轻描淡写地回答，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但紧随其后，她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我觉得安迪是一个非常值得敬佩的人，和我以前见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非常值得敬佩？ 丑男人听的一愣，继而目光满是怀疑地看着对方。 还和以前碰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这个所有人，不会是包括了自己这个当父亲的，还有她的老祖父了吧…… 怎么回事？ 她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头脑不清醒？ 被魅惑了？ 不能啊，安迪虽然只比她小了两岁，但外表看起来，却还是个小男孩…… 女儿这种出身修女院的保守派，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小男孩起兴趣？ 应该是自己太多疑，想错了。 嗯，没错。 必然是想错了…… 心里这么想着，近些年愈发惦记女儿成年后会碰到什么样男朋友的他，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他很擅长安慰人？” “安慰人？” 莉莉闻言想了想，肯定地点了点头，“他是挺擅长这方面的。” “但看起来不太像？” 丑男人不愿意相信这点，“我是说，前阵子圣堂考核，他在传教方面似乎没什么天赋啊？” “传教又不只限于用嘴巴。” 少女说道：“而且有些东西，不是人家不表现，而是觉得没必要在你们面前表现罢了。” 没必要？ 丑男人闻言又是一愣，继而暗呼不妙。 那男孩私底下，到底和女儿说了些什么？ 竟然只用了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让他这个性子内敛的乖女儿，一改往日冷淡态度，如此赞不绝口？ 像是碰见了心上人一样！ 难道那个看起来病恹恹的男孩，实际上是个潜在的花花公子？ 非常善于对付女人？ 这么一想，丑男人内心不好的预感，愈发严重了。 因为这种事还真有可能！ 性格聪慧且知识丰富的人，做什么都比平常人来的容易，对付女人自然也一样。 虽然那孩子形象看起来又瘦又虚，但这只不过是被疾病拖累的罢了。 忽略这点，从他面部与身体的骨架来看，康复后的外表必然差不了。 从那行走和端坐时的身姿来看，也能明显看的出，他绝对是受到过专业形体训练的！ 先天条件好，后天条件还是好，女儿如果再有点独特癖好，那么她对男孩心动这种事……似乎也挺合理？ “你在想什么？” 察觉到父亲看向自己时的眼神愈发奇怪，莉莉不由皱眉，“我只不过是说，安迪不是个喜欢炫耀的人而已。” “性格沉稳内敛，的确符合你的审美。”丑男人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思绪混乱，有点不确定这事是好是坏。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少女闻言却很诧异，“我是说，安迪不喜欢炫耀。” “对啊，你不也是这种人？” “……” 莉莉终于反应了过来，不由感到一阵无语。 想了想，她说道：“他已经是个半超凡者了。” 正犹豫着待会回去，该怎么和父亲说这事的丑男人闻言一怔，继而忙问，“真的？” “修女的能力有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莉莉说道：“我反倒很奇怪，明明这才一个礼拜左右，为什么你们会觉得他需要用二十天，才能做到这件事？” 因为二十天，是已知有人成为半超凡者的最快记录啊…… 丑男人表情呆滞，神色有些恍惚。 这个记录，不是本国记录，也不是非洲记录，而是世界的记录！ 参与这种记录排名的，都是些什么人？ 普通人中的精英，无法接触到正式就职超凡有关的资源，只能将精力放在成为半超凡者身上。 而普通人，可是这个世界上数量最多的人！ 放眼整个世界，能够从中脱颖而出的精英，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大部分出身超凡阶级的人，要“优秀”。 甚至优秀的多！ 这种情况下，安迪竟然打破了记录？ 考虑到他本就是个天资绝顶的存在，这事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问题是，为什么他能破的这么惊人？ 一个星期左右，就算是十天。 和那二十天的记录相比，已经是腰斩了！ 腰斩啊！ 正常人破纪录，都是一步一挪的往上爬。 他这却…… “成为半超凡者的速度，是与超凡天赋挂钩的吗？”见父亲神色异常，半天都没说话，少女不由疑惑。 她是喜欢看书，但看的都是感兴趣的书。在这之前，她对半超凡者有关的事，可谓半点兴趣都没有。 所以在这方面，她完全是个小白。 “当然是挂钩的。”丑男人心不在焉地回答：“不然你祖父怎么会特意提醒他这点？” “这很夸张？” “起码比你见过的所有人都夸张。” 如此说着，丑男人稍微回过了神来，“哦，这样看来，你说他和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还真是没说错。” 我指的又不是这个…… 莉莉闻言无语。 但她也终于明白过来了，自己尽管已经将安迪看的十分厉害，却还是低估了他。 不过这明显是个好事。 莉莉对此很高兴。 她已经将安迪看做成了有着共同志向的朋友，自然希望他能更出色，以便更快速度的成为一名真正的超凡者。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天赋彻底发挥出来，而不是受限于灵体沟通这一可怜巴巴的基础能力上。 想到这里，少女心思一动，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早上碰见安迪吹海螺，隔空施展灵体沟通，这种事，似乎也很厉害啊？ 她当时就很意外，只不过，随后谈论的话，让她把这事给忘到脑后去了。 但现在，考虑到安迪表现出的潜力越高，组织就越会将他就职超凡的事情排在面前。 少女觉得，有必要和父亲提一提这件事。 于是她就将事情给说了出来。 丑男人听完后，复又愣住了，然后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事似的，忙不迭地问。 “你没看错，他引来的那群虫子，是圆角沙足虫？” “当然没看错。” “那么恶心的虫子，我怎么可能认——” 话没说完，莉莉就闭上了嘴巴，继而表情诧异。 因为眼前的父亲并没有听完她口中的话，得到确切答复后，竟面露兴奋，迫不及待地朝木屋方向奔去了！ 那个模样，让少女不由联想起了，前两年母亲怀了妹妹时，父亲充满惊喜的反应。 “那些虫子，难道很重要？”她对此非常不理解。 第39章 疑点重重 今天的海边木屋，变得异常热闹。 起先只是丑男人飞窜了过来，然后没多久，黑人副镇长也带着一帮人匆匆而至。 再然后，消息似乎扩散到了整座岛上，陆陆续续不断有人出现在这里。 始终旁观的莉莉修女发现，这些人，基本全都是超凡者！ 其中甚至有很多在她看来十分强大的存在！ 但不论有多强，这些人看向安迪时的神色，却都蕴含着十分明显的情绪。 诧异、惊喜、疑惑、错愕、震撼、甚至钦佩…… 这种情况，在安迪复现了以海螺引来大量虫子的情形之后，更是达到了巅峰！ 密集围上来的人们因此纷纷叫好，一个个脸上显露惊喜，继而喜笑颜开地，与周边人讨论起了这件事。 场面和当初安迪在繁星圣堂时的遭遇有些类似。 但不同的是，虽然一样是受到吹捧与欢呼，可那时候，人们只是在为他绝高的天赋潜力而喝彩。 现在，他们的目光，却像是在看着同辈中人。 或者可以说，在看着比他们更强的人一样！ “这还只是灵体沟通这种基础能力而已。” 热闹的局面到了晚上都还在持续着，丑男人实在熬不住了，所以就带着女儿离开了海岛。 在回去的路上，他一脸感叹地道：“等他成了正式超凡者，能带给我们多大的震撼，可真就不敢想象了。” “我是说，他总能给人意外惊喜，打破别人的固有认知。发现这点没有？” “当初我还觉得他选择灵体沟通只是为了玩闹，没想到，他竟然能把那种低级能力，用到这种程度……” 丑男人连连感叹好半天，明显心情十分激动。 一旁的莉莉始终没说话。 旁观了这么久，她已经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海上那座岛，并不是一座简单的岛，具体情况不知道，但它有一个非常强大且重要的功能。 那就是，身怀恶意的人，根本看不见那座岛！ 或者也可以说，反贼组织不想见的人，就一定见不到那座岛！ 而且，它是可以移动的！ 似乎还有其他很多功能，可惜短时间内莉莉无从了解。 但她已经看清楚了，那座岛，明显是组织的核心基地。 然而核心基地却不是绝对安全的。 外来危险虽然无法靠近，可它有一个严重的内在隐患，那就是“身上”长了害虫。 害虫指的正是圆角沙足虫。 圆角沙足虫是一种看似普通，却有特殊能力的虫子。 它们很喜欢钻洞，身上蕴含着的毒素，偏偏还具有微弱却“坚韧”的腐蚀性。 这种特性，严重影响到了那座岛的内核，让本来绝对安稳的岛屿，变得愈发不稳定。 解决办法，当然是把这些虫子清理干净。 然而圆角沙足虫却极为擅长隐匿，不仅仅是普通人，就算是超凡者，抓起来也颇为艰难。 主要是数量太多了，遍布岛屿沙土层，繁衍速度又太快，怎么抓都抓不干净。 这是让组织内无数人头疼不已的问题，用尽了各种手段，却都难以解决。 但虫害的腐蚀是持续不断的，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爆炸，就把脚下这座核心基地给弄没了，让他们“流离失所”。 于是，当他们发现，安迪竟然创造出了一门只要吹吹海螺，就能引出一大群害虫的手段后，自然纷纷坐不住的跑去围观。 继而惊喜不已。 对于安迪，他们的态度也理所当然的，与看其他年轻人时大为不同。 毕竟，一个困扰了反贼们十多年的问题，竟然被初来乍到没几天的“孩子”，给轻易处理掉了。 这种情况下，谁还能好意思再以看“小辈”的眼光看着那男孩？ 一些性格谦逊好学的超凡者，甚至都完全不在乎辈分与脸面，凑到男孩身前虚心请教了起来！ 也就怪不得丑男人带着女儿中途离开了。 没办法，人太多，两人根本凑不上去。 更没机会弄懂，那吹海螺的技巧，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 莉莉倒是有机会弄清楚这件事。 因为在早晨的交谈过后，她已经和安迪约好，事情一旦有进展，就会赶来和他汇报。 她也不觉得，解决基地的害虫问题，会比两人将要做的那件事更重要。 基地的害虫只限于祸害基地，管家那条老害虫，却在祸乱全国！ 不过看样子，起码安迪成为正式超凡者这件事，是不会有丝毫问题了。 但此时此刻，见到安迪被组织如此重视，她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并非出于嫉妒，或者觉得对方在立了大功后，已经变得高不可攀。 而是因为，她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只要是通灵师，就都可以学得会那种引虫技巧吧？” 抵达庄园时，莉莉突然询问父亲，“比如说，马修神父那种级别的通灵师。” “会灵体沟通，再得了安迪的曲谱，应该就可以做到。” 丑男人不假思索地道：“马修当然也没问题，当初他从空难现场发现安迪时，用的手段其实就是通灵师的高级别能力。” 神父是一位多职业者，即是驱魔师，又是通灵师，据说最近两年，还在筹备就职第三职业。 这点很多人都知道。 莉莉点了点头，然后佯装好奇地问，“神父在被调离后，突然失踪了，您知道他去了哪吗？” “你可能对你的父亲有点误解。” 丑男人闻言表情无奈，“马修神父是我的领导，甚至是你祖父的领导，领导去哪了，难道还能与手下汇报？” “会不会在那座岛上？”莉莉又问。 “应该不会。” 丑男人回答，“真要在那座岛上，哪还用得着我们来安排人手照顾安迪？” “您不是说，我们是手下吗？手下替领导办事，很正常的吧？” “是很正常，但办的事不应该包括安迪在内。我是说，领导也是有培养嫡系的需求的，安迪那种天才，傻瓜才会放在那里让手下照顾，自己不去拉近感情。” 是啊，傻瓜才会这么做。 少女心想。 马修神父是傻瓜吗？ 明显不是。 但他就这么做了！ 当时木屋周围的人很多，莉莉没去凑热闹，只在一旁静静观察。 然后她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马修神父。 他也没凑到近前去，而是在远处静静看了几眼，就似乎很高兴的转身离开了。 当时莉莉就觉得奇怪。 因为神父是安迪的领路人，是他将安迪带入超凡世界大门的。 这种关系，在超凡者们看来，与师徒关系没什么区别。 而师徒关系，自然要比其他人更亲密。 可情况明显不是这么回事！ 如果马修神父有关注安迪的修行进展，那么他就不可能到了现在，才知道安迪的引虫手段。 毕竟她一大早赶过去时，随随便便就碰见了，安迪也没隐瞒什么。 神父为什么没关注到？ 是忙吗？ 还是根本就不在意安迪的修行情况？ 可是，当时他用阴谋将安迪逼入反抗组织内的原因，不就是看重他在超凡方面的潜力吗？ 既然看重，为什么又懒得关注？ 难道那座岛上，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事，让他分不开身？ 可就算再忙，他既然已经抵达那座海岛了，跑去与安迪说说话，叙叙旧的时间，也该有的吧？ 莉莉是有询问过，安迪最近这些天的生活状况的。 主要是想问安迪这位新朋友，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她下次来时好顺带给他带一些。 安迪却根本没提与马修神父有关的事。 只说这些天，他有什么需要，都会有一位“保姆阿姨”给送过来。 基本没见过其他人！ 这是正常的吗？ 一个那种级别的天才，却好像在受冷遇，被花费大力气送到岛上后，竟然就没人搭理了…… 如果不清楚前因后果，正常人看到安迪的生活状况，恐怕还以为他是在那里坐牢呢！ “你在想什么？” 已经走到庄园内部的住宅门前了，丑男人却发现女儿正一脸的心不在焉，表情凝重，心事重重的模样。 “没什么。” 少女立即回答，略显警惕地看了父亲一眼后，转身匆匆离开了。 这让丑男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这孩子的叛逆期早就结束了吧。”他疑惑地想，“怎么最近越来越奇怪了？” “难道真和那些人说的一样，儿女一旦到了思春的年纪，就会变得不可理喻？” …… 另一边，莉莉本是打算去找祖父问个清楚的。 可走到一半，她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一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二是，她冷静下来后想想，就算这其中有问题，祖父可能会告诉自己吗？ 不会。 他只会将自己看做是个小孩子来教育，而不会让她参与到更深入，更重要的事情当中。 “而且，安迪似乎根本不觉得他自己的境遇，有什么异常……” 仔细回想了一遍早晨时与男孩的交谈，莉莉心中的忧虑有所减轻。 自己都能看清楚的事，安迪可能会想不明白吗？ 既然安迪没表现出丝毫担忧，那就证明，事情极大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也对，祖父和马修神父他们，怎么想也不可能对安迪有恶意的。” “他们根本没理由……” 勉强将疑惑压到了心底，随后莉莉摸了摸怀中藏得严密的那封信，决定将注意力放在真正要做的事情上。 关于如何解决掉管家这件事，安迪没多说什么，他只写了一封信。 既然是信，当然是要交给别人的。 只不过，看了看天色后，少女不打算立即去做跑腿送信这种事。 虽说这事很简单，是个人就能办到。 可一来，这是她第一次做大事，必须保证绝对的谨慎。 要顺其自然的去做，不能露出半点异常行迹。 否则一个菜鸟，遇到波折就很容易心慌意乱，难免出现意外——她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二来，现在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所以莉莉修女决定明天“上班”后，再去接触那个收信人。 第40章 控虫是一门学科 “它体内能够用来沟通的灵太少，所以我们还需要用眼睛，用心去观察它，观察它的优点与习性，不能单凭外表，就盲目的给它下判断。” 时间临近午夜，海边木屋外的天色已经一片漆黑，可屋内厅堂中，却依然围坐着不少人。 他们或站着或蹲着、或干脆坐在地上，目光极为专注地看着坐在木桌旁的那位黑发男孩。 一个个聚精会神，各自拿着笔记，仿佛课堂上的好学生们扎堆聚在了这里。 “圆角沙足虫和我以前见过的一种，名叫蚰蜒的虫类非常相像。” “它们的外表看似恐怖，实际却并不是这样。” 安迪说着，将手背抬高至半空，与众人视线平行。 室内有巫师施展过光亮术，明朗环境下，可以清楚看见，在他的手背上，此刻正趴着一只长着密集长足的浅黄色虫子。 正常俯瞰时，这长条形状的虫子恐怖瘆人，如同恶心的蜈蚣，让每个看见的人都恨不得一下子将它踩死。 然而，当人们平视这虫子，看清它的正脸时，却见到了一个憨头憨脑的，与蚂蚱有些相似的面孔。 不能说可爱，却也绝不吓人。 “它们善于隐匿，喜欢钻洞，为什么这样？因为它们胆小、害羞、非常怕人。” “同时，它们也很聪明，知道躲在什么地方是我们人类难以发现的，也知道人类是它们无法对抗的生命，所以见到人后大多都会立即逃跑。” “大家认为它们是一种害虫，可大家有听说过几次这害虫主动咬人，或者给人带来麻烦的消息？” “另一方面，如果你有观察它们的食谱，那么你就能发现，它们捕食的，反而全都是害虫……” 安迪的话还在继续。 时不时就惹来周遭人们一番点头赞同。 这不仅仅是因为话很有道理，而且还因为，在这之前，他们已经从安迪这里听到了不少的知识。 只限于灵体沟通有关的知识，原本在人们的认知中，属于最基础，最低级的能力。 可现在，谁也不会再这么想了。 单纯的灵体沟通只能贴身施展，但当有人将这能力改造成了隔空就能使用的，那它的作用可就大为不同！ 灵体沟通主要用来沟通动植物。 但很多动植物本身，都蕴含着极大的危险，贴身上去与对方沟通，不要命的人才会这样做。 隔空使用，却能够解决这个问题——虽说高级别的通灵师中，有掌握类似的技巧。 可高级能力的获取与学习条件，和灵体沟通这种低级能力相比，简直难了无数倍。 当然了，目前的隔空施展，只能算是一半，可以发送信息，无法传递回信息。 但更重要的，其实是那“曲谱”！ 安迪看似只是用吹海螺的方式解决了一起虫害，可这背后原理，却让回过味来的旁观者们越想越激动。 如果单凭观察某个个体，就能创造出一门控制该个体所属种群的“曲谱”。 那么为什么要把注意力，放在圆角沙足虫这种虽然特殊，但十分低级的虫子身上？ 遍布世界各地的食尸虫、生存在南北极的幽灵虫、热带雨林中的恐虐虫、北欧特有的魔鬼虫…… 令超凡者们毛骨悚然、闻风丧胆的虫类可太多了，如果能够控制它们，又是一种什么效果？ 而且，虫类之外的其他种族呢？ 天上飞的、海底游的、泥土下蠕动的、陆地上奔跑的、甚至大气层之外…… 太多了，如果真能延伸拓展开来，那么灵体沟通这种低级能力，已经不能说是一门能力了。 而是一门学科！ 可以供无数超凡者，用尽一生去钻研的学科！ 当然了，大家目前倒是没真觉得，这能力可以有如此恐怖的潜力。 毕竟眼下除了圆角沙足虫外，还没有其他例子可以参考。 但这个方向却是隐隐存在的！ 如果真能将灵体沟通这种能力挖掘出更多，更强大的使用领域，那么他们何必受限于这沙漠小国中？ 必然可以轰动一时、扬名非洲，甚至走上世界的舞台！ 这对于因为受到王室打压，而受尽了屈辱与躲藏日子的他们来说，简直是一种奇遇！ 但奇遇的前提却是，将控虫的编曲过程，和关键点了解清楚…… 对此，安迪没有藏着掖着，反而将其中诀窍和盘托出。 而能在现场从白天听到午夜的人，也基本都是识货的资深超凡者，对于男孩毫无隐藏的分享，看的是清清楚楚。 于是在他讲完所有一切，并回答了一些问题后，现场立即响起一片十分热烈的鼓掌声音！ 如果莉莉修女在这里，必然会发现，白天时已经对安迪看法完全不同的这些人，现在看安迪的目光，复又发生了变化。 变得和她有些类似。 崇敬，尊重、乃至爱戴！ 要像灯塔一样，为一切夜里不能航行的人，用火光把道路照明。 有人曾说过的这段话，无形中，成了安迪此时行为的最好注解。 …… “他的某些做法，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办公室内，黑人副镇长通过水晶球目睹了木屋中的一切，这让他不由感叹。 “可惜，这种创新型天才，如果没有背景，大多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抄袭、伪造、篡夺别人的研究成果，这在超凡世界可并不少见。 而伴随着这些无耻行径的，往往是没有背景的原作者被打压、被驱赶，甚至被谋杀。 他们的成果越惊人，可能承受的打压也就越严重，运气好的，也许只会被夺走第一作者的身份，运气差的，却会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大众视线中。 当然了，这事也不至于绝对，但相应的风险，却是普遍存在。 “世道如此，没什么可说的。” 穿着一袭黑色神父装的马修正坐在办公桌对面，双眼眨都不眨一下的看着水晶球中的安迪。 口中则道：“但不管怎么说，他表现出的潜力越惊人，对我们而言的好处就越大。” “当然，安迪毕竟是我们的人。” 手持老旧烟斗的副镇长吐出一口烟后，笑呵呵地道：“现在看来，当初你逼迫这孩子加入组织的决定，简直再正确不过了。” “看他的情形，成了正式超凡者后，不出十年，定然会让我们的生存环境大为不同。” “十年？” 头发斑白的神父闻言瞥了对方一眼，“你不觉得，十年太久了吗？” “看来你对这孩子很有自信？” 副镇长依旧乐呵呵的，口中却在反驳。 “我承认他是个绝对的天才，一百年都碰不见一个的那种，可我们的敌人却是有着千年历史的约克王室，千年时间，王室内部诞生了多少天才？打压了多少天才？又培养了多少天才？” “王室底蕴深厚，单凭这孩子，的确不足以撬动他们的根基。” 神父点头赞同，然后道：“所以，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打算培养安迪，去与王室做斗争？” “什么意思？” 副镇长闻言一怔，继而感到好笑地问，“不用来对抗王室，你费心思把安迪带进来做什么？当吉祥物养着？” “当然是做交易。”神父如此回答。 目光从水晶球上挪开，看向办公桌后坐着的黑皮肤老人。 他语气冷静地道：“与王室交易。” 谢谢书友20201121223205301，和锡纸烫书友的打赏~ 第41章 神父的谋算 “交易？” 副镇长听到这个词，脸上笑容僵住。 神色迟疑地看着办公桌对面的中年神父，他有些不能确定地问：“你说的是……交易？” “帝国唯一继承人的老师即将返乡，并打算收一位本地人当做亲传弟子。” 神父转而说起了眼下正发生的某些事。 “为了争夺这个亲传弟子的身份，约克王室各血系一边想尽办法的打算讨好那位老师，一边又在互相内斗。” “可以说，这个亲传弟子身份，对于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王室家族内的年轻纨绔很多，废物很多，天才也很多。” “可数遍那些天才，没有一个能比安迪更有资格，获得那个弟子的身份！” “所以……” 黑人副镇长终于明白了过来。 “你准备用安迪当威胁手段，去逼迫王室让渡利益？不让渡，就叫安迪去抢那个弟子的名额？” “不能说是威胁。” 马修神父淡淡地道：“准确的说，是交易。” “这怎么可能办得到？” 副镇长皱眉道：“大家都知道，那位老师是一个有种族歧视品性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得上安迪！” “他的确是个种族歧视者，或者说，他是个把普通人当做低贱牲畜看待的纯血派。” 马修说道：“可为什么你会认为，安迪是普通人出身？” “难道不是吗？” 老黑人听到这话，语气诧异，“你不是把他身世调查的清——”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注视着中年神父，转而变得一脸恍然。 “你伪造了那份调查报告？！” “离开空难现场后，我用了三天时间才找到安迪。” 马修微微一笑，道：“三天时间，你就没想过，这对我而言实在是太久了吗？” “所以，你……” “安迪的母亲没什么特殊的，他的父亲却是一位超凡者，否则明知安迪重病将死，也就不会选择派人去接他了。” 神父轻声道：“三天时间，我用了两天两夜，将这条线彻底掩盖了下去，于是大家就都觉得，安迪的出身很普通了，管家那老东西，也就没太把他当回事。” “但实际上呢，我手中有足够证明他出身超凡阶级的证据。” 说到这里时，神父面上复又露出一抹笑意，“再加上他那绝顶的天赋与潜力，你觉得王室那些年轻人，有谁能争得过他？” “可他不是本地人？” “那种级别的天才，是不是本地的，还重要吗？” 黑人副镇长闻言没说话。 表情阴晴不定片刻后，他蹙眉道：“我不赞同你的计划。” “以安迪的潜力，全力培养他几年，必然能成为我们组织里的骨干。你却想拿他去交易？” “你在开什么玩笑？”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肯尼？” 马修神父皱眉反问：“全力培养他几年，的确可以发挥出大用处，可这对于我们的目标而言，又能有多少帮助？” “如果培养他十年，甚至二十年，就能让我们彻底推翻约克王室的统治，我绝对没有其他想法。” “但这可能吗？” “对于安迪而言，”老黑人立即说道：“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在今天之前，他是绝对说不出这句话的。甚至刚才，他还在为安迪的创新前景晦暗而感到可惜。 但现在，这句话说的却极为自然，“他总能给人带来惊喜，不是吗？” “塔卢拉赫·莫特。”神父没去反驳，转而提到了一个名字。 “三百年前的一位顶级天才，17岁时就以半超凡者的身份，力压本国同辈所有超凡者，对雕塑、哲学、古典文学极为擅长。转职医师后，更是解决了本国持续数年的大瘟疫。” “你还记得他是什么结局吗？” “三十岁，猝死家中。”副镇长回答，“实际上是因为拒绝了约克王室的联姻要求，被王室暗杀了。” “列昂尼德·韦尔纳。”神父又说出了一个名字。 “一百年前闻名非洲的大钢琴家，超凡大贤者，在本国巡演时，与当时的约克王子看上了同一个姑娘，他的结局又如何？” “遭到大量王室鹰卫围剿，将他和他所属乐团的所有人，屠杀了个干净。” 说到这里，副镇长脸上的坚定神色，逐渐变成了迟疑。 或者说，在听到眼前神父的无耻计划后，心中升起的那些反感与排斥，终于在理智面前冷却了下来。 “约克王室惹了众怒，当时的国王亲自站出来道歉，王子被迫放弃继承权——但王室家族在这片土地上的统治依旧稳固。” 老黑人边说边深吸了口手中烟斗，一脸消沉，“类似的危局，在这千年时间里，他们没少遭遇，却始终不见根基动摇。” “所以，你明明知道这些事。” 马修神父轻声问道：“为什么你会有种，安迪可以推翻王室的错觉？” 副镇长闻言没说话，他只是在抽烟，表情变得十分阴郁。 中年神父的话却并没有结束。 “承认现实吧，肯尼，这个世界并不是有潜力，有能力就可以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权力，才是世界的根本。” “类似的例子，放眼全世界，我能够找来成百上千，甚至可以用自己来比喻。” 说到这里时，马修神父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自嘲。 “首席驱魔人，多威风的称呼，立功无数，救人无数，大家都将我当成了英雄。” “结果呢，在区区一地的主教竞争中，我竟然败给了那个名不见经传的诺曼？” “诺曼是个十分平庸的人，能力、外表、功劳、甚至神学造诣，都是那么普通，是个十足的老废物！” “唯一拿得出手的，是他的年纪与资历。” “为什么他能成功当选主教，而我不能？” “因为他给管家送了礼。”副镇长如此回答，“而你没有送。” 这事在某些群体中，已经不是秘密。 “所以你看，这就是规则，维持世界运转的规则。” 中年神父说到这里时，脸上露出冷笑。 “你问我为什么要拿安迪去交易，我现在可以很直白的告诉你，他是很有潜力，但他的潜力在这权力为上的世界中，根本起不到真正的作用！” “他能推翻王室吗？不能！我们也不能！王室可没表面上那么简单。这在千年时间里，已经被验证了无数次！” “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可以逼迫王室让渡利益，甚至割掉一些附属国交给我们。” “但就算他成长起来后，能将王室打击的狼狈不堪，甚至逼到墙角去，那得需要多久？” “五年？十年？二十年？” “两个月就能做到的事，我为什么要等那么久？” “只要那皇储老师归乡时间一到，约克王室，就必须和我妥协！” 头发斑白的马修神父，语气满是笃定和自信。 黑人副镇长闻言沉默。 办公室内也变得一片寂静。 直到吸了半天烟斗的副镇长，嗓音干涩地开了口，这寂静氛围才被打破。 “我原本还在奇怪，为什么这段时间，你不许我们的人去接触他，自己也从没去看那孩子一眼，原来你是根本不在乎他本身这个人。” “不在乎？” 神父闻言怔了怔。 随后，很矛盾的是，他脸上那掌控全局的自信与笃定，竟逐渐变成了苦涩。 仿佛事情的某些方面，已经彻底脱离了预计！ “哪有什么不在乎，我只不过是怕他杀了我罢了。” “杀了你？” 听到这话，正抽烟的副镇长表情一愣，“我没听错的话，刚刚你说的是……杀了你？” “你当然没听错。” 马修神父苦笑道：“这段时间，一有空闲我就琢磨他，争取让计划不出半点意外。结果发现，从我们最初在旅馆见面开始，他就在试探我，一直在试探我。” “你以为到了现在，他还没看出我的真正目的？” 谢谢大家的投票和追读~~ 然后每天的更新时间基本是在晚上十二点多一点，两章一起放出来，很有规律~ 第42章 安迪的试探？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看着办公桌对面，正一脸苦笑的马修神父，老黑人脑子有点混乱。 他即不明白，神父为什么会说安迪猜到了一切。 也不明白，神父那句杀了他，是什么意思。 刨除安迪的天赋不提。 一个虽然已经缓解了疾病，但瘦骨嶙峋，比正常同龄人弱小了太多的孩子，有什么能力杀死一位双职业的强大超凡者？ 有隐藏手段？ 安迪在超凡方面的天赋是很强，可受限于半超凡者的身份，他根本没有掌握到任何进攻能力的机会！ 而且，要知道，现实可不比通灵时的历史幻境。 在现实中，到了马修这个层次，就算心脏没了，脑袋掉了，他也不见得会死去！ 结果看眼前神父的模样，却好像在说，在个人实力上，他根本不是那孩子的对手？ “你猜他来时拎着的那个手提箱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面对副镇长满是不解的目光，神父幽幽反问。 随后不等对方回答，他就笃定地道：“恶灵，造成那起空难的恶灵！” “那个恶灵？” 老黑人闻言被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烟斗，“不可能吧，恶灵怎么会在安迪手上？” “我最初也以为不可能。” 神父低声回答：“那天我去旅馆找他时看见了手提箱，以为是个误会。可我后来想想，觉得他是在用一个空箱子算计我，否则我也不会那么痛快就把药剂交出去。” “我觉得这孩子可能不太老实，难以控制，为了多了解他的性格，就回旅馆里，利用通灵回溯历史调查了一下……” “然后你就发现了，那箱子里有恶灵？” 副镇长还是不太相信这件事，“为什么恶灵会老实呆在箱子里，被他拎了这么久都不见动静？” “到现在了，你还觉得这种事对安迪而言不可能吗？”马修语气莫名。 “事实就是，他并没有驱退恶灵，而是驯服了恶灵，让它从恶犬变成了宠物狗。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这……很恐怖。” “更恐怖的是。” 在老黑人表情错愕，有点茫然的注视下，马修低声道：“这几天我又一想，发现他那根本就不是算计，而是试探！” “试探？” “试探我当时见到手提箱后的反应，表情、选择等等。人在情绪激动时，总能透露出很多本不该显露的信息。” 如此说着，也不知道神父从哪掏出了一根烟。 将烟嘴赛在嘴里，他边用打火机点火，边语气含糊地道：“在教堂考核开始前，他再次利用那手提箱试探了我。” “怎么试探的？” “他把那箱子交给了我的助手。” “这能证明什么？” “可以证明很多，其中就包括，我有没有在事后，去旅馆调查过他。” 深吸了口烟后，神父背靠在椅子上，表情无奈，口中话语不停。 “你知道的，那个箱子能够封印恶灵，一定不是个简单东西，正常人拿到手后，很难忍住不去检查，安迪也并不介意别人去接触。可我怎么敢打开它？” “不仅不敢，我甚至还特意叮嘱过助手，千万别去打开。等安迪回去后，马上还给他，不要有别的想法。” “但这就露馅了。” “我不敢打开它，就证明我曾经去调查过他，我调查过他，却又对那恶灵的存在无动于衷，更没有去询问他这件事……当时我是没反应过来，可到了这个时候，安迪还会相信我这个神父，在拿他当自己人吗？” “……你有些多心了吧？” 老黑人对此却半信半疑，“你当初可是说过，那孩子病坐在床上，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哪还能有心思算计你？” “如果那不是试探。” 手指夹着烟的神父反问，“为什么他不把装着恐怖怪物的容器藏起来，而是把它放在明面上，别人进去后一眼就能看得见？” “可是，把那箱子交给你的助手用来试探，他就不怕箱子被你找借口收走？” “找什么借口才能让他不起疑？当初我在旅馆时没收走这箱子，过后为什么要收走？” “况且，只是因为一些无关大局的问题就让他起了疑心，这岂不是会影响到我的计划？” 黑人闻言没说话，感觉脑子太混乱。 那个看起来弱小可怜的病弱男孩，真的有这么深沉的心机？ 他有些不敢相信。 无声无息就能布下暗子去试探别人，如果不是神父这段时间仔细琢磨，恐怕也想不到隐藏在那些事中的真相…… 这会不会只是巧合？ 理智上，副镇长不认为马修会在这方面开玩笑，必然是经过了十分慎重的思考，也许还有别的线索能够证明。 可感性上，他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在今天之前，他们这群反贼高层都不知道马修的真正计划，那孩子反而猜到了这点。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可就有点吓人了，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 那简直是个怪物！ 但这可能吗…… 想了半天，副镇长还是不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于是他缓缓道：“他既然看出你不怀好意，那他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不逃离？反而宁愿受屈辱，也要任凭我们这些人摆布？” “利用恶灵逃离约克港，不是什么难事吧？” “当初卡丹将他从约克港救出，他说过一句话。” 神父闻言，说起了另一件事，“大家都以为那是他早就看出了我们想让他加入组织的布局，并且在表示不介意。” “可实际上呢？表露出自身的聪明，对于他这个明知道我们组织不是好人的孩子来说，有什么益处？” “没有益处。” 副镇长回答，“反而让你发现他性子深沉，然后寻着线索，猜到了刚才的一切。” “是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怎么知道……” “因为他清楚，就算他不开口提醒，我早晚也会看明白这一切，所以他才用那句话来稳住我。” “稳住你？” “没错，稳住我，叫我不要有别的想法，继续做这件事，他会很默契的配合下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时，马修神父再次露出一抹苦笑。 “他也许没猜到那个弟子名额的事，但他一定是看清楚了我不怀好意的想要利用他，并且涉及到王室。” “为什么他要配合？” “答案其实非常明显。” 谢谢WHPREST书友的打赏~ 谢谢夏槿萱书友的打赏~ 第43章 安迪的弱点？ “……是什么？” “因为我们的利用，不仅没有影响到他，反而在推动他，达成他的真正目的。” 马修神父笃定地道：“治病，他只要治病，别的对他而言，根本无所谓！” “如果我没利用他的心思，面对一个外乡人，我会那么轻易的给他药剂，给他条件插队去展现天赋？将他培养成半超凡者？让他安稳下来？” “就算他天赋超绝，可如果他不是我们自己人，我凭什么要那么对待他？” “凭他天赋很强？凭他身世可怜？” “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也许他可以有其他渠道获得这一切，可那会如此顺利吗？身为一个普通人，身在一个陌生国度里？” “想想看，从空难坠机到现在，时间才过去多久？他当初是什么模样？现在又是什么模样？” “我还是认为，你想多了……” 副镇长蹙眉说道：“我们是能帮他治病，却只是短暂缓解罢了，等你拿他去交易时，他还怎么治病？” “我交易的对象是谁？”神父反问。 “约克王室。” “约克王室内有什么东西？” “……不死泉？” “没错，不死泉，那个可以让他彻底治愈疾病的奇物！” “可是，就算被王室抓住了，他也根本接触不到那种奇物啊。” “这就在于我们该如何与王室谈判，或者在什么场合下将他送到王室手中去了。” 说到这里时，马修神父脸上隐隐浮现出一抹钦佩，似乎在对安迪的计策感到叹服。 “将他送到王室的核心人群里面去，然后让他利用恶灵威胁王室，甚至引爆恶灵，让王室一片大乱。” “想想，我们会拒绝看到那种场面吗？” 当然不会拒绝！ 黑人副镇长心道，简直太乐于看见了。 刚刚交易完毕，就坑了交易对象，这会不会引来报复？ 当然会！ 但到了一定层次后的交易，这种事却屡见不鲜，相应的“防备措施”在超凡世界并不缺少。 否则他们这群当反贼的，根本就没资格与王室那种庞然大物做交易——前脚把安迪送过去，后脚就会被王室翻脸消灭了！ 所以说，这事如果真能做到，那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那么，安迪真的是这么打算的？ 不知不觉间，副镇长已经逐渐相信了神父的话。 “可惜，就算一切顺利，效果也不会很大。” 他随后语气遗憾地说，“那个恶灵，对我们来说是个麻烦，可对王室而言，却只是个小角色。” “是啊。” 马修神父也跟着叹了口气，“如果那恶灵再强大一些，这个计划就完美了。” 他脸上满是可惜。 也不知道是在可惜王室不能因此受挫，还是在可惜，无法与安迪这个“敌人”不用沟通就默契配合的，去让这个完美计谋达成预期的效果。 “这就是安迪的缺陷了，从小生活在世俗中，见识太少，根本不知道王室那种存在到底有多强。” 说到这里时，马修神父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冷淡。 仿佛之前脸上的钦佩与苦涩，从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的眼光很敏锐，但他观察的目标，却全都是我们这种底层超凡者，最高的，不过是那位管家。” “也许他以为从这些人身上，可以窥见王室的强弱？” “可惜，他太着急，太着急下了判断。” “不过也对，身上的病折磨了他那么久，眼看见到希望，谁也不可能再坐得住。” “现在想想，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之前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超凡者，或者说不能确定。否则他完全可以去那位皇储老师面前竞争学生的身份，根本没必要行此险计……” 摇了摇头后，神父掐灭手中烟，目光继续看向水晶球中的景象。 副镇长也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眼中神色慎重，仿佛在重新认识安迪这个人。 此时，那里的“分享会”已经结束，年龄各异的超凡者们正一个个上前握着安迪的手，热情的在自我介绍。 有些人已经离开了，而有些，则将许多实验器材与容器搬到木屋周围。 那是一些涉及到草药与魔药炼制的设备，也是安迪“编曲”赚钱的目的。 而现在，根本用不着他去花钱，就已经有人主动积极的，给他送来了想要的一切。 “等到了交易计划公开的那天，这些人还能是这个态度吗？” 看着水晶球中一个个表现热情的面孔，老黑人的心情不太好。 那里的人并不是组织内的全部超凡者，只不过是对曲谱有想法的职业者们罢了。 有通灵师、有巫师、也有萨满。 整体数量不多，也就十多个。 可这十多个人，却基本都是组织的骨干成员，放眼脚下基地，他们能造成的影响力，可不比马修神父弱多少。 不过，等马修神父将他的真正计划透露给全体高层后，纵然有反对声音，也不会掀起什么风浪了。 安迪的天才程度是罕见的，可再罕见，他也不过是一个还未成长起来的孩子罢了。 他也许能带来很多奇迹，他的聪明程度也许极为少见，但和约克王室的千年底蕴相比，又能算得了什么？ 如果一个安迪，就可以将王室逼到墙角去，那么高层们不仅不会拒绝，反而会变得十分兴奋。 因为这等于是一场翻身仗！ 被王室压制多年，屈辱了多年后，终于能出口恶气的翻身仗！ 能加入反抗组织的，基本都是和王室有仇的。 仇人即将吃瘪，谁会不乐于见到？ 就更别说，这会带来极为庞大的利益，涉及到他们每个人的未来前途…… 这种情况下，内心中的道德与正义，只会被选择性遗忘。 恐怕到时候，水晶球内表现热情的那些人，估计都会选择闭口不言吧…… “现在唯一要注意的是，不能刺激到安迪，否则他打开那个手提箱，我们必然会承受大量死伤。” 烟斗再次被老黑人拿起，他一边抽着烟，一边凝声问道：“你有安排狙击手吗？” 显而易见，在安迪与不久之后即将到来的交易之间，他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后者。 而恶灵再强大，也弥补不了安迪本身十分脆弱这件事。 安迪可以拿恶灵当做威慑手段，那他们自然也可以用他的生命来胁迫他，让他老实下来。 一味怀柔，让整个组织的人都远远避开，又算是个怎么回事？ 他们是反抗不了约克王室那种掌握权威，制定规则的庞然大物。 可区区一个小男孩…… “一开始就有安排枪械师暗中盯着。” 马修神父回答，“不过暴力胁迫的手段是十分低级的，我不认为那手段可以用到。” “低级？” 老黑人闻言奇道：“怎么，你还有高级手段克制他？” “我说过，我始终在琢磨他。” 神父一边盯着水晶球，一边说道：“发现他的试探，不过是其中一个收获罢了。” “……还能有别的？” “当然。” 神父头也不抬地道：“他不缺果断，也非常聪明，但终究免不了存在一个弱点。” “什么弱点？” “他是个好人。” “……？” “圣堂考核之后，不仅男孩落了难，当初他入住的那间旅馆，也被人拆成了废墟，旅馆的老板夫妇很惨，到现在估计还在被别人折磨着。” “可是你知道吗，最开始，这孩子是有意识的挑选了那间旅馆，而不是随便选的一家。” “有意识的？” 副镇长闻言诧异，“你是说，他预感到，自己住在哪里，哪里就会倒霉？” “他只是有这个最坏打算而已。” 马修神父回答，“不然那间旅馆又脏又乱，老板态度还恶劣，正常人，谁会选择住在那里？” 副镇长闻言砸吧砸吧嘴，没说话，感觉心头十分复杂。 注视水晶球的马修随口又道：“后来我又安排科齐亚家的人去接触他，得出的结论就更确切了。” “这又和科齐亚家有什么关系？”副镇长错愕地问，“他们难道也知道你的交易计划？” “当然不知道。” 马修回答，“我指的是，科齐亚家是最能让安迪起好感的选择。” “什么意思？” “安迪有四分之一远东血统，老科齐亚是个入赘的岛国人，居住的环境很有远东风格。他的孙女莉莉当初在考核时，和男孩释放过善意。” “莉莉的父亲小科齐亚虽然长得丑，但性格和善，对待男孩也不会有端起长辈架子的举动……种种原因合在一起，安迪不太可能对他们起恶意。” “呃……我没听懂。” “他的手上有恶灵。” 马修耐心解释道：“认知到我们在算计他后，他其实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将科齐亚家杀光，然后抢夺资源。” “就算不这么做，当初在被送来这座岛的时候，他也已经掌握了超凡卷轴和一个月的药剂。” “这些东西，足以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去思考其他选择，而不是非要以身涉险的被我们控制。” “为什么他不半路逃跑？” “因为他想逃跑，只能先解决护送他的小科齐亚，但小科齐亚是一位无惧世俗手段的超凡者，想要解决，必须动用恶灵。” “可恶灵不受他控制，一旦动用，小科齐亚必死……” 说到这里，马修神父摇了摇头，道：“所以我说，他是个好人。或者说，他是个不愿意伤及无辜的人。” “这种人，聪明归聪明，却也是最容易受摆布的。” “……” 准确的说，是最容易受你这种人摆布。 副镇长默默叹服。 如果安迪真如对方所言，非常的聪明，那么将这个聪明人从里到外看个通透的神父，又该算是什么人呢？ 冷血无情的政治家？ 还是邪恶理性的幕后黑手？ 如果安迪没发现这一切，幕后黑手这个称呼倒是很贴切。 安迪发现了，却仍旧无法摆脱神父的掌控，那么把马修看做是一位冷血政客，倒是很合适…… 不知不觉间，名为肯尼的老黑人心中，已经对中年神父升起了一抹敬畏。 尽管对方年纪比自己轻，在组织内的地位也没自己高。 但这人的心思与手段…… 不过他表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 “你打算该怎么和王室交易？交易前，必须要先谈判的吧？” 重新抽起烟斗的老黑人转而问道：“可就算是诺曼那个主教，想要接触王室都不容易，更别说你了。” “是不容易，不过我们有一个最佳帮手，可以帮我们促成谈判的展开。” 马修回答，脸上闪过一抹笑意。 “如果叫这帮手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他是必然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谁？” “管家。” “放走了安迪的管家。” 谢谢大家的追读和投票~~ 萌新在这里表示十分地感激！ 第44章 示敌以弱 天际泛白时，海边木屋内的喧嚣已经彻底散去。 但木屋已经不能算是简单的木屋。 此刻，在它的外围，正有着一圈石砖平台稳固矗立在沙滩与浅水中，平台外围是一圈高耸的白色大理石墙壁，墙壁上是透明的玻璃穹顶。 外部来看，它仿佛变成了一个静静安置在海边的石头圆堡。 而在内部，大理石墙壁与原本木屋中间的大片空地处，此时则堆积满了各种物件。 古老如炼金用具般的青铜仪器设备、瓶瓶罐罐、滴管，各种基础素材溶剂等。 还有一捆又一捆整齐堆积在角落内的草药。 草药种类很多，上面附着着一层淡淡的光，让它们可以长时间储藏在海边露天环境下，而不需要特殊处理。 木屋内的居住环境也焕然一新了，桌椅床铺更显高端，还有着可以保持室内恒温的超凡设备——那是一个看起来像是收音机模样的黑色物品，正摆放在卧室床头柜上。 此时安迪就坐在它旁边的羽毛大床上，因为床位变得很高，他又太矮，乃至双腿都悬空了。 “还挺有意思。” 坐在床上的他正低头把玩着一枚银色的纽扣，手指翻弄间，这纽扣不时发生变化。 匕首、螺丝刀、指甲钳、扣耳勺、痒痒挠…… 能够任意拉伸的纽扣名叫戴维的百变工具，从名字来看，自然是一个叫戴维的超凡者发明出来的。 没什么大用处，但日常生活中，有它却会变得极为方便。 这个东西是刚才某位窃贼职业者送给安迪的小礼物。 除此之外，周围的一切变化，也都是由刚才那些人带来的。 一位有着建筑师职业的超凡者，甚至打算给他挖一个通往海底的地窖。 不过被安迪给拒绝了。 一来费事，“装修”声音吵得慌。 二来，他也没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明天就开始给白痴炼药吧。” 如此想着，安迪将纽扣变成一个简单的银色十字胸针扣在身上，目光顺便瞥了眼床脚下，那个静静摆放着的黑色手提箱。 屋内没有外人后，之前隐隐一种被监视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了，所以他也不怕被别人看了去。 不过，有些事态，已经变得越来越明显了。 之前在分别时客套的握手中，就有三个人先后不同的给他手心上隐蔽的写下了一些字。 大多都是叫他想办法快离开，高层有异，危险什么的。 想来他们是看出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逃跑这种事…… 脱下鞋子，翻身上床。 将软绵绵的白色被褥盖在身上后，安迪打了个哈欠，然后就着窗外暗淡光线，缓缓阖眼入睡。 这当然不是真的在睡觉，而是披上马甲，跑去了迷思宫殿中。 然后他就再次见到了那位“金发少年”。 …… 迷思宫殿内的时间和现实并不同步。 天空中，正有明亮的太阳散发着刺眼光芒，周围绿野平原被微风不断吹拂，带来阵阵花草清香。 安迪下线的地方，本是一座平原中拔起的圆柱高亭，此刻这里，却演变成了一片没有墙壁遮挡的典雅园林。 周遭树木耸立、花圃中的鲜花围绕一座抱壶天使喷泉盛开，有蝴蝶和蜻蜓在其中盘旋飞舞，偶尔落于花瓣上，翅膀还在微微晃动。 “我等了你两个小时。” 金发少年抱胸坐在亭子当中，看着突然出现在对面的，与他相貌颇为相似的“中年男人”，表情满是不耐。 “你是碰见了什么麻烦？” 尽管在上次的交谈中被拆穿了身份，可“他”似乎并没有用真身与安迪相处的打算。 “该怎样让一个人对你更加重视？” 安迪并不在意对方什么形象，坐在他对面的石椅上后，随口说道：“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假装自己很忙，忙到就算电话铃声响了，也要等一等再去接。” “这样岂不是会耽搁正事？”金发少年闻言蹙眉。 她有想过安迪可能是真碰见了什么事，所以这么晚才出现，也有想过他是在故意“熬”自己的耐性。 后者似乎是事情的答案。 可眼前这人，竟然把答案说的如此直白？ “这里有什么正事吗？”安迪语气诧异地问，让少年瞬间无言以对。 当然是有正事的了。 两人互相之间对对方都有需求。 在她看来，安迪是打算以最小的代价，在自己这里换取某种所需，不愿意付出更多。 所以就装成一副无所求的模样，等自己主动凑过去咬钩。 她呢？ 她想套出安迪现实中的信息，然后白嫖。 主要是看对方的态度就能知道，他想要的东西一定不简单。说出来，恐怕连自己这个当皇帝的都会很为难。 那么这种情况下，不想着白嫖，难道还打算挨宰？ 不过虽说很在意这件事，或者说很在意上次对方提及的“生命图树”，但实际上她可是个大忙人。 刚才根本没等几秒钟。 她能装成这副模样，不过是把安迪给“特殊标记”过罢了，只要他即将进入宫殿，就能得到通知。 本打算这样做，多少能让对方态度有所软化。 结果没想到，他竟然完全不接这招…… 这又算是一次小小的失败，算上昨天的，已经在这人面前连续败了三回。 不过她对此不以为意。 因为出身不好，所以这么些年，她失败的次数可多了去了。 眼前这人带来的挫败，挠痒痒一样。 于是金发少年转而拿出一本书，放在两人中间的石桌上。 “我该称呼先生你叫什么？” “就叫我反贼吧。” “……？” 少年翻书动作一顿，继而忍不住道：“这个称呼，似乎有些不太礼貌？” 她指的是对自己不礼貌。 不过安迪回答的，却截然相反。 “没关系，因为你那个后妈的缘故，总是有人这么叫我。” “……好吧，反贼先生。” 少年语气无奈地说，“对于我们家族给你带来的麻烦，我表示非常的抱歉。” “道歉如果能解决问题的话。”安迪丝毫不领取地回应：“还要法律做什么？” ……他这是在试探我的耐心？ 少年暗暗诧异安迪今天说话为什么这么冲，表面上却蹙眉道：“所以呢，你有什么特殊想法？” “没有，帝国威势太重，我可不敢在现实中表露半点敌意。” 如此说着，见少年脸上神色稍微舒缓了一些，他又补充了一句。 “只好在这里骂骂人，发泄一下怨气了，反正你们也抓不到我。” 亭子中一时无言，氛围古怪。 静静对视片刻后，少年表情变得皮笑肉不笑。 “所以，您联系上我的原因，只是为了想骂人？” 她似乎有点生气了。 “我的确是很偶然才出现在这里的，没有必要骗你。” 安迪回答，随后却也像是感受到了对方的怒气似的，转而看向桌上那本书。 “这是什么？” 话题转换的非常突兀，仿佛从没说过刚才那些略带敌意的话。 “是一本历史书。”金发少年回答之余，内心冷笑。 她现在的好脾气，只不过是伪装的罢了。 但对方不可能不知道，她这是在伪装。 目的，自然是显露出对“生命图树”的迫切渴望，已经到了委曲求全的地步。 然而，如果这位“反贼先生”真的认为单凭这点，就能轻松要挟自己，那他可就想错了。 她是很需要对方口中的生命图树，但她并不着急。 眼下表现的迫切，不过是为了麻痹对方罢了。 等到对方眼见自己表现的越来越急，越来越容易拿捏时，真正着急的，却又会是谁？ 是她这个看似很急，实际一点也不急的人？ 还是眼见成功在望，似乎只差一点点，就能彻底掌控一切的“反贼先生”？ 而只要他着急，他坐不住，他眼下这种看似油盐不进的态度，就会接连松动，不自觉漏出马脚，然后一切都会变得十分容易。 示敌以弱，继而反败为胜！ 这招很好用，她贪婪巨龙的名号，就是这么来的。 “上次我见先生似乎非常熟悉历史，恰好我最近看书时，有了一些疑问，所以……” 内心盘算着事，表面上，她保持着性格温和的做派，耐心给对方说起了自己的“兴趣爱好”。 “问题都有哪些？”安迪顺着对方询问。 “比如说，流克里王朝的艾伯三世之死，历史记载，他是一位非常强大的圣骑士，可既然强大，他又怎么会死在他那个弱小的情妇手里？” 这个问题她倒真的很感兴趣。 毕竟当皇帝的，对于一切能够用来谋害掌权者的手段，都有更多的关注度。 而眼前这位“反贼先生”尽管还很陌生，但他既然能丝毫不受迷思宫殿的规则限制随意离去，就表明现实中一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再加上上次提及的“挖金字塔”，“考古学家”身份，知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历史隐秘，就是一个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这也算是“投其所好”。 然而，面对这个问题，安迪的回答却完全超出了预计。 “因为艾伯三世不会示弱，或者说，他不精通示弱。” 就见他淡淡说道：“所以他才会愚蠢的将他的政敌们逼到墙角去，看不到用常规办法对抗他的希望，只能动用刺杀这种野蛮粗暴，你死我活，且后患无穷的方式去解决他。” “……” “军事上，这种例子也不少见，我们可以拿类似的围三厥一来讨论。” 不理会对方吃屎一样的表情，安迪继续道：“大家都知道，围三厥一是个简单易懂的战争策略，用的好，可以免遭大量死伤。可在实践中，却总有出现错漏的案例。” “为什么？因为贪功冒进、因为自以为是、因为傲慢无知、因为狂妄自大，因为……” 金发少年：“……” …… 交谈的氛围一片和谐。 现实中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早晨。 当城市上空有悠扬的钟声响起时。 昨晚一夜没睡的莉莉修女，怀揣着那封信，踏步走入了教堂当中。 第45章 一封信的效果 坐落于约克港中央地带的大教堂分两大区域。 其中一个区域对普通民众开放。 另一个区域，则只限于超凡者进入。 就职修女后，莉莉的“上班”地点，就是这里。 工作内容倒也并不复杂——祈祷、做功课、跟着资深修女出门做帮助信徒，传教，组织集会等各种活动。 以及，最主要的内容是，打扫卫生。 当然不是说教堂没有钱雇佣帮工，而是因为，打扫卫生，也是她们修行的一环。 总的来说，一段时间后，如果表现合格，莉莉会被调遣到其他城市的教堂去，而不是始终呆在这个区域总部当中。 不过…… 捏了捏修女长袍袖子内的拳头，少女有种预感。 那就是，自己可能很难再走这个正常流程了。 “请问，诺曼主教在哪？” 来到广阔明亮的主堂中时，她开口询问路过的教友。 “在忏悔室。” 对方回答，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莉莉于是朝忏悔室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有不少人看见了她，但基本没有人和她打招呼，其中甚至包括了当初参与考核前，与她一同前来参考的朋友。 在了解自己的反贼身份后，莉莉就开始疏远曾经的朋友了，因为害怕某一天会连累到她们。 只是她的这种行为，却被误认为得了考核第二名后，骄傲自大，不愿意再理会曾经的那些好友。 于是渐渐的，别人也不再愿意理会她。 这倒贴合了少女的心思，只不过，虽然始终能保持理性的看待这一切，她有时候却仍会感到难过。 “但这都是值得的。” 来到忏悔室内的她心想，将信捏在手中，目光注视眼前的隔板，却又有些迟疑。 此地的忏悔室空间狭隘，分两个部分，一部分供进来的信徒自述罪恶，表达忏悔。 另一部分供主教或者神父聆听与开口回应，中间有木质花纹网格挡着，互相难以看清对方。 而此时，网格对面坐着的，正是头发花白的诺曼主教。 也是手中信的收信人。 少女迟疑的原因就在于此。 这个人当初屈服于管家的淫威，对安迪进行了驱逐。 现在，安迪却又叫自己来找他…… 他真的值得信任吗？ “此地一切言语都不会传到第三人耳中。” 显然察觉到了少女的迟疑，对面传来一句低沉却和蔼的声音。 “孩子，你想说什么？” “您对安迪怎么看？” 事已至此，迟疑没用，于是莉莉终于开了口，“您认为，当初的事，您做的正确吗？” 对面闻言一怔。 显然没料到，她竟然提起了这件事。 实际上这段时间，此事始终没消停下来。 而诺曼这个主教，就像是身处于言论的漩涡里，在暗处不断被议论，不断被指指点点。 旁观那场考核的人们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和他其实一样，都屈服于管家，或者说屈服于权力的威慑之下，继而做出了漠视这种不义的抉择。 可他们显然不会认为，那是他们自己的错。 不是自己的错，又会是谁的错？ 当然是诺曼这个最先屈服的主教了。 如果不是他的屈服，没有顶住压力，安迪又怎么会落到那种狼狈境地？ 如果不是他的屈服，没有顶住压力，他们这群观众何必自打自脸，做出那种伤及自尊的难堪选择？ 甚至于，一部分人想，如果主教能据理力争，没准安迪这个新星，就不会落到那种境地。 他们当初的赞叹与支持，也就能够获得一个良好的反馈…… 总而言之，人们不敢将憋屈的情绪宣泄到管家那里，对于诺曼这个主教，却没那么客气。 他就像是一个撒气桶，给了别人宣泄恼怒的余地。 于是这段时间，老主教的遭遇可想而知。 明里暗里，都会有人出言讥讽他。 当初给管家送礼上位这件事，更是被人拿出来轮番嘲笑，笑他“德不配位”。 如果是马修神父当初上位，根本就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这样的话，甚至都有人说出了口。 外界的舆论都已经如此了，教堂这个事件发生地内，自然更加严重。 考虑到诺曼是主教，是所有人的上司，大家倒是不敢明着说什么。 可老主教本身，却也别想再有什么威望。 背后有管家撑腰，他的主教位置倒是十分稳当，任凭别人怎么去说，也休想伤到他半点利益。 但…… “我每天都在忏悔，忏悔自己的罪行。” 老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侧面回应了少女的问题，“也在终日祈祷，希望那孩子能够过得顺利。” “实际行动呢？” 莉莉又问，“如果有机会用行动来对您的选择进行赎罪，而不是口头的忏悔，您还愿意做吗？” 这话让老主教眼皮一跳，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安迪离开教堂后，受到世俗中那些鬣狗的追捕，最终在绝境下却突然逃脱的事情，现在可不是秘密。 他当然是听说了的。 也因此，诺曼主教很清楚，在国内，正有一伙人于暗中，和管家甚至王室作对。 这伙人是谁？ 他不知道，管家正在大肆展开调查，闹出的动静很大，却没得到什么有用线索。 除了一个警察局长之外。 但那局长明显是个弃子，酷刑中透露出的信息，不是错的，就是已经失效了的。 于是调查陷入停滞当中。 这事有些丢脸，管家因此发出了大额悬赏，在收集证据。 心动的人很多，去提供线索的也不少，但始终不见关键点浮现。 诺曼主教是对此保持旁观态度的。 却不想，这关键线索，此刻竟跑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注视着隔板对面那朦胧的少女面孔，诺曼主教心情复杂。 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科齐亚家这女孩，放任着大好前途不顾，反而投奔了阴沟老鼠似的反贼阵营？ 难道她所属的科齐亚家也不简单？ “离开这里，孩子，我会忘掉你刚才说的话。” 内心掀起一阵波澜，表面上，诺曼主教的态度却变得冷淡了下来。 然而闻言后，莉莉反而松了口气。 “安迪说，就算您不选择帮助我们，也不会去管家那里告发我们，看来他没看错人。” “安迪？” 老主教闻言表情一动，脸上刚刚浮现的冷淡消散，忍不住问道：“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老实说，他是极为欣赏安迪的，聪慧沉稳，天资卓越，如果能顺利成长起来，必然会成为福音教会的骨干。 可惜安迪的命运实在凄惨，落难到什么地方不好，偏偏落在了这里。 乃至于从现身的那一刻开始，被打压的结果就已经注定。 老主教想尽办法去阻止，却半点作用都没有，最后只能无奈妥协，站在了安迪的对立面。 但就如同他之前说的那样，最近这些天，他还真就在真心实意的替男孩祈祷。 希望他已经挣脱了掣肘，去了另一个和平的地方，那必将能够让他像鱼儿入海一样，可以肆意畅游。 “还在躲着，管家人手查得严，不敢让他离境。” 莉莉回答，“他已经成了半超凡者，生命暂时是没有危险了。” “上帝保佑。” 老主教闻言暗松了口气，随后就不再愿意和眼前这小反贼说话了。 于是他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别再来找我，我就是个老废物，什么都帮不了你们。” “我来找您，并不是为了求助。” 少女却不肯罢休，“而是来帮您的。” “帮我？” 主教闻言一阵好笑，“我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最近这段日子的确不太好过，可我都这个岁数了，还会在乎那些？” “您也许不在乎别人的指指点点。” 少女说道：“但您难道就不在乎自己被架空吗？” “身为一地主教，本该位高权重，结果呢？您的权威已经被管家几句话削的荡然无存了。” “教堂里的人现在还在听从您的命令，可他们到底是听您的，还是听您背后那位管家的？” “他们根本不尊重您，也没把您真的当做一位主教，当做他们的领袖与教中长辈来看待。” “在他们的眼中，您不过只是个傀儡，管家掌控的傀儡！” “做傀儡也没什么不好。” 主教却说，“起码我福利待遇很高，那些人再瞧不起我，这方面他们也比不过。” “可您当初竞争主教职位，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福利待遇？” 少女并不气馁，“福利待遇高，能换来别人的尊重吗？能换来您教区中一切事务的顺利运转吗？能换来弱小的人不再被欺负吗？” “您也许不在乎这些，但您必然是在乎您家人的，安迪的事情之后，您的家人怎么看您？” “据说您有一位孙女，她以前很尊重您的吧。” “现在呢？” 现在？ 老主教闻言，感到有些无奈。 儿女倒是没什么，对于这件事十分理解，并且对外面那些不好的议论非常气愤。 可孙女。 他那个小孙女年纪不大，可不认同什么叫成年人的妥协。 她只能看见，自己这个当祖父的名声很臭，因为做了一件不符合身份的恶心事。 固然这没有影响到祖孙两人之间的感情，孙女也声称能够理解。 但她偶尔眼中会出现的些许异样，乃至很懂事的有意避开某些话题的态度，却还是像一根根刺一样扎到了诺曼主教的心里，让他愈发感到苦涩。 没错，他是不怎么在乎外人看法，可他却在乎自己的家人，在乎自己谆谆教导多年的晚辈怎么看自己！ 非常在乎！ 错不在于我，我当时甚至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站出来帮助安迪的。 可为什么我会遭到这种下场？ 他能理解这个问题，但他不想去接受。 只不过，不想归不想，该接受却还是要接受。 年纪大了，类似的委屈又不是没承受过。 最后除了变成脑子里一件时不时就能想起来的不平事，私底下骂骂咧咧一番外，还能怎么样呢？ …… 见老主教始终没吭声，表情上也不见有多少松动，忏悔室另一侧的少女不由有些气馁了。 昨天早晨安迪就说，找到目标后不用说别的，直接把信交出去。 她之前还不信这能让诺曼主教立即下决心，于是就将昨晚思考了好久的话拿来刺激眼前的老人。 结果却发现，这位竟然这么的油盐不进。任凭她怎么说，态度都毫不松动！ “安迪说，您是这里少有的具备反抗心思，并且能付之于行动的人。” 莉莉决定不再多说话了，免得起到反效果。 “这封信是安迪写的，里面的内容很重要，希望您可以看一看，如果不赞同，也请您事后别去举报我们。” 说罢，她不理会对方什么反应，就转身离开了忏悔室。 看似很信任诺曼主教，但这当然是装的。 对于诺曼主教的人品，她是持怀疑态度的。 但安迪却似乎对他很信任，而且还说，只需把信交给这位老主教，他必然会比你更积极。 可刚才对方那个态度，怎么看，也看不出会很积极的样子啊？ 像是只乌龟一样，一碰就缩脖…… 不行就去找别人。 她转而心想。 诺曼主教是最优的收信人，却不是唯一可选的收信人。 在海边那座木屋里，安迪列出了好几个人选。 不过那些人全都是陌生人，甚至都没与安迪说过一句话，莉莉很怀疑他们到底能不能行。 所以她还是希望相对熟悉的诺曼主教，可以在看完那封信后改变态度，转换立场。 但这种事，真的会发生吗？ 安迪的办法，到底能不能生效？ 她不能确定。 纵然已经付之于行动了，可头一次办大事，却还是让她这个菜鸟心情忐忑。 不过，也没让她担忧多久。 答案在一个小时后，就悄然诞生了。 “圣堂东区左数第五个杂物间，我在那里等你。” 一场弥撒结束后，老主教率先离场，路过她身边时，却悄然传来了一句话！ 心情忐忑的少女心思一动，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继而感到十分惊喜。 不过表面上她倒是不动声色。 随大流和其他教友们一同散场后，她这才佯装路过似的，来到目的地并窜了进去。 然后，少女迎面就见到了诺曼主教正紧紧盯着自己，表情严肃，却又似乎有些激动。 “他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莉莉被问的有点懵。 “那些人！” 老主教迫不及待地问，“那些人的名字，他是怎么知道的！？” 第46章 武器与招式 “人名？” 莉莉闻言眨了眨眼，道：“是我告诉他的啊。” “你？” 老主教一怔，继而语气怀疑，“怎么说的，仔细和我讲讲。” “安迪提到了当时圣堂考核观众区坐不同位置的一些人，根据他的描述，我告诉他这些人都是谁，出身什么家族……” 少女仔细解释了起来。 那封信她可是亲眼见到安迪写出来的，自然知道其中的内容。 上半部分是如何解决管家的几个方法与思路，包括利用舆论、利用内斗、利用外部势力等，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考虑使用其中之一。 步骤与关键点写的极为清晰，也是彻底让少女感到钦佩的主要原因。 而下半部分，就是一些人的名字了。 如她所说的那样，这些人，全都是当时考核现场的观众。 安迪记忆力很强，而莉莉同样过目不忘。 所以才有了对应的许多名字诞生在信中，包括备选的几位收信人，也是其中一部分。 但这些名字背后的人到底能生出多大作用，少女却是根本不能确定的。 因为安迪和他们之间连话都没说过，又怎么可能真的看透他们的底子？ 她对此持怀疑态度。 可是，看眼前这位老乌龟的反应，却似乎应了安迪的判断？ “考核现场……看出来的？” 听完莉莉的解释，诺曼主教瞠目结舌。 他这是不敢置信！ 那份人员名单，被安迪大致分成了三个部分。 管家的仇敌、外部势力的内奸、约克王室的耳目。 这种标记，明显是在对应现场某些观众的身份底色！ 如果被旁人看去，必然是会半信半疑，甚至完全不信的。 因为这种底色，那些人隐藏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被别人，尤其是被一个从未与那些人接触过的外来男孩看个透彻？ 可对诺曼这个资历深厚，清楚了解本国各个超凡者过往经历，乃至了解周边各国情况的主教来说。 那名单，却让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因为他了解那些人，所以当他见到那些人被安迪标记了身份后，立即就能对号入座，从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对应那些人以往的一些，以前没在意，现在想想却不那么正常的行为！ 比如说，某些人喜欢频繁出国旅游，出去没几天却又会回来。 比如说，某些人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傲慢，对别人爱答不理。 又比如，某些人，总是会出现在与管家有关的事情当中…… 太多了，越想，记忆深处浮现出来的线索就越多！ 也让老主教对于手中这封信，愈发的看重。 因为这是一份珍贵至极的情报，让他能够彻底看透本国局势，并且有机可乘的情报！ 他之前还以为这情报必然是反贼组织耗费多年，耗费偌大代价才弄到手的，现在感觉反击时刻到了，才交到了自己的手中。 然而，眼前的少女却说，这份情报，竟然是安迪当初在考核时观察到的！？ 他很想说这简直是在扯淡！可别人又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手中名单也做不得假…… 于是诺曼主教转而变得十分茫然。 因为他想不通，安迪是怎么从大量观众中，提炼出那些人来的？ 仔细想想，当时圣堂考核现场一片喧嚣，那男孩被坐落多排的大量群众围观，注视，同时经历着考核、被吹捧、被打压、从云端跌落谷底…… 这种局面下，正常人，不应该因为外部环境不断的变化而兴奋、而绝望、而憋屈乃至愤怒的吗？ 起码老主教当时就很憋屈，没心思去想别的事情。 结果，手中这封信却在无声的告诉他，当时的安迪不仅没有被影响到半点情绪，竟然还有心思去观察观众席上的那些人？ 观察那些人谁是有几率被拉拢的，谁是有几率被利用，谁能……成为友方？ 不，或者说，安迪反而利用了外部环境那几番剧烈颠倒的变化，而趁机观察出了某些人的内层身份！ 可是，这种操作…… 主教越想就越感到迷惑，内心当中也愈发升起了一种面对未知存在的震撼莫名。 “想来是事后琢磨过来的？”他随后想到了一个勉强合理的解释。 毕竟记忆力惊人，把现场一切都记在心里，回头仔细思索，考量，终于得出线索……似乎也很正常？ 然后安迪其实也不能确定这些人到底是不是这样的底色，所以才会找自己这个本地老年人把把关？ 嗯…… 把把关？ 想到这里，在一旁莉莉修女深感莫名其妙的目光下，诺曼主教的脸色，越来越怪异了。 自己拿到这份名单后，会去做什么？ 当然需要去仔细鉴别，然后慎重接触。 不能单凭以前那些记忆，就给这群人的身份下判断，否则难免出现错漏。 而仔细观察，慎重接触，稳妥为先，能不出意外就绝对不出意外…… 这些事，不正是自己擅长的吗？ 外人都以为他能力平庸，上位全靠送礼和资历。 可给管家送礼的平庸之人多的是，资历比他深厚的也不是没有。 为什么别人当不了主教，他能当？ 很少有人去思考这个问题。 或者说，很少有人去思考他这个送礼上位的老主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于是只看表象的大家都觉得他是个无能之辈，他自己也时常自嘲是老废物。 但在内心中，他的想法却不是这样。 诺曼主教认为，自己是“中庸”，而不是平庸！ 两者的差距，可大了去了。 以前他觉得也许管家是懂自己的，否则他也不会推自己上了主教的位置。 现在想想，看懂自己的可能根本不是管家，而是背后的约克王室。 但更让老主教在意的是，安迪为什么也能看懂自己？ 如果他看不懂，他就不会如此信任的把信交给自己，信中的内容，也不会这么符合他这个人具备的条件。 换个人，这封信的价值都会大为不同。 比如眼前的莉莉修女，她知晓一切，却还是对那些人的身份半信半疑，不敢去切实接触。 而他，因为年纪大，知道的事情多，掌握有大量线索，却有信心敢去这么做！ 所以说，这信，就如同给他量身打造的一样。 可他与安迪交谈的时间根本没多久，也根本没说什么正事，双方之间完全可以算是陌生人…… 这样的情况下，他到底是怎么看清自己的？ 杂物间内，老主教蹙眉思考着，半天都没说话。 不过这个问题似乎根本不可能凭思考就能得出答案，如同安迪看清那些人一样。 他最后也干脆放弃去考虑了。 有些人就是让人无法理解。 眼下自己碰到了一个，又有什么不对的吗？ 没什么不对的…… 内心有点犯嘀咕，诺曼主教低头再次观看起了手中这封信。 信中提及三个群体。 单纯和管家有大仇的超凡者，数量有十多个，代表的是十多个超凡家族，以及这些家族周边的人脉关系。 外部势力，也许是周边各国的内奸与探子，也许是某些隐秘组织的成员，大概也分成七八个团体。 最让老主教重视的，是标记为耳目的群体。 约克王室的耳目！ 身为制定本国规则的绝对霸主，约克王室高高在上，别说普通民众了，就连正常超凡者都难以接触到他们。 诺曼这个主教，每年见到王室成员的机会，也都不多。 所以对于王室，他们既感到神秘，又感到陌生，总是有种面对未知的恐惧感。 而王室体现在外的势力与能量，也都是由他们下派的几位管家领导打理的。 王室有没有派出管家体系之外的其他力量？ 应该是有的，大家都这么猜测。 但谁也不知道在哪！ 诺曼主教以前也不知道，所以他才会将管家当做本区域王室唯一的代言人，去敬畏，去恐惧，继而屈服。 可名单中的几个名字，却让他看到了另一番情形。 那就是，王室，并不是完全信任管家的。 在管家之外，他们还安排了更隐秘的监管手段！ 而这种现象…… 开始考虑正事，内心的动荡因此缓和了下来，诺曼主教随后小心收好这封信，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这信中的一堆人名可以算是一件件武器。 而信中提及的那些办法，则是使用这些武器的招数。 招数有了，武器也有了，现在就看该以什么样的姿势，去砍掉管家那条疯狗。 或者说，搬走那个压在自己头顶上，阴险狡诈的架空自己，让自己喘不过气来的大山！ 说实话，诺曼主教早就看对方不顺眼了。 只是以前没得机会。 现在，他不仅看到了希望，而且还能做到更多！ 思及管家仇敌的名单，老主教心中有了某种打算。 如何拉拢一群人围在自己身边？ 一个很简单的办法是，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解决这个敌人的过程，同样也是拉拢人心的好时机。 敌人解决后，更是能让互相之间的关系前进一大步！ 一来二去，这不就是人脉和底蕴？ 要知道，各地超凡家族，和福音教会之间的联系是极为紧密的。 甚至可以说，福音教会这个组织里的成员，基本都出身于超凡世家。 所以尽管那些人并不属于教会成员，但他们对教会的影响力，却十分强大。 正是他这个被彻底架空的主教所需要的！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能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对抗那位大敌。 否则一切都只是胡思乱想。 可方案，在这封信上，却有好几个！ 这等于是安迪给了他轻易取胜的希望，给了他凌厉反击的手段，又送了他一份大礼！ 对此，回过味来的诺曼主教内心极为感激。 他的思绪却也因此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琢磨起了，之前没顾得上的一些小细节。 “安迪的父亲，是超凡者？” 老人随后看向一旁的莉莉修女，语气怪异地提出了这个在诸多方案中，不起眼的一条线。 “他是这么说的。” 少女回答，以为对方是钟意这个办法。 她也觉得这件事拿来用，可以很有效率的把管家搞下台去。 毕竟有那个皇储老师的事情在，管家放走了极有竞争力，出身又没问题的安迪，简直是天大的失职。 不然，等那位老师归乡的那天，安迪明晃晃的出现，岂不是成了王室竞争亲传弟子名额的最大威胁？ 真要被安迪夺去了弟子身份，王室现在的疯狂内斗，简直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 在老主教神色莫名的注视下，少女脑海中的思绪愈发微弱，最终完全消散！ 她的脸色，则开始迅速苍白了起来。 因为在眼前这位老人无声的提醒下，她突然想起了昨晚那个让她困惑许久的，关于安迪境遇的问题！ 也莫名想到了，为什么安迪当时在写信时，神色复杂地看了自己一眼…… “组织，组织打算利用安迪？” 这个可能性自然而然的出现在眼前，让少女脑子一片空白。 呆呆片刻后，莉莉修女猛地转身离开，朝教堂外匆匆走去。 她准备回庄园去见祖父，问个清楚！ 第47章 唾面自干的女皇 在某位少女幡然醒悟之际，位于迷思宫殿内的交谈，也已经结束了。 时间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 金发少年，就这么被阴阳怪气的“羞辱”了一个小时。 最开始她只当没听见，脾气良好的不断给予对方接连辱骂自己的话题和机会，颇有种唾面自干的云淡风轻。 然而，后来对方的话语却越来越过分，越来越令人拳头握起，咬牙切齿，怒火滋生。 正常骂人，她当然是不会忍受的。 可对方偏偏骂人不带半点脏字，在那里借古讽今，根本没有提她本人！ 她自己却总是忍不住去对号入座，而且稍微一琢磨，竟然还莫名有种很有道理的感觉…… 乃至于明明挨了骂，却又觉得自己没有挨骂，翻来覆去的，实在令她憋屈的慌。 仿佛在面对一个尖酸刻薄，却又字字珠玑的忠心臣子，在那里不断提醒自己这个当皇帝的，哪哪出了差错…… 但这真的是提醒吗？ 那些话固然很有道理，却实在太过恶心，就像是世间罕见的绝世美食中，掺杂了几颗老鼠屎。 吃吧，难以下咽。 不吃，放在那里不去理会，又显得极为“浪费”！ 她对此是勉强吃了几口，最后感觉实在要吐了，忍无可忍，就直接把对方“踢”出了迷思宫殿！ “等我抓住他，我要把他剁碎了喂狗！” 侍女走入亭子中时，就见到已经变回了小女孩模样的女皇，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 “在这之前，我还要把他送到妓院里去，堵死他那张嘴，翻来覆去的，看他还怎么说！” “这样不太好吧……” 侍女闻言，小心翼翼地道：“他的长相……” “岂不是更好？生意一定火爆！没准还能给我拓出一条财路来……他妈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恶心的人？！” 非常不符合身份的爆了句粗口后，似乎也终于把怒气宣泄了出去。 气急败坏的小女孩，脸色逐渐恢复正常。 亭子内因此陷入平静当中，除了鸟鸣声外，没有其他响动。 不过没多久，坐在石桌旁处于沉思状态的女孩，突然又笑了起来。 “很好，我有了个新想法。” “是什么？”侍女顺着主子询问。 “把他抓到宫里，阉掉当太监。” 女孩不怀好意地道：“这个人眼光特别毒，知识量又很丰富，什么都瞒不过他。等我抓到他后调教几年，提拔他当个情报总管，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帝国的情报总管通常都是太监。 这习俗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留下的，似乎不当太监就没资格去搞情报。 为什么这样，侍女并不了解。 但看着眼前这位看似在开玩笑的女皇，她却极为惊愕。 情报总管是什么？ 刨除身体缺陷，那可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啊！ 充当耳目、监察内外，所掌握的权力，在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小觑！ 甚至可以说，是皇帝麾下最重要的臣子之一！ 要是放出风去公开选拔，全世界的超凡者估计都得蜂拥而至！ 帝国那些傲慢的大贵族们，甚至都有可能会动心！ 虽说这会让身体变得残缺，变得不再完整，可在那偌大的权力面前，区区太监，算的了什么？ 不过，陛下应该只是在开玩笑吧…… 侍女转而又想。 毕竟那位和先皇长相相似，血脉更是同源而出，无论怎么说，都不适合情报总管这种重要职务。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您上次不是说，找到他后就杀掉？” “我是说过这句话。” 小女孩脸皮很厚，闻言若无其事地道：“不过现在想想，这种人才，杀了实在可惜。就像一个宝贝落在手中，却要把它摔碎一样，傻瓜才会这样做哩……” 原来是陛下的收集癖又犯了。 侍女闻言了然。 帝国的巨龙贪求各种宝物，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人才。 甚至可以说，人才是她最为贪求的。 因为人可以给她带来更多的“宝物”。 基于此，女皇陛下往昔做了一些在其他超凡贵族们看来，十分不可理喻的事。 比如说，提拔了世俗平民中的许多“人才”。 以及，上位后赦免了曾经的好几位敌人，将他们纳入了臣子的范围内。 其中甚至有一位曾经欺负过她，一度将她打压十分凄惨的女公爵…… 这种行为做派，不可避免的带来了一些乱子。 但现在转头去看，却能够看得出，如此选择带来的利益，远远大于弊端！ 所以说，如果那位真能表现出比他身上弊端更重要的“优点”，那么陛下改变心思，起了爱才之心，其实也没什么异常的。 但单凭见了两面，交谈了两次，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甚至还不是简单的爱惜人才。 陛下竟然还提到了情报总管这个职务？ 虽说提到是一回事，真的去任命又是另一回事。 但起码来说，在陛下看来，对方本身的才能，已经可以胜任情报总管这个位置了！ 侍女对此有些无法理解。 短短一个小时，那位到底和陛下说了些什么，才能让她态度如此大变？ “对了，我叫你调查的事，有结果了吗？” 内心的迷惑被女皇的问询给打断了，侍女闻言忙说道：“已经确定了，最近帝国各大黑市中，并没有流入与金字塔有关的赃物，官方考古界也没有相应的消息。” “果然是假的。” 女孩闻言呵了一声，“现在看来，他就是想把我的注意力引到美洲或者非洲去。” “我猜是非洲，他本人，或者他想求我办的事，就在那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您要看看情报吗？” 侍女提议道：“关于这两个地方的最新消息？” “看看非洲的吧，好久没关注那里了。”小女孩如此回答。 于是没多久，一颗蓝色的水晶球，就摆到了她的眼前。 伸手触碰，水晶球中窜出大量同色光点，眨眼间就在空气中演变成了各种文字标题。 目光注视其中之一，标题随即化作大量文字、图片、乃至视频组合而成的直观报告。 坐在园林凉亭中的她不断翻看间，有关于北非约克共和国发生的一些事情，也被她看在了眼里。 “为什么我帝国内，会有如此愚蠢的臣民？” 关于约克的消息，主要内容都是“王室”内斗，这让小女孩看的纳闷不已。 “当年是谁同意让这帮蠢猪加入帝国的？” “是当初的老皇帝。”侍女小声提到了女皇曾经的“公公”。 “那个该死的老东西？” 女孩闻言大皱眉头，“好事没做几件，烂事倒做了一堆，时不时就能跳出来恶心一下我。” “瞧瞧，这他妈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她又爆粗口了，似乎对于这件事，或者说对于口中那个“该死的老东西”十分厌恶。 这种情况下，有关于安迪的新闻同样没逃过她的注视。 里面内容言简意赅，清楚写明了男孩因为天赋被打压，被反贼扣留，并疑似准备拿去和约克王室做交易的龌龊行为。 不过此事被当做了约克王室内斗的一个附属小情报，无关紧要。 看了几眼，女孩就没当回事地转移了注意力。 “我就等着看朗纳德回去后，会收个什么样的学生。” 她冷哼说道：“真要把一头蠢笨的猪崽子拎到皇宫里，他这个皇储老师，也就别想再干下去了！” 第48章 还有谁会相信安迪？ 在偏远北非地区生活的约克人民们，显然不会知道，位于世界权力巅峰的皇帝陛下，刚刚正因某人缘故，往这边瞥了一眼。 继而有被恶心到。 一片晴朗的天空下，这个沙漠小国中的规则，还在照常运转着—— 回到家的莉莉修女，并没有从祖父那里得到最坏的答案。 然而，结果却和最坏的相比，没什么区别。 “如果高层确实是这个打算。” 日式风格的厅堂内，当老武士听完孙女口中的陈述时，表情不由动容。 沉默良久后，他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那我们自当遵从。” “可您难道认为，这是正确的？” 在回来的路上，莉莉本来已经冷静了下来。 因为她清楚知道，情绪上的激动，根本不会带来丝毫帮助。 可现在，面对茶几桌对面那表情淡然的老祖父，跪坐在蒲团上的她，脸色却还是变得很难看。 “安迪的天赋、安迪的眼光、安迪的头脑，对我们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他能带领我们崛起，而不是在这里苟且偷生！” “将他交易出去，同样也可以让我们组织崛起。” 老武士边说边面不改色地喝着茶水，“而且，比等他成长起来，要更快速。” “这是目光短浅的做法！” 少女语气略显恼火地道：“先不说王室会不会老实和你们交易。就算他们会，用这种办法得来的崛起，您认为对组织会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不是好事？”老武士不置可否地问。 “投机取巧，只会玩弄阴谋诡计，根本不敢正面对抗王室！这种行径，谁能瞧得起？” 纵然已经在内心当中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面对眼前的至亲，莉莉修女还是没办法让自己强忍着情绪。 “这有利于组织内部的团结吗？有利于组织的壮大吗？今天就能为了利益把安迪交易出去，明天会不会也为了利益，把别的成员同样送到敌人手中？！” “很少有人会比安迪目前的价值要大，所以类似的事，很难再发生了。” 说话时，老武士的表情还是很正常，或者说，充满耐心。 “而且，需要纠正你的是，当这计划带来庞大的利益之后，组织内部必然是会空前团结的。有了充足的底蕴和资源，我们也会迅速壮大。” “如同一群阴沟老鼠躲在暗处的肆意狂欢？” 少女被气笑了，“出卖自己人换来的利益，您真的好意思去享用？” 可他是自己人吗？ 老武士闻言沉默了片刻，转而说道：“在进行道德指责之前，我希望你能仔细想想，我们这一辈，现在都是多大年纪的人了。” “这和年纪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也许安迪成长起来后，能对王室造成一定的伤害，甚至能带领我们与王室分庭抗衡。可到了那天，你祖父我，是否还健在呢？” 这话让情绪激动的少女一怔，一时间没开口说话。 超凡者的寿命当然会比普通人多，但只限于强大的超凡者。 如他们这些偏远小国里的超凡者，有时候寿命反而不如正常人。 能力修行、各种实验、外出探险、互相寻仇…… 意外的事情简直太多了，很多超凡者其实都活不到老年。 而年老的超凡者，身体普遍也都不太好，因为年轻时受到的暗伤太多，却没能力去医治。 据莉莉了解，眼前的祖父，身体状况就一直很差…… “世界的未来属于年轻人。” 见她沉默，老武士缓缓道：“但我们这代人却不愿意服老。不愿意把一切希望，放在未来，放在年轻人手里。” “那样做，不确定性实在是太多，我也等不起。” “所以你说目光短浅，那就目光短浅了吧。” “我只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王室狼狈一回，而不是始终那么高高在上，令人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少女闻言，表情黯然了下来。 反贼们通常与王室有仇，祖父当然也是如此。 身为一个外来的岛国人，他是入赘到科齐亚家的，而在入赘之前，他其实还有一位青梅竹马的同乡女友。 只是，在来到本国旅游时，女友却突然失踪，找了很久，才找到尸体，且死状极为凄惨。 以前莉莉不知道这事的底细，毕竟对方身份尴尬，家里人从不多提。 现在想来，祖父前女友的死，八成和王室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 “您现在，是开始打感情牌了吗？” 在老武士惊讶地注视下，少女神色恍惚地问，“我以为，亲人之间，什么事都应该坦诚交流，就算有分歧，也该讲道理才是？” 老人一时语塞，内心则十分诧异眼前的孙女，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敏锐？ 虽说以前孙女也很聪明，但她很少在这种言语交流时动脑子，性格刻板，更像是个书呆。 怎么现在仿佛开窍了似的？ 难道是因为成了超凡者的缘故？ 可这才几天时间？ “您说不出道理。” 在老武士内心疑惑时，少女脸上神色变得有些悲哀，语气却十分平缓。 “只能是因为您觉得您没有道理。您没有道理，却还是支持组织高层的决定，原因不过是，您奉行利益至上的原则——我说的对吗？” “的确是这样！” 孙女肉眼可见的成长了，回过神来的老武士脸上罕见露出一抹笑容。 “刨除那些无关痛痒的一切，我只是认为，培养安迪成长起来的利益，完全比不过拿他去交易带来的利益要多罢了。” “高层们都是这样想的？” “除了你之外，又有谁不会去这样想？” “……” 跪坐在茶几桌一端的少女闻言沉默。 沉默了好一阵，她才深深看了对面祖父一眼。 “希望您最终不要后悔！” 说罢，她站起身来，朝厅堂外走去。 她这是要做什么？ 老人见此一怔。 给那男孩报信去？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就算知道了，男孩又能有什么反抗能力吗？ 孙女还是太冲动了啊…… 对此有些无奈，他却没有开口阻止。 也用不到他来阻止。 因为打开客厅屏风门后，三个拦路的身影，就瞬间映入了少女眼帘！ 光线昏暗的走廊中，身材短小的丑男人此时正脸色黯然地站在那里。 在他身旁，是一位端庄美丽的中年妇人，妇人怀中还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懵懂小女孩。 父亲，母亲，妹妹……这是全家都到了场。 他们不知道站在这里多久了，但从注视少女时的复杂神色来看，他们显然已经什么都知道。 而且，全都站在了祖父那边！ “你们？” 少女脸色变得一阵苍白，难以接受目前所见的一切。 “你们也——” “虽然这很残酷，很无耻，但这就是现实。” 丑男人面露苦涩，“孩子，我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切的发生，可是你要——” “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抱着小孩的妇人给出言打断了。 妇人表情不耐，目光严厉地盯着眼前的大女儿，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那个安迪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长辈的话都不听了？” “赶紧给我滚回去！” 谢谢冕云书友的打赏~ 谢谢书友20230307205247595的打赏~ 第49章 女皇成了舔狗 另一边，被踢出迷思宫殿的安迪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从榨干后处死的待遇，提升到了抓到宫里当太监调教的待遇。 他更不知道，此时的莉莉修女，正因为“幼稚”的站在自己这边，而遭到了母亲愤怒的训斥。 从迷思宫殿回到现实中的他，心情很不错。 当然是因为那位女皇。 很多时候，他是非常乐于见到有些人，对自己生出愤怒乃至仇恨的情绪来的，因为这能够让他更容易的去观察，继而进行引导。 “她现在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北非这个地方，那么下一步的话……管家？” 脑海中思索着接下来的收线步骤，安迪跳下床，穿好鞋子后，来到了木屋外的圆堡中。 此刻时间已经是上午，太阳光线虽然不那么浓烈，但还是让有着玻璃穹顶的圆堡内显得颇为闷热。 海风又吹不进来，一些苍蝇反倒将这里当成了肆意玩耍的乐园。 安迪本来是想制作药剂给白痴恶灵长脑子的，但看这情形，却只能先将胸口别着的百变工具转换成苍蝇拍，然后精准无比地进行了一番害虫处理工作。 随后他也并没有立即走到那些制作药剂的仪器设备前，而是转头拎起一把菜刀，于案板上切起了昨晚被人送来的一块动物板油。 安迪准备制作一种，以动物脂肪为主要素材的固体溶剂。 这当然是涉及到恶灵的。 给恶灵长脑子这种事，在超凡界不能说不存在，只能说没几个人听过。 属于极为冷门的一种领域。 但冷门不代表高端。 原理其实不过是，让恶灵回忆起“生前”的一些记忆罢了。 就像是在植物人面前，不断讲述一些或美好或丑恶的深刻记忆，让他们能接连升起反应，最终彻底醒来一样。 但既然是药剂，当然就不是什么言语乃至动作的刺激。 安迪准备制作的药剂，其实是一种精油，或者说是原精。 能够对没有形体的恶灵生效。 流程大概是利用特殊动物的板油熬制出固体的脂肪，然后利用这固体脂肪当做溶剂，以脂吸法的方式吸附分离出某些植物本身挥发出来的芳香物质。 当固体脂肪吸足了芳香物质后，再利用其他溶剂，对脂肪进行深层次的加工与萃取…… 整个过程，和世俗中制作香精原精没什么本质区别。 不同的是，在这期间，需要添加一些具备超凡要素的材料，同时也需要利用难以操控的特殊设备来进行成果的精炼。 很复杂，单是固体溶剂的制作，就需要有一个精确的成分与火候把控。 干起这事来的安迪，如同一个老巫婆在大锅里搅拌某种邪恶汤剂似的。 不过时间倒不需要太久，超凡设备的存在，将许多步骤的漫长过程压缩再压缩。 到了当天晚上，一瓶颜色透彻，仿佛纯净水，却不断有漂亮的绿色光点在内部闪烁的药剂，就这么出现在了安迪手中。 “不是药剂师，制作出的品质就是差。” 打量了这瓶药剂几眼后，安迪摇了摇头，随后转身走入卧室，将小半瓶液体撒进了黑色手提箱内。 这种行为是极为浪费的，因为正常只需要几滴就可以了。 但此时安迪手中并没有合适的容器保存，要不了几个小时，这药剂就会失去作用。 所以只能是每天都去做，然后迅速使用掉。 “大概需要三天左右？” 手提箱里的恶灵看起来像是一团黑色的粘稠“面团”。 注视着这面团被扑面而来的浓郁香气熏的“东倒西歪”，安迪大概估算出了时间。 于是他松了口气。 没办法，这事太累人，他现在的身体虽然不至于动不动就要死，但也是极为虚弱的。 乃至于忙了这么久，已经头晕目眩，极为疲惫了。 眼见黑色面团变得一动不动后，安迪彻底放下心来。 他随即合上手提箱，转而爬到床上去，闭目披上马甲，去了迷思宫殿。 这倒不是想要继续去“驯龙”，而是想要利用迷思宫殿的强大特性，来迅速恢复精力—— 那个地方附着有非常高端的恢复法则，乃至于疲惫之人进去待一会，就能快速变得元气满满。 不然每天睡觉都进去，身体休息，思维却得不到调整，时间长了，铁人都会受不了。 那样的迷思宫殿，也就称不上堪比金手指般的存在了。 然而，没打算训龙，只想要蹭个恢复buff的安迪，却忽视了一点。 那就是，他身上附着了一层淡淡的香味。 这味道来源于洒进手提箱里的那些药剂。 因为能对恶灵这种没有实体的存在生效，自然就可以像是正常气味一样，附着在他的“灵体”身上。 而在他看来品质低下的原精药剂，在旁人眼中，却是另一番模样。 于是当安迪出现在原野中的园林内，正打算去别的地方散散步，放松一下心神时。 不过眨眼间，他就再次见到了早晨时，气急败坏将他踢出这里的“金发少年”。 “你每天都这么闲？”安迪见此很纳闷。 有些皇帝当的很忙，有些却能无聊的发慌，在他看来，眼前这位明显是前者。 因为看似将贪婪当做伪装色来表现的她，实际本性中，确实是带有这种色彩的，乃至锱铢必较，大事小事都要抓。 今天早晨先自己一步出现在这里，还可以说她是新鲜劲上来了，对那生命图树的渴望占据了心神的一部分。 可眼下，面对自己这个阴阳怪气了她一个小时的存在，她纵然没有真生气，不也应该端端姿态，先冷处理一下的吗？ 表现的这么主动积极，像是个舔狗，就算不代表是真的处于下风。 可时间久了，是会习惯的啊…… “只是恰好最近很闲。” 面对安迪的疑惑，金发少年面无异色地回答，然后状似随意的问道：“你还是个药剂师？” “略懂吧。” 安迪说道：“一般的药剂我都会做，不一般的基本不懂，所以水平只能算是一般。” “你都会制作迷情剂了，还能算是一般？”少年语气鄙夷，仿佛在说，这是拿我当傻子看？ “你身上那股黏连的灵质非常明显，别和我说这不是迷情剂的气息？” “也算是迷情剂吧。” 安迪道：“可迷情剂不是一种很低级的药剂吗？” 他觉得眼前这位不该这么没见识，能叫得出药剂的名字，却觉得这药剂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迷情剂是很基础。” 少年说道：“可是在几十年前，它的制作方法就已经因为一场灾难，而彻底失传了呀。” 说话时，她的眼睛不断围着安迪浑身上下打转，滴溜溜的，一看就知道，是没打什么好主意。 她之前倒是真如安迪想的那样，打算先冷处理一番的。 毕竟，假装脾气温和是一回事，完全没脾气又是另一回事。 可这人一出现，本不打算搭理的她，却瞬间坐不住了。 迷情剂是什么药剂？ 一种品级很低、效果却非常奇妙的淡香水。 将它喷在身上，能让人不由自主回忆起过往的许多快乐时光，继而感到身心愉悦。 这种效果，就连超凡者都不能免俗。 简单来说，这药剂就像是世俗中的香烟，成本低廉，却能让人上瘾！ 而现在，掌握这失传药剂制作方法的人，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这还是个人吗？ 这是一座行走的金山啊！ 不对。 考虑到他之前提到毒性食物稀释法时，那种根本不在意的模样。 表面上毫无异色的金发少年，内心越来越高兴了，就连从早晨开始积累的许多恼火，都彻底消散一空。 这才接触几天，就显露出了两门可以用来暴富的方法。 继续深挖下去，岂不是会冒出更多？ 眼前这人，根本不能说是一座金山！ 而是一处宝藏！ “之前讲到哪里了？” 见安迪听见迷情剂失传后，一脸的若有所思，没有开口和自己提及药剂的意思，她也不以为意。 反而若无其事的准备开启与历史有关的话题，并已经做好了继续被阴阳怪气一顿的准备。 “好像是贪官？先生如果有空闲，可以继续与我讲讲。” “哦，对了，您口渴吗？” 谢谢大家的投票与追读~~ 然后新书期，没法多更新捏，上架后会爆更的~~ 第50章 驭人手段 “……口渴？” 安迪闻言稍微回过了神来，看了眼表现出谦逊好学模样的金发少年，不由摇了摇头。 目前灵体并非真正的身体。 但身在这迷思宫殿内，吃东西也是能体验到相应感受的。 与此同时，也有一些灵体可以享用的食物存在，品级普遍很高，堪称稀有珍宝，对于超凡者来说，是“大补之物”。 眼前这位提及的，显然是这种珍宝。 但安迪并没有贪小便宜的想法，那些东西，对现在的他而言，也没什么用。 “是关于艾伯三世，为什么会放纵流克里王朝奸臣横行而不管。” 他顺着对方的话题说道，内心中却还是在若有若无地琢磨着，迷情剂失传这件事。 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安迪的金手指是能够不断进行转世。 但转世后却不一定能觉醒前世记忆。 是否觉醒，要看转世身有没有受到强烈的刺激。 比如至亲突然死亡、志向受挫、即将被杀等等。 而有时候，他的运气会变得很好，转世的身份并不会碰到这种事，或者碰到了也能豁达的去看待。 于是他就觉醒不了记忆。 不能觉醒，就等于是一种记忆断层，无法与他的总体记忆融在一起。 比如说现在这一世。 上辈子的他还处于世界大战时期呢，转眼就来到了1994年。 期间这几十年，必然是有过转世的，但安迪对此没有半点印象。 如此情况，关于迷情剂这种低级药剂是否失传，他还真就没关注过，也没有机会去了解。 或者说，在他的认知中，这种制作简单且传播范围广的低级药剂，正常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失传…… “所以，艾伯三世为什么会放纵奸臣而不管呢？”金发少年的话复又传来。 显然，她不觉得这药剂失传有什么特殊的，或者说，她知道里面的内情。 “我猜他是没有把握好分寸，失手了。” 安迪也没想去问对方，闻言后将注意力转移了回来。 “如果他没遇刺，那些奸臣必然是会死的。” “失手？” 少年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怎么说？” “奸臣贪官的存在，也是可以带来帮助的。” 安迪道：“比如说，你财政紧缺，但通过正规手段无法解决这个问题。这种情况下，你就可以养一个贪官，放纵他去敛财，肥了之后，再一刀宰了。” “这会出乱子的吧？”少年闻言蹙眉。 “当然了，但有时局势特殊，这么做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是不能确定的。我们现在只提优点。” “好吧。” “除此之外，如果你有一个才能出众，但傲气不服管教，想施恩都无处着手的大臣，你就完全可以放纵宫廷里的奸臣去迫害他。等他受尽了苦头后，再由你或你的继承人去施恩，他的性子就会收敛起来。” “这会不会，有点阴损？” “难道你那位后妈还能是个好人？” “……是我多嘴了，先生您继续。” “这办法也可以反过来用。如果你想培养一个有能力，但没资历的大臣，如何让他迅速拥有威望？” “把养肥了的奸臣提出来，让他寻机杀掉？” “没错，不过这种事听起来容易，实际做却很难，需要隐蔽，需要利用局势去默默引导，不能把臣子们的注意力引到你身上来，否则就是玩火自焚。” “……” “最重要的其实是因地制宜，这些办法，参考参考就行，也不一定适用于现代……” 交谈还在继续，话题不只限于奸臣。 两人散步似的在园林中，边走边闲聊，安迪还有心情观赏周围的景色，金发少年的表情则变得正经了许多。 在最开始，她还只是因为贪财而捧着对方，可听着听着，她内心中的贪念却悄然消散一空。 神色变得严肃，时不时还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实际上，类似的帝王手段，在这个世界并不是没存在过，异世界的人也不比地球人笨到哪里去。 因为超凡的存在，某些领域，甚至比地球要发达的多。 但也正因为超凡的存在，一些方面的知识，却要比地球弱。 这里的弱，指的不是没有诞生，而是不那么深入，不流行。 比如说，草根出身的女皇，就基本没有从别人那里听到过这些阴险毒辣的手段。 一来半路出家，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没有这方面。 二来，她其实是个“武皇帝”，战功卓著，开了挂的，相对于玩弄人性，其实更喜欢用拳头。 但“创业”时期可以用拳头，守成时，就不能总这么做了。 于是在很多事务上，她都会感到非常头疼。 手下的人才是多，但谁会来教她怎么玩弄手下，玩弄自己的臣子？ 不是不懂，就是不敢说。 其实有些道理，她也并非没有感悟，喜欢研究历史，就能从历史中挖掘出很多“宝藏”来。 可这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面纱一样，明白是明白，却总有一种模糊不清，不透彻的感觉。 于是现在，听到安迪提及的一些话后，她就豁然开朗了。 这是属于厚积薄发，而不是简单几句话的功劳。 如同老主教得了那封信。 但这并不影响她看待安迪时的心境，再次发生了变化。 有老师和没老师之间的区别，实在是太大了。 有些门道，就算已经有所感悟，如果没个人清楚的把关键点指明，单靠自己思考，浪费的时间简直不要太多！ 就更别说，在这期间，可能会“耽搁”了多少大事…… “先生以前对此有过专门的研究？” 当讲过关于如何驭民的话题时，少年忍不住开口问。 不知不觉间，她口中先生这个称呼，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随意。 “我只是喜欢看书。” 安迪回答。 只是喜欢看书？ 傻瓜才信你这话，少年闻言暗暗轻哼。 单纯把书中的手段说出来，谁都可以，但安迪之前可不只是说手段，他还说了很多细节——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这人显然不可能当过皇帝，所以答案就只能是，有过专门研究了。 不过安迪认为，自己说的就是实话。 韩非子、君主论、六韬、商君书、社会心理学…… 在地球时，他就没少看这类书。 原因倒也不是兴趣爱好，而是因为毕业后深感上班难受，遂生了写网文的念头。 于是仰仗对记忆法的掌握，他就看了一大堆的书。 因为也不知道具体要写什么，没头绪，所以他就看的很杂。 然后，幸运或是不幸。 耗时耗力的准备了一大堆资料，拖拖拉拉的，网文最后没写成，他反而一脸懵逼地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如果有一伙人反对你，但你不能用强硬手段去解决他们，这种情况下，又该怎样做呢？” 并肩散步之余，下一个话题开始了。 本心上彻底重视起了安迪的金发少年，提出了这个让她颇为感兴趣的问题。 这个问题以前她就没少面对过，虽然都解决了，但解决的办法较为粗暴，不可避免留下了许多后遗症。 眼下，见安迪对这方面也很擅长，她就忍不住请教了起来。 “具体是一伙什么样的人？”安迪挑眉问。 “比方说……自持正义的民众游行？” “游行？嗯，游行看似简单，其实内部原因错综复杂，解决起来要分析根源，方法不太好说。”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一个，较为具有普适性的思路。” “什么思路？” “让他们变得极端化。” “极端化？” “找人加入他们，用充足的资金去支持内部的自己人成为领导者之一，然后让自己人带领一部分民众行事越来越偏激，越来越极端，甚至打砸抢烧、杀人掳掠。” “这正义的游行最后自然会变成不义，失去民心支持。游行队伍的组织内部也就不可避免的会发生内斗、分裂、衰败，直至彻底成为乌合之众。” 谢谢书友20180226171456109的打赏~ 第51章 管家的恨意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三天里，安迪白天制作药剂，培养恶灵。 晚上则进入迷思宫殿，面对那位不耻下问，愈发好学，对他也越来越重视的“金发少年”。 日子过的很有规律，很平静。 但实际并非如此。 比方说，那位声称管家之事一旦有进展，就会过来找他的莉莉修女，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又比如，他制作药剂的事情，不可避免的被岛上的人发现了。 这是必然会发生的，食物与水源掌握在组织手中，每天保姆都要上门来送饭并且打扫卫生，根本不可能看不见那一切。 另一方面，岛上那些听过课的超凡者，也会隔三差五前来登门拜访，对安迪的现状非常清楚。 不过这些人都没有看到成果，只见到安迪期间的步骤。 那些操作尽管精准专业，但因为是低级药剂的缘故，人们却只当他在药剂学上很有天赋，接触没几天，就能迅速上手了。 根本就没有想过，他熬制的药剂，是连帝国皇帝都要生出贪念的庞大“金山”。 “所以说，他当初在草药学上表现的笨手笨脚，全都是装出来的。” 办公室里的水晶球并不能随意监控他人，这需要有设备，或者携带设备的人在现场。 但对于安迪的近况，紧密关注他的黑人副镇长，却始终在幕后掌控着。 换做以前，发现安迪藏拙，他只会笑骂几声，没准还会颇为欣慰。 然而现在，他对此却极为看不顺眼，甚至感到厌恶。 没人会喜欢一个手里的囚犯总是做出超出预计的行为，尽管这种行为，在他看来无足轻重。 只是，有着那恶灵的存在，他却不愿意去做什么过火的事情，以免局势崩坏，组织受到损伤，计划无法进行。 保持现在这种“互不侵犯”的默契，其实就挺好…… “管家那里，怎么说的？” 副镇长转而看向不远处站在窗前的中年神父。 “先是不信，然后气急败坏，再然后，发誓要剿灭我们。” 已经初步接触过管家的神父如此回答，语气淡然。 “不过他是找不到线索的，最后除了妥协之外，没有其他可能。” “你确定他找不到？” 副镇长对此有些疑虑，“那条老疯狗，逼急了他，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万一要是展开第二轮大搜查……” “你看他现在嚣张，实际始终都有分寸。” 神父神态随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如果像上次那种程度，那么他还是不会有收获。而如果他做的更过分，王室也不会真的不管。” “总之，他现在是很疯。” 在副镇长深感敬畏的目光下，表现十分淡定的马修神父，语气笃定。 “但不出一个星期，他必然会放弃挣扎，主动联系我。” …… 如神父所料那样，管家现在的确很疯。 知晓安迪真实出身，发现自己被人耍了一通后，他极为愤怒，甚至愤怒的一连摔坏了好几个平时极为爱惜的古董珍藏！ 本已经消停下来的搜查行动，也再次被展开了。 但这并没有什么收获，他也没疯癫到真的拘押无辜超凡者，刑讯拷问的地步——那样只会暴露出异常，被王室问询。 于是这位外在形象如同一个大学教授似的老人，只能在以往掌握的一些线索上做文章。 “那个警察局长的妻女，找到了吗？” 站在大厦高层落地窗前，俯瞰下方城市景象的他，表面上看倒是看不出半点狼狈模样。 气度不凡，神色沉稳，询问身后秘书的语气，仍旧十分淡定。 “居住地在法兰国东部的埃罗市，具体位置，我们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中年女秘书回答，“三天内，就会有结果。” “很好。” 老管家闻言点了点头，“不过国外不比国内，抓到人后先带回来，如果她们不知道什么有用的线索，处理干净也方便。” “好的。”秘书恭敬回应，轻描淡写的模样，仿佛讨论的不是几条人命。 “那个旅馆老板呢？”管家随后又问。 “无论怎么用刑，他还是说不出半点有价值的线索。”秘书回答。 “他的妻子？” “同样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两个废物啊……” 老管家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也不算意外，摆了摆手，就示意秘书可以退下了。 此处办公室，随即陷入寂静当中。 站在落地窗前，俯瞰下方车水马龙的西装老人，神色如常地看了好久那细微且精妙的城市景色，表情正常，似乎并没有被这件事影响到心境。 然而，这不过只是假象罢了。 外表一脸淡然的他，此刻内心中，却充满了怨恨。 “该死的马修！” 老管家脑海中不断翻涌着这句话，对这个人恨得牙痒痒。 要不是马修，他怎么可能会被蒙蔽？ 怎么会落到这种局面？ 发现那个一脸病态的男孩后，必然是会第一时间去处理掉的！ 当时他还很愉悦。 轻松架空了有些不老实的诺曼主教不说。 还能够在大庭广众下，在所有人面前，将那个所谓天赋绝顶的小子踹到粪坑里去。 让他们知道，他们所看重的所谓天赋，在权力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而当他瞧见那男孩狼狈不堪的，被一群粪坑中的蛆虫给逼到墙角时，他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仿佛在看一场精彩无比的戏剧。 戏剧的看点来源于那些为了争夺讨好他的机会，而贪婪围上去的一群蠢货。 也来源于本该成长为英雄人物的少年天才，落魄到那个凄惨境地时的强烈反差。 如果最终结局能够以男孩饥饿而死，尸体被分食殆尽而结束，那么这场戏剧，必然是能有一个圆满收场的。 可惜，后面发生的事，让他心情变得很糟。 男孩消失，被人救走了，一群人正在暗处与他作对，而且还是利用那男孩与他作对——这和站出来打他的脸没有半点区别！ 于是作为报复，他选择在本地区发动大搜查，并分发录像，让他们写观后感。 是会伤及无辜，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那群底层超凡者，一个个自命不凡，可除了忍着之外，却很少有做其他选择。 而他，只要把上面的靠山伺候好，他的地位，自然没有半点动摇的可能…… 这个时候，管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只是将此事当做了一场挑衅。 直到一封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了的办公室中。 信是马修写的，上面的内容，不仅提及了安迪近期表现出的潜力，还重点提到了他的身世，以及这会引发什么后果。 明晃晃的威胁，看的管家愤怒不已，随后却又冷汗直冒，认知到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必然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可是，该怎么处理？ 找出那群反贼的藏身地，杀光他们？ 他现在就在做这件事。 收买某位反贼，让他潜入到男孩身边，把那个祸害给干掉？ 这是备选计划。 但如果这些，都做不到呢？ 反贼组织想要利用男孩，威逼王室让渡利益，机会难得，这利益必然是大的惊人。 真要妥协了，同意给那些反贼牵线搭桥，他这个工作失误的管家，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只可能会被损失惨重的王室狠狠收拾！ 但如果不妥协，又找不到反贼们藏匿那男孩的地方，到了对应时间，王室争抢亲传弟子的计划如果被破坏，他这个当管家的，下场又该如何？ 会比牵线搭桥要惨的多！ 就算逃跑，跑到世界另一端去，也必然会被王室的秘卫抓捕回来！ 然后，今天他怎样去折磨那些可以随意摆弄的路人，到了那时，王室就会如何来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家眷都会跟着遭殃…… 一个是严重后果，但操作的好了，也许能够保住性命。 另一个却是生不如死…… 该怎么选，其实已经注定。 因此眼下，看似在愤怒调查线索的他，实际上，已经有了某种打算。 “但就算我最终会与你们妥协。” 面色如常的老管家，内心怨毒极为浓烈，“马修，你也别想有好下场！” 不论怎么处理这事，奋斗了一辈子得来的权势与地位，也都别想保住了。 对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马修神父，他恨不得生吞活剥掉！ 至于此事的根源，那个叫安迪的男孩，他反而不是很在乎。 一个被操弄的工具罢了，虽然重要，但谁会把敌意放在这种东西上面？ “我当时怎么就没直接处理掉他？” 管家对此倒是很懊悔，“没事看什么戏剧……”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却不知道，一场由“工具”起草的反击，已经在暗处蓄力完毕，并且瞄准了他的要害！ 马修神父掌控一切的局面，也从这里开始，出现了足以致命的差错！ 谢谢大家的投票和追读- 第52章 蠢猪还是怪物？ 光线昏暗，如同地窖般的狭窄密室内，此刻正有七八个人围坐在一张圆桌附近。 这些人一个个身披兜帽斗篷，脸上蒙着面巾，低声交谈时，仿佛什么黑暗组织成员碰面，在商讨某种邪恶计划。 但其实他们自认为正义，眼下这种装扮，不过是尽量隔绝一切可能会暴露线索的痕迹罢了。 “到底能不能行？” 窃窃私语的声音如老鼠叽喳乱叫。 “按理来说，应该没问题。” “就算没问题，管家掌握的公务那么多，短时间内也交接不完吧？” “如果真要处理他，王室还在乎交不交接？” “你懂什么？王室这种存在可不会为了一个弃子损伤自身利益……” “所以，还要看他张狂一段时间？” “……” “你们还是太软弱，如果当时听我的，现在根本不用惦记一个管家会不会顺利下台。” “对啊，引入外部势力怎么了？反贼能用男孩来威胁王室，外部那些眼馋名额的，为什么就不可以？” “这不是叛国吗？也就你们两个疯子才会想去这么做。” “王室会被激怒的……” 交头接耳的声音细碎却连绵不绝，但其实都是一些废话。 人在煎熬中，不可避免的废话。 这群人都不是什么年轻人了，可身处于这间密室内，他们却像是等待考试成绩出炉的少年人一样，坐立不安，心情忐忑。 诺曼主教此时就属于这群人中的一员。 但他并没有去参与讨论，而是无声无息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将周围人的话全都听在耳中。 已经出招，说什么也没用。 就看接下来的结果如何了。 安迪当时给他写的办法很多，能够撬动的各领域人物也不少。 他利用这些东西，团结起了周围这群和管家有大仇的超凡者们。 但尽管打掉管家属于共识，聚在一起后，分歧还是不可避免。 主要是用哪种手段。 极端的，希望引来外部势力参与其中，这样约克王室整体会感受到压力，管家下台就是一种必然。 但温和的却非常反对这个计划，因为这会激怒王室，然后严厉调查是谁把外面人引进来的。 如此一来，他们这些密谋者，面临的风险就会很大…… 温和派显然是大多数，于是最终的计划就成了，挖掘管家身上那些明里暗里忤逆王室，与王室利益不符的行径。 然后让王室主动去罢免管家。 这个计划还有另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临时去挖管家的黑料。 管家的仇人们其实早就开始留意这些事情了，只不过他们往昔属于一盘散沙，没人将他们聚在一起，单独行事又没那个胆量，也就办不成什么大事。 眼下按照安迪的办法，将那些资料重新整合，并在一些特殊方面仔细调查后。 大家就都觉得，这办法应该没问题——有着安迪那份名单，他们连匿名递交举报材料的渠道，都不用费心思。 不过，未免出现差错，在这计划之外，他们还是将安迪身世一事，给附带提交了上去。 但这两手准备，到底能不能行？ 所有人都认为可以。 可等待结果期间，他们却仍旧不免心情忐忑。 没办法，这事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过重要，那管家的存在，甚至是某些人心中的毕生之敌。 可以说，今天，是他们大部分人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一天！ 诺曼主教也有些忐忑。 虽说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很多。 但他总是以稳妥为先，这种挑战强权的行为，他以前还真就没做过。 或者说，没做到这种程度。 但这种心情，不过只是本能反应罢了。 理智上，不论怎么思考，他都不觉得会有失败的可能。 用出的那个“举报”办法，也许不见得能把管家怎么样，但安迪这件事，必然可以让他彻底下台！ “到时候，那些反贼也会死伤惨重的吧……” 为了缓解忐忑不安的心情，老主教决定转移注意力，思索起了其他事。 如果反贼们和安迪是一条心的，他其实都不打算用安迪的身世来攻击管家。 但双方明显是敌对关系，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反贼组织打算利用安迪来威胁管家，替他们牵线搭桥，目的除了更容易接触王室之外，还有一个缓冲的作用。 毕竟管家对王室非常熟悉，他可以在最适合的时机、找到最合适的人选、用最不会激怒王室的话术，来把反贼威胁交易一事给透露出来。 而如果没有管家这个缓冲，消息直接出现在王室成员手中，将会发生什么？ 必然气急败坏，然后势必要展开大规模调查行动，不剿灭反贼誓不罢休！ 这种反应，和管家面对威胁后的反应，其实不会有程序上的区别。 但一个管家能调动的搜捕力量和力度，与王室本身相比，可是天差地别的！ 管家的调查也许不会把反贼们怎么样，可王室如果在这个时候，盯上了反贼团伙…… 想到那些家伙即将遭遇的残酷打击，老主教脸上露出一抹欣慰地笑容。 “这样一来，安迪应该能够出一口恶气了吧？” …… 事件的成果正随着时间流逝而不断被催生。 但表面上看，目前的约克共和国内，还是一片平静。 通常来说，约克这个国家在夏天，是极为干燥与酷热的。 人们面对酷暑，无不用尽各种办法去防护。 但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是这样。 阳光再浓郁，热量再汹涌，它们也很难触及到一个领地。 那就是大海。 或者说，海底—— 明媚阳光下，临近北非陆地板块的某处海域一片风平浪静，从深邃海洋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 但如果能有人潜入到这片海域最深处。 那么就能发现，在海底，竟然存在着一片豪华且明亮的建筑群！ 建筑群的风格与沙漠国度并不搭配，反而更具欧式气息。 一排排鳞次栉比的别墅坐落在无人能够触及的深海底部，如同一座海底奇妙小镇。 有无形力量将沉重海水阻隔在外。 那些在水中游动捕猎的各种凶猛鱼儿，反而成了镇民们的观赏品。 但所谓的镇民，其实同样是“观赏品”。 或者说，是小镇唯一主人的玩物…… 此时，小镇某处，一间白色别墅的二楼卧室内，正发生着如下对话。 “别闹，安德列，我丈夫快下班回来了，被他发现就不好了……” “可我对你的爱，已经强烈到即将喷薄欲出的地步！瑟莉娜，我无法忍受一分一秒的和你分开……” “但是，但是你已经有妻子了啊？” “是啊，可我从未爱过她，我们的结合，也根本不是出于爱情……瑟莉娜，你要相信我，我已经半个月都没有去碰那个恶心的女人了！” “真的？” 突然提高的嗓音，仿佛证明了别墅女主人对此极为惊喜。 说出那些情话，名为安德烈的男性，外表也十分的英俊潇洒，气度不凡，足以令大部分怀春少女一眼心动。 然而，考虑到女主人是一个外表十分肥胖，双眼如缝，肚子赘肉都耷拉到膝盖去了的“巨人”。 这个场景，就显得非常怪异了。 更怪异的是，那位名叫安德烈的英俊男子，眼中情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仿佛眼中所见，不是一位丑陋的胖女人，而是一位绝世大美女…… 两人之间的拉扯还在继续。 心动的女主人随后诉说起了与丈夫之间的爱情往事，并对于和情夫鬼混的未来十分忐忑。 而英俊男子安德烈则表现的十分勇敢、果决、不顾一切阻碍，说什么都不愿意走，甚至要拉着女巨人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被俗事规矩束缚住的地方，一同私奔去！ 总而言之，这场面就像是一出三流戏剧，即狗血又无聊。 偏偏两位戏剧中的人还乐在其中，磨磨唧唧好久，都没有结束的意思。 直到有伯劳一样的黑色怪鸟出现在窗外，用嘴巴啄了几下玻璃窗。 女巨人见此一愣，随后捧着情夫面庞的手不由一缩。 表现愈发激动，爱意越来越浓烈的英俊男子，目光因此变得十分呆滞，继而机械似的走向楼下，手脚僵硬，显得非常诡异。 “我引诱了他三个月！” 原地，女巨人恼火地瞪向窗外怪鸟，“眼看就要成功让他背叛婚姻了，你却跑来捣乱？” “如果没有要紧事，小心你的鸟脑袋！” “是关于韦弗管家的消息，二公子。” 伯劳鸟发出一阵刻板严肃的声音，仿佛一位老学究。 “经过开会商讨，我们认为，您有必要看一看。” “韦弗？” 被称呼为二公子的女巨人闻言怒气稍歇，却也没怎么当回事。 “他最近是闹得很凶，不过这又能出什么事？” 伯劳鸟没说话，窗户被无形力量打开后，它直接飞窜进来，将爪子上的一份“报纸”撂在了客厅沙发上。 坐在旁边的二公子随手拿起一看，眼睛眯的更细微了，嘴上则喃喃自语。 “搜刮贫民窟的少男少女训成奴隶？这事是我叫他做的，哪个蠢货反而跑到我这里来告状了？” “谋杀奥尔特家族的理查尔？噢，我早就看那死肥猪不顺眼了，韦弗做得对啊……” “为了私人癖好，常年囚禁岛国画家绘制触手漫画？” “这他妈也能拿来说？” “不会有人在针对我吧？” 情报很长，不断往下看，二公子起先还没在意，嘴上碎碎念着，甚至感到很有意思。 但渐渐的，当他看到越来越多管家，乃至管家的手下们，仰仗王室权威而做出的以权谋私之举 行事肆无忌惮，甚至竟然还敢囚禁一位与王室有远房亲戚关系的女子当泄欲工具时，他脸上的随意表情，就缓缓消失不见了。 虽然这个亲戚他连听都没听说过，关系七拐八拐的，不知远到什么地方去了。 但这种“以下犯上”的举动，却还是让他的目光，变得阴沉了下来。 于是接下来再看下边的情报，他的心境就悄然发生了变化。 从不在乎转变成了挑刺，不顺眼，怒气因此接连积累。 一页又一页，管家以及其手下们这些年做过的蠢事烂事，有违王室利益的事，简直不要太多！ 而这种不断累积的愤怒，在见到情报中最后一则信息时，彻底爆发了出来。 “私下敛财，在国外置办了大量产业？” 二公子勃然大怒，碰地一声地将手中情报拍在桌上。 “这该死的韦弗！仗着我的势，竟然反过来敛他的财？还有跑路的心思？” “他妈的，当仆人的恨不得比我这个主人还要富？！” 这话当然是夸张的说法。 可请报上记录的那些数据十分详尽，清晰证实着，那位老管家，这些年搜刮的财产是如何庞大。 虽然日常中，也不是没听说过管家敛财的消息，但考虑到养狗就要给狗粮，二公子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眼下，精准详细的数据将那些财产统合到了一起，如同一座金山蓦地从泥土中显露，瞬间带来的冲击力，非常强大，让他内心贪婪骤起。 再加上之前生出的怒火，某个决定，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出现了。 “抄家！” “派人给我抄了他的家！” 女巨人似乎很愤怒地朝伯劳鸟咆哮着，仿佛管家已经罪大恶极。 “一根一毛都别给他留！那些不动产，也都给我派人卖掉！” “哦，对了。” 他随后却又话锋一转，怒气收敛了许多，“看在他这么多年侍奉的份上，那条老命就给他留着吧，然后赶走他，让他自生自灭。” 黑色伯劳鸟闻言点头，继而扑扇翅膀离开屋内。 由此，纵横约克港周边多年，高高在上，对人们威慑力极强的老管家，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失了势。 这简单的程度，如果被诺曼那群心情忐忑的密谋者知道，恐怕会难以置信，以为在做梦。 而造成这一切的二公子，在伯劳鸟离开后，却根本没拿这点当回事。 脸上的愤怒，也全都消失不见了。 起身，走向别墅后的露天游泳池，他一边搓着手，一边露出一抹迫不及待地笑容。 行走间，他身上累赘似的肥肉却在迅速紧绷，背后则鼓胀出了大量脓包。 等到他推开别墅后门时，这些脓包已经纷纷破开，显露出一条条有粘稠液体滴落的黑色触手！ “小宝贝们，我来啦！” 纤细柔和的女性声音，莫名变得粗狂如同大汉。 听到这乐呵呵的话语，游泳池内肆意玩水的一群少女不由“大惊失色”，继而嬉皮笑脸地躲避起了那些隔空伸过来的黑色触手。 场面古怪至极，也荒诞至极，如同真实的岛国漫画照进了现实！ 不过，这一过程同样没持续多久，就戛然而止了。 又是一只伯劳鸟。 只不过，这只是白色的。 而它带来的，有关于安迪身世的情报，让本来被扫了兴致而十分恼怒的二公子，脸色蓦地一白。 继而复又愤怒地咆哮了起来，“该死的韦弗！竟然犯了这么大的错！” “敢连累我？” “他妈的，我要你不得好死！！” 这次他明显是真的愤怒了，声音洪亮且暴戾，裹挟的声波，将游泳池内的水震的一片动荡！ 那些之前还在嬉笑撒娇的受宠少女们，在这种狂怒下，根本不敢再有别的动作，只能抱在一起，脸色惨白地瑟瑟发抖。 注视着泳池边光着脑门的高大巨人，她们满眼都是惊恐，仿佛正面对一头即将要吃人的黑暗怪物！ 谢谢书友20210604103907065的打赏~ 谢谢大家的投票与追读~~ 第53章 恶灵附着于身 深海怪物的咆哮，势必会掀起一片汹涌浪潮肆虐。 但在这浪潮起势之前，人们却很难察觉到致命的危机已经诞生，并且越来越近。 “要变天了啊……” 望着海平面尽头隐隐可见的阴暗云层，坐在教堂钟塔望台内的年轻人，朝朋友安东尼说道： “这可是稀罕事。上次下雨是在圣堂考核那天，距离现在还没过多久呢。” “是啊。” 金发碧眼的安东尼坐在他身旁，低着头，不断用洁白的手帕擦拭着一枚勋章，“那天可真是令人难忘。” “毕竟得了第一嘛。” 有着浅棕色头发的朋友笑眯眯地道：“更重要的是，得了那位老先生的赏识，还有机会被王室接见。” “这似乎也不是很重要。” “哦？怎么说？” “接见的时间在什么时候呢？” 将手中勋章擦拭干净并收好后，面目英俊的安东尼又拿出了另一枚，边擦拭，边心不在焉地道： “也许明天？也许永远不会有？”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放心吧，那位老先生不是说，要看一位叫二公子的大人物，能不能从繁琐公务中抽出空闲吗？” 朋友劝慰地道：“王室是什么人？肯定不会爽约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随时准备以最好的姿态，去面对这场机遇，面对那位尊贵的二公子。” “当初你为了磨砺意志，苦修游历国内那么多年都忍过来了，还在乎现在这几天？” 安东尼闻言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坐在板凳上，低头擦拭勋章半晌后，他却突然又道：“这不是我的成绩。” “什么？” “第一名本来是安迪的，而不是我。” “安迪？” 朋友闻言眉头一皱。 想起那个让他曾经感到恐惧的瘦弱男孩，继而有些不悦。 “一个已经不入流的人，你还想他做什么？” “但这样真的好吗？” 抬头看了看朋友，安东尼语气有些疑惑，“我是得了老先生的赏识，可那位老先生似乎根本不怎么重视我。而且，而且那些人都说——” “那些人都说你是靠巴结奉承才得了第一名，而不是靠真正的实力。” 朋友打断安东尼的话，语气不以为然，“可在考核之前，他们还说你是本国最强新星呢。” “同样的人说出了不同的话，翻来覆去，简直和放屁一样——你在乎这些做什么？” “我倒是不太在乎别人怎么说。” 安东尼语气莫名，“可这种事，根本不符合圣骑士的道路……这段时间我仔细想过了，为什么当时我面对魔鬼的意志，根本比不过安迪？” “因为我已经堕落了。” “你是想说，你的纯粹意志与信仰，已经被追逐权力的欲望给玷污了吗？” 朋友闻言笑了起来，“可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啊？没有大人物的赏识，没有大人物的栽培，你拿什么去攀登圣骑士的道路？” “单靠自己？” 安东尼闻言沉默不语。 朋友见此劝慰他道：“安心吧，大家都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实在不忍心，过后等你成长起来，成了大人物，反过来再去帮一下那个安迪不就好了？” 帮安迪？ 嗯…… 这倒不失一条补救措施。 安东尼思考半晌，最终点了点头。 然后他继续擦拭起了手中的家族荣誉勋章。 这是他准备在接下来，被那位传说中的王室二公子接见时佩戴的物件，必须要精心呵护，不能存在半点瑕疵。 而既然已经想通了“救赎”之路，那么内心的纠结，自然就不用去在乎了。 于是安东尼擦的很专注。 朋友见此十分欣慰，目光重新转向钟塔外的景色，却突然咦了一声。 “哪来的伯劳鸟？” “竟然还不怕人？” 他边说边伸出手指，去触碰落在身前的黑色小鸟，结果对方十分机敏，竟然拍打翅膀飞到了更远处！ 但它并没有彻底离开，而是始终用那双黝黑的眼睛，紧紧盯着望台内的两位年轻人。 朋友见此笑了笑，朝安东尼说道：“伯劳这种鸟最讨人嫌了，不止吃虫子，还吃别的鸟。我们那边，都管它叫屠夫鸟。” “屠夫？” 擦拭勋章的安东尼随口说道：“一听就很晦气。” “是啊，不怎么吉利……” …… 约克港，市长办公室内。 摆脱秘书，打算走到窗前事后一根烟的中年市长，同样看到了一只鸟，正落在窗外紧紧盯着自己。 “哪来的伯劳鸟？” 他对此有些疑惑，不晓得这种鸟为什么会出现在本国境内。 “一只鸟有什么奇怪的？” 翘着黑丝二郎腿坐在办公桌上的女秘书边补妆，边道：“难道你还会认为，它是你老婆派来盯着我们的？” “她要有这能力，我做梦都能笑醒。” 文质彬彬的中年市长轻哼了一声，随后也没把这鸟当回事。 叼起一根烟，点火，抽了几口后，他心满意足地道：“没有卡丹给我捣乱的日子，过得就是舒坦啊。” “卡丹？” 听到这个约克港前警察局长的名字，女秘书不由好奇，“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怎么突然失踪了？” “了不起的人。” 市长意味深长地道：“卡丹这个白痴，我早就看出他不对劲了，但没想到，他竟然自不量力的敢去得罪那种大人物？” “到底是谁呀？” 女秘书好奇心越来越浓了，“难不成还能是总统先生？” 总统？ 市长闻言只是神秘一笑，并没有满足她的心思，“打听那么多做什么，你只需要知道，他是我背后的靠山就行了。” “靠山？你什么时候有靠山了？” “当然是最近。你以为卡丹的事，是谁最先给大人物提供的线索？” “这样啊……” 女秘书闻言恍然，继而满眼崇拜地看着市长，那模样，仿佛在看一位英雄。 这极大地满足了市长的虚荣心。 不过在他看来，女人只是权力的附属，是调味剂，而不是生活的必须。 所以尽管很满意，他内心中却十分淡定。 淡定，又满怀期待。 “围捕那男孩，恐怕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事情了。” “成功搭上那位老先生的关系，未来当总统，也都不是梦了吧……” 想到当时怀着忐忑心情，去举报那个可笑的警察局长时，老先生和蔼可亲地说的那句，“做的不错。” 这位中年市长的内心，就升起了一股极大地满足。 比之前在女秘书身上获得的，要强烈的多！ “可惜，我没找到那男孩的行踪线索。” 他随后就又不满意现在这点成果了，“只提供了卡丹妻女的住址。这估计不会有什么用处……” 这样想着，见窗外那伯劳鸟始终没离开，反而用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黝黑深邃，有些瘆得慌。 市长随即打开窗，就要将它轰走。 结果，没等他轰赶，这鸟竟然主动飞到了旁边他胳膊够不到的墙壁凸起上，然后继续死死盯着他。 被一只畜生给挑衅了，简直荒谬。 “拿我的猎枪来！” 中年市长于是转头朝女秘书道：“也不知道哪来的傻鸟，那眼神，好像我杀过它全家一样。” …… 太阳的光辉渐渐被乌云笼罩，乌云下的伯劳鸟群继续落下。 落在约克港内，落在邻近城市吉布森、落在交通枢纽安卡、落在约克首都贝尔纳德…… 它们数量很多，但因为太过分散，并没有被多少人注意到。 就连大厦中的管家发现自己被鸟盯上了，也都没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 风暴正不断在酝酿，一场腥风血雨，已经可以预见。 不过这一切，目前还没有影响到安迪这里。 此时的安迪，正蹲在卧室的床脚处，目光注视手提箱中的黑色面团。 面团表面此刻不断凸起一道道“尖刺”，看起来很锐利，伸手触碰时，却丝毫感受不到刺痛，那种被邪恶力量腐蚀生机的感觉，也都荡然无存了。 安迪脸上因此露出一抹笑容。 三天时间，恶灵已经灵性大涨，不再反噬他这个主人了！ 这事很费力。 因为在这三天，他不仅在用药剂唤醒恶灵的智慧，还在不断用灵体沟通，将一些技巧知识传授过去。 否则就算是智力大涨，恶灵一时半会也很难控制它本能对生命的恶意与侵蚀。 而现在，这却不再是个问题。 换句话说，这东西，已经可堪一用！ 安迪于是将手指捅入“面团”内部，心念转动间，命令下达，一股清凉感随即从手指开始浮现，朝着全身上下蔓延。 那并不是某种力量的渗入，而是这黑色“面团”正仿佛水流一样，顺着手指爬向了安迪的全身！ 速度很快，过程持续没多久，大概几十秒钟，本来穿着简单白衬衫牛仔裤的黑发男孩，就已经被裹成了一个黑色“泥人”。 泥人形象极差，五官四肢被包裹在涌动的黑色“泥浆中”，乍一看，显得非常恐怖。 但等他站起身来，走向卧室门外时，这黑色泥浆，却在飞快“褪色”！ 从裹住全身、到满身缺口。 再从满身缺口，变成像是有大量黑色血管于肌肤表面凸起的惊悚形象。 最终，凸起的诡异血管全部消散一空，安迪显露在外的肌肤，已然恢复成了正常模样！ “擅长隐匿的恶灵，还挺适合当宠物的……” 他嘴上嘀咕这句话，右手食指则触碰向了客厅桌上摆放的一个花瓶。 然后，只不过用指尖轻轻一点，那本该牢固的花瓶，就瞬间崩碎成了堆！ 见洁白的陶瓷碎片撒了一地，有棱有角的表面上还有一些不起眼的黑气缭绕，安迪不由皱眉。 但没等他对此仔细思考，木屋外面，就突然传来一阵极为响亮的动静！ 安迪转头朝外看去，根本没看见什么。 但那响动，却愈演愈烈。 刺耳、尖锐，充满不详气息，如同防空警报一样，在岛屿上空不断回荡，被所有人听见！ 仿佛在说，有危险临近！ 大量的危险！ 第54章 残酷打击 预示危险的警报响起时，周围海域一片平静，根本看不出有丝毫异常。 然而那凄厉的嘶鸣却不断在岛屿上空响起，根本做不得假。 岛上的海鸥镇因此乱成了一团。 大家纷纷走出房屋，与周遭邻居议论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疑惑。 虽说生活在这座岛，但他们却从未听见过，如此响亮的警报。 不只是他们，就连组织的高层，也都没碰见过这种情形。 此时，在小镇会议室内，十多位反贼组织高层正一个个面带诧异的，注视着为首的一位怪人。 “危险临近了。” 怪人浑身裹着白布，身披斗篷，如同一位活着的木乃伊，语调低沉，仿佛粗木摩擦般发出了这段话。 “我们根本无法抵抗的危险。” “怎么会出现危险？” 有人不解地问道：“最近也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啊？” “但镇长的判断从未出错。” 另一个人对怪人极为恭敬，闻声立即道：“镇长说有危险，就一定有危险！” “可是，危险在哪？” “没看到有预兆……” “你用占卜试试？” 大家交头接耳，一个个面带迷茫，那位木乃伊一样的镇长，也没开口解释什么。 他发出了警报，但似乎不知道这危险是从何而来？ 嘈杂的环境下，唯有黑人副镇长隐隐猜到了些什么，目光总是瞥向不远处坐着的马修神父。 要说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那显然是拿安迪去交易一事了。 但这件事，目前神父还没有公开，岛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眼下这突如其来的危局，旁人疑惑不解，黑人副镇长却多少有些猜测。 毕竟，马修神父前脚才和那位管家接触并发出威胁，后脚这危险就出现了，很难不让人多想。 而且，看神父的模样，似乎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马修神父此时面色严肃，表情和周围人相比没什么差别。 但熟悉他的副镇长，却能看得出来，此时这位心情十分阴沉。 那半藏在袖口的拳头，甚至都已经紧紧握起，不断颤抖着。 他很愤怒。 为什么？ 因为他威胁管家，希望管家妥协站在反贼这边，结果现在管家却把桌子给掀了？ 或者，两人的接触，被王室发现了？ 以至于引来了危险？ 黑人副镇长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他也没机会去想更多。 因为就在这时，会议桌上一个凭空漂浮着的透明水晶球内，突然挥洒出一片白色光芒，在长桌上空凝聚成了一幅动态的视频画面。 “有些不对劲啊，首领。”有人的声音从画面中传出。 但就像是正举着摄像机一样，高层们看不到他的形象，只能看到被他“拍摄”的画面。 画面中，是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此刻正被两个军装士兵从市政楼内拖拽而出。 男子极力挣扎，表情惊恐中显露着错愕，连连在说误会，你们是什么人，我要和你们长官交流之类的话。 然而士兵闻言根本不回应，只是沉默地拖拽着他，将他塞入了一辆军用吉普车内。 那粗暴毫不客气的手段，把男子脸上带着的金丝眼镜都给撞歪了，却没人在乎这位的形象是否狼狈。 周边围上来瞧热闹的路人们对此颇为诧异，一个个难以置信地望着这场面，似乎见到了什么罕见的大事！ “他是约克港的市长泰加斯。” 拍摄者的声音传来，“前几天，才刚刚投靠上韦弗管家，结果现在就突然被人抓走了。” 投靠了管家，却被抓走了？ 这话让会议室内的高层们面面相觑，感到十分疑惑。 管家是什么人？ 那是王室在这片区域的唯一代言人！ 而现在，他新收的狗腿子，却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对待……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没空多想，因为水晶球投射出来的景象，复又发生了变化。 “放开我们！” “知不知道我朋友是谁？” “那位老先生可是他的贵人，连王室都准备接见他，你们怎么敢——” 仍旧是实时拍摄到的画面。 画面位置是大教堂门口，两个年轻人同样被人粗暴地押送了出来。 其中一个有浅棕色头发的，还在愤怒地大吼大叫。 结果似乎嫌烦，押送他的士兵猛地轮起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巴掌非常用力，发出的声音极为响亮，让年轻人脸色瞬间懵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跳梁小丑一样。 会议室内的人们并不在意这个年轻人，转而看向了他旁边，另一个被押送的存在。 此人金发碧眼，面目英俊，此刻表情同样愤怒，但更多的却是茫然。 “那不是安东尼吗？” 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继而大为诧异，“他不久之前才得了考核第一，怎么现在也被针对了？” “他那个第一得来的可不光彩……” “管家？” 这个词一出，会议室内霎时变得一片安静。 因为受到管家另眼相看，安东尼才从发挥失常的窘境中脱离，转而获得了本该属于安迪的第一。 这事大家都知道，也没少嘲讽和议论。 可现在，这位被管家另眼相看的新星，竟然也被抓了？ 前有狗腿子，后有安东尼…… 真相虽然还没显露，但一种不好的预感，却已经隐隐在高层们心中滋生。 只不过明面上，管家和他们属于敌对关系，所以大家都还没有想到自己这边。 但用不着他们去想。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高层们一个个脸色大变！ 管家的手下、管家的亲戚朋友，管家的家属……那些被伯劳鸟盯上的人，不论身在国内什么位置，全都没有逃过被抓捕的命运！ 但让高层们在乎的，并不是管家的倒霉。 而是伴随这些消息一同传来的，与组织有关的事！ 北三、西九、南四，反贼组织其实有很多分基地，坐落在国内各州市。 而现在，那一个个分基地中却接连有人联系此处总部，声称有不明飞行物在周围盘旋，似乎来者不善！ 这消息让高层们彻底坐不住了。 但坏事一个接着一个，还没有完全停歇下来！ 布莱德利、普兰克、塞莱斯汀等与组织紧密相关的超凡家族，同样在络绎不绝地往这边传递消息，声称家族中接连有成员被王室派遣的人带走，目的不明！ 那一道道从国内各州各市传来的恐慌，沉重，乃至略显哭腔的汇报，让会议室内的氛围变得极为压抑。 可还没等高层们讨论好如何应对，一个更加严重的消息，突然出现！ 所属某超凡家族的几位组织成员，不顾被抓走的家人安危，惊慌失措地放弃了家族驻地，正朝着岛屿总部赶来！ 显然，这些人是生怕被抓走的那位家人，将他们的身份给供出去，乃至于决定逃走。 可这样一来，那位被抓走的，遭到家人背叛的成员，是否还能坚持什么都不说？ 这些看似没被抓走，没被怀疑的人，往岛屿总部这里逃，真的能躲过王室的视线？ 他们，会不会把王室的注意力引过来？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后，在场高层们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苍白！ …… 另一边，身为事件的核心，管家此刻也彻底坐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 “怎这会这样？” 办公室内的他来回踱步，脸上神色不复往昔淡定，而是充满了慌张。 周围气氛浮躁，办公室内的电话铃声不断响起，秘书忙不迭地接听着，得到的坏消息一件接着一件！ 心腹手下接连被人带走、财产与银行账户全部被封禁，管家的家眷们，也一个个从学校、公司、家中等各场地内被抓走，继而失去音信！ 女秘书最后都听的绝望了，大口喘着气，完全不去理会桌上仍旧响着的电话铃声。 到了最后，她在看了老管家一眼后，甚至脚步急匆匆地跑向门外，打算逃难去了！ 管家却并没有理会她的心思。 就连秘书都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当然不会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但他还是很茫然，颓然无力地坐在了办公椅上，表情呆滞，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怎么会这样？” 这个问题不断在脑子里回响。 他为王室立过多少功劳，为二公子办了多少亏心事？ 脏活累活全都做过，身上黑锅数也数不清。 结果一转眼，二公子竟然转过头来朝自己举起了屠刀！？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那男孩的事情暴露了？ 然而，这怎么可能？ 这件事只有反贼们知道，可他们是想要利用自己的啊…… 在自己替他们牵线搭桥前，他们怎么可能把消息泄露出去？ 可如果不是反贼，还能是谁？ 在马修神父手段遮掩下，还有谁能知道那男孩的身世？ 反贼高层中的内奸，把事情泄露出去了？ 还是王室发现不对劲后，派遣人手去深挖了出来？ 坐在办公椅上的管家，脸色慌张，翻来覆去的想，始终得不到答案。 他怎么想也都想不到，目前所面临的灾难，完全是因为男孩本身！ 并非想不到安迪会知晓他自己的身世。 而是根本不相信，那个被反贼抓在手中的男孩，能够将消息传递到王室那里！ 一来这事需要证据，不可能说什么，就是什么。 二来，王室成员是很难接触到的。 连马修神父，都得在他这个管家身上打主意呢，一个小男孩，怎么可能有渠道去“举报”？ 那么，到底是谁，泄露了消息？ 管家对此很迷茫。 不过这种思考，与其说是疑惑，不如说是在绝望下，拼了命的转移注意力罢了。 转移注意力，不去想自己接下来的境遇—— 被王室所抛弃的下场是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甚至可以说，他这些年，亲手处理过许多被王室所厌弃的下属。 然而，往昔在处理那些人时，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一切都源自于那场空难，那次考核……” “该死的男孩！该死的马修！！” 一动不动坐在办公椅上，老管家终是想到了此事的根源，于是气的浑身颤抖。 那苍老双眼中的怨毒愈发浓郁，恨不得化作恶灵，直扑那两个毁了他一生的仇敌！ 但他显然是没机会去做这样的事了。 一群士兵突然踹开办公室大门，闯入进来后，一个个看向坐在那里的老管家，目光十分冰冷。 “塔姆？” 看到其中领头者时，管家露出一抹嘲讽地笑容，“当初还是我将你引荐给二公子的，现在你却来抓我？” “二公子的命令并不是抓你。” 名叫塔姆的络腮胡中年如此说道。 然后，在老人露出惊喜神色之前，他掏出了一枚脚环似的黑色物件。 “二公子的命令，是让你生不如死。” 面无表情地宣告了这句话后，络腮胡中年踏步走向因为看见脚环，而瞬间惨白了脸色的韦弗管家。 “你，还有你的家人们，生不如死。” 第55章 命运是一场轮回 动荡在四处都有发生。 莉莉修女所在的科齐亚家族，当然也没逃过一劫。 日式风格的宅院内，此时并没有多少凌乱痕迹，可现在，在这间宅院中的人们，却一个个脸色惊恐，举止慌乱。 因为在这之前，一群声称属于约克王室的军装士兵突然闯入，不由分说地抓走了科齐亚家的大部分男性！ “怎么会这样？王室为什么会针对我们？” “管家又展开大搜查了？” “王室难道就不管吗？” “这太肆无忌惮了……” 科齐亚家族的成员并不全都是反贼。 或者说，反贼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人，都是寻常超凡者。 于是那些嗡嗡议论声就显得十分没头绪。 而知晓自家底细的少部分反贼成员，此刻则聚在密室当中，一个个表情绝望。 “老家主和少家主都被抓走了。” 有人语气慌张地道：“那些人，明显是在搜捕我们这些反对派，怎么办？” “别慌。” 有人劝慰地说，“老家主他们就算被动刑，也不可能招供的。” “我们家主不招供，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招啊？” “是啊，被抓走的又不只是我们一家。” “万一出了叛徒，查到这里……” 一共只有七个人，却发出闹哄哄如同菜市场般的杂乱噪音。 显而易见，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搜捕，让在场每个人都彻底慌了起来。 同样在场的莉莉也有些慌。 她虽然早就意识到管家下台会引发一番剧烈动荡，却没想到，这动荡竟会如此的强烈！ 父亲被抓走了，祖父也被抓走了！ 虽然和其他家族被抓走的人一样，都是以问询的理由拘捕的，并没有定罪。 可反贼落到官方手里，这暴露的风险简直太大了！ 会不会出意外？ 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没人能告诉她答案，这种事她从没经历过，于是她不免心慌了起来。 “都别说了！” 少女身旁正坐着一位中年妇人，正是莉莉的母亲，此刻她表现倒是很淡定，甚至还在大声训斥周围人。 “事情还没到最坏的程度，也许只是例行询问罢了！” “慌什么慌，一群小孩子吗！？” 说话时，这位中年妇人还用遥控器打开了密室中的一台电视，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这行为很有效果。 在听到电视机中本地“超凡频道”播出的声音时，大家注意力的确被转移了。 因为信息太过劲爆。 “深受德尼士·韦弗欺瞒的约克家族二公子亚瑟·约克在接受采访时表示，韦弗及其手下们尤为擅长蛊惑术，他对此深受其害，长时间处于被控制的状态下，无法做出有效判断。” “幸亏有正义人士甘冒风险前去将他唤醒，并让他认知到了自己的这位管家，这些年是如何欺下瞒上，借着他的名义压榨约克港周边民众……” 电视播放的并不是那位二公子受采访的画面，而是韦弗管家受难的情形—— 他被人从大厦高层办公室内轰赶了出来，一身考究且精致的黑色绅士礼服，也完全被剥了个干净。 乃至于本来一个很有气度，仿佛大学教授似的老人，现在却只能穿着一条简单的红色内裤。 露出苍老且干瘪的身体，表情即悲愤又绝望地站在大街上，面对周围人指指点点。 “他被套了鲁德格之锁？” 电视机外，有人看见老管家脚裸处的一个黑色装置，不由感到惊愕。 “这是，这是想让他生不如死吗？” 鲁德格之锁，可以称之为禁魔锁。 顾名思义，被套上这种锁的超凡者，无法动用丝毫超凡力量。 但体质却不会受到影响！ 换句话说，电视机中的老人，已经失去了超凡者的所有能力，但资深超凡者的身体，却会让他的生命力极为顽强！ 生命力顽强，在很多时候都是一种好事。 可眼下他失了势，王室也明显表露出了，不喜欢，不欢迎，甚至把黑锅全扔在他身上去的态度。 如此一来，他的那些仇敌们，可能会放过他吗？ 他的下场，恐怕好不了…… 果不其然，实时播放的电视画面，没多久就成了一场泄愤的狂欢—— 先是有人在远处掷来一枚臭鸡蛋，打的正茫然四顾的老管家痛叫了一声。 然后就在他恼火且怨毒地看向那鸡蛋抛来的方向时，一盆深黄色的不明液体，却突然从天而降，淋了他满身都是！ “人体排泄物？” 电视机前的观众们，看的是目瞪口呆。 有些难以相信，这位往昔高不可攀的管家大人，现在竟然落到了这种境地…… 但还没等这些人细想，更多附有冲击力的画面，却接踵而至！ 有人开车将管家撞倒在地，强大的生命力让对方并没有承受多大的伤害。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管家身上唯一的遮掩——那条红色内裤，就被人突然抢了过去！ 顺带的，老人还被猛踹了一脚！ 这就像是发出了某种信号一样，接二连三不断有人出现，对外表凄惨的老人施以最直接的暴力手段。 一开始，韦弗管家还能怨毒地发出一阵阵愤怒的辱骂，但没过多久，他就只能传出阵阵痛苦地闷哼。 也不知道是彻底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境遇，反抗无用，还是嘴巴已经被堵上了。 殴打在持续，整个画面，显得极为暴戾。 周遭看热闹的路人围聚了一大堆，不明状况的，对于一个老人遭到如此虐待感到极为愤慨。 但其实眼下这种程度，不过只是个开始。 随着时间流逝，随着韦弗管家被王室所厌弃的消息传播开来，他往昔的那些仇人，必然会蜂拥而至！ 他也会因此没有时间，没有地方去歇息，也根本找不到半点可以吃的食物——或者去翻垃圾桶？ 资深超凡者的强大生命力，会让他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死去，只能不断承受这种漫长的折磨。 有人时刻紧盯，自杀也许都会成为一种奢望！ “当初他戏弄安迪时肯定没料到，这还不到一个月，自己也会陷入这种绝境中吧？” 纵然在担忧被抓走的父亲与祖父。 可现在，莉莉修女看到这一切时，心中还是忍不住升起了一抹快意。 命运是如此的奇妙，打压男孩的管家，落到了男孩曾经的境遇当中，甚至还要更严重。 但安迪能从这凄惨境遇里轻飘离去，老管家，会有这个能力吗？ 谁又会想着去救他？ 这位曾经高高在上，俯瞰一切的老人，只会在绝望中，在孤独中，在凄惨无比的打击中，缓慢而又坚定地死去！ 成为王室杀鸡儆猴，甩脱黑锅，乃至收买民心用的工具，而不会有人去怀念他！ 这种认知，让莉莉沉重的心情，多少有些舒缓。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让她内心的忐忑，彻底消散一空。 因为被抓走的老武士与丑男人，以及其他家族成员，没过多久，就接二连三回到了庄园！ 他们身上不见受折磨的痕迹，似乎真的只是被简单问询。 然而，正在少女对此感到惊喜时，回到家的老武士，却说出了一番悲观无比的话语。 “知道我们身份的人虽然不多，但还是有几个，其中一个已经露出了马脚，正被王室用刑。” “我们现在是回来了，可过不了今晚，就会再次被抓进去。” “而且，全家都不能幸免……” 这话让聚在日式厅堂中的核心成员们愣住了，寂静半晌，他们霎时慌作一团。 “必须想办法逃走！没错，抓紧时间逃走！” “怎么逃？逃到哪去！？” “组织呢，组织在哪里？！” “去那座岛，那里绝对安全！” “对对对，王室绝对找不到那座——” “没用的！” 跪坐在厅堂首位的老武士突然提高嗓音，打断了家族成员们的话，继而语气低沉，神色悲愤。 “前往总基地的通道，已经被高层们给关闭了。” “我们这些还在岸上的成员，已经被干脆利落的抛弃。除了等待王室屠刀降临，没有其他选择！” 这话让房间中的人们瞬间傻眼。 随后，他们彻底爆发了。 哭嚎与怒骂成了这里的主流，绝望之下，有人甚至气急败坏地砸起了周围的家具摆设！ 王室在约克就是天。 而现在，天要亡他们，组织又背叛了他们，谁还能有活路？ 必然会和那老管家一样，想好死都难！ “今天为了利益可以把安迪交易出去。” “明天，会不会也为了利益，把别的组织成员送到敌人手中？” 一片崩溃叫骂声下，老武士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自家孙女，露出一抹惨然地笑容。 “这个问题问得好啊，孩子。” “当时我还反驳你，认为你的想法幼稚。” “可现在，真正的答案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以我们全家的生命为代价！” 56.第56章 留给修女的退路 第56章 留给修女的退路 日式厅堂内，一身黑色武士服的老祖父表情惨淡，话语显得无比绝望。 丑男人，以及莉莉的母亲，听到后脸色纷纷黯然了下来，一个个显得十分悔恨。 然而，少女对此却无法共情。 身处于乌烟瘴气的厅堂中，看见这些长辈们丑态毕露的情形，她甚至还有点想笑。 是什么时候开始，内心中对他们就已经没了尊敬呢？ 曾经在她眼中，祖父可是睿智和稳重的代名词啊…… 他能够教给自己很多大道理，而那往往意味着正确，意味着人生就该如此。 父亲呢？ 父亲在她看来，更像是个陪伴自己长大的朋友。 父女两人有着共同的爱好，相合的世界观，碰见什么乱七八糟的恶心事，他还会一起跟着自己指指点点，破口大骂。 母亲就没这么亲切了，许多时候都是冷着脸，一幅没事别来烦我的样子。 但母亲很厉害，会在莉莉不小心犯了错时，严厉批评她，让她深刻认知到教训，争取下次不会再犯。 母亲也是莉莉最惧怕的人。 可现在，看着这些至亲在局势面前，露出如此无力的颓废表情，看着他们一个个似乎很后悔的模样…… 莉莉却只感觉人生实在虚幻。 他们从小就教导自己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告诫自己要善良，要奉行正义的真理。 可到头来，教导她的这些人，反而根本没拿这些话当回事！ 在利益面前，想也不想的就将那些道理全部抛到脑后去了。 前几天听说安迪的事情时，就是这样。 眼下，还是这样！ 他们看似在懊悔，对组织的抛弃感到十分愤怒，可这真的是后悔曾经的抉择吗？ 他们愤怒的原因是什么？ 不过是自身利益受损，而感到疼痛罢了。 如果不涉及到自家的安全，看见组织里其他人被王室抓捕审讯，乃至丢了性命，祖父恐怕只会说一句，这是必要的牺牲吧？ 如同他没什么犹豫，就做出了背弃安迪的决定一样！ 他难道还能不知道，安迪必然会因此丢了性命？ 想到这里，少女心情不由黯然。 自从前几天把安迪的事情说出来后，她就遭到了禁足，这也让她看清了更多长辈们的本质。 朋友一样的父亲其实是个懦弱鬼，什么事都唯唯诺诺，听母亲的，听祖父的，没有自己的主见。 严厉强大的母亲，不过是个只会端起长辈姿态，不讲道理，只讲权威的空架子。 而睿智富有远见的祖父，更像是个老糊涂虫。 表面上的淡然与沉稳，都不过自以为是罢了！ 他们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遵循着多年养成的性格习惯，在平静的日常里，以为各自都是个强者。 可实际上呢？ 他们既没有一个强者的心灵，也没有一个强者的能力。 也许这不能称之为弱，但也不过是与自己这个小辈类似，是一群随波逐流的人罢了。 自以为掌控一切，实际却始终被局势所引导，所操纵。 一切抉择看似出于本心，本质却根本不能自己！ 他们是这样，那位韦弗管家是这样。 所谓反对王室的组织，还是这样…… 真正在掌控一切的，又是谁呢？ 莉莉想到了住在海边木屋中的那个瘦弱男孩。 看似弱小，被组织所囚禁操控的他，真的很弱吗？ 在人们看来强大无比的管家，却被这位弱者给斗倒了。 而且，还非常的轻松。 从一开始，距离自己跑去见他到现在，才过去几天啊…… 之前自己因为长辈们被抓走而心情恐慌，没有去细想这件事。 现在想想，这是多么恐怖的手段？ 更重要的，是那封信。 那封信，真的只是写给诺曼主教的吗？ 她原本以为是。 可现在…… 跪坐在厅堂中，心情有些恍惚的少女，不由想起了当初安迪写信时，看向自己的那复杂眼神。 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当时她并没有在意，全部心思都在如何斗倒管家一事上。 后来见到诺曼主教，明白了组织的真正计划时，以为安迪是预见到了这个阴谋。 所以看见自己这个小反贼，竟然与其他组织成员不一样，而感到了诧异。 再后来，与祖父对峙，被家人禁足之后的她，以为那是安迪早就猜到了祖父等人的抉择，所以才情绪复杂地看了自己一眼。 他是不能确定自己是会与家人同流合污，还是会与家人背道而驰吗？ 她这两天一直以为是这样的。 直到今天，直到管家下台，王室展开大搜捕，局势剧烈动荡起来的今天。 她才真正明白，那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知道我们科齐亚家族的一群小人，会选择做出背弃他的决定，还不得不出手挽救这群小人的生命。” “这种心情，一定很无奈吧……” 内心自嘲地想着，看着周围一个个或绝望或悲凉，或疯癫破骂的面孔，少女却没打算真的冷眼旁观。 不论如何，周围这群人，都是她的家人。 祖父与父母，更是她不能割舍的至亲，她不再报以信心，却依旧热爱的至亲。 他们也许很愚蠢，很自以为是。 但起码他们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恶事。 论迹不论心，一切都还可以扭正回来。 安迪既然留给了自己这条退路，那他就应该能猜到，自己不可能放弃眼前的家人而不顾。 只要事后，带着家人们，去给他道歉…… 想到这里，莉莉终于开口了。 “我们还有机会。” “活下来的机会。” …… 此时的日式厅堂内看似一片吵闹，乱糟糟的，实际上每个人都非常敏感。 乃至于莉莉的话明明不算响亮，却还是让所有人瞬间愣住，继而齐齐将目光看了过来。 “好侄女，什么办法？快点说说！” 一位叔叔辈的家族成员忙不迭地询问，浑然不在乎她这个侄女年纪轻轻，到底靠不靠谱。 但不只是他，周围其他人，也像是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盯着少女，不放过丝毫活下来的可能！ “我们可以申请，政治避难。” 莉莉冷静地说道：“这样就能逃过约克王室接下来的抓捕了。” “政治避难？” 这个词普遍存在于世俗，但对超凡者而言，也不是很陌生。 简单来说，就是寻求外部势力，或者说外国官方的庇护。 如果真能有足以对抗约克王室的势力选择庇佑科齐亚家，那么科齐亚家族，自然能够在这场浩劫中幸免于难。 只是……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后，无不感到失望。 寻求别人的庇护，当然要有被庇护的价值。 他们失望的原因就在这里了。 科齐亚家族是很富有，但这些财富，在约克王室大张旗鼓的打击行动下，又能算得了什么？ 就算他们散尽家财，也没人会选择庇护的。 因为这会激怒约克王室，收获和付出不成正比。 众人于是摇头叹气，对此不抱期待。 唯有知晓更多内情的老武士三人，闻言后心思一动。 “你是说，用安迪的事，来换取某些人的庇护？” 老祖父低声问。 安迪的事对于约克王室来说，既丢脸，又致命，自然不可能让消息泄露出去。 但王室如此大张旗鼓的动作，外部势力不可能不重视，现在必然正用尽一切手段，调查其中内情。 这种情况下，如果科齐亚家能提供线索，提供事情的真相，那么想要保全家族众人的性命，并不是一种奢望。 只是…… 没等莉莉回应，开口询问的老武士，脸色就复又暗淡了下来。 “没用的，就算我们掌握有价值极高的情报，现在被盯着，也根本出不了国。” “国内应该会有一些别国的间谍。” 一旁的莉莉母亲语气不甘地道：“他们必然会掌握一些离开的秘密通道。”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他们在哪？” 丑男人对于妻子的话感到无奈，“又没有大使馆。连王室恐怕都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我们去哪找？” “而且你别忘了，现在时间紧迫，父亲说过不了今晚，王室就会查上门来了。” 过不了今晚…… 中年妇人闻言没再说话。 沉默之余，她的脸色渐渐苍白，眼神茫然无措，往昔的强势气度，在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默默旁观的莉莉见此，不由抿了抿嘴。 去哪找？ 那封信上，不是写了一堆？ 谢谢书友20230609093016579的打赏~ 第57章 女皇已瞄准约克 约克的动荡还在继续。 面对这种势不可挡的浪潮，民众们各自陷入绝望、癫狂、高兴、愤怒，乃至峰回路转的惊喜当中。 但这一切，对于迷思宫殿的女主人来说，都不过只是尘埃下诸多蝼蚁们的可笑内斗罢了。 换作往常，她根本不可能关注到那里的一切。 就如同翱翔于天际的巨龙，根本不会去瞥粪坑中蛆虫们都是怎么蠕动的，蠕动的是否精彩好看。 只是现在，或者说最近这几天，她却频频将注意力投射而去。 “约克家族的韦弗管家下台后，他的财产全部被当代约克家主的二儿子收缴一空。” “管家本人，则被这位二儿子放置在了约克港，任凭所有人打骂羞辱。” 林园凉亭中，小女孩模样的女皇正对着桌上一道练习题冥思苦想。 站在她旁边的侍女，则不断汇报着最新传来的消息。 “这行为极大挽回了约克家族，在周边区域的声望。” “那位二儿子公开声称受蒙蔽时，一些人甚至高呼荣耀属于约克，约克家族万岁等激动话语。” “真是一群蠢蛋啊……” 蹙眉看着桌上练习题之余，小女孩头也不抬地道：“他们难道真的会相信，一个小小的管家，就能蒙蔽住家里的主子？” “哦，不对。” 没等侍女回应，女孩就话锋一转。 “按照先生的说法是，某些人屁股坐在这个地方，就会天然对这个地方有所倾向。所以不是他们蠢，而是他们的屁股决定了脑子。” “仔细想想，我自己好像也是这样？” “先生的话，还真是有——他妈的，这个贱人怎么说什么都对？” 这粗鲁的话语，让一旁侍女听的暗暗咂舌，感觉眼前陛下最近实在变化太快—— 出身缘故，女皇陛下以前虽然也没少说脏话，可那都是在心情差劲时才会说的。 像现在这样，毫无礼仪形象，脏话想说就说，可是基本没有过。 这副模样不仅仅是在私下里，在迷思宫殿外的正规场合，甚至在御前会议上，她也是这么个态度。 弄得一群庭臣目瞪口呆，还以为女皇陛下最近修行出了差错，脑子有些坏掉了。 “这么看我做什么？” 小女孩撂下手中练习纸，侧头看向侍女，没好气地道：“你来看，看他出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题目？” “我的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妈的，这么为难人，我恨不得一拳打死他！” 什么题目？ 早就心有好奇的侍女闻言，忙探头去看，继而感到一阵无语。 [A是男性，但患有性别认知障碍，日常生活中总喜欢穿女性服装。] [A的母亲对此极为厌恶，母子两人没少为此争吵。] [问：如何劝说这位母亲，改变立场？] 这个问题明显是那位先生离开之前写在纸上的，而在下方，女皇已经给出了答案。 [不仅仅是超凡科技，就连世俗中的医疗手段，也已经能够改变一个人的身体性别了。] [虽然这种改变会有很多后遗症，但医学始终在进步。将来的某一天，一个人的性别是男是女，必然可以进行无代价转换。] [到了那个时候，天然的男女区分，将会彻底消失不见。] [以此为前提，我们可以进行思考。] [性别，到底是什么？] [我们对待他人性别认知的态度，是正确的吗？] “……”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侍女见此暗暗皱眉。 但这说法显然是陛下答出来的，所以她可不敢表露出不以为然的态度。 只是，这不是已经回答上了吗？ 陛下怎么还说为难人？ 内心刚刚升起疑惑，就见坐在那里的小女孩，脸色郁闷地将练习纸翻转。 于是另一个题目，就这么出现在了侍女的眼中。 [如果你回答出了上面的问题，那么现在，我需要你对那个答案进行合理的反驳。] “这……” 侍女有些傻眼了，“那位先生到底想干什么呀？这种题目就算答出来了，似乎也没什么用吧？” “他说这是有关于思维的一种锻炼。” 小女孩咬牙切齿地道：“还说什么万物皆虚，万事皆允……他妈的，我想了半个多小时才想出这个答案，结果现在叫我去反驳？”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理他这破规矩，直接翻开反面看了！” 所以陛下是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才看见第二个问题的？ 侍女对此十分错愕。 陛下她，什么时候这么听别人的话了？ 但对于这两位之间的交流，她现在可不敢瞎掺和，于是闻言只是微笑着，没敢开口说什么。 女孩也没气恼多久。 和人抱怨了一番后，她就准备先放松一下脑子，然后再去思考那个该死的第二个问题。 而这一放松，之前没仔细琢磨的事，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那个管家……” 她突然看向侍女，语气疑惑。 “管家叫德尼士·韦弗。” 侍女忙回答，“现在境遇不太好，但一时半会应该死不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 坐在凉亭中的女孩表情若有所思，“你瞧他，像不像是一个被故意养出来的贪官？” “故意养出来的贪官？” 侍女闻言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主动养贪官？” 这你就不懂了吧。 收回看向对方的视线，女孩没说话，内心开始琢磨了起来。 就算不是故意的，那个管家的下场，和故意被养出来的，也都没什么区别。 “放纵贪官去敛财，肥了之后，一刀宰了。” 某人前几天说起有关于贪官话题时的模样，可还历历在目呢。 而现在，那个管家的境遇…… “驻扎在黄金群岛的第七龙骑军团，最近有出什么任务？” 女孩突然开口询问。 侍女闻言忙道：“大西洋北部有几头海怪闹得很凶，安茹公爵正带人前去围剿。” “她围剿个屁！” 女孩闻言冷哼了一声，道：“我猜她是嘴馋，盯上那几头可怜的小东西了。” 似乎对于帝国正规军竟然去搞这种事有些不高兴，于是女孩接下来的话语很不客气。 “叫安茹带一队人去约克，给我盯紧了那里的局势，并且调查清楚，到底是谁把那个叫韦弗的管家给弄下台的。” 说到这里时，她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心情明显又变得很愉快。 乃至笑吟吟地朝侍女道：“你猜，引我去看那个破地方，我们这位反贼先生是想要干嘛？” 谢谢大家的投票和追读~~ 然后没意外的话，下周五就会上架，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58章 开“机甲” 外界的风起云涌，让大海上的岛屿显得如同一艘孤舟。 头顶上方，本该一片晴朗透彻的蓝色天空，此时已被缓缓镀上了一层灰暗的乌云。 矗立在岛边缘的圆堡周围海风剧烈，汹涌浪潮一阵接着一阵，拍打在外围岩石墙壁上，让这栋建筑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不会有问题。” 弯腰敲了几下屋子底部的支撑，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直起身来，朝身旁安迪道： “这屋子早年建造时就被人附上了牢固与避水两种效果，虽然现在已经很微弱了，但只要海上不起风暴，就绝对不会塌。” “这场雨应该不会很大，不过如果有意外，你可以随时去找我，地址你是知道的……” 海边的圆堡虽然颇具意境，但如果碰到变天的时候，就会有出意外的风险。 眼下乌云蔓延，气候变化很大。 所以眼前这位才会出现在安迪这里—— 他儿子是前几天在这里听课的人之一，而周围那一圈平台与外墙，就是这位建筑师职业的超凡者帮忙建造的。 “回去后，我再给你造一扇预警门。” 仔细检查完这栋房子有无安全风险后，老建筑师指着角落一堆破碎的玻璃残渣道： “你这里明显有动物闯进来过，我猜是隐猴，那群小东西最喜欢打砸家具，偏偏还只有拇指大，想发现都难……” 老人家年纪大了，看见安迪这个非常被儿子推崇的“小孩”独自生活，总归是有许多不放心。 虽然知道安迪不是个简单的小孩，但他还是唠叨了好一阵，才在安迪的感谢声中告别离去。 站在门口相送的安迪因此松了口气。 这倒不是因为对方太过热情的缘故，而是因为身上的某些东西，一碰见外人，就想去“吃”。 “还是个脑残啊。” 摸了摸自己的脸，安迪喃喃自语。 白痴恶灵极为擅长隐匿，当初在旅馆被马修神父近距离查看，都没看出痕迹来。 眼下涨了脑子，就算始终呆在安迪身上，外人也根本看不到它。 只是，没了手提箱封印阻隔，放在身上，却有利有弊。 弊端就是能够随时碰见外人了，如同一条没了狗绳束缚的二哈一样，时刻受到外界诱惑，有些控制不住本能。 不过，这点在利处面前，其实也不算什么…… 缓步来到卧室角落一面镜子前，安迪伸出右手食指触碰。 指尖与镜面贴合后，那本该因为体温而有雾气诞生的镜子表面，此刻竟缓缓蔓延出了一片冰冷的霜气！ 收回手指时，这些扩散开的霜气也都没有立即消散，直到安迪用袖子擦拭了几下，才彻底看不见痕迹。 恶灵附着于身的效果是什么？ 可以用一个简单的说法来比喻——开机甲。 灵体沟通就像是驾驶系统，通过这能力，安迪可以间接操控恶灵施展出它原本的力量。 之前老建筑师提到的那些碎片，其实就是这么来的，因为双方沟通不到位，控制不住力度，总会把练习道具捏碎。 现在，他却已经可以在触碰脆弱镜面时，间接操控恶灵，将最微弱的黑暗气息施加上去而不会造成破坏了！ 这是几番练习后的成果。 可惜的是，与真正的机甲不同，它给安迪的防护加成基本没有，主要是进攻。 破坏物体，侵蚀生命，还可以利用恶灵的力量，去“污染”生命的脑子，然后让目标变得扭曲癫狂。 如同那些驱魔电影中，被恶灵附体的人一样。 当然还有一些别的强悍能力，只不过安迪终究不是恶灵本身，很多都无法施展。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只要他能摆脱半超凡者身份，成为真正的通灵师，学会某种类似灵体出窍一样的能力，继而利用灵体来“驾驶机甲”。 那么他不仅能发挥出恶灵的全部实力，而且还会比恶灵本身强得多…… 脑海中思索着这件事，眼前镜子内面颊消瘦的黑发男孩，却突然一个朦胧，诡异地转变成了另一道身影。 此人看起来二十多岁，同样有着黑色头发，却显得即长又乱，如同稻草般披散开来。 透过长发缝隙，隐隐可见一张腐烂了大半的惊悚面孔。 而在出现后，这位穿着破烂白色连衣裙，如同贞子一样的恐怖身影，却传递来一道稚嫩像个小女孩似的“声音”。 “安迪……妈妈？” 她边“说”边歪头注视镜子外的安迪，语气十分懵懂。 如果真是一个小女孩，做出这种动作必然非常可爱。 只是，眼前这位和可爱却沾不上半点关系。 那鼻梁骨都显露出来的模样，只会让人感到恐惧与恶心。 “我是个男的。” 安迪倒是不嫌弃这白痴恶灵的外观，可却十分嫌弃她称呼自己的身份。 “男妈妈……” 女鬼对此有点懵，“男妈妈？” “男性不应该被叫妈妈。” 安迪语气无奈地道：“应该叫父亲。” 也没办法，这东西现在虽然可以进行交流，交流时还能缓缓增长“智商”。 但目前才刚开始，很多时候还是听不懂人话，尤其是这种常识性的东西。 只能不厌其烦地去教导。 比如现在。 “父亲妈妈？” “只叫父亲，没有妈妈。” “……爸爸？” “嗯。” “那是什么？” “……” 一人一鬼的笨拙交流还在继续。 但这座岛上的氛围，其实并不像安迪此时所处环境那样和平。 警报声在响了大概半个小时后，就已经结束了。 但对此的议论却持续个不停。 因为此地没有电力，没有通讯手段能够与外界达成联系，岛上的居民普遍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些什么。 但头顶乌云蔓延而至，他们心中就像是压了块大石头似的，莫名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能够与外界达成联系的，只有组织的高层。 但此刻，因为生怕被王室查到痕迹，他们不仅切断了岛屿和外界的通道，甚至还把通讯联系也给切断了！ 这等于说是，那些替他们传递回情报的“记者”们，现在同样也被抛弃了。 会议室内因此氛围紧绷，坐在长桌周围的每一个高层，脸色都十分阴沉。 他们不认为切断一切联系是错误的做法。 因为不这么做，约克王室的打击，必然会顺着各种线索蔓延到这座岛上来—— 虽说岛屿只会被组织接受的成员看见，可耐不住别人会步步紧跟在那些人身后。 而这里，可是组织的总部！ 总部没了，还能叫组织吗？ 真要被摸到岛上来，所有人都会没活路…… 所以，一个是全军覆没，一个是断尾求生。 两种选择，正常人都知道哪个是正确的。 但尽管主动做出了选择，这选择带来的痛苦与愤怒，却还是占满了此地高层们的内心。 “要说最近有什么激怒王室的举动，那就只能是与男孩有关的事情了。” 气氛压抑的会议室内，有人缓缓说出这句话。 于是大家齐齐将目光，看向了坐在长桌中部的马修神父。 神色普遍阴沉，目光充满恼恨！ 谢谢书友20221219233313174的打赏~ 谢谢千叶繁秋书友的打赏~ 谢谢书友20220511191048910的打赏~ 第59章 调查到了安迪 当初马修神父提到利用大势，将安迪逼入组织内的计划时，就有不少人反对。 这倒不是因为良心过不去，或者救援男孩，会损失人手。 而是因为，做这件事，会将本来隐藏在暗处的反对组织，暴露在管家乃至王室的视线当中。 这对于组织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用来换一个虽然天赋很强，但需要多年培养才可堪一用的男孩，很难说到底值不值。 直到神父声称会派遣一个绝对可靠的人，前去做最容易暴露的救援环节，不会牵连到组织本身。 他们才勉强同意这个计划。 事实证明，马修神父做事还是很有条理的。 那位救援安迪的警察局长并不可靠，可他明显是个弃子，虽然招供了，但所提供的信息不是错的，就是具有误导性的。 抓捕弃子的管家再恼火，也没发现真正与他作对的，都是些什么人。 高层们于是才松了口气。 可惜，现在他们却知道，这口气，松的实在是太早了！ “如果我们没有去救那个该死的男孩，现在怎么会承受这么大的损失？” 说话之人并没有去理马修神父，而是将视线看向了会议桌首位的“木乃伊怪人”，口中愤怒地道： “几十年的心血，就这么被毁了，如此惨重的代价，必须要有人站出来负责！” “没错。” 另一位高层沉声说道：“岛上的人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长时间关闭通道，他们早晚都会发现异常。” “很多人的亲人都在陆地上，要是处理不好，可是会出乱子的……” “不死人，这事结束不了。” “马修该死！那男孩也该死！” “我们难道不是应该先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吗？” “除了躲着，等王室冷静下来，还能怎么办？” “……” 接二连三的议论声毫无遮掩，仿佛马修神父根本不在现场一样。 显而易见，这些人已经不认为他还能有什么活路了，原因还是那句话——必须要有人替组织断尾求生的决定，站出来负责！ 甚至于，一个马修都不足够，加上男孩也不行。 随着会议持续，当初站在马修那边，最先同意他计划的几个人，也都成了被攻讦的目标！ 至于这会不会让本就损失惨重的组织雪上加霜？ 身处于眼下这惨淡局面中，相对处理不当而发生内乱的可能性，高层们已经不在乎什么雪上加霜了！ 对此，头发斑白的马修神父始终面无表情。 坐在会议桌中段，看着周围乌烟瘴气的一切，他不仅不再愤怒，眼中反而露出一抹笑意。 因为眼下这局势看似对他极为不利，实际却并非如此—— 那些曾经支持他决策的人，本来也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而恼火不已。 可现在，被其他高层攻击，他们却只能选择维护马修。 或者说，选择维护自己。 “当初的确是我们最先支持的马修，可后来你们也没反对吧？” “如果不是全员支持，这计划能通过？” “而且这事明显有异常，为什么最开始我们救男孩没遭到打击，现在突然就出意外了？” “王室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愤怒？” “显然与管家有关……” 会议室内乱糟糟的局面，随着争执的持续，并没有愈演愈烈，反而逐渐“清晰”了起来。 因为事情确实有许多奇怪的地方，高层们愤怒归愤怒，终究没有彻底情绪化。 而只要参与讨论，那么针尖对麦芒的状态，就会大为缓解。 于是不知不觉间，气氛相对松弛了下来。 见此，始终没说话的马修神父，隐蔽地瞥了眼一直在往他这里看的黑人副镇长。 对方立即捕捉到了这个信号。 稍作犹豫后，他就大声干咳了一下，然后在所有人注视而来后，语气严肃地说道： “我们可能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什么错误？” “管家之前不重视男孩，因为男孩的出身不可能让他竞争到那个弟子的名额。可如果说，出身问题不再是个问题呢？” “你的意思是，马修调查失误？” 显然有人不想放过神父，闻言立即道：“这岂不是更需要追责？” “也许是这种情况。” 副镇长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却道：“可大家都知道马修是什么人，他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首席驱魔人的能力与手段还是很令他人信服的。 而且神父的人品也受过多年的考验，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 于是，这话一说出，虽然还有几个人一脸不忿，但大部分人，却还是真的冷静了下来。 “如果男孩并不是出身于世俗，而是出身于超凡，那么只要有一个比马修更强的人曾经替他遮掩过，马修自然就查不出什么。” “那位老师的歧视性格，会不会是错的？” “不可能，这是有很多事迹证明过的，怎么会出错？” “可万一有比那位老师更高级别的大人物下了命令呢？” “对啊，和皇储同窗，帝国高层可能会完全放任那位擅自决定吗？” “王室现在这么愤怒，明显是知道了些什么……” “他们难道觉得，男孩在我们手中，是个威胁？” “威胁？” 这个字眼一出现，会议室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大家面面相觑着，半天都没说话。 神父的交易计划本就不难猜测，只不过往常他们陷入了一种思维误区罢了。 即觉得男孩没有竞争力，又下意识的没想过背叛自己人。 可现在，随着局势引导，随着王室明显有异常的大规模行动，这么一层窗户纸，就自然而然的被捅破了！ 而且，要比神父主动说出来更顺利！ 并不是所有高层都是没良心，或者看不到这种事的坏处。 他们最终也许会妥协，但期间肯定会反对，需要不断进行劝说。 另一方面，安迪前几天的讲课行为，也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好处—— 起码岛上有一部分超凡者是非常喜欢安迪，并且期待安迪成长起来的。 这对于神父来说，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反对力量。 可现在，在局势的胁迫下，这些所谓的反对力量，全都没有发出声音！ “如果王室真的认为我们是在拿男孩威胁他们。” 见此，黑人副镇长复又开口了，“那么我们留在岸上的那些人，就不会真的失去生命，只会被王室拿来当做一部分交易筹码。” “没错。” 旁边有人赞同地道：“王室看似愤怒，却何尝不是一种恐惧？他们那种人，做事之前，肯定会做好最坏打算的。” 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当然是在发现怎么找，都找不到男孩的藏身地时，与反贼们妥协了。 并且，时间根本不会拖很久。 因为那位老师，还有一个多月，就会回来了！ 而如果王室妥协……将会给组织带来什么？ 有些话大家都没说出口，但各自脸上神色，却已经不复之前的阴沉。 整个会议室内的氛围，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单纯承受巨大的损失，所有人都会愤怒，愤怒到极点，需要找个人来泄愤！ 可发现这事原来还没有到最坏的程度。 操作好了，甚至能带来庞大的利益之后，人们的愤怒就只会消散一空。 继而在忐忑之余，感到欣喜若狂！ 于是一场本该致命的危机，就这么被马修神父轻而易举的处理了过去。 不止如此的是，之前那些与他一样，被其他高层攻讦的人，现在反而成了他的潜在盟友！ “这段时间会很难熬，但只要度过了，一切就都会雨过天晴，组织的发展，也会彻底迈向一个新台阶。” 曾经一位很喜欢安迪的高层，眼下却最先对此发出了提议。 “契约、谈判流程、方式、场地，这些都需要仔细考虑，以及……”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道：“最重要的是男孩那边不能出意外，我们之前给他准备的转职资源，现在就分给别人吧，不能给他，以免闹出什么动静。” “我认为应该把他关到地牢里去。”另一个人补充说，“住在海边，还是有风险的。” “没错。” 第三个人立即接茬，“他身体弱，万一走路时脚打滑，掉海里去淹死了怎么办？” “但地牢环境不太好，万一生了病？” “他是个半超凡者，没那么脆弱……” 没人再去考虑安迪这个人怎么想，也没人在乎。 因为从此刻开始，安迪在他们眼中，只是个筹码，用来交易的筹码。 冷眼旁观周围人讨论的马修神父，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安迪是很聪明，眼光很毒，做事有规划，天赋更惊人。 但弱点太明显了。 身体脆弱，眼界不足，性格还有缺陷。 虽然计划在今天出现了意外，组织损失惨重，好悬没一棍子将他打倒。 但神父仔细思索过后，并不觉得这意外能与安迪有关。 他主要的怀疑目标，是管家身边有王室的人盯梢，所以才会泄露了消息。 这倒是让他暗自反省不已，觉得是自己做事不密，不够谨慎，乃至于差点酿成大错。 至于安迪能通过一封信，利用一个幼稚冲动的修女跑腿，把诺曼那废物一样的老乌龟指挥起来去挖掘线索，扳倒管家…… 这种可能性，根本不会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 那太滑稽了，像是在讲笑话！ …… 神父不会这样去想。 但此刻，有人却在深感诧异地琢磨着此事的可能性。 “一个小男孩，一个青涩少女，一个你这样的老软蛋……” 站在主教卧室内，名为安茹的女公爵双手叉腰，目光满是狐疑地看着正畏缩在床脚边瑟瑟发抖，裹着白床单神色惊恐的老诺曼。 “就能把那个管家给弄下台？” 第60章 调查到了异常 诺曼主教原本正在和他的那一帮“盟友”大肆庆祝。 对于管家这么容易就被弄下了台，他们感到十分震撼，惊喜，不可思议，继而就陷入到了一场狂欢当中。 没办法，对于他们来说，那管家和人生大敌没什么区别。 而现在，多年敌人一朝掉入极为凄惨的境地，谁能不高兴？ 老主教也很高兴，甚至可以说激动。 毕竟压在头上的大山终于被搬走了，虽然过后王室会派遣其他管家负责周边区域，等于是一座新的“大山”会继续压过来。 但有周围盟友的帮衬，有前管家的前车之鉴，新来的，可别想再那么肆无忌惮，更不可能轻松架空自己！ 于是他就参与到了盟友们的狂欢当中。 这人一放纵，情绪就容易激动，就容易受周围环境影响，难免就会不能自已，就会喝点酒，喝的老眼昏花。 如果再加上期间有人怂恿提议，乃至主动带路，就会不小心犯了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但他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犯错了，只记得在那个地方，裹着浴巾正走向浴室打算洗澡呢，就突然回到了教会分配给自己的屋子当中。 然后，目瞪口呆的他，看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高大身影！ 单论外表，这人并不恐怖，穿着一袭银色的全身骑士盔甲，长相英气，女性，似乎三十多岁，非常苗条。 然而，考虑到她身高起码两米以上，和正常人相比仿佛一个巨人。 这可以说十分漂亮的外表，就变得颇具冲击力了。 但重点并不是她的外表，而是她的左肩膀处，正趴着一条龙！ 一条深蓝色的，略显半透明，在临近窗外夕阳光照下，体内仿佛有无数星云汇聚般的缩小版巨龙！ 老主教因此被吓得缩到了床脚去，因为上半身没穿衣服，还慌忙拽起白床单裹住自己。 他的行为并没有被打扰，小号巨龙的情绪显然也很稳定，歪头注视老主教，金色竖瞳中似乎还有所好奇。 可那无意中散发出的龙威，却让诺曼主教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正面对那位喜欢酗酒与打孩子的老父亲！ 这股恐惧极为强烈，仿佛刻在骨子深处。 甚至可以说，这是被食物链顶端的猛兽盯上后，从心灵到身体全部都在战栗的种族本能！ 于是，明明没有受到丝毫殴打与逼问。 面对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女骑士，他却根本不敢有丝毫隐瞒与犹豫，就将对方询问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主要是关于如何扳倒管家的事。 但这也可以说，主要是与安迪有关的事。 老主教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做的这么隐蔽，却还是会有人找上自己，他也没空闲细想这个问题。 他现在只想尽快摆脱眼前这位看起来不恐怖，实际都快把他给吓尿裤子了的高大女骑士。 于是，在对方提出质疑时，他磕磕绊绊讲述起了详细过程。 “安迪起草，起草了那封信，叫科齐亚家的女孩过来找，找我……” 说话时，这位老人拽着床单裹紧自己，畏缩害怕的仿佛一个孩子。 但尽管时常卡顿，他想表述的东西，没多久，还是全部都说了出来。 低头俯瞰他的安茹公爵闻言单手抱胸，另一只手摩擦起了下巴，若有所思地问： “所以，主导者是那个叫安迪的小男孩，对吧？” “是，是的。” 老主教忙不迭地点头，但讲到这里时，他迟疑了一下，又语气颤抖地道：“安迪，安迪是个好孩子，您如果——呃，不不不，当我没说！” 只不过被瞥了一眼，强烈的恐惧就复又战胜了内心的善念。 于是接下来，面对这位女骑士的问题，他不敢再有半点废话。 问题主要是围绕安迪这个人来的，包括他的出身背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出现后又经历了些什么，那封信又是怎么回事…… 卧室中的交流持续了大概十分钟左右。 直到似乎没什么想问的了。 老人眼前这位英姿飒爽的，将窗外光线遮挡了大半的高大身影，才如同一阵烟雾般，瞬间消散在了原地！ 没了龙威的心灵压制，诺曼主教立即大松了口气，拍了拍怦怦直跳的胸口后，他颤颤巍巍的就想从地上爬起来。 但这个动作并没有完成。 起身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到对方原本所在位置，发现那里正残留一些不太起眼的蓝色烟雾。 “这，这是！？” 猝不及防瞧见这东西，老主教被吓得腿脚一打滑，复又摔到了原位置去！ “这是灵界漫游？” 颤抖的声音饱含惊惧，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怪物。 比约克王室，要恐怖无数倍的怪物！ …… 怪物本身可不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如同瞬移般离开了主教的卧室后，她出现在了约克港的一条街道上。 周围行人如梭，车水马龙，但很奇异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去看本该极为显眼的她。 而且，明明大模大样的站在街道中央，一辆辆汽车却仿佛碰见了虚幻不存在的人一样，不断撞在她身上，又没有半点停顿的行驶而去。 扫了眼周围环境，有着一头金长发的女骑士挠了挠头，有点犹豫。 “先去哪？” 这似乎是个问题。 远在天外皇宫深处的女皇陛下一个命令，正蹲在海上畅快吃肉的她就不得不以灵体出游的方式，来到这个距离她本体所在没多远的城市当中。 这个过程用了不到十秒。 随后她简单的占卜了一下，就找到了让反贼组织茫然不已，让约克王室辨别不出线索来源的诺曼主教一行。 或者说，找到了是谁在幕后扳倒管家的主要人物。 这个过程算上审讯，大概也就十五分钟。 整体上，雷厉风行，非常有效率。 可现在，站在街道中央，她却迟疑了起来，不确定接下来到底该去哪。 按理说，找到了扳倒管家的幕后黑手，她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一半—— 另一半是盯紧此地局势。 可真要是信了那位陛下给的任务会如此简单，她在事后必然会被责骂的。 找到目标了？ 好啊，你完成任务了。 可这目标明显有些不对劲，你为什么没有顺便去调查清楚？ 难道还想让我重复给你下命令？ 你是个木偶吗？ 知不知道，当皇帝的每天有多忙？ 哪有那么多精力和你在这里磨磨蹭蹭？ …… 类似情况发生了不知多少次。 所以想都不用想，真要现在去提交调查报告，她必然会被这么刁难责问，挨一顿臭骂！ “那个小气的女人。不就是当年没少揍你么……” 暗暗嘀咕着，女骑士低头瞧起了手中一封，从老主教那里拿来的信件。 这信是那个叫安迪的男孩写的，主教顺便还提到了安迪眼光有多毒辣。 不过她认为这可能有一些外力因素。 比如，像当年的女皇一样，有手段作弊？ 荣辱不惊、遭逢大变反而趁机观察周围人，并精准找到了许多可以利用的人手。 然后知人善用，一封信就轻而易举把那个打压他的管家给弄下了台…… 一个小男孩，不作弊，能做到这种事？ 老怪物做出来的还差不多。 所以，那男孩明显是有异常的。 这个发现，让她有种不管不顾，直接去找男孩逼问一切的想法。 因为类似的异常，不是当事人主动说，根本就调查不到！ 但……直接去逼问，还算是调查吗？ 她对此有些不能确定。 某位陛下小气起来十分擅长抠字眼，扣起来还没完没了。 而且，调查约克这种小地方的命令，在安茹公爵看来也很奇怪。 因为正常来说，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根本没资格被帝国的皇帝说出调查这个词。 甚至还不是简单的调查，而是派遣自己这个第七龙骑军团的军团长亲自来办…… 是什么让这里变得这么有价值了？ 不敢确定。 但不论怎么说，面对那个古怪的男孩，行事最好谨慎，以免事后挨骂。 于是她最终还是放弃了，直接上门逼问这种简单粗暴的想法。 “先侧面了解吧。”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安茹公爵瞬间消散在原地。 眨眼间，她就出现在了繁星圣堂，这个男孩曾经参与过考核的场地中。 再然后，她发现了一个非常明显的突兀之处。 “圣徒！？” 第61章 安迪欺骗了所有人 繁星圣堂在本地教会是一个特殊场所，非考核时间并不准许随意进入。 所以安茹公爵来到这里时，周围半个人影都没有。 空荡荡的，只有一片空缺的观众席，以及考核区的几排石椅存在。 但看似没有丝毫线索的地方，对她来说，其实处处都是线索。 她是个龙骑士。 而想要就职龙骑士，就必须要有驯兽师、骑士、通灵师一类的，能够与动物沟通的职业当前置。 安茹公爵是一位通灵师，还是一位非常强大的通灵师。 于是马修神父当初在空难现场能够做到的事，她也能做到，并且做的更深入—— 凡存在过的，必留有痕迹。 类似历史回溯一般的通灵，是一种与周围环境，或者说与周围世界进行沟通的能力。 这能力十分强大，不过施展起来限制颇多，太过久远，或者涉及到太多超凡者的事情是无法回溯的。 正常来说，繁星圣堂这种地方，同样没办法施展回溯。 但安茹公爵不在这个正常行列之内。 于是她回顾历史，接连看到了安迪参与记忆考核、参与意志考核、参与决斗考核等场面。 那男孩接连展现出的天赋很令她诧异。 但她更在意的，却是意志考核中存在的特殊之处—— 表面上的意志考核，只不过是男孩坐在虚假的教堂中，双眼紧闭，转着念珠，被动承受魔鬼呢喃的侵蚀。 可这种表象曾经瞒过了现场所有人，却瞒不过她的眼睛。 于是她不仅看到了魔鬼雕像跪倒在男孩脚边，轰然破碎的画面，还听到了一些琐碎的对话。 “伟大的圣徒啊，您是魔鬼的大敌、是黑暗的克星、是黎明之光，是烈日之阳，您注定了要冉冉升起，照亮这污浊的世界——那必然会让无数义人欢欣鼓舞，歌颂您的丰功伟业！” “而在这之前，就让我们这些卑微的亡灵，为您解决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麻烦吧！虽然那不——”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邀功吗？可这孩子现在根本听不见你说的话。” “听不见？啊！他妈的，白讲这么多废话。” “……” “……” 坐在石椅上，睁眼脱离回溯状态时，安茹公爵的表情充满古怪。 “那男孩，不对劲。” 她喃喃自语，“太不对劲了。” 圣徒是什么？ 如同那段话赞美的一样，是魔鬼的克星，是黑暗的大敌，一旦被发现，必然是会被福音教会当做宝贝来看待的！ 在宗教改革以前的时代，圣徒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直接被赋予预备役教廷圣子的尊贵身份！ 换句话说，在那位诺曼主教口中，受到管家打压，受到反贼操控，境遇凄惨无比的小男孩，根本没必要去承受那一切！ 他只需要透露自己圣徒的身份，自然就会被教廷总部派遣人来接走。 而到了那个时候，他身上的疾病，根本就只是个小问题，随手就能解决…… 为什么他没有这样做？ 为什么不走向更大的舞台，反而待在约克这种小地方受苦？ 因为不知道圣徒身份的真正含义？ 不可能。 如果真不知道，他怎么会连问都没问，一直在重复说什么，一支笔一支笔？ 因为害怕暴露后遭到暗杀？ 是有这个可能性。 意志考核的真实画面被遮掩，是因为圣徒不仅仅是福音教会的宝贝，还是黑暗势力看见后必杀之而后快的潜在大敌。 所以，不想被大众了解他的圣徒身份，是很正常的想法。 可不选择公开，男孩为什么没有私底下去找一个可靠的人，透露圣徒身份？ 是没有信任的人吗？ 如果不是手中有一封写给那位老主教的密信，安茹公爵是有可能相信这个判断的。 可事实证明，真相根本不是这样！ 那又是因为什么？ 考核时间紧迫？ 这就更不可能了，后面的考核关卡，男孩明显在“划水”，他有充足的时间，以去洗手间等借口脱身，去找那位诺曼主教。 虽然当时那位主教身旁，有敌对的管家存在，可本就没把男孩当回事的管家，可能会去偷听两人的对话？ 就算被偷听到了，他区区一个小管家，有那个胆子去谋害圣徒这种存在？ …… 不理解。 非常不理解。 为什么那男孩没有透露圣徒身份？ 明明有条件避免被管家打压，被反贼利用的局面，他为什么还要去承受那一切？ “这难道，还能有什么好处？” 喃喃自语间，安茹公爵对此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好奇。 原本她还只是抱着完成任务的目的，没想掺和更多。 虽然发现男孩有种种特殊之处，但却不觉得这有什么需要在意的。 帝国疆域广阔，耀眼的天才和身上带有秘密的怪胎，每天都能被挖掘出来。 虽然像男孩这么耀眼和古怪的非常少见，但少见又不代表没存在过。 不能成长起来，什么天才怪胎都称不上重要。 可现在…… 琢磨半天，还是弄不明白，于是她复又升起了一股不管不顾，直接去找男孩问个清楚的冲动。 不过，犹豫了一番后，她最后还是没去这么做。 而是继续选择调查。 于是接下来，她看见了管家逞威，在繁星圣堂内打压安迪的画面。 看见了遭到如此大变，安迪看似面无表情，实际却在不断观察周围观众的画面。 看到了他境遇凄惨，被一群鬣狗捕食，最后却利用局势轻松离去的画面。 同样看到了，男孩怀中包裹内，有恶灵蠢蠢欲动，却被他呢喃安抚的场景…… 这一切的一切，让安茹公爵内心越来越惊讶，也越来越有种看不透对方的认知。 但当她围绕约克港，调查完所有一切后，最在意的，却是一个小细节。 一块表。 一块很精美，被初来乍到的男孩用来支付食宿费用，后来却又转回到他手中的表！ 看起来是男孩没有钱住旅馆，又预感到有人会去找他，所以才戏弄了一番旅馆老板。 最后白嫖了三天吃喝住宿。 然而，这块表在他离开旅馆后没多久，就被他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行为非常突兀。 如果他在乎这块表，就不会把它随意丢弃。 而如果他不在乎这块表，那他就没必要去做白嫖这种事！ 表现慷慨一些，直接将这块表留给旅馆老板，不是会给人更好的印象？ 那种白嫖手段，别人知道了会怎么看他？ 夸他聪明？ 还是认为他阴险狡诈？ 是因为旅馆老板不是好人，所以才不愿意留下那块表的吗？ 不想便宜了坏人？ 安茹公爵开始时是这样想的。 但她在重复回溯调查时，却发现了一个细微却特殊的存在。 一只伯劳鸟。 一只落在旅馆招牌上，见证了男孩被神父接走，见证了那位中年市长将表从旅馆老板手里抢走，然后点头哈腰递给安迪，安迪坦然接受的伯劳鸟。 顺着这只鸟的线索，安茹公爵听到了如下对话。 “那个男孩的确是个天才，但根据我们开会分析，他并不适合二公子您耗费资源去培养。” “唔，怎么说？” “一块在世俗中价值昂贵的手表本身没什么。” “但通过他这种戏弄旅馆老板的行为，我们认为，他的性格已经成熟，有仗势欺人，傲慢且偷奸耍滑的成分。” “真要用不死泉治愈他身上的疾病，将他培养成才，无视甚至反噬我们约克家族的可能性很大。” “反噬？” “有点夸张吧。你们不是说，那个旅馆老板没少做蠢事？坑他这一手，我觉得还不错啊。” “那位旅馆老板的确不是好人。” “但您同样也不是。” “……” “真他妈有道理。” …… “好吧，那就别理他，让韦弗去处理吧。” …… “可惜了，这么一个天才，却不能为我所用……” …… “所以。” 脱离通灵状态，缓缓睁开双眼时，安茹公爵脑海中不断思考此事。 “那个叫安迪的男孩，欺骗了所有人。” “从开始到现在，他根本不是在被动承受迫害，而是在主动利用局势，甚至主动引导局势。” “引导局势，让约克家族彻底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为什么？” 第62章 恶灵初体验 为什么？ 这个问题让安茹公爵思考良久，得不到答案不说，越思考，还越觉得那男孩不简单。 这个判断，乍一看是十分可笑的。 约克家族虽然在她看来非常弱小，但对于安迪来说，无异于是个庞然大物，动动手指，就能把他碾碎成渣。 可现在，事实却证明。 那渺小瘦弱，还带着一身病的小家伙，竟然主动把自己放在了这庞然大物的敌对面，似乎还在对此进行着某种谋划…… 他难道就不怕一个不慎，局面失控，死在自己的计划中？ 安茹公爵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有什么仰仗能敢冒这种危险。 但眼下局面却证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范围内——公爵甚至怀疑，自己的到来，都是男孩早就算计好了的。 不然他为什么会做出扔表那种突兀行为？ 当时看到这画面，她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看来，明显是一种提示。 对自己的提示。 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约克家族上面，继而发现了一切的真相！ 可是，他想要做什么？ 或者说，他到底是什么人？ 明明安迪的一切已经全都被她了解过了，他父亲的家族，在她眼中都不是秘密。 可现在，她却觉得，那个叫安迪的小家伙，完全是一团迷雾！ “我看见的，会不会也是虚假的？” “也许这正是陛下让我来调查的原因？“ 想到帝国的皇帝，安茹公爵反倒释然了。 没错，如果不是有重要事件，或者局势特殊，女皇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这个军团长来做这种小事？ 约克发生的事，虽然还不知真相，但必然很不简单！ 那个让她看不透的男孩，也必然涉及到了某种关键！ “公爵大人。” 正当她对此提起慎重态度时，身旁突然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 “您点的香橙汁烤鱿鱼须，再不吃就要凉了……” 侧头看去，安茹发现，她的专用厨娘，此时正一脸小心翼翼地站在身旁。 而现在，她所在的位置，也不再是约克港周边，而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大海当中——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结束了灵体出游状态，意识回归到了本体。 放眼望去，夕阳的光辉将海平面照射的极为美丽。 海面之上，正密密麻麻翱翔着大量乍看是鸟，实际却非常庞大的身影。 那赫然是一群巨龙！ 巨龙成群结队，有的在云层中嬉戏，有的落在海水下洗澡，有的则如同飞鱼般，收敛翅膀窜入大海深处，继而撕咬出一条条本该恐怖无比的深海怪物。 而在这一切之外，距离公爵不远的沙滩处。 一群赤裸着上身的士兵，正围绕在一头约有六层楼那么高的黑色“鱿鱼”尸体周围，喝酒吃肉，打闹嬉戏，不断散发出阵阵哄笑声。 坐在海边礁石上，安茹公爵摆手示意厨娘退下。 随后她先是写了份调查报告，以超凡手段发送给远在天外的女皇，继而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目光看向约克方向。 “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驻扎这么久，终于要有正事做了啊……” 有着一头金长发的安茹公爵，心头升起一股兴奋情绪。 那双本该漂亮透彻的湛蓝眼眸，也由此浸染成了一片猩红，让她仿佛变成了一头血色恶魔！ 她显然已经蠢蠢欲动了。 但这似乎又是个极为恐怖的事情。 不远处一头正在洗澡的银龙，瞧见她的变化后，立即呜咽着卷缩起了身子，害怕的像是一条夹尾巴小狗！ …… 事态也的确变得和以往不同了。 岛屿上，刚刚结束与恶灵日常交流对话不久。 正低头吃着一盘类似土豆泥一样的食物时，安迪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轰隆响动。 抬头顺着敞开的木屋门看去，他发现，外围圆堡大门，竟然被人一脚踹开了！ “你们是谁？” 中年妇女一样的保姆阿姨，此时正在“院子”中打扫卫生，见此有些恼火。 “难道不知道这里住着的是什么人吗？” “一个犯了罪的人。” 其中一位闯入者回答。 他是一个长相普通，身材消瘦的黑发少年，大概十六七岁，语气不屑地回应了保姆后，就一把推开她，踏步走向屋内安迪。 在他身后，还有两位长相相似，像是保镖一样的光头壮汉，裹着白色长袍，腰部别着短剑，明显是某种近战职业者。 这个场面，很有既视感。 但对方可不在乎安迪正想什么，走近后，直接将他身前的餐盘扒拉到了一旁。 “跟我们走一趟吧，上面有事问你。” 黑发少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男孩，眼中充满嘲讽与戏谑。 也不知道他来之前，到底听说了些什么，乃至于露出这副样子。 “我上次碰见这种事，也是在吃饭。” 安迪幽幽说道：“那个家伙就是被人怂恿的过来找茬，显得很莫名其妙。” “废什么话？” 黑发少年闻言眉头一皱，随后伸手就想拽住男孩的胳膊，将他拉起带走。 然而，他的动作才做了一半，脸上表情就突然呆住，继而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左腹部。 此时，在那里，竟然有一柄闪烁着莹莹白光的短剑穿腹而过！ 血淋淋的，剑尖还在滴血！ 但这柄剑并不是握在身前的安迪手中，而是从他身后刺穿过来的！ “你，你怎么敢——” 少年浑身颤抖地转头看向身后一位光头保镖，语气愤怒又难以置信。 他显然从未想过，竟然会有这种遭自己人背刺的事情发生！ 但他也没空细想了。 因为转头看去时他发现，眼前这位保镖的眼球，不知何时，竟已经被乌黑颜色所占据！ 面对他的质问，保镖不仅没说话，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诡异而又渗人的微笑。 然后，紧握在他手中的短剑用力一搅，让黑发少年复又痛苦尖叫了一声，大脑一片空白，感觉左肾已经彻底被切碎！ 不过，这攻击也到此为止了。 因为旁边另一个保镖，已经从难以置信的状态下反应了过来，继而怒吼着将进攻者扑倒在地！ 只是，纵然他极力压制，但不知为何，眼眸乌黑的前保镖，力气却变得出奇的大。 简单几下，挣脱了压制不说，还反过来将压在身上的对手脖子，猛地扭成了麻花！ “你竟然，竟然杀了自己的亲弟弟？！” 黑发少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一脸的不敢置信。 不过他也不是个彻底的呆货。 瞧见对方将那渗人的眼睛注视而来后，少年立即一个激灵，捂着腹部转身就跑！ 脚步飞快，完全不像是重伤人员，明显是个速度型超凡者。 “结果临阵发挥不出半点实力……” 安迪对此有些无语，目光则看向站在亲弟弟尸体旁，表情呆滞盯着自己的“光头保镖”。 “外面还有几个狙击手。” 他面不改色地道：“杀光他们，再去把马修给我叫来。” 穿着白袍的光头保镖闻言点头，继而脸色阴沉地转身离去。 不久之后，枪声大作，愤怒的吼声与惊恐的尖叫相继传来。 安迪的注意力则转向院子中，一脸惊恐望着自己，仿佛在看陌生人似的保姆阿姨身上。 “很高兴认识你，维玛。” 他说道：“现在，你的监视任务已经结束了。” “回家去吧，别再来找我。” 第63章 攻守易形 消息传回马修神父这里之前，他还在与黑人副镇长呆在办公室内，商量一些交易细节。 之前开会时，高层们就已经商量好将安迪关进地牢中了。 对此，他并没有去掺和，更没有提及恶灵在安迪手中。 那个叫维玛的保姆阿姨，现在正在木屋那边。 虽然暗地里不断传回安迪有关的消息，但表面上，她对安迪可是非常不错的。 这种情况下，安迪释放恶灵，伤及无辜的可能性不高。 当然了，就算安迪真的这样做了，对于马修来说也不是个坏事。 因为去抓安迪的那个人，是某位与神父不对付的高层的儿子，以为这事很简单，所以主动请缨去做。 如果安迪真的一个没忍住，释放恶灵把他给杀了，那这反倒是个有趣的事。 海边木屋离其他人的居住地是很远的，如果安迪不打算滥杀无辜，他就一定有余地把恶灵给重新关回去。 到时候，大家也就都会知道，当初调查失误的错的确不在于自己这个神父，而是错在男孩——驯服恶灵还隐藏了这么久，安迪可能是什么善茬吗？ “小镇上的普通人那么多，他总不至于放任恶灵去大开杀戒，滥杀无辜……” 脑海中若有若无地想着这件事，马修口中则与老黑人道： “事后的利益分配是一个问题，会议上那些潜在盟友，我们要重点拉拢，不能真的把大头让给别人。” “这有些难办。” 老黑人皱眉道：“如果是你主动公开的计划，我们当然会有话语权。可现在，主持这件事的是镇长本人……” “镇长不是个问题。” 马修淡定地道：“我们现在说留在岸上的那些人不会有生命危险，可他们必然是会遭到长时间的虐待和痛苦折磨的。这种情况下，等交易完成后，他们会将怨气指向谁？” 指向谁？ 黑人副镇长闻言一怔，继而恍然。 当然是做主抛弃那些人，掌握这座岛通道开关的镇长本人！ “想不到，你连这点都已经考虑——” 副镇长情绪复杂的话语还没说完，就突然被打断了。 侧头注视着被急促敲响的办公室房门，他脸色不由一沉。 两人之间的谈话很重要，他已经挂上了勿扰的牌子。 这种时候，怎么会有人不识趣的找上门？ 发生什么事了吗？ 抱着疑惑的心情，副镇长走上前去，将门打开后，不由吓了一跳。 因为眼前所见，竟然是一个浑身满是弹孔，半边身子被劈开，脑门都被掀掉了一半的恐怖怪物！ 怪物身后的走廊隐隐传来嘈杂声，似乎楼下正有无数追兵赶来。 然而对此，它却浑然不觉。 见门被打开后，它缺了只眼球的目光，越过副镇长的肩膀，一脸呆滞地看向办公室内的中年神父，口中机械式重复着一句话。 “马修，安迪找你。” “马修，安迪找你。” “马修，安迪找——” 神父闻声走去，右手按住了对方血淋淋的脑门。 刺眼白光闪过，身受恐怖伤害而未死的怪物，瞬间无力瘫倒在了地上！ 它死了。 注视着脚下这具血液蔓延的凄惨尸体，马修神父之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脸色变得阴沉不已。 身为首席驱魔人，他怎么可能认不出这东西是什么？ 恶灵力量附身的产物！ 能够施展出原本的一切技能，被黑暗透支的身体素质会增大数倍，生命力也会变得极为顽强。 不是专业人员，除非将他碎尸万段，否则根本就杀不死！ 但这对于马修来说，只是个小问题。 让他心头沉重，感到震惊，感到猝不及防的，是这事背后的含义！ “他竟然能控制恶灵……” 喃喃自语间，神父眼神变得有些恍惚。 控制恶灵这种事，在超凡的世界，其实并不少见。 因为有一种名叫死灵法师的职业，就极为擅长驱使行尸、恶灵、古妖等一切亡灵怪物。 然而，安迪根本就不是死灵法师，连正式超凡者都不是！ 他怎么可能驱使的了恶灵？ 马修神父显然是没听说过，有人能给恶灵长脑子这种事的。 但他却能认知到，此事带来的后果。 一个受掌控的恶灵，和一个放出来就失控的恶灵，两者威胁程度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这种情况下，真要叫安迪施展开手脚，这座岛上的绝大多数人，根本难逃一死！ “也许是通过某种取巧手段？把恶灵的力量借到手的？” 他有些不敢相信安迪真能控制恶灵。 或者说，不愿意去相信。 因为这不仅意味着自己曾经的判断失误。 还意味着，局势，复又脱离了掌控！ “先别想了，现在怎么办？” 在神父一脸凝重地站在那里，沉默不语时，一群人已经脚步匆匆地出现在了走廊尽头。 旁边老黑人忙低声道：“这东西刚才说的话，我们——” “我不可能去见他！” 马修立即回答，语气莫名有些恼火，“现在是镇长主持这件事，自然也应该是镇长派人去见他！” “可是……” 老黑人小声道：“万一镇长叫你去，怎么办？” 怎么办？ 神父闻言没说话，脸色阴晴不定了片刻后，表情却舒缓了下来。 “要么不去。” 他说，“要么大家一起去。” 单独他一个人去，万一被男孩出手杀了，乃至殴打一顿，他可无处说理去。 但一群组织高层去，安迪总不至于发难吧？ 马修神父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虽然对安迪控制恶灵的手段，满是错愕与不解。 可事情失控了吗？ 看似失控，实际没有！ 恶灵越强，越受掌控，安迪就越会信服他那个，去往王室腹地，威胁王室成员交出不死泉的可笑计划！ 这种情况下，安迪现在找自己想要交流，不外乎只是在为此事做铺垫罢了。 毕竟在这之前，一切都只是双方不约而同的默契，你知道我要做什么，我也知道你要做什么，大家心照不宣。 可现在，既然翻了脸，那么之前不好说出口的事，也就不用遮遮掩掩下去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当然要互相沟通好，免得闹出什么乌龙。 “他应该还会提一些条件。” “但这无所谓，无论说什么，无论提什么条件，通通都可以满足他。” 与副镇长一起赶往会议室时，马修已经缓和了心态。 “计划顺利是最重要的。” 这样想的时候，他却还没意识到。 不知不觉间，有关于交易计划的主动权，已经转移到了安迪这个“筹码”手中。 掌握这主动权，安迪可以做很多事。 包括是否准许，马修这个计划制定者参与其中！ …… 另一边，身处于迷思宫殿里的女皇，已经收到了安茹公爵发来的调查报告。 坐在凉亭中，阅读着这份详细无比的报告时，她的脸色愈发疑惑。 “你觉得。” 她最终忍不住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侍女。 “先生出现在我们眼中的形态，会是一种假象吗？” 第64章 阶级跃进 “假象？” 一旁的侍女闻言有些不解，“在迷思宫殿中，没有人能进行伪装而不被您发现吧？” “正常来说，确实如此。” 女皇说道：“但在先生出现之前，也没有人能不经我同意，就能摆脱宫殿的规则束缚，随意离开这里。” 这点是很令她印象深刻的。 因为这件事的存在，让她当初改变了交涉策略，从原本的强硬且不甚在意，转而变成了软化并愈发重视。 但到了现在，她已经软化到一定程度了，却还是不知道，那位反贼先生，当时是怎么办到的…… 可以说，这种事属于打破常规认知。 而既然能打破一次，也许就会有第二次？ 比如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进行身份甚至血脉气息的伪装？ 侍女当然是回答不出这个问题的，闻言后反而很懵。 因为她不知道，眼前的陛下到底看了些什么，才会升起这种疑心。 不过很显然，女皇问她也只是随口一问，问完后就转回头，继续阅读起了手中报告。 “应该不是，嗯，应该……” 她蹙眉思索着，推翻了刚才的假象猜测。 报告中的安迪可以说老谋深算，行事风格，非常符合她眼中“反贼先生”的手段。 搭配她之前的一些了解，差点让她以为这就是先生本人了。 可是，一个人的外在也许能够伪装，过往经历又该怎么去造假？ 虽说世界上不是没有某种返老还童的手段，能够让一个成年人看起来像是个小孩。 可在决定派遣安茹公爵去约克之时，关于约克众人的资料，就已经全都被摆放在了她的桌上。 其中当然也包括安迪这个事件核心。 他的过往很清晰，根本不是什么返老还童的怪物，他的成长路程，是一步一个脚印。 从出生到患病，再到母亲死去遭逢大变，迫降约克，全都有充足的证据能够证明，他就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但正常的十五岁少年，显然不可能有报告上这种老辣的手段。 他也不会是什么，被某个老怪物控制乃至吞噬了思想的存在。 因为这类人很容易分辨，安茹公爵对此已经有过专门的观察，并否定了这种情况。 觉醒前世记忆？ 也就只有在世俗传说中，会出现类似的说法。 这个世界本身，是不具备供人转世投胎的规则的。 单纯的天赋异禀？ 把一切归结于天赋是很简单，却无法解释为什么安迪会选择与约克为敌。 他是法兰人，如果不是空难坠机，可能连听都没听说约克这种小地方。 但他偏偏就在针对约克。 而且，种种线索证明，他以前，根本不是什么没接触过超凡的普通人。 这却和他的履历完全不符…… “也许我们可以把约克那些人叫来，亲自审讯一遍？” 见陛下坐在那里好一阵都没说话，旁边的侍女小声提议。 对于帝国的皇帝来说，有些问题就根本不需要多思考，直接可以进行暴力手段破解。 眼下就算把约克家族全家老少都叫过来审问一遍，又有谁能说出个不字？ “不用。” 女皇闻言摇头，“先生既然要以这种形式叫我去看，那自然就有他的道理。我猜这约克，不太简单。” 不太简单？ 侍女闻言不解。 那么一个小地方，再不简单能复杂到哪里去？ “也没什么难猜的。” 坐在那里的女皇将手中报告放在桌上，道： “既然能隔空出现在我的迷思宫殿里，自然也可以隔空指点，甚至直接附体男孩去做一些特殊的事。” 之前她就已经想到这个答案了，仍旧思考，不过是在排除其他可能性罢了。 眼下都排除了一遍，发现除了这个答案之外，其他可能都不高。 于是女孩笑吟吟地朝侍女道：“也许我该叫那男孩师兄？” 师兄？ 侍女闻言一怔，继而忙恭顺回应。 “就算真是先生的学生，他也该叫您师姐的。” “总归是要有个先来后到。” 女孩摆手说，“不过如果他主动让位，叫我师姐就没什么问题了。” 侍女闻言只能陪笑，内心却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眼前的陛下看起来在开玩笑一样。 可很多事情，她都是在这种看似开玩笑的时候透露出来的。 多年侍奉，让她现在清楚意识到一件事。 那就是，陛下现在，竟然真的把那位反贼先生当做了老师！ 乃至于爱屋及乌，连这位先生的其他学生，也成了陛下欣赏喜爱的对象！ 侍女没有看过报告，所以当然不知道这个叫安迪的少年，到底有什么奇异的。 但她现在却能清楚知道。 从此刻开始，出身底层的安迪，已经鱼跃龙门，成了这个世界金字塔顶端的一员！ 这种跨越幅度，换做正常人，乃至正常的超凡家族，可能用几千年的拼搏努力都做不到！ 那千年的约克家族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行事疯狂，不计后果，为的不过是个陪读名额！ 而现在，这个安迪…… “叫安茹带人藏在暗处，不要搅乱约克此时的局势。” 正当侍女内心动荡之际，女皇的命令已经传来。 “真正的好戏应该快开场了，既然先生把我们引到那里去，就一定有什么事情是与我们有关的。现在只需耐心等待。” 侍女闻言忙应是。 然后她就又听陛下说道：“顺带告诉安茹，此事过后，把安迪接到帝都来。先生那种人，不可能长期给他提供教育。我这个当师姐的，只能多费心了。” “哦，对了，各大家族的适龄女孩都有哪些，你搜集一份资料送来，我看看有没有适合给我这师弟做老婆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 刚才就已经想到这点的侍女继续点头，对此没有丝毫意外。 …… 另一边，岛屿上。 木屋内之前发生的事情，已经被反贼高层们悉数了解。 这让会议室的气氛变得沉闷不已。 本以为是个能随手拿捏的交易筹码，却没想到，安迪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造成那起空难的恶灵，竟然被他给驯服了？ 因为神父事先根本没透露这件事，乃至于所有人对此都猝不及防。 也果然有高层骂骂咧咧的提起男孩本身不简单，乃至不怀好意，隐藏这种手段，必然早就不拿他们当自己人这类话。 如此状况，大家对于马修曾经的调查失误，就更能理解了。 但接下来该怎么办，却成了一个谁都不能忽视的问题。 男孩手中有恶灵，还是受掌控的。 他可以随意杀人，而组织这边，因为那至关重要的交易，却不可能让男孩出现半点意外…… 伤他都不行，毕竟安迪身上的重病可还没治愈呢，谁知道碰出点伤口来，会不会让他的状态突然下滑？ “恶灵能无视我们大多数人的攻击，安迪我们又不敢真的去碰……这岂不是要被动挨打？” “这交易，到底还能不能达成？”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将全部希望都放在接下来与王室交易上的他们，现在可是将此事看做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可现在，这事却出现了如此严重的意外…… “别忘了。” 有人幽幽说道：“他还可以控虫。” 这话一出现，所有人纷纷一愣，继而面面相觑着，彻底傻眼了。 如何控虫的曲谱已经被组织获得了，但使用过程却出现了差错。 也不能算是差错，只不过是，那曲谱很难练习罢了。 按照他们的预计，大概得需要一个月左右，才能有人勉强练会，继而展开清理虫害的行为。 而现在，这虫害危机，可是还没解除呢。 无数的虫子，正隐藏在岛屿各处…… 一个有破坏力强悍的恶灵随身，又有能力召集大量虫子汇聚的人，对于这座岛而言，意味着什么？ “我们岂不是，岂不是被安迪捏住了要害？！” 沉默半晌，终于有人憋出了这句话。 “还想着拿他去交易？” “这他妈还怎么交易？” “做梦吗？” 谢谢凰之语与地葬魂人书友的打赏~ 谢谢刘慕文与明雨A书友的打赏~ 第65章 安迪的要求 认知到安迪现在不仅没有被他们所掌控，反而掌控了他们的命脉，反贼组织的高层们一个个脸色僵硬，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固然可以用刺杀的办法，拼死将那本身脆弱的病秧子杀死。 可死了之后呢？ 交易计划失败，岸上那些被约克王室抓走的成员免不过一死，他们这些躲在岛上的，还能一直躲着吗？ 没有交易计划做保证，约克王室的追杀就不会结束，这等于说，现在的一切，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 早晚都还是一个死…… 一片愁云下，马修神父终于开口，将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 于是，本已经绝望的众人，复又燃起新的希望。 他们倒是没有嘲笑安迪拿恶灵威胁王室的计划不自量力，反而对此大加赞赏。 毕竟这计划制定的确实很漂亮，如果不考虑王室的实力太过恐怖，任谁也都说不出一个蠢字。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计划的存在，将他们从覆灭的悬崖边拉了回来。 可谓峰回路转，大家对此自然满心惊喜。 至于安迪到底能不能达成他的计划？ 这关他们这些人什么事？ 另一方面，对于马修神父能够精准判断出安迪的想法，高层们却是很意外。 虽说了解到安迪有能力反击却始终没这么做后，其他高层早晚也都能想到这茬。 但能够在变化的开端，在其他人一个个如遭雷击，愁容满面时，不仅没有被恶劣局势影响，反而冷静察觉到其中异常，足以证明神父的思维敏锐，目光毒辣！ 他们显然没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神父早就想好了的。 于是无形间，马修神父性格沉稳，颇具领导才能的印象，在高层们的认知当中，变得更加深刻了。 一旁的黑人副镇长，甚至能够预见到，在这交易计划达成后，马修神父彻底掌控组织的局面。 镇长事后必然被攻讦，极大可能让出位置。 马修本身资历与威望具足。 再有自己这个副镇长和其他盟友支持，他不上位，谁能上位？ 意识到这点后，黑人副镇长内心极为高兴。 新的领袖想要上位，必然需要他这个副镇长的倾力支持。 而交易计划达成后，利益分配可是个大问题。 这种情况下，谁能分配更多利益，看得岂不正是谁的“统战价值”更大？ 至于去争镇长的位置，他是没想过的。 因为他不认为自己能斗得过马修。 “就算没有组织断尾求生的意外，按照正常流程，他也早就打定主意，去夺取领袖位置了吧。” “当初最先与我透露他猜测的一切，不就是为了威慑我，叫我不去与他争夺领袖，甚至反过来支持他成为领袖吗。” 黑人副镇长心中想到了这些，对此却不以为意，反而对马修的深谋远虑感到敬佩。 然而，这情绪没过多久，就荡然无存了。 因为在一众高层统一好思想，一同前去海边见安迪时。 对方提的第一个要求，就是针对马修来的！ “我不喜欢他。” 沐浴着月光，站在圆堡大门台阶上，居高临下注视沙滩周围一众高层时，瘦弱的黑发身影如此说道： “所以如果你们组织里有他的存在，我将拒绝与你们谈判。” 这话一出口，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叫我们驱逐自己人，你不觉得这要求太过分了吗！？” 一位络腮胡高层对此很是恼火，“我们现在是求着你，可你难道不是也想要利用我们——” “约克周边的国度里，想来会有不少人希望能替代你们现在的角色。” 安迪打断对方的话语，无所谓地道：“你要不要猜猜看，他们现在知不知道与我有关的事？” 这话让对方瞬间哑火，脸色瘪的涨红，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安迪随后将目光看向为首的一位木乃伊怪人。 “你是他们的首领吧？有没有感觉，某人最近跳得很欢啊？” 怪人闻言没说话，裹着绷带的面庞，也叫别人看不出表情。 但他不说话，看似团结的高层群体之间，氛围却悄然有了变化。 这倒不是说他们简简单单就被挑拨离间了。 而是因为，他们的确没有在安迪面前强硬的资格…… 如同安迪说的那样，没有反贼组织，他还可以找别的势力继续执行计划。 可他们呢？ 遭逢大变、损失惨重、面临崩溃，所有希望全都在这交易计划上。 如果交易筹码受掌控倒也罢了，可偏偏这筹码现在明显处于“失控”当中…… 硬的来不了，软的也不行。 这种局面，除了妥协之外，还能有别的选择？ 况且，倒霉的又不是他们…… 不知不觉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人群中的马修神父。 就连黑人副镇长这位曾经的“坚实”盟友，看向他时的目光，也都变得与往昔大不相同。 某些东西，在有些群体中看似坚固，实际非常脆弱，尤其是这生死关头。 信任、态度、地位、威望…… 固然高层们可以假装答应下安迪的要求，暗地里继续拿神父当自己人。 可这种事，万一被安迪发现了怎么办？ 发现了，不与他们合作，找别人去了，他们岂不是彻底傻眼？ 先放弃神父，事后再偷偷摸摸把神父迎回组织？ 真到了那个时候，交易计划完成，庞大利益到手，谁还会希望多出一人分蛋糕？ 可以说，安迪这看似很容易应对的要求，实际却非常考验人性。 而眼前这群反贼高层，难道还能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吗？ 没人会对他们抱有信心。 马修神父这个当事人，同样没有！ 看似面无表情，承受着周围愈发怪异目光的他，此刻隐藏在袖口的拳头，已然握紧，正不断颤抖着。 他之前的确没想到，安迪竟然会提出这种要求。 或者说，安迪掌控恶灵的手段，暴露的实在太过突然，他对此猝不及防。 当时又听见安迪叫自己去见他，而没提其他人，就下意识的没往现在这种局面去想！ “如果我不叫这些高层一起过来，他就根本不会提这个要求。” 他的脑海中甚至闪过了这个判断，但紧接着，就因此满心愤怒。 愤怒到了极点。 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被安迪给耍了！ 他叫自己来见他，却早就料到自己不敢单独前来，反而会将高层们一同拉来！ 然后，眼下的局面就诞生了。 看似是他作茧自缚，实际上，他却始终在被对方所玩弄！ 玩弄到了大庭广众下，自己即将被组织抛弃的地步！ 被自己人背叛也就罢了。 那交易计划，可是他一手达成的啊！ 马修神父对此极为恼恨。 不在乎的东西，多了少了，他都能冷静对待，可在乎的东西，他却不愿意放弃哪怕一点。 当年的主教位置是这样，眼前一切，还是这样！ 辛辛苦苦谋划了这么久，为此不知苦思了多少个夜晚，争取不出现半点差错。 眼下，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就等熬过这段时间，迎来胜利了。 结果现在，安迪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将他踢出局？粉碎他努力的一切？ 他凭什么？ 他怎么敢！？ “主动些，别让我们为难，也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脑海中被愤懑情绪占据，有声音却突然在他耳畔响起。 伴随着的，是后心口有尖锐物体顶着的感受诞生。 “过后我们会将你接回来的，你对组织的贡献，也没人能够忽视。” 没人能够忽视？ 神父生生被气笑了。 没人能够忽视他的贡献，结果现在却在如此威胁他？ 虽然他知道，这是生怕自己在情绪激动时，提及与王室实力有关的话，继而打击到安迪的信心。 可身旁这人本是他的一位盟友，是仅次于黑人副镇长的助力之一！ 现在，这助力却第一时间做出了如此背弃抉择…… 相比周围高层们那愈发怪异的目光，马修神父对此感到更加的愤恨。 但他与某些遇到恶劣情况就心生绝望的人不同。 尽管现在很憋屈，很愤怒，甚至恨不得不管不顾，奔向不远处那该死的小鬼，亲手捏死他！ 可内心深处，他却并没有真正放弃自己的计划。 “你们会后悔的！” “该是我的东西，谁也别想夺走！” 如此想着，神父深深看了眼不远处的安迪，然后不再选择留下来承受屈辱，直接转身离去。 结果，还没走几步，他却又听到安迪的声音轻轻传来，“你们觉得，遭到背叛的人，会不会选择报复回来？” “比如说，破坏这次交易计——” “够了！” 神父豁然转身，面对一众惊诧的目光，表情冷硬地道：“如果有人不放心，大可以给我施加禁魔锁，将我关进地牢去！而不需要听一个小杂种如此羞辱我！” 他的态度坚决。 夜色下，又显得十分悲凉。 高层们面面相觑片刻后，有人站出来走向马修，边走边语带歉意地道： “地牢就算了，这段时间，你可以住在我家里，等外面局势缓和，我再放你离开。” “但禁魔锁是一定要有的。” 旁边有人幽幽说道：“不是不信任你，马修，主要是这计划太过重要，想来你也能理解。” 马修闻言没说话。 或者说，他懒得再讲废话，直接转身跟那人离开了现场。 原地安迪见此眯了眯眼，随后将目光转到身前的高层们。 “具体要求都在这里了。” 他边说边掏出一封信，扔给其中某人，继而仿佛也懒得再多说一句，就转身进入了圆堡。 高层们对他的傲慢态度感到十分气恼。 但紧接着，当他们看清信上到底写着什么时，却又颇为错愕。 本以为安迪会趁机要挟他们，提出大量苛刻条件。 却不想，这上面的要求，竟然非常简单！ 甚至于，要求只有两点。 第一点是，叫高层们给他准备转职正式通灵师用的资源，以及配套的超凡技能卷轴。 明天一早就必须送来！ 这点对于组织来说并不是问题，那些资源虽然珍贵，但如果能保证交易计划顺利进行，也就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也不用怕岛屿封闭，无法搜集，因为在这之前，他们其实已经替安迪准备好了。 只不过因为缺少超凡仪式师刻画转职仪式，这事就始终在拖着，一直拖到现在。 所以说，这要求…… “他难道以为，单凭资源，就能成为一名正式超凡者了？” 这事让高层们感到有些纳闷。 如果不是了解安迪不太简单，估计都已经有人出言嘲讽了。 但尽管不知道安迪是什么打算，他们反正没想过去提醒…… 要求第二点，则应了马修神父之前的猜测。 安迪没有在信上多说，他只是画了个图。 并声称，反贼组织在与约克王室谈判时要提到，正式交易地点，必须放在这幅图对应的建筑当中。 要把这个要求写进契约内，契约草稿写完后，也必须要给他看…… 说实话，一众高层并没有谁认出来那图对应的建筑是什么。 毕竟约克王室对他们来说，太过神秘，王室内部有什么建筑，谁也不知道。 但他们起码能看明白一点。 “这建筑，怎么看起来像是个露天的金字塔底座？” 有人不解地道：“王室内，难道还能有一座倒金字塔？” 谢谢大家的投票与追读~~ 66.第66章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第66章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深沉的乌云，将夜幕下的约克港笼罩的一片漆黑。 电闪雷鸣中，一头头巨龙于云端冲下，接连落在城市各个大厦的高层顶端。 那道道庞大而又沉重的身躯，本该将这些建筑冲撞的震颤不已。 但奇妙的是，这个过程中，一切都显得无声无息，非常平静，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一队前往约克家族驻地，探查并监视该家族所有人。” “七队去封锁边境，我之前公布的名单，不能放跑任何一个人。” “三队五队原地待命，有意外情况，随时进行支援。哦，还有……” 站在一栋约有三十层高的楼宇顶端，穿着银色盔甲的安茹公爵根据每队人的情况，发出各自不同的命令。 于是这些被调遣来的特种龙骑，俯身行礼后，接连朝约克各州市方向离去，没一会，就散去了大半。 “公爵大人。” 正当站在楼顶边缘的金发女公爵考虑着，是否再调遣一批龙骑士过来，以防人手不足时，身旁突然闪烁出一只蜂鸟般的生物。 极速拍打翅膀间，它口中发出一阵悦耳的汇报。 “有关于安迪的最新消息，需要向您汇报。” “说吧。” 安茹公爵立即回应。 于是蜂鸟就将今天晚上，安迪逼迫神父退场，与反贼高层们谈判一事汇报了出来—— 女皇虽然禁止公爵掺和到约克的局势当中，但却并没有阻止她对此进行暗中观察。 所以，从大西洋海怪宴中赶来的她，第一时间就派遣了一批情报人员，去盯着那群反贼的动向。 安迪当然是这任务的重点观察目标。 因此，从这只蜂鸟口中，她不仅了解到安迪掌控恶灵发难的细节，还知晓了他提的那两个要求都是什么。 “金字塔？” 不受控制的恶灵被安迪驯服的指哪打哪，固然令人惊奇。 但安茹公爵最在意的，却是要求中的金字塔。 因为这不仅仅涉及到那男孩到底想要做什么，还涉及到超凡世界的某种习俗。 金字塔在美洲是祭拜神灵用的，在非洲则是一些古代国王的寝陵。 这类金字塔，普遍都是正常建筑。 倒着建造的金字塔，就很不正常。 因为在仪式学上，只有一些邪恶的、黑暗的、不可名状的存在，才会使用倒金字塔这种古怪建筑来充当仪式地点，或者坟墓。 而现在，这种建筑，竟然有可能存在于约克？ “按理来说，当年能同意约克家族加入帝国的申请，贵族院的审议部门不可能没有对他们进行过详细调查……” 身材高大的金发公爵对此有些奇怪。 亲眼见证过安迪的种种特异，她可不相信对方会无的放矢。 可如果约克家族内部真有这种“违禁”建筑，帝国的档案库中，怎么没有半点记载？ 除非那建筑存在的位置极端隐秘，连审议部门的人都给瞒过了？ 或者说，被贿赂的对此视而不见？ 不太确定。 于是她遣人调来有关于约克族地，记录在帝国档案库中的地形图，仔细查看了一遍。 然后，她就发现了一个，与安迪要求上提到的建筑，非常相似的区域。 约克家族的墓地！ 没有被遮掩，也似乎不太受重视的墓地。 整个外形，的确像是一座金字塔的底座…… 于是公爵对此更纳闷了。 这么明显的建筑，真要是个倒金字塔，是违禁的，能瞒得过谁？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个疑问复又从心底诞生。 想了想，安茹公爵干脆盘腿坐在地上，进入灵体出游状态。 老实说，对那小家伙，她早就好奇的想去接触了。 只是之前在做正事，还没来得及赶去近距离观察。 现在，既然布置好了一切，女皇也没提及不许，那她自然没什么可犹豫的。 于是大概只有一个呼吸的时间，她就从约克港，跨越百多海里的距离，以灵体的方式，出现在了约克家族怎么找也找不到的反贼基地岛屿上。 然后，她就忍不住咦了一声。 “这座岛，有意思啊……” 情报中提及，和亲眼观察可不是一回事。 低头仔细打量了几眼脚下这片海滩砂砾，女公爵表情意外，仿佛看见了什么特殊东西一样。 不过紧接着，她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并非是被安迪转移的，而是她察觉到了，岛上有一些特殊的，不该存在的气息。 因此皱了皱眉，身材高大的金发身影随即化作一片蓝色颗粒，瞬间消失在了海边沙滩。 再次出现时，她已经抵达至一间整洁却封闭的单人卧室内。 “如果遇到问题不寻求老师的帮助，那么老师的作用又是什么？” 一道苍老沉着的话语，紧接着就传到了安茹公爵的耳中。 “我只是不甘心罢了。” 另一个相对年轻的声音压抑地道：“原本这一切，是不需要劳烦您的……” 循声看去，安茹公爵发现，此时一位头发斑白，穿着黑色神父装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一面落地镜前，与镜子中另一道身影低声交谈。 那身影苍老干瘪，面颊枯瘦，仿佛病死的行尸活过来了一样。 虽说在微笑，可那左手拄着的一根骷髅权杖，却让他这本该和蔼的表情，变得颇为可怖。 公爵能认出来，站在镜子前的中年人是一个名叫马修的反贼高层，也是交易计划的主导者，刚被安迪踢出局。 而镜子中的这位…… “西非的巫毒教咒师？” 她眼眉一挑，感觉约克现在的局面，越来越令人意外了。 巫毒教在非洲是一个比较流行的大宗教，教中的咒师和非洲部落中的萨满有些相似。 但他们专攻诅咒与毒术，和崇敬自然、祖先与图腾的萨满有许多不同之处。 看起来像是个邪教。 但帝国自从女皇上位后，奉行实用主义，只要你不触犯帝国法律，力量本质是否邪恶，是没人去管的。 因此巫毒教虽然在帝国民间还是人人喊打，但帝国官方，却始终放任其存在。 另一方面，因为一些极端巫毒教成员会信仰邪神，在福音教派看来是纯粹的异端。 因此双方属于敌对关系。 结果现在，她却看见，一位福音教派的神父，竟然有个出身巫毒教的人当老师？ 好吧，这种事其实并不是太罕见。 宗教改革以后，福音教派内部愈发糜烂，什么奇葩情况都有发生。 但重要的是，这条信息，在帝国的情报体系中，是根本不存在的…… 安茹公爵第一时间并没有去恼火情报人员的失误。 她的脑海中，反而闪过一道念头。 “他刚打完这个小的，老的就跳出来了，偏偏我还出现在了这里……” “那小东西，难道又在算计我？” 谢谢书友20221219233313174的打赏~ 谢谢xxxxx111书友的打赏~ 67.第67章 安迪的真实身份？ 第67章 安迪的真实身份？ 马修神父显然没有意识到，此刻在这间卧室里，悄然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现在的境遇非常狼狈。 虽然外表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差别，但隐藏在裤腿下的脚踝处，却被扣上了黑色的禁魔锁。 所处的房间，也是完全密封的，由超凡建筑师精心打造。 看似不是监狱，却比岛上的监狱还要防守严密！ 可以说，不久之前安迪的那番话，让他从有望成为组织领袖的地位，瞬间坠入到了受监管，受警惕的囚徒境地中！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绝望。 因为他是有后援的。 后援当然是镜子中这位老人了。 实际上，在加入福音教会之前，年幼的马修神父就已经是这位老巫毒的学生了。 只是对方并没有将他收入巫毒教，反而将他秘密送入了福音教会中。 并不是当间谍，而是确确实实的把他给塞了进来，然后就放任不管了。 几十年来，马修神父不断成长，最终有了首席驱魔师的名号。 但对于曾经的这位老师，他却是敬而远之的。 毕竟巫毒教和福音教会属于敌对关系，而前者的规模与底蕴，根本比不上世界级的福音。 呆在哪里更有前途，根本不用多想。 只是，命运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本来敬而远之的态度，随着一次次碰壁，一次次见识到福音教派的糜烂与内斗，而逐渐软化了。 到了他竞争主教位置失败时，没等对方主动，马修神父就自然而然的联络起了这位，多少年都没说过话的儿时老师。 也只是联络而已，将切断的关系恢复了一丝，并没有做别的事。 直到在那场空难中碰见安迪，发现了一场能够威胁约克王室的大机遇，他才有了新的想法。 神父在福音教会内的确没什么值得信任的手下与盟友，反贼组织更是不堪一用。 这种情况下，想要将安迪的身世遮掩起来，瞒过教会与王室，除了巫毒教这个非洲大教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安迪毕竟不是本地人，他的那位超凡者父亲也不是个简单的货色。 而有些线索，是需要满世界去隐藏的，单靠他自己，很难在两天时间做到。 于是当初的马修神父就决定请外援了。 对此，他的老师没有丝毫犹豫就同意了，而且仍旧没有提任何要求！ 这让神父即感激又警惕，隐隐察觉到了老师对待自己的策略。 于是在计划执行期间，他就又与对方切断了联系。 直到现在。 他被安迪逼到了绝境…… “对于你现在的困境，我可以给你两种选择。” 当神父讲述完目前的局面时，镜子中的老巫毒淡淡说道：“第一，让我们巫毒教的人代替你周围那些人，接手这次交易。” 巫毒教接手？ 马修神父闻言不假思索，立即道：“另一种呢？” “另一种，在契约上下手。” 老巫毒语气如常地道：“我手中有一份空白的魔鬼契约，你只需要想办法，将这份契约用在这次交易上，背叛你的那些反贼，最后自然会落得一场空。” “谈判得来的利益与安全保障，也全会落在你的手里。” 魔鬼契约？ 这可是个罕见东西，恐怕连约克王室都不会有…… 老师竟然这么不简单？ 神父闻言蹙眉沉吟。 片刻后，他转而道：“我选择第三种。” “第三种？” “利用魔鬼契约，暗中夺走那些背叛者的利益，然后，好处全都落在我们师徒两人的手中！” 我们？ 镜子中的老巫毒闻言，露出一抹欣慰却恐怖地笑容，“很好，这的确是对你最有利的选择。” “不过，我很好奇。” 他随即又道：“得了这份魔鬼契约后，你都想篡改些什么内容？” “只是受益人。” 马修回答，“将受益人写成我们两个，其他的，全部不去动。” “难道就没想去篡改安迪的要求，作为报复？” “当然想过，但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神父静静说道：“让他去给约克王室捣乱，才更符合我们的利益。” “真的吗？” 镜子中的老人摇头说道：“恐怕你心里是另一种想法吧。” “让他对那计划升起最大的期待，让他以为成功在望，让他兴奋与激动，然后突然遭遇巨大的失败……这种报复，相比阻止他的计划执行，显然更有力度。” 是啊，也必定让他痛苦万分……马修神父内心默默附和。 然后在绝望中，被约克王室杀死！ “这是我今天从他那里学来的。” 他表面上同样没去否认，“心灵上的绝望，比身体上的困境更能折磨人。如果不是有老师您托底，我可能会当场发疯。” 说到这里时，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恨意，显然心底并没有表面上这样平静。 “想法很好。” 镜子中的老巫毒点了点头，紧接着却话锋一转，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但我得说，你最好放弃这种和他比斗的心态，因为这是不自量力的！” 不自量力？ 神父闻言蹙眉。 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获得眼前老师这么一句评价！ 那安迪是很厉害，他承认自己比不过。 可是，安迪的想法与手段，他也都看出来了啊…… 斗不过是斗不过，事实摆在眼前，没法反驳。 可也不至于是不自量力吧？ 马修神父的不服气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这位中年人显然还在拿他自己，当做安迪的对手来自居。 镜子中的老巫毒见此叹了口气，说道： “有件事你可能不清楚。那位叫韦弗的管家，是安迪弄下台的。” 韦弗？ 神父闻言诧异，继而不信地道：“这怎么可能？” “安迪始终待在岛上，哪有时间和能力去做这种事？” “在你们组织损失惨重时，一个叫科齐亚的家族，却从这次劫难中全身而退。” 老巫毒说道：“你认为他们仰仗的是什么？” 科奇亚全身而退？ 马修对此更加迷惑了。 因为岛屿封闭，他压根就不知道还有这事！ 不过没用神父追问，镜子中的老人就将安迪曾经与莉莉修女见面，诺曼主教私底下召集人手攻讦管家，以及莉莉修女挽救了家族等异常举动说了出来。 这些话，不仅透露出了安迪的手段能力比神父认知中的更惊人。 还显露出了，巫毒教并不是置身事外的，他们在约克的情报来源非常深入。 虽然没有更多线索，但单凭这些突兀之处，已经足以令人猜到真相。 闻言后，马修怔怔出神，一时没有说话。 他仿佛难以置信这让组织损失惨重，让王室大发雷霆的一切，竟然真的出自于安迪之手。 不过没多久，他就回过了神来，语气变得正式了很多。 “虽然这事的确惊人，但我认为——” “这还不是全部。” 老巫毒打断学生的话，低声道：“在约克这么久，你难道没发现一些特殊的地方吗？” “……什么地方？” “约克的人，情绪反复，容易起冲突，显得较为偏激。” “？” “身为首席驱魔人，你现在才四十多岁，但执行的驱魔仪式已经有了上千起。” “这还只是你一个人做的而已，其他驱魔人呢？他们都做了多少驱魔工作？” “约克这个国度，为什么会有如此频繁的超自然事件发生？” “这和其他国度相比，是正常的吗？” 和其他相比？ 神父渐渐变了脸色，“您是说……” 老巫毒没回应，而是自顾自地继续道： “安迪遭遇的那场空难，为什么会在约克地界发生？” “死在空难中的恶灵前主人，为什么会做出如此不计后果的同归于尽举动，而不是以恶灵做威胁，与敌对方进行谈判？” “约克王室，为什么行事癫狂，遇到竞争就内斗不休？” “他们存在了近千年，难道就没有家规？” “一个地位低下的老管家，为什么会被权力蒙蔽，张狂到无视主人利益的地步？” “这个国度里，为什么好人就那么少？” “这些，你有过思考吗？” 神父没再说话了。 单纯的超自然事件频繁，还可以归结于约克王室糜烂，行事恶劣，造成底层民众怨气十足，乃至于给邪恶提供了大量滋生土壤。 可如果搭配老巫毒提及的其他线索，以及他如此慎重的态度，另一种可能性，却隐隐浮出水面…… 恍惚半晌后，神父缓缓憋出几句话。 “地狱的恶魔。” “在约克的土地下，可能沉睡着一头强大的恶魔！” “是它本身携带的罪恶气息，污染了这片土地，让黑暗事件越来越多。” “也是它，让这个国度，变得越来越不正常！” …… 隐藏在世俗深处的，可不只有超凡阶级。 还有各种与人类为敌的黑暗怪物。 而这些黑暗怪物，基本都来自于地狱。 恶魔与魔鬼都是地狱生命，少见，位格很高。 魔鬼相对文明，恶魔则以七罪为信条，以污染人类世界为乐。 虽然表面行事风格各异，可本质上，恶魔是混乱无序的，是一种极端邪恶的存在！ 神父是个资深驱魔人，对恶魔与黑暗怪物自然十分熟悉，乃至于被提醒后，很容易就找到了能够造成约克当前局面的目标。 “起码是位大公级别的恶魔，正沉睡在这片土地下，否则影响范围不会这么广。” 见他终于明白了过来，老巫毒沉声道：“我们巫毒教调查了这事十多年，始终没有线索。” “直到安迪的出现。” “安迪？” 正蹙眉沉思的神父闻言一怔，然后想起来，话题一开始就在说安迪来着。 说他与安迪比斗，是一种不自量力。 可是…… “这和那小杂种有什么关系？” “天赋异禀、手段狠辣，善于洞察和玩弄人心。” “能够出人意料的驯服恶灵，掌控恶灵，肆意把玩恶灵这种黑暗灵魂体，频繁做出种种超出常理的事……” 老巫毒幽幽说道：“如果我说，他就是那位恶魔大公。” “出现在约克，是想唤醒他沉睡在某处的本体……你觉得这可能性大吗？” 可能性大吗？ 这话一出现，神父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僵硬。 不断回想过去，回想与安迪有关的一切。 这位素来冷静的中年男人，脸色逐渐泛白，表情慌乱，浑身上下，甚至开始颤抖了起来！ 他在恐惧！ 而隐于暗处，一直在倾听两人对话的安茹公爵，此时也完全怔住了。 安迪？ 恶魔大公？ 谢谢大家的投票和追读~ 然后，后天星期五就要上架了捏，上架当天会有五章更新吧，大概~ 68.第68章 约克的真相 第68章 约克的真相 站在那两人不远处，安茹公爵愣神片刻，随即抬手摸了摸下巴。 仔细思考之前调查时所见的一些发现，她觉得巫毒教老咒师的猜测，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然而—— “恶魔安迪……这个老家伙，也太能瞎扯了。” 女公爵在心里嘀咕。 恶魔诞生于地狱，而帝国的权威，靠的可不是窝里横来的。 帝国之所以是帝国，是因为它拥有无数辉煌历史与荣耀，受到诸多势力的一致认可。 这认可是怎么来的？ 主要来源就是镇压地狱，防备黑暗势力渗透，以铁血手段，不断清扫境内一切极端不安稳因素…… 海军、陆军、空军、乃至太空部队。 明明已经属于世界霸主级别的国度了，为什么帝国还会大规模养军，在各地驻扎部队？ 原因自然不是为了维护霸权，而是在维护大半个世界的基本秩序。 地狱无形，那些地狱生命，出现的位置也是千奇百怪。 深海、地底、云中、乃至大气层外…… 安茹这个公爵，率领龙骑军团驻扎在寥无人烟的太平洋岛屿中，原因就在这里。 换句话说，帝国对地狱的了解，是极为深厚的。 而为什么说巫毒教的老家伙在瞎扯，原因则涉及到了当今女皇。 草根出身的女皇崛起于军方，而军方的主要立功途径，正是剿灭地狱势力的入侵与渗透。 简单来说，女皇对地狱生命的了解，绝对是世界顶级的！ 甚至于，她的上位，也是与地狱势力有关的。 在女皇的“公公”，也就是老皇帝时代，帝国内部出现了严重的混乱。 原因就是一位行走人间的魔鬼大公，暗中不断挑拨各方势力，乃至蛊惑皇室，制造出一起起冤案错案，民怨沸腾，极大削弱了帝国的权威。 最终军队出身的女皇陛下拨乱反正，“清君侧”，“假结婚”，“黄袍加身”。 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携巨大威望成功篡位，然后将雷蒙斯皇室屠杀到只剩一根独苗的地步，这才算是稳住了局势。 也彻底切断了那位魔鬼大公的生命支撑，解除乱象。 魔鬼大公和恶魔大公不是一回事。 前者要比后者难对付的多，也善于伪装的多。 而当年女皇才多少岁？ 不到二十岁，小姑娘一样！ 眼下她都年过三十了。 所以说，尽管发现安迪这个家伙很不正常，手段能力与他的成长经历完全不符。 但如果安迪真的是一位恶魔大公，出现在女皇的视野中，可能瞒过她的眼睛？ 简直笑话！ 不过，安迪虽然不可能是，但这个恶魔大公…… 房间里的其他两人，可不知道此时正有人在不远处偷听。 安迪是恶魔大公这个判断一出现，让双方的交谈陷入停滞，保持沉默了好一阵。 直到面色惨白，内心充满恐惧，生怕死后被恶魔玩弄灵魂的马修神父，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如果安迪真的是那位恶魔大公，那么他通往约克王室腹地的计划，可能就不是威胁王室，而是想要通过王室内部的某些东西……唤醒他的本体？” “我猜是这样。”镜子中的老咒师回答。 “但既然这可能性已经被我们猜到了，那么这件事……” 喃喃着，神父面容上的苍白敛去，转而变得有些激动，“那么这件事，我们完全可以上报给帝国！” “恶魔大公即将现世，却被我们察觉到了线索，这事如果是真的，得是多大的功劳？” “是啊，这种大功劳，也许都可以被女皇陛下接见了。” 见这素来冷静的学生变得如此激动，老咒师跟着露出一抹笑容。 “相比这荣耀，你之前谋划约克家族让渡的利益，又算得了什么？” “我们大可以全都要！” 马修立即说道，并不认为自己之前做的一切是无意义的。 但不知不觉间，他现在的注意力，却已经转移到了恶魔公爵一事上。 “当年帝国的力量是可以碾压一位魔鬼大公的，为什么后来能造成大规模的混乱？” “正是因为雷蒙斯皇族前期根本没察觉到那位魔鬼大公的存在，所以才会一步步被蛊惑，一步步放任那位魔鬼大公增强力量，掌控权力，最终陷入疯狂境地。” “眼下这恶魔虽然稍弱，但如果放任他觉醒并不断恢复实力，帝国必然又会遭遇一番大规模混乱。” “而现在，我们却有机会阻止这一切……” 神父开始于卧室中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思考。 “乔西亚·约克！”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当初我在旅馆第一次见安迪，提到这个名字时，安迪就对他有不同寻常的关注。” “恶魔大公一事，必然和这位约克末代国王有关！” “不仅和他有关，还和整个约克家族有关！” 在镜子中老人微笑注视下，卧室中的马修神父踱步飞快，表情恍然，仿佛已经明白了一切。 “当年我不送礼，是因为我不认为王室区区一个管家，就能够掌控本地福音教会的主教人事任命。” “结果我失败了，我以为是本地教会已经烂到了骨子里，和约克王室沆瀣一气。” “现在想想，事情的确如此。” “但我失败的原因是什么？” “不是没送礼，而是我不会受王室掌控！” 他越说，语气就越激动。 “约克王室知道恶魔大公一事，并不断隐瞒它存在的一切痕迹！” “但想要做到这点，王室就必须要让擅长应对地狱势力的福音教会，察觉不到丝毫疑点。” “这是根本做不到的事！” “于是他们转而用利益、用阴谋、甚至用强硬手段，去勾连本地教会高层，去绑定，乃至架空他们！” “诺曼为什么能打败我，当上主教这个位置？” “并不是因为他送了礼，而是因为他平庸，他没能力，没威望，老糊涂，是个非常适合架空的目标。” “事实证明，他后来也的确被架空了……” 说到曾经的不平事，神父不由咬牙骂了一句。 “约克家族的人，全都该死！” 谢谢月海亭第一狙击手甘雨的打赏~ 谢谢弌輩zi愛妳书友的打赏~ 谢谢WilhelmHuang书友的打赏~ 谢谢书友20220924012947254的打赏~ 69.第69章 一场狩猎 第69章 一场狩猎 “你说漏了一点。” 面对学生耿耿于怀的模样，镜子中的老人补充道： “单靠在本地掌控一切，消除痕迹，是不足以让约克家族隐瞒到现在的，在上面，他们必然有某些大人物充当保护伞。” “保护伞？” 神父闻言一怔，继而猛地反应了过来，“不死泉！” “那种奇物，在哪都是宝贝，他们既然能用来贿赂皇储老师，自然也可以贿赂其他大人物对约克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人物们也许对此根本不了解，因为他们没有来过约克，就很难发现这里的异常。而本地一切，又都受王室掌控……” “但王室为什么要这样做？” 马修神父紧接着又很疑惑，“这种事百密一疏，总有暴露的那天。到那时，约克王室岂不要全家死绝？” 随着思索持续，他内心中其实出现了另一个念头。 那就是，这个恶魔大公可能不是安迪，而是王室中人。 因为如果是这样，那些不合理的地方，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可是，他对此又不敢确定。 因为相比王室那些歪瓜裂枣，行为古怪能力古怪的安迪，似乎更像恶魔…… “这其中必然掺杂大量利益因素。” 老巫毒如此说道：“沉睡的恶魔公爵，在某些人眼里和宝藏没什么区别。” “也许那不死泉就是来源于此，也许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也许王室一开始也不知道真相，但却因为某种利益的存在，而去掩盖一切。等到明悟过来后，一切都已经晚了。” “可能性很多，不过我们现在不需要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这和我们无关。” 是啊，与我们无关。 马修神父也不再钻牛角尖了，转而继续思考起了接下来该做的事。 安迪是不是恶魔大公，其实并不重要，这恶魔大公的存在，才是最重要的！ 一位恶魔大公，绝对属于地狱首脑级的人物！ 这种强大存在，如果真能因自己而死，这个功劳…… 越想，他就越高兴，甚至对于这天大功劳出现在眼前，而有些难以置信。 真能立下这种大功，就能有机会得到帝国的女皇陛下接见。 那可是帝国的女皇啊！ 如果能得到她的看重，该是怎样一种局面？ 他必然能够破茧重生，脱离这偏远的沙漠小国，走向世界核心的舞台！ 也会有机会，不断向上爬，最终成为这世界金字塔顶端的一员！ 这可是，他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在女皇的看重面前，约克王室追求的那皇储同窗身份，算的了什么？ 皇储的那位老师，所谓的大人物，相比之下，又是多么的可笑！ 况且，就算真相不是这样，有着现在的发现，也足够让他去无视约克王室，将线索直接汇报给帝国机构了！ 而这线索，既然涉及到恶魔大公，那么那位英明神武的女皇陛下，就必然会看见！ 就算到最后，发现真相并不是这样，他起码也能在帝国皇帝那里露一下脸！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荣耀？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资历？ 一般人可没这待遇…… “约克附近，驻扎有第七龙骑军团。” 人在兴奋时，思维总是很跳跃，不过冷静下来后，马修神父就变得现实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军团长安茹公爵是女皇陛下的心腹，我们可以选择去联系她。” “思路很对。” 镜子中的老咒术师闻言颇感欣慰，继而教导学生道： “据说那位公爵大人很喜欢美食。” “你如果想要去见她，可以在这方面多考虑。” “我会的，谢谢老师！” 中年神父边说边朝对方深深鞠了一躬，内心极为感激。 如果不是老师提点，这立功的机会，根本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虽然他知道，老师这种行为，其实是不能确定这件事的水到底有多深，所以才叫自己跳出来去试探。 甚至于，也许还有其他含义。 但这无所谓。 只要能让他看到往上爬的机会，让他不再受约克的诸多屈辱，就算是毒药，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于是一时间，两人之间的师徒情谊似乎大大增强了，甚至开始讨论起了去找某公爵报信时，具体要遵循什么礼仪和规矩…… 这让站在不远处，将他们对话全都听了个遍的安茹公爵，着实有些无语。 但相比于这两位商量如何讨好自己的话语，她现在更在意的，却是这件事本身。 “好像的确有几起关于约克这地方不正常的情报。” 安茹皱眉思索。 在赶来约克之前，她是有仔细了解过这里的。 所以知晓一些更深入的事情。 “可是，帝国情报局派遣过好几批人手来调查，却始终没什么收获……” 想到这里，安茹脸色变得凝重了许多。 如果真有这么一位恶魔大公，那么情报部门找不到线索是很正常的。 那老咒师声称的，巫毒教调查十多年，也没找到痕迹，同样不令人意外。 大公级别的地狱生命，没那么容易被抓到尾巴。 但似乎，可能…… 安迪知道这恶魔大公的一些底细？ 那恶魔沉睡的地方，会不会就在安迪提及的金字塔中？ 真要如此，安迪是怎么知道的？ 他想进入那座金字塔，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总不至于是想把它挖开，把里面沉睡的恶魔给唤醒吧…… 公爵想不明白这件事。 但这件事，已经不是她能做主的了。 于是，看了眼屋内正说一些琐碎“废话”的师徒两人后，她瞬间消失在了原地，意识回归到了位于约克港高楼顶端的本体当中。 将情况汇报上去后，坐在大厦楼顶边缘的安茹公爵，就开始默默等待了起来。 并没有让她等多久。 大概十分钟左右，她的思维就倏然一个模糊。 再次清醒，已然来到了女皇陛下的迷思宫殿。 “调查帝国官员中，都有谁与约克家族联系密切，并做好抓捕准备。” “立即逮捕情报局北非分部的负责人威谦·斯奈德，并叫他的上司来见我。” “盯紧前线动向，有异常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还有，福音教会……” 仍旧是园林环境，但凉亭中坐着的，已然不是那位金发少年，或者那个好脾气的小女孩。 而是一位身材修长，气质成熟的优雅女士。 女皇在宫殿中有三种形象，心情好的是小女孩，心情一般的是少女，而现在这个，却是心情差的。 此时这位心情很差的女士，表面上倒是十分平静，给下属们分派任务时，语气淡淡的，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只是，那纤细手指缓缓敲击身旁石桌的下意识行为，似乎证明了这位现在，并没有表面上显露的这么淡然。 “陛下。” 身材高大的金发公爵踏步上前，继而单膝跪地，神态恭敬地打了个招呼。 “我之前还真没想到，约克的局面，竟然如此恶劣。” 气质优雅的女士目光看向公爵，口中说出了一番充满血腥气的残忍话语。 “准备展开大清洗吧，安茹。” “等此事结束，当地所有与之有牵连的人，全部给我抓起来，送去秘科审讯。” “记住，是全部。” 不知什么原因，女皇似乎已经确定这事是真的了。 事情很严重，展开大清洗是必然的，安茹对此也并不意外。 但她却很诧异另一件事。 “您的意思是……我们并不下场，只在一旁盯着？” 她原本还以为，面对如此大事，自己这次来，必然会获得正式行动的命令呢。 大公级别的恶魔善于隐匿，难以被抓到尾巴，直扑目标，可能会扑个空。 但安迪明显是一条线索，他似乎也很熟悉那头恶魔。 这样的话，将相关情报问出来，或者叫安迪把她们带到那头恶魔沉睡的地方进行围剿，不是更应该做的吗？ 怎么反而只叫她收尾？ “隐蔽的将自己放在约克家族的敌对面，暗中引导局势，假装没有丝毫针对性的，一步步去靠近那座金字塔。” 对于公爵的疑惑，女皇说道：“你觉得安迪这种行为，像是什么？” 像是什么？ 安茹闻言眉头一皱。 像是…… 像是猎人，在面对一头非常警惕的猎物？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她不由惊愕，“您的意思是说，安迪是在狩猎？” “狩猎那头恶魔大公？” 如果是狩猎，那么的确不适合外人瞎掺和，以免惊跑了猎物…… 但这怎么可能！？ 明天上架～ 70.第70章 上架感言 第70章 上架感言~ 我忘记说一件事了朋友们。 平台是在周五的中午十二点后给开通上架功能，所以上架的更新也得是在这之后了。 但是我平时喜欢在凌晨十二点发章节，所以我昨天晚上发的两章，其实是今天的更新。 章节末尾说明天上架，这个明天有些误导。 所以，不是今天上架哈，是明天，周五的十二点后。 上架后的更新是五章。 我本来想多更几章的，但是最近闹失眠闹的厉害。 就是那种，坐起来犯困，很疲劳，躺下后偏偏又睡不着觉的恶心状态。 说它恶心是因为，这个状态我码字只会码出一坨屎，但刷短视频就又会很精神，他妈的。 总之就是非常折磨人，在网上搜的褪黑素和安神补脑液也不顶用，导致我最近精力十分不济，只赞了五章的存稿。 我已经考虑去医院开安眠药了，如果这个顶用的话，上架后的更新可能会进化成每天三更，具体看情况。 然后回答一个很多书友问过的问题。 以前有没有写书。 当然有的，说没有是瞎话。 不过类型和这本完全不一样，我也就不提了，大家看了也会失望。 这本是我转型作来着，目前看来，嗯……还可以吧。 我对这本书的成绩不抱什么期待，写的节奏太慢了，收藏养书的挺多，但追读不行。 它能上三江推荐，我都挺意外的，但要说首订成绩能有多好，就有点不切实际了。 不过没关系，起点比其他平台要好的地方就在于，前期成绩不行的书，后期也能发力。 那些首订两百的书都能均订过万，仔细琢磨把书写好，就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因此，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始终在追读的朋友们。 平台给推荐只看追读，如果不是你们的话，这本书上三江是别想了，初期成绩只会更差。 与此同时，我还要感谢我的责编子良。 这本书今年三月份开始，我就在构思了，一共考虑了三个月，到六月才发。 前两个月晃晃荡荡，空闲时间主要在玩各种游戏（这里特别推荐环世界，超级好玩），顺带思考故事背景。 五月份就开始密集给我的责编子良投稿了，开头写了十多个，大纲也磨了好几种。 拖拖拉拉一个多月，在子良不厌其烦的帮助下，本书的开头和大纲终于出炉。 然后他给我说，你就按照大纲写，能万订。 结果这开写没多久，我就给写歪了，而且还越来越歪。 亏得他工作忙，不看这本书，不然估计会说一句：“你写的这是什么勾八？” 其实我觉得还挺好，写的也蛮顺手的，就是不太符合主流，能参考的书也较少。 所以如果大家有看过类似的书，希望在这里多推荐一下，先拜谢了。 另外，关于很多朋友吐槽的书名和简介，这个我也有考虑，但是始终没头绪。 平台现在就流行这种。 别的类型我想了好久，都没想出个即能有吸引力，又能符合内容的。 所以这事就看“缘分”吧，现在这个其实贴近主线，能凑合着用，如果有更好的，我再去改。 最后，上架时间是明天中午十二点后，没意外的话，大概十二点半之前更新。 萌新在这里求个首订~ 71.第71章 很不靠谱的狩猎 第71章 很不靠谱的狩猎（求首订！） 作为一个见证了安迪过往诸多事迹的调查者。 安茹公爵认为，自己已经将对方高估到了一定程度。 以重病垂死的年幼之躯，一步一个脚印的改善生存环境。 看似受尽屈辱，但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有着千年历史的约克家族，眼看就要因他而灭亡了！ 而且，在做这件事的同时，他还给自己的未来铺好了路—— 如果按照安茹的设想，在将恶魔大公引出来后，龙骑军团下场镇压，消灭这个隐患。 那么安迪，就是此事最大的功臣。 或者说，是近年来，帝国最大的功臣！ 可能存在的仇也报了，天大的功劳也有了。 被女皇所关注，未来前途注定一片光明。 甚至可能会将他培养成重要心腹，帝国肱骨！ 什么疾病资源，什么大人物打压，也全都不再是问题…… 如果这就是安迪整个计划的面貌，公爵必然会为此而赞叹。 然而…… 现在女皇却告诉她，安迪不要龙骑军团下场？ 他要亲自猎魔？ 引领她们去看这一切的原因，不是希望她们猎魔，而是想叫她们在事后收尾，去收拾那些小喽啰？ 这就实在超出安茹的认知了。 她不否认安迪很强。 但这种强，并不是武力上的强。 安迪现在这行为，就如同一个擅长远程作战的巫师，不去躲在一旁施法，反而非要抡起拳头，贴身去和一头巨人近战一样…… 你没有那个进攻能力，就算恶魔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你打，打个一百年，你能把恶魔的皮给打破吗？ 这个安迪，到底在想什么？ “有些强大的恶魔，具备一种名叫命运回响的奇特能力。” 坐在一旁的女皇，倒是没有显露出此事不能成的表情，面对金发女公爵一脸的质疑与不信，她说道： “如果有人对该恶魔升起某种针对性，或者曾经显露过想要针对该恶魔的言语和行为，那么就有可能被该恶魔捕捉到。” “这种敏锐的嗅觉，同样也适用于附近发生的事件。” “所以我们可以将反贼的交易计划，当做安迪通往恶魔沉眠之地的阶梯。” “没了这个计划，他贸然接近，就有可能被发觉异常。” “同理，我们如果下场，可能也会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 这倒是能够解释安迪以往为什么总是遮遮掩掩，不肯表露目的。 也能解释他别的一些怪异行径。 安茹公爵甚至由此想到了那位马修神父。 马修神父为什么会被安迪踢出局？ 她之前以为这是因为私仇。 或者想要将神父逼到绝境，引出他背后的老师，然后引起自己的关注。 现在看来，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有渠道了解恶魔大公一事的马修神父，对于安迪的狩猎行为来说，是个隐患。 如果叫神父参与到和约克的正式谈判中，是有可能惊到那头恶魔的。 只是…… “我们入驻约克，闹出的响动难道就不会惊到恶魔了吗？” 公爵忍不住问道：“常人察觉不到这动静，那恶魔难道也发现不了？” “如果恶魔处于沉睡状态，那的确有可能发现不了这种，目前还没直接牵扯到它身上的事。” 女皇沉吟地回答。 因为某人的遮遮掩掩，龙骑士们入场后，并没有一个确切的针对目标。 最多也就是在监察约克家族，暗中盯紧此地局势。 甚至于，今晚之前，她们都还没察觉有恶魔的存在。 但尽管这一切看起来符合狩猎条件，符合没有惊动猎物的标准。 在说这句话时，坐在石椅上的女皇，语气中也不免有些不确定。 因为她刚才那些话，只是从结果反推而来的罢了。 这种反推，能够让她确信，早早就与她提及挖金字塔的反贼先生，的确是在利用安迪狩猎恶魔。 以弱小的，看起来十分无害的，对恶魔没有半点威胁的安迪为切入点，执行这狩猎计划，可以说一句布局精彩。 然而，这并不能掩盖一个重要的问题。 一个让金发公爵满心不信，让女皇也心有疑虑的问题。 那就是，安迪该怎么杀死那头恶魔？ 自称反贼的先生很神秘，知识渊博，实力似乎也十分强大。 而安迪既然疑似是先生的学生，是自己的“师弟”，那么这狩猎计划，必然是有先生参与并制定了的。 考虑到将帝国龙骑士引去而不怕惊动恶魔这点，先生对那头恶魔的过往与现状，应该非常了解。 否则难以掌控这个度。 但，安迪该怎么击杀那头恶魔？ 就算到时候，先生附身在安迪身上，他也没那个能力，去杀死一头恶魔大公。 毕竟安迪本身的底子，实在太过弱小，就算加上他那个傻头傻脑的恶灵，这事也不可能…… 对于地狱生命极为了解的女皇，十分确信自己的判断。 恶魔大公属于地狱首脑级别的人物，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是“不死不灭”的。 如果很容易就能杀死，帝国也不至于每年耗费庞大军资，耗费财力物力，去被动守卫大半个世界，而不是主动反攻了。 “也许先生想要做的，并不是杀死，而是驱逐？” “或者，他其实不打算针对那头恶魔，而是想要去恶魔寝陵中，拿取某种东西？” 曾经挖金字塔盗墓的说辞，再次浮现在了女皇的脑海中。 这让她有些不能确定，那位神秘的先生，到底想要做什么。 甚至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了。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培养出来的信任，以及对方将一切都显露在自己的视野当中，她甚至都不打算真的去配合对方。 毕竟那种级别的黑暗怪物，一个处理不慎，可是会闹出大乱子的！ 只是，现在…… “听从命令吧。” 面对眼前仍旧紧蹙眉头，对安迪去狩猎十分没信心的金发女公爵，女皇如此说道。 随后她摆了摆手，就将对方给“踢”出了迷思宫殿。 她选择相信那位神秘的先生。 相信他的人品，也相信他有能力去让安迪应对恶魔。 尽管这事听起来极为不可思议，堪称做梦一样。 但既然不了解先生的手段，不了解先生的来历，谁又能肯定的说，这是不可能？ 当然了，身为一个皇帝，面对这种极易引发巨大灾难的严重隐患，她也不会选择将全部希望，都放在这上面。 于是接下来，她就叫来一批人，开始做起了多手准备，以免这狩猎计划失败。 或者出现其他什么意外，而闹出大乱子。 与此同时，既然已经知晓了先生的计划全貌，那么她也不准备和对方继续含糊其辞下去了。 “下次他来，就该是我们摊牌的时候了。” 陷入繁琐公务中时，女皇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她却根本没意识到。 这种想法，其实是在乱立flag。 谢谢大家的订阅~ 谢谢耶耶耶耶耶Y书友的打赏~ 72.第72章 前世的遗产 第72章 前世的遗产（第二更） 另一边，回归约克港高楼顶端，沐浴在漆黑的夜色当中，金发女公爵久久无言。 遥想不久之前，她还对这场行动兴致勃发，想着无聊了太久，终于要有正事做了。 可现在…… 有点无奈，疑惑却更多。 显而易见，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是陛下没有告诉自己的。 所以陛下才会让自己听从命令，不去质疑。 可是，如果这事可靠，陛下为什么不明说？ 和其他人不说可以理解，和自己这个在场的执行者也不透露丝毫内情…… 这种态度，岂不正说明，陛下也对此没有太多的信心？ 她倒是不怕这狩猎计划失败，会引发什么严重后果，毕竟有帝国托底，一个已经被察觉痕迹的恶魔大公，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但万一安迪死在这计划中，岂不是太可惜了？ 那可是珍宝一样的人物，可不像约克那些蠢材一样，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按理来说，他的性格，不是那种冒冒失失的，必然有所仰仗，可这事怎么想也不可能……” “也许我该去给他留几样保命的东西？” “总归是有备无患。” “反正这样也不会影响到局势……” 想到这里，她挥手招来一头情报“蜂鸟”，询问起了反贼岛屿的情况。 主要是与安迪有关的。 “那些反贼，已经将安迪要求的超凡资源给送过去了。” 蜂鸟发出一道悦耳的汇报，“安迪好像要利用那些资源，独自举行超凡仪式。” 之前安迪与反贼高层谈判，提出的两个条件之一，就是要给他成为正式超凡者所需的资源。 公爵对此当然清楚。 可是…… “独自举行超凡仪式？” 她对这话很纳闷，“你确定你没看错？” 成为正式超凡者，需要满足两个条件。 一是，有对应的资源。 二就是，有仪式师的辅助。 这在超凡世界，是一种常识。 而现在，她听到了什么？ 安迪要独自举行超凡仪式？ 别说他不是仪式师了，他连正式超凡者都不是。 没有相符合的力量去支撑，一个凡人，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 简直和开玩笑一样…… 蜂鸟显然没在开玩笑。 但对此同样不理解的它也没法解释更多，于是只能声称自己绝对没看错。 安茹因此挠了挠头，感觉像是听到了另一个狩魔计划，满心都是狐疑。 但这事不像过阵子才能正式开始的狩魔行动，现在就能去验证真假。 于是她也懒得多想，直接闭上眼睛，进入灵体出游状态，准备去一看究竟。 …… 安迪其实还没开始进行仪式刻画。 此时的他，正仔细检查反贼们送来的资源。 这个过程很繁琐，但却很有必要。 因为没有其他人辅助，只能依靠自己转职的安迪，必须要充分了解现有资源都是什么属性，然后才能以这些资源为基础，思考出一个适合的方法来。 不过，材料需要慢慢检验，反贼们送来的超凡技能卷轴，倒是不需要多观察。 反贼组织底蕴浅薄，又属于敌对关系。 虽然答应过会给安迪配套的技能，但送来的卷轴，并不是什么高端货。 [探查之手]、[密语术]、[灵性之眼]。 一共三张。 探查之手和鉴定术差不多。 学会后，可以在触碰物体时，得到物体的基本资料。 但这资料并不是凭空得来的，而是调取自身脑海中的记忆。 也就是说，它的效果如何，全靠一个人的知识储备怎样。 所以它的存在，只能够让通灵师避免看错看漏的情况发生，而不是真的可以凭空给出物品的信息。 密语术很简单，传音入耳。 灵性之眼就更容理解了。 学会后，可以看到目标的灵体强弱，同时具备阴阳眼的效果，看到正常人看不到的一些存在。 总而言之，都很基础。 但就算不是高端的能力，想要学习，也是有“等级要求”的。 等级这种说法其实并不太准确。 因为那只是属性卡牌具现化出来的数据，能够让超凡者更直观感受到自身的修炼进度。 比如说通灵师的等级，对应的其实是灵体的强弱。 这和灵魂还不是一回事，类似于精神力，魔力、灵魂的盔甲，外壳之类的。 灵体更强，能够学习的能力自然也就更广。 而刨除某些特殊秘法，超凡职业的日常修行，并没有什么修炼功法的存在。 想要提升等级，主要依靠的是，去做该职业相匹配的事。 这倒不会影响安迪的日常。 当他与白痴恶灵进行沟通时，他的职业等级，也是会缓慢提升的。 这等于是一个菜鸟萌新，在利用“大BOSS”刷级……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一切检查完毕，站起身来的安迪拍了拍因为拨弄草药而染上泥巴的手，目光则看向站在门口方向，始终一脸警惕的几个送货人。 既然是验货，那么在检验完毕之前，自然是不能叫他们离开的。 这却让这几人心情忐忑，因为此时，安迪身怀恶灵的消息，已经在岛上扩散开了。 于是眼下，听说可以走后，他们无不大松了口气，继而一个个忙不迭地转身就跑。 生怕多呆一秒钟，就会被恶灵操控一样。 安迪对此有些无语。 不过紧接着，他的注意力就放在处理转职材料的事情上了。 “一个大工程啊……” 如此呢喃着，安迪却没有发现，某位身材高大的女公爵，大晚上的不睡觉，反而出现在了不远处，正打算对他接下来的行为进行偷窥。 实力的差距，在很多时候都是不可跨越的。 安迪有许多强大的前世。 但转世过后，实力根本带不过来。 不论是身体上的实力，还是灵体上的。 能够带来的，除了诸多记忆外，唯有随着无数次轮回转世，而变异的不知成了什么模样的“灵魂本质”。 至于为什么明明很弱，却还会制定一份“自不量力”的狩魔计划？ 原因其实很简单。 那个在别人看来，非常强大，甚至无可抵挡的存在，对他而言，非常容易处理。 他知晓对方此刻的状态，并掌握对方的致命弱点。 只要能靠近，就能一击必杀！ 甚至可以说，这是安迪前世留下的遗产。 当然了，他的前世很多，遗产也不止这一份。 现在这个，只不过恰巧碰见了而已，甚至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个…… “时间太久了，也不知道被别人挖走了多少……” 脑海中若有若无的思考着这一切，表面上的安迪，则正式开始了工作。 今晚，他就要成为一名真正的超凡者！ 73.第73章 超凡仪式 第73章 超凡仪式（第三更） 夜晚的海边木屋内光线暗淡。 除了一根摆放在桌角，静静燃烧了半天都不见损耗的魔法蜡烛外，这里没有其他光源存在。 如此落魄的环境下，双腿伸直，坐在地板上的黑发男孩，看起来有些孤苦无依，可怜兮兮。 不过，如果看清楚他手头在做的是什么，估计没人会对他心生怜悯。 他在解刨。 用一柄锋利的匕首，解刨一头有着灰色斑点的可爱兔子！ 那熟练的动作，染血的手指以及屠宰生命时面不改色的模样，乍一看，还真挺有恶魔气质。 默默旁观的安茹公爵，就对此很意外。 当然不是意外对方的残忍，而是意外于，对方做起这事来，似模似样的，一点也不像在胡闹。 “难道他掌握有什么特殊的转职方法？” “从没听说过啊……” 心里有些疑惑。 但这显然是一个看清对方底细的机会。 或者说，有机会从中窥见，安迪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底牌藏着，别是心里没谱，胡乱跑去猎魔，丢了性命…… 安茹公爵因此摈弃杂念，开始默默观察了起来。 于是接下来，她见识到了对方一系列娴熟无比的动作。 处理动物尸体、掏出某些内脏、放空血液，再到用院子中的一些超凡设备，去熬制汤剂。 萃取草药精华，不断用各种手法凝练。 草药处理完毕后，又看着对方开始对一些钻石一样的珠宝，进行起了二次加工…… 这些行为做的都十分精准，效率很高，让暗中观察的公爵愈发感到意外。 直到她见识到了对方，在一些他个人无法完成的，需要实力支持的步骤上，动用了什么手段。 “竟然能够利用恶灵来帮他处理材料？” 公爵对此颇为诧异。 熏染、充能、附着能量……虽然因为黑暗力量的缘故，一切看起来十分诡异与阴森，但效果却出奇的好。 这让她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以侵蚀生机为根本的恶灵之力，可以做到这样的事？ 更想不通，明明在旁人眼里极为凶狠暴戾的黑暗怪物，到了安迪手上，怎么就成了个似乎哪都能用上的万能工具？ 但更让她诧异的，却是在后面—— 经过处理后，大量堆积在院子中的资源，只剩下了三样。 一瓶淡绿色的，由九十九种珍贵材料凝练而成的“墨水”。 一根洁白的羽毛笔。 还有几颗透彻的，于黎明时刻，显得极为漂亮的发光“钻石”。 这三样东西，都是用来布置超凡仪式的。 但安迪的做法，与公爵认知中的截然不同。 他并没有在地表铭刻仪式。 而是在空气中，用羽毛笔，沾染那绿色墨水，不断勾勒了起来！ 这行为并不是无用的。 一道道闪烁绿色光芒的线条，由此接连诞生。 线条清晰透彻，仿佛被刻画在纸张上一样，随着笔尖挪动而于空气中凝固不动。 构造起先很简陋，渐渐的，却愈发复杂…… “这是，这是中世纪流行的天使赐福仪式？” 目睹这一切，安茹有些不能确定答案。 天使赐福是在仪式师没有诞生前，人们成为超凡者的一种方法。 可这方法，已经随着时代的变革，而失效了啊…… 那根洁白的羽毛笔她能认得出来。 是翼人羽。 传说中，翼人具有天使血脉，它们的羽毛有很多神奇效果，非常适合用来刻画神圣领域的仪式。 也正因此，翼人在世界大战时差点被灭了种，所以现在极为稀缺。 利用该种族的羽毛，倒是很符合天使赐福仪式的要求。 安迪眼下在空气中铭刻仪式的动作，同样也是符合这仪式标准的。 可史料记载，这种仪式，所需要的“墨水”，是一种特质的圣水，而不是那些草药与动物器官萃取出来的东西…… “改良的吗？” “所以这仪式才会重新有效？” 她勉强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接下来对方的另一种动作，就复又让她感到陌生了。 随着安迪不断描绘，木屋半空中，逐渐形成了一个很立体形象。 那是一头鹿。 一头绿色的，由线条构成的鹿，周身有几大圆环围绕，迈开腿，仿佛正在奔跑。 这又是与公爵认知相违背的一点。 正常的天使赐福，当然是要画天使的。 这画了头鹿又是怎么回事？ 她没时间细想，因为陌生的现象还在持续。 蜡烛暗淡的光线下，就见身材矮小的安迪捏着笔，不断在线条鹿外围的那些圆环上，勾勒出一道道蝌蚪般的奇异文字。 乍一看，他仿佛在胡乱勾勒。 可那一道道蝌蚪文字，却随着笔触划过而接连亮起。 这证明，安迪现在做的，完全正确！ 仪式也正在一步步被点亮！ “自然学派的翡翠秘文……” 公爵认出了那些文字是什么，不由一阵默然。 她看见了什么？ 前一刻还在用福音教会的宗教知识，刻画神圣无比的超凡仪式。 结果一眨眼，这位竟然转用起了那些，崇尚自然的德鲁伊的东西了？ 这也太跨行业了？ 不是一个领域的知识啊…… 有些难以相信，但转念一想，她就又明白了。 狭义上的通灵师，只是和亡灵沟通，利用信息差，赚取生者钱财的职业，坑蒙拐骗居多。 广义上的通灵师，就要提到物活论。 或者叫万物有灵论了。 这种思想发源于十七世纪，通灵师这个职业也升华于十七世纪。 而自然学派的那些，喜欢在森林里不穿衣服奔跑，时常被世俗媒体拍摄到，被误认为是野人的德鲁伊们，遵循的正是万物有灵论。 和通灵师这个职业，确实很搭…… 这样看来，两种领域知识的融合，似乎还挺合理？ 又勉强给安迪的手法找出了个解释。 但还没等安茹公爵这个资深通灵师，仔细思索其中原理。 接下来所见的一切，却让她越来越懵，彻底跟不上对方的思路。 “赫尔南·托德的纹理星线法？” “这不是占星术士转职该用的吗？” …… “亡灵法师的枯萎之心？” “他刻画这东西做什么？” …… “这这这……” “这是女巫职业的魅惑魔纹！！？” 74.第74章 态度大变的公爵 第74章 态度大变的公爵（第四更） 身为公爵，安茹本不该一惊一乍。 可今晚所见的这一切，却越来越让她感到夸张了。 安迪的做法，就像是在操控某头巨龙与海妖结合，生下了一只海马。 海马再和美人鱼结合、诞下了一位人类。 人类与人类结婚后，血脉返祖，又生出了一头巨龙…… 每个环节都是超出常理的。 但过程看似莫名其妙，结果偏偏又符合实际…… 也因此，看到最后，她甚至都不能确定一件事。 一件最基本的事。 那就是，安迪想要转职的超凡职业，到底还是不是通灵师？ 无法得知答案。 注视着不远处那矮小身影，安茹公爵的心情却愈发凌乱，感觉自己以往刻在脑子里的知识体系与结构，受到了严重冲击。 但安迪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她的心情动荡而停歇。 时间不断流逝。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这场诡异却又和谐的仪式刻画，终于落下了帷幕—— 半空中，围绕那头鹿的几大圆环，随着安迪最后一笔过后，已然开始缓缓转动。 而当他将那些钻石一样的东西，有规律的镶嵌在线条鹿位于半空的身体各部位时，圆环周身散发出的光芒，开始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刺眼！ 安迪随即抬手，触碰向那正极速转动的发光圆环。 于是更加耀眼的光芒，猛地从中爆发而出，将整个木屋浸染的如同处于白昼！ 那头仿佛在奔跑的鹿，也瞬间活跃，埋头冲入了安迪体内！ 这代表着，缝合怪一样的仪式，有着十分完美的效果！ 爆炸般的光芒大概持续了十多秒钟。 敛去之后，木屋已经恢复正常。 原地，除了几簇矿物粉尘堆积之外，没有任何残留存在。 金发的安茹公爵站在不远处，注视着站在那里的安迪，表情恍惚，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不用细想，从对方的形象上，她就能看得出来，安迪现在，已经是一位正式超凡者了—— 以前的安迪，苍白瘦弱，一脸病恹恹的模样，外在形象，和他做过的那些事严重不符。 而现在，他的精气神，相比之前，却大为不同！ 那双蓝色的眼眸不再暗淡，终于恢复了它本该有的纯净本色，仿佛天空一样，明亮的令人感到惊艳。 黑色的头发，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枯萎脆弱，变得乌黑如墨。 搭配那迅速改善起来的肌肤色泽，眼前的安迪，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莫名显得非常……可爱？ “这形象，和他的经历反而更不搭配了。” 这个念头的闪过，让安茹公爵终于不再发呆，思维恢复了冷静。 病恹恹的小男孩，“转变”成了一位漂亮而又可爱的少年。 单看这外表，谁也不会相信，他是个步步为营，仿佛老妖怪一样的存在。 而且还是一个，不用仪式师，单凭少量资源，独自晋级成为正式超凡者的怪胎！ 没错，是怪胎！ 因为之前的一切，在她的眼中，简直夸张到了极点。 却偏偏真的生了效果…… 打破常规，令人无法理解，不是怪胎是什么？ 但既然无法理解，安茹公爵就决定放弃思考这位到底是个什么成分了。 不过，见识过之前的一切，不知不觉间，她对眼前这位狩猎恶魔的担忧，却已经荡然无存。 虽然还是想不明白，他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做到那种不可思议的事？ 但要说眼前这位没藏着什么特殊手段，她却根本不信。 甚至于，之前还在想着的，给对方留几个保命东西的想法，都已经被她打消掉了。 她觉得自己用不着画蛇添足，去做这种事。 安迪明显很强，这个强，虽然没有体现在实力上，但知识方面的强，却足以令她心生敬佩，再也没有把对方当孩子看的想法。 如果不是有皇帝的命令，她甚至都想跳出去，对着安迪请教一番…… 刚才安迪用的，明明都是一些基础的手法与知识，但身为一个资深通灵师，很多她都似懂非懂，想不明白！ 这并不是因为她很弱。 虽说身为一位军人，知识方面的确比不上某些领域的专家。 可从那些皇家科学院的各个博士身上，她却从未见识过像安迪那样超出常理的手段。 那已经不仅仅是将大量跨领域的知识融会贯通了。 而是开宗立派，展现出了新的道路！ “等他离开约克，走上帝国舞台，很多人都会被吓到吧……” 想着刚才所见，又想到安迪在约克从始至终的谋划与算计，公爵心中不自觉犯起了嘀咕。 …… 身体内正不断有一股股极强的暖流在四处乱窜。 随之而来的，是精力与体力的迅速恢复。 安迪正仔细感受并适应着这一切。 浑然不知道，此时某位女公爵，已经因为他之前的种种行为，而彻底变了想法。 但其实，和她想的不一样。 安迪并不是一开始就算计到了今天这种局面的。 初到约克这个陌生国度时，他只想着治病。 能治就治，治不好就躺平等死，下辈子又是条好汉。 直到在那间旅馆中，与马修神父交谈过后，安迪对自己在约克要做的事，才有了新的想法。 但有想法，不代表就确信自己真能将这想法化作现实。 有些事情，是随着局势变化而变化的。 成功的几率，也会因为局势发展而提高或降低。 没人可以真正掌控一切。 世事千变万化，总会有各种意外发生。 真的抱着掌控一切的傲慢态度，遭遇失败的可能性反而更高。 所以安迪之前做的，只是把握好大方向，制定多种备用计划。 然后随机应变，走出一条最佳的道路。 比如说，当初他发现自己联系到的不是皇储，而是女皇时，他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被那位女皇抓去，吃干抹净，人生不受掌控。 而现在…… “乔西亚·约克。” 默默念叨着这个前世遗产的名字，感受着身体的升华，已经逐渐趋于尾声。 安迪目光随之看向不远处的木桌上，那张静静摆放着的属性卡牌 成为超凡者后，他的职业是通灵师。 但和正常通灵师相比，又有些不同—— [职业：通灵师（？）] [等级：1] [进度：0%] [技能：灵体沟通] …… 75.第75章 积极主动的女皇 第75章 积极主动的女皇（第五更） 当初神父送给安迪的属性卡牌，具有很神奇的效果。 它不仅与福音教会总部的“数据库”相连，而且还带有一定的预知特性。 两者结合，能够让卡牌清楚展现出世界上，绝大多数超凡者的等级状态。 然而现在，在那职业一栏，却有个问号静静存在着。 这代表着的是没有数据，且不可预测…… 卡牌上没显示，安迪自己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号，其实是一个半成品。 或者说，是一个粗糙的框架。 反贼们送来的资源虽然对他们来说很珍贵，但放眼整个超凡世界，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属于一些十分低级的材料。 利用这些材料，固然能使用出某种和常规不同的转职方法。 但要说这方法能达成的结果有多牛，多厉害，转职成多么奇特的隐藏职业，就很不现实了。 唯有用某种极为珍贵的东西和资源去弥补，才能将这粗糙的框架补充完全。 珍贵的东西和资源，就在他接下来要去取的遗产中。 这还涉及到了安迪曾经提及的一个修行方法。 生命图树。 生命图树这个方法，是当今帝国皇帝都极为渴求的，为此甚至不惜主动放下身段，耐着性子听他讲话。 这才有了后来那些教导。 可以说，生命图树是一种极为珍贵的，甚至世所罕见的秘法。 它能够让人脱胎换骨，变成“黄金种族”、“先天道体”，修成后，天赋与外在极大增强，成为最完美的人类。 不过安迪现在搭建的框架，并不是生命图树。 而是它的进阶版。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降临，进入那座金字塔……” 终于成为正式超凡者，忙碌了一整晚的安迪，也已经十分疲惫了。 于是在某公爵默默注视下，他打了个哈欠，爬上卧室床，毫无形象的呼呼大睡了起来。 …… 一个多月时间转瞬即逝。 这段时间，安迪过的很平静。 在与他达成默契后，反贼组织并没有做什么捣乱行为。 似乎知道安迪不信任他们，还送来了能够净化海水，以及处理食材的超凡设备。 以便安迪能够在海边自给自足，无需反贼们提供吃喝。 衣服与日常用品等，也会隔三差五送来一批，仿佛伺候大爷一样。 不过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人上门了 之前那些隔三差五来做客的超凡者，包括给他修房子的老建筑师，也像是不存在了似的，始终不见踪迹。 他们也许是听到了一些传闻，也许是知晓了全部真相。 总而言之，这段时间，安迪仿佛成了个隐居者，正身处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他并不在乎这种局面。 每天和恶灵沟通，缓缓让它增长智商之余，还在教导一些特殊的知识给对方。 为了不久之后的某个时刻做准备。 与此同时，他的“等级”，在这个过程中，已经提升到了十级，并将那三个能力依次学会。 而到了晚上，安迪却不再进入迷思宫殿中，去做教皇帝这种在他看来，已经没有必要的事。 甚至于，那个能让他进入迷思宫殿的皇族马甲，都已经被他拆掉，给回炉重造了。 这等于是彻底与某人断了联系——如同最开始接触时，安迪声称会想办法切断联系那样。 于是本打算等安迪下次进来就摊牌的某人，等了又等，始终没等来“先生”的出现。 不解、疑惑、诧异、最终反应过来时，感到十分“恼火”。 “利用完我就打算扔到一旁去？” “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她在阴着脸说出这番话时，一旁的侍女却感到十分迷惑。 因为之前女皇的形象，还是个身姿修长，优雅迷人的成熟女士。 而在说这话的时候，她却瞬间变成了那个小女孩的外表！ 这变化很突兀，却又很合理。 因为有时候遇到什么喜事，女皇就会出现这种瞬间颠倒的情绪转变。 简单来说，她现在心情愉悦，十分高兴。 “可是，被那位先生如此戏耍，陛下不应该很愤怒的吗……” 这个状况，让侍女感到有些疑惑。 她却根本不明白，看似将安迪当做老师来对待的女皇，实际上心中始终有所警惕。 毕竟安迪展现出来的身份是雷蒙斯皇族，外在形象，和她当年亲手砍了脑袋的“前夫”极为相似。 最开始，安迪想联系的，也不是她，而是她那个便宜儿子…… 如此种种，很难说安迪到底是不是友方。 虽然女皇后来发现，“反贼先生”对自己似乎没什么敌意。 但没敌意，却有利益诉求。 双方之间的关系，也称不上有多纯粹。 然而现在，这达成目的，飘然离去，甚至彻底切断了联系的行为，却直接打破了女皇对先生的认知。 精心布局，猎杀恶魔，乃至清洗约克，自称反贼的先生必然是与那恶魔，乃至与约克家族有某种仇恨关系的。 可这一切，看似是在利用她收尾，却又何尝不是一种对她的帮助？ 将恶魔大公的存在展现出来，对于帝国来说，意义是非常重要的。 真要叫这恶魔存在下去，没准哪天就会起大乱子—— 大公级别的恶魔本身实力强大也就罢了。 更重要的是，这种存在非常狡诈，相对于简单粗暴的站出来，更喜欢在暗地里捣乱。 真要放任它现世，倒不至于像当年那个魔鬼一样，引起整个帝国的动荡，但非洲那片区域，必然难逃乱象。 而现在，随着局势明朗，随着各种防备手段已经到位，一切都将被阻止。 而先生，甚至都没想让她的人，动手去做最危险的猎魔工作…… 这和她之前判断的，认为先生对自己有利益诉求相比，可要高尚了太多！ 至于现在，对方利用完自己就扔，已经消失不见了踪影？ 她一开始倒是很恼火，但转念一想，就不在意这件事了。 虽然无法理解这场猎魔行动，到底是怎么个猎法。 但想要做到这件事，那位神神秘秘的反贼先生，必然是会现出踪迹来的。 到时候，她还怕抓不到线索？ 就算没有其他线索，这不还有安迪呢吗？ 先生没了，始终在视野中的“师弟”，总归不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吧？ 至于这是不是某种，放长线钓大鱼的举动？ 她也是毫不在意的。 能够布下如此精妙的猎局，为帝国做出如此巨大的贡献，又掌握诸多她迫切乃至于渴望的知识。 先生这种“大贤”，只要不是站在她的敌对面，那么就算又在钓鱼，又在戏耍她怎么了？ 她乐意挨钓！ 那种层次的高人，不愿意受皇权掌控，是非常容易理解的。 简简单单就能把这“宝贝”抓到手，才叫一个不正常…… 想到这里，小女孩模样的她突然看向身旁侍女。 “朗纳德还有几天归乡？” “还有一个礼拜。”侍女忙回答。 这段时间，帝国的情报部门盯紧的事有很多。 其中最紧要的，就是那位皇储老师的归乡时间。 这件事的临近，会推动反贼们交易计划的进展，而交易计划，则会引发更多不可预测的结果发生。 但因为不想搅乱了局势，有能力去让这时间提前的女皇，却始终没有去这样做。 总而言之，朗纳德这个皇储老师，既不重要，又很重要。 不过他本身，对于自己现在的境地，倒是还一无所知。 “一个礼拜啊……” 女皇闻言思索片刻，然后在侍女错愕的表情下，突然道：“到时候，我跟着他一起去约克！” “跟着去约克？您是担心那恶魔——” “恶魔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帝国全力围捕，它就算从杀局中逃出来，又能逃到哪去？” 打断对方的话语，小女孩笑眯眯地道： “我只是去找先生而已。” “找先生？” 侍女闻言表情呆滞，对这话感到非常震撼。 您可是帝国的皇帝啊…… 准备离开皇宫，就为了这事？ “当然是以灵体分神的方式去做，不会耽搁了公务。” 女孩语气愉悦地道： “我家先生既然不愿意搭理我，那我就主动凑过去。真要把他给请过来，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工作，必然会容易处理的多。” “这事做成了，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能节省出多少时间？” “傻瓜才会去摆皇帝架子！” 下边还有一章~ 76.第76章 根本不是大公！ 第76章 根本不是大公！（第六更） 帝国的皇帝即将降临。 约克共和国内的众人，却根本想不到会有这种事发生。 而此时的约克，正处于剧烈动荡之中。 身处于漩涡的核心，安迪这个当事人虽然稳坐钓鱼台，仿佛置身事外一样，浑然感受不到外界的风雨。 但外面的局势，却在不断恶化。 约克王室的大搜捕行动愈演愈烈。 开始之后，仿佛就不想停下来一样，抓捕的人越来越多，闹出的动静也越来越大。 反贼组织遍布全国各地的分基地，也在这段时间，接二连三被剿灭，与组织有关的一些超凡家族，满门被送入监狱的都有二十多家。 莉莉修女所在的科齐亚家逃过一劫。 随后不久，邻国的“王室”就派遣特使来到了约克，面见约克家族当代家主，提出种种条件，惹得对方暴怒不已。 这却让局势变得有些特殊。 因为开始有一些外来人士，明里暗里的与这场大搜捕作对，不是抹除线索，就是帮助反贼逃脱追查。 原本是反贼与王室的两方博弈，就这么因为莉莉修女这个因素，变成了三方“混战”。 这情况在海上更加严重。 王室已经知晓了反贼的总基地在某处海域，因此洒出大量人手进行搜查。 可不论是用世俗的直升机与快艇，还是用超凡的种种奇妙能力，搜查行动，始终都没有进展。 一方面，是那座岛的确擅长隐匿，还会移动。 另一方面，不断承受外部势力的误导与破坏，王室的搜查难度直线升高。 引发的异常，又接连引来了更多势力的关注。 身为非洲主流宗教，巫毒教的人就开始悄然派遣人手，在周边汇聚。 甘当棋子的马修神父，得了儿时老师的帮助后，不仅调换了反贼们准备良久的正式契约，还脱离了反贼的掌控，去往了太平洋某军事基地内。 虽然没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安茹公爵，但被公爵副手亲自接待的他，却已经心满意足。 然后他就一边呆在“安全无比”的军事基地中，一边旁观约克的风起云涌，默默期待着接下来的收获时刻…… 归乡时间临近，局势愈发混乱。 每天都有人死亡，相关的严刑拷问，更是制造出了无数惨绝人寰的黑暗事件。 但当距离皇储老师定好的归乡日期，还有三天时。 这一切，悄然发生了转变。 约克王室开始在暗中，利用他们故意放任在外的某些反贼成员，与反贼组织，开始了谈判。 这个过程并不顺利。 一方面，因为受到惨痛损失，反贼们狮子大开口。 另一方面，被胁迫的落到和反贼这些低贱人士妥协的地步，王室自然满心愤怒与不甘。 不过，在持续了两天时间的谈判后，双方终于达成了一个让互相都“满意”的结果。 有着特殊契约的存在，各自利益也都能得到保障。 此事，似乎已经落下了帷幕。 有人对此非常失望，有的则心满意足，少部分人，却在暗中戏谑的旁观，准备开始搞事…… 就在这种情况下，安迪离开了岛屿，如同道具一样，被监管并护送着前往目的地。 因为怕他中途反悔，队伍中不仅有超凡者，还有许多无辜的妇女和儿童，一些曾经与他关系还不错的人，也在这行列当中。 对此，安迪毫不在意。 因为他的要求，在这期间，无声无息的达成了—— 让很多人感到意外的是，面对那个在家族墓地进行正式交易的要求，约克家族，根本就没当回事！ “远东人习惯敬畏祖先，和他们做交易，最好的地点就是在他们的祖祠中。” 一间富丽堂皇的温泉水池内，此刻正有三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在泡澡。 其中一个眉毛雪白，光头上有点点老年斑的胖子，正瘫在温泉边缘。 一边大腹便便的吃着旁边侍女递来的葡萄，一边语调含糊地说着过往经历。 仿佛那个在墓地交易的条件，让他心生感叹。 “当年我在联邦当赏金猎人，就很喜欢接远东移民的单子，只要在他们的祖祠做交易，赏金就能分毫不差。” “不像那些白皮鬼，嘴上说什么契约精神，实际总想钻空子，手段偏偏出奇的毒，简直防不胜防。” 约克家族的成员其实也是白皮肤。 只不过非洲气候环境影响，他们往往会被晒成棕色。 而这个世界可没有白皮高贵的说法，于是这位当代约克家主，贬低起某些人来，就显得毫不客气。 这态度很微妙。 因为今天是交易正式展开的日子，双方人手，甚至已经在那墓地中开始进行交接了。 但从这位老胖子的言语和神色来看，却根本看不出半点被威胁达成交易，而滋生出的恼火与愤怒。 仿佛那只是一次平平常常的，再简单不过的利益交换。 倒是他对面的一个年轻胖子，倾听老胖子唠唠叨叨之余，脸上始终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也多亏了祖父您运筹帷幄，否则二哥这次闯的祸，还不知道要弄出多大乱子。” 在场最后一个胖子，趁着老胖子话语间歇时，状似奉承地开了口。 不远处的“二公子”，因此立即将恼火的目光注视了过去。 “你们这群小辈，就是少见多怪。” 老胖子却没搭理那挑拨离间的话。 闻言后，他浑不在意地道：“如果我怕被人抢了那亲传弟子的名额，我又怎么可能把这消息散播出去？” 这消息是祖父散播的？ 此话一出现，两个年轻胖子瞬间愣住，继而目光诧异地看向老祖父，脸上全是迷惑与不解。 而且，不怕被抢？ 不怕被抢，为什么这段时间会表现的大发雷霆，甚至受那些阴沟老鼠们的威胁，让出大量利益？ “这其实是一种示弱。” 面对两个孙子如此呆样，老胖子内心得意，语气却满是唏嘘。 “我们约克家族，本事不行，作风却惹眼。” “尤其是，接下来如果得了那亲传弟子的名额，就更难说会引来多大的关注了。” “所以说啊，那些反贼看起来讨厌，实际却帮了我们大忙。” “否则，好处全被我们给占了，得惹来多少人嫉妒？” “现在，你们再看，外面那些人怎么说我们的？” “无能、废物，被平民给欺负的割让了大量利益，简直窝囊到了极点……嘿嘿，说得好啊，我最喜欢当废物了。” 显然，对于受威胁一事，这位老胖子不仅不在乎，反而还很高兴…… 而他这番话，让两个年轻胖子呆愣半晌，半天回不过神来。 虽然不懂话语中的具体含义，但总觉得老祖父的谋划必然十分厉害。 于是他们无不露出一抹钦佩的表情。 然而，正当他们打算开口拍马屁，并虚心请教老祖父一些人生大道理时。 温泉浴池之外，却突然传来一阵轰隆的响动！ 伴随而来的，是周围建筑开始剧烈震颤，仿佛地震了一样！ “怎么回事？” 两个年轻胖子被吓了一跳。 随后他们正想叫来仆人询问一番，却发现原本一脸自得，浑不在意自家利益受损的老祖父，此时却豁然站起身来。 转头看向外面某个方向，他的目光呆滞，本因为泡澡而红润的面色，莫名变得一片苍白。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他不知道发现了些什么，话语都颤抖了起来，神色惊惧，仿佛大难临头。 让两个孙子面面相觑间，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 摸不着头脑的，并不只有约克家族的两个胖子。 约克家族的所有人，乃至整个约克共和国，整个北非，甚至整个非洲的人，全都在一脸茫然的感受着周围环境的剧烈变化。 因为震动并不只限于在约克家族的族地，而是传遍了这片大陆！ 然后，让所有人更加惊诧的是，头顶天空，竟然迅速从晴朗变得阴云密布！ 那些仿佛从天外汇聚而来的大量乌云，疑似一道黑幕，浮现后，就迅速开始变的幽暗厚重。 让身处于地表的渺小人类们，仰头看去时，感觉天在塌陷一样！ “末日降临了吗？” 虽然吓人，但感受不到危险，世俗中的人们，在初期惊讶过后，转而变得好奇不已。 隐于世俗深处的超凡者们，大多也没见过这种阵仗。 虽然感受到有危险的气息，但也是指指点点，凑热闹的情绪居多，不觉得这变化能波及到自己身上。 毕竟，自打他们有记忆开始，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始终都是“安全”的。 远在月球的帝国皇宫内，同样也是如此氛围。 行走的侍女、办公的庭臣、学习的皇储，教学的老师…… 这里的人们能够看见，在视野“不远处”那颗庞大的蓝色行星上，正有一片很大的区域在迅速发黑，如同白纸染上了墨汁一样。 可具体发生了什么？却没人说得清。 因为这种现象，以往从未出现过…… 整座皇宫中，唯有少部分人，在愣神片刻后，对此大惊失色。 一个原本正在图书馆里看书的白胡子老人，眼角余光瞥到“窗外”那颗蓝色行星的变化后，手中书籍，更是吓得掉在了地上！ “这是，这是……” 喃喃自语间，老人突然打了个哆嗦，继而满脸骇然地朝皇帝陛下所在奔去！ 位置是在非洲，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皇帝不久之前提及的恶魔大公一事。 然而，看这景象，这哪是什么大公？ 这是一位魔王！ 已经现世了的魔王！ 地狱一共只有七位魔王，每一位代表着的，都是一场灾难！ 世界级的灾难！ 六更啦，谢谢大家的支持~！ 77.第77章 局势动荡 第77章 局势动荡 从图书馆仓皇奔出的白胡子老人，并没有找到皇帝的身影。 因为当变化发生时，原本伏案处理公务的她，就已经豁然抬头看向窗外那颗庞大的蓝色行星，面色大变后，瞬息间消失在了皇宫当中！ 而在约克，很多人也都被吓到了。 族地中的王室众人、汇聚而至的各方外部势力、正于外围紧盯局势的龙骑士军团、乃至帝国派遣而来的其他人手…… 身处于事件的边缘区域，他们其中不少人都算是知情者。 乃至在大部分人对此迷惑不解时，直接锁定了变化可能的根源。 继而纷纷慌了手脚！ 尤其是参与交接的反贼们。 …… 约克家族的墓地并不是露天的，而是一座类似大会堂般的建筑。 外表来看，它的确像是一个金字塔底座，菱角分明，通体由金砖一样的超凡矿石打造，上面还铭刻着一道道神秘的纹路。 而这建筑的内部，则矗立着一座座高大恢宏的雕像，每一个都栩栩如生，底座铭刻着各自的姓名与往事。 这是约克家族祖先们的墓碑。 交接仪式本来正进行到尾声。 押送安迪而来的反贼团体，一个个大松了口气的模样，让现场约克家族成员颇为不屑。 但他们并未阻止反贼们打算离开的行为，只是讥讽地注视着这一切。 与此同时，有刽子手面无表情的走向被推到约克这边的安迪，准备现场直接宰了他，不给这威胁半点可能制造意外的几率。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口中缓缓吐出一段拗口低沉、充满邪恶气息的话语后，如同待宰羔羊般的黑发少年，竟然像是深陷流沙中一样，迅速被脚下建筑吞入“腹中”！ 这不由让在场众人大为惊愕。 但还没等有人上前查看那地方怎么回事，地震般的猛烈动荡，就突然从他们脚下诞生，并迅速扩散开来！ 外界随之乌云汇聚，室内明亮的环境迅速暗淡。 察觉不对劲的在场众人当即就想出门了解情况，可紧随其后的警报声，却突然在约克族地上空响起！ 警报声尖锐、刺耳、充满了不详气息！ 从各自住处跑出的约克王室成员，因此举止慌张，脸色惊恐，仿佛大难临头！ 处于墓地中的反贼们，则不敢胡乱动作，离开这座建筑。 一个个抱团缩在某雕像脚边，看着周围环境剧烈变化，他们脸上全都是茫然与无措。 黑人副镇长是此次交接的带头人。 变化发生后，他一边安抚其他成员的情绪，一边频频看向安迪消失的位置，表情紧张，隐隐察觉到了不妙。 不过虽然有了些警惕，但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到底有多严重。 因为身处于局中，没有广阔视野，副镇长只能看见眼睛看到的事物。 他根本就没能力发现，此时的整个非洲，都已经出现了剧烈的变化！ 因此，当一阵雷鸣般的吼声突然传来时，他被吓了一大跳。 这声音极为浑厚、又充满了恐怖的力量，乃至于引得周围空气似乎都开始震颤了起来。 其中裹挟着的压迫感，让在场的反贼们无不内心一紧，继而面现惊恐畏惧，仿佛感受到了由食物链顶端种族带来的碾压威胁！ “这，这是巨龙？” 有人哆哆嗦嗦地问，却没谁能够给予答案，一片漆黑的环境下，他们也很难看清外面局势。 只能听到，有龙吼接二连三传来，随之响起的，还有一阵阵尖叫与哭嚎。 这里可是约克王室的族地，这些哭嚎声的主人们是谁，根本不用多说。 显而易见，前一刻还高高在上，瞧不起反贼们的约克家族，现在正面临着无可抵挡的劫难！ 畏惧王室到了骨子里的黑人副镇长，对此神色惊骇，有些难以置信。 但当一位身材高大的金发身影踏步走入建筑内，并将目光看向他时，这情绪，就瞬间荡然无存了！ “安迪在哪里？” 压抑的声音似乎隐藏着极强的进攻性，来人周身有光附着，那注视而来的猩红眼眸里满是暴戾，仿佛正在滴血，让老黑人本能的升起一股面临死亡时的恐惧。 “被，被吞走了。” 他哆哆嗦嗦地回答，并且似乎生怕这话说不清楚，还忙用手指了指之前某人消失的位置。 老黑人不知道眼前这位是谁，也不知道她找安迪是为什么。 但多年的生存本能，却让他隐隐有种，自己一个回答不对，就会被杀的感觉。 这让他的心情极为忐忑。 不过，让他松了口气的是，眼前这位恐怖存在闻言后并没有杀他的意思，只是摆摆手，叫来一群人，将他与其他反贼押送了出去。 “你们，你们是谁？” 反贼中，有跟随而来的无辜妇女惊恐地问，然而得到的却是士兵冷漠的无视。 “应该只是想问我们一些事。” 一旁的老黑人低声安慰对方，同时也在安慰着自己。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是最有可能的判断。 毕竟，周围这群士兵刚刚可是镇压了霸主级别的约克家族。 自己这群小喽啰，哪有什么被针对的资格？ …… 安茹公爵也的确没心思理会那些被带走的反贼。 此时她脸色紧绷，站在空旷的墓地大厅内，目光紧紧盯着某人消失的位置，心情十分差劲。 身处局中，她同样没发现这次的巨变，波及范围有多广阔。 但起码她能知道，这种引发天地异象的情形，根本不是一个恶魔大公可以解释的！ 皇帝紧随其后传来的命令，也让她更加确信了这个判断—— 立即抓捕约克家族众人，掌控金字塔建筑周围的局势，并且，不能叫任何人靠近！ 这命令背后，似乎隐藏着极大的凶险。 因此，看似摧枯拉朽般进入约克族地的龙骑士军团，始终在警惕着周围可能存在的危机。 然而…… 什么都没有！ 那外界环境剧烈的变化，令人心头震撼，其中可能隐藏着的灾难，让许多人惊恐不已。 可身处于事件的核心地，公爵却根本没发现半点威胁存在的气息！ 仿佛周围这一切变动，只是虚有其表的样子货。 但真的会没有危险吗？ 安茹公爵可没这么乐观。 如此大的动静，背后代表着的，必然是莫大的浩劫！ 现在没遭遇到，只不过是暂时的安全罢了。 或者可以说，灾难目前被别人挡住了？ “安迪……” 默默呢喃着这个名字，金发的女公爵神色暗淡。 因为那场超凡仪式，她对安迪狩猎恶魔大公的计划多了不少信心。 可现在，这动荡的天象却证明，这座金字塔下埋藏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公！ 具体是什么，她不清楚，但这显然不是一个安迪能有资格狩猎的。 其他人也不能！ 这种强度的存在，唯有帝国发动军队不计死伤的冲锋，才有可能被击退。 而安迪…… 恐怕安迪是找错了目标。 现在正和她们一样，对于眼下这一切，而感到猝不及防吧…… “我会帮你惩戒那些曾经恶心过伱的蛆虫。” 公爵默默想到，“就算我死在这件事中，也会拜托别人为你去做的。” 没有太多时间用来伤感一位天资卓越，为帝国立下大功的天才即将死去。 公爵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如何。 因此，在察觉到无法在这栋建筑内展开历史回溯后，她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这里，安排接下来的防御事务去了。 恶魔既然已经现世，就不可能虎头蛇尾的消失不见。 现在虽然还没看到灾难的降临，但这也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 …… 如此想着时，她却不知道，安迪这个被判断为必死的当事人，此时正十分悠闲的，走在一处幽暗长廊中。 谢谢凰之语书友与SCP131书友的打赏~ 谢谢哈喽哇书友与书友20221009131957120的打赏~ 78.第78章 傲慢与谎言的魔王 第78章 傲慢与谎言的魔王 幽暗的长廊弯弯曲曲，深邃不知通往何处。 两侧墙壁由黑色的石砖构造，表面生长着密集的青苔。 周围每隔一段距离，还会有幽蓝色的火把照明。 让这地方看起来，似乎只是个古老而又寻常的通道。 然而，如果考虑到周遭空气中，那漂浮着的一道道骸骨身影，这看似普通的一切，就变得极为惊悚了。 昏暗光照下，这些骸骨如同幽灵般透明，身披破烂长袍，无声无息，有的漂浮于长廊顶端，有的则凸显在石壁表面。 安迪路过时，那一道道空洞眼眸会从各个位置静静注视向他，眸子中满是骇人的死寂。 某白痴恶灵因此瑟瑟发抖。 那并不是说它知道害怕是什么东西，而是基于本能的在颤栗。 或者说，这里每一道骸骨幽灵，都有着足以碾压死它的力量。 而它们的数量，遍布长廊各处，简直成千上万！ 但奇妙的是，本该属于此地守卫的它们，对于安迪这个闯入者，却视而不见。 不仅没有阻拦乃至伤害他，一些浮现于地表，被安迪路过时踩到脸的，甚至都没有丝毫反应。 安迪同样没有理会周围这些黑暗怪物，更没有担忧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闲庭信步般的走在这里，他的神色平常，仿佛在逛自家花园。 不断赶路间，遇到叉路口也能毫不犹豫的选择其一。 安安稳稳的，接连通过了长廊、大厅、密室、乃至熔岩遍地的恐怖小径…… 安迪最终来到了一处悬崖边缘。 周围光线暗淡，岩壁上生长有一些发光的菌子照明。 放眼望去，悬崖下方的一切，仿佛一个地底世界般广阔。 而在这幽暗地带的最深处，一座通体暗金色，有神秘纹路释放光芒的壮观金字塔，正静静存在着。 “乔西亚·约克……” “用自己的宠物狗名字当假名，利斯加兹。” 他喃喃道：“你可真有意思。” 这话落下，那恢宏壮观的庞大金字塔，倏然开始震颤了起来，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被惊醒。 亦或是……在恐惧？ …… 另一边，女皇已经踏上了约克的土地。 巨变发生前，她本已经将一缕分神寄托在了侍女身上，继而指使侍女和皇储老师一起前往约克。 这行为，本是为了去找先生。 但当那突如其来的恐怖天象降临时，她的本体，却以某种奇妙的联系，利用这缕分神，瞬息出现在了“返乡团”中。 然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又瞬间消失不见了踪影！ 再次出现，女皇已然抵达了约克家族。 “陛下。” 墓地建筑外的金发公爵早已等候着，见此立即单膝下跪，表情严肃。 “第七龙骑军团已经全体就位，听候您的命令。” 黑幕下的幽暗天空处，此时的确有密密麻麻的“飞鸟”群，正围绕这里翱翔飞舞。 规模庞大，数量似乎有好几千。 那一阵阵无形散发出的龙威，让地表一切生命，都在瑟瑟发抖，感受到了从骨子深处传出的恐惧。 然而却很少有人知道，此时这些龙骑士们，已经如临大敌，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仰头看了看他们后，身姿修长的女皇示意安茹起身，继而眉头紧蹙地询问起了详细状况。 事发突然，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去思考，为什么七魔王这种级别的存在，能够无视地狱的规则，出现在她们面前—— 要知道，这种事，一千多年都没发生过了！ 现代文明的发展必须要有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真要隔三差五来一场毁灭性的灾难，现在的人类，恐怕还活在中世纪。 超凡的存在，就更不可能隐藏在大众视野之外了。 但尽管难以置信，事实却摆在眼前，容不得她去质疑。 于是现在除了考虑，该怎样解决这场极为凶险的，甚至连她这个皇帝都可能因此而丧命的灾难外，她已经不做多想。 她更是没心思去理会，那位反贼先生，到底是不是弄错了目标。 或者说，她对所谓的狩猎计划，已经完全不抱希望。 “我已下令让占星术士们，做好动用那东西的准备。” 听完汇报后，女皇语气沉稳的和金发公爵道：“降临在我们这里，就算是魔王也不可能保持全部实力。必要时，我们将与它同归于尽。” 这话让安茹公爵脸色一变，随后就想劝说皇帝离开现场，结果对方却转而询问起了其他布置。 主要是与约克家族有关的。 毕竟魔王的存在，他们根本难逃关系，想必也知晓其中一些内情。 可惜，公爵的回答却没什么营养。 “约克家主知道的信息很少，甚至不清楚那恶魔到底是什么级别。只是说这事与末代国王乔西亚·约克有关，因为怕被牵连，所以他们始终在私底下遮掩。” “但恶魔的藏身地具体在哪，他却不知道，偶有联系，也是恶魔主动联系他。” “约克也不知道……” 女皇因此皱了皱眉，思考片刻，突然问，“安迪消失前，说了一句话？” 连约克都不知道的事情，偏偏那位先生知道。 虽说不认为狩猎还能进行下去，甚至都不确定那位先生是找错了目标，还是故意惊醒了魔王。 但了解其中一些线索，也许会有某种帮助？ “是说了一句话，用的是古代恶魔语。” 安茹公爵回答道：“但那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发起挑战，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虽说无法回溯历史，但当时现场人不少。 由他们复述，甚至用超凡手段抽取记忆，很多细节自然逃不过调查人员的注意。 “发起挑战？” 女皇闻言一怔，继而眉头皱的更紧了。 因为她已经明白，眼下她们要面对的，到底是哪位。 “利斯加兹。” “司职傲慢与谎言的魔王利斯加兹。” 七魔王中的利斯加兹？ 安茹公爵愣住。 随后，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种可能。 “发起挑战的意思是……安迪，安迪正在对那魔王的权柄进行挑战！？” 意识到了这点，让她瞬间瞪大双眼，感到极为不可思议。 …… 地狱的魔王有七位，但这七位魔王，并非一成不变。 它们的力量来自于各自掌握的权柄。 而这权柄，却能够被夺走。 只要夺权者能证明，在权柄对应的领域，他比魔王更精通！ 谢谢大家的投票支持~ 晚上十二点左右还有更新~ 79.第79章 致命的一句话 第79章 致命的一句话 司职傲慢与谎言，魔王利斯加兹的权柄自然是这两个领域。 核心是傲慢。 傲慢是七原罪之一，而且在七原罪中属于最严重的那个。 对上帝的不敬、对他人的凶残、对权力的滥用、对自我的过度迷恋等等，都属于傲慢行列。 由此，安茹公爵也已然意识到，约克这段时间发生的那些事，不只限于猎人靠近猎物的小心翼翼。 这一切，还是一个资格。 发起挑战的资格。 神父想用安迪来交易，并自以为掌控局面，是一种傲慢。 管家滥用权力打压安迪，乃至掉进权力陷阱中迷失自我，是一种傲慢。 反贼组织见利忘义、认为达成交易后就可以挽回一切，迅速崛起，是一种傲慢。 约克王室横行无忌，毫无顾忌的对待麾下子民，蔑视他们，同样是一种傲慢。 甚至于，她们两个，身为帝国皇帝与公爵，之前对待约克的态度，对安迪的认知，同样也是傲慢…… 然而，眼下的事实证明。 包括她们在内的所有人，全被安迪给耍了。 深陷于各自的世界中，自以为了解的就是全部，到了眼下却发现，曾经所判断的一切，都是假的！ 不同人那各自不同的谋划与目的，也都根本无法达成…… 于是那些傲慢姿态，成了自以为是的可笑行为，不仅不会有结果，反而衬托出了安迪于云端俯瞰一切的强大。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傲慢？ 傲慢到了极点，如同戏剧般的效果，让他进入了旁人根本进不去，乃至发现不到的所在，有了挑战魔王利斯加兹的资格。 只是资格。 身为魔王，利斯加兹根本没有寿命的困扰。 它的年龄数以千计，过往无数年中，做出的类似行为不知有多少，否则也没可能执掌傲慢的权柄。 单凭安迪之前做的一切，也只是勉强有资格在它面前提出挑战罢了。 但这个资格，却能让安迪无视魔王的卫兵，畅通无阻的抵达对方面前…… 考虑到安迪这个人非常神秘，手段令人看不懂。 很难说他这种挑战，是不自量力，还是有着某种底牌，让他对夺权充满信心。 也就是说，他是有几率活着出来的。 只是，意识到这点，并没有让公爵高兴半分。 从恍惚与震撼中回过神来后，她的心情反而更加压抑。 “只有地狱生命才有资格成为魔王。” 她缓缓憋出一句话，“就算挑战之前他不是地狱生命，挑战成功后，他也会被转换成地狱生命。” 地狱是所有人类的共同敌人，也是帝国千方百计在镇压阻拦的敌对势力。 于是眼下局面就很明朗了。 安迪挑战失败，逃不过一死。 挑战成功，他这个本该是帝国功臣的存在，转而会成为她们的大敌！ 而不论成功还是失败，傲慢的魔王即将降临，掀起一场恐怖劫难，都是在所难免的…… “除非安迪挑战成功后，放弃成为魔王。” 女皇在一旁突然道：“这样，他既可以活下来，又可以让利斯加兹死在当场。” 放弃？ 安茹公爵对此不抱期待。 先不说挑战一个顶级存在的难度有多高。 就算安迪成功了，可能放弃那种强大的力量？ 魔王，地狱的主宰者。 权力、实力、在这个世界都属于最顶级的存在。 那近乎无限的寿命，更是让无数人渴望不已。 挑战成功，等于是真正的一步登天，成为这个世界规则制定者之一！ 这种情况下，放弃魔王位子…… 公爵抿了抿嘴，没说话。 女皇对此却有不同的想法。 安迪不会放弃，先生呢？ 如果挑战者是安迪本人，那个被病痛折磨多年的男孩，想来不可能放弃。 但如果挑战者并不是安迪，而是先生呢？ 事实上，也唯有先生那种人，才真的有资格去挑战一位魔王。 而且他神神秘秘，来历成谜，性格又不冲动。 既然发起挑战，就必然有信心能赢。 那么，先生是否会放弃？ 她思考了这个问题片刻，渐渐却没了信心。 因为这个答案，先生似乎已经在最开始，就告诉自己了。 他自称反贼…… “做好应敌准备吧。” 女皇于是摇了摇头，放弃了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也不用悲观，事情还落不到最坏的境地。” “您是说？” 公爵闻言挑眉，以为眼前的陛下是对里面的安迪有信心。 只是对方回答的，却不是这么回事。 “魔王出现在我们这里，很奇怪，也很不正常，我正遣人对此进行调查。” “趁着挑战进行的这段时间，我们也许能从中找到将它驱逐回地狱的方法。” …… 事实上，这事也的确是不正常的。 如果她们能看见内部的情况，甚至都不会升起悲观心态。 因为看似恐怖，引起了天象变化的大魔王。 其实不过是一个逃离地狱那凶险之地，苟延残喘躲在人类世界的濒死存在罢了…… 进入金字塔，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这里的最底端后，映入安迪眼帘的，是一片奇特场地。 朦胧光线下，有古怪的王座矗立于乌黑祭台上，而祭台仿佛飘荡于宇宙虚空。 周围混沌幽暗，空荡荡的，除了大量蛛网般的金色纹路外，什么都没有。 一条漂浮着的石阶，鳞次栉比的将祭台，与安迪所在的门户边缘平台连接了起来。 石阶断断续续，下方空间一片深邃黑暗，仿若恐怖深渊。 走在上面，胆子小的估计会吓得不敢动弹。 不过安迪并不恐高，因此在缓步前进时如履平地，目光则打量着不远处，那坐在暗金王座上的身影。 让外界无数人为之动容的大魔王，眼下的形象，却是干枯瘦弱，仿佛人体被烧焦似的丑陋与佝偻。 瘫靠在王坐上，它的脑袋都耷拉着，显得极为虚弱。 如果不说话，反而更像一具炭黑色的干尸。 “你竟然没死……” 眼睁睁见安迪走近，干尸发出一道艰涩且难以置信的声音，“你，你早就算计好了现在这一切？” “事实上，如果不是凑巧来到约克，我都差点把伱给忘了。” 安迪如此说，脚步已经抵达了王座的近前。 随后，在瘫坐干尸眼含惊恐地注视下，他低头俯视对方，说出了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挑战词。 “好久不见，我忠诚的侍卫长。” 谢谢E根毛书友的打赏~ 80.第80章 魔王与安迪的过往 第80章 魔王与安迪的过往 争夺魔王之位的过程非常复杂，也极为艰难。 因为想要夺位成功，就必须做出许多符合相应权柄的事迹，否则就算进行挑战，也只会面临失败。 可这些事做多了，难免崭露头角，名声传播开来。 于是被现任魔王打压就不可避免。 夺位者往往会死在这个过程当中，因为魔王与非魔王之间的差距很大，不仅仅是在实力上，还包括势力。 而如果巧妙的躲开了被打压环节，或者硬顶着打压不断成长，当夺权挑战正式开始时，挑战者也往往会处于劣势。 因为诸多事迹的比拼，是没有一个明确标准的。 引诱一个国王堕落成疯子，和让一个疯子成为国王，谁更厉害？ 制造一种不轻不重的慢性疾病，和传播瘟疫杀死数百万生命，所造成的影响与破坏，哪个更强？ 乃至于，发动一场世界级别的战争，和传播一种扭曲邪恶的思想…… 类似的问题非常多，和单纯的武力比拼相比，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就需要裁判，需要辩论，需要漫长的，长达数月乃至数年的时间，来证明自己比现魔王更有资格，更有能力。 但安迪此时的夺权行为非常简单。 他只说了那一句话。 仿佛被降维打击，瘫靠在王坐上的干尸，就浑身倏然一颤，继而像是由灰黑色气体构成的一样，扭曲几下后，猛地爆炸开来！ 两道黑色光芒一前一后从爆炸的气体内窜出，如同狂风般，瞬间冲入安迪体内。 让他脚步几个踉跄，差点掉进祭台边缘的深渊里面去！ “亏得已经是超凡者，身体比之前强很多，否则掉进去就麻烦了……” 安迪还有闲心庆幸这个。 但紧接着，瞧见自己胳膊处的肌肤下方，已经隐隐有黑色血管浮现后，他就没时间多想了。 脚步匆匆走回原位置，坐在了干尸之前瘫靠的王坐上，随后安迪闭上双眼，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控制身体变化上面。 身体的变化本该被傲慢与谎言两大权柄所掌控，如果任凭它们去改动，安迪的生命本质不是会变成恶魔，就是会变成魔鬼。 但当安迪主动控制时，这两种权柄带来的一切，却很巧妙的被引导，被转移，变成了某种养料！ 由此，安迪之前在超凡仪式中，搭建好的粗糙框架，迅速被完善，被补全，被优化，朝着他设想中的面貌前进…… 时间静静流逝，他的身体表面不断发生各种变化。 时而有各种图案凸起，时而朦胧透明，内脏显露，时而又仿佛要崩溃一样，裂痕蔓延全身…… 但总体来说，此处金字塔底端的神秘空间，始终处于平静状态。 然而外界此时，已经风起云涌！ …… 遍布非洲全境的黑暗乌云，仿佛天塌一样，厚重浩瀚，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但在这之前，这景象却始终凝固不动，如同真的被黑幕覆盖般安静。 然而现在，随着旧王权力被夺走而陨落当场，“新王”即将诞生，天空中的黑暗云海，却缓缓动荡了起来！ 以约克为原点，云海翻涌转动，仿佛一道庞大的漩涡正隐隐成型。 漩涡的核心，就在于约克家族族地。 而在这族地上空，正有大量黑云浓缩汇聚成一点。 这一点，仿佛一条通往深渊地狱的幽暗隧道，深邃浩瀚，周身不仅有电光闪烁，还隐隐有恐怖的裂痕浮现！ 如此景象，看的下方人们无不面色苍白。 不仅仅是已经被抓捕的那些人，没被抓捕的，置身事外的，之前还在看热闹的，此时也都明显感受到了一股毁灭气息！ 仿佛地狱即将降临！ 人类不是唯一感受到危险的种族。 大海中、森林内、天空，沙漠……无数动物在仓皇奔走，悲鸣逃窜，却不知何处才是安全所在。 苍蝇蟑螂等害虫，反而像是感受到了好兆头一样，变得异常活跃！ 由此引发的强烈动静，让所有人彻底坐不住了，身在现场的皇帝陛下，更是连连催促那些调查人员，必须要尽快找出魔王降临人间的真相！ 调查人员并不在现场，而是在帝国首都、在某些秘密实验室、在深海基地，甚至在外太空。 帝国机器转动起来后，能够指使的人力物力极为庞大，调查的规模也在极速扩散。 但最先出结果的，却是福音教会。 福音教会与帝国关系紧密，却并非一体。 它的总部自成一国，被超凡者们称之为教廷。 而掌控教廷的，自然是教皇以及他的枢机主教们。 这些人不仅处于世界神权的顶端，一个个也都是强大无比的超凡者。 然而现在，随着非洲剧烈变化的持续，枢机主教们却不得不和周围普通神职者一样，亲自下场，在图书馆里慌忙翻找起了资料。 “谎言的君王已经隐匿了数百年，疑似在谋划一桩极为恐怖的计划……” “地狱通往人间的门户需要末日之战打响后，才能被真正开启。在这之前，魔王只能通过使徒的身体……” “大天使特拉弗德曾用命运之矛刺穿利斯加兹的胸口，并声称它必定因此而死……” “上帝的先知预言，天启将在二十一世纪初期降临。在这之前，必有不洁之人现世……” “……” 恢宏神圣的明亮图书馆中，矗立着一排又一排高耸巨大的书架，这些书架内摆满了整齐有序的书籍。 有的是排版精美的现代出版书，有的是古老泛黄的羊皮手抄本。 有些独特的，如同一颗颗水晶球一样，静静摆放在图书馆的高级区域。 大量身着神职长袍的身影，此刻正紧张忙碌着，如同扩散开来的蚁群一样，密密麻麻围聚在一座又一座书架附近。 凭空抽取，用手触摸阅读，可疑线索接二连三被他们挖掘出来，继而匆匆汇报上去。 但那些线索，大部分都是错误或者无效的。 直到忙的团团转的某位枢机主教，在一本古老且残缺的羊皮书上，发现了一段记载。 “末日决战必将由我亲自开启，利斯加兹，这点是毋庸置疑——” 这话很短，后面因为残缺，没有了记载。 但那其中的某些字眼，却让这位枢机主教猛地一拍脑袋，继而脚步匆匆朝着教皇所在走去。 “我们调查的方向错了，冕下！” 他的语调即惊喜又紧张，仿佛发现了重要线索。 “方向？” 伏案查阅资料的教皇闻言，抬头看向对方，神色疑惑，“你指的是，现世的不是利斯加兹？” “不不不，就是他。”对方激动回答，“但一王死，七王生。” “司职傲慢的利斯加兹，是曾经那位地狱之王的侍卫长！” 时间倒回来了，没意外的话就是晚上这个点更新了，有特殊情况会通知大家～ 另外，俺也想有存稿啊，但是又在尝试进化三更…… 81.第81章 一王死，七王生 第81章 一王死，七王生 地狱之王的侍卫长？ 教皇闻言微微一怔，对于这个信息非常意外。 但这样一来，魔王不合理的出现在人类世界，似乎又变得可以理解了…… 想到那位已经死去无数年的地狱之王，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随后缓缓站起身，朝着图书馆深处走去。 教皇是个腿脚不怎么利索的老人，虽然外表看起来衣着光鲜，但走路速度很慢。 神态也不急不缓的，相比周围那些焦虑急促的身影，显得尤为淡然。 不知为何，他也没有动用超凡手段进行赶路。 期间有人上前询问是否需要代劳，也全都被他摆手拒绝了。 于是，耗费了大概五分钟，他才抵达了目的地——图书馆最深处的一间封闭房门外。 这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 那扇门，以及两侧的墙壁，全都是用超凡世界最坚硬的合金铸造而成，上面还铭刻着一道道金色纹路，有着极为强大的防窥视与潜入功能。 而在这些纹路的最核心处，也就是这扇深蓝色大门的中央位置，是一个线条构成的，如同壁画一样的天使。 天使神态威严，双手拄剑，一对翅膀微微张开，与周围纹路融为一体，构成了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紧密的防护。 起码教皇从未听说过，有人能不经同意，就进入门后的房间里去。 如果是不知情的，看到眼下一切，估计会认为门后藏着的，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宝藏。 但事实上，教皇曾经进入过里面一次，只看见过一些生活用品，以及一堆记载着那位地狱之王的私密历史与资料。 虽然其中一些信息极具颠覆性，但要说很危险，很贵重，需要一位天使来亲自监管守卫的地步，他却有些不理解。 没错，眼前这扇门上铭刻的天使，并不是壁画，而是真实存在的神圣生命体！ “利斯加兹出现在了非洲，疑似与里面那位有关。”他因此说道。 天使的眼眸是紧闭的，似乎正处于深度沉睡状态。 但当教皇这句话出现后，对方却豁然睁开双眼，五官动荡，似乎有些惊讶。 那被画上去的面部，出现这种表情显得非常怪异。 却也正因此，令人能够看得出来，这消息，或者说这消息涉及到的地狱之王，让这位强大存在的心境瞬间出现了波动！ 不过它没回应什么，沉默几许后，就重新闭上了双眼—— 一张泛黄的羊皮纸，在这个过程中，悄然浮现在了门前半空中。 这显然和魔王为什么能够出现在人类世界有关。 捞起羊皮纸看了看后，教皇一直紧蹙的眉头，也稍微舒缓了下来。 随后他朝重新闭上双眼的天使点了点头，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一边走，他一边默默感叹。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一些普通的东西，需要一位强大天使如此慎重的监管。 但对于这天使听到那位魔王后的反应，他却是不怎么意外的。 一王死，七王生。 曾经那位唯一的地狱之王，可是让天使们联合地狱的一些叛徒内外夹击，才终于彻底杀死的。 而后天使所在的天国彻底关闭，不再理会人类世界的大部分事务。 地狱的嚣张气焰也收敛一空，威胁程度直线降低。 这才有了人类文明发展，以及帝国的崛起…… 两大阵营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 因为地狱之王的死，让双方损伤惨重？ 还是有其他内情？ 教皇并不清楚。 身为人类世界神权的掌控者，他在某些尘封的历史面前，就如同一个年轻的学徒，时常感受到自身的无知与渺小。 但他起码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不论那位宣称要发起末日决战，打上天国，杀死上帝的地狱之王如何强大，如何有影响力。 他都已经死了。 在千年前，就已经退出了世界的舞台。 如同历史中那些惊才绝艳的存在一样，令人感叹，令人佩服。 但留给人们的，却只是一堆文字记载。 “以及，一些余毒。” 如此想着，这位老人已经走回到了原位置，摊开卷轴，仔细阅读了起来。 …… 安迪正在适应身体的变化。 此时，他的外在形象，可以说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改变。 四肢不再短小，身体不再瘦弱，整个人终于从小男孩的幼态形象，恢复成了正常十五岁少年该有的模样。 而且，还是个极为俊秀的少年。 黑发蓝眼，肌肤白皙，整个人气质卓越。 站在王座前的空地处，反而比周围那些奇妙的景象，更能引人注意。 “还好，没被优化成娘娘腔。” 摸了摸自己的脸后，安迪松了口气。 他之前修行的那个方法，就算是一个丑男人拿来修，成功后也会变成大帅哥。 就更别说他以前的底子算是很不错了。 但相比于外在形象的改变，更重要的，却是内在的变化。 因疾病而沉重痛苦的身体，此刻轻松的仿佛卸下了万斤重担。 极为旺盛的生命力不仅让他充满活力，而且精神十足，思维异常清晰。 生命图树的作用是让一个人的体质变成“黄金人种”，“先天道体”。 此时安迪就是这种体质。 但他修行的不仅仅是生命图树，而是它的进阶版。 于是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变化发生…… 王座前昏暗的光线下，就见安迪拽下脑门上几根头发，随手扔到地上去。 发丝缓缓降落，于半空中却像是被空气融化了似的，不断消融缩小。 最终，在它们即将落在地表时，这几根头发，竟然诡异地变化成了几只黑色的苍蝇！ 一经出现，苍蝇们就仿佛喝多了似的，无意识的开始四处乱飞。 没几秒钟，就消失在了安迪的视野之内。 但看似没了它们的踪影，实际上，只要心念转动，安迪就能获取到这些特殊生命的视野！ 如果他想，甚至能够将思维附着而去！ 与此同时，安迪对这些存在，还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意识一动，那些在四处乱飞的苍蝇，就瞬间化作一团团黑色气体，膨胀扩散，消亡在了半空中。 “可惜，现在只能分裂出这类蚊虫。” 安迪对此有些遗憾。 他这种能力的理想效果，当然是撒“豆”成兵，类似于悟空的猴毛。 只是现在的他，还做不到这点。 原因并不是之前夺取过来的养料不充分。 而是他并没有彻底将它们吸收…… 翻手间，两团黑色光芒随之出现在了安迪的掌心，互相缠绕着，静静漂浮。 这是傲慢与谎言两大权柄。 此时它们颜色暗淡，看起来随时都要熄灭，仿佛被抽空了能量一样。 但实际上，如果安迪将它们彻底吸收掉，那么他转瞬间，就能变成这个世界最顶级的强者之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成为黄金人种，并搭建好了一个“分化万千”的能力框架。 安迪并不打算吸收它们。 一来，他根本看不上魔王这种看似强大，实际处处受限的身份。 二来，他已经藉由谎言与傲慢两大权柄的力量，制定好了一个类似的，却更具潜力的成长途径。 或者说，“道”。 脑海中若有若无地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 安迪随手将两大权柄扔到下方深渊里去，随后踏步离开了这处让他收获满满的所在。 谢谢月海亭第一狙击手甘雨书友的打赏~~ 82.第82章 接下来的打算 第82章 接下来的打算 外界的局面十分紧张。 因为随着安迪之前不断汲取那两大权柄中的能量，遍布大陆全境的乌云正连绵往约克汇聚。 那最核心处的，仿佛地狱之门一样的通道，也在接连扩大。 天使给出的信息，被教皇解读后传递了过来，让这里的龙骑士们一个个下场忙碌，围绕约克家族墓地建筑，铭刻起了一道道锁链一样的暗金符文。 以周围广场为基本盘，紧紧纠缠建筑的锁链群，看起来就像是一张紧密的大网。 因为龙骑士们众多，它诞生的速度很快，通体还散发着阵阵金色的神圣光芒。 看起来非常有气势，也显得极为神秘。 然而，这张网到底能否奏效，却是没人可以肯定。 铭刻完毕后，以安茹公爵为首的九位强大龙骑士站在锁链大网的九个方向。 女皇则站在核心处，手中不知何时，握紧了一张幽蓝色的弓，弓弦上搭着一根气流般的箭矢，微微瞄准，随时准备发射。 她的脸色凝重。 随着天空异象愈发严重，周围的气氛，也越来越紧绷。 然而，就在她们认定为一场大战不可避免时。 某种无形的影响，却随着安迪将两大权柄随手丢弃，而迅速浮现—— 厚重的乌云从原本的旋转动荡，倏然转变成了最开始时那样的凝固不动，仿佛被摁下了暂停键！ 核心处，那扩增的地狱隧道，也像是没了束缚一样，猛地膨胀变大，继而复又瞬间向内收敛—— 眨眼间，它就如同熄灭的光源一样，莫名消散一空了！ 地表下方，人们脸上本来凝重无比的神色，因此变得有些僵硬。 随后面面相觑间，感到十分茫然。 “怎么回事？” “好像感受不到危险了？” “大敌消失了？” “可能是假象……” 布置防御的士兵们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因为这现象太过突兀。 手持弓箭的女皇对此倒是心思一动，隐隐有了某种猜测。 但她又觉得不可能。 然而，头顶天象的变化却是不争的事实。 一切都在好转！ 随着“地狱通道”消失，周围那些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的幽暗乌云，也跟着快速消散了起来。 仿佛染了墨的白衬衣正不断被洗净一样，大概过了不到十分钟，就已经完全看不到踪迹！ 由此，这场持续了还不到一个小时的天象变化，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了过眼云烟…… 放眼看去，天空恢复成了一片纯净的浅蓝色。 那散发着刺眼光芒的太阳静静高挂于东方，让地表每个心怀忐忑的存在，都能下意识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安全感。 外围不知情的人们因此大松了口气，继而一个个好奇无比的讨论起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核心处的人们，原本警惕的态度，也变得有些动摇了。 并不是他们容易上当，而是的确再也感受不到，半点威胁的存在。 “难道是……” 主持“驱魔”的安茹公爵，此时也已然有了些猜测，但又不能确定。 于是她不敢离开原位置，只能紧盯前方的女皇，期待她可以对此给出解释。 但女皇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解散周围人的意思。 她反而在怔怔片刻后，突然散去手中弓箭，继而在所有人惊愕地注视下，踏步走入那“金字塔底座”般的建筑中！ …… 离开的路程并不顺利。 因为这里并没有什么传送设施。 安迪只能通过走回最开始时降落的地点，才能重新回到地表上去。 这对于他这个力量本质没有多少增强的存在来说，就有些艰难了。 主要是地形缘故，既有悬崖，又有熔岩肆虐，非常难以赶路。 不过除此之外，就没别的难点了。 因为挑战结束又没有继承魔王位置的原因，这里遍布的那些黑暗守卫，本该是会见到安迪这个人类后，就立即杀死他的。 但在之前“搭建框架”的过程中，安迪身上的白痴恶灵，却也顺带被改变的获得了很大好处。 沾染了谎言与傲慢两种权柄的力量，让它的“本质”有了极大的升华。 此时虽然在沉眠消化之前所得，但本能释放出的气息，却让此地守卫根本不敢靠近。 于是虽然磕磕绊绊，但安迪最终，还是顺利回到了来时降临的地点。 继而，被“吐”了出去。 然后，还没等站稳，他就看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正于不远处紧紧盯着自己。 那身影穿着一袭古典宽松，风格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黑色女士长裙。 纤细手指半掩在镶金边的袖口处，上面佩戴着的蓝宝石戒指造型瑰丽，在周遭明媚光线下，显得颇为耀眼。 但更让安迪在意的，却是这人的外表——肌肤苍白如雪、眼眶深邃，鼻梁纤细且精致，两片纤薄的嘴唇没什么血色，显得极为病态。 她那乌黑的长发高高盘起，虽然给人一种高贵端庄的感觉，但要说眼前这位是个军队出身的武皇帝，却是谁也不信。 相比之下，她反而更像是个柔弱的贵妇人，身姿修长迷人，走向安迪时的脚步轻盈且优雅，看起来非常适合跳舞。 “你……” 来到安迪身前后，“贵妇人”低头看着他，表情复杂，眼神有些恍惚。 “你之前在里面，经历了些什么？” 声音沙哑低沉，稍微冲散了一些她身上的柔美气息，却又莫名让她整个人更具魅惑感。 安迪没说话，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对方的手臂。 于是一道道信息，就藉由灵体沟通能力，传递到了对方的脑海中。 正常灵体沟通，当然没有如此有效率的“灌输”效果。 但安迪此时的体质特殊，使用超凡能力，效果会有极大的增强。 于是站在他身前的女皇，立即怔在当场，开始消化起了安迪编造出的一堆“假消息”。 不可能说实话，但这事如此重要，事后必然有无数人想要弄清真相，对此展开调查。 安迪不认为外人能查出个什么结果，但身为事件的核心，会有人接二连三在他身上打主意是一定的。 这种情况下，想要避免麻烦，就只能将眼前这位拉来当挡箭牌——前提是，让这挡箭牌了解“真相”。 真相其实很简单。 那魔王极为虚弱，安迪以挑战者的身份靠近后，将“老师”召唤了出来，然后直接杀死了他。 研究了一番魔王的权柄，发现想要吸收，就必须成为地狱生命。 于是老师就把那两个权柄给扔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切也并不算是假的，和那个“狩猎”计划非常符合。 但…… “那权柄，他就这么给扔了？”女皇忍不住问，对此感到难以置信。 “留在手里也没用。” 安迪说道：“权柄本身是有灵智的，察觉到胜利者不愿意吸收后，它们就会自行离去，或隐匿起来，或寻找新的主人，根本不可能被收藏。” 这个是实话。 挑战者放弃继承魔王位置，那么权柄自然会回归地狱，没办法被扣押，也没法给别人用。 而旧王陨落，新王尚未诞生这件事，现在就算没人发现，不久之后，这个消息也必然会扩散开来。 七王位空缺出了一个，这在地狱是会引发强烈异象的，无数地狱生命，必然会为此而疯狂。 所以说，这事做不得假。 但让女皇难以置信的，却不是这个原因。 而是那位先生，对待魔王位置，如此的随意！ 他不可能不知道，那魔王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但他还是……简简单单给扔了？ 没错，是简简单单！ 从天象变化，到眼下时刻，根本没过多久。 也就是说，面对那魔王位置的强大诱惑，先生根本没有半点犹豫！ 想想己方之前如临大敌般的态度，整个世界似乎都为止颤抖，再想想先生击杀魔王，放弃王位这种轻描淡写的行为…… 纵然身为帝国的皇帝，她此时也不免感受到一股莫大的震撼。 “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再次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但与往昔判断双方处于同等实力的认知不同。 此时此刻，她已然将那位先生，当成了传说中的绝世高人！ 而这个层次的高人，别说请回去当“首相”了，她这个皇帝就算想见一面，似乎都很难…… 这样想着时，她浑然不知道，此时站在眼前的少年，就是高人本身。 不过她也没恍惚多久，虽然心情激荡，但表面上只是发了会呆，就迅速回过了神来。 目光重新放在安迪这位“师弟”身上后，女皇收敛情绪，有着无数问题想要问。 但最先问出口的，却是一番似乎不太重要的话。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其实涉及到先生下一步会做什么。 继而可以延伸出，先生的来历和身份，先生去了哪，先生是怎么收安迪当学生的，平时联系会说什么等等。 女皇只好奇先生。 对于安迪这个师弟本身，她其实早就有打算了——和她一起回皇宫。 然而接下来，安迪的话，却让她有些意外。 “没什么打算，但老师说我是圣徒，圣徒就应该加入福音教会。” 安迪状似无所谓地说，“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他在那地下金字塔里搭建的“道”，其实很容易理解。 行事傲慢，散播谎言，就能获得力量。 而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愚弄上帝更傲慢的？ 我已经三更两天了朋友们，目录可以证明~ 83.第83章 成为圣子的难度 第83章 成为圣子的难度 两人之间的交谈还在继续。 从接下来的打算，到安迪与老师之间的日常，再到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 以师姐自居的女皇，对待安迪充满了耐心，言行举止，像极了一个大姐姐。 度过最开始的陌生感后，她就始终笑盈盈的，模样显得十分温和。 而在双方交谈持续时，广场中的金色巨网依旧在维持着。 以九位强大龙骑士为核心，外围则聚集了更多蓄势待发的身影。 但尽管这里存在着非常多且强大的生命体，氛围却是极为安静。 除了隐约可以听到阵阵猛兽喘气发出的粗重声音外，没有任何杂音存在。 所有人，所有龙，都在紧盯着核心处的那栋建筑。 紧盯着他们的皇帝所在位置，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以便能够在察觉异常后，第一时间发动攻击，去替他们的陛下冲锋陷阵。 但事情显然还没有到最坏的程度。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那因为来的匆忙而穿着日常服饰的女皇陛下，就缓步从建筑内走了出来。 人们因此大松了口气。 而后，当皇帝示意可以解散后，这些在之前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士兵们，更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欢呼！ “陛下，那魔王……” 诸多惊喜的笑声与议论声下，安茹公爵脚步匆匆走近，继而压低声音询问。 “安迪？” “那魔王早已身受重伤，是老师将它杀死的……” 刚刚与安迪结束了初次面谈的女皇，现在心情很愉悦，于是耐心给自己这位心腹解释起了前因后果。 弄得安茹公爵一愣一愣，既喜悦于巨大的危机这么容易就消散一空，又震撼于从陛下口中得悉的真相。 虽然她以前也不是没怀疑过，安迪背后有高人——这甚至可能是唯一的答案，不然没法解释安迪的种种特异。 但此刻公爵听到的，却是女皇亲口声称，那位高人，同样是她的老师！ 也就是说，安迪，是女皇的师弟…… 如此一来，倒是能够解释为什么女皇的注意力，会被引过来了。 但公爵却又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从恍惚震撼中冷静下来后，她突然在心中升起了一抹狐疑。 安迪以往做的那些事，真的全都是被陛下吹捧的那位绝世高人，悉心指点出来的吗？ 按照正常思维来说，必然是的。 否则一个十五岁少年，做出那些事，根本不合理。 可是，身为一个亲自见识过安迪无数言语行为的人。 安茹公爵却又觉得，自己之前钦佩的那个安迪，他就是安迪。 而不是什么有老师指点…… 这种认知非常矛盾，她也说不上具体哪里出了问题。 硬要说的话，似乎是一种……直觉？ “也许那老师只负责降临杀魔王，以及指点安迪大方向？其他那些事，都是安迪自己做的？” 正这么琢磨着，公爵突然听到身旁陛下说道：“安迪的事情需要保密，以免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盯上。” 公爵闻言点头。 这是必须要做的。 涉及到魔王之死，如果事情真的曝光出去，那全世界的目光可能都会汇聚到安迪身上。 到那时，大量麻烦只会接二连三出现，包括但不限于黑暗势力针对安迪进行的暗杀与绑架。 但让公爵错愕的，却是皇帝的下一句话。 “我准备叫安迪以你远房表弟的身份，加入你的家族。” “远房表弟？” 公爵眨了眨眼，对此莫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您是了解我们家的，一群莽夫，哪可能出现这种人物？” 她这倒不是推脱，而是迷惑。 有女皇照顾，安迪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其他身份当点缀。 “我本来也没这打算。” 女皇对此语气无奈，“但安迪希望加入福音教会。” 加入福音教会？ 公爵闻言又懵了。 她原本以为，身为女皇师弟的安迪，接下来必然是会和皇帝回宫的，待遇不能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起码没谁可以欺负的了他。 也完全不用惦记任何钱财资源之类的俗物，可以说，要什么就有什么。 但加入福音教会…… 约克本地的福音教会就烂的没法看。 虽然主要是因为约克王室的渗透，和那位魔王悄然的影响。 但从这么多年，教会上层从未理会过这片区域的异常来看，就已经能看得出来，现在的福音教会，是个既陈腐又松散的组织。 固然它的影响力遍布世界各地，从纸面上的“数据”看，简直可以说是世界第一大势力，连帝国都比不上它。 但它就如同之前的安迪一样，癌细胞扩散全身，处处都是扯后腿的。 面临灾难，别说发挥出全部力量了，发挥出十分之一来，都能令人感到意外。 这种局面下，加入教会，根本就不是什么好选择。 而且，更重要的是。 皇帝和教皇之间的关系，可不怎么样啊…… 对此极为迷惑，但紧接着，想到安迪某个身份，公爵就突然反应了过来。 “陛下是想叫安迪，去竞争圣子之位？” “圣子？我可没这想法。” 女皇轻轻摇头，“我当然是希望把安迪留在身边悉心培养的，哪会想送去教会那个粪坑里吃苦头？” “您不是他的师姐吗？” 公爵对这话很诧异，“怎么也做不了主？” “师姐能比老师大吗？”女皇反问。 公爵闻言一时无言。 皇帝的老师当然是没有皇帝大的。 但一个能轻易杀死魔王的绝世高人老师，可就不在正常老师行列之内了。 换句话说，眼前这位帝国的掌控者，明显已经甘愿伏低做小了。 这个态度，让公爵心情十分复杂。 但这事显然不是她能掺和的，所以她也没法说什么。 不过她现在倒是明白了，为什么陛下想要叫安迪成为自己的表弟。 圣子圣女这类存在，身份极为特殊。 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比教皇还要高贵。 因为成为圣子后，是可以被允许进入天国，转换成圣者，被大力培养的。 圣徒、圣子、圣者。 这其实是一条晋升体系。 安迪是个天然克制黑暗的圣徒，这身份在宗教改革以前，不用做什么，就可以被赋予预备役圣子的身份。 然而现在，可没这种好事了。 倒也不只是因为福音教会内部糜烂，各派系互相内斗争权。 主要问题是，天国早已封闭。 身为能够有资格进入天国的圣子，教会已经多年不允许外人参与竞争了。 这里的外人，指的不仅仅像安迪这类人。 就连一些扎根于福音教会的超凡家族成员，例如莉莉修女那样，也是没这个资格的。 唯有从婴儿时期，就被教会收养的孤儿，才有去竞选圣子圣女的可能…… 所以，正常来说，安迪根本没资格去竞选圣子。 但如果他出身于安茹公爵所在的“圣特罗尼厄”家族，那就没有这个问题。 特罗尼厄家族历史悠久，在宗教改革以前，统领着以守护圣地为职责的戒律骑士团，属于十二个神圣家族之一。 改革后，虽然没了往昔荣耀，在安茹祖父那一代，甚至都脱离了教会体系。 但一些特权，还是有的。 这特权，是写在宗教法典中的，没人能够抹除。 所以说，安迪如果能有个“圣特罗尼厄”的出身，那自然有资格去竞争圣子。 但这样的话，就又会出现新的问题。 特罗尼厄的身份，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那需要有相应的血脉，才能被承认。 以及，特罗尼厄这种宗教改革前的旧时代残党，对于现在掌权的教会高层来说，可不是什么友军啊…… “血脉不是问题。” 当公爵提出自己的疑惑时，就听皇帝随口说道：“安迪已经修成了生命图树，体质特殊，可以利用秘法，对一些血脉进行模拟。” 说到这里时，女皇不由想到了曾经与老师提及的换血一事。 她就在以秘法进行换血，但这种方法对比生命图树，简直太低级了。 而在之前的谈话中，安迪已经把生命图树的知识传递了过来，并声称这是老师离开前嘱托过的。 这让女皇非常高兴。 因为不仅得到了渴望许久的秘法，自身实力必然会前进一大步。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个行为，先生已经正式承认了与她之间的师徒关系！ 以前这件事，可是遮遮掩掩，没有说明的。 她原本打算是在摊牌后提及。 现在…… “至于安迪会不会在教会里摔跟头。” 她看向身旁公爵，展颜一笑，“我相信以我那个师弟的本事，是不会遭遇这种事的。” 她这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安茹怔了怔，继而恍然大悟。 陛下这是巴不得那位师弟摔跟头，以便能去皇宫里跟她作伴呢！ 所以，对于安迪的那些要求，她才没有去强行阻止。 至于相信安迪能够在教会粪坑里闯出一条路来？ 这事比相信之前那一切，都是安迪做的还要夸张。 皇帝和教皇关系不好，圣特罗尼厄家族的身份又极为尴尬。 这种情况下，安迪真入了教会体系，境遇和四面皆敌没什么区别。 相信他会有办法“掀桌子”，弄得所有人灰头土脸还算有谱。 但要说相信他能够在教会里一路晋升，最终到竞选圣子的地步，这就好像在做梦了…… “对了，既然是你的表弟。” 女皇显然也不认为安迪这事能成功。 于是简单提及过后，她就转移了话题，“那么一些琐事，也该伱帮着去做了。” “您指的是？” “当初是谁要在飞机上杀我师弟的，你去调查清楚。” 她说道：“找到凶手，该杀就杀，不要让某些人觉得，做错了事就没代价了。” 公爵闻言点头。 然后就听女皇又道：“约克那些蛆虫，你得想办法给我师弟出出气，他虽然不在意，但我不能叫他受了委屈。” “您放心。” 那些喽啰处理起来根本没难度，公爵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一定叫安迪满意！” 84.第84章 大清洗，约克变天了！ 第84章 大清洗，约克变天了！ 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非洲那场剧烈的天象变化是怎么回事。 约克共和国内的大部分人同样也不知道。 但他们却知道，这个国度，多灾多难。 不久之前，约克王室就曾经展开过一场大清洗，闹得人心惶惶。 结果现在，距离那次清洗没几天，还没等人们喘过气来呢，新的一轮大清洗，就又开始了。 而且，比约克王室发动的规模，要庞大的多！ 清洗不只限于约克，附近一些曾经往约克伸出手的各方势力，也都在被打击的行列之内。 尤其是巫毒教，他们在交易计划进行时，曾经派遣大量人手赶至周边，可能想要搞某种阴谋诡计。 但随后一系列事情，却让他们猝不及防。 计划受挫，阴谋没搞成不说，眼下反而因为帝国的针对而哀嚎一片，损伤惨重！ 这还只是外部势力。 约克内部的“损失”，更加严重。 千年的统治，让约克家族在这片土地上根深蒂固，人员脉络涉及到无数领域。 世俗的通信、电力、政党，超凡层面上的财产、矿脉、资源…… 往昔这一切，构成了约克家族的霸主地位。 可现在，只要和约克家族沾上边，不论是普通人，还是超凡者，乃至某些额外势力与盟友，全都没有逃过清洗的范围！ 当然不会对所有人都喊打喊杀。 但如果查到曾经的犯罪污点，一个死刑的下场，却是不可避免的！ 而就如同某些人声称的那样，这约克，还有几个好人？ 于是一时间，哀嚎遍地，人头滚滚！ 但更让无数人肝胆俱裂的是，某位知情者私底下声称，帝国发动这场清洗的原因，并不是约克家族包藏恶魔。 而是约克家族得罪了安茹公爵的表弟，所以公爵在借题发挥！ 身为帝国实权公爵，安茹公爵以第七龙骑军团的军团长身份被大众所熟知。 不仅深受皇帝器重，麾下成千上万的龙骑士，更让无数黑暗势力闻风丧胆。 相对于那个虽然潜力十足，但目前屁都不是的皇储老师，公爵这种军方大佬，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她能出现在约克，就已经让所有人万分错愕了。 结果出现了不说，她竟然还声称，那个不久之前被一个管家侮辱打压的男孩安迪，竟然是他的表弟！？ 这消息简直太过震撼人心，令人目瞪口呆，久久回不过神来。 反应过来后，有人大为后悔，后悔没有趁安迪落难时提供援助。 有的则满面绝望，感觉大祸临头。 那个当初打压安迪，这段时间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老管家，原本正哈哈大笑地指着游街示众的约克家族成员满面讥讽。 结果听到这消息，他却再也没有顽强苟活的心气，站在街道上愣愣半晌后，当场心脏骤停，猝死了过去！ 反贼组织原本正因为成功交易，而大肆庆贺。 但当消息传来，当帝国的清洗队伍涌上那座岛时，他们一个个全都惊呆了。 一片哭爹喊娘声随之响起，将整座岛浸染的全是绝望！ 但更绝望的，是马修神父！ 交易计划达成后，他本想离开安茹公爵驻扎的军事基地，去收获胜利的果实。 结果却被公爵的副手，以事情没结束为由扣押了起来。 当时他就隐隐感觉到不妙。 而后，当他发现联系不上自己的老师，军事基地内开始出现大规模武装调动后，这种不妙感，愈发强烈。 但这个时候，神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他在电视上，看到了与安迪有关的信息。 约克本地的超凡频道，大肆报道了帝国公爵表弟落难，被当地人欺辱打压的新闻。 尤其提到了马修这个曾经的首席驱魔人，暗地里做了什么无耻龌龊的勾当。 于是接下来的采访“路人”环节中，大家对于曾经备受崇敬的首席驱魔人大肆辱骂，仿佛被杀了全家一样！ 某种意义上来说，利用安迪，将公爵视线引过来的马修神父，的确造成了无数人家毁人亡。 可以说，这件事的曝光，让他一夕之间，不仅名声尽毁，而且还仇敌遍地！ 而与神父境遇相反的是诺曼主教。 电视机中，报道了约克港的诺曼主教，在这期间多次出手帮助安迪的善举。 甚至还提到了他甘冒风险，去举报管家的正义行为。 于是老主教原本平庸废物的名声大为改善，大家说起他时，无不一片赞叹。 身为当事人，诺曼主教在电视采访中咧嘴傻乐，显得极为高兴，仿佛普通人中了几千万大奖一样！ 电视机外的马修神父，却因此久久无言。 目睹眼下一切，目睹那个曾经瞧不起，认为是老废物，是无能之辈的诺曼主教，现在竟如此的风光。 甚至未来注定还会更风光…… 神父的表情僵硬，坐在那里一整晚，也都没生出其他反应。 他想到了自己的计划，想到了自己的抉择，想到了一开始他去旅馆见安迪时，双方之间交谈的氛围还都很不错。 想到了自己认为在权力面前，安迪什么都不是，所以主动把他推到了敌对面。 可现在，这才过了多久，认为什么都不是的安迪，不仅将约克家族这个庞然大物推翻了，还一跃成为了这个国度里，最大的强权！ 交易计划失败了，老师似乎也跑路了。 猜测安迪是恶魔，跑来人家表姐这里举报的行为，现在看来，更是可笑的过分…… 回想过往一切，马修神父发现，自己就如同一个小丑。 千般心思，万般谋划，到头来却发现，只要最开始当个好人，甚至什么都不做。 那预期中的一切，眼下就都能到手…… 这铁一般的现实，像是一根棒球棍狠狠敲在了马修神父的脑门上，让他呆滞良久，浑身战栗。 悔恨、愤怒、怨毒、不甘、绝望…… 直到第二天，有送饭的上门时才发现，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的神父，脸色灰败，竟然已经死不瞑目，自绝身亡了！ 消息传回约克，有人骂骂咧咧，觉得太便宜他这个始作俑者。 有人却在借题发挥，提及到了别的方面。 …… “一切都是马修做的，和我们可没什么关系。” 科齐亚家。 日式风格厅堂内，莉莉修女的母亲正苦口婆心地劝解着旁边的少女。 “我们是做了选择，但这选择不是没成为现实吗？” “就像你看一个人不顺眼，想要给他一拳，但也只是心里想想罢了。这能算是什么错误？” “是啊。” 一旁的丑男人跟着语气无奈地说道： “我的乖女儿啊，你就给我们一个去道歉的机会吧，现在这种，当人家没帮过咱们一样，算是什么事嘛……” 老武士坐在一旁没说话，但目光却也始终在盯着莉莉修女，似乎盼望她能下定决心。 科齐亚家之前因为安迪的缘故，逃过了约克王室的搜捕，现在又因为安迪的缘故，没有被帝国追究。 按理说，两次帮助，可谓大恩。 但身为双方之间的唯一纽带，莉莉修女此时反而不愿意去见安迪了。 她的理由很简单。 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凑过去阿谀奉承做什么？ 人家还在乎你的道歉吗？ 巴结讨好，凭白让人瞧不起！ 这番话让老武士三人苦笑连连。 安迪身陷困境，处于危局时，莉莉这个愣头青主动凑过去帮忙跑腿，也不怕被波及到自身安危。 结果现在形势一片大好，眼看安迪就要崛起了，她竟然还不想靠近了…… 她是不懂这件事能带来多大的利益吗？ 当然不是。 但她还是不愿意去做。 以道歉，甚至以告别为借口都不愿意…… 想法莫名其妙的，让老武士三人十分不理解，更是非常着急。 因为明眼人都知道，安迪留在约克的时间，根本就不多了！ 现在不去巩固这条线，拉近感情套近乎，等人走了，这天大的机会上哪找去？ 瞧瞧那诺曼主教现在有多得意吧！ 接二连三被人找上门，给他送礼，拍他马屁的不知有多少！ 这些人不是希望老主教牵线搭桥，介绍安迪给他们认识。 他们并不奢望这个。 他们只是在奉承老主教这个人罢了。 因为他们发现，老主教的未来因为安迪的缘故，变得一片光明！ 眼看曾经那位窝窝囊囊的老乌龟，现在变得这么风光。 作为同样对安迪释放过善意的科齐亚家，怎么能不羡慕？ 他们倒是不认为自己能在安迪那里有什么脸面。 可莉莉却始终是站在安迪那边的啊，由她带着全家一起去，安迪总不会不见人吧？ 而只要安迪见他们，那什么都不用说，外面那些眼巴巴观望的人，就会立即认知到，科齐亚家是和安迪有交情的了。 这可是个大靠山啊！ 成功后，家族的未来必然一片坦途！ 结果莉莉这孩子，现在竟然犯起了倔…… 这事偏偏还不能强硬，否则惹恼了少女，就彻底没戏了。 于是他们只能苦口婆心的进行劝解，不仅没了半点长辈架子，反而像是对待老祖宗一样哄来哄去。 然而，哄了一整天，什么用都没有！ 老武士三人对此都绝望了，完全不懂少女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 但让他们受宠若惊，继而感到一阵狂喜的是。 他们没去找安迪，安迪反而主动上了门！ 85.第85章 无处不在的影响 第85章 无处不在的影响 似乎希望能唤起一丝美好的回忆。 上门拜访的安迪，被引入了他当初在科齐亚家落脚时住的房间里。 榻榻米、格子窗，环境明媚，窗外潺潺流水声非常清脆。 充满禅意的庭院中，那颗被丑男人胡乱修剪过的绿植，现在还是光秃秃的。 相对于约克其他地方的建筑，安迪倒也确实更喜欢这里的风格。 与此同时，他并没有对科齐亚家的人摆脸色。 反而态度如常，客客气气，进屋也没忘脱鞋，显得十分有礼貌。 这既令人感到受宠若惊，又令人有些误解。 乃至于在独留两个年轻人于房间里交谈时，丑男人还朝少女挤眉弄眼了一番。 惹得对方恼火不已。 但她并没有开口说话，因为莫名感觉现在的安迪，已经变成了个陌生的存在。 如同当初结束考核，返回家中看见他时那般。 “我的母亲喜欢酗酒。” 从进门到现在，安迪已经看出了一些东西。 于是见氛围有些尴尬，坐在少女对面的他就主动开了口。 “喝多了之后，她就会辱骂我，说我是个累赘，让她整个人生都没了希望。” 这话让心情莫名的少女一愣，有些意外安迪的身世竟然是这样。 更意外于安迪会提出这种自揭伤疤的话题。 但不管承不承认，这种“大人物”自嘲般的话语，总能令人升起一股受宠若惊感，继而拉近双方距离。 “那，那生活一定很惨吧。”她干巴巴地回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啊，很惨。”安迪叹了口气。 “但她到死都没有放弃我这个累赘，倾家荡产的想办法给我治病。临死前，甚至偷偷联系那个抛弃了我们的人渣父亲，苦苦哀求，希望他能继续照顾我。” 少女闻言一怔，继而沉默了。 她有些不确定，安迪话语是什么意思。 是在提醒自己亲情的重要性，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还是在说，只有家人才能在危难关头，奋不顾身的帮助自己？ 叫自己别较真？ 虽然的确是这种道理，但…… 安迪其实并没有给别人当人生导师的意思，他只是就着这个话题，在说另一件事罢了。 “你认为，我的母亲，为什么会有这种态度？” 这能有为什么？ 少女不假思索地回答，“母爱是天生的，是所有雌性生命的本能。” “真的只限于天生的吗？” 安迪又问，“那些殴打虐待，抛弃自己孩子的人，难道都有先天缺陷？” 莉莉闻言又是一愣，继而沉吟了起来。 因为这场景，让她想到了当初在写那封信之前，安迪提及的那些问题。 管家为什么非常容易对付？ 当时的问题是这个，给了她很大的启发。 而现在…… “文化、家庭氛围、学校教育、书籍等等。” 少女的语气慎重了许多。 “的确不只是天生的，后天的成长环境，同样很重要。” 这话说完时，她已经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一些错误，错并不在我们身上，而是这个世界？” “社会对我们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 安迪赞同地道：“报纸、电视、政府机构、网络，以及你的家人、邻居、同事、朋友……” “他们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试图让伱相信某件事，让你去做某件事。利用的手段包括但不限于说服、请求、强迫、诱导，一次不行就多次，不断重复，直到你和大众的观念相一致为止。” “就像一些曲风魔性的歌吗？” 少女脑子有些跳跃，突然道：“明明我认为很难听，但却偏偏忘不掉？” “也可以这样说。” 安迪点了点头：“你明明不愿意受影响，但你最终却逃不过被影响的命运。” “然而，魔性的音乐只是最明显的一种影响罢了，没什么害处。但那些不明显的，时刻在日常中，无声无息，让你发觉不到的呢？” 少女闻言没说话，神色却变得恍惚了起来。 她觉得安迪这话是想告诉自己，父母辈一些观念的形成，是因为他们所处的世界就是这样的。 又没有高层次的视野，时时刻刻被影响，自然逃不过被周围环境潜移默化的命运。 这样一想，家人们身上那些，曾经让她感到悲观的东西，似乎也能勉强接受了？ 毕竟，错的不是他们，而是这个世界啊…… “约克这个国度有些特殊。” 见修女一脸的若有所思，安迪在一旁又道：“但这里发生的一切，在世界上其他地方，有没有发生？” “当然有。” 莉莉回答，“虽然没这么严重，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所以，你认为这是为什么？” 安迪循循善诱地说，“为什么我们所见的社会风气，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 少女蹙眉片刻，终于沉声道：“因为特权、因为阶级、因为超凡！” “最重要的是超凡。” 她紧接着就补充道：“超凡者与世俗的普通人区别明显，他们能够肆无忌惮的对待普通人，甚至当他们是豢养的牲畜。” “这种肆无忌惮的权力，放纵了他们的言行，不断在他们内心中催生出邪恶，性格也因此越来越扭曲，最终导致了现在这种风气！” 这话说完，她的表情阴郁，心情已经有些黯然。 如同许多年轻人看不惯社会上的许多事那样。 看不惯，却改变不了。 细想这种事，除了让心情变得更差，还能有什么用？ “我们现在是改变不了这一切。” 仿佛会读心术似的，坐在茶几桌对面的安迪静静说道： “但我们的数量如果变多，越来越多，多到一定程度时，你认为这个世界，会被改变吗？” 我们？ 少女闻言一愣，随后迟疑道： “我觉得这很难吧？我是说，想要改变这种风气，等于是挑战现有超凡阶级的秩序。” “可是身为超凡者，谁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她其实想说，像我这种同情普通人的超凡者简直太少了。 放眼整个世界，就算有不少，可相对于全体超凡者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但这话有种自夸的嫌疑，她不太好意思讲出来。 “现有的大多数超凡者，的确很难主动放弃自身的特权。” 安迪点头赞同，“但如果，我们能找到一批新的超凡者呢？” “一批三观正确，既有力量，又对普通人有同理心的超凡者？” “为了理念不怕牺牲，不怕困难，如同现在的你一样？” “如果真能找来这么一批人，那当然会有效果。” 莉莉有些迷糊，“可是，这种事，可能吗？” 可能吗？ 安迪闻言没说话，只是将一封信递给对方。 少女疑惑不解的将信接到手，拆开一看，不由有点懵。 “约克改造计划？” “这是什么意思？” 关于书友群啊。 我还没建书友群呢，等我过段时间更新稳定了在说，因为只要建了群，就不可避免的把时间放在水群上…… 86.第86章 约克改造计划 第86章 约克改造计划 “约克的土地，是被某些力量污染过的。” 见莉莉这个修女似乎有些懵，安迪解释道：“这种污染的存在，等于是一种强大且恒定的影响来源，让约克的人们性格偏激，行事傲慢。” “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这是一种不正常的心理状态。” “而通过这个计划，我们可以让约克这片被污染的土地，从现在的向外散发影响，变成向内收取影响。换句话说，变成和现在相反的效果。” 被污染过？ 相反效果？ 少女对此似懂非懂，不明白安迪说的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看着手中信上的一些内容，她起码能明白一件事。 如果真的能把约克的环境，改造成所谓的“相反效果”。 那么约克这片土地，的确可以诞生越来越多安迪提及的那类人…… “这是一场变革吗？” 喜欢看书的莉莉修女瞬间就想到了这方面。 虽然似乎只限于约克，但改变是长期存在的，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 可几十年后，几百年后呢？ 当越来越多的约克人拥有正确的观念，整个世界，是否会被影响到？ 不确定，但做这件事，却让她十分向往。 只是，她却没有因此而激动，反而更加困扰了。 “听起来很厉害，但是……我们能做到吗？” 少女对此很迷惑。 她虽然觉得安迪很厉害，但这种改变一国生存环境的事情，却还是有些超出她的想象。 另一方面，就算安迪的谋划是可靠的，她也觉得自己似乎……不配参与到这种大事中来？ 于是就很懵。 “你对现在的约克怎么看？” 安迪明白她在迷惑什么，因此说道：“大清洗之后的约克？” 大清洗之后？ 莉莉想了想，语气迟疑地道：“浑水变清澈了？” 这个形容是十分贴切的。 帝国的清洗让本地超凡者十不存一，让某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也彻底消散一空。 人心惶惶下，人们的世界观都有些濒临破碎，更别说权力与资源这种东西的归属了。 简单来说，这里仿佛变成了一张白纸。 接下来会被书写成什么模样，要看新主人该怎么去勾画…… 想到这里，修女渐渐有所明悟。 “我懂了，你是想要在这里扶持一位新主人上位，并间接掌控约克的一切。” “通过这种掌控，将约克的环境改造成你想要的那个模样。” “因为本地超凡者被清洗了绝大部分，也不会有太多旧势力的阻碍。” “外来势力碍于伱的存在，同样不敢明目张胆的往这里伸手……” 说着说着，她的眼睛不由瞪大，最终愣在原地。 因为她已然意识到，安迪前来找自己是为什么了！ 安迪，安迪竟然想叫自己当约克的新主人！？ 这事让她感到非常错愕，仿佛在做梦一样。 因为实际上，她刚成为超凡者不到两个月。 十八岁生日还没到，感觉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菜鸟呢…… 结果现在，她这个菜鸟，竟然有机会成为“国王”？ 少女因此表情恍惚，看着安迪，仿佛难以置信。 安迪见此只是笑了笑，随后道： “你手中这封信上写着的，是这件事的规划，如果你认可这个规划，那么我将给你提供一份仪式的详细资料。” “这场仪式范围庞大，遍及约克全境，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也会异常的多。” “但只要仪式刻画完成，约克的未来，必然会和我们现在所见的，完全不同。” “我不敢说这能改变整个世界的风气，但起码在约克，我们可以有很大的成功几率……” 说到这里，安迪端起茶几桌上的一杯茶，边喝边静静注视神色呆滞的对方，没再开口。 这事只能在约克做，在其他地方还成不了。 因为无数年的污染，让这里变得和其他地方有些不同。 所以安迪口中的仪式，才有布置成功的可能性。 等于说，这里已经被搭建好了“网络”，搭建好了仪式的基础，他要做的，只是在这基础上，构建一个没那么困难的仪式。 但改善约克人的生存环境，只是安迪的目的之一。 通过这个仪式，他其实还能获得一些超出常人预计的效果。 因为约克改造仪式的基础，是由傲慢与谎言的力量搭建出来的，和他的“道”有一定的关联性。 再搭配其他手段辅助，仪式的核心，就能直指安迪了…… “总是死掉，不断重来，也不是个事。” 注视着陷入思考状态的修女，安迪脑海中若有若无地闪过这个念头。 “这辈子，就尝试弄一个不死之身吧。” 谢谢日啖书文三百章书友的打赏~ 谢谢更新快一點吧书友的打赏~ 谢谢半休桃花书友的打赏~ 谢谢好名字都让大佬给起了书友的打赏~ 谢谢是谁在呼叫舰队_书友与书友20170517213329552的打赏~~ 87.第87章 教皇不高兴 第87章 教皇不高兴 另一边，因为安迪并未遮掩自身的言行。 派遣人手暗中保护他的女皇，同样了解到了这件事。 她因此微微蹙眉。 老实说，女皇并没有看懂安迪这个计划。 因为在她看来，将污染的土地改变成相反的效果，这种事简直超出常理，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做到。 但不懂这件事本身，不代表她不懂安迪做成这件事后，会引发的后果。 用超凡力量影响人心，这类事，在超凡者看来，可不是什么正经手段。 就更别说，影响一国的人心了。 虽说效果看似是好的，能够让人心向善。 但外人可不会知道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甚至于，这事如果不是安迪。 或者说，如果不是安迪背后的老师提出来的，被她瞧见后，她第一时间就会选择阻拦，而不是保持旁观…… 思索片刻后，她转头看向身旁侍女。 “安迪考虑扶持那个莉莉当约克的新主子？” “是的，那个修女傻乎乎的，已经同意帮安迪做这件事了。” 侍女忙回答，“安迪现在正教她怎样拉拢手下，有谁可以成为帮手什么的。” 女皇闻言点了点头。 傻乎乎？ 这可不见得。 就算不认同安迪的计划，那女孩起码能知道，成为约克的新主人后，会带来多么庞大的利益。 在这利益面前，谁会不动心？ 也不用害怕年纪轻，资历浅，等安迪走后被架空的情况出现。 遭遇大清洗的约克内外，没有谁会不敬畏帝国的威势。 而安迪身为“公爵的表弟”，只要“公爵”一天没失去权力，这里的人就不敢闹出什么乱子。 顶多就是会把修女当成肥羊，当小白一样的去忽悠。 但这种事，就算发生了，也不会影响到那场仪式的布置。 因为这是修女这个约克新主人，保持地位的唯一仰仗。 只是…… “安排人手，暗中盯着。” 女皇吩咐道：“必要时，可以帮那女孩解决一些问题。” 她这是打算帮忙托底了。 如果只是在约克这种小地方进行影响，那么有她这个皇帝保驾护航，就算有人察觉到，也是没人敢说什么的。 不过尽管已经决定暗中帮衬，但女皇本人，对于这件事，其实是有些摸不准的。 或者说，她摸不准老师这是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在做实验？ 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尽管这件事在表面上没有什么复杂的。 但考虑到老师之前做的那些事…… “老师应该只是临时起意，看不惯约克曾经发生的那些事吧？” “或者，单纯的在做一件好事？” 坐在迷思宫殿的办公室内，她紧蹙的眉头随着思考稍微放松了下来。 “既然没瞒着我，那就应该证明，事情不至于是最坏的情况……” 虽然有些不理解，但接下来可以去问安迪，于是这件事暂时被她放下了。 女皇随后抬眼看向侍女，问起了别的问题。 “教皇那里，有什么反应？” …… 魔王事件引起了全世界超凡者的关注，而现在，该事件已经结束。 相关的“真相”，自然也浮出水面了—— 英明神武的安茹公爵，因为驻扎在约克附近的缘故，察觉到约克有些不对劲。 遂派遣自己的表弟深入局中，一步步察觉并发现了真相。 最终在上报给女皇后，由女皇出马，并辅以教皇提供的办法，将虚弱无比的魔王当场击杀…… 这是其中最被信服的真相。 但这并不是唯一的真相。 其他的，比如是女皇最先察觉，是教皇最先察觉，乃至于是有隐士高人下场等等，同样被不少人所相信。 但具体哪个是事实，就各说各有理了。 其中还不乏有阴谋论横行…… 把水搅浑。 这是安迪当初在女皇面前提过的一种舆论操控办法，被她第一次用在了这里。 效果还不错。 起码在消息封锁，一切知情人全都被控制，乃至被洗脑篡改记忆的前提下。 就连教皇这位“大人物”，也都不知道具体真相是什么。 但他却很赞同其中最主流的说法。 也既，是他这位教皇找到了办法，帮助皇帝解决了虚弱无比的魔王—— 事实本就是这样，还能有别的可能吗？ 当天要不是他去见了那位天使，得到了办法，魔王怎么可能会轻易消亡？ 这件事，可是被很多人看见了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事能带来庞大的声望，傻瓜才会去否认。 只是，纵然心情因此而愉悦。 但约克发生的某些事，或者说，出现在视野中的安迪，却让他感到很不顺眼。 “他疑似出身于圣特罗尼厄家族，又是一位天然的圣徒。” 躺在柔软华丽的天鹅绒大床上，苍老的教皇似乎自言自语地道：“皇帝那边，又想给他安排进入我们教会……” “他必然是想要去竞争圣子之位的。” 一位面目俊俏的少年侍从低声附和，边说边用超凡的按摩手法，给老人捏着脚，技术十分精湛。 “准确的说，皇帝这是在政权稳固后，想要插手神权了。” 老教皇语气淡淡地道：“我早说过，由一个女人掌控帝国根本不可取，她们向来是不理智的，也永远不知道满足是什么。” 这话侍从不好接，闻言只是努力捏脚，没敢说话。 眯着眼睛打瞌睡的教皇，此时反而稍微抬起眼皮，看向了蹲在脚边的少年侍从。 “那孩子并未受到过专业的神学教育，想进入教会，得先进修一番。你觉得送他去哪里好？” “法兰国的圣玛丽安学院？” 侍从小心提议，“进了那个地方，他永远也别想毕业，也就永远加入不了我们。” “圣玛丽安……” 老人思考了片刻，继而点了点头，“很好的选择，能够让皇帝知难而退。” 随后，他十分随意地说出了一番，让少年侍从心头狂喜的话。 “我如果没记错，你的父亲就是被安茹公爵给亲手砍了脑袋的？” “这事伱去安排。” “只要她那个表弟不丢了性命，其他随你怎么折腾。” 谢谢大家的投票支持~~ 88.第88章 安迪的父亲 第88章 安迪的父亲 与莉莉修女之间的谈话很顺利。 期间，安迪不仅提及了如何拉拢人手，有谁值得拉拢。 还给她提供了一些别的支持。 比如说反贼基地那座岛，她就可以利用上。 隐藏在约克家族族地下方的“魔王老巢”，以及老巢中一些失去主人的“守卫”，同样也是能够借助的力量。 面对这番话，修女只能连连点头。 因为听不懂，不晓得里面都有什么内情。 但听不懂不要紧，她能听从指挥去做事就行。 安迪对她有信心。 虽然稚嫩了些，但反而比那些老油条更有冲劲。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相信自己那位皇帝学生，对此是不会无动于衷，放任不管的。 所以在提供了仪式的详细资料后，安迪十分洒脱的当起了甩手掌柜，把这事全权交给了修女负责。 弄得对方深感责任重大，压力倍增。 这次谈话后，安迪又在约克逗留了三天。 除了帮修女造势之外，还在等待帝国对魔王一事进行收尾。 直到一切结束，他这才在一些人或不舍、或激动、或大松一口气的瞩目下，踏上了前往“法兰”的专机。 …… “所以，为什么会选择乘坐飞机？” 私人飞机内的装饰极为奢华，为安迪服务的空乘们也非常专业。 但相比于超凡者普遍喜欢乘坐的幽灵火车，乃至于高端一些的深海穿梭艇，这飞机赶路的速度，简直称得上缓慢。 起码安迪手腕上缠着的一条黑色小蛇，就对此发出了质疑。 这小蛇其实是皇帝的一缕分神。 离开约克时，安迪获悉了想要加入教会，就必须去法兰国的圣玛丽安学院进修的消息。 于是他拒绝了先去帝国皇宫逛逛的邀请，甚至推掉了皇帝派人护送的人手。 选择独自一人，前往下一站的目的地。 但以师姐自居的女皇对此可不放心。 或者说，她没放弃挖出老师真实身份，将老师拉到身边的打算。 在魔王一事过后，这想法反而更坚定了。 所以，必须要盯紧。 而唯一与老师有牵连的线索就是安迪了，她自然不打算放弃观察安迪。 甚至不打算利用手下来观察，而是选择亲自下场。 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也不会影响到她的日常办公。 因为她修行的那个秘法，本就带有一定的“精神分裂”性质。 女孩、少女、女士，三种不同的形象，更是代表了她三种不同的侧重与能力。 此时这条黑蛇，就属于女孩行列。 乃至于别说皇帝架子了，连师姐架子都没有—— 缠绕在安迪的手腕上，可不是一个皇帝乃至师姐该做的行为。 但其实，这不是在表现亲近，而是避免被忽悠。 因为只要贴紧安迪，她就不怕那位老师联系安迪时，自己发现不到！ 安迪对她这种行为很无语，但也不甚在意。 “选择乘坐飞机，当然是为了能够在圣玛丽安学院毕业。” 回答对方问题之余，他的目光看向窗外云海景象，显得心不在焉。 “你们一个个都不怀好意，我总不至于什么都不做……” 教皇的这个指派看似正常，实际充满恶意。 因为不愿意让安迪入教会，身为师姐的皇帝不仅没有阻拦这件事，反而抱着瞧热闹的心思，准备看他笑话。 但安迪本身可不认为自己该“束手就擒”。 尽管他知道，那座学院面临的一些问题，的确难以解决，对世界上绝大部分人而言，甚至可以说无解。 但其实，那地方他以前去过，甚至还研究过。 眼下看似在欣赏窗外景色，实际上，他却正对此进行思考。 思考学院的问题，思考教皇的问题，思考手中黑蛇的问题。 这个世界并不像表面上这样简单。 他拒绝进入帝国，选择加入教会，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要走傲慢之路，了结一些事情。 另一方面，看似强大的“师姐”，其实不是什么稳妥的靠山。 接下来，得让她看清楚，某些事的真相…… “你有办法？” 黑蛇可不知道安迪在想什么，对于安迪现在的模样，她感到很奇怪。 因为她是在变成蛇后，才通知教皇那个进修要求的。 所以她可以确信，安迪这期间根本没有与老师进行过联系。 但不进行联系，这位师弟，怎么可能有办法毕业？ 或者说，有办法解决圣玛丽安学院面临的那个世纪难题？ 她倒不是瞧不上这位师弟。 事实上，她对师弟还是很看重的。 毕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配合老师，做出约克那些事。 师弟本身的天赋与体质，也足以称得上一句耀眼。 但那学院所面临的问题，可不是什么容易解决的小问题。 就是因为那问题解决不了，安茹公爵所在的圣特罗尼厄家族才会脱离教会，加入帝国。 也正是因为那个问题，特罗尼厄所属的神圣十二家，才会从昔日的地位显赫，变成了旧时代残党，在福音教会内影响愈发微弱。 可以说，谁能解决那个问题，谁就是神圣十二家的大救星，会被全体教会成员所瞩目！ 但为什么这个大救星到现在还没出现？ 因为就没人解决的了…… “也许他还不知道学院的具体情况？” 想到这里，黑蛇释然了。 因为之前有些忙，她到现在才发现，似乎除了告诉安迪需要进修以及目的地在哪之外，她都没有提及更多信息。 想来安迪就算打听到了一些事，也根本不清楚底细吧…… 不小心闹了场误会。 但瞧着安迪此刻浑不在意，甚至不理会她刚才话语的模样，黑蛇却打消了和他解释的想法。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不去真正尝试，谁都不会了解那问题到底有多难处理。 所以，与其开口打击安迪的自信，不如期盼接下来，安迪深陷“绝境”后，找老师求助。 这样，她这个不受宠的师姐，才能和老师搭上话啊…… 内心有些“幽怨”，缠在安迪手腕上的黑蛇随即闭上眼睛，决定先睡一觉，等抵达了圣玛丽安学院后再说。 但很可惜，没等到达目的地，她就被一阵喧闹的哭嚎给吵醒了。 “安迪，我可怜的孩子，求求你放过伱的父亲吧！” “他已经，已经快要被人给打死了！呜呜呜……” 喧闹来源于机场。 穿着一袭西装西裤的安迪刚下飞机，就被一个有着红头发的中年妇人给抱住了腿，继而满脸泪水地仰头看着他，又哭又嚎。 而在不远处，正有一位浑身缠满了绷带的人躺在担架上，瞧见安迪后，颤颤巍巍地用手指着他。 担架旁边还有两个十四五岁的年轻姐弟，同样是低着头，正用手帕擦拭眼角，鼻子抽泣，神色黯然，显得非常可怜…… “神经病。” 安迪见此翻了个白眼，踹开脚边妇人，转身走了。 妇人对此神色更加悲戚了，瘫在地上呜呜直哭，惹来无数路人同情的目光。 直到安迪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她这才拍拍尘土站起身，然后看向凑到眼前的三人。 “你儿子这是什么意思？” 她表情恼火地看向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的绷带男，“他不会连我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 “老实说，我认为你可能是认错人了。” 绷带男边说边挠了挠头，语气困扰，“安迪瘦的像是个小猴，可不是他那个模样。” 三章分开发会更好吗？ 不过我没存稿，都是一起码出来的，似乎没法分啊…… 89.第89章 学院的问题 第89章 学院的问题 超凡的世界存在着一些特殊地方。 圣玛丽安学院所在的黑暗森林，就是其中一个。 踏入这片森林的地界后，可以明显察觉到，头顶原本散发着明媚光线的太阳，立即暗淡了下来。 周围环境也变得寂静阴森。 搭配那明明是夏季，却满是落叶的林中景象，显得十分诡异与不详，仿佛来到了一处鬼魅纵横的邪恶之地。 顺着林中小径一路深入，甚至还能看到两侧密林深处，不时有黑影晃过。 鸟类尸体与蚂蚁出现的很频繁。 不过，尽管环境古怪，但直到安迪抵达学院，他也没受到什么袭击。 说是学院，但看起来更像是一处林中庄园。 有缕空花纹的大门上锈迹满满。 旁边棕黑色的石砖墙壁上，挂着圣玛丽安学院的标识。 而被它们所围绕的，是一栋五层古堡模样的方形建筑，菱角分明，颇有哥特风格。 “你是安迪？” 大门前此时正站着一位秘书模样的金发年轻女性。 瞧见西装革履的黑发少年拎着手提箱走近后，她不由向前迎了几步。 安迪朝她点了点头。 正想说话，却突然看到门后古堡中，匆匆出现一个人来。 这人是个穿着女士西服的中年女性，往他这边探望了几眼后，就满脸激动与兴奋地走过来了，仿佛要出门迎接。 但她显然不是迎接安迪的。 路过时，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就脚步匆匆地走向了其身后方向。 而那个方向，之前于机场中拦住安迪的一家四口身影，正隐隐可见。 “你别见怪。” 秘书模样的金发女人见此有些尴尬。 一边将安迪迎入学院内，她一边低声解释道: “当年帝国的克莱尔公爵到访，院长都没这么激动过，只有遇到一些有能力的探险家，她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圣玛丽安学院是一个很古老的地方，里面的人虽然面临困境，但这种困境，也只是相对而言罢了。 实际上，这所学院的人员构成，基本都是福音教会中的旧时代残党。 所谓残党，其实都是几百年前，反抗福音教会进行改革的群体，其中以十二个神圣的家族为首。 这十二家，普遍有着辉煌历史，各个出身显贵，所以才会被冠以神圣之名。 现在其实也不能说没落。 因为他们的困境，其实是一种与教会主流之间的博弈罢了。 残党们，要么退出教会，要么解决学院问题，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于是大部分人都退出教会了，包括安茹公爵的家族在内。 剩下这些不愿意退出的，就只能以解决问题为首要考虑方向。 而探险家侦探之类的职业，尤其擅长解决某些领域的问题。 安迪对此当然是知道的。 但让他很意外的是，后面那几个纠缠不休，一路跟过来的家伙，似乎还挺不简单？ “你其实不用顾虑和伱的父亲接触。” 在跟随秘书走向那栋五层古堡时，手腕上的黑蛇传递来了一段信息。 “安茹正在替你解决当初想要杀你的幕后主使，如果身后那些人有相关嫌疑，就不可能出现在你的视线中。” 她的意思很明显，这里面有内情。 不过安迪对此却没什么兴趣，闻言后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拨弄了一下对方的蛇脑袋。 于是这位以师姐自居的黑蛇立即就恼了。 事实上，她这不满情绪已经滋生好久了。 之前在讲话时，安迪就时常无视她，仿佛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份一样。 现在这举动更过分……这是在拿她当宠物吗？ 如果不是想从安迪身上找到老师的线索，她必然是不会受这个气的。 就算碍于师出同门缘故，不会反击报复，却也不可能再留下来观察乃至保护他。 只是，现在…… 冷哼了一声后，黑蛇干脆闭上了嘴巴，什么都不说，暗地里等待瞧安迪出糗撞南墙。 驯龙的好处由此得以体现。 不过安迪现在的注意力，并没有在手腕，而是正放在观看周围环境上。 踏步走入五层古堡中后，入目所见的是一处广阔的大厅。 大厅核心处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琉璃沙漏，沙漏上面的部分堆满了沙子，下面却只有浅浅一层。 而在这沙漏的底座上，正铭刻着一行字。 [这是你的毕业之旅。] “想来你已经知道学院目前的状况了。” 见安迪目光瞥向那沙漏，带路的金发秘书轻声说道： “外围的黑暗森林中遍布恶灵，每天都还在增多，我们学院创立之初，就以净化这片森林为己任，在彻底净化这里之前，谁都无法毕业。” “但迄今为止，我们还不知道那些恶灵到底是从哪来的，黑暗森林很特殊，在里面也无法使用任何超凡手段，所以……” 她的脸色无奈，却也没有更多情绪，像是习以为常了。 无法用超凡手段净化，那就只能用世俗的知识，例如讲经来化解恶灵心中的怨愤。 但这种方法显然也行不通。 看沙漏上方堆积的那些沙子，就能发现—— 代表恶灵存在数目的部分都已经装不下了，漏到下面去的沙子，却只有浅浅一层。 于是那句，这是你的毕业之旅，看起来就很遥遥无期。 不过安迪却不认为自己会在这里呆多久。 收回视线后，他就跟着秘书去了院长办公室。 然后在秘书的操作下，十分有效率的填资料，入了学，正式成为了圣玛丽安学院的一份子。 这让本打算看他笑话的黑蛇，有些疑惑。 “他难道真有办法？” 贴身观察，她可以清楚感受到安迪在之前听见毕业要求时，根本没露出什么异样情绪，仿佛早就知道这一切似的。 但如果真是这样，就和她之前的判断，不太符合了…… 并不觉得安迪这是装模作样，也不认为到了现在，他还没意识到这件事有多难。 于是黑蛇对此沉思了起来。 她却没发现，在安迪正式填完入学表后，一种奇妙的变化，已然在他的身体内诞生。 入学圣玛丽安，“愚弄上帝之路”已经走上正轨！ 身体深处，由此浮现出一股温和的暖流，传遍安迪的四肢百骸，强化着他的生命本质，也让他的分化能力，变得更为强大。 这一情况本该被近距离的黑蛇发现，但两大权柄中谎言的特性，却足以掩盖安迪身上的异常！ 于是也没人察觉，在安迪离开校长办公室，跟随秘书去学员宿舍时，一根头发，悄然从他的额头断裂。 缓缓朝地表飘落时，这根发丝于半空中倏然化作一只灰色的啄木鸟，拍打翅膀一个起跃，朝窗外森林飞去！ 解题开始了。 90.第90章 霍尔一家 第90章 霍尔一家 “当然，当然，这次来，我的本意就是想要挑战一下黑暗森林的难题，而且做足了准备。” …… “信心？这个还是有的，但考虑到我们探险家协会目前还没人能解得了这个难题，我就不敢给您肯定答复了。 “避免说大话嘛，要等我实际观察后再说。” …… “身上这些绷带？呃……您可以把它看成是一种行为艺术，这种行为，在联邦那边非常流行。” “至于为什么带着家人一起……” 从古堡内窜出的啄木鸟一头扎进学院外的森林中，门口处的几人，对此却半点都没在意。 一路尾随安迪而来的绷带男，此时正与一位头发斑白，身材消瘦的女人寒暄客套。 他现在的脸已经露出来了，是个五官深刻，很有气质的中年男性。 英俊的模样的确和安迪有些类似，但讲话时油腔滑调的，就显得稍微浮夸。 “总而言之，很荣幸能来到贵学院进行挑战，如果能侥幸成功，必将是我职业生涯中最耀眼的事迹。” “也非常感谢霍尔先生能够莅临圣玛丽安学院，对我们这些可怜囚徒伸出援手。” 与他交谈的消瘦女人是这里的院长，此刻握着绷带男的手满脸笑容，显得十分热情洋溢。 “在这期间，我会给先生派遣一位助手跟在身侧，不用怕打扰，有什么需要，可以让助手随时来找我——哦，对了。” 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她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弗兰大师最近在忙什么？怎么好长时间都没在报纸上看见他的消息了？” “老师他去了一处古代遗迹。” 绷带男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面不改色地道：“与远东文明曾经在海底开辟的一座深水城有关，很有探索价值。” “原来是这样。” “真期待大师能有新发现……” 交谈间，一家人被迎到学院内，院长甚至亲自给几人安排了住处，随后又唠叨了好一阵，才恋恋不舍地告别离去。 “如果不是知道这位院长不喜欢男人，我都以为她这是爱上我了。” 送走院长，关上门后，绷带男松了口气，“据说她还是克莱尔公爵的表姐呢，怎么一点架子都没有……” 看似在纳闷，实际脸上得意洋洋的模样，无声显露出了他此时的心口不一。 “你炫耀什么？” 红头发的中年妇人闻言瞪了他一眼，“被自己儿子逼到这种程度，你还好意思笑？” “什么叫逼到这种程度？” 绷带男语气不满，“要不是你那个莫名其妙的表哥，安迪早就过来叫我爸爸了，哪会像现在这样爱答不理？” “我表哥都已经被那群帝国人杀死了，伱还想怎么样？” 红头发妇人的情绪说来就来，闻言直接恼了，“尸体都臭了，你还不解恨是吧，难道想连我也一起杀了？” “什么？我可没这样说。” “但你就是这个意思！”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有这个意思了？” “两只耳朵都……” 这两位一言不合就吵起来了，弄得房间里变得乱糟糟一片。 随同而来的两姐弟，对此却视若无睹。 “我到现在都还不理解。”姐姐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看向在做同样事情的弟弟。 “咱爸是怎么知道安迪会来这座学院进修的？” “按理说，这种事除了当事人之外，应该没别人知道吧？” “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正吵架的绷带男突然转头回了一句。 “不仅这件事，就连安迪下飞机的时间，也是那人告诉的。” 因为一些事，他们现在迫切需要和安迪套近乎。 所以就制定了两个计划。 一个是卖惨求原谅。 另一个就是赶来这里，帮安迪顺利毕业，以示诚恳了。 前者最有成功几率，但显然已经失败。 当时他还以为是认错人了，后来进行一番确认，才发现不是。 于是只能将希望放在第二个计划上。 对此，绷带男也没什么信心。 虽然他自认为在探险解密方面很有能力，但圣玛丽安学院面临的问题…… 他有一位著名的探险家老师就曾经偷偷跑来调查过这里，然后十分笃定地和学生们说，这学院的问题，无人可解。 但没信心不要紧，在安迪面前表现诚恳，并显露自己的本事才是真实目的—— 瞧瞧，我出现后，院长都亲自跑出来接待了。 你虽然是公爵的表弟，但到了这里，还不是和小喽啰一样没人搭理？ “话说，我怎么不知道他那个疯妈，还有个帝国公爵当亲戚？” 摆脱妻子的纠缠后，名为劳森·霍尔的绷带男，复又想到了这个让他困扰无比的问题。 …… “霍尔一家，已经到学院了吧。” 距离圣玛丽安不远的教堂内。 曾经给教皇捏脚的少年，此时正站在一位老神父面前，背着手，语气淡然，仿佛对待下属般的开口询问。 “都已经到了。” 穿着黑色神父装的老人低声回答，态度十分恭顺。 “不过我们的人发现，除了霍尔一家外，还有很多人被引了过来，疑似想在那安迪身上打什么主意。” “八成是为了弄清楚约克发生了什么事。” 面目俊俏的棕发少年，闻言嗤笑一声。 “那家伙，离开约克时不想着保密，偏偏选择坐飞机这种容易泄露行踪的赶路方式，莫名其妙的。” “以为有个公爵表姐就没人敢动他了？” “真是可笑！” 他的态度很不屑。 但旁边老神父闻言，暗地里对他却更不屑。 “起码你是不敢动他……” 老神父心里嘀咕。 对于眼前这位少年，他是非常看不上的，性格偏激、头脑愚蠢。 但奈何，人家是教皇的侍从。 虽然没有半点神职在身，但却能压的他们老老实实，不敢有半点忤逆。 之前将霍尔一家引来，就是少年的命令，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叫安迪一家团聚。 而是想要用这一家子，来恶心安迪一下。 毕竟从小单亲家庭出身，安迪对于那位从未见过的父亲，不可能有什么好态度。 但这个招数，只不过是开胃菜罢了。 虽然没明说，但老神父清楚知道，眼前这位教皇的侍从，正在打什么主意—— 等安迪与他父亲那一家子关系缓和后，就动手去折腾那一家子，去虐待，甚至谋杀！ 这个打算看似夸张，实际却不会惹来什么后果。 一来身为安迪母亲那边的亲戚，安茹公爵不可能对霍尔一家有什么好态度。 二来，有教皇托底，这种不涉及到安迪本身安全的行为，也不会有人想要追究。 除了安迪有可能对此心生恨意外。 但刨除那个公爵表姐，安迪又有什么能力去对抗教皇的侍从，乃至于对抗教皇的意志？ “冕下派遣这位和安茹公爵有仇的年轻侍从过来，目的想必是希望让所有人看出，他不欢迎安迪的态度吧……” 老神父甚至已经猜到了这点。 于是内心中，对于那位素未蒙面的安迪，他不由升起了一抹怜悯。 被帝国的皇帝安插到这里来尝试插手神权，又被教皇毫不客气的派遣人，准备对他进行一番精神虐待。 成了两位大人物之间博弈的棋子，那位据说天赋很强的少年，可真是够惨的…… 这样想着时，他并不知道，一只啄木鸟，已然从天而降，落在了学院外森林中的某颗树上。 继而用尖嘴，朝着树干某处不断敲击。 “得得、得得、得得……” 声音很有频率。 虽然并不响亮，却能奇妙的透过树干，传递到泥土深处，一处幽暗的所在。 于是熔岩扩散，黄金财宝如海浪般翻涌。 地底的某个东西，被悄然唤醒了！ 91.第91章 宝藏的气息 第91章 宝藏的气息 带领安迪前往宿舍的金发女秘书是个脾气很温和的年轻女人。 在学员中的人缘，显然也很不错。 一路上，不时有人和她打招呼，瞧见安迪时，他们也会顺带看几眼。 不过似乎没人对他感兴趣。 或者说，安迪已经发现了，这地方的学生，气场阴沉，对什么事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学院目前有一百三十五位学生，都是被家里长辈送来的。” 来到一间空旷的，有着古典装饰与四柱床摆设的明亮单人间内时，女秘书细心和安迪解释道： “和你一样，那些脱离了教会的家族，是有资格往这里送学生，来尝试解开难题的。” “只是到现在，两百多年了，这个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所以大家就对于这里的一切兴趣缺缺了，只等熬到一定时间，家族长辈们同意后，离开这所学院……” 这话本不应该对安迪这个新生说，毕竟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事。 但安迪的外表形象在这其中显然发挥了明显的作用。 于是女秘书说起这一切时，根本没什么隐瞒，说话时，甚至还在帮安迪整理这处单人宿舍的卫生环境。 “对了。”她一边用手指隔空摆弄扫帚，一边好奇地看向安迪。 “你是什么职业？多少级了？” “通灵师。”安迪回答，“十级。” “那你可要加油了。” 女秘书闻言朝他眨了眨眼，“虽然毕不了业，但想要脱离学院，起码要三十级呢……” 她显然不清楚安迪来这里的详细情况，只认为是和他们一样，家里长辈们不甘心在教会内影响愈发微弱，所以才被送来试试的。 而对于安迪的等级，她也没显得有多奇怪。 因为除了某些罕见的天才，同龄人基本都是这个级别，毕竟成为超凡者是有年龄要求的。 “不过学院惯于培养神圣侧的职业，比如骑士和驱魔师什么的。对于通灵师，呃……似乎没有哪位教授擅长……” 说起这个话题，女秘书又接连提及了学院的教师情况，教育资源，环境与建筑分布等等。 直到确信已经将能说的都说完后，她这才和安迪告别，回去向院长复命去了。 “露易莎·法兰。” 手腕上的黑蛇随即开口了，“法兰王室出身哦，她祖父还是神圣十二家里目前唯一当上枢机主教的呢。” “怎么样，虽然年纪比伱大了几岁，但似乎很般配？” 这话语带调侃，也不知道她之前想到了些什么，浑然忘记了安迪不拿自己当回事的态度。 “你现在觉得我可以从这里毕业了？”安迪被开玩笑也不生气，反而很奇怪。 “之前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如果不相信安迪能入教会，那么女秘书有个枢机主教做祖父，当然说不上般不般配。 “虽然想不通，但老师显然给你留了后手，能够让你顺利毕业。” 黑蛇说道：“否则你也不会这么淡定。” 这话其实带有一定的试探。 因为她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后手，能够让安迪解决目前困境。 可惜，这种试探并没有得出结果。 因为还没等安迪开口说什么，宿舍外，就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打开门看去，换了一身西装的绷带男，随之出现在了安迪眼前。 “你好，安迪。” 干咳了一声后，绷带男开口说道：“我们在机场见过面来着……介意我进去坐坐吗？” 安迪闻言没说话，却侧身让了让。 这个态度让对方内心一喜，然后迫不及待地钻了进来。 再然后，面对转头看来的安迪，他也没提与双方身份有关的事，反而状似随意地道： “你对前女友这种存在怎么看？” “就是分手好久，突然冒出来说自己有个孩子，想要让刚刚结婚的你离婚娶她的那种前女友？” “这地方不太安全。” 安迪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说道：“所以你可以讲一下，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然后我们一起去解决它。” 这话看似温和，实际却含义明显。 本想将一些问题解释清楚的绷带男，闻言表情一窒。 欲言又止了一番后，他最终叹了口气。 “也没什么，就是我妻子的一位表哥前几天死了，而那位表哥的家人们认为是我造成的这一切，所以频频过来骚扰……” 看似是家庭纠纷，实际根源，却在于当初安迪在飞机上的遭遇。 老实说，绷带男对此也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私生子，会被妻子的表哥所针对。 所以他这次过来，其实还想问问安迪这个当事人，知不知道内情。 毕竟那位表哥，是被帝国的安茹公爵给带人抓走，并执行死刑的。 然而听完这话后，安迪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打开门，示意他可以走了。 绷带男见此愣了愣，却也没磨蹭什么，尴尬地朝安迪笑了一下后，果断离开了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点害怕他。” 回到房间后，他朝妻子说道：“很奇怪，明明他还没成年。” “所以，他同意了？” 红头发的妇人关注点不在这里，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只要他去找他那位公爵表姐开口，这事就能解决的吧？” “应该是可以解决的。” 面对妻子忐忑的注视，绷带男点头说道：“虽然才见过一面，但我总觉得，安迪十分可靠。” 这是在变着法的吹你那个儿子？ 不过他这么好说话，也的确应该吹吹…… 想到这里，红头发妇人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容。 “既然是这样，我们也该回家了吧？这地方阴森森的，多呆一秒钟我都难受。” “回去做什么？我还没调查呢。” 绷带男摇头道：“这才刚到地方，就想离开？” “留下来你也做不了什么吧？” 妻子闻言立即皱眉，“而且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怎么会做不了什么？” 绷带男道：“虽然安迪有个公爵当表姐，但这里的院长明显不在乎权力，她只在乎能够解决问题的人。” “我虽然解决不了问题，但这个态度还是要摆出来的。而且我有老师，只要操作的好，那院长就会更看重我，安迪在这里的生活也会好过许多。” “……怎么，你还想来一场父子情深？” “想什么呢？” 绷带男闻言表情无奈。 “安迪不需要我这个父亲的存在，我也不觉得出手帮忙能弥补什么。但……总归不是陌生人，你懂我意思吧？” 红发妇人当然懂。 而虽然不愿意，但这种事她其实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冷哼了一声后，就什么都没说。 见此，绷带男脸现歉意，正想开口说些安慰话，却又突然愣在原地。 “怎么了？” 发现他表情有异，妻子不由再次皱了皱眉，“不会又想说我表哥死的活该吧？” 没说话，绷带男反而将视线看向了身侧窗外。 那里是一片森林环境，表面上看，什么都没有。 然而他的脸色，却变得十分古怪。 “黄金、秘银、彩虹水晶、星钻……这，这……” 喃喃自语不断，他的表情开始扭曲，最终突然大叫了一声，十分兴奋地朝一脸茫然的妻子道： “宝藏！” “附近有宝藏现世了！” “规模庞大！天啊，我从未闻到过这么浓郁的财富气息！” “就在那片森林！” “没错，黑暗森林！” 话音未落，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窜出了房门，不知跑去了什么地方。 原地红发妇人对此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 但其实，并不只限于绷带男在此刻显露异样。 随着某只啄木鸟动作不断。 一些因约克事件而尾随安迪的各方人士，同样察觉到了黑暗森林中有特殊气息浮现，继而一个个或惊诧，或狂喜。 没过多久，消息就被附近教堂中的捏脚少年所悉知了，这让他有些惊喜，甚至不敢相信自己会在这里碰见这种好事！ 但根据相关职业者来报，这宝藏规模极为庞大，根本不是本地教会能够处理的。 于是他迫不及待的将这件事，汇报给了位于总部的教皇。 “宝藏？” 教皇眉头微皱，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92.第92章 安迪袒露计划 第92章 安迪袒露计划 教皇本来正坐在图书馆里查阅资料。 但随着这宝藏的消息传来，他却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 圣玛丽安学院，黑暗森林。 虽然只是随意派遣了一个侍从过去，处理那个碍眼的安迪。 但实际上，他对这件事还是很关注的。 毕竟是帝国皇帝出的招数，看似简单，没准里面就隐含什么别的东西。 所以，一个侍从，其实只是一步试探。 成了固然好。 真要遇到什么意外，死了也不心疼。 可是，这宝藏…… “那安迪刚到圣玛丽安，宝藏就现世了。” 坐在高背椅子上，苍老的教皇喃喃自语，“消息甚至还传到了我的耳中……”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甚至怀疑这所谓的宝藏，其实是一个陷阱。 目的虽然不确定，但引诱自己，针对自己的可能性很高。 于是他眯了眯眼，给了侍从一个自行处置的命令后，就完全不理会这件事了。 身在教皇的位置，他每天要应对的阴谋诡计非常多，这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根本不用多在乎。 …… 另一边，随着诸多人被吸引注意力，宝藏气息愈发明显。 本就已经倾向于安迪有办法解决学院问题的黑蛇，复又忍不住开口了。 “这是你做的？” 身处于学院第三层的单人宿舍，安迪此时正坐在临窗的书桌处，低头观看一张课程表。 闻言后，他随口道：“你有看见我离开你的视线吗？” “是没离开，但莫名其妙的，怎么会出现宝藏？” “也许是其他什么人在暗地里搞鬼。” 安迪意有所指地回答。 “我坐飞机过来的，行踪在某些势力眼里不是秘密，身份又特殊，很难说会不会有人想要利用这点，挑拨伱和那位教皇之间的关系。” 才来学院就有异动发生。 如果这种事传到教皇耳中，的确会被怀疑是自己在搞鬼……盘在书桌上的黑蛇心头琢磨。 所以，安迪这是见自己这个师姐不帮他成为圣子，所以来了一场挑拨离间？ 但他怎么能确定，乘坐飞机泄露行踪，就必然有人会利用这件事的？ 而且，盯着安迪此刻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她隐隐觉得，事情可能不会这样单纯…… 起码来说，如果真的在算计自己，这位不至于表现的如此坦荡吧？ 还是说，他以为有老师在，自己就不会奈何的了他了？ 因为疑点太多，此时黑蛇反而没有生气。 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表现的强硬一些。 被老师拿捏也就罢了。 被区区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师弟…… “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正当她准备动用一些特殊手段，叫对方老实点时，安迪突然又开口了。 本打算要树立威严的黑蛇闻言一怔，继而忍不住问，“会发生什么？” “随着消息扩散，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赶过来。” 安迪目光依旧在看着手中课程表，嘴上则很随意地道：“也会有越来越多的宝藏被发现。” “怎么可能？” 黑蛇根本不相信这话，“那森林里，难道还能遍地都是宝藏？” “它就是有。” 安迪说道：“不仅有，规模还极为庞大，庞大到原本对此心生警惕的某些人，最终都会忍不住动心的地步。” “某些人？” “准确的说，是教皇。” 说到这里，安迪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是个老狐狸，但他同样是个人。能从福音教会那种地方爬到顶峰，内心可能没有贪念吗？” 说的好像你见过教皇一样。 黑蛇心中腹诽，觉得安迪现在的神态，和老师非常相似。 装模作样，却又语焉不详，什么事情都要别人去猜……也不怕被人误会？ 这样想着，安迪却突然道：“当教皇被规模庞大的宝藏吸引而来后，他会面临两个问题。” “……哪两个问题？” 黑蛇对此很意外，没想到安迪竟然一反常态，和她讲述计划了？ “第一，这片森林，以及森林中的一切，法理上是属于圣玛丽安学院的，想要占有那批宝藏，他得先解决宝藏的归属问题。” 这话让黑蛇心思一动，立即明白了安迪的打算。 黑暗森林属于圣玛丽安，但圣玛丽安却受困于黑暗森林。 如果教皇想要占有宝藏，那他就必须要把黑暗森林收归己用。 可这样一来，森林的问题，就不再是圣玛丽安学院的问题！ 旧时代的残党与当前教会主流之间的博弈就在于这片森林，如果森林归属发生了转移，那这场博弈还能存在吗？ 实际上，以现在残党们落魄的状态，早就没资格去做博弈者了。 所以，真要有什么变化，教会放松对残党的针对，也不是没可能…… 也就是说，安迪的这个招数，解决的并不是问题本身，而是出题的人？ “如果宝藏真的庞大到让教皇心生贪念的地步，你这个想法，倒是很有可能成为现实。” 她于是幽幽说道：“可是，你确信这森林下边，会有那么惊人的宝藏？” 真要说有能让教皇动心的宝藏存在，那还等什么教皇？ 她自己抢过来不好吗？ 虽说这会阻碍安迪的计划。 但相比于规模庞大的宝藏，此事成功后安迪能够顺利毕业的那点“蝇头小利”，又算得了什么？ 顺利毕业也只是可以进入教会罢了。 而她这位皇帝，实际上是有办法叫安迪加入福音，甚至支持他到一定地位的。 只不过她原本没想这样做，只想叫师弟和自己回皇宫。 但如果说，真有宝贝…… “这就涉及到教皇会面临的第二个问题了。” 安迪没理会某人现在正想着什么，自顾自地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他会在这座森林里挖到越来越多的财宝，但与此同时，他会发现，这财宝，他带不出去。” “带不出去？” 黑蛇闻言奇道：“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安迪说道：“就如同这片森林里遍地恶灵，恶灵们却从未离开过森林一样。” 如果恶灵能够离开黑暗森林，那么圣玛丽安学院就不至于受困于此。 那不断增多的恶灵，也就没法用来当做博弈的条件。 毕竟恶灵这种存在，对社会秩序的破坏可是极为强大的，真要能够随意扩散，就没人敢放任它们增多。 这个问题很多人其实都有研究过，以为是黑暗森林的环境特殊，此地滋生的恶灵无法脱离这里。 可现在，听到安迪的这些话，黑蛇却蓦地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你是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93.第93章 棋子入场 第93章 棋子入场 黑暗森林被探索了几百年。 可以说，为了解决这里的问题，一群人曾经挖地三尺的调查过。 但却从未有宝藏的消息传出。 乃至于现在有宝藏突然现世，就显得极为突兀，也着实令人猝不及防。 另一方面，黑暗森林内的恶灵，确实很特殊。 它们的数量众多，仿佛能够凭空诞生一样，但来源却没人能够查的出来。 那些恶灵，也从不离开森林半步，而人类只要不闯入森林，就不会遭到它们的袭击…… 这与常规恶灵是有很明显区别的，简直可以说，违反了恶灵的本能。 只是，黑暗森林中无法动用超凡力量。 与恶灵相关的检查虽然有不少，但不能深入检查，就说不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如果说，森林中的一切，都是假的…… 化作黑蛇的女皇分神因此心思浮动，但紧接着，她就否定了这个判断。 超凡世界不是没有这类虚假却真实的现象存在，所以这个可能性并非没有人提出过。 但相关猜测，已经都被否定了。 现在的共识是，森林内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一些恶灵被净化后，甚至还能留下一些幽灵粉尘，可以用来制作超凡药剂——虽然带不出森林半步，但在森林内服用，却是有效果的。 所以说，里面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假—— “你猜的没错。” 安迪却在此时，赞同了她之前的判断，“那些恶灵都是假的，所以你们才发现不了问题的根源在哪。” “这怎么可能？” 黑蛇不相信地道：“我前几年甚至带着一群皇家科学院的博士过来仔细调查过，也没谁说出这种结论。” “很正常，如果能轻易被发现真假，旧时代的残党们，又怎么可能会被拖在这里几百年？” 安迪耸肩道：“这地方，本来就是当年某些存在制定的一场党同伐异的阴谋，在那些残党答应博弈时，就已经注定失败了。” 注定失败？ 黑蛇怔了怔，看了安迪几眼后，没再开口质疑，反而沉思了起来。 她倒不至于因为了解到这里是一场阴谋而惊讶。 事实上，黑暗森林是某些人的诡计，这点早就属于共识了。 毕竟如果没有这里，残党们在教会内的影响力，也不可能消散的这么彻底。 可往常，人们想的诡计真相，是教会当年有人利用了这片森林，而不是主动制造了这片森林。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安迪对这一切非常了解，并且十分笃定。 是什么给了他信心？ 她很自然的就想到了老师。 虽说那些话，就算是老师来了她也会质疑一番，毕竟与所有人的认知都不符合。 但如果说，这事是真的呢？ 如果黑暗森林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么这假象既然能瞒得过残党，瞒得过诸多调查者…… 教皇呢？ 他能发现真相吗？ 如果他发现不了真相，那么在入场后，发现唾手可得的宝藏竟然无法带出来……他会怎么做？ 想办法解开黑暗森林的问题！ 真要这样，原本属于圣玛丽安学院的问题，反而成了教皇的问题…… 成了教皇的问题不要紧。 问题最终的答案，竟然是一场假象！ 或者说，是一场对残党们阴险狠毒的迫害…… 很难说事情如果真要发展到这个程度，那位老教皇会是个什么心情，又会做出什么事。 隐瞒真相？ 自己这个皇帝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能隐瞒的住吗？ 这真相如果隐瞒不住，那么教会内部，必然会出现一番轩然大波。 本已经式微的残党们，也会有重新崛起的可能！ 当然了，正常来说，这可能性很低，毕竟残党们的影响力微弱。 就算站在受害者的行列中，面对这次机会，也难说能有多大的收获。 但这不是有自己这个皇帝呢吗？ 显而易见，这是一次插手神权的好机会！ 她之前不愿意叫安迪进入教会，那是真认为安迪成不了圣子。 成不了圣子，也就说不上是插手宗教权力。 可眼下这件事…… 掌权者与掌权者之间，从来都是竞争关系，君权与神权，也难有和谐的时候。 一时间，黑蛇分神的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转而联系到本体那边，才让她冷静了下来。 因为她想到了三个问题。 首先，这一切都还不能确定。 其次，谁也无法保证，那位教皇能够看见的真相是怎样的——他是否早就知道，黑暗森林的底细？ 如果他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假象，那么自然也就不会上当了。 最后，安迪声称这宝藏一事，并不是他炮制出来的，而是尾随他的某些人做的。 目的是为了挑拨她这个皇帝，与教皇之间的关系…… 这话是假的吗？ 她不能确定，但倾向于相信是真的。 毕竟贴身观察，她没有察觉到安迪与别人联系过，自身也没出现什么异动。 但如果是真的。 尾随而来的，考虑挑拨离间的这个人，又会是谁？ 安迪能够了解黑暗森林的底细，她现在倒是不意外了。 毕竟这事很严重，又与教会有关，那位神秘的老师，既然想要安迪进入教会，提前和他提过这件事，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尾随者又是怎么知道这种隐秘的？ 或者说，知道这种隐秘的尾随者，到底是什么层次的人？ “宝藏，财富，挑动人心……” 她喃喃自语着，突然心思一动，目光紧紧看向安迪。 “贪婪？” “尾随你的人里，有被贪婪魔王附体的使徒！？” “我不知道。” 面对这个问题，安迪一脸无辜地回答。 “我只知道，森林里的恶灵现象，是可以被转换成宝藏，或者其他假象的。” “至于这转换者是谁，我就不了解了。” 真的是这样？ 黑蛇心生怀疑。 虽然没有证据，但总觉得眼前这位曾经接触过魔王的师弟，不可能这么无辜。 …… 安迪的确不是无辜的。 但事情和她想的，其实有很大区别。 “突然现世的宝藏……” 学院外，一辆停泊在公路边上的黑色轿车内，此时正有人喃喃自语。 “这种手段，怎么和主人的行事风格有些相似……” 面庞枯瘦如尸，神色满是不解。 如果此时马修神父能活过来见到这位，那么必然会发现，车内这人，赫然是他的老师，那位老巫毒。 或者说，是贪婪魔王的使徒！ 今天只有两更朋友们。 因为我修改了一下前文和大纲，关于玩家方面的，已经删除。 94.第94章 贪婪的魔王与使徒 第94章 贪婪的魔王与使徒 身为一个在约克时，就已经盯上了安迪的存在，老巫毒对于安迪的了解是非常深刻的。 于是，当他侍奉的主子因为魔王之死而注意到安迪时，他就成了跟踪观察安迪的不二人选。 这件事本该很难。 因为虽然主子是魔王，但在人间的势力与力量，根本比不过帝国的那位皇帝。 安迪如果听从安排，那谁也察觉不到他的踪迹与目的地。 但他却选择乘坐了飞机。 于是老巫毒就一路跟踪到了这里。 结果，刚到这附近没多久，他就瞧见了有宝藏气息爆发…… 简直令人猝不及防。 观望片刻后，这位长相恐怖的老人，默默有了判断。 “这是场阴谋。” 他甚至怀疑到了安迪身上。 他曾经就怀疑安迪是恶魔大公，虽然后来发现不是，但也不觉得安迪是个简单的存在。 本身不简单，背后必然也有高人存在。 这个高人，没准就是那个令人敬畏无比的帝国皇帝——毕竟魔王现世时，对方来的太快了。 所以现在，出现这种意外事件，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安迪，想到了他乘飞机而来的异常举动。 “他认出了我的身份？” “这是在故意叫我背锅？” 这个认知让老巫毒暗道晦气，有种不管不顾，转头就走的冲动。 毕竟不久之前，那安迪还联合帝国，弄死了一个魔王。 现在阴死自己，岂不是更容易？ 然而，这跟踪命令是上面下达的，他也不敢擅自做主。 于是老巫毒只能联系自己的主子，询问是否可以撤离——用一款最新型号的翻盖手机。 拨打号码，静静等待了一段时间后，对面接通，顺带传来一阵游戏厅喧嚣吵闹的噪音。 然后，没等对方开口，老巫毒就十分简练的将自己现在遭遇说了出来。 “你怕什么。” 听完后，对面传来一阵不耐的话语。 “利斯加兹那个老东西，本体都苟延残喘到人类世界来了，还能保存几分力气？” “杀死魔王，听起来厉害，实际也就那么回事。” 这声音显得很年轻，说话时，还伴随着游戏机摇杆被转动的噪音，仿佛对面是一位“新时代少年”。 正常来说，魔王的本体根本无法出现在人类世界，只能通过思维附体的方式，附身在它们各自的人类使徒身上。 相比于老年人枯瘦干瘪的身体，年轻的自然更受欢迎。 所以老巫毒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 而他现在打退堂鼓，畏惧的当然也不是安迪的实力。 事实上，约克事件后，他们都有分析过，那位魔王虽然闹出的动静很大，但那不过是外在唬人罢了。 它其实处于极为虚弱的状态，只要能找到并进入其藏身地，单凭一个安茹公爵，都能轻易杀了它。 但这个找到并进入藏身地，才是这件事的重点。 巫毒教从贪婪这里获得了一些可疑线索，找了十多年，都没发现确切的痕迹。 老巫毒这个贪婪的使徒，在这之前更是不知道，约克土地下存在的那位，其实就是魔王。 他不知道，他的贪婪主子当然也就不知道。 但在他们全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魔王却被安迪联合帝国给阴死了…… 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所以说，现在这事…… “没事。” 当老巫毒小心翼翼的将自身担忧说出来时，对面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最大的后果也不过是你死在那里罢了，能有什么好怕的？” 这话让老巫毒脸上表情一窒。 但他现在也算听明白了，看似毫不在意的主人，其实已经心生贪念。 安迪有帝国背景，却选择进入教会体系，还被安排到了圣玛丽安学院。 这件事，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是帝国和教会两方势力在博弈。 如此一来，突然现世的宝藏尽管很有疑点，却也是挑唆两方势力，发生更深入冲突的一个祸乱之源。 所以，不管这宝藏是谁制造出来的，目的如何，里面有什么阴谋，对于魔王这种存在而言，全都无所谓。 只要能引发纷争就好。 老巫毒甚至相信，自己这位酷爱世俗科技的主子，其实知晓更多内情。 可惜，他根本不会和自己这种奴仆说…… “我猜下面会有越来越多的宝藏出现。” 果不其然，对面随后就传来了一句含义明显的话，“那地方是教会的地盘，你见机行事，争取把教皇的人给我引去。” 教皇那老狐狸可不会轻易下场…… 老巫毒闻言暗想。 但表面上，除了沉声应是之外，他根本没有别的回答余地。 甚至于，还没等听清他的回应，对方就干脆挂了电话。 留下丧尸一般的老人独自坐在车里，表情无奈。 “这是阳谋啊。” 他喃喃自语着，“炮制出宝藏一事，大家都能看得出有异常，但事情偏偏还能持续下去……” 很难说接下来事情会变成什么模样，老巫毒因此紧了紧手中方向盘。 想起安迪曾经在约克做的事，他莫名有种如履薄冰，走在悬崖边，一个不慎就会掉下去摔死的感觉。 但他显然不敢违背主人的命令。 于是原地思索了一番后，他就开始了具体的行动——呼叫帮手。 老巫毒在其主人那里是个仆人，但在这人类世界，他可是有诸多手下与盟友的，根本不是势单力孤。 他的主人能指使他做这件事，他自然也能指使别人冲锋在前…… 由此，一场祸乱的事件，已经诞生了雏形。 安迪的“道”，也在这期间，通过某种神秘规则，汲取到了力量。 骨骼深处随即传出一股股暖流，朝全身各处扩散，不断强化着他的生命本质。 这种强化是体质方面的增强。 如果安迪是近战职业，那么他的“等级”必然会显著提升。 然而他是个通灵师，于是属性面板中的升级进度，就始终纹丝不动。 …… 强化完毕时，时间已是夜晚。 单人宿舍的窗外漆黑一片，因为紧邻森林的缘故，时不时还会传来一阵渗人的狼嚎与诡异的笑声。 宿舍内尽管有着魔法顶灯维持环境的明亮，但在这种氛围下，却显得有些阴森。 一张红木书桌靠近窗口。 黑蛇盘在书桌上，双眸紧闭，似乎处于沉睡当中，安迪则正坐在它旁边，仿佛没事人一样的看着手中报纸。 [非洲的黑幕现象引发了动物大迁移，一些罕见的异兽在这期间被接连猎杀，帝国动物保护局认为……] …… [对于潜入到人类世界中的魔王，伟大的教皇冕下于前日发表演讲，他表示……] …… [著名占卜家塞莱希·梅尔斯声称，魔王现身非洲一事，属于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因为按照世界规则，这种存在根本不可能……] …… 身在约克时，所处环境特殊，仿佛囚徒一样。 直到现在，来到这所学院并落了脚，安迪才堪堪体会到，当代超凡力量对生活方面的影响。 手中这份报纸并不简单，上面的图片是动态的。 在目光看向文字时，还能“听到”一阵阵仿佛广播新闻般的声音。 也能从这些新闻上看出，当前法兰国，乃至整个超凡世界，都在关注着什么问题。 而在报纸某页的一个小版块，安迪甚至还看见了一些与自己有关的信息。 [公爵之弟落难非洲某国，受本土恶霸欺压……] [探险家协会著名成员劳森·霍尔，日前在机场行为可疑，疑似受到精神诅咒……] 能够看得出来，这些新闻媒体消息灵通，但可靠性不高。 “你那位父亲，发现宝藏后很激动，现在正联系他的老师赶过来。” 正看报，旁边黑蛇悄然睁开眼眸，注视向了安迪。 “你确定什么都不告诉他吗？ “稀里糊涂的参与到这事中，他很容易死在森林里。” 这位之前在了解到一些真相后，就做紧急布置去了。 而眼下，她显然已经布置完毕。 “死不了的。” 安迪闻言后，随口说道：“拖家带口的中年人，总会比旁人更理智。” 谢谢沈十三书友的打赏~ 谢谢半休桃花书友的打赏~ 95.第95章 无视 心动 入场 第95章 无视 心动 入场 的确没激动多久，绷带男劳森·霍尔，就已经打退堂鼓了。 并不是那宝藏气息不迷人，也不是他内心中没有贪念。 而是从兴奋状态冷静下来后，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黑暗森林，是属于圣玛丽安学院的。 就算自己找到那处宝藏并挖出来，那也不属于自己。 当然了，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挖掘财富，身为资深探险家的他以往没少做过类似的事。 但别人可以偷偷的去挖，他这个拖家带口，已经在学院亮相过的，就没这个资格了。 除非他现在就带着家人假装撤离学院，私底下再跑回来。 可这样一来，给安迪“撑场子”这件事，就没法做下去了…… 一边是偷挖宝藏，却不知能挖出多少，能带走多少，甚至不确定这宝藏到底怎么回事，有无凶险。 另一边，则是安安稳稳的，按照原计划，去维护那一点不存在的亲情。 纠结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这位已经摆脱了可笑绷带的霍尔先生，就朝妻子说道： “等老师来后，我拉着他在院长那里装模作样一番，替安迪撑腰，然后我们就回家。” “你不挖宝藏了？” 妻子对此很意外，“昨天不是还很兴奋？” “等这事做完后再考虑。” 霍尔先生道：“和老师一起，更稳妥些。” 这事可能性不大。 因为按照他的预计，宝藏现世后，留给他这类私人探险家挖宝的时间根本没多少。 等学院乃至教会反应过来，必然会封锁黑暗森林，不叫外人靠近的。 所以，这次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也无所谓，这件事我看问题很大，老师来了都不一定入场。” 如此说着，霍尔先生内心却十分酸涩。 探险家的能力可以让他分辨出宝藏里都有什么。 那可是数百倍他家族财富的一批东西啊…… 暴富的机会近在咫尺，纵然感觉不对劲，谁又会忍住不去尝试挖挖？ 没法挖，自然会感到遗憾。 …… 不过，随后几天发生的事，就让霍尔先生这种情绪消散一空了。 因为宝藏的消息在有心人操纵下，传播速度飞快，跑来挖宝的人越来越多！ 这些人的来历五花八门。 有的是附近的普通居民，有的则是一些隐秘的超凡势力人手。 官方机构也没忍住派遣队伍赶来了，福音教会的成员们，更是从四方汇聚而至。 因为相对于其他人，教会人士对于林中宝藏的占有，更具法理性，也更觉得不能被别人抢走。 教皇本人虽然没动心，甚至约束自家嫡系不去参与此事。 但他却没阻止教会内的其他人赶过去。 主打一个静观其变。 然而，局势变化很快。 随着时间流逝，随着涌入的人数不断增多，“发现”的宝藏气息，以及被探查出来的宝藏位置，也越来越多。 被教皇约束的那些嫡系们，都有些坐不住了。 明面上，他们不敢反对教皇的命令。 但私底下，派遣“私兵”进入森林探索，却很难被阻止…… 与此同时，身为森林的真正主人，圣玛丽安学院并没有阻拦这一切。 一方面，因为消息扩散的太过迅速，来的人太多，学院猝不及防，根本阻拦不了。 另一方面，学院认为自己是这片森林的主人。 那些人现在可以去探索，但等宝藏真被挖出来时，却不可能越过学院，私自贪下。 于是，一方面故意引诱，一方面只能放纵，黑暗森林内鱼龙混杂，局势越来越乱了。 尽管还没人真正的捞出什么宝贝。 但面对那些深埋在地下的，防守非常严密的一处处藏宝地，谁也不会认为这里面会有什么虚假。 而且，利用各种超凡手段去占卜，去预测，也全都没有显露出半点伪造痕迹。 于是纷争，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打斗、杀戮、互相利用…… 挖出宝藏埋藏处，却无法立即撬开宝藏的防护，僵持之余，自然给了别人争抢的机会。 而因为这片森林内，很诡异的无法动用超凡力量。 这些冲突，因此变得十分血腥与暴戾。 不过一个星期，死亡的人数就已经上了千，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随着时间流逝，伤亡数字还在极速攀升。 鲜血渗透森林的土地，一个个本该旺盛无比的生命，接连消亡在这片黑暗地界，其中不乏一些著名的探宝人士。 乃至于本地报纸上，有关于黑暗森林宝藏的报到，越来越多了。 “消息扩散的这么快，是很不正常的。” 圣玛丽安学院内，最先发现宝藏气息的霍尔先生，此时反而在庆幸。 “必然有人在背后阴谋操纵宝藏一事。” “虽然不确定目的，但一定不怀好意。”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瞥着不远处，正蹙眉阅读一本宗教历史书的安迪。 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先见之明，还故意讲的很大声。 “当初我第一个发现了这件事，并上报给了院长，还特意提醒过，对待这事要谨慎。” “现在看来，情况确实……” 此地并不是私下环境，而是学院的一处休息间，沙发与桌椅摆设密集，仿佛餐厅一样。 森林外发生的一切，早就成了圣玛丽安学院最热门的话题了。 于是霍尔先生的话引来了周围学生们纷纷瞩目，一个个显得十分感兴趣。 可惜，身为他最想引起关注的当事人，安迪始终对此毫无反应。 这不由让霍尔先生有些气馁。 他之前的打算是等自家老师来了，给安迪撑腰后，就离开这里。 但眼看教会并没有展开封锁，他那个世界著名的探险家老师，竟然迫不及待地一头扎进了森林当中，根本懒得理会这种小事…… 于是来了好些天，除了得到安迪答应帮忙外，什么事都没做成的霍尔先生，只能暂时滞留在这里。 “老师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知道不对劲，还毫不犹豫的往里钻……” 他暗暗叹气，“被贪念蒙蔽了眼睛？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这样想时，霍尔先生却不知道，别说他那位老师了，就连教皇本人，此时也忍不住生出了贪念。 教皇之前其实将这事抛之脑后去了。 但却架不住别人不断在他耳边唠叨。 那宝藏被发现的越多，唠叨的人也就越多。 于是他不免关注起了黑暗森林内的局势。 而这一关注，就让教皇发现，事情似乎……不过如此？ “这里面必定是有内情的。” “我甚至闻到了贪婪的气息。” 心中有了决定时，他朝心腹说道：“但无所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阴谋诡计只会显得可笑。” 事情本就如此。 刨除宝藏本身是虚假的这个核心隐秘之外，明面上的一切，根本不会对教皇造成什么影响。 就算最后宝藏落空，顶多也就是白忙活一场。 这种情况下，这有什么可犹豫的？ …… 于是局面就在这三言两语中，发生了转变。 随着教皇势力入场，黑暗森林内的混乱迅速被捋顺。 或者说，一切闲杂人等，在圣教军团的威慑下，主动或被动的退了场。 由此，安迪的“道”，又升级了。 谢谢大家的投票支持~ 96.第96章 安迪真正的解题思路 第96章 安迪真正的解题思路 茂密的树枝与枯叶，将午后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 一位位身着全身盔甲的士兵，正整齐有序地行走在林间小径中。 那精神面貌与外在形象，仿佛一批军队，从古代穿越到了现代一样。 但更怪异的并不是这群“古代士兵”，而是以士兵队伍为核心，朝着四方森林扩散的一道道身影。 这些身影速度飞快，眨眼间就能消失在常人视线中。 看似如同鬼魅，可一旦停下来，显露出的面容，却与那些神神秘秘的超自然怪物完全不同。 机械齿轮构成了他们的肌肉，秘银金属制造的义体，顶替了他们孱弱的身躯。 在黑暗森林幽深古老的环境下，这些怪人的存在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带有一定的恐怖谷效应，莫名很是渗人。 一头半人高的雄鹰翱翔在这片森林上空，将下方一切人员情况俯瞰了个遍。 随后它双翅振动，一路飞驰，在一处无人之地蓦地化作一片黑雾，消散的不见了踪影。 由此，安迪收回了看向林中的“视线”。 …… “身为超凡者，我们的生命力是非常顽强的。” 森林外围的学院内，正有教授在讲台处滔滔不绝的讲解课程。 “这代表着什么？” “抗击打？能适应各种严酷环境？不容易死？” “古代时，人们的观点是这样的。” “但到了近代，世俗科学观念的发展，让一门特殊的学科应运而生。” “异体学。” “利用这门学科，我们可以将一些强大生命体的器官，或者一些炼金产物移植到我们的身体内部，短时间内获得强横的力量。” “虽然这么做，会……” 圣玛丽安学院的教学环境十分宽松。 除了少数几门功课需要全员参与外，大多课程，都是选修的。 必修课是一些纯知识类的神学教育，比如宗教历史，圣人事迹，各大典籍的解读等等。 眼下这门显然不是必修课，甚至都不是选修。 而是在宝藏事件爆发后，学院临时展开的一门课。 根据森林内的状况，讲述不同领域的知识，能够让学生们更容易理解外面此刻局势。 可以说，学院的高层们，非常懂得灵活变通。 初来乍到没几天的安迪，此时就在听这门课。 不过他的心思，却没在这上面。 “你的判断很正确。” 手腕上的黑蛇，正不断用密语给他传话。 “教皇决定入场后，的确已经开始和神圣十二家展开谈判了。” 是神圣十二家，而不是圣玛丽安学院。 双方谈的，当然就不只是黑暗森林的归属问题，还有那场博弈。 “这期间，还提到了你。” “我？” 安迪故作好奇地问，“怎么说的？” “教皇派去谈判的人同意解除对残党的针对，但要求残党不能接纳包括你在内的帝国爪牙。” 黑蛇轻笑道：“所以说，伱的计划虽然成功了，但收获的果实却没结出来……无名英雄，可真是有够屈辱的。” “十二家与帝国关系紧密。” 安迪并没有受到打击，闻言后一针见血地道： “就算摆脱了困境，他们想要重新在教会内站稳脚跟，也根本离不开你的支持。否则困境解除与否，根本就没区别。” “他们的确不会蠢到背叛我这个唯一仰仗，教皇也并不是非要把我伸过去的手给砍掉。” 黑蛇语带笑意地道：“但他能准许其他爪牙入场，却不见得能允许你这位圣徒存在。” 这话没说死，显然谈判还没结束。 但瞧这幸灾乐祸的态度，就知道局面不容乐观了。 暗地里搞事，到了事情出结果时，自然没人会为安迪考虑。 虽说安迪也“没做什么”，只是引来了一些外部势力，这困局就很轻松的解了。 可费心思谋划，将残党从困境中解救出来，到头来他这个始作俑者，反而被踢出局去…… 在女皇看来，这和约克那位名叫马修的神父，曾经面临的境遇差不多。 当然了，因为在这件事中获得了一定的好处，不久之后，等教皇发现宝藏是一场骗局后，好处还会更大。 所以她现在这样说，到也不只是在幸灾乐祸。 而是等着安迪开口求自己。 然而，面对这种明显的暗示，安迪却仿佛没听出这话含义似的，甚至也没被这消息给打击到。 闻言后，他只是点了点头，神色毫无忧虑。 这让本打算听他开口求助的黑蛇有些意外。 不过紧接着，她就心思一动，有了某种猜想。 “你早有打算？” “你说，就算我入了教会，接下来的发展会顺利吗？” 安迪一边听课，一边分心用密语说道：“按照你不给我捣乱，甚至联合十二家在内的所有帮手，大力支持我的情况去判断。” “在你到一定位置之前会很顺利，我甚至能保证，你有机会进入教会总部，成为一名枢机主教。” 黑蛇坦言道：“但再往上爬就别想了，而且就算你甘愿当一名枢机，这个过程，起码也会不少于十年。” 枢机主教是有资格竞选教皇的，在福音教会，乃至整个超凡世界，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属于金字塔顶端的那一撮人。 安迪现在才十五岁，十年后二十五。 二十五岁就能当枢机，这话任谁听见了，都会感到十分夸张，甚至以为在说梦话。 但既然皇帝开了口，就表明，如果她愿意，这件事她就一定能做到。 然而，正如她话语中提及的那样，安迪可能甘愿只当一名枢机吗？ 他的目标是圣子。 但这个身份，就算加上帝国全力支持，也都不可能给他弄来。 甚至于，如果帝国透漏出想要全力支持安迪成为圣子的意思。 那么别说当上枢机了，安迪被教会核心层全员敌视，甚至铤而走险的搞暗杀，都不是没可能。 可以说，圣子，是福音教会的核心利益。 别的方面能让帝国伸手，这事绝对不行！ 这也是之前教皇看安迪碍眼的主要原因。 福音教会结构松散，别说帝国皇帝了，连一些邪教组织，都能在里面安插人手。 为什么关注到安迪？ 因为六年后，也就是2000年，就是下一届圣子圣女的选拔时间。 而安迪的身份实在特殊，天赋偏偏又很强…… “所以说。” 在黑蛇疑惑的注视下，安迪意有所指地道：“以我现有的条件，根本成不了圣子，意识到这点后，我应该去做什么？” “当然是寻找新的契机，给自己创造条件。” 黑蛇说道：“但这是不可能的，想要成为圣子，你的敌人可不只是教皇，还包括当前教会的主流势力。” 这种事，不是力量多寡，或者头脑多强就能够办到的。 想要在福音教会的体系内晋升，就得按照教会的规矩说话…… 然而，这规矩，又是谁定的？ 或者说，有什么存在，能够碾压教皇在内的一切反对力量，让不可能变成可能？ 安迪没再遮掩，面不改色地说出了一番，叫对方目瞪口呆的话语。 “黑暗森林下方，埋藏有一位大天使。” “我准备复活它。” 97.第97章 所谓复活计划 第97章 所谓复活计划 在双方用密语私聊时，讲台上，关于异体学的课程已经结束。 教授离场，下方的学员们则聚在一起讨论，或者起身走人。 来到这里好些天的安迪虽然没有主动，但还是认识了几个同学。 和他们闲聊了几句后，他这才走向下节文化课所在的教室。 而在他的手腕上，黑蛇度过了一开始的呆愣后，正一连发出许多质疑话语。 她显然不相信，黑暗森林下方会埋藏着一位大天使。 事实上，这事换做谁听见了，也都是不会相信的。 大天使又名天使长，总领其他天使。 根据福音教会典籍的描述，侍立在上帝周围的天使长，不过只有七位罢了。 虽说因为天国封闭，宗教改革缘故，与天使们有关的事情，全都语焉不详，记载稀少。 可如果这森林下方真埋藏着如此重要的神话生物，怎么可能会被福音教会漠视这么久？ “因为教会也不知道这件事。” 面对这种质疑，安迪回答道：“如果知道，教皇就不会被森林里的假象蒙蔽住了。”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 但教会不知道森林底细，和教会不知道森林里有大天使陨落，显然不是一回事！ 这就像是前阵子那位魔王死去，必然会被地狱生命察觉到一样。 大天使这种级别的存在，真要有陨落的，能瞒得过谁？ 于是她就又开口问了。 再然后，她得到了一个让她更加错愕的信息。 “天国一开始有十四位天使长。” 安迪说道：“现在只剩下了七个，你觉得那七个哪里去了？” “十四位？” 黑蛇语气中满是质疑，“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还有这种说法？” 身为一个皇帝，以及一位顶级超凡者，她可不认为自己孤陋寡闻。 甚至于，她知道的很多东西，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清楚。 可现在…… “你没听说过，不代表不存在。” 安迪耸了耸肩，道：“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你爱信不信。” 这话很令人恼火。 但安迪的意思似乎又很明确。 他也不知道底细。 但这事就是真的。 为什么？ 当然是那位神秘的老师提及过的。 这个答案，很自然的浮现在了黑蛇脑子里。 老师的权威，让她原本不信的念头，逐渐有些动摇了。 而且仔细想想，这事也很难说是假的。 天使这种存在，对于近代人来说，属于一种传说。 而传说，自然是没有详细史料记载的。 一些宗教典籍内倒是有提及，天国曾发动了很多战争。 与地狱之间的，与天外某些生物的，还有与一个名叫炼狱的奇特地方。 但战争发生的年代与损伤，却语焉不详，谁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正常来说，是战争，就必然有死亡。 损兵折将下，真要说有额外不为人知的大天使死在其中，也不是没可能。 这就像是超凡阶级有哪位大人物死了，世俗中的普通人也根本不会知晓一样。 而考虑到老师安排安迪进入教会的打算，以及成为圣子的难度。 他提前帮安迪谋划复活一位大天使当帮手，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 “如果老师有办法复活那位天使。”她缓缓问出了这件事中最大的疑点。 “为什么天国没有率先这么做？” 虽然觉得那位神秘的老师很强大，手段离奇，甚至能够猎杀一位魔王。 但再离奇，也不可能比得过天上的神吧？ 大天使这种存在，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真能复活，还会等到现在？ “因为这种办法手段黑暗，也不一定能成功。” 安迪回答。 此时的他已经来到了新教室，一边坐下等待开课，一边与对方交谈。 “一定量的生命力灌溉，配合森林弄假成真的特性，才有可能让下方的大天使尸骸重新燃起灵魂火焰。” “但这事成功率是多少，谁也不能确定。” “而且就算成了，也只是恢复一点灵智罢了，想要让它完整复活，我们还需要更多更复杂的办法。” “其中涉及到很多黑魔法，是天国决不允许使用的。” 黑蛇闻言似懂非懂。 这段时间，森林里死亡的人确实不少，满足生命力灌溉的要求。 而那弄假成真的力量，也的确很神奇…… 所以，这事确实是早就规划好了的？ 内心升起这个念头，她开始仔细询问起了复活过程。 安迪对此耐心回应，一连讲述了一个小时。 黑蛇终于渐渐信了这些话。 因为这复活流程，听起来很有执行性，虽然意想不到，但仔细思考却能发现，办法并不脱离实际。 而且耗时漫长，耗费资源异常庞大。 这也算是侧面解答了另一个问题——安迪为什么会主动与自己说这些话？ 答案是，安迪本身根本没那个资源和能力，去执行复活计划！ 所以，必须要她配合，才能有机会做到这件事。 是的，有机会。 能否点燃尸骸中的灵魂火焰，是不确定的，点燃后能不能把这灵魂补充完全，更是谁也说不准。 等于说，这是一场赌博。 赢了大赚，输了赔本。 而这个本钱，对于帝国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损失…… 黑蛇由此陷入沉吟，一时间没再开口。 但内心中的贪念，却悄然滋生而出。 她虽然不是教会中人，但却是福音信徒。 如果真能将一位大天使复活，那么如此荣耀与功绩加身，想都不用想，当代教皇，只有对她俯首称臣的份！ 虽然成功几率似乎很低。 但再低，也比她原本打算扶持残党扩散影响力来的要强啊…… 用少量的，就算损失了也不心疼的资源，去博取一个彻底压服教会的机会。 这种事，傻瓜才会放弃！ 至于复活后的大天使会是什么态度，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这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我们该怎么做？” 思索半晌，她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就算这一切都是假的，又能损失什么？ 师弟总不至于坑自己吧？ 安迪于是笑了笑。 “这涉及到黑暗森林目前的局势。” “怎么说？” “当教皇发现带不走那些财宝时，他必然是会想办法去解开森林问题的，而解开森林问题，唯有利用某种宗教信物才能做到。” “也就是说，我需要把那信物抢过来，才能进入埋藏尸骸的地方？” “没错，进去后，看见灵魂碎片就收，看不见就等于点燃失败，只能另想他法。” 黑蛇闻言彻底放心了。 难的只是抢信物。 但这其实也不算难。 她没当皇帝之前，可没少劫富济贫，抢别人东西给自己用。 把脸一蒙，把形象一变，就算被看见了行踪，也不会有人认出她来…… 没错，她准备亲自下场。 因为这事很重要，不能派遣手下去做。 而且操作好了，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毕竟，谁会想到她这个皇帝，会厚颜无耻的下场当强盗？ …… 而在另一边，教皇本人也的确在调查，并且成功调查出了，关于如何解开黑暗森林问题的方法。 “需要我亲自过去？” 他对此眉头微皱，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98.第98章 计划的异常 第98章 计划的异常 在圣教军团入场后，黑暗森林的乱象迅速被肃清。 那些之前被别人挖出来的宝藏，自然也就归教会所有了。 而相对于那些闲散人员，规模庞大的军队，挖起宝藏来可谓简单快速。 没用几小时，就撬开了其中一处宝藏的防护。 然后问题就来了。 东西带不出去！ 虽说能够在里面使用。 可那些宝贝，基本都是一些需要精细加工才能发挥效果的材料资源。 而加工，就必须要用超凡手段…… 森林内是无法动用超凡手段的，连超凡设备运输进去，也都会启动不了。 这事就有点令人头疼了。 眼看规模庞大的财富已经到手，却拿不回来，教皇当即就坐不住的仔细翻起了档案资料。 按理说，身为博弈的发起者，福音教会内不可能没有黑暗森林相关内情的详细记载。 但也许是这件事并不光彩，也许是其他什么缘故。 他这位教皇翻了好久，也没翻出多少有用信息。 只发现了一句语焉不详的记录——想要解开黑暗森林的问题，只能教皇亲自前往。 这显然是前辈们给那场博弈，留下的一个余地。 他却因此犹豫了起来。 “贪婪的气息出现在那片森林里，那森林又无法动用超凡力量……” “如果我去了，岂不是方便某些势力展开刺杀？” 他本就是一个多疑的人，这件事又处处透露着古怪。 再配合眼下局面，简直像极了陷阱。 可那规模庞大的宝藏，也确实诱人。 不仅引诱着他，他的心腹们，同样都被勾起了心思。 要说就这么放弃，那也根本不现实。 于是坐在图书馆中的他想了想后，用右手捏住自己的左胳膊，一个用力，就将这胳膊给掰了下来。 本该因此窜出的血液却是凝固不动的，图书馆明亮光线下，正泛着奇异的金色。 断口处的骨骼与筋肉凸显，很恐怖，但不过眨眼时间，伤口就已经迅速愈合，仿佛断肢了好几年的残疾人士一样。 “我的胳膊过去了，就等于是我过去了。” 他是这样想的。 不确定这办法能不能奏效，但宝藏埋在森林里又跑不掉，时间宽裕，为什么不能试试呢？ 不行再说。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 另一边，在圣教军团清场之后，始终在暗地里搅乱森林局势的老巫毒，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功成身退。 于是就又打电话给自己的贪婪主人。 “你先留在附近，接下来我准备过去看热闹。” 对方如此回应。 伴随着的，还有一阵酒吧嘈杂的噪音。 “那森林里的东西全是假的，等教皇察觉到这点后，表情一定很精彩，我可不能错过。” “假的？” 虽然有过一些猜测，但老巫毒对此却还是猝不及防，“怎，怎么会是假的？” 似乎觉得这种质问语气不对，于是他又忙补充道： “我的意思是说，真要是假的，不可能瞒得过教皇吧……” “涉及到古蛇，相关记载和资料早就被清洗干净了。他当然不可能知道。” 对面如此回答，“不过其实也没什么，森林下边，只是当年大天使阿丹妮尔猎杀一群古蛇的战场罢了，古蛇尸骸污染严重，所以就被利用成——” 话没说完，电话就莫名其妙的被挂断了。 留下听到一半的老巫毒在那里似懂非懂。 他听说过古蛇这种怪物，似乎出自于一个名叫炼狱的地方，很强大。 但具体怎么个强大法，就不知道了。 因为这属于神话传说中的存在。 而大天使阿丹妮尔，他当然也是听说过的。 宗教典籍中明确记载的七位天使长之一。 司职戒律与审判，战斗力强大，被誉为天国的武神。 “似乎主人的主人，曾经那位地狱之王，就是被这位大天使杀死的？” 老巫毒内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不由有些恍然。 他之前还疑惑，为什么明知道黑暗森林的底细，主人却始终没有和使徒们提及过。 眼下看见有人在利用，才顺水推舟一番，却也没深入参与。 现在想想，答案其实很明显。 涉及到那位强大的天使，谁也不能保证，森林下面的真相，到底有无危险！ …… 时间又过了三天。 这三天，圣玛丽安学院变得异常热闹。 那些被教会清场的人，有不少和学院关系不错的。 于是不甘心彻底离开的他们，反而跑到学院来暂住。 一方面想看看这宝藏最后的归属。 另一方面，也在观察是否有可乘之机。 驻扎在森林中的教会军队，因为带不走宝藏，一时间又不能撤离，其中很多人也选择来到了学院。 毕竟相比于森林环境，圣玛丽安显然更适合居住，学员稀少的缘故，也不怕没地方住。 与此同时，这里的局面还吸引来了很多记者。 虽然不被准许入内，但围在学院外，整天胡乱报道，倒是引来了非常多的关注目光。 由此，本该冷清的学院，变得人影憧憧。 一片鱼龙混杂下，却也没闹出什么乱子。 因为大家的关注焦点全都在森林。 人多是瞒不住消息的，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些宝物无法被带出森林地界一事。 这似乎又涉及到，困扰了圣玛丽安无数年的那个难题。 所以，大家都很期待，教皇的人接下来会怎么做？ 或者说，他能否解开这个问题？ 又会用什么办法？ 答案目前无人得知。 而在第三天下午，一件额外的事，却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准确的说，是一场冲突。 冲突的双方是两位少年。 其中一位是著名探险家，劳森·霍尔的小儿子，查理·霍尔。 而另一位少年，大家虽然不认识，但明显能够看得出来，是出身教会的。 双方不知为什么大打出手。 而后者显然没打过前者，乃至于恼羞成怒的放下狠话，要叫小儿子查理好看，甚至杀全家之类的。 这种如同小孩子打架似的话语，惹来无数嘲笑的注视，只以为是一场闹剧。 然而，当挨打的少年当晚猝死在卧室中，就没人能笑得出来了。 他的身份，也随着死亡，被有心人散播了出来。 教皇的侍从。 嫌疑人，则指向了与其发生冲突的少年查理，乃至于其父亲，探险家劳森·霍尔本身。 “这是一场针对安迪的阴谋。” 少数知情者，立即猜测到了这点。 99.第99章 大天使现身 第99章 大天使现身 残党正与教皇的人展开谈判。 其中大部分条件都已经谈妥。 但唯独与安迪有关的事，目前还在僵持。 教皇的人希望在这场谈判中，将安迪这个不安稳因素踢出局。 残党本身对此没什么意见，因为他们不觉得安迪有多重要。 但背后的皇帝却拒绝了这个要求。 她的这种态度，在了解大天使一事后，变得更加坚定了。 于是虽然不理解，但残党们只能执行皇帝的意志。 谈判因此陷入停滞当中。 教皇于是心生警惕。 他发现，皇帝似乎太过在乎那个安迪了。 虽说之前就认知到，安迪是皇帝的一步棋。 但从他安排安迪进入圣玛丽安学院，而皇帝并未阻止这件事来看，这步棋显然只是个试探。 既然是试探，就不应该有多重视才对。 可现在展现在他眼前的状况，却明显不是这么回事…… “那女人，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等待胳膊出结果的这段时间，教皇对此进行了一番思索。 诬陷霍尔一家，并不是他做的，而是在他的默许下，手下制定的计划。 这个办法很毒。 主要是在威胁安迪，叫他主动退出。 如果退出，那么一切自然和和气气。 但如果不退出，霍尔一家就会被定罪。 定罪了不要紧，安迪漠视父亲生死，只顾自身的名声，也会在私底下被散播出去。 不了解内情的群众，可不知道他和父亲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所以这名声如果真的传播开来，人们再看安迪时，显然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这算是一种毁前途的手段。 但就如同之前派遣侍从去处理安迪一样，这其实只是教皇的一步试探。 试探帝国的皇帝，到底有多看重那安迪。 “如果在这件事中，她还是要力保那孩子在教会的前途……” 若有若无的思索着这件事，老教皇眯了眯眼，心中有了某种打算。 他觉得自己的手段还是很温和的，毕竟又没涉及到当事人的生命安危。 可如果说，某些人真的想利用那安迪做点什么，甚至打算大力支持，那他就不得不动真格的了。 不一定要了安迪的命。 但废了他的潜力，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坐在教堂长椅上的老教皇正琢磨着，一位侍从匆匆从外面走来。 然后，他汇报了一个让教皇感到十分意外的消息。 “你是说，我的胳臂，被人抢走了？” 仿佛不敢相信一样，这位老人重复质疑道：“在军团的层层保护下，被抢走了？” “是，是的。” 侍从忙回答，脸色苍白，显得有些害怕。 虽然眼前的老人并没有显露出丝毫愤怒，但上位者常年养成的气势，却还是让他在讲话时不怒自威，无形中就能令人感到敬畏。 “怪事。” 教皇也的确没有愤怒，反而心生疑惑。 正常人被拿了血肉，可以用来施展某种黑魔法，诅咒什么的。 但他是福音教会的首脑，是世俗中最靠近上帝的存在，是极为神圣的。 血肉被盗取，却不会有这类担忧。 盗取者反而会沾染上特殊气息，永久性的被教会察觉并追杀。 一些顶级强者，倒是可以避免这种沾染。 可顶级强者有必要做这样的事吗？ 把他的胳膊拿走了又能怎样？ 除了延缓他解开黑暗森林问题的时间，延缓那宝藏被取走之外，还能有什么作用？ 窃取宝藏？ 大批军队围着呢，宝藏谁能窃的走？ “难道里面有别的内情？” 他很自然就想到了这点，态度因此变得谨慎了许多。 甚至招来几个心腹，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意外，进行了一番推演与预防。 直到确保万无一失，教皇这才放下心来，继而露出一抹冷笑。 很多时候，他并不怕自己被阴谋所针对。 因为阴谋会暴露出敌人的踪迹。 而他奉行的理念是，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不过都是可笑的小丑伎俩罢了！ 他是宗教神权的巅峰，是人世间最接近上帝的存在，身上有着层层防护，麾下还有数以万计的强大超凡者。 什么阴险算计，能伤的到他？ …… 森林昏暗的环境下，一节被白色绸缎包裹的断肢，正不断震颤。 仿佛被什么吸引一样，有种奇妙的牵引力随之传来。 利用这点，一道身姿修长的模糊身影，于这片地界接连闪现，显得极为神秘。 最终，她出现在了一片湖泊面前。 “这就是入口了？” 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特殊气息，但她却皱起了眉头。 从教会人手中抢下这条胳膊，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让她心有疑虑的是，安迪之前可没说，开启尸骸藏身地的教皇信物，会是教皇本人的胳膊啊…… 对此有些迟疑，但事已至此，犹豫似乎没什么用。 于是在轻吁了口气后，她纵深一跃，跳进了湖泊当中。 身上没有沾染半点水渍，却能一路下潜。 在胳膊的指引下，她最终顺着湖底一条岩石水路，钻进了一处幽暗的地下世界中。 继而又通过了几道看似很难，但对她来说毫无阻碍的关卡。 最后，女皇站在了一扇暗金色的门户面前。 将手中胳膊贴近，一阵轻微的轰隆声就随之响起了。 看着眼前大门缓缓被开启，她有些疑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觉得事情还算顺利。 然而，当这扇门被开到一定程度时，她脸上的笑容，却蓦地僵住了。 门后是一片幽暗的地下溶洞，光线暗淡，环境阴冷。 在溶洞的尽头，正生长着一棵形状扭曲的树木，很高，枝干深入周围岩石墙壁，仿佛与外界森林相连。 而在这棵树周围，则缠绕着一条条仿佛远古巨兽般的蛇形尸骸，巍峨肃穆，看起来极为壮观。 但最吸引人的，却是站在那庞大尸骸前的一道“渺小”身影。 身影金发如瀑、身姿高挑，背后还有片片洁白的翅膀轮廓时隐时现，于空气中微微荡漾。 随着门户打开的声音响起，这人转头看向门口处站着的女皇，表情平静，眼神却似乎很不解。 “人类帝国的皇帝。” 一道声音随即从女皇内心浮现，“你与福音教会之间的关系，已经势同水火了吗？” “竟然拎着多里安三世的胳膊，来我这里告状？” 女皇闻言没说话。 表情僵硬地注视着对方，她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自己被安迪给耍了！ 这哪是什么尸骸，哪是什么灵魂残片？ 这根本就是一个，因为发觉异常，意志从天国降临下来的大天使！ 活的！ 100.第100章 危局与破局 第100章 危局与破局 地下溶洞内一片寂静。 认知到自己被戏耍了之后，站在门口处的女皇气的咬紧牙关，有种不管不顾，转身去找某人，狠狠打他一顿的冲动。 但此时情况，显然不允许她这样做。 那庞大蛇形尸骸下站着的金发身影，见她一时没回应，眼中不解神色更加浓郁了。 于是女皇只能暂时压下内心的恼火，面对不远处那位传说中的存在，调整心态，语气郑重地开了口。 “黑暗森林的问题，困扰了一些人几百年。” 沙哑的声音响起时，她的脚步已经踏入了溶洞内。 与此同时，她浑身上下模糊的伪装，也变得瞬间清晰了起来，显露出的形象，和当初在约克见安迪时差不多。 “我只是为了解救他们而来。” 真实目的，当然是“复活天使”。 但这个说法，在看到眼前这位之后，已经变得十分可笑。 于是除了为残党撑腰之外，女皇现在也没别的说法，能解释自己现在的行为。 然而，尽管这个理由并不牵强。 但对方闻言后，却还是微微皱起了眉。 身为一位寿命悠长的天使，人类世界的政治斗争，她曾经没少见识过。 但像眼前这样的局面，却并不常见。 一个势力的首脑亲自下场，抢夺另一个势力首脑的胳膊，前来解决问题。 如果两方势力，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小组织也就罢了。 偏偏都属于世界级的，堪称两大霸主…… 这就像是世俗政权中，一强国总统与另一强国领袖，不去利用麾下诸多部门和庞大体量展开争斗，反而亲自赤胳膊上阵打擂台一样。 不是矛盾激化到了一定程度，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此地局势的形成，有一些特殊原因。” 金发身影因此轻声说道：“涉及到宗教改革，我们很多都不赞同，但只能默认。” 这话让女皇有些意外。 觉得眼前这位神话传说中的存在，脾气似乎还不错？ 但还没等她对此做出回应，对方就又开口了。 “也许我可以尝试为你解答一些你不理解的现象，包括这件事本身。” “你有一个艾斯海提宫殿，介意邀请我进去坐坐吗？” 艾斯海提宫殿是迷思宫殿的别称。 而看这位的意思，现身后，似乎并不着急离开？ 女皇更加意外了。 不仅意外于对方如此友好的态度。 更意外的是，眼下局面，似乎并未脱离那个狡诈师弟的预期？ 一个完完整整的大天使，当然不可能像“残魂”一样，需要依靠她这个人类皇帝，来提供资源去恢复力量与神智。 更不会失去自由。 所以之前见到这位时，她都以为安迪找帮手的目标，不可能达成了。 毕竟对方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怎么会有多少耐心和时间，来理会一个少年人有无被打压，能不能成为圣子这种事？ 圣子虽然重要，但也不过对福音教会而言重要罢了。 对于大天使这种存在来说，圣子还能是什么大不了的，需要多关注的身份吗？ 然而现在，看这位的态度…… 内心中因此泛起了一点波澜。 表面上，她却没什么异色的点了点头，顺便开启了迷思宫殿的进入通道。 于是本就不是实体的金发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地下溶洞当中。 看了眼溶洞深处那棵怪树，以及树周围那些蛇形尸骸后，女皇没有转身离去，而是伸手一拂，让岩石地表升起了一张椅子。 坐上去后，她缓缓闭上双眼。 进入迷思宫殿，专心与那位出人意料的存在展开了交谈。 …… 另一边。 在教皇发难，霍尔一家被带走后不久，安迪被叫到了圣玛丽安学院的院长办公室。 院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名叫希琪。 身材消瘦，相貌端庄，当初安迪来这里时，曾经见过她急匆匆的去迎接霍尔一家。 随后就始终没见到踪影了。 直到现在。 “坐吧。” 此时这位希琪院长正坐在办公桌后，看向安迪时，眼神很复杂。 “自从伱入学以来，我们还没正式交流过。怎么样，这些天在学院里还适应吗？” “都很不错。” 安迪回答，边说边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尤其是食堂里的菠萝奶酪，味道非常好。” 这话让中年院长消瘦的面颊上，露出一抹笑容，感觉双方之间陌生的氛围，稍微被冲淡了一些。 “看来你的确适应了学院的生活，我对此很欣慰。不过——” 她话锋一转，直奔主题的道：“劳森·霍尔的事，你怎么看？” 显然，院长不打算多说什么废话。 “是诬陷，但很难找到诬陷的证据。” 安迪面色如常地回答：“有些人认为，这是我的弱点。” 两句话就说清楚了局势，让并不了解安迪的院长有些意外。 不过，想到这位之前配合其表姐，在约克进行调查的事迹，她就对此释然了。 “当时你与霍尔家一前一后到了学院时，我还不知道他是你的父亲。” 希琪院长随后说道：“现在想想，你们之间的关系明显不太好。” “只是，虽然能理解这件事中，你可能会做出的一些选择，但——” “院长女士认为我应该退出吗。” 安迪突然很不礼貌的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听起来也有些不悦，“被威胁着，退出这所学院？” 看来他不像表面上这样淡定……院长见此暗暗心想，但对此却并不意外，因为这样才更像一个少年。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她嘴上回答，“但如果事情会朝着最坏的情况发展，我希望你现在能……嗯，做好心理准备。” 安迪是个天然的圣徒，这点她在了解到时非常意外。 但老实说，她并不认为皇帝在谈判中，力保安迪是一个正确做法。 因为安迪已经被教皇关注到了，这次就算能保得住他，下次呢？ 下下次？ 皇帝的权威很强，但在福音教会内却强不过教皇。 一位圣徒固然潜力无穷，可如果无法成长起来，那再怎么力保，也都是白费力气。 甚至于，这种行为，反而会让教皇更加坚定的去打压安迪。 如此一来，放弃安迪才是明智的选择。 因为这样既能保住安迪的平安，又能让僵持的谈判顺利进行下去。 只是，皇帝的态度没人可以更改。 身为圣玛丽安学院的院长，残党的核心成员之一，她只能将主意打在安迪身上。 这次交谈，她是希望能让安迪主动退出的。 但见眼前少年态度并未软化，她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简单闲聊了几句后，就主动结束了这次谈话。 “你祖父那里怎么说？” 安迪离去，金发的女秘书从门外走入，院长因此很是头疼的开口问。 残党的另一大核心，就是眼前这位年轻秘书的祖父了。 那是她们神圣十二家中，在教会体系内职位最高的。 一位枢机主教。 “祖父认为，解除这场漫长的博弈，才是首先要考虑的事务。” 曾经接待安迪的女秘书回答。 “涉及到我们所有人的命运，他会极尽可能的去劝说陛下，放弃将安迪推上前台。” “但这必然很难。”院长叹气说道。 “祖父说，再难也要做。” 回答之余，女秘书眼中闪过一抹无奈。 安迪刚来时，还是她给领进门的，这段时间双方也时常能够碰面。 对于那个小自己几岁的少年，她非常有好感。 只是对方的“运气”实在是惨了些，本该令人瞩目的天赋与圣徒身份，反而成了一道催命的毒药。 还没成长起来就被教皇给盯上了，偏偏皇帝还非要安迪顶在前面，直面教皇的打压…… 这种不顾安迪死活的手段，在她看来，简直太过残忍。 “如果实在劝说不了陛下。” 内心升起怜悯情绪之余，女秘书口中道：“他会在陛下面前提议，让安迪进入图韦小镇，进行圣徒试炼。” “圣徒试炼？” 这话让院长表情一愣，仿佛听到了一个让她倍感意外的消息。 101.第101章 帝国真相 第101章 帝国真相 虽然与院长并没有交谈多久。 但对方的态度，却已经透露出了，教皇的这次打压是方方面面的。 行走在返回宿舍的道路上时，安迪可以发现，此时学院里的氛围，相比之前，已经变得不怎么“友好”。 一些路过的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变得和往常有些不同。 “我听说，劳森·霍尔是他的父亲？” “你听谁说的？” “教会那些人传出的消息，不知道真假。” “不太可能吧，我瞧他们……” 类似的交谈，不断传递到安迪耳中。 因为这些天，他其实很受关注。 不仅仅是外在形象格外明显。 随着大量外来人员涌入，与他有关的一些消息，也已经被扩散到了这个偏僻的，不理外事的地方。 其中就包括了他在约克，辅助公爵表姐调查一事。 虽然大家都不觉得这件事中，安迪的作用有多重要。 但那事涉及到的局势太过高端，就算是在一旁打下手，也足以惹来无数人的注意了。 起码来说，被学院挡在门外的一些记者，就非常渴望能采访到安迪。 也正因此，随着霍尔先生是安迪父亲的消息被传出，这件本来就被众人关注的凶案，变得更加富有讨论性。 不过因为不清楚安迪的底细，大部分人都没觉得，这件事是教会故意在针对安迪。 只认为他很倒霉。 才刚入学，就沾上了这种麻烦事…… “我现在算是知道，当初你在约克看着周围人时，是一种什么心态了。” 冰凉的触感从手腕处传来，那是某人变化成型的爬行动物，正缓缓挪动身体。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语含讥讽的话语。 “如果叫他们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恐怕会吓得说不出话来吧？” “以小博大向来如此。” 安迪十分坦然地回答，“这些人的观念是很正常的，不正常的是我自己。” “的确不会有人想到，一个初来乍到的十五岁少年，正操纵此地所有人的命运。” 某人又说道：“皇帝、教皇、天使、魔王……这些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大人物，却被伱耍的团团转。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很得意？” 迷思宫殿中的交谈已经告一段落。 其中涉及到了一些历史隐秘，一些世界局势与状态，乃至一些与天国有关的信息。 感觉收获很大，所以她现在的心情其实还不错。 否则她早就以本体来到安迪面前，将这个戏耍自己的小东西狠狠收拾一顿了。 安迪也发现了她的这种心态，于是好奇问道：“你见到天使了？” 这态度，仿佛之前的欺诈行为不存在似的。 但女皇可没想就这么简单的略过这茬。 “傲慢魔王的存在，造成了强烈的天象变化。它的死，更是引去了无数人的瞩目。” 她语气幽幽地说道：“随后不久，有着大天使力量残留的黑暗森林内，就出现了贪婪的气息。” “教皇被吸引，我这个帝国的掌控者，更是被蒙骗的亲自下场，当起了强盗……” “想来，如果我是那位大天使，察觉到这一切后，也都会立即坐不住的吧？” 她在复述安迪的计划。 虽然在问，但语气却十分笃定。 显然已经认定了，真相就是这样。 地狱魔王这种存在，本就是天使们的大敌。 就算是一个极端虚弱的魔王，莫名出现在人类世界并死亡，也不能算是什么小事。 这种情况下，人类世界两大势力的首脑却疑似在，“贪婪”的阴谋下，起了强烈冲突…… 想通这一切，她也就不意外那位大天使，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但我有一些问题很不理解。” 被耍了一通，本该愤怒的女皇，此刻心中却满是好奇。 “你怎么能肯定，封闭千年的天国，其实始终在暗地里关注人类世界局势的？” 天使们已经和人类世界切断了绝大多数的联系。 对于近代人来说，这种存在，完全就是古老的传说，是神话中的生物。 就算教会那些枢机主教，也没谁能够接触到它们。 可以说，除了一些历史文献上的记载，和一些残留的特殊超凡知识。 天国以及天国中的天使，基本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这种消失，是非常彻底的。 几十年前的世界大战，疑似有魔王作乱，死了几千万的人口。 有着天使血脉的翼人族，更是差点被屠杀的灭了种。 惨案遍地，邪恶势力嚣张跋扈到了极点，也没见有上层力量下场干涉。 所以在这之前，女皇纵然觉得安迪的复活计划有些突兀。 却没想过他的真实目的，竟然是凑足条件，把大天使给“召唤”下来！ “当然是从你身上看出来的。” 安迪如此回答。 此时“两人”已经抵达了单人宿舍。 坐在临窗的书桌旁，目视窗外森林环境之余，安迪嘴上说道： “出身卑微，崛起于微末，当年以不足二十岁的年龄，就能登顶人类巅峰，成为帝国的皇帝。” “你不觉得，自己厉害的有些不正常吗？” 这话让女皇微微一愣。 没想到，话题竟然还能扯到自己这里？ “关于这点，其实，嗯……” 她很想说自己是作弊了的，有传说中的“金手指”，所以才能做到这样的事。 但紧接着，她却心思一动，明白了安迪想要表达的意思。 是有金手指。 但这金手指，是怎么来的？ 其实是祖传的。 可是，这种事，现在想想…… “天国封闭，帝国得以崛起，并肩负起了对抗地狱，守护大半个人类世界的使命。” 安迪没理会她此刻的沉思，自顾自地道： “地狱势力本是天国与福音教会的大敌，现在却变成了帝国顶在前面，福音教会当辅助，天国完全不理会的状态……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 “你难道想说。”黑蛇语气莫名地问，“帝国被利用了？” “不是利用。” 安迪摇头说道：“我要说的是，帝国的诞生与延续，背后不可能离开那些天使的存在。” “而你，能在帝国受魔鬼之灾，处于混乱动荡时期，从底层迅速崛起，一路立功无数，最终当上皇帝……” 他耸了耸肩，没说下去。 但意思已经很明确。 102.第102章 天使的注意 第102章 天使的注意 关于帝国的诞生，官面上自然是有说法的。 其中还涉及到福音教会的宗教改革。 所以这背后有宗教势力插手，并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信息。 可有宗教势力插手，和有上层力量干涉，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简直是一场阴谋论。 如果在这之前，女皇必然会对此进行质疑。 但现在，她却并未开口，而是怔在当场。 因为不久之前，相应的证据，已经出现在了她的眼中。 大天使的确有关注人类世界。 大天使的确没把她当外人。 从双方的一些交谈中，可以发现，那位大天使，也确实是在调解教会与帝国之间的矛盾。 让双方不至于“内杠”！ 甚至于，因为不放心事态发展。 进入她迷思宫殿中的那位神话生物，现在都还没有离开。 而是声称希望在那里暂住一段时间，以便观察地狱势力接连显露踪迹，是否有什么阴谋…… 天使也许真的在考虑黑暗势力的阴谋。 但做出这种决定，到底是担忧黑暗势力的心思多，还是担忧自己这个皇帝会“失控”的心思多？ 女皇的情绪，因此变得有些阴沉。 因为她联想到了自己的换血。 她用秘法换血，原因其实不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强，而是想摆脱一种“诅咒”。 一种极大削弱她身体状态的，让她在当上皇帝后，实力就始终不得寸进，甚至被迫将自己分裂成三分的诅咒。 这诅咒的来源，在于屠杀了雷蒙斯皇室。 因此，她才会以超凡手段，改造自己的血源，以期这样做能够避开诅咒的效果。 现在想想，这诅咒到底是来自于雷蒙斯皇室？ 还是来自于某些存在，为了平衡人类世界的局势，遏制她的成长，而给她套上的枷锁？ 这怀疑并没有什么证据，但也不是凭空乱想。 因为如果安迪说的没错，帝国背后有天使的身影，自己的崛起，同样不乏天使的暗中扶持。 那么屠杀皇族会被诅咒这件事，为什么没人提前和她讲？ “不用想太多。” 见手腕上这条蛇半晌都没说话，安迪开口安慰道：“有些事其实也不过是猜测而已，具体真相是什么，谁知道呢。” “而且你看，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将一位大天使，拉拢成帮手的机会了。” 这话让女皇心思一动，暂时压下内心混乱的各种情绪，将注意力转移回到了安迪身上。 继而满是狐疑。 她一开始还恼火于安迪戏耍自己，搞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复活计划，耍的自己团团转。 后来与那位大天使交谈过后，心情变好了许多，于是虽然还很气恼，却也没那么强烈。 而现在，听闻了一些疑似真相的隐秘后，她竟然开始赞同安迪之前的做法了…… 因为如果安迪没有欺骗自己，那么自己就不可能心甘情愿的下场，去抢夺教皇胳膊，去直面一位上界而来的存在。 更不可能在对方面前，显露出自身对教会的不满与敌意。 这些事，风险太大了。 而如果自己不去做这些事，那位大天使别说入驻她的迷思宫殿，给她套交情的机会。 就连被“召唤”下来的可能性，都不高。 毕竟天国隐匿了千年，不是一两个意外，就能打破这种作风的。 唯有察觉到事态处于失控边缘，与之对话并接触的契机，才能浮现而出…… “但这一切，会不会也是安迪早就算计好了的？” 女皇很难不去怀疑这点。 仔细想想，这位师弟，现在都有什么收获了？ 让本来不打算支持他入教会的自己，坚定了支持力度。 让一位大天使下界而来。 然后，又让自己这个原本置身事外的人，有了迫切和那位天使套交情，以弄清真相，甚至稳固地位的渴求。 这也恰好能够对上，安迪希望拉拢天使当帮手，当靠山，去对抗当前教会体系的目标。 等于说，现在两个人在这件事上，已经成了利益共同体！ 而自己在几天前，还抱着看他笑话的心思…… 这也就罢了。 如果事实真的如同安迪说的那样，那么她反而乐于见到自己被如此摆弄。 毕竟在这个过程中，她不仅没损失什么，反而还明白了一些事。 但随着仔细思索安迪的这些言语，思索安迪的这场计划。 一个疑问，却悄然从她内心浮现而出。 掌控各方人士的心态、精准预测出他们在变化发生时，会有哪些反应。 整个过程，只凭一个“坐飞机”的举动，然后忽悠了自己一顿，就能引出眼下如此局势…… 这个师弟，真的是师弟吗？ 这手段的成熟程度，怎么和她认知中的老师如此相似？ 如果是老师期间有附体而来，那这倒是可以理解。 然而，女皇可以确定，这段时间，根本没有任何人联系过安迪！ 除非他有能力瞒过自己的视线。 但这可能吗？ 疑心升起，越想越不对劲。 不过表面上，她却没有表露出关于这方面的怀疑。 而是缓缓开口道： “那位叫阿丹妮尔的大天使目前在我的迷思宫殿里做客，不确定会住多久，我也没信心能够让她逗留更长时间。” “接下来，我会给你一个进入宫殿的权限。” “想要把她留住，留到能够支持你当圣子的那天，得看伱自己的本事了。” “我不打算去接触她，因为这样做没用。” 安迪拒绝了这个提议。 “如果她想离开，用言语是留不住的，我们需要有实际行动。” “实际行动？” 黑蛇闻言怔了怔，继而语气迟疑，“你是说，激化矛盾，让帝国与教会对抗？” “不用这样大张旗鼓。” 安迪否定道：“你只需要坚定支持我在教会里的发展就好了。” 这话说起来轻松。 然而背后的含义，却让黑蛇一时默然。 坚定支持安迪在教会里的发展，等于说是拿他顶在与教皇“抗争”的第一线，成为两大势力展开冲突的核心。 这固然能够体现出帝国和教会的矛盾，引起那位大天使的关注。 但安迪本身，岂不是会处于一个凶险漩涡当中？ 如同他在约克时的境遇那样。 看似安稳，一个不慎，可是会丧命的！ 这种行为，让女皇复又想到了老师。 危险的事情他来做，自己这个看似有着强大力量与势力的存在，只需要在一旁打下手…… “这样也好。” 她随后转念一想，就不打算开口拒绝这个提议了。 自己的这道分神在安迪身上，本就带有保护效果不说。 真要遇到难以对抗的危险，她的本体，甚至能够借此快速降临。 所以说，真要遇到生死关头，她大不了现身将安迪带走。 “而且这样一来，也能更方便观察出他的底细……” 某个之前从未想过的猜测，已然从女皇心底诞生。 让她看向安迪时的目光，都和以往不同了。 …… 另一边，迷思宫殿内。 身为客人的金发身影，正漫步走在这处庞大而又梦幻的“模拟环境”中。 森林、原野、河流…… 对于此地一切，她似乎都很感兴趣，一路观赏，脚步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直到她无意中看见了一个，被遗弃在某处角落里的东西。 “这是……” 安迪伪装身份，初次现身于迷思宫殿时，随手叠过一个纸飞机。 本是用来钓女皇的。 女皇当时对此却没什么反应，无视、甚至早就忘记了这东西的存在。 可眼下，这架纸飞机，却引起了名为阿丹妮尔的金发大天使的注意。 103.第103章 安迪暴露了 第103章 安迪暴露了 迷思宫殿的环境，被模拟的十分真实。 明媚阳光下，从地上拾起的白色纸飞机不仅纤毫毕现，而且还能从上面感受到一点特殊气息。 站在一处林间山脚，名为阿丹妮尔的金发天使将它拆开观察，又熟练的重新叠好。 来回多次，确认了些什么后，她不由怔怔良久，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女皇和安迪制定好接下来的“行动策略”，思维回到这里之后。 她这才像是有所感知一样，收敛心情，身形消散于山脚处，继而出现在了位于办公室内的女皇面前。 “我们该谈谈，关于约克发生的事情了。” 她轻声说道。 办公室是模拟的现实环境，很有现代风格，装饰简洁清爽。 窗外阳光照射下，这位金发天使站在办公桌前，背后有翅膀轮廓时隐时现，显得非常圣洁。 配合她此刻变得严肃了许多的面庞，一股肃穆气息无声散发而出，将这满是书卷气的房间，映衬的仿佛是某种神圣会议的现场。 坐在办公桌后的女皇因此心思一动，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打算。 在这之前，虽然双方已经进行过一场交谈，但并没有提及有关于那魔王之死的事情。 因为女皇不能确定，自己当时在约克的那些遮掩手段，能否瞒得过这位大天使的眼睛。 所以根本不好随便撒谎。 但如果不撒谎，讲真话，似乎也不太合适？ 她因此就没主动说。 但她不主动，对方当时却也没开口问，似乎根本不感兴趣一样。 然而，看这位现在的态度，就足以证明，那不是不感兴趣，而是认为时候不到。 在迷思宫殿里转悠了一圈后，这位大天使显然已经了解到了一些什么。 并认为有必要对此展开交谈了。 但还没等女皇考虑好要怎样开口时，对方就嘴唇轻启，语气温和地说出了一些，让她满心错愕的话。 “想来你现在应该很为难，不想背叛某个人？” “不过不要紧，你可以先听我说。” 这话似乎预示了些什么。 女皇内心顿感不妙。 但还没等她有所回应，对方就不急不缓的，讲述出了一段，让她既松了口气，又震撼莫名的“真相。” …… 在地狱，贪婪魔王与傲慢魔王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因为贪婪觊觎傲慢掌握的谎言权柄。 所以当傲慢魔王几百年都没正式在地狱现身后，贪婪对此展开了调查。 它最终怀疑，傲慢已经身受重伤，逃到了人类世界。 人类世界诸多可疑线索中，约克这个国度，成了贪婪瞄准的目标之一。 它因此在幕后引导着巫毒教，对约克展开了十多年的漫长调查。 隐藏在约克土地下的傲慢魔王利斯加兹，发现了这个苗头。 它也的确身受重伤，濒临死亡。 这种状态，如果被贪婪调查到，必然难逃一死。 于是它就制定了一个计划。 计划的开端，在于安迪乘坐的那驾飞机坠毁于约克。 而计划的要点，涉及到帝国与教会。 于是约克发生了许多事。 这些事，引发的结局很明确。 所有人都知道，傲慢魔王死了，死在帝国皇帝和教皇的“联手”之下。 但它真的死了吗？ 它会不会是假装死了，然后趁着敌人没有注意，偷偷返回地狱，重新取走那两个，被某人故意扔掉的权柄？ “天象变化后，约克的一切全都无法回溯。” 在女皇愣愣的注视下，站在办公桌前的金发身影轻声说道： “这是谎言权柄的特性之一。” “但这种情形，也可以看做是魔王在故意掩盖真相。” “那个叫安迪的男孩，是被利斯加兹选中了的，选中他，执行了这场假死计划。” “他的背后存在着一位神秘人，而你的背后，同样也有这个人的存在。” “伱们现在了解的真相是，魔王是被这位神秘人杀死的。” “我说的对吗？” 没错，你说的很对…… 女皇心情恍惚地想。 眼前这位大天使的意思很明确，自己的那个老师，是傲慢魔王伪装的。 伪装目的，是执行这个“假死计划”，自己杀死自己！ 这事，想想还挺有道理。 她的确不知道那位神秘老师的具体身份。 而老师也确实善于撒谎，行事傲慢…… 如果不是之前已经了解到，眼前这位大天使降临而至，是安迪的谋划。 而安迪现在的身份又“存疑”，根本没有假死回归地狱的样子。 她还真有可能相信了这番话。 因为有关于此事的内情，除了老师的身份之外，名为阿丹妮尔的大天使，全都说对了！ 这种无声无息就弄清楚事情全貌的能力，简直令人畏惧。 但现在…… “所以你之前的降临，其实是担心我已经被魔王所影响，甚至被控制了？” 女皇表情僵硬地开了口，仿佛难以接受。 “这只是原因之一。” 对方轻声回答，“不过现在，这个可能性已经被我排除了。” “那么安迪呢？” 女皇又语气莫名地问，“你觉得，安迪是傲慢魔王的使徒吗？” “不。” 对方摇头道：“相比于他是使徒，我更倾向于他身上的恶灵是使徒。” “恶灵？” “一个普通人，画了一些特殊的符号，就能驯服一头强大的恶灵，这种事有违世界规则，是不可能发生的。” “而且，在驯服恶灵之后，安迪始终将它带在身边，基本没有抛下过，你不觉得这行为很奇怪吗？” 女皇闻言没说话，表情依旧僵硬。 她似乎被这一“真相”冲击的有些回不过神。 于是阿丹妮尔很有耐心的多解释了几句。 “魔王利斯加兹当时的状态很差，但凡泄露一丁点气息，都会被贪婪盯上，所以它才那么难以被找到踪迹。” “可如果利用由黑暗力量构成的恶灵，来遮掩它的附体气息，一步步引诱安迪这个被选中的男孩做成约克那些事，就不会有人察觉到异常了。” “这种引诱，甚至可以是非常隐秘的，隐秘到就连当事人本身，也许都未发现的地步。” 这话说得很笃定，似乎这位大天使，已经认定了真相就是这样。 而她所说的真相，大部分也的确都是正确的，可以明显看得出，她的调查极为细密。 然而，是什么原因，让她这种细密的调查，莫名其妙的拐了个弯，脱离实际，演变成了所谓的“假死计划”？ 坐在椅子上，回想过往，女皇脑海中浮现出了两件事。 一是，老师杀死魔王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抛弃了魔王的权柄。 如果他没抛弃那权柄，假死之说就不可能成立。 而抛弃了，那么前魔王用计假死，脱离险境。 戏耍了所有人后，再回归地狱，找回它曾经的权柄与力量，似乎就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二是，老师在脚下这迷思宫殿里，留下过一些痕迹。 或者说，是他身上的那层“伪装”，留下的痕迹！ 是伪装，又何尝不是一种谎言的力量？ “所以，安迪难道真的是……” 之前就有了某种怀疑的女皇，此刻心思混乱，疑心越来越重。 谢谢月海亭第一狙击手甘雨的打赏~ 谢谢帝道无疆书友的打赏~ 104.第104章 与天使之间的关系 第104章 与天使之间的关系 纵然有无数心思不愿意去相信某种可能，但随着深入思考，这个可能性，却愈发的明显！ 大天使的调查手段简直让她猝不及防。 可天使再强大，却也没脱离“老师”的掌控。 一个所谓的“假死计划”，就完美掩盖住了约克事件中的诸多疑点。 这种掌控，并不是主动做了些什么。 而是在考虑将大天使“召唤”下来时，就认为她会发觉现有的一些线索，继而得出某种偏离实际的结论！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考虑？ 今天之前，女皇可能不会理解这种想法。 但现在，她却似乎明白了。 老师，或者说“安迪”，是为了掩盖他身上的疑点！ 他往昔的那些行为太过古怪了，根本不符合年龄。 背后有高人，或者背后有魔王，都是这种古怪表现的一种解释。 而相对于背后有魔王的判断，有神秘高人在幕后支持他，似乎更加有利。 然而，如果说，这个神秘高人，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呢？ 调查不出这高人是谁，到底在哪，眼前这位大天使，可能会放心吗？ 涉及到魔王之死，她会不会做出一些偏激的行为？ 比如说，抽取安迪脑海中的记忆？ 或者用别的办法，去进行试探？ 可现在，她不仅没有这样去做，反而还认为，安迪……是无辜的？ 那恶灵，才是魔王与安迪之间的沟通媒介？ 所以说，所谓的师弟…… 内心非常混乱，大脑甚至变得一片空白，甚至生出了一种不管不顾，现在就去找安迪，问个清楚的冲动。 但表面上，她却没有这样做，也没再沉默下去。 而是勉强收敛心情，接过对方刚才的话题，缓缓开口道：“也就是说，安迪现在是没有嫌疑的？” “我不确定。” 阿丹妮尔轻轻摇头。 “它身上的恶灵依旧存在，而且被傲慢进行过改造，这也许是某种后手，也许只是想让我们生出疑心，废掉安迪这个天资卓越的人类。” “具体是什么，目前不能肯定。” “因此，相对于你来说，我认为安迪这个人是有待观察的。” “想要洗清嫌疑，应该不算很难吧。” 女皇略显心不在焉地道：“只需要进行圣徒试炼，就能确认他到底有没有被魔王所污染了。” 圣徒试炼与圣徒这个身份，其实关联不大。 而是一种对人心的考核。 与地狱斗争了几千年，教会自然没少面临过被邪恶存在潜伏进来搞破坏的状况。 为了避免这种潜在威胁，一种极为严苛的试炼就这样诞生了。 只是诞生没多久，这试炼就又给废除了。 因为试炼考验的，不仅仅是身份问题，还涉及到自身是否被邪恶所蛊惑，自身是否邪恶等等。 可是，有几个人能坦然的说，自己从来没做过恶事？也没升起过某种邪恶的想法？ 于是圣徒试炼筛选内奸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反而闹得不少人出了大丑。 “这的确是一种办法。” 金发的阿丹妮尔轻轻点头，“不过相比之下，我认为叫那孩子离开教会，才是最省力的做法。” 离开？ 女皇闻言一怔，继而毫不犹豫地道：“这不可能！” 先不提她与安迪之前制定的计划。 就算没有这计划，从理智上考虑，现在她也必须要用一场试炼，来探究“安迪”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虽然他很多秘密已经暴露在了自己眼中，似乎很信任自己。 但他到底是什么人？ 又抱着怎样的企图？ 女皇现在根本不能确定。 她当然是希望自己这个“师弟”是友方，是好人。 可随着对方身上迷雾愈发浓郁，谁又能肯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拿安迪当自己人的，之前被忽悠，主要原因就是信任安迪。 可安迪到底有没有拿她当自己人？ 她却没这个信心。 所以，这场试炼，必须进行！ 不过尽管内心已经起了疑，但女皇不可能将自己的疑虑透露给眼前这个外人。 因为相比之下，她还是在相信着安迪，也倾向于去帮助他。 于是女皇只能道：“安迪是个圣徒，圣徒就应该加入教会，而不是因为一些不属于他的错误，就被淘汰出局。” “况且，有些人的手段极为肮脏，在这件事上，我可不打算认输。” 说到这里，她将教皇的人用阴谋陷害安迪家人的事给说了出来。 这件事之前并没有提及。 因为相对于势力博弈与世界隐秘等信息，它明显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也的确是一件小事。 起码阿丹妮尔之前就没有察觉到这件事的存在。 于是现在，她不由沉默了。 片刻后，才开口说道：“我不会插手福音教会的事务，因为这是不合规矩的。” “但教皇指使手下这么做，显然更不合规矩。”女皇坚持道：“不仅不合规矩，而且不合教义！” “是的，不符合。” 阿丹妮尔轻轻点头，“所以我会去警告他，让他对此进行道歉。” 警告？ 女皇闻言蹙眉。 一边说不能插手宗教事务，一边又说会警告？ 这该怎么警告？ 对方没回答，显然打算用实际行动说话。 与此同时，可能是觉得这件事涉及到的东西很不好，她于是转移了话题。 “我在你这里，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东西。” 如此说着，这位金发天使翻手拿出之前拾取到的纸飞机，动作有些小心，似乎生怕弄坏了这玩具。 “它有些特殊，能送给我吗？” 特殊？ 女皇对此很不解。 虽然没在意过这纸飞机，但当对方拿着它出现在自己眼中时，她还是立即想起这东西的来历了。 是“老师”当初叠的，具备着回航的能力，原理却也不过是一些世俗知识罢了。 要说特殊，可能是上面不自觉沾染的一些“谎言”力量？ 但刨除这点，它还能有别的特殊性可言吗？ “这飞机的叠法，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阿丹妮尔对此做出解释。 说到故人这个词时，她的语气有些怪异，似乎不能确定这个表述是否准确？ 女皇闻言更加纳闷了。 因为眼前这位的强大身份，和此时的言行，是极为不符合的。 看见一个纸飞机就能想到所谓的故人，简直“幼稚”的过分。 “也许是因为那位故人，在她心中极为重要？” 她随后想到了一种解释。 “所以一点世俗小技巧，都能被她牢记于心，看到相应的东西，瞬间就能联想到？” 内心因此有些浮想联翩。 表面上她倒没犹豫什么，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你可以随意处置它。” “不过，能和我说说，伱的那位故人是什么身份吗？” “他其实是我的兄长。” 低头注视纸飞机的阿丹妮尔有些心不在焉，语气也显得十分复杂。 “后来我却亲手杀死了他。” 今天只有两更了朋友们，因为突然停电，用手机码字很不适应啊。 105.第105章 阴谋家最后的狂欢 第105章 阴谋家最后的狂欢 迷思宫殿中的交谈接近尾声时，安迪正在装饰典雅的宿舍内照镜子。 镜子清晰透彻，其中的形象却并不是他自己。 而是一个长发披肩的白衣身影。 身影双眸紧闭，脚尖轻触地板，一副半漂浮着的模样，显得十分神奇。 这是安迪身上的恶灵。 但和往常相比，此时的恶灵变化很大。 身上的白色连衣裙不再破烂，潮湿凌乱的黑色长发，此刻也变得乌黑靓丽，整齐顺滑的披在身后。 如果单看这些，任谁都会觉得，镜子中的这位是一个身姿窈窕的年轻美女。 然而，如果看它此时的面容，这种印象就会荡然无存，反而会被吓一跳。 因为它的五官一片平坦。 脸上的肌肤虽然洁白细腻，不见半点瑕疵，但却没有嘴唇、没有鼻子。 有的只是一双紧闭着的，光秃秃没有睫毛的眼睛。 这模样非常诡异，与曾经鼻骨外漏的腐烂外表相比，不仅没有好看半分，反而更加令人感到惊悚。 而且浑身“气场”独特。 胆子小的，看一眼它估计就能吓晕过去。 “可惜，消化能力不太好。” 站在镜子前，注视着对方时，安迪暗暗心想。 被两大权柄力量改造的太深刻，这白痴恶灵从魔王宫殿开始，就一直处于沉睡当中。 到了现在，也都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虽然能感受到对方此刻状态非常平稳，但这种平稳意味着的，却是短时间内不会有变化发生。 具体什么时候能醒，安迪也不能确定。 不过这点倒是无所谓。 因为暂时也用不到它。 观察了几眼后，安迪就收敛视线，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 迷思宫殿中的那场交谈发生时，他又升级了。 或者说，利用“道”构建而成的分化万千能力，这段时间，始终在断断续续的提升。 最开始时，他只能分出苍蝇蚊虫等小东西。 而不足半个月的现在，这一切却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 抬手薅掉几根头发，往地上一扔。 就见飘在半空中的它们倏然膨胀扩散，化作了几个没穿衣服的小婴儿。 婴儿有男有女，有胖有瘦，甚至有黑有白。 窗外夕阳光照下，各自面容长相还大为不同，精致漂亮的，憨态可掬的，扭曲丑陋的全都有。 一个个趴在地上，似乎感受到了凉意。 于是诞生没过几秒钟，混乱的哭嚎声就接二连三的响起了。 仿佛本能一样，吵得人耳膜震颤，脑子嗡嗡响。 安迪倒是不嫌吵。 可还没等他对这些“小兵”进行观察，不远处的房门就突然被敲响了。 这让他眉头微皱，有些意外。 但安迪却也没犹豫什么，念头转动间，就将婴儿们化作一片片黑色雾气，消散在了原地。 而他则前去开门，并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此人身材矮胖，棕发圆脸，见到门开了之后，有些意外于安迪身后一片空荡荡。 但他什么都没说，递给安迪一封信后，就匆匆走掉了。 拆开信件一看，安迪不由眯了眯眼。 里面是几张有关于霍尔一家的照片。 温馨和谐、一对姐弟活泼可爱，十分美好。 但在这些照片背面，却写着一些与之相反的词汇。 酷刑。 痛苦。 折磨。 死亡！ 显而易见，这是一种警告。 越来越过分的警告！ …… “照片都送过去了？” 宿舍区外的广场上，一位穿着西装，身姿挺拔的中年人正坐在广场边缘的长椅处。 瞧见矮胖青年匆匆走来，他目光静静看了过去。 “已经亲自交到他手中了，康诺尔局长。” 夕阳光照下，矮胖青年十分恭敬地回答，“不过我看他开门时的神色，似乎根本没在乎我们之前的威胁。” “这很正常。” 被称之为康诺尔局长的中年人有着一个鹰钩鼻，嘴唇纤薄，长相硬朗且刻薄。 闻言后，他淡淡地道：“巴掌没打在他自己身上，他当然不知道疼。” “但如果在看过那些照片后，他还是不做出正确的选择，那么下一步，我们将联系法兰各大报社，大肆宣传霍尔一家的遭遇。” “想来那小子也挺不住多久。”矮胖青年如此附和，心中则敬畏不已。 宣传霍尔一家的美好与善良，宣传霍尔一家当前的困境，再散播谎言，引导舆论，将矛头指向安迪这个“见死不救”的霍尔之子。 一套招数下来，帝国的皇帝就算再坚定支持安迪，安迪接下来的前途，也别想有多顺利。 这种前途不仅仅是在教会内的，就算他过后被逼着脱离了教会，背上这种名声，在其他领域，也很难有良好发展。 而有趣的是，制定这计划的中年男人，却正是教皇的一位嫡系下属。 法兰国宗教审判局的副局长康诺尔·帕特。 他也是不久之前陷害霍尔一家的主要操作者。 掌控舆论，将受害人指认成担责人，这种颠倒黑白的手段，在这位本地审判局副局长眼中，却是稀疏平常的应敌策略。 于是简单交代了几句后，这位阴谋家就起身离开了广场。 康诺尔·帕特在教廷体系中虽然不算是高层人物，但也不是什么小喽啰。 与安迪有关的这些事说小不小，说大也算不上。 他布下这场阴谋，只不过是为了替教皇分忧，随手做的罢了。 大方向吩咐下去，自然有下属去盯着具体执行细节。 相对而言，他的大部分精力，其实都放在了森林宝藏一事上面。 因为这事才是那位教皇冕下，真正在乎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有这个胆子，竟然敢抢冕下的胳膊。” 朝着森林军营赶去时，这位副局长表情沉稳的琢磨着此事。 但没等他抵达目的地，突如其来的意外，就让他脚步瞬间一顿。 意外来自于天空的变化—— 时间已经快要到晚上了，头顶太阳本就不明亮，身处于黑暗森林内，周围更是幽深暗淡。 但某一时刻，天际却骤然浮现出一片恢宏的金色光芒，无声挥洒而来时，将森林中的阴森氛围瞬间驱赶一空！ 环境变得亮眼如同白昼，副局长连同他身后的一行下属，因此忍不住抬手遮眼，表情错愕。 可还没等他们对此有更多反应，一道金色雷霆，就裹挟着偌大的声响，轰然劈在了他们身前！ 仿佛地震一样的动荡随之传来，让这些人有些站不稳，下意识的惊叫出声。 前方地表则泥土翻飞、焦味四散，如同深渊般的坑洞瞬间诞生！ 但变化来的快，去的也快。 没过一分钟，周围的动荡就平稳了下来。 然而，站在深坑边缘，康诺尔·帕特却脸色愣愣，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这似乎是传说中的审判之光？” “怎么回事？” “好像有些不对劲……” 手下们一个个对此茫然不已。 却根本没发现，带头的副局长，此时脸色已经惨白一片。 来自于大天使的警告，出现了！ 106.第106章 教皇傻眼了 第106章 教皇傻眼了 警告范围不只限于黑暗森林。 当天晚上，接二连三的光芒与雷霆，就开始频繁降临在世界各洲各国，闹出的动静非常剧烈。 隔天，在各大报纸上，有关于这件事的消息，更是占据了大部分版块！ [黑幕事件后，世界再现奇观，疑似天国之光降下审判！] …… [惩戒降临非洲，巫毒教死伤惨重。] …… [联邦调查局局长利亚姆·德恩之子被雷霆击中，疑似恶魔附体……] …… 从天而降的审判之光打击范围广阔，且威力强大。 看似毫无章法，没有明确目标。 但一些消息灵通的，却能从这些被打击者身上，看出一些眉目。 教会中没有人被实际劈中。 可黑暗森林外围搞事的老巫毒、老巫毒背后的巫毒教、以及老巫毒主人附体的使徒等人，却全都没逃脱制裁！ 可以说，这次审判，完全是围绕贪婪魔王一系的人手而进行的！ 如此大规模的打击，在世俗界还能解释成是一种特殊的天象变化。 但在超凡者们看来，这根本就不可能是人类势力，可以发动的招数！ 于是本就没消停下来的魔王事件，再次成了人们议论的焦点。 魔王事件结束没多久，眼下就又出现了一起审判事件。 虽说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审判是从哪发出的。 但见识到了如此恐怖的威势，某种猜测，也就不难想象…… 这让很多人都有一种，要“变天”了的感觉。 因为实际上，在这之前，超凡者们对于魔王、对于天使，甚至对于神灵，并没有太直观的感受。 前者似乎从未出现在人类世界。 而后者，也属于传说中的东西。 可现在，传说却接连成为现实，就很难不令人心头震颤，仿佛在见证远古神话复苏一样！ “民间”都有这种感受了，此刻的福音教会内，更是陷入了轰动当中。 狂喜、震撼、错愕、忐忑…… 审判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有很多人了解到了这个消息。 无数神职人员因此彻夜未眠，迫不及待的聚在一起，讨论起了关于这场审判，以及审判背后的种种意味。 天国、上帝、战争、复苏。 这类词汇，被频繁提起。 底层神职人员们因此而激动，福音教会的高层们，也在进行紧急讨论。 三十多位枢机主教齐聚一堂，一个个脸色各异，但喜悦情绪居多。 因为在往昔，他们也很少，甚至从未收到过关于上层天国传递下来的信息！ 而现在，虽然没有标识，但这审判的来源，却再明确不过了！ 仿佛神迹降临一样，让他们一个个情绪激动，浮想联翩。 有种神权即将复兴，恢复中世纪荣光的错觉！ “想必是魔王现身后，天国的圣灵们，终于不打算再旁观下去了？” “上帝保佑福音！” “我看这次帝国还怎么嚣张下去……” “会不会是地狱有什么大动作？” “来的有些突然啊……我们会不会是弄错了？” 一片议论声下，有人欢喜有人愁。 而不少人却纳闷的发现，站在世俗神权巅峰的教皇冕下，在审判事件发生后，却始终没有露面过。 …… 教皇此时正坐在一间私密教堂里祈祷。 事实上，在这突如其来的，没有丝毫征兆的审判降临之后，他就已经赶到这里来祈祷了。 苍老的面容紧绷，嘴唇不断喃喃着某篇福音经典。 整个人看起来极为虔诚。 但这其实不是虔诚，而是在度过最开始的愣神后，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慌张。 旁人可以因为这场莫名现世的神圣审判而喜悦，认为这神迹必然能够增强教会的权威与地位。 可他这位教廷首脑，却很难这样想。 因为他在这之前，根本没收到过半点消息！ 身为教皇，身为世俗宗教的领袖，身为距离天国最近的人类，他在这件事中，却仿佛变成了外人…… 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场审判打击的目标，是贪婪！ 而贪婪最近在做的事，却与他这个教皇有明显的联系。 黑暗森林的宝藏事件！ 宝藏事件中有贪婪作祟，可他这个教皇，却不顾这种风险，亲自下了场…… 虽然他觉得这是一种自信。 可外人，或者说，上层会对此怎么看？ 怎么看他的这种行为？ 心生贪念、行事傲慢，甚至蔑视一位魔王的阴谋…… 越想，教皇就越慌。 他现在都有些难以相信，为什么千年都没露过踪迹的天国，此刻却突然显了形？ 是他看错了？ 那不是天国的力量？ 不可能！ 旁人可以看错，他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没看错，难道是因为魔王一事？ 可几十年前的世界大战期间，同样疑似有魔王作乱，也不见天使们现身啊…… 与旁人不同，身为教皇的他，还是多少了解一些上层天国状况的。 所以他不仅不会认错，还能够认得出来，这种级别的审判，发起者必定极为强大。 甚至有可能是那七位天使长中的一个！ 而此时，这位天使长，却偏偏关注到了自己的愚蠢行径，并借此发起了一场审判……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黑暗森林毕竟是教会的地盘，而且涉及到那场博弈。 他派遣人手去挖掘宝藏，也可以看做是调查异常，以及守护教会财产。 可这事能够这样解释。 迫害安迪那件事，又该怎么圆场？ 祈祷上面没注意这件事？ 这可能吗？ 说与自己这个教皇无关？ 都是下属擅自做主的？ 或者，自己是受了蒙蔽，所以才做了错事？ 傻瓜才会相信这种话！ 欺瞒天使圣灵，得是多蠢的人才敢这样做？ “引发天国现身，这事必定会被载入史册……” 老教皇现在非常的后悔。 “早知道，我理那安迪干什么？” 虽然不觉得自己打压安迪，打压帝国皇帝伸来的爪牙有什么不对。 可用什么手段不好，偏偏用这种龌龊勾当？ 闹成现在这幅情形，本来有理的事情，都变得没理了。 甚至于，就算彻底退让，让那安迪入了教会，又能怎么样？ 六年后才是圣子选拔时间。 六年时间，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再有天赋，还能成长到与现有那些预备役圣子相当的地步？ 这不是开玩笑么！ 本该是一件小事，却成了他人生中最紧要的危机。 如此意外，让教皇浑身颤抖，简直有种狠狠扇自己几巴掌的冲动！ 但现在做这些，显然没什么用。 除了虔心祈祷、忏悔自己的罪孽之外，他不觉得有别的方法，能够对此进行补救。 然而，这个办法，似乎也没什么用…… 从昨晚得到消息后就在祈祷的他，都已经跪在神像前十多个小时了，却始终没获得半点反馈。 眼见外面已经闹得乱哄哄的了，时间不能再浪费下去。 老教皇终于咬了咬牙，做出了其他决定。 “污蔑霍尔一家的康诺尔·帕特现在在哪？”招来一位下属后，他低声询问。 “已经逃走了。”下属回答，“昨晚就被吓跑了。” “抓他回来，进行审判！” 老教皇毫不迟疑地说，继而在下属一脸呆滞地注视下，沉声说道： “召集记者，做好前往法兰的准备。” “我要去公开给安迪，给霍尔一家道歉！” 107.第107章 轰动新闻 第107章 轰动新闻 身为当事人，霍尔先生此刻可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一场莫大的荣耀。 眼下他其实并没有受到什么严苛对待。 因为只是嫌疑人罢了，还没有被定罪。 所以虽然被关押在圣玛丽安学院不远的审判局中，但除了被限制人身自由之外，倒也没别的影响。 只是，精神状态却很差。 “那小子调戏我女儿，身为弟弟的查理站出来保护她，进行反击有什么不对？” 身处于“看守所”一样的房间中。 面目英俊的霍尔先生正趴在铁栏杆处，与外面走廊里一位头发花白的精瘦老人，提及当时冲突爆发的原因。 表情愤慨，略显委屈。 “我知道老师您担心我们，可这件事，错误根本不在我们这里！” 霍尔先生的妻子与一对少年姐弟，此时正站在他身后，闻言后一个个脸色同样恼恨。 显而易见，在这件事中，没有人会比他们更憋屈了。 “我当然知道错不在于你们。” 栏杆外的精瘦老人低声道：“可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诉说冤屈。” 他是霍尔先生的老师弗兰·邓肯，一位世界闻名的探险家。 不久之前，霍尔先生还想拉着这位，给安迪去在院长面前撑腰。 然而现在，别说去做这样的事了，他自己接下来还能不能保住命，都很难说—— 谋杀虽然不至于让霍尔一家全都偿命，但真要进了监狱，谁还能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 某些人阴狠起来，可是灭绝人性的！ 也因此，身为霍尔先生的老师，弗兰大师现在很着急。 “我在教会里有不少朋友，他们已经告诉我该怎么解决这件事了。” 老人故意放大声音，叫霍尔一家都能听见自己之前走关系时，打听到的消息。 “你现在只要写一封信，劝说你那个私生子退出教会，一切问题就都能解决。” “这和安迪有什么关系？” 霍尔先生闻言很诧异，“难道那教皇侍从，还能是他杀的？” “当然不是。” 弗兰大师道：“但有消息说，教皇看他不顺眼，所以……” 不顺眼？ 这话让霍尔先生有点懵。 他身后的家庭成员们，也一个个面面相觑，完全没料到竟然还有这种内情？ “这也太无耻了吧！？” 身后的女儿因此脸色涨红，愤怒地道：“因为看安迪不顺眼，就用这种肮脏的——” 她话没说完，就被身旁母亲忙堵住了嘴巴。 随后她忙不迭地指使前面丈夫道：“既然这样，那就赶快写信。写完信，我们也能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霍尔先生没说话。 愣神片刻后，他憋出一句话来。 “这事，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有什么不简单的？” 妻子恼火地道：“伱儿子得罪了教皇，然后连累到我们了，这么清楚的事情，还不明白吗？” “可如果我当时没动手……” 小儿子在一旁弱弱发言。 但还没等他说完，就被母亲狠狠瞪了一眼，“闭嘴，哪有你——” “你先闭嘴！” 霍尔先生突然转头朝她训斥了一句，随后没等妻子回应，就重新看向了外面的老人。 “我考虑考虑，老师，谢谢你能提供这个消息。” 虽然这样说，但他此时脸上表情，却似乎不像是在考虑的模样。 “尽快吧，时间应该不多了。” 大师见此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他明白学生此时为什么会突然拒绝。 一方面，蒙受冤屈自然不忿。 另一方面，通过这个消息，霍尔先生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这根本就不是安迪与教皇之间的事情。 而是皇帝与教皇的交锋！ 所以说，看似被教皇打压，毫无反抗能力。 可皇帝那边还没出手呢啊！ 等皇帝出手，眼下局面，会不会有变数？ “但掺和到这种大人物之间的争锋，又能带来什么好处？” “躲得了这次，躲不过下次。” “不赶紧和那私生子做切割，难道还想继续受牵连？” 弗兰大师对此很无奈。 他觉得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学生，实在是蠢透了。 小人物被牵扯到大事件中，固然能有博得好处的机会，可死在其中的几率反而更大！ 而这件事，在他这个阅历深厚的探险家看来，就和死局差不多…… 摇了摇头，他却不打算勉强什么，决定听天由命。 但还没等他脚步离开关押霍尔一家的审判局，一连串让他感到错愕不已的变化，就突然发生了！ 先是一位在教会中的老友突然联系上他，对他进行了一番恭喜。 随后，还没等他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审判局之前那些，对他爱答不理的审判员们，也一个个变得极为热情。 一口一个大师，叫的极为亲切，端茶递水的模样，仿佛瞬间变成了他的徒子徒孙。 但这还不是最夸张的地方。 让弗兰大师脸色呆滞的是，刚才还身陷囹圄，一脸悲愤与坚决的霍尔一家，此刻竟然被这些审判员，从扣押房间里请了出来…… 那一个个嘘寒问暖的模样，仿佛面对的不是嫌疑人一家，而是某位大人物的亲戚。 霍尔一家对此满脸懵逼。 因为刚才训斥妻子，脸都被挠花了的霍尔先生，更是连连询问怎么回事。 “是安迪。” 此地审判局局长亲自跑来接待他们，面容和蔼的说出了一番，让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话语。 “教皇冕下和安迪闹了点误会，现在正特意赶来道歉。” “接下来，希望先生等人能够在那位面前，帮忙多美言几句……” …… 教皇亲自赶来承认错误的消息，传播速度飞快。 教会高层、圣玛丽安学院、各个媒体记者…… 之前还找安迪谈话，希望安迪主动退出的院长因此愣愣出神，难以置信。 她旁边的金发秘书，更是在紧急接听枢机主教祖父打来的询问电话，一脸茫然。 其他学员、驻扎在附近的圣教军团，一些最近声称安迪实在倒霉的人，也都被这消息惊呆了。 大家显然没有料到，世界上竟然还能发生这样的事？ 堂堂教皇，立于世俗神权顶端的存在，眼下竟然要亲自下场，给一个初来乍到的十五岁少年……道歉？ “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和昨晚的审判有关？” “不可能啊，审判不是应该向着教皇的吗……” 只有很少一些人猜到了具体怎么回事。 大部分人对此都一脸懵逼。 一些自认为与安迪还算熟悉的人，更是迫不及待地奔向安迪的宿舍，想要弄清楚具体真相。 然而，不论是谁，甚至学院的院长匆匆赶去，也都吃了个闭门羹。 安迪仿佛不在这里一样。 事实上，他现在的确不在宿舍。 而是被“抓”进了迷思宫殿中！ 108.第108章 深入帝国的阴谋 第108章 深入帝国的阴谋 将安迪抓进来的，当然是女皇这位迷思宫殿的主人。 她本来是打算在圣徒考核之前，不理会安迪的。 因为她很难保证，在与安迪接触时，自己会不会不知不觉的，又踩进什么坑里。 这种态度，在听到天使提及那纸飞机与故人一说后，就更加坚定了—— 因为叠法上的缘故，天使很在意那个纸飞机。 这是不是意味着，这种叠法很特殊？ 或者说，里面有着某种因个人习惯，而留下的独特痕迹？ 名为阿丹妮尔的大天使并没有多说这点，也没细问飞机的来源，似乎只是单纯的睹物思人，偶然看见了类似的东西。 可女皇却对此忍不住多想了起来。 然后，越想就越起疑。 安迪显然是了解阿丹妮尔性情的，否则布下黑暗森林的局，就很难说会不会真的把她给引下来。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了解？ 考虑到他神秘未知的身份，再考虑到他往昔的一言一行…… 大胆假设一下，安迪会不会就是阿丹妮尔口中的兄长，故人？ 虽然天使声称，兄长已经被她亲手杀死了。 可前一刻双方还谈论“假死计划”呢，谁又能保证这所谓的死亡，会不会是另一个假死计划？ 实力不匹配？ 因故丧失力量的超凡者在这个世界上，可并不少见。 形象与经历对不上？ 这就更简单了。 既然能伪装外表，成为“老师”，为什么安迪就不能窃取身份，伪装成一个小男孩？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安迪费心思把大天使召唤下来，却偏偏不打算与之接触。 他怕露馅！ 这个猜测让女皇的心情更加凌乱。 她甚至都无法确定，自己再次见到安迪时，到底该用一种什么态度，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所以她就干脆不打算见安迪了，决定等圣徒考核之后再说。 然而，这种态度，随着阿丹妮尔展开大规模审判，引发各方势力动荡之后，却又消散一空了…… 因为她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并不是大天使的审判不对劲，也不是被审判的目标不对劲。 而是一些没有被审判，却因为这场审判的出现而大惊失色的存在，不对劲！ 教皇被吓到，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安迪道歉，以弥补自身的错误，这件事是可以理解的。 看那位大天使的意思，也没想过多干涉教皇乃至教会的事务。 可一些与此事无关的，本该处于旁观位置的存在，也被吓的失了分寸，这就很难不让人多想了。 某某主教因为审判的出现而吓得闭门思过、某某博士因为审判的出现而匆匆联系教会高层，询问究竟。 帝国某些高级官员，同样在做这样的事，似乎做了什么亏心事，生怕天国降下的惩罚劈到自己头上…… 类似的情报，昨晚她了解到了一堆。 这一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 毕竟大家都是福音信徒，以前信得不虔诚，没少做违背教义的事。 现在发现原来头顶上的神真的存在，所以被吓到，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仔细研究这些人的举动，女皇却觉得，他们的反应太过剧烈了。 剧烈到，让她不免浮想联翩的地步。 昨天安迪谈及帝国诞生真相时的模样，可还历历在目呢。 说到帝国背后有天使的身影，自己这个皇帝，同样是被天使们暗地里扶持上位的。 暗地里扶持，这种事可不是在一旁想想就能做到的，得需要具体的操作者在幕后引导一切。 也就是说，帝国中，就算没有天使，也必然有其爪牙存在，势力还不小！ 这种情况，让女皇非常在意。 只是因为时间太短，且把心思放在阿丹妮尔身上的缘故，她还没有仔细去调查这件事。 可现在，随着一场轰动世界的审判发生。 没用她调查，某些人，似乎就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 这些人到底会不会是天使的爪牙？ 如果不是，这么害怕做什么？大天使位高权重，还能管到他们这些外人头上吗？ 而如果是，他们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样的势力？ 为什么畏惧于这场审判？ 还是说，可能自己想多了？ 一切都不确定。 于是纠结了一番后，她决定问问安迪这个似乎什么都知道的古怪家伙。 但前一刻还想着对其进行冷处理，后一刻自己就忍不住想见对方了。 这种事虽然没有别人知道，却莫名让她很是恼火。 因为她忍不住怀疑，自己这种心理，会不会也被安迪给算计到了？ 明明已经对他起了疑心，可现在遇到事，竟然还离不开他了！？ 于是女皇不经安迪同意，就把他给抓了进来。 这样做，主要是想吓唬一下安迪。 或者说，她想看看，当身份可疑的安迪，发现他自己突然出现在阿丹妮尔的视线中时，会有什么反应？ 当然了，她也不是真的要坑“队友”。 去执行审判的大天使目前其实还没回来呢。 但安迪不知道啊。 他不知道这事，就有可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吓一跳，乃至于露出某种马脚。 于是女皇就这样做了。 结果让她很失望。 在打量了一圈周围明亮的书房环境后，出现在不远处的黑发少年，只是用一种看神经病似的纳闷眼神注视向她。 仿佛在说，你在搞什么鬼？ “那位目前不在。” 瞧他脸上半点异色都无，女皇干脆放弃挣扎了。 坐在书桌后，她脸色无奈地道：“昨晚到现在，始终没回来。” 虽然已经知道了很多东西，但她却不打算逼问安迪与其身份有关的一切。 而是准备装傻充愣，仍旧拿他当“师弟”看待。 因为尽管对此十分在意。 但她心底清楚，这事提了也不可能从安迪嘴里获得真相，反而极有可能被忽悠一顿。 另一方面，说破这件事，对她来说可没什么好处。 叫她这个三十多岁的人，对一个十五岁模样的少年一口一个老师？ 这也太羞耻了…… “所以，你这是在吓唬我？” 她没打算拆穿，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安迪，却并不避讳这件事。 “说说，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为什么？ 女皇忍不住瞪了安迪一眼。 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此时的她和现实中的外表一样，是一个身姿成熟的病美人。 对比安迪的少年形象，仿佛长辈在接见晚辈一样。 但偏偏双方的“真实身份”却完全与之相反。 于是一时间，这场面就显得颇为怪异。 只是尽管被安迪这句话惹的有些恼火。 但身为“晚辈”的女皇，却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逗留。 或者说，眼见安迪似乎不打算回避他的身份问题，女皇反而不敢去捅开这层窗户纸了。 “只是有紧急情况罢了。” 她转移话题，将昨晚收获的情报给安迪讲了一遍，然后道：“这件事，伱怎么看？” “如果叫我猜。” 安迪也没在意眼前这位的某种别扭心理。 想了想后，他道：“我会说，雷蒙斯皇室受魔鬼大公蛊惑，引起帝国动荡，最终被你屠杀干净这件事，是一场阴谋。” “阴谋？” 早有心理准备的女皇，听到这个词时，还是忍不住蹙起了眉。 “没错。” 安迪点了点头，道：“一场由某些人，或者说由某个势力制定的，深入掌控帝国的阴谋。” 谢谢半休桃花书友的打赏~ 谢谢书友130201193351817的打赏~ 109.第109章 态度大变的女皇 第109章 态度大变的女皇 在一个已经成熟的势力体系内迅速崛起，不仅意味着崛起者某些方面十分厉害，做到旁人做不到的事。 更意味着，此人根基浅薄。 如同安迪一样，有着一位皇帝当“师姐”，还有一个掌控军权的公爵当“表姐”。 但除此之外，他在帝国当中，就根本不认识别的什么人。 如果某天，师姐与表姐突然被人干掉了，或者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那么他转瞬间就会被打落尘埃，再次成为超凡世界的底层。 这个问题，主要是因为发育时间太短。 距离他觉醒前世记忆到现在，还不足三个月。 所以，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底蕴自然能被迅速积累。 可安迪能做到这样的事，不代表女皇也能够做到。 女皇原本是个军人。 可成为皇帝后，她却被诅咒，赖以崛起的个人实力被禁锢。 身处于皇宫里，每天面对的东西也不是打打杀杀，制定战争策略，而是她并不擅长的政务工作…… 她的底蕴在于军队，但军队可没法负责维持帝国的日常运转。 想要不弄出乱子来，只能去选择依赖现有的一些大臣。 这种依赖，正常来说其实也没什么。 可如果说，这些大臣效忠的目标，并不是皇帝，而是比皇帝更“高层次”的存在呢？ “雷蒙斯皇室掌控帝国时间很久，某些人想要深度渗透帝国，根本瞒不过皇室的眼睛。” 在女皇脸色阴沉地注视下，安迪言简意赅地道： “但如果换成一个根基浅薄的政治白痴上位，就没有这层顾虑了。这白痴甚至都有可能察觉不到权力被渗透。” “当然了，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具体真相是什么，我就不敢肯定了。” 安迪的确不敢肯定。 雷蒙斯皇室退位，女皇登场这段时间，他还受困于“胎中之迷”呢，根本没能力去知晓其中内情。 现在说这些，只是从现有的一些线索上做出的判断罢了。 但他无法对此得出肯定结论，身为掌权者的女皇，此刻却似乎联想到了许多东西。 乃至于脸色阴沉的，都快要滴出水来了。 身为一个贪心很重的人，她在自身权力与财富这方面的敏感度，本就比其他领域要强。 往常没意识到某些东西，那是因为她根本想不到，麾下的某些人，会不效忠于自己这个牢牢把控军权的皇帝，反而会有别的心思。 事实上，也的确没有人在这之前，显露过什么不忠的表现。 可现在，当尘封已久的天国重新现世，当天使们从传说中走出，引导乃至掌控着世界的格局…… 她就不得不多想了。 回想过往，的确有许多可疑之处。 于是现在的局面，就出现了另外一种解释。 没有表现出不忠，那是因为自己这个皇帝做的事情，和他们希望皇帝做的相一致。 所以君臣和睦，帝国繁荣，秩序十分稳定。 但如果自己做出违背他们意愿的事情呢？ 他们还会愿意听从命令吗？ 掌握军权，的确可以对此进行威慑。 但帝国的军队再强，能强的过天上那些神话生命吗？ 真要到了某一时刻，她手中的军权甚至都可能没办法生出效果。 因为不会给她调集军队的时间，昨晚劈在某些人头顶的审判之光，可能就会转而劈在她这个皇帝身上！ 她的实力已经很久都没有增长了。 一两道光也许劈不死她，连续不断的劈呢？ 甚至其他更强大的手段？ 真要被针对，根本难逃一死！ 而她根基浅薄，政务主要把控在其他人手中，死了也不会引发什么动荡。 军队方面固然会出现哗变，但皇帝死都死了，还能闹出什么大乱？ 面对昨晚那样的威慑，谁又能忍住不去心生畏惧？ “所以，我其实是个傀儡？” 坐在办公桌后，她不由神色恍惚的喃喃自语。 昨天听说自己是被扶持上位的，她就已经感到有些压抑了。 但那时候，她还抱着某种幻想。 觉得既然是扶持，那么背后那些天使，其实也可以算是自己人，甚至是“贵人”。 诅咒什么的，也许有内情？ 然而，现在…… “也不用太看轻自己。” 见她拳头捏紧，表情怪异，坐在对面的安迪劝慰道：“一般傀儡可做不到你这样的程度。” 不足二十岁就能登顶权力与超凡实力的巅峰，还能牢牢把军权掌握在手。 这固然可以说是开了挂的。 但如果自身没有一定的手段与能力，又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夸张的事？ 而且，从某些存在不扶持别人，偏偏扶持她来看，就已经能看出一些东西…… “我会对此进行调查。” 听到安迪的话语，女皇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目光重新注视向安迪，语气坚毅地道： “如果事情的真相确实是这样，那么阿丹妮尔方面，就一定不容有失！” 审判天降，对某些人来说本该是鼓舞士气的现象，可他们的反应却是惊慌失措…… 这能够体现出很多信息。 比如说，大天使阿丹妮尔，和帝国背后的那些存在，并不是一路人。 以及，阿丹妮尔，比那些存在的层次更高，甚至能决定其命运与生死！ 所以，自己这个皇帝如果真是个傀儡，那么只需要牢牢抓住大天使的翅膀，眼下面临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但相对于阿丹妮尔，女皇现在更在乎的，却是眼前的安迪。 她可不会忘记，阿丹妮尔这个希望，到底是怎么降临的。 她更不会忽视，是谁引领自己，看清眼下这一切的。 纵然安迪身份可疑，目的不明，无数次的戏耍自己。 可转头看那一切，她又失去了些什么？ 没有！ 不仅没有损失，反而全是收获！ 魔王之死让她威望大增，解除了境内极大的隐患。 生命图树让她有了摆脱诅咒的希望，只要修成，就有大概率能挣脱桎梏。 帝国的真相与降临而来的大天使，更是给她指明了自己目前的境遇，困局，以及如何破局的办法！ 于是，尽管仍旧不知道安迪到底是什么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尽管对于某些方面感到十分羞耻。 可此刻，她却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走到坐在椅子处的黑发少年面前。 蹲下身，仰头看向安迪的目光中满是期盼，并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您是不会抛弃我的，对吗？” “老师？” 谢谢大家的投票支持~ 110.第110章 幕后黑手的信息 第110章 幕后黑手的信息 当有着一头柔顺金发的阿丹妮尔回到迷思宫殿时，发现原本外表成熟优雅的帝国皇帝，此刻竟然变成了一个小女孩的模样！ 毫无形象地坐在办公桌上，女孩一边摆动着悬在半空的双腿，一边哼着轻松愉悦的曲调。 白皙可爱的脸蛋上，一副笑盈盈的模样，仿佛碰见了什么大喜事。 “幽魂学派的努尼兹分神术？” 头一次见到女皇的这种变化，阿丹妮尔不由皱眉。 “这能力效果虽然很强，但后患大，如果不注意，甚至会让你变成疯子。” “没办法。” 见这位金发天使出现在办公室内，小女孩不由收敛神色，继而跳下桌，语气无奈地道： “我身上的诅咒很严重，想要缓解，就只能把自己分成三份。” 有关于诅咒的话题，双方之前并没有说过。 女皇虽然不觉得对方会看不出这种东西的存在，但为了不犯忌讳，她却没主动提。 然而，现在嘛…… “这诅咒与信念有关。” 阿丹妮尔的回应却让她很意外。 “雷蒙斯皇室被魔鬼力量污染，屠杀他们并不是错误。但你以妻子的身份篡夺了丈夫的皇位，这就给了别人施展诅咒的契机。” 竟然还牵扯到这件事？ 小女孩愣了愣，随后忍不住问道：“有办法解决吗？” “除非你退位，将皇位让给当今皇储，否则这诅咒就是无解的。”对方回答。 退位？ 女孩闻言皱眉，“修行生命图树行不行？” “伱会生命图树？” 阿丹妮尔怔了怔，似乎有些意外从女皇嘴里听到这个。 但随后不等回应，她就又道： “也许吧，我不确定，这法门虽然强大，但失传很久了，就算是在天国，也没人知道具体该怎么修。” 连天国都不知道？ 女孩闻言，不自觉眨了眨眼。 她突然有种身怀传世宝物的感觉。 虽然以前就知道，生命图树很珍贵，可她却没想到，竟然珍贵到了这种程度？ 而且，自家那位老师都已经修成了这方法。 虽然外表变化很大，但似乎也没见有多特殊啊…… 对此有些不解，但阿丹妮尔显然没打算解释什么。 为了避免误会，她甚至都没问及生命图树更多的信息，而是在看了看周围环境后，轻声转移了话题。 “那个安迪来过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但这事不需要藏着掖着。 “刚离开没多久。” 女孩随口回答，“教皇在外面闹出的动静很大，非要去找安迪道歉，我怕安迪看不清自己的现状，就特意警告了他一番。” 教皇畏惧的是大天使的威势，而不是安迪。 但年轻人，突然受到大量不明真相之人的追捧与敬畏，很容易就会膨胀，继而犯下错误。 阿丹妮尔闻言点了点头，觉得这样做很对。 “但我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她随后语气无奈地道：“人类世界不是我的管辖范围，这次出手，已经算是违反了规矩，不能再深入插手了。” “不归你管？” 女孩闻言忙问，“那是谁在负责？其他大天使？” “整体事物归麦克布莱德主持的星辰议会管理，福音教会方面，应该是他的一位下属在负责。” 阿丹妮尔不觉得这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于是很坦然地道：“麦克布莱德只是一位普通天使，但性格沉稳，能力出众，我们都很欣赏他。” 模糊的迷雾因此迅速清晰。 对方简单几句话，女孩就恍然明白了，到底是谁身处幕后，疑似在拿她当傀儡。 星辰议会？ 这意思是在天上俯瞰人类世界吗？ 内心已有敌意滋生，但她更多的，却是诧异。 “按理来说，人类世界对天国而言很重要的吧，为什么不是大天使亲自管辖？” “天国封闭之前，这里的确很重要。” 阿丹妮尔说道：“但现在，我们的重心已经放在了管理天国本身事务上面。如果你之前不是去了黑暗森林，我甚至都不会留意到这里。” “天国很大吗？”女孩闻言更加诧异了。 因为在她的认知当中，那地方，似乎只是天使们，以及虔诚信徒死后升天住的地方。 顶多也就是一座城市，或者一个国度的大小？ “大概有土星那么大吧。”金发天使的回答却让她错愕不已。 “天国是没有边界的，它会变得多大，要看里面住的生命有多少。” “几千年累计升天的灵魂，加上早期的几个移民计划，已经让那里变得非常难以管理了。” “所以……” 女孩愣愣道：“你们当年封闭天国，是因为人口太多？” “这不是主要原因。” 阿丹妮尔摇头，随后就仿佛不愿意多提这件事似的，转而道： “看多里安三世现在的态度，他应该不会再去故意为难安迪了，你和他之间的矛盾，接下来也必然能有所缓解。” “安迪的圣徒考核，你准备放在哪天进行？” 哪天进行？ 正震撼于天国范围庞大的女孩闻言，立即回过了神来，继而内心徒然一紧。 她这意思是，看完那场考核后，就要回去了吗？ 有心想拖一阵子，但女孩嘴上回答的，却很坦诚。 “大概在后天吧，等教皇抵达圣玛丽安学院后就开始。” 看似脾气温柔，很好说话的金发天使，昨晚可是用雷霆手段，屠杀了不知道多少恶魔与异教徒。 所以她可不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能有什么耍小聪明的余地。 “希望他能在考核中表现优秀。”阿丹妮尔点了点头，然后就没再开口了。 女皇也没去说什么。 坐回办公桌上，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仿佛在思考着刚才那些收获。 但迷思宫殿外，位于安迪手腕上的黑蛇，却于此刻活了过来。 “你之前定制的计划似乎不管用了啊，老师。” 心态改变后，有些称呼叫出来非常容易，就更别说她现在还是脸皮厚的性格。 “我猜她打算看完你的圣徒考核后，就返回天国。” “教皇现在的态度也软了，我们根本冲突不起来。” “圣徒考核？” 安迪其实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呢。 不过对此，他倒是半点不见担忧，“没关系，她跑不了的——考核什么时候开始？” “教皇抵达学院之后。” “抵达之后？” 安迪闻言挑了挑眉，“这可就难了……” “这有什么难的？” 黑蛇对此很诧异，“还能发生什么意外吗？” 111.第111章 大天使的真正目的？ 第111章 大天使的真正目的？ 意外确实发生了。 大势推动下，教皇决心自降身份的去道歉，以表现谦卑。 但同样也在大势的影响下，他的这种行为，根本就做不成。 出发的前一刻，这位老教皇正坐在明亮的教堂内，做离开教廷前最后的祈祷。 结果祈祷完睁眼一看，他就看到了一个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并且同样身披白色教皇长袍的身影，正静静站在面前。 他因此惊的睁大了眼睛。 正想说话，一道“熟悉”的声音，却悄然从心底浮现。 “身为教皇，在审判之光降临后，你应该思考的是，为什么封闭千年的天国会突然现出踪迹，而不是害怕被追责。” 这声音冷酷中，带着点训斥意味，仿佛长辈在看待晚辈一样。 “您是……” 老教皇眼睛睁的更大了，表情十分错愕。 “您是维拉德冕下？！” 当代教皇名叫多里安·诺兰，又名多里安三世。 而在他之前的上一代教皇，就叫维拉德。 教皇是终身制的，当选后，除非死亡，否则基本不会替换。 所以上一代教皇，当然不是活人。 但死亡的前代教皇，现在却重新出现在了眼前，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多里安更清楚！ 天国会引虔诚信徒的灵魂进入其中。 教皇这种存在，也许并不虔诚，却一定有功劳在身。 死后升上天国，灵魂永生，是没有问题的。 但上升的灵魂想要重新下界，一般人可做不到。 甚至可以说，正常情况下，这事就不会发生！ 可眼下…… “这次执行审判的，是天使长阿丹妮尔。” 在多里安教皇因此惊诧不已时，站在他身前的前代教皇复又开口了。 很久之前，这位其实是现教皇的老师与长辈，所以现在说起话来，并没有藏着掖着。 “你难道还能认为，这种伟大存在，会在乎你做的那些小事吗？” 正常来说不会。 迅速回过神来的多里安教皇心想。 但万一呢？ 万一那位天使长看见了自己做的事情。 甚至都不用表现出不满，只是留下一个坏印象。 可能他死后升入天国这件事，就会变得不能确定。 并不是说这种强大存在会故意针对他。 而是说，这种存在本身，是天国的支柱，是与天国紧密相连的。 一个念头，可能就会给天国的升入规则填上一道过滤网，把他这个教皇给过滤掉。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将不能永生，将会彻底死亡。 甚至会沦落到地狱里去，受尽磨难，然后被扭曲成魔鬼乃至恶魔这种肮脏生命…… 所以说，就算风险再小，也该尽最大努力的去避免。 但这种担忧，在别人，尤其是在眼前这位已经迈过天国之门的成功者看来，显然是不可理喻的。 多里安教皇也懒得多解释，起身微微朝对方行礼，语气谦卑地回道：“还请老师教我。” 对方显然很满意他的这种模样。 于是闻言后，就很直接的道：“这是一场博弈。” “博弈？” “傲慢魔王已死，它的两大权柄成了无主之物。” 前教皇说道：“地狱所有生命，甚至其他六位魔王，都在觊觎这两大权柄。” “但如何打败竞争对手，成功将权柄收为己用，却是个大问题。” 大问题…… 多里安教皇闻言怔了怔，继而猛地反应了过来。 想要成为魔王，或者说，想要吸收权柄，单靠武力抢夺可不行。 就算能够用武力碾压其他竞争者，将权柄抢到手。 过后如果有更符合权柄要求的挑战者出现，那么纵然挑战者武力值很低，也能立即击败武力值高的权柄拥有者，将权柄夺取过去！ 这就是地狱登王的规则。 在曾经那位唯一之王死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所以说，武力争抢根本不可取。 唯有用符合权柄认主要求的规则来竞争，才是上策。 而眼下，竞争的规则是什么？ 傲慢，谎言！ 有志于争抢权柄的，都必须要在这两个领域里打主意。 可该怎么证明，自己比旁人更傲慢，更善于布置谎言？ 过往的功绩是一方面。 现今在做的事情，权重却更高！ 于是眼下的局面，就很容易理解了。 在地狱“窝里横”，根本体现不出自身在两大领域里有多强大的实力。 在人类世界展开某种阴谋事迹，要更有说服力。 而如果说，在一个千年时间里都没出现过，此刻却突然现身的天使长眼皮子底下，亵渎神圣、行事傲慢、散播谎言…… 这简直可以说，是胜负的关键！ 世界上，最大的傲慢就是愚弄上帝。 而天使长，却是上帝的心腹。 如果真能愚弄的了她…… “阿丹妮尔天使长现世，被地狱方看成了是一次表现的机会。” 有所明悟的多里安教皇，将自己的猜测给说了出来。 “而我如果真的离开了教廷，就会成为将机会演变成收获的最佳契机……” 愚弄大天使，却不可能在大天使本身上打主意，那样只会吃瘪。 那么除了他这个处于人间神权巅峰的教皇之外，还有别的更符合要求的人选吗？ 如果说，自己这个教皇，在一位天使长的视线中，被折磨、被杀死，甚至被顶替…… 这是多么严重的亵渎之举？ “可是，阿丹妮尔大人，为什么要给地狱方这次机会？” 他有些奇怪，但一经思考，就迅速明白了。 “傲慢魔王通过某种方法，以本体潜入了我们的世界。” 老教皇恍然道：“阿丹妮尔大人怀疑这种潜入方法，并不只限于傲慢一位魔王知晓。” “所以才用这次机会，来引诱它们上钩！” 级别越高的地狱生命，想要进入人类世界的难度就越强。 而到了魔王这一级别，已经基本可以说不可能进入。 但不可能的事情在不久之前，却已经发生过。 这等于说是一种极大的隐患。 而现在，千年没有现身过的天使长降临而来。 配合这场权柄争夺，已然成了一次极为罕见的机遇，足以让地狱的某些存在动心—— 想要愚弄天使长，单靠附体人类使徒是根本做不到的，唯有以本体现身，才有几率成功！ “地狱方不可能猜不到这点。” 前代教皇点头赞同了多里安的猜测，“所以我才说，这是一场博弈。” 多里安教皇闻言没回应什么，而是站在那里，凝神思索了起来。 他现在全都明白了。 为什么封尘千年的天国会不再选择隐藏，如此突然的现世。 为什么大天使那种级别的存在，会将注意力关注而来。 一切的根源，全都在于约克发生的事。 在于傲慢魔王之死！ 在这种大事面前，他这个教皇针对安迪一事，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甚至于…… 看了看眼前与自己外表一模一样的前教皇，多里安心底有了更多猜测。 前代教皇，和他这个现任教皇，长相当然不可能是相同的。 所以前教皇这副模样，根本就不是本相。 如此伪装的原因，当然是为了替他这个现任教皇，去前往圣玛丽安学院道歉！ 这等于说是在转移风险，最大程度避免他这个教皇成为愚弄天使长的媒介。 但这种行为的含义，真的会如此简单吗？ 天使长阿丹妮尔的现世，会被地狱看做是一次机会。 对于眼前这位前教皇来说，难道就不是机遇了？ 风险和机遇，往往是并存的。 如果能配合天使长赢得这场“博弈”，获得天使长的青睐，得是多大的荣耀和功劳？ 多里安甚至能够确定，眼前这位，同样只是一个棋子罢了。 因为单凭这位本身，是根本没资格离开天国，降临到自己面前的。 教皇在人类世界属于神权的巅峰。 但升上天国后，被封的“官职”，却不会有多高。 具体是个什么位置，多里安教皇始终无法确定。 他只是大概了解，每一任教皇，在死后升入天国时，都会进入一个名为星辰议会的组织。 但这组织是做什么的，有什么权力，他就不知道了。 他能知道的是，在身为天国核心的天使长面前，星辰议会，只是个小角色。 所以说，想要追求这功劳，追求天使长青睐的，根本不会是眼前的前教皇本身。 而是他背后那个组织。 但尽管已经看清了真相，名为多里安的老教皇，却不打算去“抢回”属于自己的这次机缘。 而是恭恭敬敬的，聆听起了前教皇的打算。 这种层次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去争取的。 前教皇所在的星辰议会有这个资格，自己这个现教皇，却必须要有自知之明。 远东有句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 越过顶头上司，去巴结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这不是找罪受吗？ 除非他能够利用这次机会，让那位传说中的天使长时常关注自己，提携自己，甚至将自己视为心腹。 但这怎么可能？ 他已经很老了，可不会去做这种白日梦！ 112.第112章 星辰议会的人 第112章 星辰议会的人 所处位置不同、所获信息不同。 看待问题时，就会出现南辕北辙、甚至截然相反的观点。 于是真相在女皇眼中是一个模样。 在教皇眼中是一个模样。 在圣玛丽安学院的人们眼中，又是另一个模样。 以十五岁少年之身，让教皇屈尊，打算亲自前来道歉。 这件事，震撼了无数人。 乃至于隔天，安迪上课以及吃饭时，总能获得周围所有人的瞩目。 好奇、敬畏、疑惑、叹服…… 目光中的情绪各异，演变成的实际行动，则是讨好巴结、请教簇拥。 待遇和安迪初来乍到时，简直云泥之别。 原本对他有所排斥，想要他离开教会的院长，现在变得非常热情。 院长的那位金发女秘书，看安迪的目光，也变得与之前大为不同。 她们其实并不认为是安迪本身压服了教皇，甚至多少猜到了教皇恐慌的心思。 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对安迪的态度发生变化。 真相是什么，她们不知道。 但现在的局面是什么，却再清楚不过了。 在教皇打算来道歉的消息扩散开后，残党与教会之间的谈判，已经迅速完成。 于是，这场持续了几百年的博弈，就这么以教会方服软，不再要求让安迪退出，甚至不再谋取黑暗森林的归属而结束了。 简直是一场大胜！ 这场大胜，让被压制了几百年的残党，终于扬眉吐气，感到十分爽快。 而回过头来看，是什么，造成了这种“胜利”？ 黑暗森林的问题都是次要的。 安迪被教皇看不顺眼，继而迫害霍尔一家这件事，才是主要！ 如果没有这件事的发生，教皇就不可能理亏，不可能心虚，也就不会如此退让。 所以说，别管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迪现在对残党来说，都是一个大功臣！ 这种情况下，院长和她的女秘书，乃至其他残党成员，对安迪的热情，可不是趋炎附势，巴结讨好。 而是真心的感激。 没人比她们更清楚，这几百年的时间，教会压制残党的程度有多狠了。 因此而退出教会，甚至憋屈死的人，更是不知凡几。 现在，安迪不过加入圣玛丽安学院一个多星期，这事竟然就这么神奇的被解决了…… “就算他不是主动做的，这种能带来大运气的年轻人，我们也该把他当做吉祥物一样对待。” 兴高采烈的开会时，残党一位核心成员，发表了如此评价。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这类态度。 洗脱冤屈的霍尔一家，被放出来后，反而匆匆打包行李，离开了圣玛丽安学院。 离开前，霍尔先生给安迪留了一封信，大意是道歉这事不一定是好事，要警惕教皇的“捧杀”。 而离开的原因，信中也有所解释。 这种争斗太高端了，层次实在够不上，他不想再拖累安迪，也怕连累到妻子儿女。 显然，在写这封信时，霍尔先生的心情一定很复杂。 可惜这信并没有送到安迪手上。 因为是在凌晨匆匆离去的，没想打搅安迪，所以他将信塞入了安迪的宿舍门缝下。 只是当时安迪正处于睡眠当中。 塞进去的信，没等他看见，就被有心人“窃取”了出来。 …… “谁会想到，博弈还没开始，这小子反而获了利。” 学院的一间空旷教室内，一位消瘦青年一边看信，一边语气不善地道：“偏偏他还是皇帝那边的人。” “你猜皇帝非要把他塞进来，目的是什么？” 旁边有人说道：“会不会是发现了我们，所以想叫这安迪成为圣子，进入天国调查真相？” “不确定，但就算以前没这打算，现在也必然有了。” 消瘦青年回道：“昨晚很多人被吓了一跳，难免露出异常被皇帝注意到……真是一群废物。” “这也不能怪他们。” 旁边人道：“当年魔鬼一事弄的不太漂亮，虽然痕迹清洗的干净，但这种清洗能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强大的天使长。” “后患啊……” 消瘦青年摇了摇头。 随手一撮，将手中信烧成灰烬后，他转而道： “不过想来阿丹妮尔大人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会说什么的。雷蒙斯家族先犯了忌讳，错可不在我们。” “但谁又能肯定阿丹妮尔大人会怎么想？” “是啊，只能指望这次博弈立功了。” “但不论怎么说，皇帝想要扶持这安迪成为圣子一事，我们都必须阻止，否则……” 两人在这空旷教室内窃窃私语，却没发现，在不远处，金发的天使长，正神色疑惑地注视着他们。 他们在提到博弈时，阿丹妮尔的眼神就很不解。 提到魔鬼与皇帝的话题时，这种不解就更加浓郁了。 与很多人想的不同。 她既不知道所谓的博弈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眼前这两位谈及的魔鬼话题，指向的是什么。 但她起码能知道，这两个打扮成圣教军团士兵的存在，实际归属是星辰议会。 是天国中，管理人类世界的那个部门。 “是在管理时期，用了某种阴险手段吗。” 她心想，却没打算理会什么。 如同在女皇面前提及的那样，人类世界的事物，并不归她管理，身为管理者的星辰议会如果犯了错误，也自然有其他部门去进行整改与惩戒。 这是天国在数千年来，完善成型的规则，贸然变动，就算原因出于善意，也难免会引发更大的乱子。 不过，博弈…… 念动之间，她就想明白这所谓的博弈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阿丹妮尔摇了摇头，不打算再听这种无聊的话了。 因为所谓的博弈，是不可能发生的。 傲慢魔王曾经是她“兄长”的侍卫，所以才能知晓本体进入人类世界的办法。 其他魔王，可没这层关系。 而且，就算它们知道，或者说，被假死的傲慢告知了这方法，它们也是不敢进入人类世界的。 因为只有处于非常虚弱的，甚至濒临死亡的状态下，那办法才能生效。 “除非兄长还在世上，对那办法进行过改进。” 悄然出现在安迪的宿舍中时，金发天使心中暗想。 “但只有在梦里，这种事才能发生吧……” 对此有些黯然，但她随后就收敛了心情，将目光注视向了不远处的安迪。 113.第113章 大天使偷听安迪 第113章 大天使偷听安迪 此刻正是午休时间，安迪虽然没睡觉，却也没做什么正事。 而是坐在临窗的书桌处，专心翻阅着一本名叫《龙与地下城：城主指南》的杂书。 金发的身影站在他不远处，瞥了几眼那书上提及的知识后，就不感兴趣的将注意力放在了安迪本身上。 她其实早就有观察过安迪了。 否则在与皇帝之间的交谈中，就根本不可能提到安迪有待观察，他身上的恶灵才是使徒这类话。 而此刻，出现在这里，她的目标其实还是观察。 因为在这之前，她从皇帝那里了解到了生命图树。 生命图树是一种很珍贵的秘法。 珍贵到就算之前发现安迪的体质特殊，形象与往昔变化很大，她也没往这方面去想过。 只当安迪和那恶灵一样，是被傲慢魔王给改造过了的。 于是当发现皇帝知晓生命图树后，她才突然明白，安迪的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因此，她很疑惑。 在生命图树诞生的那个年代，修行它是不需要什么珍贵物品做辅助的。 可在眼下这个时代，想要修成生命图树，转换为“黄金人种”，却不是个简单的事。 不仅需要庞大的能量进行生命本质的转变，还需要修行者，有着异常精确的思维，去维持秘法的运转。 换句话说，单靠安迪自己，根本就修不成。 除非那傲慢魔王舍己为人，利用它假死前的那段时间，帮安迪做成了这件事。 可这样做，目的是什么？ 阿丹妮尔原本倾向于安迪是魔王的弃子，用完了就扔到一旁。 然而，真要是弃子，它会耗费大力气，帮安迪修成生命图树吗？ 但如果不是弃子，为什么自己能够注意到安迪？ 或者说，为什么安迪会想要进入福音教会，希望成为圣子？ 黑暗森林的事情就算没有发生，安迪身上的疑点，也早晚会被察觉到的。 所以不存在用他来潜伏进入教会的可能。 身份背景不清白，可疑之处太多了，背后还有个帝国皇帝存在。 这种情况下，他越往上爬，被审视的次数就越多，阻力也会越来越高。 境遇和弃子相比，真没什么区别。 然而，涉及到生命图树，这个判断却又很矛盾…… “我已经调查过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你真认为，这场博弈会出现？” 恰在此时，一道散发着特殊波动的话语传入她耳中。 让阿丹妮尔的视线悄然转移，看向安迪手腕上的那条黑蛇。 之前她就见过这东西。 不过当时并没有认出这具体是什么。 现在她倒是知道了，这是那位人类皇帝利用特殊秘法，分出的一缕分神。 “不是我认为，是很多人会这样认为。” 安迪的“声音”紧随其后传来，“而只要他们这么认为，这件事就有很大几率出现。” 这话听的阿丹妮尔一时哑然。 一人一蛇用的是涉及到灵体的密语，而不是正式交谈。 这种私密对话，能够瞒得过正常人，甚至瞒过一些天使。 但对于她这个天使长而言，却和听见正常交谈没什么区别。 如此偷听，其实很不礼貌。 不过她现在都已经在偷窥了，当然也就不在乎顺便听到一些信息。 “内心坚守的原则一旦违背，就会犯下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最终变得毫无愧疚，习以为常。” 她不由想到了兄长曾经与她说过的这句话。 现在想想，这话还真是有道理…… “可是我有仔细想过，那些魔王真要知道进入人类世界的办法，它们早干什么去了？” 对话还在继续。 阿丹妮尔心不在焉的听着，并未感到有趣，只是觉得无聊。 如同之前，听见那两位星辰议会成员的交谈时一样。 “它们以前不敢。” 安迪的话语却让她心思一动，不知不觉打起了精神。 “在以前，除非它们自残到濒死的地步，否则就没可能使用那办法。” “但现在，它们就没这顾虑了。” “为什么？” “因为非洲那场天象变化，也因为阿丹妮尔的审判行为。” “……我没听懂，这是什么道理？” “简单来说，这涉及到信念。我们越相信魔王能出现在人类世界，那办法的效果就会越强。” 凝神倾听的金发天使，听到这话后不由脸色一变。 但交谈还在继续。 “而现在，全世界的超凡者都知道，魔王有能力以本体出现在我们这里了。”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实际上没什么，这种利用信念的手段，天使们才是最擅长的。当初天国能够建成，就是汇聚了人类世界的大部分信念。” “连这你都知道？” “这也不是什么隐秘，你只要仔细去翻书，就能了解到这件事。” “……好吧，所以说，现在就等哪位魔王有胆子来吃这第一口螃蟹了？” “没错。” “可它们短时间内，应该反应不过来吧？” “正常来说是这样，但天国如果出现异动，就能提醒到它们了。所以我才说，只要他们这样认为，这场博弈发生的几率就会很大。” “可天国难道还能知道这办法的底细吗？我的意思是说，天上那些存在，难道不会去思考，掌握这办法的魔王，以前为什么没做过进入人类世界这种事？” “他们当然会想到这点，但他们同样会去脑补。” “脑补？” “打个比方，身为皇帝的伱，偶然路过一个乞丐面前，瞧他可怜，所以就施舍了一个馒头。” “你觉得这种行为，在旁人，尤其是在你的下属们看来，是出于善心，还是有别的复杂含义？” “按照我的经验来判断，皇帝根本不会碰见乞丐。” “没错，但阿丹妮尔那位皇帝，偏偏就碰见了我们这群乞丐，然后施舍给了我们一个馒头。” “……我明白了。” “这样一想，还真是有可能。” “不过，这不会也在你的算计之内吧，老师？” 老师？ 正蹙眉思索安迪口中话语的金发天使，闻言神色一怔，目光看向坐在书桌旁的那位黑发少年时，满是诧异。 她刚才听见了什么？ 帝国的皇帝，称呼一位十五岁的少年为……老师？ 114.第114章 偷听到了关键 第114章 偷听到了关键 午后的阳光顺着窗口照耀在安迪的面颊上，让一边看书一边与黑蛇交谈的他显得格外俊秀，仿佛在发光一样。 悄然站在不远处观察的阿丹妮尔，此刻神色十分意外。 安迪能说出许多隐秘，这固然令人诧异。 但这可以解释成，他曾经在约克，与傲慢魔王接触时了解到的。 安迪与皇帝这种亲密态度，也可以理解为，“师出同门”，背后都有那假死魔王的存在，双方感情特殊。 可是，现在，安迪却被叫做老师…… 这句话的出现，明显不是在开玩笑。 也因此，它足以推翻之前的许多判断，让阿丹妮尔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不过，还没等她对此进行深入思考，接下来双方的谈话，却让她不自觉愣住。 “没人可以算计到一切。只是这场博弈的势已经成型，发生的概率较大罢了。” “但如果你不确定这件事能发生，为什么你会有自信让阿丹妮尔留下来？” “这就要涉及到另一个问题了。” “什么问题？” “你猜我们之间的交流，能不能瞒得过她？” “！！？” 缠绕在安迪手腕上的黑蛇对此猝不及防。 闻言后，她吓得都掉到书桌上去了。 一番“手忙脚乱”后，她蛇头昂起，目光紧紧盯着坐在近前的黑发少年，语气不可思议。 “她能听见！？” “我猜可以，毕竟是一位天使长。” “既然她能听见，伱为什么不早说？” “为什么要早说？” “真要被听见了，我们岂不是全都暴露了？” “我们有什么害怕暴露的地方吗？” “……？” “你看，你不愿意当傀儡，甚至怀疑自己的诅咒是天上某些存在故意下的套，所以你希望能从她那里了解到真相，或者更进一步的得到公正的对待。” “这种诉求，怕被听见吗？” “可是，你……” “我想当圣子，准确的说，我想拥有一个能够公平竞争的机会，而不是再次碰见之前那些糟心事。这种想法，又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 “但，你之前，我们，呃……” “你想说我身份存疑？” “是啊。” “那就考验我好了，圣徒试炼，或者其他什么更难的东西，不久前还立了功，她总不至于身份存疑就杀了我吧。” “……” “其实也不用想太多，说是能够听见，可天使长那种层次的存在，根本不屑于躲在暗地里偷听的。” “……” “……” 躲在暗地里偷听的阿丹妮尔，闻言神色怔怔。 注视着不远处那表情毫无异色的黑发少年，她此刻心思凌乱，久久回不过神来。 “皇帝称呼他为老师，是不是代表着，那个神秘人，就是安迪本人？ “他自己就能做到约克那些事，而不是被魔王引导的？” “恶灵使徒，是我弄错了？” “但这怎么可能……” 随着听见的信息越来越多，从安迪身上察觉的异常越来越严重。 一个足以推翻她之前一切判断的可能性，已然从心底诞生了。 那就是，约克发生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一场假死。 傲慢魔王的死，完全是眼前这位，一手造成的！ 但他显然没有武力，去强杀一位魔王。 尽管那魔王很虚弱。 所以…… 某种猜测油然而生，让她沉静平稳的内心，都不自觉动荡了起来。 注视着那看起来非常弱小的黑发少年，她甚至感到一阵茫然。 “安迪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成了她脑海中唯一存在的念头。 而越深入思考，她看向安迪时的眼神，就越发的怪异！ 甚至把之前魔王本体进入人类世界的担忧，都忘到脑后去了！ 于是，当一人一蛇的交谈结束后，她立即出现在了迷思宫殿内。 办公室环境，正因为之前那场谈话而有所忧虑的女皇，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金发身影吓了一跳。 但让她更加错愕的是。 眼前这位，竟然不顾形象的用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上半身凑近，目光紧紧盯着桌后的自己，语气异常严肃。 “我听到了你们刚才的交谈。” “请告诉我真相！” 听，听到了？ 小女孩模样的女皇闻言傻眼。 她完全没料到，安迪竟然还是个乌鸦嘴，说什么就来什么？ 但面对阿丹妮尔这近在咫尺的精致脸蛋，她却没时间发呆。 头脑虽然空白，嘴上倒是略显磕巴地解释了起来：“关于这件事，我们，呃……” “我不会为难你。” 阿丹妮尔语气严肃，脸色却很平静：“我只想知道真相。” “好吧。” 总归不是真的小孩子。 听见天使这样说，女皇倒也不再慌张了，尴尬的表情收敛起来，想了想，很干脆地道： “约克的那些事，完全是安迪自己做的，没有魔王，也没有神秘人。” “可是，他只是一个十五岁的人类少年？” “我也很疑惑，但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我到现在都还不清楚。” 这话让阿丹妮尔眼中的异色更加浓郁了。 不过她现在已经恢复了冷静。 撑在办公桌上的双手挪开后，示意对方继续说。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女皇只是将安迪通过特殊方法联系到自己，然后一步步将自己的注意力引到约克，再引发了约克一系列事件的大致情况，描述了一遍。 “所以……” 阿丹妮尔从中提炼出了一个关键点。 “那纸飞机？” “是安迪叠的。” 如此说着，女皇迟疑了片刻后，又道：“我甚至有怀疑，他其实就是你的那位兄长。” 这话当然不是在如实交代所知一切。 而是一种试探。 因为她都能有这种疑心，没道理阿丹妮尔了解到刚才的那些话后，不会对此起疑。 但如果阿丹妮尔真的有了这层疑虑，那安迪的境遇可就糟糕了。 毕竟眼前的大天使，可是亲手杀死了那位“兄长”。 能杀第一次，也许就会杀第二次？ “这不可能！” 但大天使果断的回应，却打消了女皇内心的顾虑。 “兄长的身体、灵体、乃至灵魂本源，已经全都消散的干干净净了，根本没可能重新活过来。” “……上帝作证？” “上帝亲自检查过。” “好吧。” 女皇因此松了口气。 好歹确定自家老师，不是什么幕后大反派了，这也让她少了一层顾虑。 “可是。” 她紧接着又忍不住问道：“你的兄长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杀了他？” 115.第115章 天国秘闻 第115章 天国秘闻 兄长是谁？ 阿丹妮尔闻言抿了抿嘴。 别看她现在脸上一片平静，实际内心非常混乱。 因为在确定纸飞机的来源后，她已经有了一个明确判断。 这个判断，让她感到茫然。 “他是地狱的王。” 思绪略显恍惚，阿丹妮尔心不在焉地回应道：“千年前死的那位地狱之王。” “千年前？” 女皇对此很惊讶，“是那个自称路西法的唯一之王吗？” 现今地狱的王位有七个，但千年前却只有一个。 这点她是知道的。 她还知道，一位天使长，有个地狱魔王当兄长，这种事……简直是天大的奇闻！ “路西法其实是一个假名。” 阿丹妮尔低声道：“自天国建成的那天起，他就和我们说，他将成为路西法。但他又说，成为路西法，不代表他是路西法。”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皇闻言有些懵。 “我也不懂。” 阿丹妮尔轻轻摇头，“我们原本一共有十四位兄弟姐妹，后来他杀死了其中六个，带领一批天使下界去，堕落成了地狱之王。” 这事在天上不是什么隐秘。 所以此时她说起来，也没什么隐瞒的意思。 但这些话听在女皇耳中，却让她感到非常意外。 因为某种未知原因，有关于天使的记载，不论是在超凡，还是在世俗，都非常稀少。 所以这种“常识”，她还是头一次听见。 “安迪之前有说过，天使长一共有十四位。”女皇由此想到了更多。 话题是在谈到那所谓的复活大天使计划时提及的。 在发现复活计划很扯淡后，她都已经连带着认为这事也是假的了。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但仔细一琢磨，事情似乎又有些不对劲。 福音教会在宣传中，提及过是上帝创造了这个世界。 这个说法其实并不真实。 有很多历史记录可以证明，在福音教会诞生之前，根本没有上帝造物的说法。 世界各国各民族的古代传说里，也并未提及什么上帝。 但不论怎么说，上帝以及其麾下的那些天使长，是一些极为强大的存在，这点毋庸置疑。 否则福音教会的影响力，也不至于扩散到大半个世界，乃至主导世界文明的演进了。 而此刻，眼前这位却说，那位叛出天国的地狱之王，杀死了与他同层次的六位天使长？ 谋杀一个两个倒是没什么。 在全知全能的上帝眼皮子底下，杀死了六个…… “至于我为什么要杀他。” 并未理会女皇脸上的异色，阿丹妮尔继续回应着她之前的问题。 “天国建成后，我们能够让一些普通人类的灵魂永远活在里面，不会消亡。但维持庞大数量的灵魂永生，会对世界上的某些物质进行损耗。” “某些物质？” “你可以看做是世界的魔力本源，或者类似的东西。” 阿丹妮尔轻声解释道：“古代时的超凡现状，和我们现在完全不同。那个时候，就算没有资源，一个普通人也能依靠特殊的修行方法成为超凡者。” “而天国汲取这本源，维持大量灵魂永生，被兄长看做是一种对世界的破坏，所以他想要挑起战争，打碎天国，让那些原本快乐生活在天国里的灵魂全部死去。” “我不认可兄长的这种想法，所以我们最后成了敌人。” 听起来更像是一种理念之争？ 女皇闻言若有所思。 维持大量灵魂永生的代价是人类世界的“魔力浓度”越来越低，继而形成了眼下这种超凡被垄断的局面。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福音的上帝，在以整个世界的“资源”来维持天国的特殊性。 但另一方面，升上天国，灵魂永生，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的大好事。 只要信仰福音，信仰上帝…… “但这种敌对的结果，其实是存疑的。” 阿丹妮尔的这句话，让女皇回过了神来。 “什么意思？” “我总怀疑他是自杀的，而不是被我杀死的。” 说到这里时，金发天使语气迟疑，似乎也有些不确定。 “我是说，当时我没想杀他，但他就是死了……” “为什么会自杀？”女皇对此不明所以。 “我不知道，但那场战争，那些背叛的魔王，我越想就越觉得不正常。” “还有那一矛……” 天使仿佛联想到了些什么，乃至于喃喃自语间，完全忽视了女皇是否能听懂。 这让小女孩模样的女皇，表情愈发迷惑，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她也没不识趣的打搅对方此刻的沉思，而是选择独自坐在办公桌后，思考起了刚才那些信息。 直到大概十分钟左右后，见天使终于回过神来，她这才复又开口。 “还是谈谈现在吧，有关于安迪的事情，你——” “轮回。” 阿丹妮尔笃定地说： “兄长曾经倾力钻研一种能够让生命进行转世的机制，虽然最后失败了，但这个过程中，他创造出几门能够令人进行转世的秘法，并不是什么意外现象。” “所以，安迪是个转世者？” “必然如此。” “那他会不会就是你的那位兄长？” “不可能。” 阿丹妮尔再次否认了这个判断。 “兄长确实是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 “可如果不是，那安迪到底会是谁？” “也许是兄长的某位学生，继承了这种秘法，并从他那里了解过许多知识与秘闻。” 说到这里，见女皇一脸半信半疑的模样，金发的阿丹妮尔转而说道： “安迪具体是什么身份，我没办法肯定，但我认为，我们最好早点展开圣徒考核，以确定他是敌是友。” 圣徒考核？ 女皇闻言有些不解。 现在的情况不比之前。 如果真觉得这事很重要，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安迪？ 软的问不出来，难道还不能用硬的？ 又不像自己这样，与老师关系太近，没法用特殊手段。 身为天使长的阿丹妮尔，之前还不怎么在乎安迪本身呢。 难道眼下只是怀疑安迪疑似是其兄长的学生，就突然下不了手了？ 还是说，她其实是在避讳什么？ 这个情况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但还没等女皇琢磨出个结果，一条紧急情报的传来，就让她瞬间转移了注意力。 “教皇遇刺了！？” 看清消息后，她不由面色一变。 今天和明天没法保持三更了朋友们。 因为我明天有事需要出门。 关于明天的更新，我可能会在凌晨发出来，后天恢复正常更新规律。 116.第116章 预判成真 第116章 预判成真 刚出教廷不久，教皇就在他的马车里遭遇了刺杀。 因为这消息并未隐瞒，情报灵通的各势力首脑，第一时间就了解到了此事。 继而感到极为诧异。 一些知晓“大天使博弈”内情的，会因此立即想到有强大的地狱生命出现在了人类世界，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但大部分人可不知道还有这事，对此只会感到迷惑。 然而，实际上，刺杀虽然有，却与地狱根本无关。 “身份审问出来了，冕下。” 很有复古风格的安静马车内，凭空出现的声音朝闭目养神的“教皇”汇报道： “是巴维尔兄弟会的刺客，他声称您当年在卡塞港担任主教时，不顾他女儿的身体状态，强行驱魔，造成了其女死亡，所以……” “按律处理吧。” 老教皇语气毫无波澜地回答，眼皮动都没动一下。 身披白色长袍的他，此刻也根本没有半点遇刺的模样。 或者说，他压根就不是教皇。 而是从上界而来的前教皇。 所以他不仅对于刺客行刺的原因毫无印象，反而还感觉很晦气。 伪装成教皇，前往圣玛丽安学院，他的目标当然是冒风险去钓出地狱势力，乃至魔王来针对自己。 可眼下，魔王没钓出来，反而莫名其妙的来了个小喽啰…… 这就令人很无语。 不过这只是个小插曲，所以他也没放在心上。 汇报者声音消失后，他正想示意外面的车队继续赶路。 一段信息，却以某种奇妙的方式，浮现在了他的心底。 “就算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也是可以被利用成催化剂的。” “你需要假装成受了重伤，维拉德，这样才会更有吸引力。” 更有吸引力？ 教皇苍老的面容因此微微一怔，继而恭敬的对着身前空气行了一礼。 “谨遵您的教诲，麦克布莱德大人。” …… 于是这件原本不起眼的，本该属于乌龙事件的小事，开始被推动的迅速扩散，最终成了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 阴沉天空下，一队复古的，具有维多利亚时期风格的马车车队，缓缓脱离云海，从天空降落到了一条高速公路上。 身披教皇长袍的身影，随即被人从其中一辆马车内给抬了出来，双眼紧闭，脸色惨白，一动不动的样子，仿佛死了一样。 但他显然没有真死。 因为道路旁边，正有几位超凡建筑大师，面容严肃的利用各种奇妙手段，迅速搭建出一座临时的医疗室。 而在他们周围，更是有无数安保人员林立，神色紧张地阻拦着所有靠近者。 这一画面，如同动态图片般，被定格在了各国超凡层次的大小报纸上。 让看报的每个超凡者，都能清楚了解到一件事。 那就是，教皇遇刺了！ 在赶往圣玛丽安学院的路途上！ 此事引起一片哗然。 难以置信、疑惑不解、错愕万分…… 虽然最近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风起云涌，并不平静，但整体上的秩序与规则，却还在照常运转。 人们虽然猜疑要变天了，可对此始终有那么一种不真实感。 因为这似乎距离他们的生活太过遥远。 然而此刻，连教皇这种时常进行电视演讲的大人物，都莫名出现了意外，就不得不让每个了解此事的人，变得忧心忡忡，感到平静的日常在快速远去。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对此感到担心。 一些常年与教会敌对的黑暗势力成员，反而认为这是一件大喜事。 乃至于喜笑颜开，兴高采烈，有些人甚至准备开派对庆祝一番。 而少部分会动脑子的，却在其中，察觉到了异常。 因为正常来说，在审判事件刚刚结束，那位实力恐怖的大天使尚未离开之前，刺杀一位教皇，和找死简直没区别。 就更别说，有能力让教皇身受重伤了。 可现在，这种怪事不仅发生，教会方面，竟然还没有隐瞒消息。 而是任凭这种有损教会权威的消息扩散…… “这里面，必然有某种阴谋！” 有人对此十分笃定。 但无论怎么思索，阴谋的具体来源与针对目标，也都没人能想明白。 于是这事就变得非常怪异。 但也正因此，某些本来不该发生的事情，就这么有了发生的可能。 如同安迪之前与女皇交谈时说的那样。 地狱势力，不会立即反应过来“大天使博弈”一事。 但如果教会方出现异动，那么它们就会得到提醒。 教皇遇刺，乃至故意散播消息，惹去关注，明显就是一种异动。 情报因此层层传递，深入渗透，最终出现在了某些非人类的手中。 疑惑、沉思、诧异、狐疑、明悟…… 危机在酝酿，黑暗深处的恐怖邪魔们，得了提醒，开始蠢蠢欲动。 教会乃至教会背后的星辰议会，却丝毫不知道，己方的行为，其实是一种自作聪明。 他们也根本不会发现，他们甘冒风险，想要争相表现，想要巴结讨好的天使长阿丹妮尔，在了解到遇刺真相后，心情会有多差劲。 尽管在这之前，她就已经从安迪那里，听说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安迪预判是一回事，事情真的出现了，确是另一回事。 和安迪这么一对比，本该掌控人类世界的星辰议会，表现的简直蠢透了！ 不称职的印象，由此初步在她脑海中诞生。 而随着接下来事情的发生，这种坏印象，变得更加严重。 事情来自于圣玛丽安学院。 随着教皇遇刺的消息扩散开来，身为教皇出行目的地的学院，氛围立即发生了变化。 所有人都知道，教皇出行，是为了过来给安迪道歉的。 可现在，教皇却遭到了刺杀…… 于是人们再次见到安迪时，眼神变得非常怪异。 没人认为教皇遇刺一事的凶手与安迪有关。 但不论是不是故意的，安迪接下来，都有可能被调查，甚至被追责！ 事实证明，这种判断非常正确。 没过多久，安迪就真的被调查了。 一队身着特殊皮甲的“古代士兵”，野蛮的闯入了他的宿舍，然后不由分说的，将安迪带离了学院！ 117.第117章 突然降临的危局 第117章 突然降临的危局 被带离宿舍时，安迪并没有进行反抗。 甚至在女院长听闻消息匆匆赶来时，还主动劝离了对方。 表情神色如常，半点不见敬畏，乃至于跟随士兵队伍离开时的姿态，不像是被带走调查，反而像是被一群人簇拥着似的。 这不由让暗地里观察他的两位议会成员对视了一眼，感到有些古怪。 “他难道以为，我们是在开玩笑的？” “可能是觉得自己不会被定罪吧。” 两位之前曾在天使长眼中密会的星辰议会成员，一个消瘦，一个肥胖。 站在学院的五层古堡顶层，他们虽然察觉到了有一些不对劲，却也没怎么在乎安迪的这种异常。 毕竟对方实在太过弱小了。 虽说背后有帝国皇帝的身影，但眼下教皇遇刺档口，皇帝不可能强行干涉教会的规矩，那样太犯忌讳。 而且，如果不是安迪背后有皇帝，他们还真就没心思针对安迪。 当然了，有着那位大天使的存在，他们根本不敢去做什么诬陷乃至刑讯逼供的勾当。 但却可以趁机从安迪口中，弄清楚约克发生的那些事。 约克发生的事，只有皇帝，以及身为其嫡系的安茹公爵知晓内情。 他们星辰议会虽然手段多，人脉广，但对于那里具体是怎么回事，至今都还不了解。 可以说，那些事，被皇帝进行了非常严格的保密措施。 考虑到皇帝最近有些不老实，他们觉得，有必要弄清楚，她如此保密的消息，到底是些什么。 于是眼下，安迪就成了这个突破口。 如果安迪能老实交代，那么他们当然不会把安迪怎么样。 但如果安迪什么都不说，那除非教皇亲自开口证明，安迪与刺杀一事无关。 否则想要脱离审查困境，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你说，上面是不是在故布疑阵？” 眼见安迪被带走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消瘦青年随即转移了注意力。 “刚出教廷就遇刺，这事似乎不太正常？” “我猜也是。” 旁边人说道：“可能是在给地狱方紧张感？毕竟教皇如果真死了，它们可就没得玩了。” 如此说着，两人对视一眼，莫名感到一阵羡慕。 他们两个，在议会位于人类世界的势力中，有很大的权力。 但其实不是主要高层。 否则现在也就不至于还呆在圣玛丽安学院里，盯着这里的事务了—— 一位天使长正在与地狱展开博弈，但凡有点野心的，都会想尽办法去现场表现自己。 真要在此事中立了功，甚至被阿丹妮尔天使长关注到。 那么别的不说，离开这臭烘烘的人类世界，去往圣洁的天国，还是很有希望的。 他们两个有这个野望，也自忖不怕死，敢直面地狱魔王。 可惜高层不给他们机会。 “不过弄清楚皇帝到底在约克做了什么，其实也很重要。” “是啊，多少涉及到一位魔王，虽说是苟延残喘的……” 互相安慰之余，两人却根本不知道。 此时的他们，正被他们想要巴结讨好的天使长阿丹妮尔所注视。 …… 静静站在不远处，看见了刚才的一切，阿丹妮尔心情很差。 如果是在这之前，她根本就不会理这种虽然有些出格，但并未超出规则范围的小问题。 然而，与女皇之间的交谈，却让她对安迪的态度大为改变。 于是现在的她，已然紧蹙起了眉头。 不过尽管对议会的印象变得越来越差，但阿丹妮尔并没有现出身来，去教训两人。 而是瞬间消失在了此地。 再次出现，她已经到了圣玛丽安学院的院长办公室内。 此时在这里，名为希琪的中年女院长，正语气愤怒地与人进行着通话。 “安迪被抓走了，是你们枢机团的人下的命令！” “枢机团？” 电话对面传来一阵疑惑的声音。 “我怎么没听说这消息？” “难道我还能认错那逮捕令吗？” 女院长咬牙切齿地道：“而且，如果不是枢机团的命令，你认为我会任凭我的学员被带走？” 对面闻言沉默。 片刻后，他道：“有那位强大的天使长在附近，他们不敢做什么的。” “阴险手段不会做，律法框架之内的呢？” 院长对此冷笑道：“真要被针对，就算安迪有理，也会被他们给弄成没理！” “我猜这是有些人，看不得我们摆脱黑暗森林的问题，正在杀鸡儆猴呢！”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对面表示赞同。 他是女秘书那位当枢机主教的祖父，也是残党的核心成员。 因为安迪，残党在之前已经摆脱了困境，所以现在见安迪这个自己人遭遇打压，自然同仇敌忾。 “但教皇那些人现在似乎在谋划着什么大事，这期间，我不认为我们应该对此大张旗鼓的吵闹。” “那伱说怎么办？” 女院长不忿地道：“难道还能放任安迪被关起来不管吗？” “当然不能不管。” 电话对面沉吟地道：“不过，你让我先想想……” 办公室内由此陷入了一阵安静状态。 一旁静静观察的金发天使，见此嘴唇轻启，无声却奇妙地对此进行了一番引导。 于是没等对面说话，握着电话的女院长，就突然开口了。 “圣徒试炼！” “让安迪进行圣徒试炼！” “只要安迪通过试炼，那么不论他身上有什么嫌疑，也都能够洗清！” “试炼必须要去韦图小镇。” 对面闻言否定道：“而韦图小镇需要教皇本人同意，才能被开启。现在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获得他的同意。” “正常来说是这样的。” 女院长道：“但如果能求得那位天使长出手，就根本不用去韦图小镇！” “天使长出手？” 对面闻言一怔，继而好笑地道：“你在想什么？那种存在，可能会理这种小事？” “机会很小。” 院长坚持道：“但我会去争取。” “这也是我们现在能迅速解决问题的唯一希望！” 对面闻言没说话，显然对此不抱期待。 不过，他倒也没打击院长的自信心，留下一句你先试试后，就挂断了电话。 女院长因此深吸了口气，沉默片刻后，突然面露苦笑。 “我刚才在说什么啊。” 她喃喃自语。 “别说联系到那种存在了，我连寻常天使的羽毛都没见过，怎么可能……” 摇了摇头，她显然也觉得这事没戏。 但话都说出去了，什么都不做也实在说过不去。 因此，这位中年女院长在思索片刻后，就开始在办公室内闭目祈祷了起来。 手持信仰象征物，跪在办公室中祈祷的很专注。 也因此，她根本没发现。 随着祈祷的持续。 一栋与圣徒试炼有关的建筑，正在外面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凭空出现在了圣玛丽安学院的广场上！ 118.第118章 各方反应 第118章 各方反应 身处于黑暗森林范围内，圣玛丽安学院的环境本该阴森昏暗。 然而，当这座凭空拔地而起的建筑出现时，广场周围，却立即变得明媚多姿了起来。 建筑外表是一座巍峨神圣的教堂，有着高耸的尖顶和精美的浮雕，通体如同寻常大理石铸造，却在缓缓释放着圣洁明亮的光。 走入其中后，能够看到华丽的挂毯、雕塑与壁画。 脚步踩在洁白石砖上，还会发出阵阵清澈的回响，令人不自觉就能升起一种庄严肃穆的心态。 只是，目光盯着教堂中央处，一座被雕花栏杆围绕起来的小祭坛时。 一胖一瘦两位星辰议会成员，此刻心中只有恐慌—— 一开始，发现圣玛丽安学院内莫名出现了这栋建筑时，他们深感震撼。 因为这种情形，根本不是正常的超凡能力可以做到的。 唯有天国的强大存在，回应信徒时用的祈愿术，才能造成如此壮观的场面。 也就是说，学院内，有某位虔诚信徒，在祈祷时获得了回应！ 这信徒是谁？ 不知道。 回应信徒的是谁？ 两人立即想到了阿丹妮尔天使长。 于是他们不由一阵羡慕。 但这情绪，在看清楚眼下这座祭坛时，就立即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祭台看起来普普通通，白玉般的表面，铭刻着圆环倒三角的标志。 那是福音教会的象征。 但看似普通，他们两个，却能够清楚辨认出，这祭台，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安迪才刚被带走，这栋可以用来进行圣徒试炼的建筑，就突然出现了……” 怔怔片刻后，消瘦青年脸色略显发白地看向身旁同伴。 “阿丹妮尔大人，不会始终在注意他吧？” “不可能！” 微胖的圆脸同伴此刻表情也不怎么好看，但他语气却十分笃定。 “这种祈愿，只有信徒专心祈祷时才会被回应，那个安迪现在还在路上，根本没空闲祈祷！” “可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别的站在安迪那边的人。瞧见我们之前做的事情后，跑去告状了。” 消瘦青年语气依旧忐忑忐。 “回应的这样快，阿丹妮尔大人明显很青睐这个人……” 老实说，他们不觉得之前带走安迪的行为有什么过分的。 凭空污蔑，或者无理由扣押，才是出格。 教皇遇刺，安迪被调查，流程上哪有不对的地方？ 但规矩是给弱者制定的。 对于天使长那种强者而言，真要有心追究，哪会在乎什么规矩不规矩？ 也就是说，如果真有一个人站在安迪那边，而这个人又受到天使长的特殊看待。 那么他们两个，很难说会不会被那位天使长看做是手段阴险的“反派”角色！ “我还是认为没必要胡思乱想。” 微胖的青年也不知道是性格稳重，还是在开口安慰自己。 “这圣徒试炼的建筑，不一定是专门为了安迪准备的。其他人，甚至包括我们在内，同样也可以进行试炼。” “你看，教皇遇刺，与地狱之间的博弈已经开始了。这种情况下，阿丹妮尔大人会不会考虑用试炼筛选内奸？免得出现意外事故？” 这话让他身旁的消瘦青年愣了愣，继而情绪缓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这样说，的确很有道理。可能这栋建筑出现的时机，就是个巧合……” 相对于天使长特意为安迪准备了一栋圣徒试炼用的建筑。 为了筛选内奸，打赢这场博弈，而随手制造出了这栋建筑，似乎更加合理。 毕竟那种层次的强者，一举一动，都是会被无数人注意的。 为了安迪这种不起眼的角色而大动干戈，想想就不可能啊…… 意识到这点后，两人终于恢复了冷静，随后对视一眼，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这栋教堂。 就算怀疑是筛选内奸用的，他们也不可能将安迪送往审判局了。 把他带到这里来接受试炼，才是正确的，符合天使长意志的做法。 这样倒也不影响他们之前的谋划—— 接受圣徒试炼，安迪的一切秘密都将无法隐瞒。 而只要安迪是个正常人，那么他参与这种试炼，就必然会出丑。 甚至会出大丑。 因此而被逐出教会，被追责，都是有可能的！ 这并不是什么盲目的判断，而是过往许多历史记载，详细记录过的。 为什么圣徒试炼这种强大的内奸筛选机制，会被停用至今？ 因为它的强大，已经超出了可以使用的正常范围。 乃至于没人能够在试炼中表现合格！ …… 另一边，被士兵们塞进一辆吉普车后座中的安迪，正与手腕上的黑蛇交流。 虽然正被带往附近的审判局关押，但一人一蛇此刻全都没有显露出半点忧色。 “我猜阿丹妮尔会趁机让你接受试炼。” 没见到学院内发生的变化，黑蛇却已然判断出了这个可能。 “真是个奇怪的想法。” “明明对伱的身份有疑虑，却不打算弄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反而只想看清你是敌是友……” 她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安迪眼下的表情，仿佛希望能通过这种行为，发现一些特殊线索—— 之前与天使长交谈的话，黑蛇并没有透露给安迪，她只说到那位天使，已经听见了两者的交谈。 这样做的原因，当然是为了利用这种“信息差”，让安迪透露出一些天使那边没提过的隐秘。 可惜，安迪闻言后只是附和了一声。 “确实奇怪。” 他道：“可能是在逃避什么吧。” “逃避？” “我猜的，具体谁知道呢。” 黑蛇闻言无语。 恰在此时，驾驶位上的士兵听见了调转回到学院的命令，于是她转而说道： “如果真是在逃避，那阿丹妮尔只会趁着这次试炼，把你踢出福音教会，眼不见心不烦。” “这个可能性确实很高。” 安迪点头赞同。 但看他面不改色的模样，哪有半点担忧？ “你不会真认为，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圣人吧？” 黑蛇对此轻哼了一声，道： “就算阿丹妮尔不针对你，只要你还是个人，就没可能在试炼里不出丑。” 这并不是说瞎话。 知晓圣徒试炼规则的她，甚至都不觉得她自己能够在那种试炼中表现优秀。 因为试炼会涉及到参与试炼之人过往的许多想法。 罪恶的想法、暴戾的想法、欲望的想法、懒惰走捷径的想法…… 谁会纯洁到半点邪念都没生过？ 119.第119章 杀魔王的画面 第119章 杀魔王的画面 圣玛丽安学院内此时非常热闹。 密集的人群，正围绕在那栋拔地而起的“教堂”内外，仔细打量，一个个表情惊叹，不断猜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身为“始作俑者”，中年女院长目前正愣愣站在教堂内部，看着那座祭坛，神色时而茫然，时而喜悦，时而不敢置信。 显然，她完全没料到，自己的祈祷，竟然真的被回应了！ 旁边一些知情的学院核心层，正不断维持现场秩序，偶尔看向院长的视线中，满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别说是他们了，这事就算是教皇本人来了，也都会羡慕，甚至嫉妒。 祈祷获得一位大天使的回应，这事代表着的含义可不简单。 就算过后没有别的反馈出现，单凭现在这点，也足以让女院长前途无量了。 如果不是有规定女性不能当教皇，她去参选下一任教皇的选举，都有很大几率获胜！ “这消息瞒不住，但也不能叫那些记者跑进来胡乱报道。” “必然是要上报教廷的，届时需要将这里仔细保护起来，然后——” 女秘书正在给下边人安排任务，结果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乃至话语一顿，继而脚步匆匆地走到院长面前。 “安迪被带回来了。” 她低声汇报，“那些人可能想把安迪送到这里来接受试炼。” “快叫他们过来。” 名为希琪的院长闻言忙道：“这是大事，不能耽搁。” 她现在还晕乎乎的，有种被大奖突然砸中的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但就算再空白，她也没忽视一件事。 那就是，她的祈祷是因安迪被抓走一事而去做的，天使长的回应，也是在回应这件事。 所以，必须要重视。 女秘书闻言点头，继而匆匆离去，没多久，就带着一批人回到了这座教堂。 周围闹哄哄的局面，因此为之一静，所有人的视线，全都放在了走入教堂的安迪身上。 不确定这教堂为什么会出现，但显而易见，刚被押送走没多久的安迪此次回来，必然是接受试炼来的。 大家虽然都有听说过圣徒试炼，但试炼被关闭了几百年，具体如何运行，却没人见识过。 眼下即将重启，没人会不好奇。 “他会出丑的吧？” 有人低声议论，“据说只要参与试炼，就难免出丑，无一例外。” 教堂内因此坐满了人，教堂外围着的人更多。 像是突然过节了一样，只要听说有这回事的，就会迫不及待的往这里赶。 被无数人瞩目的安迪并没有马上参与试炼，而是先是听女院长讲述了一遍与试炼有关的规矩和流程。 随后才踏上了教堂中央那座祭坛。 这件事发生的很突然。 乃至于，安迪根本没时间去将身上的外物拿掉—— 黑蛇，以及恶灵，可都算是生命体的，眼下却被他一起带到了祭坛当中。 正常来说，这种情况必然会引发乱子。 不过此时，阿丹妮尔正隐秘的站在祭坛边缘。 她只是用视线扫过，那恶灵与黑蛇，就被试炼规则排除在外了。 于是跪坐到祭台上的安迪，被一股朦胧雾气所围绕，膨胀动荡，最终将他包裹成了一颗乳白色的“茧”。 教堂中的众人，因此屏气静心，聚精会神地观察了起来。 …… 试炼是一种考验。 但最先开始的，却不是考验关卡，而是检验安迪身体与灵体中，是否存在黑暗力量，或者修行了什么邪恶能力。 如果有，这颗白色的茧就会视情况变成黑色。 如果没有，那自然保持原样不动。 除开恶灵，安迪身上显然是没有其他邪恶东西的。 于是在人们或欣慰或失望地注视下，检测得以顺利通过。 试炼由此进入下一环节——仍旧是检测。 但这次检测的，却是安迪过往做过的特殊事迹。 好事，恶事，影响深远的事…… 通过某种神秘规则，这些隐秘，全都会被抽取展现而出！ 于是在白茧上空，悄然浮现出了一些画面。 从安迪这辈子诞生开始，每个特殊节点，都会被“播放”。 然而，让所有打算看热闹的人诧异乃至不解的是。 这些画面映入他们眼中，却是模糊不清的，播放速度还非常快。 人们只能看见，随着播放的持续，包裹安迪的白茧表面不断泛黑，又接连被“洗白”。 来来回回，仿佛两股力量在交锋一样。 这一情况和书面上记载的完全不同。 本以为会见识到安迪出丑的一些人，因此大失所望。 但单看白茧的变化，其实也能看出一些东西。 于是当模糊不清的画面，“播放”到某一关键时，白茧立即变得一片漆黑！ 这件事其实是安迪身患重病，被“父亲”派人接走，结果在飞机上碰见了一群二五仔。 因为引发了恶灵现世，造成一百多人死于空难，等于是安迪间接害死了他们。 具体是谁的错误，其实不好说，但现在，这事明显算在了安迪头上。 看不见详情的群众们，因此发出一阵低声议论。 那原本把安迪当做是自己人的女院长，见此也不由蹙起了眉，怀疑安迪会不会是什么连环杀人犯？ 不过，这种疑虑并没有持续多久，变化就发生了。 安迪在约克做的那些事，被悄然展现了出来。 扳倒管家这颗毒瘤，间接为许多人报了仇，这种好事，让漆黑的白茧瞬间恢复了原样。 引来皇帝清洗约克，让约克家族，乃至超凡者这颗更大的毒瘤被扫荡一空。 乳白色的茧，莫名发起了光。 而击杀魔王…… 光芒愈发刺眼，甚至仿佛黑暗环境下亮起的白炽灯，让所有见识到的人感到十分错愕。 因为这能够证明，安迪不仅是个好人，大好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英雄！ “难道他在魔王那件事中，贡献很大？” 因为太过显眼，所以真相不难猜测。 但此地人们却根本不知道，这光，其实还是被暗处的阿丹妮尔有意隐瞒了大多数的。 否则杀死一位魔王，能给安迪带来的“功劳”，可就不是发光这么简单了。 但很奇妙的是，阿丹妮尔所见到的魔王死去场面，与真实发生的并不一样。 在那画面中，安迪是用一把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匕首，隔空射死了魔王。 而非是用一句话，就夺取了权柄，让对方当场死去。 但纵然如此，瞧见这一景象的她，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变了脸色。 120.第120章 成为圣子后要做的事情？ 第120章 成为圣子后要做的事情？ 一个没多少力量的少年，利用一柄匕首，杀死了一位虚弱的魔王。 考虑到现实因素，这件事中，特殊的既不是少年，也不是魔王。 而是匕首。 什么样的匕首，能够让一位虽然虚弱至极，但生命力依旧顽强的魔王瞬间暴毙？ 答案为数不多。 阿丹妮尔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兄长，曾经制造的一种特殊武器。 “恶魔这种生命，是由人类灵魂受难扭曲成型的，而只要我们能将这种扭曲纠正回来，恶魔存在的根本，就会被动摇。” 武器的原理听起来简单，实际非常复杂，兄长曾经耗费大力气制造出了一批。 结果没等用上，他就死了。 那些武器因此被天国收缴，并在事后得出结论，它们根本不具备猎杀恶魔的特性。 然而，这个结论，却于此刻被推翻了…… “是不小心得出了错误判断，还是故意想将那批武器封存起来？” 原本想通过试炼，弄清楚安迪想法的阿丹妮尔，此时表情莫名，反而对天国的某些友方，升起了疑心。 但试炼还在继续。 相对于去思考这个问题，眼下安迪才是最重要。 于是她暂时将这缕疑虑压到了心底，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接下来的试炼画面上。 圣徒试炼，之所以被知情者们谈及变色，不仅仅是因为它能检测出当事人的过往。 还能深入挖掘，当事人以前生出的许多邪恶念头。 比如，看见不顺眼的人，想要暴打他一顿。 发现路边有人掉落钱包，生出贪婪念头。 瞧见电视中的某位美女，心生冲动…… 这涉及到七原罪，也是最容易让人出丑的地方。 随着此环节开启，教堂内的所有人都能看见，恢复常态没多久白茧，复又开始变了颜色。 七种色彩浮现，各自占据茧的一部分。 祭坛上方，画面也开始飞快变动。 只是，让一些人郁闷的是，他们仍旧看不清画面中都有什么。 能看见的，只有茧表面七种色彩在随着画面展现，而变大或缩小。 颜色或浓稠，或浅淡。 “傲慢最重，懒惰其次……” 瞧着茧上占据了绝大部分的两种颜色，坐在教堂长椅处的两位议会成员，不由有些错愕。 “这小子的成分，怎么这么纯粹？” 只要是人，就没可能逃过七原罪的污染。 所以见到安迪身上有“罪”，是很正常的。 但不正常的是，他竟然不贪婪、不嫉妒、不暴戾，乃至不好色？ 当然也不能说没有，而是相对于傲慢与懒惰，其他成分的占比与浓度，简直太“少”了。 少的都可以称得上是单纯！ 这种情况下，安迪别说出丑了，大部分人反而对他印象更佳。 懒了点，傲了点，这对于正常人来说，还能是什么大缺陷吗？ “你不会是有办法瞒过试炼的检测吧？” 就连安迪手腕上的黑蛇，此时也都被惊到了。 她完全不相信一肚子坏水的“老师”，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纯粹的人？ “你觉得我比一位大天使更强？” 安迪反问。 对方因此疑心顿消。 正常的圣徒试炼也许能够有手段篡改结果，可现在这场试炼，却是大天使亲自布置甚至紧盯的。 这种情况下，安迪哪有可能造假？ 但这样一来，岂不是说，自家老师确实是个思想纯粹的，没什么坏心思的大好人？ 这可是，大天使亲自认证过的啊…… 心情莫名变得有些复杂，表面上，黑蛇转而道： “这只是前半部分的试炼罢了。下面才是最严的，你可要小心了。” 试炼试炼，当然需要对当事人进行某种意义上的考验。 这种考验，类似于在做一场人生梦。 身处于梦中，当事人会忘记自己目前的境遇，在虚假的人生中，做出种种与自身性格目标相符的事情。 等梦醒了才会发现，自己的一切正在被围观…… 等于说，整场试炼，让安迪的过去、现在、未来，全被明晃晃的摆到台前，供人审查。 如果他有半点异常，就绝对逃不过审查者的眼睛！ 眼下的审查者，当然是静静站在不远处的阿丹妮尔。 这也是她最重视的一个环节。 于是随着她心念转动，跪坐在祭台上，被白茧包裹的安迪，立即脑袋低垂，陷入到了昏睡当中。 而茧上方的画面，则继续开始播放。 在外人眼中，这些画面仍旧是模糊不清，甚至连个人影都看不见的。 但在阿丹妮尔的视野内，一切都非常清楚。 于是她看见了安迪“通过试炼”后，一路在残党与皇帝的支持下不断晋升，最终有了竞争圣子的资格。 看见了他为了当上圣子，不断在各地奔走，解决了大量教会问题，挽救无数人的生命。 看见了他竞争圣子失败后，转而退出教会，成了一名探险家，满世界游历。 更是看见了，在这期间，安迪发明出大量奇妙的超凡能力，仿佛大宗师一样，受万千人的敬仰…… 期间虽然有使用一些黑暗手段，但整体而言，安迪却可以称得上是一位英雄人物，是正义的，根本没有半点邪恶之处！ 亲眼见到这一切，阿丹妮尔原本紧绷的面容，逐渐放松了下来。 她并没有从之前那些步骤中，挖掘出有关于兄长的信息，也无法确定，安迪与兄长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 但她现在能肯定，安迪并不是个坏人。 甚至可以说，他很好，比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好。 如果安迪能成长起来，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明显是个大好事。 “但他为什么非要当圣子？” 心中还有这最后一层疑虑。 于是阿丹妮尔念头转动间，将试炼中的场景，进行了一番篡改。 或者说，将安迪竞争圣子失败的命运，扭转到了成功。 于是，接下来所见的一切，让她猝不及防，不自觉瞪大了双眼。 “地狱、人间、天国，三位一体，更可以看做是前线、总基地，与后备力量。” “既然是前线，我们防备的是什么？” “炼狱。” “不断孕育怪物，随时都有可能像火山一样爆发的炼狱！” “按照我们最初的设计，邪恶的人死后下坠到地狱，成为抵抗的最前沿。善良的人上升去天国，受神圣力量感召，成为一名强大的圣灵。” “当地狱前线被攻破时，人间受到威胁，天国圣灵就必须下场抵抗。” “可我们现在做的是什么？” “篡改人类世界基地的定位，让那里变成了第二道防线，天国反而成了大后方……” “难道伱们没有发现，这种设计有什么不对的吗？” “还是说，你们认为，炼狱的危机，永远不会再次爆发了？” “……” “……” 成为圣子，获得机会进入天国的安迪，竟然在暗地里不断宣扬“暴论”，拉拢一批天使，展开了反对上帝的行动。 如同当年她兄长做的事情一样！ 121.第121章 观念受到冲击 第121章 观念受到冲击 在宗教典籍的描述中，炼狱是一处中转站。 一些足以升入天国的善人，如果没有洗脱身上罪孽，就会暂时抵达这个中转站受罚，直至毫无瑕疵为止。 而实际上，在这个世界，炼狱是一处恶念汇聚之地。 它有很多别称，似乎人类文明还未出现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它也很神秘，无数怪物从中诞生，也有无数怪物，会从宇宙的四面八方，莫名被炼狱吸引而来。 古代时，天国发动战争的根源就在于此，一些民族神话传说的源头，也与这个地方有关。 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自从地狱出现以后，炼狱的存在感就迅速被削弱。 原因是，当年的地狱之王，将炼狱内的那些怪物，收归己用，成了他的兵源。 地狱之王死后，七位魔王继承了他的权柄，但一时间，却没有继承到他对炼狱的把控。 因此这千年时间，地狱可以说是在双线作战。 与人类世界，也与炼狱的怪物。 所以天国才会高枕无忧，封闭千年。 但这件事，以往被天使们看做是七魔王为了篡夺权力，而作茧自缚的举动。 当年地狱的诞生，也被天使认作为“路西法”的野心之作。 根本没有想过，地狱这种黑暗势力的老巢，竟然会是什么前线…… 身为一位参与过无数隐秘事件与重大决策的天使长，阿丹妮尔本该对此嗤之以鼻。 然而现在，听到安迪说的那些话后，她却无法确定，安迪是否在胡言乱语，蛊惑人心了。 因为在她过去的无数记忆中，有大量线索，可以佐证安迪的这个说法！ 但如果真是这样。 如果安迪说的是真的，那么兄长当年反叛下界，带领一批堕落天使创建地狱的行为，岂不是被上帝所默许的？ 也就是说，那六个被杀的兄弟姐妹…… 想到某种可能，静静站在安迪不远处的阿丹妮尔，一时神色恍惚，有些难以置信。 怀疑，否定，却又忍不住想到了更多，以至于思维混乱，甚至忘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话，那么就算与记忆相符合，她也不会轻易相信。 但这个人却疑似是兄长的学生，是他在试炼中透露出来的。 甚至可以说，是安迪用他自身的志向与目标，用“一生”，来告诉自己的！ 降临之初，阿丹妮尔还没察觉到什么。 可现在，再猜不到自己的降临是安迪主导，那可就太蠢了。 所以，有意识的吸引自己降临，有意识的让自己注意到他，继而以这场试炼为平台，将那些信息透露出来…… 如此大费周章，想要告诉自己的这些，可能是什么虚假的，很容易就能拆穿的谎言吗？ …… 金发的身影因此久久无言，没了声响。 这却不影响安迪脱离试炼，缓缓睁开双眼。 “你看起来很乐观？” 周身有白色的茧包裹，将外面一切景象遮掩的全都看不见。 但黑蛇是缠绕在安迪手腕上的，因此她可以发现，此时安迪似乎有些……愉悦？ “心怀坦荡，自然什么都不用怕。”安迪如此回答。 “但结果似乎不太妙。” 黑蛇若有所思地道：“正常来说，你清醒过来之前，试炼的评定就已经能够诞生了，可这都过去了好几分钟，那位也没见有反应……” “也许是被什么原因耽搁了吧。” 安迪不以为意地道：“或者可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她还不太熟练？” 黑蛇闻言半信半疑。 和大天使想的一样，她现在也在怀疑一件事。 那就是，这场试炼，其实是安迪期待已久的，甚至于，他在思考让大天使降临时，就已经谋划到这里了。 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 但瞧阿丹妮尔最近这些天的心态变化，就很难不令人怀疑，那位天使，已经掉进了安迪的“陷阱”里。 一开始根本没关注安迪，转眼间又觉得安迪是她兄长的学生。 而现在，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阿丹妮尔竟突然没声音了…… 她是在犹豫吗？ 犹豫要不要把安迪踢出教会？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无法确定，黑蛇也没想开口询问。 自从知道与安迪之间的对话会被偷听去后，她就不太愿意说真心话了，除非实在忍不住。 而现在，她就能忍得住这个好奇心。 因为她已经得到了，自己迫切想知道的东西—— 虽然没看清试炼的具体画面，但贴身观察，她多少能感知到安迪的一些底细。 再加上之前那些关卡中的表现，她已经不觉得自己需要对安迪有所疑虑了。 尽管他依旧是身份存疑，目的未知。 可身份不存疑，目的很明确的是谁？ 星辰议会。 他们倒是很“正派”，却只想将自己这个皇帝变成傀儡。 往深了思考，这种态度，只是议会独有的吗？ 议会背后的天国，可能对议会的举动毫无所知吗？ 所以说，自己这个皇帝，在天国眼中到底是什么角色，其实不言自明。 谁才是自己人，现在也非常明显。 甚至于，如果不是有那位天使长的存在，女皇现在都有心思和安迪讨论某些“暴论”了。 不过现在，她只会提一些根本无关紧要的小事。 “外面那些人里，有两个很不对劲，你发现了吗？” 一时间离不开白茧，黑蛇于是没话找话地道：“一个胖子，一个瘦子。” “我根本看不见外面。” 安迪如实回答。 白色的茧遮挡了他的视线，现在除了能听见一阵因为结果迟迟不出现，而引发的议论声外，他基本感受不到其他外部信息。 “伱之前被带走时，我就已经发现这两个人了。” 对于安迪的弱小，黑蛇并不意外，于是继续道：“我猜他们是星辰议会的人，所以对你很有敌意。” “也许吧。” 安迪对此无所谓。 黑蛇却有些蠢蠢欲动，“你认为，我们该怎样反击？” “反击早就开始了啊。” 安迪纳闷地道：“你难道没发现吗？” 开始了？ 黑蛇闻言微微一怔。 初时还有些不理解，但没多久，一则情报的传来，却让她隐隐有了明悟。 有伯爵级的地狱恶魔出现在了人类世界，结果还没蹦跶几下，就被金色的审判雷霆瞬间劈中，四分五裂的惨死当场！ “阿丹妮尔竟然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脑海中连续浮现出几道诧异的念头。 “不声不响的突然离去，连结果都没公布……为什么？” “她在逃避？” “她很愤怒？” 122.第122章 大天使的愤怒 第122章 大天使的愤怒 深沉的暴雨不断从天而降，将一栋郊区别墅浇灌的噼里啪啦，接连发出爆响。 别墅内光线明亮，却死尸遍地。 穿着一袭律师服饰的男主人、系着围巾的女主人，两个七八岁大小的双胞胎男孩，以及附近一些前来做客的邻居…… 他们身下鲜血横流，死状凄惨，胸膛部位普遍存在着一条撕裂般的大豁口。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内扒开血肉，窜出来了一样。 警笛声被掩盖在暴雨的响动下，一位位持枪警员正满脸严肃地封锁现场。 领头的一位警长，正在打紧急电话，往上面汇报着这起诡异惨案。 静静站在他们中间，观察着这一切，阿丹妮尔面无表情，手上却拎着个狰狞的，长有双角的黑色恶魔头颅。 很明显，凶手已经被她给杀了。 而这是她今天杀死的第一百零六只恶魔！ 随着教皇遇刺一事传播开来，蠢蠢欲动的黑暗势力，已然开始了切实的行动。 乃至于一时间，惨案遍地。 虽然死的都是与恶魔有所关联的使徒，或者信奉黑暗的邪教份子，但这猛然增多的血腥事件，却还是让她内心怒火滋生。 或者说，自从圣徒考核结束后，她就已经处于情绪不稳定的状态中了。 以至于，连考核结果都没公布，听闻地狱方面有异动传来时，她瞬间离开了试炼现场，仿佛找到了拖延的借口一样。 没错，她在拖延。 如果公布安迪通过试炼，那就会让安迪彻底进入教会，继而开始他的“反上帝”行为。 这等于是，自己这个天使长，默许了安迪的叛逆想法。 可如果公布安迪没通过，将他踢出教会…… 不知为什么，她却又不愿意这样去做。 于是只能拖延。 阿丹妮尔不想承认，但却清楚知道，这是一种逃避。 对现实的逃避。 这种逃避，或者说，这种逃避带来的憋闷感，才是让她心生愤怒的主要原因。 而这憋闷，随着杀戮恶魔的持续，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愈发严重。 根本问题无法解决，累积的情绪得不到释放，阿丹妮尔情绪不自觉变得很暴躁，甚至连星辰议会都给恨上了。 毕竟，如果不是他们自作聪明，这些恶魔怎么可能会遍地开花的出现！？ …… 凶案现场的人可不知道此时有位大天使悄然存在。 一位看起来像是专家一样的人，被警察们匆匆找来，于别墅内观察片刻后，他语气凝重地道： “是完全体的恶魔男爵。” “每具尸体，都孕育了它的一部分器官，成型后，这些器官组合在一起，导致了恶魔男爵本体的降临。” “但这是不正常的。” 专家身旁的同伴低声道：“在以前，这种办法需要十年左右的准备才能做成。” “可这家人成为地狱使徒的时间，还不足半年……” 上层的大天使博弈一说，根本不会被这些底层的驱魔人了解到。 于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种案件，不过是某些黑暗存在得了提醒，正进行试探性的入侵罢了。 他们更不知道，类似的案件，在全世界范围内，已经发生了一百多起。 并且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还会发生更多！ 约克、黑暗森林、圣玛丽安学院内发生的一些事，当时没有造成太强烈的影响。 眼下，却已然演变成了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潜在危机！ 由此引发的灾祸，还不止如此。 正当福音教会与其背后的星辰议会为了“帮”天使长打赢这场博弈而费尽心思时。 教廷总部，却发生了一起失窃案。 位于某处图书馆内的一些隐秘物品神秘失踪。 而窃贼，赫然是之前行刺教皇，结果却没人在意的刺客！ 这一事件，让留守在教廷中的神职人员们不由大为哗然。 案发的图书馆中，因此人声鼎沸。 身着红袍的枢机主教们，此刻得了消息，正围聚在这里，一个个脸色凝重。 “必然有内奸，否则那刺客不可能无声无息的脱离地牢。” “也许只是因为刺客实力太强？” “那房间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不知道，但肯定很重要……” 图书馆某处偏僻角落的长廊尽头，是一个防护极为严密的房间。 房间两侧的墙壁，以及中央处的大门，全都是由超凡世界最坚硬的合金所铸造。 而在大门上，还有着一位强大的天使守护。 当初傲慢魔王现世，老教皇就是在这里，获得了驱逐魔王的办法。 而此刻，这里却门户洞开，里面显露出的房间空荡荡的，没有半点物品残留！ 枢机主教们对此指指点点，但因为不知道这房间里封存了什么东西，所以还没觉得怎么样。 然而，事故发生后，满世界猎杀恶魔的天使长，却立即被引了过来。 “是懒惰，阿丹妮尔大人！” 曾经给老教皇提供驱魔方法的守护天使，并不是一个普通存在。 但此刻，面对眼前这位金发身影，他却只能单膝跪地，浑身颤抖。 “如果不是那位魔王本体亲至，我绝不可能莫名其妙的昏睡过去！” 原本铭刻在大门上的线条天使，现在的形象朦胧如同一阵白色烟雾，身体内部，还时不时闪烁出阵阵黑色的气息。 仿佛受了重伤一样。 但尽管状态显得极为虚弱，他此刻却根本不敢松懈半分，只能硬挺着跪在天使长面前，神色恐慌。 正常情况下，性格温和的阿丹妮尔，早就示意对方起来了。 然而眼下，她却没有这样做。 目光扫视着已然变得空荡荡一片的房间时，她眼中阴霾极为浓郁。 在很久之前，她其实就已经知道有这房间的存在了，甚至还进来观察过。 其中固然有一些对人类世界堪称绝密的情报与特殊知识。 但对她而言，那一切除了具备某种怀旧与纪念意义外，没有别的用处。 然而，就是那些没什么大用的东西，眼下却被窃取了？ 窃取者，甚至还可能是位魔王！？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房间里的什么东西，会值得一位魔王本体亲自下场窃取？ 要知道，这种行为，是极为危险的—— 虽说以本体潜入人类世界的方法，疑似变得更好用了，但潜入后，状态虚弱，实力大损在所难免。 真要被提前发现，她这个天使长，很容易就能杀死对方！ 如果目标是傲慢的两大权柄，倒是值得这样冒险。 可这屋子里的东西…… “你在这里，守卫多久了？” 阿丹妮尔突然开口问。 “一百九十年。” 跪在她身前的雾气天使忙回答，“我们是每过两百年轮一次岗，在这之前……” 他详细解释了一遍此地的情况。 阿丹妮尔点了点头，然后又问，“守卫期间，有察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特殊的地方？” 雾气天使闻言思索片刻，继而略显迟疑地道： “特殊的地方没有，但特殊的知识，似乎有一种。” “什么知识？” “一种以古蛇弄假成真特性为基础的复活仪式。” 天使回答道：“理论上是一种很强大的知识，不过根据我的分析，这仪式其实——” 话没说完，他就惊愕地发现，眼前的天使长，竟然在面色变了变后，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出现，她已然抵达了黑暗森林，这个能够弄假成真，埋葬大量古蛇尸骸的地方！ 外面下暴雨，停电，手机码字，今天只有两更了朋友们。 123.第123章 埋藏数千年的死亡真相 第123章 埋藏数千年的死亡真相 黑暗森林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虽说这里引发了很多事，皇帝不久之前甚至找到了森林地下的古蛇战场，但却并未改变此地的面貌。 因此，身处其中时，还是会感受到一股阴森寂寥之感，偶尔也能看见，一道道鬼魅般的黑影于视线中闪过。 一切种种，仿若鬼蜮。 如果是个普通人在这里，必然会吓得浑身战栗。 但这些对于阿丹妮尔来说，根本构不成影响。 不仅没影响，阿丹妮尔反而还能利用地底古蛇战场中，她曾经残留在那里的力量，对这片森林有着一个深层次的感知。 于是利用这种感知，阿丹妮尔很快就发现了森林某处的异常。 那是一具尸体。 一具身披古代皮甲，出身于教会军队，本该驻守在宝藏附近，眼下却被割喉杀死的尸体。 森林昏暗的环境下，尸体被绳子勒住脚，倒挂在树枝上，晃晃悠悠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只是，当阿丹妮尔出现在他面前时，这具死尸，却瞬间“活”了过来。 “瞧瞧这是谁来了。” 夸张滑稽的话语从死尸嘴巴里发出，脖子处的伤口还在渗血，乃至脸上鲜血淋漓，让倒挂的它显得非常诡异。 “天国的女武神？真是好久不见。身上硫磺味这么浓，你这是刚杀了多少恶魔？” “我没心思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沙巴德。” 走到死尸面前的阿丹妮尔面无表情。 “直说吧，费心思将我引到这里来，你打算做什么？” 那间被天使守护的房间里，特殊秘法很多，复活仪式只是其中之一罢了，甚至不是最古怪的。 所以说，看似是守护天使透露出的消息，实际却是有人故意留下的线索。 而现在，线索明显指向了眼前这具死尸。 死尸本身很寻常，但它已经被某个存在的意识附体了。 阿丹妮尔不会认错。 它的实际身份其实是，司职懒惰与痛苦的魔王沙巴德。 “伱还是这么无趣，一点场面话都不会讲。” 附体的魔王无意遮掩身份，闻言反而砸吧砸吧嘴。 “真不知道当年主人为什么总会夸赞你。” “身为最先背叛路西法的恶魔领主，你竟然还承认他是你的主人？” 阿丹妮尔挑眉反问。 这并不是讥讽，而是有些疑惑。 “恶魔就应该有恶魔的样子，背叛这种事，在我们看来可是美德。” 倒挂的死尸晃晃悠悠地回答。 说话时，它的眼珠子都掉出来了，却被它抬手又塞了回去。 “至于为什么还叫他主人……你不觉得这样会显得更有趣吗？” 阿丹妮尔闻言皱眉。 虽然是宿敌，但包括她在内的很多天使，其实都无法跟上恶魔的脑回路。 所以现在听到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她只感到不理解。 “好吧，我现在对你的无聊印象更加深刻了。” 死尸失望地嘟囔道：“虽然天使们大多都很无聊，但你明显是里面比较突出的那个。” 说话时，他将脑袋转到了身后去，让后脑勺显露了出来。 那里本该被头发所覆盖，可现在却光秃秃的，隐隐可见头皮下鼓起一张女性的清秀面孔。 仿佛被头皮束缚住了一样，面孔正左右挪动，不断痛苦挣扎，随之而来的，是她的五官轮廓愈发清晰。 这一恐怖景象，让阿丹妮尔看的眉头紧皱。 但没一会，她就像是认出了对方一样，脸色豁然一变。 “你肯定早就看过那复活仪式的知识了。” 背对着她的死尸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语调含糊地开口道： “但你，或者说你们天国，显然没把那仪式当回事。否则就能发现，那真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手段。” “奇妙到，死了几千年的人，现在都能出现在你眼中。” “只能说，不愧是我伟大的主人，随随便便创造出的秘法，都能让他卑微的仆人受益至今。嘿嘿，然而我却阴死了他。” 它似乎很得意这件事。 但阿丹妮尔现在可没心思理会它的絮叨。 目光紧紧盯着那已然挣脱开皮肤的面孔，她的脸色十分僵硬。 虽然统称兄弟姐妹，但一开始的十四位大天使，并不是拥有一个共同的母亲。 只不过是相继诞生的同一“种族”罢了。 因为只有十四个，所以外人眼中的大天使很团结，但其实，她们互相之间的关系有好有坏。 关系好的亲如兄妹，关系坏的，却视对方为“政敌”。 眼下这张后脑勺内挣脱出的面孔，就是阿丹妮尔曾经一位非常要好的妹妹的心腹。 在天国发生叛乱时，这心腹与妹妹一同死在了“兄长”的手中。 眼下，她却重现现世了…… “复活像你这样的天使长是很费力气的。” 后脑勺被面孔撑的鲜血淋漓，却不影响倒吊的死尸再次开口唠唠叨叨。 “但复活一位天使长的秘书就没那么难了。你瞧，从我拿到主人的仪式知识到现在，还不过三个小时，她就已经被我给生了出来。” “当然，说是这样说，但我猜你也不会相信事情会真的这么简单。” “所以实际上，在这之前我就已经准备了好几十年，又等待了好几十年。” “直到最近，我才有了把那复活资料窃取出来的机会，弄清其中几个关键点，又把你给……” 这位魔王明显是个话痨，但说的又不是废话，而是在不断解释此事的合理性。 阿丹妮尔能猜到它到底想要干什么，可现在，她的心思却没有放在这上面。 眼见血淋淋的面孔挣脱出来后，在贪婪的深吸着空气，阿丹妮尔忍不住开口问，“你死之前，看到了什么？” 地狱之王叛出天国时，杀死了六位天使长与他们的嫡系手下，这是所有天使都知道的事情。 但他具体是怎么杀的，以及此事为什么会发生，却没人了解。 眼下，真相似乎有了浮现的可能，让之前就心有疑虑的阿丹妮尔，已经迫不及待。 而接下来，她果然听到了一段，非常具有颠覆性的回答。 “是先知，伯恩先知。” 怨毒的声音响起，阴森仿佛幽灵。 “是他杀了我！” 124.第124章 懒惰魔王的阳谋 第124章 懒惰魔王的阳谋 在天国，七位大天使被看做是上帝的心腹，代替上帝管理天国事务，进行战争。 而先知这种存在，则更像是上帝的使徒。 每一个先知的诞生，都代表着上帝的一种想法，或者说计划。 大天使是维系天国的骨干，先知，却是引领人类世界文明演进的核心。 某种意义上来说，先知比天使更受上帝青睐，也更能代表心腹这个身份。 于是当凶手并非路西法，而是先知这个答案出现时，带来的冲击性非常高。 但阿丹妮尔闻言后，只是愣了片刻，表情就恢复了正常。 然后她问起了详细情况—— 与面对安迪时的态度不同，她不会完全相信眼前这位说的话语。 或者说，她不认为一个被魔王炮制出来的“复生者”，会有多可信。 而且，随着询问的持续，阿丹妮尔能够明显看得出来，“复生者”的思维很不对劲。 有问必答不说，还很“情绪化”。 甚至可以说，这更像是一个不完全复活的“怨灵”。 只是，纵然发现了很多明显的疑点，但随着交流的持续，她的内心却愈发沉重。 因为她其实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眼下懒惰魔王做的事情，根本就不是让她知晓当年的真相。 而是希望让她看见，复活仪式的可行性！ 只要她看见了这仪式确实有用，那么她是会无动于衷？还是会想办法利用这仪式，去复活曾经那六位兄弟姐妹？ 虽然看起来，这种复活的效果并不理想，但她完全有机会去完善，去补全，去想办法让复活达成完美的效果！ 然而，如果事实真的如同她现在了解到的那样，六位兄弟姐妹的死，是上帝默许，甚至主动派遣先知阴谋推动的。 这种复活行为，将会带来什么后果？ 死而复生的大天使们，必将滋生复仇的心态，看见他们复活的上帝，也根本不会允许他们重新现世！ 所以，真要去着手进行复活，就等于是，亲手在制造天国未来的分裂与动荡！ 可明知道有办法，难道她还能“见死不救”吗？ 阿丹妮尔沉默了。 此处林间空地，因此变得一片寂静。 但没多久，一抹金光闪过，如怨灵般复生的面孔，就突然惨叫着化成了一片飞灰，彻底消散在了这个世界！ 后脑勺因此空出一个粘稠凹坑的死尸，随即将脑袋转了回来。 看着面无表情杀死了曾经同伴的阿丹妮尔，它鲜血淋漓的脸上，显露出一抹渗人的微笑。 “主动权在你手上，接下来该怎样做，我可没资格提供意见。” “当然啦，如果你有复活同类的需求，那我非常乐意为你效劳。” “提供线索、提供资源、提供伱想要的一切。” “在这件事上，我们可以是盟友。” “如同当年结盟，一同杀死我那伟大的主人一样……” 这事仿佛是什么了不起的功绩，被它轮番挂在嘴上说，炫耀一样。 阿丹妮尔闻言没说话，只是冷淡地瞥了它一眼。 于是这死尸就浑身一颤，继而蓦地化作一片血雾，消散在了这片森林中！ 但载体消失，意志却还有残留，乃至于一阵愉悦的笑声由此响起，又迅速消失不见。 那懒惰的魔王，仿佛对于自己被如此杀死，而感到高兴。 它也的确应该高兴。 如果阿丹妮尔忍不住开始复活计划，那么天国的未来就有被分裂的可能。 而一旦分裂，计谋得逞的它权力就会变强。 不要说目前无主的傲慢权柄会归谁所有了，地狱一改往昔颓势，重新回到曾经的巅峰状态，也不是没可能。 这一计划，比参与所谓的博弈，愚弄一位天使长，可要强的多。 只是…… 站在原地的阿丹妮尔，并没有因此高看这魔王一眼，反而思索起了安迪。 懒惰魔王的分裂计划固然有可能成为现实，但它执行这计划的机会，又是谁创造的？ 如果不是傲慢的权柄成了无主之物，如果不是自己这个天使长降临在人类世界，如果不是那所谓的博弈…… 这堪称阳谋的计策，有可能诞生吗？ 不可能！ 如果没有安迪的存在，刚才那位魔王，就算早有心思利用这复活计划来“挑拨离间”，它也没有施展的机会！ 显然，安迪给它创造了机会。 于是让阿丹妮尔心有狐疑的问题就出现了。 安迪是有意识的做成了这件事？还是偶然引发了这一切？ 后者还没什么，但如果是前者，这件事就复杂了。 因为就算最后，懒惰夺取到了傲慢的权柄，它也不可能守得住！ 因为安迪比它更傲慢。 甚至于，考虑到这期间安迪能够坐享其成，那魔王本身的懒惰权柄，都有可能被夺了去…… 想到这里，阿丹妮尔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于是身影瞬间消失在了森林内。 试炼结束后，她对于安迪的态度还很迟疑，甚至趁机逃避了抉择。 可现在，关系重大，她不可能再犹豫下去了。 必须要去见安迪，将一些事情问清楚！ …… 此时的安迪并不在试炼教堂内。 事实上，在阿丹妮尔离去后的一个小时左右，他周身那层白茧，就悄然消散一空了。 没了束缚，仍旧处于“嫌疑人”状态的安迪，就被院长带到了办公室中，暂时限制了人身自由。 而他为什么会被无视，随着不断有消息传来，也已经被学院众人所知晓。 昨晚发生了一百多起恶魔诞生事件，可诞生后，还没等它们弄出更大的乱子，就被接连消灭了。 消灭它们的是谁，显而易见。 于是真相大白—— 相对于考验一位少年，那满世界诞生的危机显然更加重要，大天使得到消息突然离去，是很正常的表现。 基本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学院院长也不例外。 因此，当阿丹妮尔悄然出现在办公室内时，中年女院长，还在开口安慰安迪不要着急。 并声称那位强大的天使长，性格和蔼，不可能彻底忘记他。 祈祷获得了回应，让这位院长，似乎成了阿丹妮尔的迷妹，言语中非常推崇。 可惜的是，她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降临而来的天使长毫不客气地定住了身形，僵在那里，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坐在不远处的安迪，视线中则浮现出了阿丹妮尔金发如瀑的身影。 125.第125章 隐于暗处的调查者 第125章 隐于暗处的调查者 院长办公室位于学院五层古堡的顶部区域。 相对于其他位置，这里的光线更加明亮。 悄然出现在办公室中的金发身影，身姿修长，皮肤白的像雪一样，五官长相也异常的精致美丽，仿佛世界上最完美的造物。 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她背后那时隐时现的翅膀轮廓，朦胧梦幻，仿佛气体，又带有一抹奇特的金属质感，像是能延伸成一套外置盔甲一般。 虽说主导了阿丹妮尔降临，安迪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天使本身。 于是他不免多看了几眼。 “天使的本体通常比十层楼还要高。” 面对少年好奇的视线，阿丹妮尔轻声道：“你现在看见的，只是我一缕意识凝结的形象投射。” 她当然不觉得安迪会猜不到自己是什么，但猜到是一回事，能不能确认却是另一回事。 眼下的安迪，尽管算计了很多事，可他本身却非常弱小，可以说，仍旧处于肉体凡胎的阶段。 因此，用这种话当开场白，算是她在释放善意，效果如同人类绅士见面行了个脱帽礼。 “我还以为你短时间内不会出现。” 安迪若有所思地回应，仿佛看见了老熟人一样，没有客套，直接询问。 “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的这种表现，让阿丹妮尔有些疑惑。 安迪的态度她不意外，因为虽然没见过面，但双方也算是接触许久了，不是陌生人。 这种不客套就直奔主题的模样，顶多算是有些自来熟。 可她现在又不确定安迪嘴上问的是在装傻，还是真的没料到自己之前的遭遇。 或者说，没料到会这样早的发生？ 这样一想，安迪身上的神秘色彩仿佛消退了一些，让她原本略有警惕的心情，变得放松了许多。 毕竟，没有谁会喜欢自己的一切遭遇，都能被别人精准预测到。 于是她也不打算客套什么了，想了想后，低声问道：“当初你将我引下来，目的是什么？” 这句话可以延伸出很多分支，比如安迪的身份，比如现在的局面，乃至于那复活计划是否同样早有考虑。 因为某种原因，对于与安迪坦诚交流，提及兄长，她是有所避讳的。 所以尽管现在想要在安迪这里了解一些信息，她却又不自觉的拐弯抹角了起来…… 然而，安迪接下来的回应，却让她非常意外。 “当然是找帮手。” 他说道：“不过这同时也是一种试探。” “试探？” “没错。” 安迪点了点头，意有所指地道：“封闭千年的天国，突然出现了踪迹，是很不对劲的。” “是什么原因，让这件事发生了？” 什么原因？ 阿丹妮尔闻言蹙眉。 魔王现世，当然不可能逃过天使们的注意。 傲慢魔王曾经身为兄长侍卫的身份，更是让她对于这件事有着不同其他的在意。 恰逢皇帝与教皇在黑暗森林里起了冲突，又有贪婪魔王的影子存在。 所以她才会坐不住的，投射下来一缕意识。 现在想想，这一行为的确有些冲动了，乃至于引发了很多后患。 可这一切都是自己主动做的，难道还能有什么隐情？ “这件事发生的看似自然。” 坐在那里的安迪，说话时已经站起了身，一边解释，一边从院长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 “但千年习俗被如此轻易的打破，就意味着，事情绝对简单不了。” “为了给这种异常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很多人认为，这是伱打算与地狱展开一场博弈。” “但有趣的是，你自己却从未怀疑过，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影响深远的决定……” 此时阿丹妮尔已经走到了安迪近前，所以她清楚见到了，安迪低着头，将那本书翻到了某页。 “天启将在二十一世纪初期降临。在这之前，必有不洁之人现世。” 念叨了一遍书页上的某段话，黑发少年抬头看向阿丹妮尔，说出了一番，让她猛然变色的话语。 “这是一则很著名的预言，来自于一位叫伯恩的先知。” “天启是末日决战的先兆，非常重要。” “它的发生时间既然被大致预言到了，那么某些存在，是会被动的等待天启临近，还是会选择主动出击？” “比如，削弱地狱方开启决战的进攻力量。” “或者通过一些手段，让这所谓的不洁之人，还没发育完全就提前现世？” …… 这个世界很大。 圣玛丽安学院只是偏居一偶。 它所属的法兰国并非小国，但在全球范围内，却只是个寻常国家。 不寻常的国家，大概只有三个。 帝国，远东，以及联邦。 此时，联邦某州。 一栋矗立于偏远小镇北角的别墅内，正有一位胡子拉碴，穿着简单衬衫与海滩短裤的中年人。 坐在简陋板凳上，这位大胡子中年，一边翻看着一本书，一边往嘴里塞着三明治。 房间昏暗，不远处的窗户被布帘完全遮挡，唯一的光源，是一台正散发着嗡嗡响动的台式电脑。 电脑屏幕上，还存在着几行代码，无声显露出了其主人的职业是什么。 然而，如果看见显示器周边，贴着的一些便签，那么这种职业判断，就会变得有些可疑。 便签大概有十多张。 其中最主要的一张上，清楚写着与安迪有关的一些信息。 [1994年六月，其母死亡，安迪·霍尔性格发生微妙变化。] …… [七月，空难坠机于非洲小国，引发了一系列严重事件，身份可疑。] …… [十月初，进入圣玛丽安学院，大天使阿丹妮尔降临，对其展开调查。] …… [十月中旬，圣徒试炼开始，调查结果等待中……] …… 便签上的文字是手写的，似乎是一些情报的总结。 但没过多久，最后一行信息下方，却无声无息浮现出了一段新的内容。 [通过圣徒试炼，安迪·霍尔嫌疑被排除。] …… “通过了？” 正看书的大胡子仿佛能感受到信息变化一样，侧头看去，不由挠了挠头。 他对此很意外。 但他明显没有怀疑一位大天使亲自调查的结果，于是起身踏步上前，将这张便签撕下后，揉吧揉吧就将其扔进了垃圾桶里。 “最像的都不是，所谓的不洁者，到底会是谁？” 嘴上疑惑地喃喃着，大胡子伸手将另一张便签，贴在了显示屏最显眼的位置。 [1994年10月中旬，天降审判，联邦调查局局长之子亨利·德恩被雷霆击中，身份疑似贪婪魔王的使徒。] [隔天，因审判而死的亨利·德恩神秘复活，杀死所有亲人后莫名消失。] [踪迹检索中……] 126.第126章 浮出水面的真相 第126章 浮出水面的真相 圣玛丽安学院，院长办公室内。 在安迪那些话语落下后，金发的阿丹妮尔僵硬地站在那里，已经十多分钟没有开口说话了。 末日决战，在福音教会的典籍中，被解释为能够引发末日降临的恐怖战争。 战争的双方，是天国与地狱。 这场战争的概念，最早是地狱诞生之初，“兄长”提出来的。 发动战争的目标，自然是毁灭天国，或者被天国毁灭。 而天启，则是决战前的启示。 内容大概可以总结为，在战争爆发之前，会有四位骑士相继诞生，代表末日即将降临。 也就是天启四骑士。 这个概念同样是被“兄长”提出来的，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将要开启战争一样，打仗还要剧透，嚣张跋扈到了极点。 但兄长却有嚣张的本钱。 起码当年的天国，就对此严阵以待，非常重视。 为了可能出现的恐怖决战，天国上下，甚至做了许多耗费庞大，耗时良久的准备工作。 伯恩先知的预言，就是准备之一。 所以，不洁之人，可以看成是战争的开启者。 只要此人现世，就会引发天启，引发不详的四骑士降临，继而引发天国与地狱之间的决战。 但此人到底是谁，用什么手段开启战争，那传说中的天启四骑士，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却无人可知。 也没人好奇。 因为随着兄长死亡，与末日决战有关的事情，早就已经被大多数人所遗忘了。 毕竟，除了地狱之王，似乎没有别人愿意发动一场注定双输的决战。 这也是当年他遭到背叛的原因之一。 而眼下的地狱，更是没有力量来反攻天国。 所以在此之前，阿丹妮尔根本没把安迪这个疑似兄长学生的存在，看做是预言中的不洁者。 甚至于，和许多人一样，她都把所谓的决战预言给忘到脑后去了。 可现在，被提醒的她，却越想越觉得，安迪可能就是这个人—— 在圣徒试炼中，他已经显露出了反对上帝的态度。 那么安迪在未来，阴谋挑起决战，还能是什么难以猜测的可能吗？ 但相对于安迪未来会怎么做，让她恍惚出神的，却是安迪之前提及的“试探”。 身为七位天使长之一，阿丹妮尔清楚知道，此时的天国，根本没有展开任何与末日决战这种“过时消息”有关的筹备工作。 可如果真的没有筹备，安迪的试探，怎么会出现眼下这种结果？ 仔细想想，自己的降临，的确不太正常。 动机虽然合理，但降临，乃至发起一场遍及世界的审判，却完全没有去考虑后果！ 更不正常的是，她之前，竟然还没意识到这点…… 是什么东西，能够让她变得如此懵懂？ 不用细想，阿丹妮尔的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先知！ 作为引领人类文明演进的存在，上帝的先知从人类群体中诞生，本身没什么太过强大的实力。 但他们却能引动命运。 最初的先知创建了福音教会，于是福音教会在先知的领导下，迅速壮大。 诞生没过百年，就成了世界主流宗教之一。 随后几任先知，更是将福音壮大到了霸主级别的程度，期间虽然遇到不少波折与劫难，却始终能顺利度过。 可以说，先知本身不强，却是一群“天命之子”，受上帝眷顾之人，具备着某种不可理喻的“心想事成”能力。 所以，此时如果有某位先知于人类世界中诞生，并且在审查是否有不洁之人现世。 那么在这种天命的加持下，自己就难逃影响！ 但意识到这点，阿丹妮尔却并没有生气。 她反而心情莫名，有些激动，有些震撼，又有些难以相信。 因为她已然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天国中的上帝，表面上已经忘记了千年前那位地狱之王，忘记了所谓的末日决战。 可暗地里，祂却生出了疑心，乃至于越过七位天使长，私下里对末日决战是否会发生，展开了调查！ 这种疑心，一定不是凭空出现的，必然有某种证据。 否则，祂就不会指引一位先知来做这件事！ 这证据是什么？ 阿丹妮尔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果没有自己那位兄长领导，所谓的末日决战，根本就打不起来！ 兄长有继承人行走于人类世界能怎样？ 兄长死前布置了许多后手又能如何？ 如果不是兄长亲至，天上的神，可能会重视到安排先知展开调查的程度吗？ 换句话说，除了兄长之外，又有谁能有资格，被上帝当做是对手？ 所以，认知当中，本已经死去多年的兄长，可能根本就没死…… “你已经通过了圣徒试炼。” 内心中莫名的悸动，让阿丹妮尔说起话来都有些颤抖。 但她并没有开口询问安迪与兄长有关的事。 甚至原本弄清楚安迪到底是不是兄长学生的想法，现在也都消散一空了。 注视着眼前这位黑发少年，她只是强忍情绪地道： “但我绝对不会支持你去竞争圣子，因为我认为，你的思想是有问题的，根本不适合进入天国。” “不过，在此之外。” 在安迪惊诧地注视下，阿丹妮尔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在了他的额头上。 “我将视伱为眷者，如你未来犯下某种不可饶恕的罪孽，我会与你一同受罚。” 话音落下，一片璀璨金光倏然从她纤细的指尖处爆发而出！ 光芒极为耀眼，诞生后，不仅让办公室外的人们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更是引来了整座学院人的瞩目。 “眷属烙印？” 学院广场，坐在长椅上的两位星辰议会成员，在看清这光芒后，瞬间呆住了。 他们原本正讨论着，安迪是否能够通过试炼。 如果通过该怎么对待，如果通不过，又该怎样去打压。 可现在，那从院长办公室内明晃晃传出的金光，却简直能够晃瞎他们的眼睛！ 因为看似简单的光芒，实际裹挟着一道很容易就能被解读出来的信息。 那就是，安迪，从现在开始，已经成了天使长阿丹妮尔的眷者！ 或者说，是她在人间的代言人！ 尝试三更分开发，今晚只有两更啦～ 127.第127章 眷者与异变 第127章 眷者与异变 古堡内的金色光芒，闪烁了一阵子后，就悄然熄灭了。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但坐在广场中的两位议会成员，却因此发呆半晌，脸色不知不觉间，变得一片惨白。 迷茫、懊悔、忐忑、惊惧…… 最终，他们对视一眼，神色紧张地商量了起来。 “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被议会长抛弃？” “阿丹妮尔大人应该不至于追究……” “那位也许很温和，其他人呢？那些想巴结讨好的？想避免风险的？甚至其他天使长？” “我听说特拉弗德大人在天国，可是追求阿丹妮尔大人好几百年了……” “不然我们直接跑了吧？” “……” “……” 归属于星辰议会，两人听闻过不少隐秘，对于眷者这种身份，更是有所了解。 眷者、代言人，与使徒类似，却比使徒更亲近。 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是那位天使长的亲眷！ 可以说，拥有了这层身份，别说教会内没人敢再打压安迪了，就算天国中星辰议会的议会长，得罪了安迪也难免下台。 双方地位差距太大了！ 至于当圣子这种事，更是简简单单的小问题。 只要安迪能刷足了“资历”，就没人能够挡得住他！ 拥有帝国背景不会再有人针对，一些可疑行迹，也不会有人不开眼的去调查。 之前按照正常律法流程，扣押安迪的行为，现在也变成了一座大山，让两位议会成员心慌意乱，甚至都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尽管那种行为在他们看来并不过分，安迪也没受到丝毫损失，可有些事情，它就不讲理！ 如同之前教皇的人用阴谋污蔑霍尔一家一样，现在安迪同样有资格用这种态度与手段，来针对他们！ 甚至，都不用安迪亲自理会。 一旦其他人知道了两人之前的扣押之举，那么出于种种原因，特意选择打压他们，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恐怕等消息扩散开后，他们的顶头上司，那位星辰议会的议会长，会第一个朝他们下手吧…… 情绪因此变得极为恐慌，浑身上下甚至在颤抖。 商讨了好一阵，一胖一瘦两位议会成员，这才勉强商量出一个办法。 那就是，跑到安迪面前去诚恳道歉，以求得谅解。 如果求不来，那就直接跑路！ 但问题来了，仔细想想，安迪似乎，可能，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 因此而惊惧的不只是这两位。 被人顶替出行，藏在教廷总部的老教皇，在学院中可是有不少人手的。 于是这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他的耳中。 原本教皇正躺在床上享受按摩，结果这下子，直接把他吓得豁然坐起了身。 “这，这怎么可能！？” 一脚踹开正给他捏脚的俊俏侍从，老教皇脸色慌乱的下了床，开始在古典精致的卧室地板上来回踱起了步。 “莫名其妙的，那小子怎么还成了天使长的眷属？” “完了，完了，我岂不是会成为史上第三个被迫退位的教皇？” 嘴唇哆哆嗦嗦的，老人此刻面容上满是紧张，神色甚至有些气急败坏。 他并不是气安迪这个当事人，而是气那从天国降临的前教皇，乃至其背后的星辰议会。 如果不是他们要巴结讨好天使长，冒名顶替自己去搞什么博弈。 眼下自己，必然已经抵达了圣玛丽安，给安迪道歉完毕了！ 而只要完成道歉，那污蔑霍尔一家的事，就能勉强翻篇。 眼下可倒好，道歉没道成，安迪反而成了天使长的眷属…… 这代表什么？ 自己未来堪忧！ 别说死后升上天国了，现有教皇的地位，都难说能不能保住！ 那可是一位天使长啊…… 就算她本身不针对，滔天权势带来的影响，也是会波及到自己身上的！ 两位议会成员思考的问题，他当然也考虑到了，甚至考虑的更深入。 于是越想，对于前教皇那一行人，他就越恼恨。 “大张旗鼓的去参与博弈，想要在天使长面前表现，结果半点用处没有不说，瞧不上的安迪反而成了眷属。” “真是一群废物！” 老实说，他之前还对前教皇与其身后的星辰议会满心敬畏。 毕竟是顶头上司。 可现在，如果不是没有资格，他报复的心思都有了！ 至于安迪这个“元凶”，老教皇反而不敢多想。 他是个聪明人，所以他清楚的知道，现在的安迪，已经不是自己能敌视的了！ 不仅不能敌视，还要想办法拉拢讨好，否则这难关就过不去…… 踱步半晌后，他心中有了决断，于是侧头朝门外命令道：“去把奥托·法兰给我找来！” 奥托·法兰是一位枢机主教，更是残党的核心成员。 他有个孙女就在圣玛丽安学院，给院长当秘书。 据说和那安迪关系不错。 虽然拐弯抹角了一些，但抓住这条线，也并非没有和安迪缓和关系的可能。 毕竟，安迪未来还是想要在教会发展的，那么自己这个教皇，就能对他提供很大的帮助。 “如果他是个聪明人，就不会无视我的示好。” 如此喃喃着，老教皇心下稍安。 至于安迪身后是帝国，放纵安迪成长会壮大帝国影响力这件事，早就被他抛到脑后去了。 于是没多久，名为奥托的枢机主教被请了过来。 奥托同样是一位老人，头发花白，身材消瘦，披着红色的枢机主教长袍，整个人显得十分呆板严肃。 但在见到教皇时，他却仍旧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冕下不是去了圣玛丽安？怎么会在这里？” 被顶替出行可是机密，除了当事人之外，没人知道有这事的存在。 “说来话长。” 老教皇笑呵呵地道：“你要想知道，我可以慢慢给你解释。” 说话时，他亲热地拉起奥托·法兰的手，就想将他请到卧室中来详谈。 然而，却没拉动。 “怎么，不敢进来？”教皇对此很诧异，“难道你害怕里面有陷阱？” 两人以前关系不怎么样，毕竟一个是受打压的残党，另一个是打压者。 但关系再差劲，也不至于到伱死我活的程度…… 对于教皇的问题，奥托没回应。 脸色怔怔片刻后，他突然苦笑了一声。 “您不该把我叫来的，更不该对我毫无防备。” “什么意思？“ “之前图书馆那起失窃案，所有人都怀疑是有内奸里应外合，才能叫窃贼无声无息的得逞。” 奥托低声说道：“而那个内奸，其实就是我……” 说话时，他的双手已然倒扣住了教皇的胳膊，原本褐色的眼眸，也悄然变得一片乌黑。 紧紧盯着眼前面色大变的教皇，奥托露出一抹不符合他性情的，诡异而又扭曲的微笑。 那是地狱使徒，被其主人附体的标志！ 128.第128章 并不乐观的事态 第128章 并不乐观的事态 圣玛丽安学院，院长办公室内。 在给安迪“贴上”眷属标记后，那道金发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这里。 而坐在办公桌后的中年女院长，也如同被解除了“石化”一样，瞬间活了过来。 “我好像打了个盹。” 她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安迪后，问道：“之前说到哪来着？” “说到那位天使长很和善，不会忘记我的试炼结果。” 安迪回答，模样有些心不在焉。 “噢，的确。” 对于之前这里发生的事没有半点印象，院长于是点了点头，然后面露一抹骄傲自得的微笑。 “如果那位大人不是和蔼可亲的，又怎么可能回应我的祈祷呢？” “当然了，这也许是因为我的虔诚，感动了——”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外面一道敲门声给打断了。 正在兴头上的院长因此有些不高兴，却也没犹豫就应了一声。 女秘书随即匆匆走入，一脸喜色地朝她汇报道：“安迪的试炼结果出来了，顺利通过！” “通过了？” 名为希琪的院长闻言一怔，继而松了口气。 随后她笑眯眯地朝安迪道：“我就说那位大人不可能忘记你吧。” “你看，现在所有问题都解决了，接下来就算——” 她的话仍旧没说完，就被另一个人的出现给打断了。 那是学院里的一位教授，跑来这里，打听金光一事。 希琪院长对此很茫然，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但紧随其后的，却是越来越多的人接连涌入办公室。 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有眷属这种存在，甚至无法解读那光中的信息。 但圣玛丽安学院并不是什么低级场所，还是有一些存在，对此有所了解的。 于是不久之后，真相大白。 希琪院长因此呆愣不已，随后迫不及待地去看向安迪所在。 却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 “恭喜你了。” 安迪离开时，女秘书也跟了过来，此时两人正在广场上散步。 “圣徒试炼通过，没人会再借题发挥刁难伱。” 并肩而行，女秘书微笑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一开始安迪来到学院，就是她接待的，随后一段时间，两人也没少碰面。 所以双方虽然不算太熟悉，但也不陌生，说起话来不用多客套。 “听从上面安排吧。” 安迪回答，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位年轻女士，反问道：“你呢，还是留在这里当秘书？” “祖父希望我能去教廷总部任职。” 秘书语气惬意地道：“黑暗森林的问题解决了，再也没人刁难我们，留在这里就没必要了。” “不只是我，接下来，会有很多人离开。” 安迪通过试炼，对于残党来说，等于是尘埃落定，迎来了彻底的胜利。 如此一来，他们就没必要窝在这环境阴森的学院中。 正式进入教会，去施展“抱负”，才是所有人都期盼的事情。 毕竟被打压了几百年…… 安迪其实也算是残党中的一员，但他其实没有去仔细了解过残党的详细信息。 此时与秘书交流，倒是获悉了一些情况。 残党只是人们对他们的印象罢了。 它的正式名称其实是圣修会，是福音宗教体系下的一支派系，曾经属于主流，现在却很小众。 主张保守、尊崇血脉、反对教会与世界各地的超凡家族互相融合，在当前这个时代，其实很难有什么发展前景。 但背后有帝国支持，不再受压制的他们，当然会考虑修改主张，扩大影响力，前途似乎很光明…… “你好像不太看好他们？” 与秘书分开后，安迪正往宿舍走，手腕上的黑蛇就突然有了响动。 “我只是有点好奇，被压了几百年的残党，是怎么诞生出一位枢机主教的。” 安迪随口回应。 “这个事情可就说来话长了。” 黑蛇沉吟地道：“你如果想要了解，我可以送来一批资料。” “算了。” 安迪无所谓地道：“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没什么紧要的。” 见他如此说，黑蛇也就放心了。 残党所属的圣修会是她在福音教会内的“嫡系”，真要有什么问题，她可是会跟着遭殃的。 “你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成了那位的眷属？” 她于是转而询问。 “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虽说之前对安迪与大天使有一些了解与判断，但这消息传到皇宫里时，她还是倍感错愕。 因为这件事代表着的含义，可不是那么简单。 “我也很意外她会这样做。” 安迪耸肩回答，“所以你如果想知道为什么，只能去问她了。” “真的？” 黑蛇对此半信半疑，“这难道不在你的计划之内？” 她其实不怎么愿意接触大天使。 虽说对方看起来很文静，甚至有些呆，但那足以碾压她的强大实力，却还是让她始终有种，在面对一头远古凶兽的感觉。 凶兽无意间一个翻身，自己就可能被碾死！ 相比之下，安迪这位老师虽然算计了她不知多少次，让她始终处于被动状态，只能任凭摆布。 但和安迪接触，却不会有这种源自本能的敬畏。 虽说安迪也很“恐怖”，但这种恐怖，并不在于实力上的差距。 所以有时候，看见安迪一副运筹帷幄，算计自己的模样，她不仅不觉得害怕，反而还会觉得他莫名有点可爱。 “当然不在计划内，因为这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安迪可不知道自己这便宜学生此时在想什么。 此时他一边赶路，一边说道：“身为眷属，我如果闯祸，就会牵连到她，反过来说，为了不牵连她，我就应该避免闯祸。” “这其实是一种道德绑架。” 安迪的确没有考虑过眷属这回事。 他只是想借势成为圣子罢了。 但借势不代表想借到成为对方“家人”的地步。 这个身份，固然能给他带来很大的便利。 可坏处也明显。 会过早的被顶层某些存在给注意到，天国的，地狱的，或者一些稀奇古怪的隐秘组织。 除非阿丹妮尔时刻呆在他身边，否则麻烦就会不可避免的接踵而至。 “但你为什么非要闯祸？” 黑蛇对此不理解。 “已经是一位天使长的眷属了，老老实实呆在教会里升职，六年后成为圣子根本没难度。” 眷属的身份是很强大的。 不只是安迪本身能顺利达成预期，就连她这个学生也能从中得到好处。 起码来说，那个压在她头上的星辰议会，看在安迪的份上，就不可能毫无顾忌的再来算计她了。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转变。 遥想当初在约克，安迪想要展开大清洗，还需要借她这个皇帝的势。 结果现在，自己这个皇帝反而能借安迪的势了。 这才过了多久啊…… “因为很多时候，人总是身不由己的。” 安迪语气无奈地回答。 阿丹妮尔之前说不会支持他成为圣子，他并不在乎。 因为现在是他思想有问题，但等复活仪式有了结果后，就是阿丹妮尔思想有问题了。 扭转思想，不支持当然就会变成支持。 可看似一片顺利的局面，真的就很顺利吗？ 与阿丹妮尔提及的“试探”一事，得出的结果，可不怎么样啊…… “什么意思？” 黑蛇并不理解安迪现在的态度。 “你身后都有一位天使长当靠山了，还能怎么身不由己？” “天使长又不是万能的。” 安迪回应，脚步已经踏入了单人宿舍中。 见手腕上这“小东西”仍旧不理解，他于是补充道：“约克的事，你往深了想一想。” “约克的事？” 黑蛇闻言纳闷，“那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还能怎么深？” “表面上看是很清楚。” 安迪说道：“但那些事的源头是什么？” “源头当然是傲慢魔王。” “是啊，傲慢魔王。它为什么会成为源头？” “因为它身受重伤，从地狱——” 话语一顿，黑蛇突然反应了过来。 魔王身受重伤，逃到了人类世界。 是谁伤了它？ 可能性很多。 地狱不是个安全的地方，魔王受伤常有的事。 但伤到濒死，伤到苟延残喘了几十上百年，都还没有半点缓和的地步，就非常罕见了。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为什么自己之前，完全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129.第129章 女皇的金手指 第129章 女皇的金手指 坐在单人宿舍的床头，见手腕上这条蛇一时间没了声音，安迪也没去打扰对方。 他能猜的到，眼下这位准是在仔细检查她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呢，以免中了什么与蒙蔽思维有关的招数。 但其实这件事，并不是有什么人在暗地里故意针对。 而是一种无意识的“命运”。 与先知有关的命运。 就如同阿丹妮尔之前没想过，她为什么会冲动降临一样。 帝国，教会，乃至世界各地的所有人，其实都没有深思过傲慢魔王本身的问题。 这种无形的影响，来源于先知“心想事成”的能力。 先知不想让人们知道某件事，于是人们就无法将注意力放在这件事上。 而那位先知，显然思考过与傲慢魔王有关的问题。 于是很多人就被影响到了。 安迪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有被影响到，他的灵魂特殊，对此可以做到免疫。 但既然魔王被先知所留意过，他这个搞死了魔王的存在，就必然会被关注。 这种关注可能依旧存在，可能已经随着阿丹妮尔的调查完毕而结束。 但不论怎么说，身处于局中，他现在的处境，其实都很被动。 先知考虑的大概方向，他能猜得出来，必然与末日决战，与不洁之人有关。 但这具体是怎么构思的，他就无从得知了。 无从得知，却极有可能被再次盯上。 毕竟他现在是一位大天使的眷属，放眼整个世界，能比这身份还特殊的存在，可都没多少。 也就是说，他这个“角色”，很独特。 真要等哪天那位先知觉得，有件事需要他去做，那么心思一动，把他拽入局中，他是做还是不做？ 这其实不是个选择题。 因为做与不做，都会暴露出一些异常。 而当异常多到一定程度时，就算是大天使，也难再帮他遮掩下去。 所以说，表面上他的未来一片光明，实际反而被放置在了聚光灯下。 一个不慎，天上那位，可能就会注意到他…… “我有些不理解。” 正沉吟，手腕上的黑蛇突然回过了神来，语气疑惑。 “为什么会这样？” “不用多想为什么。” 安迪心不在焉地说道：“要想怎么办。” “不弄清楚为什么，怎么可能想出办法？” 黑蛇反问，目光则若有若无地打量着安迪此刻的神色。 她其实都没有在思考为什么。 因为显而易见的是，自家老师是知道这个答案的。 但他似乎不想和自己解释。 这其实没关系，接触这么久，她现在已经习惯了安迪这种模样，甚至还有些喜欢。 毕竟，只需要老老实实当个不用动脑子的应声虫，那么要不了多久，解决问题的方法，就能自然而然的浮出水面。 这种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躺赢”的情形，傻瓜才会不喜欢！ …… 只是这次，她要“失算”了。 因为没等到安迪开口说话，两位前来拜访的陌生人，就将她的注意力给转移到了别处去。 陌生人一胖一瘦，穿着教会军队的那种制式古代皮甲，外表很普通。 可他们自我介绍的身份，却让黑蛇立即打起了精神。 星辰议会的成员。 层次还不低！ 两人甚至声称，他们曾经被上司指派，负责过渗透帝国，打压安迪的事务！ 这种坦诚的态度令人意外。 但更意外的是，他们带来的一则情报。 “那诅咒的作用，看似是在限制皇帝的实力提升。” 登门道歉的两人并没有受到冷眼，反而被安迪请到了宿舍内。 坐在书桌一侧，其中消瘦青年低声说道： “实际上，诅咒的真正用处，是想叫她用雷蒙斯家族的血，换掉她本有的血脉。” “换掉？” 安迪闻言挑了挑眉，继而饶有兴趣地问道：“也就是说，她的血脉很特殊？” “非常特殊。” 一旁的胖子严肃地点了点头。 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皇帝一缕分神正在安迪身上，但他们却知道，安迪是皇帝那边的人。 而既然是登门道歉，不带“上门礼”，就根本表现不出诚意。 于是这本该属于议会机密的情报，就被他们毫不犹豫地吐露了出来。 “她其实是雷蒙斯家族，与一位恶魔女伯爵的私生女！” 私生女…… 安迪闻言怔了怔，继而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忍不住摸了摸袖口内的黑蛇脑袋，感到有些惊奇。 “雷蒙斯家族很古老，在帝国诞生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似乎以为安迪没听懂，对面的消瘦青年忙解释道：“雷蒙斯的始祖，诞生于深海的一处古战场，而那里，曾经陨落过一位大天使。” “也就是说，雷蒙斯，是沾染了天使血脉的特殊家族。” “而这个家族的后代，却与一位恶魔诞下了子嗣。” 旁边胖子幽幽说道：“这是非常犯忌讳的一件事。但也正因此，一个恐怖的怪物就这样诞生了……” 所谓的恐怖怪物，指的自然是女皇这位私生女了。 虽然安迪从没觉得对方很恐怖，但在这两位的嘴里，她却仿佛成了什么深渊巨魔一般令人忌惮。 修行速度快的惊人，运气也好的过分，很多罕见珍贵的宝物，乃至百年一遇的机缘，她隔三差五就能碰见。 当初安迪进入的迷思宫殿，就是其中之一，而类似的珍宝，她手中还有好几个！ 老实说，如果不是这两位，安迪都还不知道某位富婆的小金库里到底有什么呢。 而现在，她的底子全被揭干净了。 但相对于那些财富，安迪更在意的，却是女皇这个人…… “议会一方面培养并利用她去清洗雷蒙斯皇族，另一方面，却又十分忌惮她身上的血脉。” “所以最后，诅咒就诞生了。” 话题已经接近尾声，瘦子最后说道： “但我们严重怀疑这诅咒到底还能束缚她多久，因为她的运气实在不可理喻，没准哪天随便走在路上，就能碰见解除诅咒的办法。” “听起来的确很吓人。” 安迪点了点头。 思索片刻后，他突然站起身，朝对面两人伸出手。 “很高兴认识你们。” 这话很寻常，两位议会成员听见后，却不自觉大松了口气。 随后他们忙不迭地跟着起来，与安迪握手客套了一番后，喜笑颜开地告辞离去了。 安迪随后将视线，看向了自己的左手腕。 黑蛇此时正缠在那里处于思索状态，口中猩红的信子不断吞吐，来来回回，仿佛真的一样。 起初她还没在意安迪的注视，但被盯久了，却有些纳闷。 “为什么这么看我？那情报很特殊？” “非常特殊。” 安迪肯定回答，然后说出了一番，让黑蛇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因为你是主角。” 130.第130章 安迪善于走捷径 第130章 安迪善于走捷径 虽然是个穿越者，但安迪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主角”。 因为他的运气始终不怎么样，而且经历的挫折与磨难太多。 别的不说，每次转世投胎，觉醒前世记忆，他都要经历一番强烈的心灵打击。 死父母、死兄妹、死老婆、死儿女，这种事遇见了不知有多少。 觉醒记忆的情况还不是夺舍，相关感情全都属于自己的，乃至于他最后都麻木了。 有段时间，甚至因此变得异常冷血暴戾，不说屠戮妇孺，连种族灭绝的事情都做过。 所以说，世界上哪有这样惨的主角？ 但很奇妙，他自己不是，却碰见过不少“主角”。 或者说，是“世界之子”，“应劫之人”这类存在。 这类人出身各异，但普遍和眼下的女皇一样，有着古怪的血统、绝代的天赋，与超强的运气。 安迪猜测，正是因为这种运气，这类人才会频繁遇到自己。 然后，自己就会变成“随身老爷爷”一类的存在。 老实说，除了会带来许多麻烦之外，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很多时候反而会跟着沾光。 但这种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出现的，他们每一次诞生，都代表着这个世界，将会有灾难浮现！ “……会是什么样的灾难？” 从安迪这里了解到了有关于“应劫之人”的概念，身为当事人，黑蛇有点懵。 “与地狱或者天国有关？” “必然有关，但却不会是根源。” 安迪摇头否认，“单纯这两方势力，就算接连下场打出狗脑子，也是不可能对世界造成真正威胁的。” “那会是什么？” “可能来自于炼狱，可能来自于天外，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 安迪回答，“你现在看天使恶魔这些存在占据了世界顶层，实际上，他们只是现有的一个版本罢了。这个世界很古老，隐藏的秘密也特别多，没有人能够获悉全部真相。” 黑蛇闻言若有所思。 这话背后的含义她当然能够理解，甚至比寻常人要了解的多。 因为她当上皇帝后，有专门创建一个“考古”部门，满世界的挖掘坟墓，很多古老的，归属于各文明的东西，都成了她的收藏品…… “这其实也不重要。” 一旁的安迪并未理会她在想什么，继续说道：“重要的是，我们能利用你的这种特征，做成什么事。” 做成什么事？ 黑蛇因此精神一振，“您有想法？” 她倒没觉得身为“主角”，自己有多厉害，因为如果不是安迪的话，她现在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傀儡。 所以，听到刚才那些话，她其实很头疼，因为这似乎代表着偌大的责任，还不像帝国政务那样，她对此都不能理解。 可要是老师能继续带她“躺赢”，那她可就没什么压力了。 长期的接触，让她对于安迪，有着一种堪称盲目的自信…… 不过她想的其实没错，安迪的确有想法，还不少。 毕竟运气好可谓是一种万金油能力，基本什么领域，都能带来帮助。 但对于眼下的局面而言，大部分想法，都不具有短期生效，立竿见影的效果。 于是想了想后，安迪转而道：“你知道，天上那位，最初是怎么诞生的吗？” “天上那位？”黑蛇疑惑，“上帝吗？” “没错。” “应该是自然中诞生的吧？”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安迪回答，“祂其实是有母亲的。” “有母亲？” 这话让黑蛇倍感诧异。 世俗中，福音教会宣传的是上帝创世论，认为世间万物所有一切，都是上帝的造物。 超凡者们虽然不这么认为，但普遍觉得神话中的上帝，是远古时期诞生的某种天生神灵。 天生地养，生而知之，出世既无敌。 其他猜测也有。 但却没人去想象，那高高在上的存在，竟然是被人生出来的…… 于是她忍不住好奇。 “是谁？” “一个叫埃雅玟的异教神。” “埃雅玟？” 黑蛇闻言更加错愕了。 因为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 那是德鲁伊们信奉的自然女神！ 而德鲁伊与福音教会之间的关系，可是一向不友好的。 福音教会也始终宣扬除了上帝之外，世界各地的其他神灵，全都是伪神。 除了信奉上帝的教派外，其他宗教，也都是异端！ 这种情况下，名为埃雅玟的自然女神，怎么可能会是上帝的母亲？ “上帝在一开始，其实不是上帝，祂有别的名字。” 安迪对此解释道：“在祂创建了福音教会，打算放牧众生后，祂的母亲就与祂决裂，甚至彻底躲了起来。” “躲了起来？” “没错，天上那位为此寻找了几千年，也都没找到踪迹。” “可是，为什么要躲？” “谁知道呢，这也不是重点。” 安迪说道：“重点是，我们可以利用伱的好运气，尝试把那位女神给找出来。” 找出来…… 黑蛇闻言有点懵。 自从认识安迪开始，超出她想象的事，就越来越多了。 最初的魔王、不久之前的大天使，然后现在，安迪竟然考虑起了上帝的家务事…… 她虽然身为一位皇帝，但还是觉得，这种事，距离她的层次太过遥远。 而且，这跨越幅度也太大了些。 乃至于让她有种恍恍惚惚，身处于梦中的感觉。 “如果真能把上帝的母亲找出来。” 有点难以相信，但她还是语气迟疑地开了口。 “我们岂不是会成为祂的……恩人？” “不会这样纯粹，但也差不多。”安迪点头。 “所以，只要做成这件事，就没人再敢招惹我们了？” “基本可以说是的。” 黑蛇于是不再问了。 目光注视着脸上泛起一抹奇特笑意的安迪，她总觉得事情可能不会这样单纯。 但纵然心中有所疑虑，她嘴上却只说道：“我们该怎么做？” 反正不懂，就听从指挥好了。 真要成了上帝的恩人，那什么星辰议会，什么大天使，全都得对她客客气气！ 甚至于，她还想到了之前碰见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自己没有去思考过傲慢魔王的伤势？ 这个问题让她十分在意。 毕竟涉及到自身的思想，涉及到自由的意志。 身体受到打击，受到伤害，乃至身不由己，这种事在她看来没什么。 可意识如果也能够被随意蒙蔽，不由自主，那就很恐怖了。 不理解为什么，但她却很期待眼前的老师能够给出解决办法。 而现在，办法似乎出现了？ 131.第131章 先知的工作 第131章 先知的工作 疯狂的，常人想都想象不到的计划，正随着两人的交谈被酝酿而出，并且考虑在不久之后，正式开始实施。 而此时外界的局势，其实并不太平。 天使长阿丹妮尔赋予了安迪眷属烙印后，就满世界的频繁出现，内心想着复活仪式，手头上，却在大肆猎杀恶魔。 身为被她猎杀的存在，那些恶魔仿佛无穷无尽一样，不断现世，且级别越来越高。 福音教会方面，假教皇仍旧“重伤昏迷”，呆在半路上的临时医疗室内。 周围有重兵把守，外围则汇聚了大量黑暗存在，接连对此进行窥伺，让这里似乎变成了一场风暴的风眼，平静却蕴含强烈的危机。 躲在幕后的星辰议会对此严阵以待，却又满心期盼，期盼能够在这局中有所收获，继而得到天使长的青睐。 而在教廷总部，似乎一切照旧。 “真教皇”躲在隐秘的卧室内，每天不是招来不同的侍从捏脚，就是看看书，睡睡觉，仿佛在等待着博弈结束，他好重新走向前台。 残党的核心成员，那位名叫奥托·法兰的枢机主教，也像是没事人一样，一边工作，一边顾及自身派系的发展。 但他却找理由拒绝了在学院当秘书的孙女，前来教廷总部任职的决定，并且时常恍惚出神，心事重重的模样。 圣玛丽安学院倒是变得平静了许多，外围的黑暗森林内，虽说依旧有军队把守，那些宝藏却已经无人问津了。 因此聚集在学院的诸多外来人士，也随着时间流逝而不断离去。 于是本来极为热闹的圣玛丽安，变得愈发冷清。 安迪仍旧呆在学院内。 虽然已经制定了一个特殊的计划，但他却没有急着去实施。 而是开始了一番学习路程。 或者说，疯狂刷分，为毕业而准备。 当初教皇指派他来这里的理由其实很合理，身为一个“半路出家”的存在，安迪的确有必要进行一番深造。 否则一个纯粹的“外行”，真要快速在教会内升职，必然会惹来无端的非议。 而快速毕业对他来说也没什么难度。 他现在身份特殊，只要能掌握对应的知识，就可以迅速跳级，正常的规矩根本束缚不住他。 所以，他准备先给自己弄一张“毕业证”。 然而，就如同安迪之前考虑过的那样，身处于局中，很多时候都会身不由己。 这种平静的日常还没过去一个月，位于世界另一边的某位先知，就真的盯上了他。 …… “冲突的烈度还不够，不够……” 被窗帘遮挡着的昏暗房间内。 大胡子坐在嗡嗡直响的破电脑前，一边仔细阅读着一份档案，一边喃喃自语，似乎遇到了某种工作难题。 但这难题显然还难不住他。 于是只是思考了片刻，他就挪动鼠标，打开了一份文件夹。 文件夹中有许多文档，最近两个都与安迪有关。 一份是《关于遮掩傲慢魔王伤于命运长矛一事的必要性》。 另一份则是《申请上界天使降临审查不洁者，并挑起局势对抗》。 后者其实并未指向具体目标，甚至于，阿丹妮尔的降临让大胡子都有些猝不及防。 因为他原本的预期，其实是“申请”下来一位可以主持大局的智者。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招来一位满世界乱杀的女武神——强则强矣，但她一举一动根本不计后果，也根本没有顾全大局！ 大胡子对此很不满意，觉得自己与这位天使长根本没有半点默契可言。 可惜的是，这种能够引动命运的报告，不可能让他详细的掌控一切细节，只能提出个大方向。 具体该怎么发生，出现的是什么，就根本没法控制，这需要遵循某种“自然规律”。 于是现在，局面就变得有点尴尬了——被阿丹妮尔杀的太狠，已经有能力出现在人类世界的魔王们，竟然都不敢露头了！ 它们只是在不断派遣一批批手下，妄图让大天使忙不过来，然后才好偷偷潜入。 然而，这种想法完全是奢望。 因为现在的阿丹妮尔，只是她的一缕意识罢了。 真要忙不过来，她甚至能降下第二缕、第三缕，乃至数以百计的投影！ 天国女武神的名号，可不是说笑的…… 可真要任凭她这么杀下去，这个局也就别想成型了。 因此，大胡子创建了一份新的文档，然后敲击键盘，写下了一行带有特殊含义的标题。 《关于眷属安迪·霍尔成为亵渎媒介的几点可行性》 …… 魔王们争抢的核心在于傲慢权柄，而想要成功抢走权柄，能否愚弄那位大天使是个关键。 教皇是这愚弄的核心，因为他属于人类世界的神权代表。 而成为大天使眷属的安迪，自然也能演变成这第二个核心。 这是非常合理的一种思考。 大胡子对此有很多想法，于是打字飞快。 不到半个小时，一份五百字的报告，就被他这样完成了。 保存，关闭，他终于松了口气。 “这份工作可真是不好干。” 他喃喃自语。 先知的能力其实并不是想什么就能出现什么。 这必须要考虑一个合理性。 而且也不能随便使用这种力量，否则一个失控就会乱套。 因此他才需要打报告，让天国中的某些存在去审核。 但尽管有所限制，审核不通过的情况却很少，甚至基本不会发生。 所以写完了报告，就等于说这件事，必然会发生了。 也就是说，安迪接下来的待遇，会和那位“假教皇”一样，被无数黑暗存在盯上。 继而引动风暴，开辟出“第二战场”，让那些魔王能有降临的契机。 至于安迪会不会因为这种险境而死，安迪死了，那位女武神会不会愤怒，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他的背后是上帝，除了上帝，没人可以惩罚他。 而上帝显然不可能对他进行惩罚，因为他贯彻的，正是上帝的意志。 除非祂反悔。 但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这种事，又不是过家家…… 毫无心理负担的关闭了文件夹，大胡子的目光转而看向了显示屏幕上的一份标签。 这份标签在之前，被他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颇受重视。 而现在，那里多出了一句话—— [1994年10月中旬，天降审判，联邦调查局局长之子亨利·德恩被雷霆击中，身份疑似贪婪魔王的使徒。] [隔天，因审判而死的亨利·德恩神秘复活，杀死所有亲人后莫名消失。] [11月，亨利·德恩的尸体被发现于黑暗森林边缘区域，开膛破肚，疑似有恶魔从中诞生。] …… “死了？” 大胡子因此皱眉，随后挠了挠头，有些苦恼。 “这个也不是。” “所谓的不洁之人，到底是谁？” 没意外的话，下一章还是在明早发～ 132.第132章 掀桌子的办法 第132章 掀桌子的办法 学院阴森的五层古堡在落日余晖下，于地面挥洒出了一片深沉的阴影。 阴影不远是一处平坦广场。 结束一天课业的学员们，此时正三三两两聚在广场中交谈。 更外围，与森林接壤的学院围墙同样洒下一片影子，随着夕阳落下，正缓慢而又坚定地挪移着。 一切看起来极为自然。 然而，某一时刻，这些影子却倏然脱离原位，化作一道道如同蝙蝠一样的怪东西，扑向古堡顶层某个房间！ 一时间，仿佛乌云盖顶，密密麻麻的“蝙蝠”遮天蔽日，疯狂涌动间，惹来下方大量尖叫声响起。 但这看似恐怖的冲击，却根本没沾到那房间半点。 当第一头怪物接触到建筑墙壁时，一阵金色电流蓦地浮现，如同一张大网，迅速于半空蔓延开来，将这成千上万的怪物，瞬间电成了一片飞灰！ 广场处，仰头望去的中年女院长见此松了口气，随后看向那房间所在，脸上露出一抹羡慕。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接连有黑暗怪物对学院，尤其是对学院中的安迪展开进攻。 刚才的影魔是其中一种，很难对付，但比它们更难对付的也出现了不少。 天上飞的、会钻地的、能利用下水道与马桶进行攻击的，甚至将人拽入梦中的。 各种各样的怪物仿佛闻到腥味的鬣狗一样，不断朝这里涌来，其中一些强大的，甚至让女院长感到头皮发麻。 幸亏安迪这位眷属备受大天使的关照，连带着对学院也起到了严密的保护，不论攻击有多刁钻，也始终没闹出人命。 这种保护，甚至是不分昼夜的，而且根本不是那种施展后就可以放任不管的防护。 因为攻击千奇百怪，呆板不能变通的防护，根本无法完全抵抗，必须要将一缕注意力时刻放在这里，才能守护完全。 女院长因此能够看得出来，那位阿丹妮尔大人，对安迪有多重视。 甚至，不只是天使长，原本驻扎在黑暗森林的教会军队，此时也以安迪为核心，进行了一番防御布置。 本来置身事外的帝国，同样也在不断往这里派遣援军。 这种情况下，别说怪物了，恐怕连一只苍蝇，也都无法靠近。 “只是，这样下去，早晚会变成真正的灾难吧……” 几方势力合力带来的强大安全感，让女院长并不担忧这里会发生意外。 可这段时间，世界各地出现的恶魔袭击新闻却越来越多，已经严重到扰乱正常秩序的程度了。 到底该怎样结束这突然出现，又迅速恶化的怪物浪潮，成了所有高层超凡者们思考的主要问题。 …… 被保护的极为严密的安迪，倒是没有去琢磨这个问题。 或者说，这段时间，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始终在学习，甚至连学院近些天的动静，都没去关注过。 仿佛不是当事人一样。 不过此时，他倒没有在看书，而是正站在一面镜子前，与镜子中的“无脸恶灵”静静对视。 没错，对视。 沉睡许久的白痴恶灵，已经在前几天悄然苏醒。 外表虽然不正常，但灵智，却已经恢复成了一个大概七八岁孩童该有的程度。 眼下双方正进行对话。 不过用的是灵体沟通，所以房间始终处于安静状态，但话语交流却很频繁。 “为什么我不能叫你爸爸，安迪？”如同稚嫩小女孩一样的“声音”，与她的外表极不相符。 “因为你不是我亲生的。”安迪回答。 “为什么我不是你亲生的？” “因为我还没成年。” “没成年就不能生孩子了吗？” “是的。” “那我为什么会成为伱的女儿？” “……” 七八岁的心智，仿佛一个好奇宝宝，问东问西，没什么正经事。 不过安迪对此很有耐心。 因为在沟通时，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脑海中正不断有阵阵清凉感浮现。 那是他的“经验值”正缓慢在提升——通灵师职业，与灵魂沟通，就能增长强度。 “你的恶灵很奇妙。” 金发的阿丹妮尔正悄然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切，始终没有打扰。 直到瞧见安迪结束交流，将视线看过来，她才开口问道： “它是在朝古妖的方向演变吗？” 古妖是一种千年前肆虐人类世界的怪物，擅长伪装成神的使者蒙骗信徒—— 不只是福音教会，其他宗教也没逃过这种怪物的骚扰。 要是在之前，看见这类存在，阿丹妮尔早就出手击杀了。 但现在，她却只是在观察。 “有些类似，但它其实更像岛国传说中的一种鬼神。” 安迪回答，却没想过多解释，而是转移了话题。 “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 自从察觉到安迪被黑暗怪物盯上后，阿丹妮尔就已然认知到，自己之前的行为有欠考虑，甚至险些酿出大错—— 如果不是帝国的皇帝派出人手在暗中保护，安迪那位便宜父亲，以及霍尔一家的其他人，都已经被某位恶魔绑架到手了。 对此深感惭愧，于是自从圣徒考核结束后就没再现身的她，前几天出现在了安迪面前，进行了一番诚恳的道歉。 这种态度，如果被外人发现，估计会惊掉下巴。 毕竟双方地位差距实在悬殊。 不过此时的阿丹妮尔，已经把安迪看做是兄长在人类世界的“代言人”了，当然不会摆什么架子。 也正因此，当发现外界局势愈发严重后，她就再次想到了安迪。 那让恶魔潜入人类世界的办法是兄长创造的，所以会不会也有一种办法，能够将这种潜入的“通道”关闭？ “办法？” 听完阿丹妮尔语含期盼的问题后，安迪不由若有所思。 “倒也不是没有，但现在的局面可不只是因为那办法本身造成的——你确定想结束这一切？” 没有先知在背后引导大势，局面就不会变成目前这副模样。 所以说，此时如果真要有人想结束外面那愈演愈烈的风暴，就等于是在与先知，甚至与上帝对抗。 身为一位天使长，阿丹妮尔不可能认知不到这点。 但她却还是生出了这种念头…… “不会立即去用。” 面对安迪怪异的眼神，阿丹妮尔低声道：“我只是希望自己能有结束这场闹剧的能力，以免局势在未来恶化到失控的地步。” 闹剧么。 安迪闻言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转而道：“关闭通道不可能，但让那些恶魔老实下来却很容易。” “很容易？” 阿丹妮尔对此很意外，继而忙问，“我该怎么做？” “只需要把你了解到的信息，散播出去就可以了。” “……哪条信息？” “关于地狱之王没死的信息。” 安迪回答。 于是对方愣在当场。 133.第133章 发展内应的必要性 第133章 发展内应的必要性 当前灾难，来自于傲慢魔王的权柄之争，来自于上帝的先知想要利用权柄，引诱魔王，消耗地狱实力。 以备未来可能会发生的末日决战。 但如果将地狱之王还活着的消息泄露出去，那么深陷局中的地狱一方，自然能够反应过来，眼下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被它们所争抢的傲慢权柄，也会迅速变得“无人问津”。 因为在傲慢这方面，没人能够抢得过曾经那位唯一的王！ 就算现在拿到手了，对方只要想，就能简简单单的夺过去！ 于是，一方面看清局势发现被先知算计，另一方面权柄丧失吸引力。 加上地狱之王未死的震撼新闻。 种种原因混合施加影响，眼下的混乱，自然就会消散一空。 而只要地狱退场，那藏在幕后的先知，也就没办法再继续利用这场局来算计什么。 包括安迪此时被针对的境遇，都可以被自然而然的缓解…… 站在安迪不远处的阿丹妮尔，在度过了最开始的愣神后，迅速想通了这一切。 这让她心情非常复杂。 在此之前，她完全没有想过，能用这种办法来解开目前的局势。 因为她在察觉到兄长极大可能还活着之后，就本能的将这件事看成了绝对机密，任何人都不能透露的那种。 可这真的有必要保密吗？ 上帝是兄长最大的对手，既然上帝都已经猜到了他还没死这件事，那么让更多人知道，会让情况变得更坏？ 不会！ 因为没人比上帝更具威胁性。 然而，将这件事公开，固然可以解除目前的危局。 但因此酝酿出的暗流，恐怕会更汹涌。 毕竟，不论是天国，还是地狱，没人会不忌惮那位曾经死在双方手上的地狱之王。 将他从茫茫人海中找出来，就成了很多人，尤其是他曾经那些仇人们必须要做的事…… “我会考虑用这个办法的。” 阿丹妮尔于是深深看了安迪一眼，“非常感谢你的提醒。” 她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 但她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立场去问。 是兄长的妹妹？ 还是曾经为了自身理念，亲手杀死了兄长的仇敌？ 对此很迷茫，于是金发身影没再说什么，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 “她似乎很纠结？” 阿丹妮尔离去，女皇的声音却从安迪心底响起。 “态度比之前，好像也有了些变化。” “天使是一个固执的种族，不知变通，只要认定了某件事，就很难改变观念。” 安迪随口说道：“不过，只需要弄清楚她们内心坚持的是什么，就很容易让她们转换立场了。” 这话说得仿佛大反派一样。 缠在他手腕上的女皇闻言腹诽，却又不得不承认，安迪话语的正确。 这段时间，她已经知道那位大天使在考虑复活曾经六位“兄弟姐妹”的计划了。 因为这计划不能明面上进行，涉及到的人力物力，必须要有她这个皇帝支持，才能做到。 对此，女皇颇为诧异，因为她早就从安迪这里了解过所谓的复活仪式。 但本来已经认定为是假的，蒙骗自己的东西，现在转头一看，竟然不是骗人的？ 不过也就诧异了那么几秒钟，她随后就释然了，或者说，见怪不怪。 都已经在考虑上帝的家务事了，复活仪式是真的，又能有什么难以相信的？ 但对于这件事，她却很纳闷。 因为安迪只是在一个月前，粗糙的提出了这个寻找自然女神的计划，随后就仿佛把它忘到脑后去了一样，没有再说过。 而且，安迪的行为也很古怪。 最近这两天，被黑暗怪物盯上，她本想将安迪转移到更适合布置安保力量的地方去。 结果安迪却明确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看似是不担忧那些外来危险，所以不愿意终止学习。 但女皇总觉得这位也许另有打算。 可继续留在圣玛丽安，又能有什么别的打算？ 猜不到。 她对此问过几次，却没得到回应，于是也就懒得多琢磨了。 “那两位倒是很好拉拢。” 在安迪走出宿舍门，打算去上课时，手腕上的女皇说道： “有你这个天使长眷属的面子在，他们已经决定加入帝国阵营了。不过他们也很聪明，见不到好处，就不肯透露太过深入的隐秘。” 话中的他们，指的是那两位不久之前，针对过安迪的星辰议会成员。 这段时间，女皇忙的事情很多，其中之一就是派遣人手，暗地里对两人进行拉拢。 而已经在安迪面前透露过议会机密的两人，显然对议会也没了忠诚可言。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 只是，如何更深入的绑定他们，让他们成为帝国安插在议会里的忠实内应，却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因为单凭帝国的资源，是没资格拉拢这种存在的。 所以，这事还得找安迪。 因为将两人拉拢成内应，就是安迪提出来的。 “暂时不用理会。” 安迪对此说道：“等阿丹妮尔忙过这段时间，星辰议会内就能空出大量高层位置来给他们坐了，到时候不用我们拉拢，他们就会主动凑过来表忠心。” 空出大量位置？ 化成黑蛇的女皇闻言一怔，继而有所了然。 这事安迪之前就有简单提到过。 被先知算计的天使长，无法去惩罚先知，但处理某些讨人嫌的小丑还是没问题的。 别看阿丹妮尔表现的文文静静，脾气温和，实际上非常爱较真，下起手来，也特别的狠。 尤其是，她最近的心情，可算不上好…… “但我还是有些不理解。” 黑蛇沉吟地道：“看起来发展出两个内应很有用处，但有阿丹妮尔在，他们到底能起到什么效果？” 能够直接与天使长对话，天国势力中的小喽啰自然也就变得无关紧要。 虽然有时候，小人物也能起到大用处，但通常来说，这种事发生的几率很低。 除非安迪早有打算…… “如果我和你说，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天使长降临呢？” 安迪如此说，听起来的确另有计划。 但尽管猜到了一二，女皇对此却还是很诧异。 “为什么会有新的天使长降临？” “到时候伱就知道了。” 安迪敷衍回答。 这一个月，他看似只是在专心学习，什么都没有做。 实际却并非如此。 134.第134章 贪婪魔王再背锅 第134章 贪婪魔王再背锅 干瘪枯萎的落叶堆积在树木间隙地表。 踩在上面，不断发出阵阵嘎吱声响。 阴沉的天空本就暗淡无光，又被森林密集的树枝遮掩成了一块一块。 乃至于抬头望去时，带来的感觉极为压抑。 树枝上落着的那一只只羽毛漆黑的乌鸦，让这种压抑感更加明显了。 它们凌乱分部在周遭区域。 有的在梳理羽毛，有的却用那一双双幽暗的小眼睛紧盯自己。 纵然身为一位隶属黑暗的恶魔使徒，盖伊却还是对此非常讨厌。 “希望这次任务早点完成。” 盖伊于是嘀咕了一声，“这片森林，太不对劲了。” 他是属于贪婪一系的使徒。 一个多月前，天降审判，他们这一系遭到惨重打击，人员死伤大半。 剩下的则躲在暗处瑟瑟发抖，生怕再被那恐怖的金色雷电劈在脑门上。 但也许是藏得太过分散，也许是那位大天使把他们给忘了，那场规模浩大的审判，终究是没有再次出现过。 然而审判没出现，他们的魔王主子，却悄然降临了。 此次来到这片名为黑暗的森林当中，就是那位主子亲自带领的，目的是找出森林下方，存在着的某处秘密场地。 不只是他，眼下还有很多使徒在做这件事，虽不至于说倾巢出动，但也算规模浩大。 不过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学院里的那位眷属引来了非常多的袭击，所以他们这种行为，倒是并不显眼。 反而能浑水摸鱼，不被其他人察觉到踪迹。 但为什么那位贪婪主人不去想办法愚弄大天使，反而偷偷摸摸的搜查这片森林。 盖伊就无法理解了。 他虽然是使徒，但并不是魔王本身的使徒。 而是魔王下属的下属的使徒，对于上层怎样考虑的，自然没有渠道去了解。 能做的，只是听从命令。 “或许还能趁机立功，被魔王陛下赏识？” 若有若无的思考着这个问题，他将目光看向不远处一座静静存在于一棵树下的小土包，感觉那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但还没等他上前查看，手腕上的一枚电子表，就突然震动了起来。 盖伊低头看去，发现表盘中浮现出了一个坐标。 “出结果了吗？” 贪婪魔王非常喜欢人类世界的科技，手表是贪婪一系用来互相联系的东西，盖伊对此精神一振。 然后迅速朝那坐标所在奔去。 没一会，他就到了地方。 那是一片处于森林深处的湖泊。 于昏暗环境下，仿佛一片死亡之湖似的，水面看起来灰蒙蒙，带着不详的气息。 这片湖泊周围，此时已经围聚满了一个个披着灰袍的身影。 他们都是使徒，数以百计，还有更多正从四面八方赶来。 盖伊扫视了一眼，没看到这里有高层人员，于是凑到某位相熟的使徒面前，准备打听一番情况。 “湖底有密道，应该是通往这片森林的核心地带。魔王陛下已经带着一批人手潜入进去了……” 很多人都在讨论，所以盖伊没多久就弄清楚了一切。 而可能是即将达成目标的缘故，他甚至在周围人口中，听到了魔王赶来这里的原因—— 一个多月前那场针对贪婪一系的审判，似乎是有人故意栽赃到他们身上的，毁了他们几十年的发展成果。 记仇的魔王陛下，这次来就是为了找到线索，然后对幕后那人进行报复！ “但恐怕不只是报复吧。” 盖伊暗暗猜测。 这森林下方，必然是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到那位主子的，否则单纯找线索，哪用得上魔王本身来做？ 但具体是什么呢？ 心中升起这股好奇，他正想继续打听，却发现周围环境，突然发生了变化！ 湖边升起雾气，空气变得清新，灰暗的水面下，竟然亮起了万丈霞光！ 如同爆炸一样，那明亮的色彩乍一出现，就将周围阴森的氛围瞬间清空，也让围聚在这里的使徒们，一个个猝不及防地发出阵阵惨叫！ 只因那光芒中，附着有某种神圣的力量！ 难以言表的疼痛随着光芒笼罩而传遍全身，盖伊因此忍不住后退到了一棵树下，脸色惊惧，目光却紧紧盯着那散发光芒的湖面。 他猜测，这是有什么大变化将要发生。 而这变化，必然与之前进入水下的魔王有关！ 果不其然，随着光芒爆发持续，接下来，他的确看见了一场让他，甚至让周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场面。 有额头生长鹿角的婴儿从万丈霞光中缓缓升起，仿若神人降世。 一头看起来像是麋鹿一样的半透明动物，则不知从哪走出，踏空将婴儿背在了身上。 随后画面一转，婴儿长大成为孩童，愉快地奔跑在森林当中，与各种动物嬉闹玩耍。 那头麋鹿，则始终跟随在孩童身后，目光温和，似乎在微笑，犹如母亲看着儿女。 画面再转，孩童长大成人，看不出男女，却异常强大。 不仅能够搬山填海，其额头上的两只鹿角，竟然还演变成了背上一对华丽的翅膀…… 使徒们已经发现了，湖面上这些画面，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一种独特的“影像”。 除了一开始的霞光，也没有别的东西，对他们造成伤害。 于是度过最开始的惊慌后，他们已然聚精会神地观看了起来。 瞧见那翅膀后，立即有人惊讶地道：“这似乎是个天使？” “可天使怎么会是一头鹿的孩子？” “我怎么感觉这头鹿有些眼熟？” “似乎是德鲁伊们供奉的那位自然女神？” 他们低声议论不断。 而湖面上的画面，却始终在快速变动。 从一开始的森林景象，转变为高山、转变为平原、沙漠、大海…… “镜头”始终跟随在那“天使”的身上。 使徒们也亲眼见证了这位天使不断成长，做出了许多震撼人心，乃至影响深远的大事。 但他们一直没有认出，它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直到“它”某天回归森林，举止恭敬的与那头鹿说了一句话。 “我将放牧众生，创建福音教会。母亲，希望你能理解我。” 这话带来的冲击力非常强大。 正低声议论着的使徒群体，霎时变得一片安静，继而面面相觑，一个个瞠目结舌。 “这……” “这是上帝？” “上帝是异教神的孩子？” 这个发现令所有人都难以置信，使徒中的盖伊也因此目瞪口呆。 但紧随其后，他却瞬间明白了过来。 魔王陛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森林？ 当然是为了利用森林目前被大量目光关注的境地，公开这个丑闻！ 上帝是异教女神的孩子…… 公布这件事，是多么严重的亵渎之举！ 不论事情是否真实，敢这样做，就已然是在蔑视上帝了。 如果能把这消息扩散到全世界人都知道的程度，那傲慢权柄的最终归属，还用的着多想吗？ “不愧是伟大的魔王陛下！” 明白这一切后，盖伊不由倍感崇拜，周围很多使徒也想到了这点，于是一片赞叹声紧随其后。 身为黑暗阵营，他们平时就蔑视教会，蔑视天国。 而今教会的上帝被揭了老底，他们自然不会感觉这能有多不可接受。 不仅能接受，还非常兴奋！ 然而，使徒们因此欢欣鼓舞，他们的主子，却不这样想。 湖面上的画面诞生时，下方的一群人才刚刚打开那封闭的秘境大门，看见里面一堆古蛇尸骸。 而当上帝出身的真相被显露出来后，这群人正忙着对尸骸进行整理和搬运，根本没有去做什么特殊举动。 于是，当消息被传递过来时，他们一个个猛然变色。 领头一位浑身披着黑色斗篷，头戴骷髅面具的存在，更是在沉默片刻后，破口大骂了起来。 “他妈的，有人陷害我！” 这声音尖锐恼恨，又莫名带着点惊慌。 乃至于骂了一句后，他就不顾愤怒，立即吩咐人手封锁消息，不准这所谓的上帝诞生真相扩散开来！ 可惜，这个举动根本没有用处。 因为事实上，不只是这片湖泊。 黑暗森林的其他地方，在这之前，也都出现了相关影像。 另一方面，因为附近汇聚了太多人的瞩目，消息甚至飞快朝森林外扩散了起来！ 于是哗然声四起，无数人因此倍受震撼！ 明天有点事，只有两更了朋友们～ 135.第135章 懒惰的钦佩 第135章 懒惰的钦佩 超凡世界，本就有许多能够进行远程交流的手段。 搭配世俗中的通讯设备，信息的传播速度就更快了。 于是根本没有任何人来得及出手遮掩，与上帝出身有关的爆炸性消息，就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朝着世界各地蔓延扩散了起来。 文字、图片、甚至还有视频！ 是谁制造了这起突发新闻，也在无数目光的关注下，迅速被“扒”了出来。 那位司职贪婪的魔王！ 于是一时间，有关于这位魔王的话题，再次成了大热门—— 一个月前的那场审判，就已经让人们注意到它了，毕竟审判主要针对的目标，就是贪婪一系在世界各地的组织势力。 而现在，炮制出如此轰动性的新闻，魔王因为损失惨重，而展开报复的说法，更是成了一种主流猜测！ 也因此，虽然传播速度飞快，但上帝出身于异教这件事，反而让大多数人半信半疑。 毕竟单凭一些图片和视频，很难证明真相就是如此——在超凡世界，又不是没有能伪造这些东西的手段。 尤其此事，还出自一位神秘强大的魔王之手。 可以说，这事这看起像极了在泼脏水。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种态度。 因为只要了解上帝，了解福音教会诞生的大致历史。 就能从那些图片与视频中，发觉到很多“细思极恐”的细节！ 起码来说，正忙着全世界猎杀恶魔的天使长阿丹妮尔，就因此陷入了极大的震撼当中。 而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将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人类世界的魔王们，也因此联想颇多，或惊喜或诧异。 …… “仔细想想，天上那位曾经对德鲁伊教派的态度，的确不同寻常……” 教廷总部，躲在隐秘住所中的“真教皇”，得到消息后不由喃喃自语。 “早年发起讨伐诸神的几场战争，就有意避开了德鲁伊教派信奉的几位神。” “福音随后的扩张，又没对这教派造成太大的冲击，反而让他们延续几千年，成了一股主要势力……” 记忆中还有更多的线索，能够证明这条新闻中显露的真相并不虚假。 于是虽然不能笃定，但此时，这位“教皇”的脸色，却变得古怪了起来。 一方面，他有些难以置信，天上那位竟然真有可能是这种出身。 另一方面，他对于贪婪魔王这位“同行”，感官也是十分复杂。 无法理解，为什么它能知道这种隐秘而又珍贵的情报。 更重要的是，此事一经曝光，那么不论真假，魔王们争抢的方向，都会发生变化！ 亵渎福音教会，亵渎教皇，亵渎天使长的眷属…… 此前这种种亵渎之举。 哪有亵渎上帝来的傲慢？ 如果这边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低层次”的亵渎当中。 那边有人在暗地里找出了自然女神，那位疑似上帝母亲的存在，傲慢权柄的归属，还有别的可能吗？ “以一己之力，硬是将斗争的层次提高了一档。” 老教皇于是忍不住对贪婪升起了一抹钦佩。 “不愧是最开始就盯上了傲慢的小东西啊……” 他当然不是真的教皇，而是被使徒引入教廷总部的懒惰。 同属于魔王，他以前对于贪婪是不怎么瞧得起的。 因为执掌贪婪这个领域的“同行”，一向短命。 遇见什么看似有着巨大好处，实际隐含危机的陷阱，贪婪往往都会忍不住贪念，继而做出冲动之举。 于是一千年时间，坐上贪婪王位的存在，连续死了三个。 眼下这位贪婪是第四个，按照懒惰的预计，它应该也活不了多久。 现在看来，这种预计是十分合理的——胆子大的连上帝的老底也敢揭，可真是莽撞到了极点！ 七魔王的实力只是与天国七位天使长同层次罢了，进入人类世界，还会被极大削弱。 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下，亵渎上帝这种事，是有极大风险的——也就贪婪能做得出来！ 而且还后患无穷。 起码来说，此事过后，贪婪在天国那边的仇恨度，绝对会成为七魔王中最高的那个！ 但它这样做，能够获得的利益也很庞大。 极具噱头的新闻引起的反响非常轰动，已经快速传播开来了。 贪婪的亵渎之举也被广为人知。 这种情况下，其他魔王很难做出比贪婪更傲慢的举动。 除非能将那位销声匿迹了几千年的自然女神找出来，彻底证实上帝的出身。 否则傲慢权柄的归属将不再有疑问！ 甚至于，因为这场局，贪婪本身的权柄，也会跟着被极大增强。 一跃从七魔王中垫底的存在，变成最强的前三之一，都是有可能的！ 想要让现在的贪婪失败，除非天国中那位降临，恼羞成怒的对贪婪进行打击。 但这是不可能的。 起码近期不可能。 因为天上那位一旦有了异动，岂不是更能证明，那新闻的正确性？ 甚至于，贪婪如果在短时间内死了，这个死因都有可能归结于上帝，归结到这条新闻上去！ 所以说，这招还真的挺聪明。 伪装成教皇的懒惰，因此感觉自己很被动。 之前他还觉得，以魔王之身掌控教廷，自己优势很大 可现在看来，这个办法明显比贪婪差了不止一筹！ 该如何应对？ 也散播一条亵渎上帝的新闻？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因为新闻如果是假的，所谓的亵渎之举，效果就没那么大。 而如果是真的…… 先不说这会不会引来上帝的仇视，就算不会，他也没有同等重要的情报啊…… “难道只能去找那位自然女神了？” 于卧室内来回踱步，老教皇皱眉苦思，对此有些抗拒。 毕竟这事很难，非常难，那位女神消失了几千年，哪是说找就能找到的？ 而且，找女神这件事，还是同行布的局。 他现在老实入局，岂不是很被动？被人牵着鼻子走？ 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得更好的办法。 除非放弃对傲慢权柄的争夺。 这又让他很不甘…… 思索半晌，他默默有了决断。 “暂时先找着，实在找不到，就联合起来把贪婪杀掉，趁着他还没成功……” 暴力破局很万能，但需要提前进行谋划，否则只会让对方遁走。 懒惰于是考虑起了，如何才能顺利的击杀对方。 然而这样想时，他却不知道，目前这场局对他而言，同样隐含着极大的危机！ 136.第136章 先知入局 第136章 先知入局 “贪婪、懒惰、傲慢、谎言……” 当爆炸性的消息传递到皇宫里的女皇耳中时，正伏案处理公务的她，手中动作不由一顿，继而仿佛被惊到了一样，眼睛瞪得很大。 她惊诧于这新闻本身，更是惊诧于这新闻的幕后。 别人不知道这件事的底细，她这几天时常用分神与安迪交流，怎么可能猜不到，所谓的贪婪魔王，其实是个背锅的？ 如同不久之前，那宝藏一般！ 然而，这件事真的只是安迪找了个魔王背锅这么简单吗？ 并不是！ 仔细观看各方汇聚而来的情报，女皇发现，目前似乎没人怀疑这件事是别人做的。 人们普遍以为是贪婪魔王谋划的亵渎之举。 这种情况下，局势如果因此而改变，局中的诸多存在，开始追逐那位自然女神的踪迹，会引发什么样的效果？ 安迪找人背锅，撒了个弥天大谎，有着无可比拟的傲慢姿态。 这是谎言与傲慢！ 这场局在一开始，就属于以利诱人，傲慢的权柄，让无数人心生贪念，其中包括各大魔王。 这是贪婪！ 而利用魔王们的力量，安迪找出那位自然女神的几率会更高。 一旦将其找出，并且通过某些手段进行拉拢，那么就等于是走了条通天的捷径。 投机取巧，超出常理的懒惰！ 傲慢、谎言、贪婪、懒惰…… 等到此局落下帷幕，安迪如果有心思夺取对应的四个魔王权柄，岂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做到？ 毕竟这些魔王本身，已经入局而不自知了…… “也就是说，局势一旦真的按照这种方向去演变，那么老师就能再次杀死两位魔王。” 靠坐在高背椅子上，女皇仰头望着天花板，语气莫名的喃喃自语。 “甚至在一开始，他可能就已经盯上了懒惰，不断走捷径明显是一种积累……” 越想这事就越让她内心感到震撼。 明明本身没有什么自保之力，安迪竟然在杀死了一位魔王的前提下，又盯上了另外两个魔王？ 这是在复仇吗？ 为他自己？ 还是为阿丹妮尔口中的兄长？ 女皇不知道。 她现在只觉自己那位老师，实在是无法被理解。 一些行为看似普通，过段时间回头观察，却总能发现其中饱含深意。 无声无息间，就能完成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一切！ 她甚至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没看出来的？ 内心莫名有些颤动，但随后，她却迅速冷静了下来。 “也不能大意了。” 女皇默默思考。 这件事成功的概率很大，但也不排除失败的可能性。 因为这其中有着一个最大的变数。 上帝本身。 涉及到自身的丑闻，天上那位存在，可能会无动于衷吗？ 也许可能，毕竟没人能够猜到上帝的想法。 但祂那个暗藏在人类世界的先知，却不会对此坐视不理。 面对这场局，那个拥有恐怖能力的先知会有什么反应？ 会不会察觉到不对劲？ …… 女皇其实是在杞人忧天，或者说，过分高估了先知的力量。 也过分高估了，先知的独立自主性。 坐在电脑前啃汉堡的大胡子，在听到黑暗森林传来的消息时，瞬间就呆住了，继而忙不迭地展开了一番确认。 然后他就懵了。 不在意包括天使长在内的一切，并不代表他不在乎自己那位顶头上司。 听从上司命令，布置一场局，目的是消耗敌人的力量，消耗地狱的战争潜力。 结果现在，他却把上司的老底给揭了出来……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这种事却也算是极大的工作失误。 没有考虑到地狱魔王手中有什么牌，就自以为掌控一切。 结果现在就很崩溃！ 乃至于他都不敢想象，当天上那位上司了解到这件事时，会怎么看自己。 “应该不会撤我的职吧。谁会想到贪婪能掌握这种情报。” “真是倒霉，这份工作要是没了，可就再难找了……” 大胡子一脸懊恼地喃喃自语着，手上动作不断，飞快在电脑中查阅起了一些机密档案。 先知的能力虽然强大，但再强也没法改变现实。 眼下丑闻爆发，这势已经成型，根本没办法强行压下去。 只能用手段去遮掩。 比如，证实黑暗森林内那些影像，完全是伪造的，是那个该死的贪婪魔王恶意炮制出来的假新闻。 又比如，把水搅浑，让更多夸张不合理的假新闻浮出水面。 但这种做法能够转移普通民众的注意力，却没可能转移一些高层次，例如魔王们的关注。 正抢夺傲慢权柄的魔王们，接下来必然会去调查与自然女神有关的一切。 如此一来，教皇与安迪这两个风暴核心，就起不到汇聚黑暗势力的用处了。 能够起到作用的，是德鲁伊，是自然女神。 但这明显超出了先知的掌控范围。 于是计划该怎样进行下去，就成了个难题。 “不过，我也许可以将这劣势，变为优势……” 鼠标点击某文档，仔细阅读了一遍后，大胡子紧绷的面容，稍微放松了一些。 工作失误，上司的出身来历遭到了曝光。 这事有极大可能会惹恼了上司，他因此别想有好果子吃。 可相对于出身被曝光，上司更在乎的是什么？ 或者说，如果能将功赎罪，利用目前局势，将那位隐匿了几千年的自然女神给找出来。 自己这个先知，可能还会受到惩罚吗？ 不会！ 他只会受到赞赏！ 如果能在此之上，顺利把地狱的战争潜力消耗掉，这种赞赏，只会更多！ 于是大胡子继续翻阅起了与自然女神有关的一切档案。 那股专注劲，比之前工作时的态度可要认真多了。 …… 然而这样做时，他却根本没有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已然掉进了一场陷阱中。 魔王考虑调查自然女神，先知考虑调查自然女神。 地狱与天国配合搜查，自然女神被找出来的几率，比安迪单独去找，要高出了不知多少倍。 与此同时，在这股势形成后，安迪已然从被动，转变成了主动。 被先知盯上，成了引动风暴的核心，成了局中人，身不由己。 但现在，他不仅失去了核心的“价值”，摆脱了被关注的命运。 甚至反而还将之前布局的先知，拽入了这场局中，失去了操控一切的主动权！ 下一章在明天早上～ 137.第137章 另一位大天使 第137章 另一位大天使 “青蓝发亮的颜色，我们可以称呼为烤蓝色，或者烧蓝，机械零件或者枪支表面那层防锈的氧化膜，就基本属于……” 外界一片风起云涌时，安迪正坐在镜子前，对照着一本书，给镜子中的恶灵讲述生活常识，仿佛没事人一样。 他也浑然没发现，在自己不远处，正静静站着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长相端正，皮肤黝黑，整体形象仿佛一位黑人与白人的混血。 身上穿着的整洁西装，则让他看起来非常具有精英气质。 然而，考虑到他背后时隐时现的一对翅膀，就能够发现，他根本就不是人。 而是一位天使。 大天使。 “阿丹妮尔为什么会收这种人当眷属？” 目光扫视着镜子中那无脸的恶灵，名为特拉弗德的大天使眉头皱起。 豢养着一头类似古妖的恶灵，安迪这类人在他看来，与死灵法师没什么区别。 而死灵法师，一向被他，或者说被大多数人所厌恶。 玩弄死者的灵魂与尸体，这类人也很难讨到正常人的喜欢。 只是，同属于天使长，他并没有贸然插手阿丹妮尔决定的想法。 而且此时他不过是路过顺便看一眼罢了，对于眼前这位眷属，他并没有多在乎。 于是默默观察了一会后，特拉弗德就悄然离开了这里。 再次出现，他已然来到了黑暗森林的上空。 皮鞋踏空，低头俯瞰如同海洋一般广阔的茫茫森林。 特拉弗德能够清楚看到，林中一道道金色雷电，正如同海中的鱼群一样，分部散乱，有生命的在四处游荡。 雷电速度不快不慢，但当有“食物”出现在附近，它们却会瞬间爆发出恐怖的速度，仿佛闪光似的冲向目标，继而引发出阵阵惨叫！ 特拉弗德知道，这是阿丹妮尔的力量正在对森林中的黑暗势力进行狩猎。 但她本人却不在这里。 闭目感应了一番后，特拉弗德再次消失于半空，来到了一处封闭的地下溶洞内。 溶洞中有着一些散落的骸骨，看起来凌乱不堪，主体不见踪迹。 似乎有人之前在这里搜刮了一番，又匆忙撤退了。 金发的阿丹妮尔此时正静静站在溶洞深处，注视着一颗枝干扭曲的怪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不过虽然没留意身后，但一位大天使的到来，却还是让她疑惑地转过了头。 “特拉弗德？你怎么来了？” “我收到了一份特殊的报告。” 特拉弗德说道：“涉及到父神，所以下来看看。” 他在天国中，负责的工作之一就是情报。 而管理人类世界的星辰议会，就是他下属的下属。 所以他时常也能了解到人类世界发生的事情。 但其实，特拉弗德之所以能下来，并不是因为他口中那份特殊的报告。 而是大胡子先知提交的一份计划申请。 申请的内容，当然是趁着目前局势，对自然女神的踪迹展开一番调查。 而因为当前“主持大局”的天使长阿丹妮尔并不擅长搞情报，所以大胡子希望能更换主将。 然而，身为主将本身，特拉弗德目前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被先知影响到。 所以他本人和当初的阿丹妮尔一样，只当自己是主动下来的。 “那自然女神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随后询问。 “是贪婪。” 阿丹妮尔回答：“它曾经来过这里，利用并窃取了古蛇的尸骸。” “古蛇尸骸？” 特拉弗德眉头一皱，“这东西落到魔王手里可是个麻烦，我们必须追回来。” 追回来？ 阿丹妮尔闻言微微一怔，随后隐隐明白了特拉弗德出现的原因。 古蛇尸骸很特殊，污染严重，还没办法销毁，的确很麻烦。 但要说麻烦到被眼前这位考虑亲自追回的地步，却也不至于。 或者说，有自己在人类世界，特拉弗德就算知晓了自然女神一事，也没必要这么急切的降临下来—— 大天使又不是什么无所事事的闲人，工作其实非常多。 “是先知吗。” 她因此想道：“目前局势还不至于让两个大天使一起应付。所以……先知是想让他来替换我？” 似乎被人瞧不起了。 但意识到这点后，阿丹妮尔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心情古怪。 因为她想到了安迪。 或者说，想到了安迪之前，告诉自己的那个终止局势的办法。 那个办法，真的是用来终止局势的吗？ 她以前没怀疑过这点。 可现在…… “我不认为我们的精力应该放在追回古蛇尸骸上。” 阿丹妮尔于是说道：“人类世界目前的状况很复杂。” “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将尸骸找回来。”对方回应。 “是不影响。” 阿丹妮尔点了点头：“但我怀疑，你的降临，有先知的原因在内。” “先知？” 特拉弗德闻言怔了怔，继而脸色一变，“你是说……” “我不确定。” 阿丹妮尔低声道：“不过伱可以仔细回想一下，自己之前的言行。” 先知的影响无声无息，非常诡异，但只要被提醒，就能迅速反应过来。 当初安迪就很轻松的破除了她的“障”， 眼下特拉弗德被提醒，也立即醒悟了过来，继而脸色变得一片阴晴不定。 没有人会喜欢自身的思想被操控，尤其是被自己人操控。 但相比这点，他其实更在乎，先知为什么会存在于人类世界？ 身为天国的情报头子，有些事其实并不难猜测。 配合目前局势，特拉弗德瞬间就想到了当初阿丹妮尔猜到的事。 乃至于刹那间，他竟有种回天国去问个究竟的打算。 但考虑到在这之前，自己根本不知道先知的存在，特拉弗德最终还是压下了这股冲动。 “你有什么线索吗？” 他随后语气凝重地道：“关于那位可能还活着的线索？” “没有。” 阿丹妮尔回答，“我只是猜到了这一切的背后可能有先知。” 她并不擅长动脑，但此时撒起谎来，却也面不改色。 特拉弗德不疑有他，闻言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仍旧留在明面上吸引视线，我会在暗处对此展开调查，有什么情况，我们及时沟通。” “这恐怕很难。” 阿丹妮尔迟疑地道：“如果我猜的没错，接下来我可能会被调回天国。我是说，那位先知也许……” “我会想办法让你留下来。” 特拉弗德果断说道：“你现在离开只会打草惊蛇，涉及到路西法，我们必须要谨慎！” 其实也称不上打草惊蛇，因为如果真会这样，先知必然有所考虑。 但身为大天使，特拉弗德对于某些事的感官和态度，与先知是截然不同的。 再加上他也有趁机对那自然女神一事进行深入挖掘的想法。 于是暗中行事，就成了他的首要考虑。 然而他不知道，这种想法无意中却帮了阿丹妮尔。 先知想要换将，如果阿丹妮尔自己硬要留下来，只会引起怀疑。 但有其他大天使代替她出头，就不会显露出异常了。 可以说，一次不大不小的危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渡了过去。 但阿丹妮尔此时却很疑惑。 因为如果没有安迪之前和她说得那些话，她必然是不会在这种关头用先知与路西法，让特拉弗德来留住自己的。 不留在人类世界，复活曾经六位兄弟姐妹一事，也就根本无从谈起。 所以，安迪当初说这个办法时，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回应她终止局面的诉求？ 还是预感到了现在的情形？ 前者似乎才是答案。 可眼下…… “是我想多了吗？” “只是凑巧？” 有些狐疑，于是与特拉弗德告别之后，她转瞬间就来到了安迪的所在。 然后，还没等显出身形，阿丹妮尔就看见了一个，让她倍感错愕的场面。 安迪正在训练他那只恶灵，变成自然女神的形态！ 138.第138章 让自然女神现身的办法 第138章 让自然女神现身的办法 典雅的，有着华丽装修的单人宿舍内光线明媚。 半透明的麋鹿被窗外阳光照射的极为美丽，身姿也非常灵动，此时正围绕安迪走走停停，不时原地跳跃几下。 仿佛一头宠物，正在对着它的男主人撒娇。 然而，这一幕看起来虽然美好和谐，但考虑到麋鹿和之前那新闻影像中的自然女神一模一样，本该和谐的场面，就显得十分怪异了。 更怪异的是，这头鹿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个邪恶的亡灵…… “你在做什么？” 清楚瞧见安迪在这期间，不断用灵体沟通修正麋鹿的动作与神态，隐于暗处的阿丹妮尔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她的话语并不响亮。 但这种突然出现的状况，却明显吓到了恶灵，乃至于正跳在半空中的它一个踉跄，猛地摔在了地上。 那模样非常笨拙。 但不止于此的是，在看见阿丹妮尔后，它竟然还慌不择路地爬到了安迪身后躲着，仿佛一个性格胆怯的小女孩，看到了陌生人似的。 这不由让安迪颇为无语。 他已经发现了，苏醒后，这恶灵的灵智大开，平时沟通交流没有任何障碍。 可胆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变得非常小。 别说用来吓人，不被人吓就不错了。 名副其实的胆小鬼！ “只是在日常训练。”内心吐槽，表面上安迪则转头看向阿丹妮尔。 “它的能力之一就是模拟，但使用的还不熟练，所以需要练习。” “你可以模拟别的生命做训练。” 阿丹妮尔皱眉道：“模拟那位女神，是很犯忌讳的一件事。” 她的语气很凝重。 因为这何止是犯忌讳，甚至堪称亵渎。 毕竟假装的是上帝的母亲。 而眼下，大天使特拉弗德已然降临，如果安迪这种行为被他看了去，必然会惹来怀疑。 毕竟身为天使长的眷属，安迪却半点没有对上帝的敬畏。 这种特征显露出来，可不会引来什么善意的看待…… “是很犯忌讳。” 安迪对此却没什么担忧情绪。 “但如果我能将那位女神找出来，这么做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找出来？”阿丹妮尔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 “那些魔王想将她找出来，是因为争夺权柄，你找她要做什么？” “伱不支持我当圣子，我当然需要找一个能支持我的。”安迪耸肩回答。 “真的吗？” 阿丹妮尔对此却半信半疑。 或者说，她现在其实在怀疑安迪，会不会是上帝出身曝光的幕后主导。 别人不清楚，她可是知道，在此之前，安迪已经利用过一次黑暗森林，让那位贪婪魔王给他背锅了。 而之前，她在古蛇遗骸所在，更是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痕迹。 之所以笃定的和大天使特拉弗德说是贪婪做的，那是下意识在维护安迪。 可实际上，随着不断思考，她反而觉得贪婪的嫌疑不大。 眼前这位在谋划什么的可能性，倒是很高…… “已经有新的天使长降临下来了。” 阿丹妮尔并没有深究下去，而是叮嘱地道：“短时间内，你应该谨慎一些。” “新的天使长？” 安迪似乎对此很意外，“是谁？” “特拉弗德。” “特拉弗德？” 不自觉挑了挑眉，安迪没再说话。 抱胸摩擦着下巴，他一脸的若有所思，似乎联想到了些什么。 阿丹妮尔见此有些疑惑。 特拉弗德的降临是有些特殊，但考虑到幕后存在着的先知，这其实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怎么眼下安迪好像从这件事中，看到了某种别的东西？ 但这疑惑的念头并没有持续下去。 因为当阿丹妮尔眼角余光瞥见安迪背后那头，探头探脑瞧着自己的“麋鹿”时，莫名愣住了。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安迪说他在训练恶灵的能力，又说想要找出自然女神。 而这两者之前，是有关联的啊…… 身为自然领域中的神，那位名为埃雅玟的存在，其实有着身化自然，融入万物的能力。 这种能力，甚至能够让她隐匿在路边随处可见的一颗小草中，而且不会散发出任何特殊气息。 也就是说，如果她自己不想出来，那么别人再怎么找，也很难找到她的踪迹。 所以，真想要让她现身，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让她主动站出来。 具体该怎样做？ 坑害她的信徒？ 囚禁甚至折磨她在乎的人，将她逼出来？ 事实上，这种事以前没少发生。 阿丹妮尔之所以能在听说那新闻时，瞬间意识到此事的真实性，就是因为记忆中有很多线索非常奇怪。 其中一条就是，天国乃至福音教会，没少针对过德鲁伊们。 却又没有赶尽杀绝。 这个没少针对，就包括坑害德鲁伊，囚禁自然女神的虔诚信徒。 因为当时处于“圣战”当中，这种行为并没有惹来怀疑。 可现在想想，这些行为，像极了某位存在，正于幕后逼迫女神现身！ 但这类招数并没有起到效果。 女神尊崇自然。 对于生老病死，对于弱肉强食，有着与常人完全不同的看法，无论再怎样迫害信徒，她似乎都无动于衷。 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她的逆鳞，所以无法惹怒她。 那么，逆鳞在哪里？ 自然女神，在乎的又是什么？ “如果有人假冒她，去做一些肮脏龌龊、伤天害理、或者篡改自然教义的事，她会不会忍不住跳出来？” 不能确定，但此时阿丹妮尔就是这么怀疑的，怀疑安迪打算这样做。 不一定是真的会做坏事，而是会去做某种，女神无法忍受的事…… 可是，安迪为什么要这样做？ 只是因为自己不支持他成为圣子，所以想用找出女神的“功劳”，来强行获取成为圣子的资本？ 如果圣子选拔时间在最近，那安迪如此急功近利，倒是可以理解。 可眼下，距离选拔日期，还有将近六年呢！ 六年时间，他有什么可着急的？ 因为眼下局势，错过就难再有了吗？ 还是说…… 随着思索逐渐深入，浮现而出的线索越来越多。 没多久，阿丹妮尔蓦地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继而豁然抬起头来，一脸惊骇地看向安迪。 “那复活仪式。” 她语气略显紧张地问道：“是对所有生命都生效的吗？” 139.第139章 安迪是兄长？ 第139章 安迪是兄长？ 关于复活仪式，双方其实并没有仔细沟通过。 因为阿丹妮尔目前还没真的下定决心去执行。 她已经意识到了，当年六位兄弟姐妹的死并不简单，所以如果真的这样做，和背叛上帝，其实没什么区别。 但互相心照不宣，她猜到复活仪式来自于安迪，安迪被问时，也从不遮掩。 “只要世界上存在过的，就有几率被复活。” 正思索的安迪随口回答，并略感奇怪地瞥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做什么？ 阿丹妮尔没回应，内心却已然掀起了一番惊涛骇浪。 在很久之前，这个世界可是有很多神的，文明的发展也多姿多彩。 直到福音教会崛起，不断发动圣战，那些神与文明，才一个个退出了历史舞台。 或者说，除了自然女神等少数异教神，绝大部分，都已经被上帝杀死了。 而现在，安迪声称那复活仪式，可以复活世界上任何存在过的生命…… 这其中，是否包括远古时代的诸神？ 她不能确定，但却因此联想到了很多。 身为一个固执的大天使，阿丹妮尔很在乎曾经那六位兄弟姐妹，当初与兄长为敌，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而尽管还没下决心，但她其实清楚的知道，自己最终，必然会选择执行那复活计划。 因为她根本放不下曾经的一切！ 可真要去做这件事，会引发什么？ 死而复生的兄弟姐妹，是会安安静静的过上隐居生活，还是会重新走上前台，对生前的仇敌展开报复？ 她们生前的仇敌是谁？ 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所以阿丹妮尔最近才非常纠结与痛苦，甚至可以说，是在逃避。 而现在，之所以询问安迪复活仪式的应用范围。 那是因为，她已经隐隐从那位素未谋面的自然女神身上，看到了可能会与自己一样的相似境遇！ 女神看似尊崇自然法则，尊崇弱肉强食，不在乎信徒们的生死。 但她真的是冷血无情的吗？ 她失踪了几千年，天上那位似乎一直在寻找她，可始终没找见。 如果真是无情的，自然女神为什么会躲这么久？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心怀芥蒂，数千年都无法消除，女神可能会躲着自己的孩子吗？ 而这芥蒂，又会是什么？ 考虑到远古时期上帝发起的屠神战争，答案似乎很明显…… “如果她知道了复活仪式，会不会也想要复活某些存在？比如说，曾经与她交好的一些神？” “而如果这些存在是被上帝杀死的，那么她这个上帝的母亲，是会站在上帝这边，还是站在上帝仇人那边？” 越想这件事，阿丹妮尔就越感到惊骇。 乃至于站在不远处看着安迪时，她脸上表情变得十分呆滞。 自己可能会背叛上帝，女神也可能会。 面对如此“众叛亲离”的毒计，她甚至忍不住怀疑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安迪到底是兄长的学生，还是兄长本人？ 后者按理说不可能。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兄长并不是一个善于动用头脑的存在。 可距离兄长死去已经有一千多年了。 这么久的时间，石头都能发生变化，何况是人？ 而且要说兄长的一个学生，就能清楚了解上帝的出身背景，了解自然女神的一些隐秘，乃至于毫无忌惮的对那种层次的存在进行算计。 她却很难相信。 因为如果不是清楚理解敌人的层次，理解敌人掌握的手段，甚至理解敌人的心态，所谓的算计，就很难不出现漏洞！ 所以，安迪可能会是……兄长本人？ 还是说，接触安迪时间久了，自己习惯性的想多了？ 安迪想找自然女神的原因，根本没这么复杂？ 阿丹妮尔无法得出肯定结论。 但她的内心却不知怎地，越来越慌。 “你在想什么？” 安迪对此很纳闷。 他刚刚在琢磨那位新降临的大天使，结果回过神来一看，就发现阿丹妮尔正脸色僵硬地注视着自己，像是只呆头鹅一样，很是莫名其妙。 “怎么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 阿丹妮尔立即回应，察觉到自身表现怪异，于是忙转移了话题。 “你好像认识特拉弗德？” 这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因为如果安迪说他认识，那岂不是更加重了他疑似兄长本人的可能？ 但她对于正式与兄长见面，还没有半点心理准备啊…… “我只是很奇怪。” 安迪的回答让阿丹妮尔松了口气。 “身为掌管情报的大天使，他竟然也不知道先知的存在？” “这其实没什么。” 阿丹妮尔不假思索地回答，“最近几百年，上帝已经很少露面了，祂在做什么，我们根本没有机会去了解。” 很少露面…… 安迪闻言若有所思。 随后他正想说什么，却被身后始终躲着的恶灵拽了拽袖子。 侧头看去，安迪不由一怔。 只因他发现，手腕上的黑蛇，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苏醒”了过来，现在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明显想要说什么，而且似乎很着急。 但有阿丹妮尔在场，却又心存顾虑，不好开口。 “一位大天使找到了伱？” 安迪很容易就能猜到对方目前的境遇。 “没错。” 见他没有避讳就开了口，黑蛇松了口气，随后忙道： “他自称特拉弗德，一出现就控制了我的情报总管，紧接着也不知道察觉了什么，竟然直接把我关在了书房里，然后——” 说到这里时，她话语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然后怎么了？” 不远处的阿丹妮尔忍不住开口问。 听到同僚作风如此粗暴，她已经不自觉蹙起了眉。 “然后他好像短时间内，不打算离开。” 黑蛇语气恼火地回答，“所以就伪装成了我的模样，开始对我的臣子们发号施令了。” 遇到这种事，本就小心眼的她现在其实很愤怒。 毕竟帝国是她半辈子奋斗来的收获，眼下被人如此轻易的夺了去，怎么能甘心？ 单单夺去也就罢了。 那个恶心的家伙，竟然还伪装身份，变成了她的模样…… 那可是一位大天使啊，整个天国里只有七个！ 怎么能这样不要脸？ 140.第140章 镜中鹿影 第140章 镜中鹿影 天使是有性别的。 但活得久的天使，却不见得在乎性别。 因为他们并没有繁衍子嗣这种观念。 虽说在天使族群中，有爱情这种东西的存在，但那更像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 所以性别对于天使来说，根本不那么重要。 一部分天使，有需要时就去改变性别，更是毫无心理负担。 新降临的特拉弗德，显然就是这类天使。 可变换性别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这种行为。 “特拉弗德这么做，应该是为了更方便的在人类世界行动。” 面对黑蛇恼恨的话语，阿丹妮尔说道：“但这不合规矩。” 对于一切违背规矩行为，她都很排斥，虽说最近她自己也没少违背，但还没有夸张到粗暴干涉人类政权运转的地步。 更何况，按照特拉弗德现在这种表现，她都能预测到最后会发生什么了——皇帝必然会被篡改记忆，以为被冒名顶替的这段时间，都是她自己在亲政。 “所以。”黑蛇从安迪袖口探出头来看向她，“现在该怎么办？” 这事其实和阿丹妮尔利益相关。 毕竟她如果想要执行复活仪式，就必须要得到帝国的支持，而且因为不能张扬的缘故，还必须有自己这个皇帝的暗中配合。 眼下名为特拉弗德的大天使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很明显已经干扰到了这件事。 只是，之前黑蛇并不了解两位大天使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所以她最开始才会犹豫。 眼下看来，双方的关系显然不算密切。 “怎么办？” 阿丹妮尔闻言没说话，只是眉头紧蹙。 就如同特拉弗德在看见安迪时，虽然感官很差，但根本没有在她面前提及一样。 她现在碰见这事，也不太好与对方交涉。 别的不说，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就很难解释——明面上，阿丹妮尔和皇帝，可是没什么牵连的。 安迪勉强算是一个联系双方的媒介。 但因为一个眷属，就下场去干涉天使长的行动策略，这种事就算成了，也会惹来怀疑。 特拉弗德是搞情报的，这类存在，对异常尤其敏感…… “其实这事也没什么。” 见阿丹妮尔为难，安迪突然低头朝手中黑蛇道：“身为天使长，那位比你更擅长政务，不用怕他弄出什么乱子。” “而且他显然也不会在乎世俗的财富与宝物，更不会无耻到抢夺你的某些珍藏。等做完想做的事情后，他自然就会离开了。” 你说得轻巧。 黑蛇闻言腹诽。 这种轻而易举就被夺走了毕生一切的屈辱与憋屈，哪可能随随便便释然？ “与此同时。” 安迪并未理会对方的情绪，继续说道： “帝国偌大疆域，积累的问题必然很多，伱大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将问题全都引爆。为了不弄出乱子，那位天使长必然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还能这样做？” 黑蛇诧异，“可万一他只想着利用帝国，根本不愿意去解决帝国的问题呢？” “那他的名声就毁了。” 安迪道：“别忘了，帝国里还有个星辰议会，别人不知道你被掉包，议会的人可能被蒙在鼓里吗？” 这话让黑蛇若有所思。 粗暴的坐上皇位，对于旁人来说，必然会生出乱子。 毕竟再怎么强大，初来乍到，也不可能瞬间熟悉帝国的政务，更难说熟练指挥帝国各个部门。 但星辰议会深耕人类世界多年，帝国中有很多议会的人，有他们的配合，自然就不会闹出混乱来。 前提是，那位天使长透露出他自己的身份，否则议会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圆润的去配合他？ 于是这件事就变得很微妙了。 在天使长“执政”期间，帝国真要出了乱子，而他不想，或者没手段去处理，那出丑的不还是他自己？ 在一群属下面前出丑，这对于“领导”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仅丢脸，还会影响管理效率。 名声传播开后，更是会惹来其他“同僚”的非议…… 意识到这点后，她感到了些许安慰，只是对此仍旧不乐观。 “再怎么说，这件事也给我们造成了极大的不便。而且我严重怀疑，在这期间，议会的人会不会把触手伸的更长……” 情报部门、军队、以及财政部门，是她的嫡系所在，往常有她在，其他人休想往里伸手。 可现在她被冒名顶替了，冒充她的那位固然不会觊觎她的财产，却也同样不会去选择维护她的利益。 这种情况下，那些潜藏的议会成员，可能老老实实的只守着他们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恐怕等自己回归之后，面对的，是彻底被架空的局面吧…… 她真正担心的就在于此。 但面对这话，安迪却只是朝她笑了一下。 于是黑蛇怔了怔后，猛地反应了过来。 在此之前，眼前的老师，可是叫她在议会里发展间谍来着。 这件事做的还算顺利，因为阿丹妮尔的缘故，那两个议会成员并不抗拒她私底下的拉拢，还提供了一些不轻不重的私密情报。 他们的诉求是什么？ 当然是拉来大人物当靠山，继而“升官”。 但正常来说，这件事并不容易。 毕竟一个稳固的组织，内部管理层的位置不可能随意变更，现在那些位置可都坐满了。 除非有人高升，将空缺让出来，否则根本就没机会。 然而高升会创造机会，革职同样也行啊…… 他们两个，只需要在暗地里，将某些人的黑料往阿丹妮尔这里一送，阿丹妮尔再去特拉弗德那边随口一说。 黑料都捅到“同僚”这里来了，特拉弗德可能会包庇那些，他往常根本不在乎的下属的下属们吗？ 换句话说，那些渗透进入帝国的议会成员，根本就不是威胁！ 事情如果操作好了，她这个皇帝，反而能趁此机会，将某些“不受管控”的部门掌握在手！ 女皇心中阴霾由此一扫而空，彻底放松下来了不说，甚至变得很高兴。 特拉弗德的存在，不仅能用来清理外部隐患，内部一些二五仔，竟然也能用他来打扫一遍…… 这么一想，那个黑皮大天使，蛮横的跑去冒名顶替她，简直是在做好事啊！ 除非大天使赖在皇位上不走了，她才会损失惨重。 但这又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她不由崇敬地看了安迪一眼。 虽然此事还没成，但机会已经明晃晃的出现在眼前了。如此契机，却不过是眼前老师随随便便就创造出来的…… “似乎什么事都难不住他。” 重新缠绕回手腕上，感受着安迪肌肤隐隐传来的温度，女皇莫名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但正当她打算“返回”皇宫，仔细琢磨刚才那些话时，眼角余光瞥见的一幕，却让她思维不由一顿。 只因她竟然在不远处的一面落地镜中，看到了一个朦胧半透明的麋鹿！ 乍一看，那仿佛是安迪身后趴着的“恶灵鹿”的映像。 然而恶灵是不可能有倒影的。 那也就是说…… 意识到了某种可能，让她愕然地瞪大了双眼。 自然女神！？ 141.第141章 趋吉避凶 第141章 趋吉避凶 变化发生时，安迪正在与阿丹妮尔交谈关于那位大天使降临之后，具体要做什么事。 结果还没说几句，他就被手腕上倏然勒紧的感觉给打断了注意力。 疑惑的低头看去，安迪发现，黑蛇此时正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房间角落。 但当他将视线转移到那里时，却根本没看到半点异常——有着一面落地镜，但空荡荡的，里面除了照映出的地板与家具之外，什么都没有。 “你怎么了？” 他于是询问，“看见了某种特殊东西？” “一头鹿。” 黑蛇语气迟疑，仿佛有些不能确定，“我刚刚看见了一头鹿，在镜子里，和自然女神一模一样。” “但等你看过去时，她就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了？ 安迪闻言挑了挑眉，继而若有所思。 一旁的阿丹妮尔则道：“会不会是假冒的？” 安迪有心思用恶灵来伪装成女神，别人当然也有可能这样做。 可以说，这种事发生的几率，比女神出现的几率要大得多。 “我不确定。” 黑蛇回答道：“但我感觉它很特殊，只看几眼，心情莫名其妙就变得很放松，和看恶灵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放松？ 阿丹妮尔对此十分意外。 因为这种特性，的确与德鲁伊们宣称的女神非常相似。 一般超凡者也许能用手段伪装成这种情形，但伪装到让皇帝的分神也受影响的地步，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有可能是真的？”阿丹妮尔随后将目光看向安迪。 “你刚说要找自然女神没多久，她就突然出现了。不会是伱之前做了什么吧？” 其实并不是刚说的，安迪一个月前就和女皇提过。 不过那个时候，只有他在考虑找。 而现在，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已经放在了这上面。 “的确有做一些事，你其实都看见了。” 安迪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她掌管自然领域，与这个世界的关联很紧密。能躲着上帝那么久，就代表不仅隐匿能力强，趋吉避凶也很擅长。” “我之前用恶灵伪装成她，尽管还没去做什么事，但这个风险已经诞生了。” “风险诞生，与世界有紧密关联的她可能就会感应到。” 这话让阿丹妮尔很错愕。 在此之前，她可没想过，安迪摆弄恶灵的行为竟然还有这层深意。 但仔细想想，这事还真就挺合理。 趋吉避凶，预知危险的能力，她自己其实也有，虽然没女神这样强，但对此却不算陌生。 而现在这个局面本就特殊，除非处于沉睡状态，否则那位女神就一定会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继而注意到黑暗森林这片事发地。 所以，只要她将目光看向黑暗森林，安迪再制造些特殊响动，那么把她吸引过来，似乎就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当然。”安迪此时又补充道：“具体是不是她，目前还不好说，所以我们也不能盲目乐观。” 除了女皇之外，没人看到那镜子中的鹿影。 女皇当然不会撒谎，也不可能看错。 但不排除有别人在算计他们。 不过，如果之前出现的那位真的是自然女神，那么这件事的发生，就不能归结于对方的风险感知了。 而是运气。 女皇的运气。 能够躲避上帝几千年而不被发现，这种警惕心可不是说笑的。 之前那种试探，固然有一定的成功几率。 但如果真这么容易就能将她钓出来，天上的那位，也就不至于寻找至今了。 所以说，这事很“偶然”，靠的全是幸运度。 但幸运也是能找到规律的。 按照安迪的判断，如果那位真的是女神本尊，那么相应的规律就很明确了—— 女皇刚被“夺了皇位”，人生陷入“低谷”，结果一转眼，她就峰回路转的瞧见了上帝的母亲。 这种事，非常符合“主角”的特质。 除了她之外，别人恐怕也很难遇见类似的状况。 所以说…… 手指抚摸着黑蛇的脑门，安迪已经在考虑如何将她这种特性，最大程度的进行压榨了。 当事人对此浑然不知。 被轻柔安抚，她莫名还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怎么感觉像是在对待宠物一样……” 内心有些犯嘀咕，黑蛇却并未表示抗拒，而是闭上眼睛，思维转回到了主体。 分神的蛇体与本体之间的性质不同，对思维的影响也完全不同。 她原本有些跳脱的情绪，因此得以冷静了下来。 坐在书桌后，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窗外，女皇沉吟不语。 有件事情，她刚才没提。 或者说，没想在阿丹妮尔面前提及。 那就是，镜子中那头鹿，消失的方式并不是瞬间不见踪影，而是化作了一道流光，钻入了她的“脑门”内！ 这代表的是什么？ 对方已经潜藏在了自己的身体当中？ 女皇目前无法确定。 仔细检查一遍身体，也完全没发现异常之处，仿佛那情形，只是她的错觉。 可身为一位人类世界顶级的超凡者，她怎么可能会出现错觉？ “如果连上帝都找不到那位女神，那么女神只要想，就绝对不可能让我看见。” 她于是喃喃自语。 “我看见了那一切，也就证明，女神是故意在我面前显露出了踪迹。” “那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眼眸轻轻合上，思维迅速模糊。 再次清醒，她已然来到了迷思宫殿—— 那位叫特拉弗德的大天使，只是限制了她的自由，让她除了呆在书房里之外，什么地方都去不了。 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施加别的限制。 因此女皇之前才有机会去找安迪，而不是被打昏，甚至被禁锢了超凡力量，彻底成为一位普通人。 特拉弗德的这种行为很怪异，但稍微一想，就能明白他的心态——根本不怕女皇会给他捣乱。 正常情况下，被一位大天使夺了皇位，她的确不会有别的心思。 毕竟在悬殊的实力差距面前，真搞什么小动作，只会迎来毁灭性的劫难。 不过女皇的境遇是不正常的，有着神秘的老师在背后把关，她可不怕做小动作会惹怒对方。 “所以说，某些人自以为是的傲慢，只会在最后吃大亏……” 如此想着，身处于宫殿林园中的女皇，目光最终看向了远处一片森林。 在那里，她感受到了一股特殊气息。 142.第142章 毕业，然后遭到绑架 第142章 毕业，然后遭到绑架 迷思宫殿模拟的森林深处，矗立着一座临河的小木屋。 这里曾经是安迪初拉乍到时的第一站。 而眼下，一头看起来十分漂亮的麋鹿，正静静站在敞开的木屋门口。 悄然走近的女皇，在看到它时，瞬间停下了脚步，继而满脸诧异。 尽管之前已经有所猜测，但真的见到了这头鹿，却还是让她有些难以相信。 因为她根本不理解，为什么这位会放着更神秘的安迪与更强大的阿丹妮尔不理，反而钻到了自己的宫殿中。 是不愿意与复杂的人接触？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你好。” 内心并不平静，表面上，女皇却略显含蓄地开了口：“我是玛格丽特，玛格丽特·克里奇。” 她现在的形象并不成熟，是那个可爱小女孩的模样。 这种形象会天然给人幼稚不稳重的感觉，但她觉得，面对眼前这位，女孩外表似乎会有优势。 只可惜，麋鹿闻言后根本没回应什么，而是转身走入了木屋当中。 这是什么意思？ 女皇见此疑惑，却也没犹豫，就踏步跟着走了进去。 木屋的一切和真实的没什么区别。 空气潮湿，环境阴暗，踩在老旧地板上不自觉就会响起阵阵嘎吱声。 房间的一些角落，甚至还生了霉菌。 但当那头鹿的蹄子走过时，这些破旧景象，却迅速开始焕发生机。 陈腐的木质墙壁褪去棕黑色泽，仿佛新木材构建的一样，泛着阵阵清新香味，房间里的各种实木家具，也都迅速被“修缮”了一遍，残缺与裂痕，得以被补全。 嵌在墙壁上的窗台前，甚至还迅速生长出了几朵漂亮的小菊花，仿佛画龙点睛，让周围环境瞬间活跃了起来！ 这一切，看的女皇十分错愕。 因为她没有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到丝毫超凡力量的存在。 仿佛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一样！ 但正常来说，自然发生，根本不会有这么快速的效果。 除非她这个宫殿主人对此进行操控。 但眼下这些，显然不是她做的…… “果然，实力太弱，连别人怎么做到的都看不明白，认主的宝物也会被随意影响。” 她内心不由一阵郁闷。 以前她还没觉得怎么样，甚至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几位超凡者之一。 可自从遇到安迪开始，看见的事物就越来越超出认知。 乃至于现在，她竟觉得自己在某些存在面前，弱的仿佛一只蚂蚁…… 那个夺了她皇位的大天使是这样，眼前这位，似乎比大天使还要神奇。 “不能再耽搁了，我得尽快修成生命图树。” 内心有些焦虑，表面上她倒是没显露出什么异色。 见麋鹿走了一圈后，转头看向自己，女皇于是道：“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对方闻言只是歪头看着她，仍旧没有任何话语传来。 但不知为何，女皇却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读懂了这头鹿想要表达的意思—— 它希望得到与安迪有关的一些信息！ …… 身为当事人，安迪此时已经离开了宿舍，正在前往某间教室的路上。 不过他这并不是去听课的，而是去考试。 极强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让他在这段时间，已经将正常学员三年的课程，全都自习完毕了。 有着眷属的身份，他现在只差几场考试，就能从圣玛丽安学院毕业。 “毕业后，上面对你的安排是进入教廷，担任教皇的助手。” 希琪院长亲自负责这场考试。 但在见到安迪后，她却并没有立即展开工作，而是试探地问道： “但我们圣修会认为，这种安排，并不利于你在六年后，去竞争圣子的职位……伱自己怎么看？” 教皇的助手当然不是什么干杂活的，约等于是教皇的秘书，能够间接参与到福音教会的核心事务中去。 这对于正常的年轻人来说，非常具有吸引力。 然而应下这个职位，就等于是离开了残党阵营，转而“投靠”了教会主流。 身为残党核心成员的女院长，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但她显然也没资格强制要求安迪做什么。 于是只能晓之以理，拿圣子说事—— 当秘书固然能参与到重要事务中去，却会失去“刷声望”的资格，毕竟秘书工作做得再好，也只是在替教皇服务罢了。 而安迪尽管有着强大的靠山，但如果没什么资历与威望就去竞争圣子，总归是会惹来非议。 “我也认为这安排不合理。” 安迪的回答，让女院长瞬间松了口气。 随后她笑呵呵的说出了另一种选择。 “为了保护境内一些德鲁伊，皇帝陛下打算将他们迁移到黑暗森林里来，她认为你很适合相关的接待工作。你感觉呢？” 这工作不属于常规之内，但却很受瞩目，并且功劳大小的可操作性很高。 所以希琪院长也觉得这事非常适合安迪“刷声望”。 但她显然不会知道，此时的皇帝，已经不是之前的皇帝了。 提议安迪接待德鲁伊，目的其实没那么简单。 不过主动权还是在安迪这里。 他对此倒是不抗拒，闻言后只是想了想，就很痛快的点头同意了。 于是考试开始。 结果当然不会有其他可能。 监考官都是自己人不说，安迪之前也确实有认真学习，外加他有许多前世记忆，应付几场考试根本没难度。 当天晚上，他就拿到了圣玛丽安学院的毕业证书。 “再做几件能够引起轰动的事迹，圣子身份就差不多能到手了。” “不过，六年时间，似乎有些长……” 亵渎之路复又往前走了一步。 坐在窗口书桌处，捏拳感受着相比之前，变得更强的力气，安迪沉吟不语。 随后他正想转身回去休息，却突然发现，此刻在窗外，竟然静静飘着一个头上长角的红皮肤恶魔！ 他对此有些意外。 但见安迪目光看来，那恶魔却朝他狞笑了一下，继而仿佛一阵烟雾般，瞬间扑入卧室，毫无阻碍地将黑发少年抱了个满怀。 同时它速度不减，带着安迪猛冲向不远处的石砖墙壁，碰撞后，如同重物入水般掀起一阵涟漪。 两道身影，就这么消失不见了踪迹！ 明天早上的更新无了朋友们，因为我在上晚班，摸鱼写小说，结果被发现了…… 143.第143章 真假安迪 第143章 真假安迪 突变发生的速度很快。 不过眨眼间，卧室内就变得空荡荡一片了。 稍显凌乱的书桌和椅子，能够证明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空气中残留的一股淡淡的硫磺气味，更是无声显露出了行凶者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不到十秒钟，金发的阿丹妮尔就出现在了卧室中，闻到这股气味后，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因为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正常！ 虽然并非本体降临，但此时的她在人类世界，基本属于无敌的存在。 而虽说最近不断满世界的闪现，但她重点关注的却还是圣玛丽安学院，并在这里布置了极为严密的防御。 生怕一个不慎，身体弱小的安迪就被人给刺杀了。 按理来说，有她的保护，安迪不可能被敌人突进到身边。 但不可能的事情，眼下偏偏就发生了…… 具体是什么缘故造成的？ 防护没有漏洞，但布置防护的节点，却出现了“老化似的崩塌”现象。 她之前在别处，正为一个惨死的小女孩而感到悲伤，心思分散，的确有些疏忽大意。 这一切，其实很合理。 但不正常的是，这么一个不到一分钟就能修复过来的“漏洞”，偏偏被敌人给利用了上！ 这是敌人在时刻紧盯吗？ 不可能。 就算紧紧盯着，也没人能够看透她在学院中布置的防护内情，更没可能了解到她之前是否心不在焉。 所以，造成安迪被绑架的原因，就很容易猜测了。 先知！ 或者说，先知想要“更换主将”的规划！ 七位大天使，既是天国的最高管理层，也是支撑天国存在的核心支柱。 这种存在，将注意力放在人类世界，不仅会影响天国的运转，还会对人类世界的稳定造成干扰。 所以如果局面并未超出掌控，就没人希望两位大天使同时下界。 阿丹妮尔对此非常清楚。 所以当初见到特拉弗德降临时，她才会意识到，对方其实是来替换自己的，而不是打算一同在人类世界展开行动。 但这种替换不可能是强迫性的，除了上帝之外，也没人能够强制命令大天使去做什么。 在先知能力的影响下，替换只会自然而然的发生。 所以她之前才会和特拉弗德说，自己可能会因为某种原因，被调回天国去。 但这个调回的可能性，已经因为特拉弗德了解到地狱之王的消息而被堵上了。 阿丹妮尔得以继续行走在人类世界。 然而，眼下事实证明，面对先知的“心想事成”能力，单纯堵上一个口子，根本就没用！ 那边的口子被堵上了，安迪这里却出现了错漏—— 如果安迪真的死在了这件事中，那她还有什么必要留在人类世界？ 复活计划有特拉弗德的缘故无法执行，自然女神一事她也没什么心思去掺和。 这种情况下，安迪真要出了意外，她只会在复仇之后，暂时回到天国去另做打算！ 如此一来，先知替换“主将”的规划，也将成为现实！ 阿丹妮尔因此满心憋闷。 没人喜欢这种不断被干扰，不断被影响的局面。 可面对这种无声无息的操控，她却根本没能力进行防御乃至反抗…… 唯一让她感到安慰的是，安迪本身虽然脆弱，但身上时常带着两个保镖——皇帝的分神，以及那只古怪的恶灵。 “看这气息的浓度，敌人应该是只伯爵级的恶魔。分神和恶灵配合，就算杀不死它，也能带着安迪逃走了……” 如此呢喃着，她目光扫视周围环境，却突然一凝。 因为她竟然在不远处的镜子里，看见了一张除了眼睛之外，没有其他五官的丑陋面孔！ 此时它正朝外面“探头探脑”，似乎在观察情况。 瞧见阿丹妮尔后，它的眼睛突然瞪大，仿佛被吓到了一样，立即缩回头去，继而往旁边一躲，直接消失不见了踪影！ 恶灵并非实体，一些强大的恶灵，普遍有着能够在镜子之间互相走动的特殊能力，无视建筑障碍，瞬间跨越很远距离，效果堪比闪现。 这现象本身没什么可在意的。 但让阿丹妮尔猝不及防的是，这只恶灵，竟然没在安迪身上！？ 她脸上的神色变得更难看了。 显而易见，被先知能力影响到的不只是自己，还有这往常时刻不离开安迪的恶灵！ 而既然恶灵都被影响到了，那么那条黑蛇…… 目光转移，她透视墙壁，果然在卫生间的马桶盖上，看见了处于沉睡状态的对方！ 阿丹妮尔的心已然沉到了谷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很有警惕心的皇帝，到现在都还没发觉这里的意外。 但事已至此，想这些根本就没用。 因为局面已经到了最坏的程度！ 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防护力量，同时出现了“事故”，这种情况下，安迪单独面对一只伯爵级的恶魔，岂不是死定了？ 他是足智多谋，掌握大量隐秘，可他本身却没什么自保之力。 脆弱的程度，和一个普通人根本毫无区别！ “但既然是绑走，那恶魔就不可能直接杀了他……” 默默安慰着自己，阿丹妮尔探手朝空气一抓，就将某些痕迹掌握在了手中。 此时距离安迪被绑走，其实还没到一分钟，现在追上去，应该是来得及的。 抱着这个念头，阿丹妮尔准备分析痕迹，对敌人进行追踪。 然而，下一瞬间，她手中动作却突然一顿。 因为她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缓慢靠近。 而这气息…… 面庞看向宿舍门口的方向，阿丹妮尔脸上的表情变得很不可思议。 在那里，一阵脚步声正由远及近，最终只听轻微的咔嚓声后，熟悉的黑发身影映入眼帘。 那赫然是安迪！ “你怎么……” 尽管在门被打开之前，就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但阿丹妮尔对此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你怎么没被绑走？” “其实已经被绑走了。” 走入房间的安迪耸肩说道：“不过恶魔绑走的，是我的一具假身。” “假身？” “是的，利用谎言与傲慢的力量凝聚而成。” 阿丹妮尔闻言怔住。 显而易见，到了现在，安迪对于某些事，已经根本不打算隐瞒了。 包括他曾经利用过魔王力量一事。 但阿丹妮尔对此其实早有预料，所以没什么不可接受的。 让她此时无言的原因，其实是另一件事—— 既然被绑走的是假的。 那么眼下的安迪，又会是真的吗？ 安迪显然不可能料到今晚他会遭到绑架，但还是用了一具假的身体顶替他自己…… 这是为什么？ 因为谨慎？ 还是说，他的真身，其实早已离开了圣玛丽安？ 144.第144章 贪婪的巢穴 第144章 贪婪的巢穴 幽暗深邃的地下秘境仿佛蚁穴般，有着无数扭曲的脉络扩散在四方泥土中。 而这片“蚁穴”的核心，则是一处广阔的大厅。 此时，大厅里正人头涌动。 大量披着灰色斗篷的使徒，正围绕几具庞大的蛇形尸骸忙忙碌碌，有的用放大镜在观察，有的则不断在地表开凿纹路，似乎在布置什么仪式。 一位身披黑色斗篷，头戴面具的神秘人，正坐在大厅深处的高大王座上。 他是贪婪。 原本贪婪正俯瞰着下方一切，但眼下，他却因为一条消息，而被转移了注意力。 “成功了？”他的语气很诧异。 “是的。” 一道浑厚声音回答。 那是一位看起来十分邋遢的牛头怪物，棕黑皮肤，身高体壮，对比贪婪此刻的形象，简直威猛到了极点。 但此时，这怪物却跪在其脚边，模样十分恭顺。 “卡曼伯爵目前已经将目标关在了地牢中，并且仔细确定过，就是那安迪本人。” “但怎么会这么容易？” 贪婪对此很奇怪。 之前遭人陷害，弄得他非常狼狈。 陷害他的是谁，无法确定，但他却怀疑，这件事和那个叫安迪的人类有关。 毕竟他的使徒早就盯上了安迪，清楚知道安迪这个人身上的许多古怪之处。 而且一个多月前，那场审判的降临，也能归结于安迪身上去——如果不是安迪故意坐飞机，他怎么可能关注到黑暗森林，继而损失惨重？ 所以虽然没证据，但在愤怒之下，遭到陷害的他还是命令了某位心腹，去执行了一场绑架行动。 然而命令归命令，他对于这件事的成功，其实不抱希望。 冷静下来时，甚至直接将这件事忘到脑后去了。 原因很简单，有那位大天使的保护，他的心腹根本不可能将人绑到手，甚至连靠近的几率都很低。 可是，眼下，这不可能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 从牛头怪物手中接过一枚水晶球，敲击两下后，里面浮现出了一个被关押在昏暗地牢中的少年身影。 瘫靠在牢房岩石墙壁角落，少年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但的确是安迪没错。 又仔细问了问绑架过程中的细节，同样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于是贪婪对此有了判断。 “这是个陷阱。” 轻易得来的宝物，往往蕴含危机，没人比他更懂这个道理了。 于是在轻哼了一声后，他朝脚边牛头怪物说道：“我就不过去了，叫卡曼审讯他，弄清楚从约克开始的一切后再汇报给我。” 牛头怪闻言恭敬应是，然后起身离去。 贪婪的目光，则重新看向了王座下方，那群忙忙碌碌的使徒们。 或者说，看向了被使徒们围绕着的几具蛇形尸骸。 “你们就在这里慢慢抢吧，什么狗屁傲慢权柄，我已经不稀罕了。” 他面带冷笑地想。 别人不清楚他被陷害，还以为他在权柄争夺中占据了上风。 但他自己却清楚那是怎么回事。 不仅清楚，他还知道自己如果留下来，早晚会被围攻。 因此，他已经彻底没了争夺傲慢权柄的心思。 事实上，退出的心思在这次被陷害之前，就已经滋生了。 因为他隐隐嗅到了某些不对劲的气味。 所以才会带着一群使徒，去了黑暗森林。 能够制造出黑暗森林的古蛇尸骸对于天使们来说，是影响恶劣的污染源。 但对于他而言，可是一种非常值得研究的宝物。 把这宝物拿到手，不说能弥补自身的损失，也多少算是一种安慰—— 这对于平时不占便宜就等于吃亏的他来说，已经是最低的“底线”了。 真要什么收获都没有就狼狈退场，那他估计得郁闷死。 所以，在旁人追逐傲慢与谎言的权柄时，他反而将主意打到了无人问津的古蛇身上。 本以为这种退而求次的诉求，不可能出现意外。 但那结果，却像是当头一棒，瞬间把他给敲蒙了。 “但没关系，那阿丹妮尔又不可能护你一辈子。” 抚摸着王座的把守，贪婪喃喃自语，“早晚你会落在我手里，哭着求着给我说出，到底是哪个杂种在陷害我……” …… “伱猜魔王陛下准备要做什么？” 距离大厅很远的一处偏僻洞窟内，几位使徒正坐在地上，用特质的刀子处理一些沾染泥土的草药。 之前曾经参与黑暗森林搜查的盖伊，一边忙着将手中草药根须切掉，一边侧头询问身旁的朋友罗宾。 “不知道。” 名叫罗宾的朋友回答，声音沉闷，脸上还蒙着一层层绷带，披着兜帽斗篷的样子，显得非常鬼祟。 不过这种形象，在使徒当中其实很常见。 因为他们的力量来自于他们各自的恶魔主人，而恶魔的力量可不是人类身体能够完全适应的。 一些与主人契合度良好的使徒，不会因此出现困扰。但没那么匹配的，获得恶魔力量后，就会出现各种“并发症”。 全身溃烂，流脓、散发恶臭，属于其中最明显的一种。 这种情况下，就需要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免去出丑不说，也能够避免恶心到别人。 “也是，谁又能猜到那种伟大存在怎么想呢。”盖伊点了点头，脸色却很得意。 “但猜不到不要紧，我们现在距离陛下很近才重要。” 这其实是一种荣耀。 因为往常，像他们这样的使徒，是根本没可能靠近一位魔王的。 只有魔王的嫡系，才有这种资格。 可眼下，在死了一大片同僚之后，人手短缺，他们的地位却获得了极大的提升。 已经有资格接近，并为魔王本人办事了。 比如此刻的处理草药。 “我猜这事与争夺权柄有关。” 旁边有使徒接茬道：“他们说，陛下现在很有优势，但想要保持下去，还需要再做点什么。” “所以，做点什么？” “不清楚，也许是想办法召唤本体降临？” “陛下现在难道不是本体吗？” “怎么可能这么随便就降临啊……” 闲聊似的交谈着，工作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忙碌了一整天，终于能够休息。 处理完草药的这群使徒，于是相约去魔王特意给使徒们建造的游戏厅玩耍。 盖伊也是其中一员。 但走了一半，他就突然发现，本该随同而来的朋友罗宾，竟然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踪影。 “真奇怪。” 他因此暗暗嘀咕，“那家伙最近怎么总是神神秘秘的？” 这很可疑。 但身为恶魔的使徒，神神秘秘似乎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于是盖伊转瞬间就释然了。 不过这样一耽搁，他反而落在了一群人的身后。 休息时间可是有限的，盖伊不再多想，正要加快脚步赶上去，眼角余光瞥见的一道身影，却让他蓦地一愣。 “一头鹿？” 他对此很错愕。 但还没等他有所反应，眼前就突然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最近几天可能都只有两更了朋友们 145.第145章 两个冒牌货 第145章 两个冒牌货 喧嚣的人声逐渐远去。 一群“下了班”的恶魔使徒在娱乐活动的诱惑下，心情放松。 浑然没有发现，他们当中，有人已经掉了队。 光线昏暗，两侧岩壁有火把照亮的隧道内，被“打昏”的盖伊双腿一软，就要瘫在地上。 可紧接着，他翻白的眼睛却倏然转回正常，手臂往旁边墙壁一撑，就从半瘫的状态站起了身。 “恶魔的力量……” 抬起手掌放到眼前看了看，“盖伊”忍不住皱了皱眉。 但不过几秒钟，他就仿佛适应了一样，放下手臂，踏步朝着工作间的方向走去，似乎遗落了什么东西。 然而，看起来和之前已经没什么区别。 但如果有熟悉的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此时的盖伊，已经完全不同。 他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长相清秀，身高体壮，旺盛的荷尔蒙让他性格稍显跳脱，眼中神色通常比较灵动。 可现在，那股灵动的劲头却转而变得一片平静，仿佛一瞬间，心态成熟了几十岁。 只是，这种成熟同样没有持续多久。 大概三四秒钟，他表面上的一切异常特征，就全都消散一空了，纵然是亲生父母看见，估计也认不出盖伊和往常有什么差别。 “罗宾，安迪……” 边往工作间走，他边思索着某个人。 自身的疑点被抹除，但“盖伊”并不吝啬通过一些特殊手段达成目的。 不是工作时间，岩壁隧道内一片冷清，他的脚步声因此变得非常响亮。 但古怪的是，这种动静往常会吓到隧道内一些肆虐的老鼠，眼下他走过，老鼠们却对此完全无视。 仿佛并未察觉他这个人似的。 或者说，已然将他当成了周围环境的一部分！ 一只老鼠，甚至毫无自觉的顺着盖伊的左腿，爬上了他的肩膀，被盖伊抓起并放到一旁，也浑然没有受到半点惊吓，而是自顾自爬向了别的地方。 但盖伊却似乎在这个过程中，了解到了一些信息。 于是他原本走向工作间的脚步一顿，继而在旁边拐角处转移了方向。 时间缓缓流逝。 贪婪魔王的这处洞窟并不是临时搭建的，但显然也不是常驻地，乃至于各个隧道的表面并不干净。 老鼠、鼠妇、蜈蚣、甲壳虫，以及青苔、菌子等等，环境非常杂乱。 空气中也泛着一股子阴冷潮湿的气息，不通风的缘故，还非常沉闷。 盖伊的脚步则时不时停顿片刻，不断转换方向，乃至于越走越偏，没有火把照明，光线愈发昏暗，最终一片漆黑。 他对此视若无睹，赶路速度也丝毫不受影响。 直到他抵达隧道又一处拐角，透过黑暗，看见了趴在岩壁上的一只苍蝇，脚步这才停顿了下来。 苍蝇只是普通的黑头苍蝇，安静落在岩壁缝隙中，显得再平常不过，身上没有半点特殊气息。 可盖伊的视线，却在那小东西身上停顿了十多秒钟，似乎从中看到了某种特殊的东西。 “我的万物隐匿法。” 他随后有了判断，可仔细看了看后，却又推翻了这个结论。 “不只是隐匿法，还有北欧精灵敛息术的影子……” 喃喃着，他似乎有些意外，于是转移视线，脚步继续前进。 路过时，那只状似普通的苍蝇，对于他的存在没有丝毫反应。 仿佛没看见一样。 于是最终，盖伊顺利来到了一处昏暗的，寻常人用肉眼根本分辨不清前路的地下世界。 隧道延伸出的边缘是一座悬崖般的凸起，再往前看去，仿佛看见了一片黑暗虚空。 虚空的下方，则如深渊般幽暗，是一处大峡谷，隐隐有水流声在峡谷深处响起。 而让盖伊“心心念念”的朋友罗宾，此刻就正站在悬崖边缘吹着笛子。 盖伊的脚步声很响亮，但对此，罗宾就像那只苍蝇一样，没有半点反应，显然没察觉到丝毫动静。 但在听清他那笛声时，盖伊原本正走向他的脚步，却倏然顿住了。 笛声清澈，与峡谷下方的水流响动配合，缥缈自然，圆融的仿佛本就一体。 伴随着空旷环境深处浮现的阵阵山石回响，一股绝妙的律动，就这么传递到了周围每一个角落。 盖伊因此站在原地，没有上前打扰。 他能看得出来，对方在做什么——召唤魔鬼虫。 魔鬼虫从名字上看，似乎很邪恶。 但这种虫子本性其实无害，甚至可以说极为温顺。 生存在各种幽暗角落里的它们，正常时也根本不会与人类有交集。 被称之为魔鬼虫的原因，是因为这种虫子的分泌物，能够破开空间的屏障，让人类世界的某片区域与地狱相连。 这种特性，在古代时，时常被想要进入人类世界而不能的地狱生命所利用，间接造成了无数灾难的发生。 所以才会与魔鬼挂钩。 但让盖伊在意的并不是召唤魔鬼虫的行为，而是“朋友罗宾”展开召唤的手段。 以音乐本身吸引自然中的生命，而不是用超凡力量强行干涉，这种手段，可不是当前世界的主流。 反而在远古时代非常盛行。 现在会这技巧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濒危物种”，平时根本就碰不见。 他于是静静倾听了起来，表情神色怀念。 可惜的是，不到半个小时，站在悬崖边的“朋友罗宾”，就结束了这次演奏，继而转身走向了他。 盖伊不自觉皱了皱眉，对于这音乐的短小有些不满意。 不过他并没有对此进行干涉，而是任凭对方毫无所觉的路过自己身前，最终拐入隧道，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盖伊随后将目光，看向了罗宾原本站着的悬崖边。 踏步走到边缘，他低头朝下方望去。 敏锐的视线能够让他透过黑暗，清楚看见在地下峡谷底端的溪流旁，正有一群多节的黑色虫子缓缓散去。 它们显然是刚才那曲音乐的听众，此刻音乐结束，才堪堪散场。 不过虫子们离开的很快，它们之前在听音乐时，留下的分泌物，却让溪水旁的一颗岩石变得一片漆黑。 “催产吗？” 盖伊心想，“用音乐来刺激虫子的情绪？” 魔鬼虫的分泌物质并不多，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想要打通一小片与地狱相连的地带，起码需要一年时间。 但此时，看那岩石上的色泽，他就能辨认出，再有个三四天，石头表面，就能够出现一个地狱入口了。 只是，这入口的规模与“质量”似乎并不大，就算被打开了，顶多也只能让一些杂兵通过。 这又能有什么用？ 尤其是，此处还属于贪婪魔王的巢穴…… 他观察了十多分钟，也没瞧见除此之外的其他布置。 于是抱着疑惑的心态，盖伊原路返回，最终来到了使徒们位于地下的住宿区域。 “咚咚咚——” 敲击区域中某房间的一扇木门，泛起的响动十分清晰。 “谁？”里面传来一道沉闷的回应，那是记忆中朋友罗宾特有的艰涩口音。 “是我。” 盖伊语气不满，态度和往昔相比，半点看不出差别。 仿佛他是真的一样。 “说好的一起去放松，你怎么转眼就溜走了？” 146.第146章 安迪被包围了 第146章 安迪被包围了 “说好的一起去放松，你怎么转眼就溜走了？” 声音透过木门传来，显得十分沉闷。 浑身缠满了绷的“罗宾”对此不自觉皱眉，感觉有些麻烦。 他当然不是真的使徒罗宾，而是安迪的分身假冒的—— 体内的“道”，在前段时间就已经升级到了一定程度，这不仅让安迪能够分出成年人类，而且分身还具备着相应的超凡力量。 超凡力量可以是各个职业的，无法强过他的本体，但能够做到与本体实力等同。 于是利用这能力，他制造了好几具分身，趁着贪婪之前遭遇陷害而慌不择路跑掉时，混进了使徒阵营中。 可惜的是，分身并不具备灵智，想要像是个正常人一样行动，需要他的主体思维降临才能做到。 他短时间内一心多用没什么问题，时间久了却维持不住。 所以其他分身基本都扮作了伤员，没法正常行动，唯有“罗宾”是例外。 罗宾当然确有其人，但已经死在了阿丹妮尔的猎魔打击中。 安迪假冒他，是因为安迪有用鸟分身仔细观察过他，也观察过许多其他使徒。 相对而言，罗宾的背景是最“干净”，最容易假扮的，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浑身流脓的模样也很少有人愿意主动和他交流。 然而，人毕竟是社会性的，再孤僻的人，也逃不过身旁有那么一两个说得上话的熟人。 门外的盖伊，就是其中之一。 “没兴趣，累了，想睡觉。” 他语气疲惫地回答，潜台词是不想被打扰。 可惜对方似乎没什么眼力见。 闻言后不仅没离开，反而又道：“查拉德刚才还问你去了哪，说你这几天鬼鬼祟祟的，有些不对劲。”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安迪硬邦邦地回答，“实在怀疑，就去举报我好了。” 这话让门外的盖伊沉默了片刻，随后才道： “好吧，其实查拉德没说过那句话，只是我之前发现伱去了东南边那片无人区，有些奇怪你在做什么。” 这话倒是有效果。 安迪闻言后眯了眯眼，随后起身走过去开门。 “只是在闲逛而已。” 将对方迎入屋内时，他说道：“上面不让离开地底，我又不喜欢那些游戏机，除了闲逛，还能做什么？” …… 迷思宫殿内。 与那头麋鹿之间的交流，早就已经结束了。 然而女皇此时却并没有离开林中木屋。 因为那头鹿看似无害，实际上的作风却非常野蛮—— 不过是发现她在提及与安迪有关的事情时有所隐瞒，就毫不客气的将她“禁锢”在了木屋当中。 这让她感到非常恼火。 因为这种禁锢，是另有缘故的—— 她现在连回到自己的身体中都做不到了，甚至还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目前已经被那头鹿占据，正悄然离开皇宫，朝着某个地方赶去！ “前有大天使抢了我的皇位，后有一个远古神灵夺了我的身体……” 人在愤怒到极点时，往往会变得十分冷静。 此刻，小女孩模样的她就很冷静。 毫无形象的坐在木屋门槛上，她喃喃自语，“老师还说我是所谓的主角……哪有主角会是这样的待遇？” 她其实能猜到那位女神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发现了安迪身上的异常，所以才和自己打听信息，打听不出真相，就亲自调查去了。 想来等调查完毕，身体自然就能回来了。 然而意识到这点，并没有让女皇高兴半分。 从这行为上来看，那个自然女神，根本就不是什么温和的性子。 这要是在假扮自己时，发现了与上帝身世曝光有关的一切，都是安迪在幕后主导的，岂不是全完了？ 能够轻而易举的夺取自己的身体，这手段，似乎比那大天使还要厉害。 万一引起女神的愤怒，自家老师拿什么应对？ “老师应该会警觉的吧。” “既然他计划引起女神的注意力，就一定有应付她的办法，不可能毫无准备……” 她只能将希望放在这上面。 思维被限制在这间木屋里，她不仅不能回到本体中，连黑蛇分神都联系不上，根本没办法去通风报信。 不过，想到安迪往常的作风，她多少还是心有安慰的。 毕竟在她的认知当中，还没有谁能让自家老师吃亏…… 然而这样想时，她却根本发觉不到，此时的安迪，已经“岌岌可危”了。 因为那位女神，不仅找上了贪婪洞窟里的安迪，就连圣玛丽安学院里的安迪，也都没放过！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本该因为女皇思维被限制而处于沉睡状态的黑蛇，此刻正十分慵懒地趴在书桌上。 “平时没觉得疲惫，但那时候突然就很困，所以才会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不过，为什么我会被落在马桶盖上？” 身处于学院宿舍内，金发的阿丹妮尔正站在安迪身旁，而安迪则坐在书桌前，一脸心不在焉地倾听着黑蛇的话语。 闻言后，他说道：“可能是我在上厕所时，不小心落下的吧。” 三人正在“复盘”之前的绑架情形。 阿丹妮尔刚才已经简单提及过她对先知影响的猜测，并没有询问此时安迪是不是假的，但一双眼睛，始终在打量着安迪。 而安迪现在一心二用，一边应付着贪婪洞窟中的“朋友盖伊”，一边倾听两人的话语。 “所以，你上厕所，为什么不把我先解开？” 黑蛇似乎是这里唯一神色专注的存在，语气不满，样子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因为你缠得太紧了，根本甩不掉。” 安迪随口说道，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两边应付的都是同一个“人”。 实力的差距在大多时候都是难以撼动的。 天国中的上帝，几千年都察觉不到自然女神的踪迹，已然能够证明，女神伪装和隐匿的本事非常强大。 不仅安迪没发现异常，就连天国中战斗力最强的大天使阿丹妮尔，也都没意识到，趴在书桌上的黑蛇现在有什么不对劲。 于是紧接着，她就透露出了一番，本不应该给外人发现的态度。 “要想办法解决先知。” 阿丹妮尔说道：“否则我们很难避免再次遭遇事故。” 身为上帝心腹的天使长，竟然说出了如此忤逆的话语？ “黑蛇”因此忍不住看了看她，感到十分意外。 抱歉，出了点差错，更新晚了 147.第147章 层层计划 第147章 层层计划 一开始，安迪与女皇提及找出自然女神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解决先知带来的麻烦。 但他并没有和阿丹妮尔说过这个话题。 或者说，很多事情双方虽然已有默契，但其实都没有真正的沟通过。 也因此，当女神悄然取代黑蛇，混入这个小团体时，就根本察觉不到某些事的具体真相是什么。 而她的这种取代，虽说能够了解到一些“宿主”的秘密。 但这种了解，是从周围环境抓取过往的“痕迹”进行身份伪装，而不是夺取记忆乃至夺舍。 于是，当阿丹妮尔表露出了对上帝先知的敌意时，她根本就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注意力也因此从安迪身上转移，汇聚在了大天使这里。 阿丹妮尔对此一无所觉。 “先知的这种能力非常诡异，恐怕除了上帝之外，没人能避免被干扰到。” 见安迪似乎不怎么在意的模样，她低声道：“这次你因为假身躲了过去，下次也许就没这么幸运了。” 她的意思其实并不是解决掉先知这个人，而是解决掉先知再次进行干扰的可能性。 两者的含义差别很大。 真要有心去做前者，她也不至于纠结到现在，还没去执行复活仪式了。 “但先知的力量来自于上帝。” 安迪闻言耸肩道：“除非在这个领域里强过上帝，否则是没可能避免被影响到的。” 阿丹妮尔见此，不由有些失望。 她其实也知道解决先知这件事非常难做到。 历史上，不是没有人想要摆脱被影响的命运。 尤其是福音教会诞生之初，疯狂扩张的那段时间，很多远古神灵都受限于先知的能力，在大势面前不断退缩，无能为力。 所以，这种话换作往常，她根本不会提出来。 眼下会说，那是因为她发现，安迪在某些方面，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此时已是夜晚，卧室的魔法灯光照耀下，坐在书桌旁的安迪五官肌肤清晰，眼帘中的瞳孔还会随着光线变化而微微晃动。 呼吸带出的空气，甚至还带着一点口香糖的清新味道。 这模样，让阿丹妮尔根本弄不清一件事。 那就是，眼前的安迪，到底是不是假的？ 这个问题其实始终在困扰着她。 之前判断他是假的，是因为遭绑架后，安迪迅速出现就很不合理。 然而交谈期间，她一直在仔细观察，结果根本没看出来眼前的黑发少年，哪里有半点虚假之处！ 生命特征明显，身上的体温与血液流动，都和真人没有丝毫区别。 但这的确是真人吗？ 回想之前见到的那个，被安迪称之为假身的存在，阿丹妮尔也没察觉到那所谓的假身，有什么不真实之处。 如果不是安迪主动透露，她甚至不会有丁点怀疑！ 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身为大天使，连她都看不出区别，就等于说安迪这能力，品级非常的高。 然而在她的认知当中，根本没有这种即强大，又能被弱小到安迪这种程度，都能学会的古怪秘术。 这并不是孤陋寡闻就能解释的了的，而是说，这种现象，违背了超凡的基本原理。 可以说，安迪的分身能力，根本就不属于现有的超凡体系！ 因此，一个念头，就很自然的在她心底出现了。 安迪能修行出如此奇特而又诡异的分身秘术，那么他能不能再次修行出一种，可以屏蔽先知干扰的能力？ 这很重要。 事实上，如果只是她自己的话，固然会恼火于被先知影响到个人行为，却也不会太过在意。 因为对方再怎么影响，也无法对一位大天使本身造成伤害。 但安迪不同。 安迪的存在，是她的一个“弱点”。 他不仅涉及到兄长，还涉及到那让她愈发在意的复活计划，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 只是，有先知的存在，想要避免安迪遭遇意外，就变得很难，难到就算她时刻贴身保护，也没自信能做到万无一失的程度。 命运无常，面对那种隐秘的伟力，谁又能躲得过？ 但如果弱点本身能够拥有回避被针对的能力，她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可惜……” 暗暗叹了口气后，见安迪始终有些“无精打采”，阿丹妮尔也就没想再打扰。 发现安迪被绑架而出现在这里之前，她其实正忙着别的事情。 眼下此事既然已经告一段落，自然就没必要留下来了。 于是简单的告别之后，阿丹妮尔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出现，她已然来到了另外一片森林中。 与黑暗森林的阴森不同，这片森林绿意葱葱，身处于夜晚，不仅没有半点冷清感。 月光下，反而显得非常热闹。 鸟鸣声、狼嚎声、树木扭曲声、乃至于人类交谈声…… 各种声音透过朦胧的夜幕，从森林四方不断传来，吵吵闹闹，仿佛身处于菜市场似的。 但这当然不是菜市场，而是一片自然圣地。 或者说，一片德鲁伊汇聚之地。 上帝身世遭到曝光，自然女神的这些信徒一下子成为了所有人瞩目的对象。 这其中，很多都是不怀好意的。 所以阿丹妮尔之前一直在重点盯着这个群体。 脚下的森林只是她关注的地点之一，在世界各地，类似的地方还有十多个。 于是现在，她不禁思考起了将这些女神信徒迁移到黑暗森林，进行统一防护的可能性。 大天使特拉弗德冒名顶替皇帝的原因之一，就是希望利用帝国的力量，将德鲁伊们汇聚在一起进行看护。 阿丹妮尔之前还感觉这计划并不可取，因为转移的路上，必然会给某些人可乘之机，继而发生事故。 但现在，她反而改变了想法。 “如果把德鲁伊们汇聚到安迪身边去，那么考虑到自然女神的存在，那位先知就算再针对安迪，也起码能够收敛一些，免得闹出大乱子……” 如此想着，阿丹妮尔突然心思一动，意识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安迪会不会就是这样打算的？” 最开始她就已经怀疑安迪是曝光上帝身世的幕后黑手了。 而随着深入观察，她更是认为，安迪这个计划，目的是用复活仪式，来挑拨上帝与女神之间的“母子”关系。 然而眼下，这个新的可能性出现，让她一时无言，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虽然之前安迪就和她说过，找女神的原因是希望拉女神支持他当圣子。 但说归说，却没见到他有对此展开行动的意思。 现在看来，这哪是没有行动规划，只不过是自己之前没看出来罢了！ “还有什么，是我没看出来的？” 总觉得人生处处是算计，阿丹妮尔心生狐疑，于是开始思索起了这个问题。 她却根本没意识到。 自己现在的行为，同样属于“没看出来”的范围之内—— 在她离开圣玛丽安学院时，名为埃雅玟的自然女神，就始终在暗地里“偷窥”她！ 148.第148章 复活仪式的真伪 第148章 复活仪式的真伪 身为上帝的创造者，自然女神埃雅玟，对于上帝麾下的大天使们，并不是很了解。 不仅仅是大天使。 天国与福音教会的历史，她其实也没怎么了解过。 因为自从远古诸神的时代落幕之后，她就基本处于不问世事的状态了。 虽然会偶尔观察一番世界的格局，却没心思关注具体细节。 如果不是最近这段时间，人类世界接连发生了很多轰动性的意外，她甚至都不会发现自己的“身份”被曝光了。 因此，当看见阿丹妮尔这位天使长，竟然对上帝的先知生出敌意时，她立即将观察目标放在了天使这里。 不在乎天国与教会，并不代表她不在乎这个世界的稳定与否。 事实上，身为自然领域的神灵，她和这个世界是深度绑定的。 真要有什么灾难发生，她也难免承受代价。 一位天使长可能的“堕落”，本身也许不会带来什么严重后果，但这背后的意味，却不得不令她深思。 所以，弄清楚这堕落的根源是什么，就成了她现在的目标。 这似乎不是短时间内能看明白的。 不过身为一个有着无尽寿命的存在，埃雅玟非常有耐心，强悍的神力，也让她这种观察没有显露出丁点痕迹。 于是一连三天，她观察到了很多事。 天使长阿丹妮尔，是一个富有正义感，但“私心”很重的存在。 正常时候，她的性格是善良的。 但只要安迪那里出现一点格外的动静，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摈弃这种善良，将注意力转移到学院去。 这种做派，在三天时间内，间接造成了十多个人的死亡，都是因为大天使好事做一半，突然离开而造成的。 埃雅玟一度认为，这就是阿丹妮尔趋向于堕落的主要原因——私心太重，当然不符合天使这个种族的标准。 然而这种判断，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 因为她在观察期间，接触到了另一位大天使。 那个叫特拉弗德的大天使，做派竟然比阿丹妮尔还要“过分”，不仅野蛮粗暴的夺取了帝国的皇位，而且还十分擅长宫廷政治。 不足三天，初来乍到的他就将一切梳理清楚，游刃有余的模样，显然对于政治操弄乃至阴谋诡计十分擅长。 与此同时，通过他的一举一动，埃雅玟甚至能够看得出，那位大天使的本性颇为傲慢，与他本该具备的谦逊完全不符！ “所谓的神圣天国，难道已经全员堕落了？” 女神不禁对此心生怀疑。 尽管在此之前，她已经看清了此时的天国，已经抛弃了创立之初的理念，不愿意再承担守护人类世界的职责。 但支撑天国存在的两大天使长竟然是这样的德行，却还是让她颇为意外。 …… 更让她意外的，是在第三天时看见的东西。 阿丹妮尔，开始与那个让她有些看不透的，名叫安迪的人类少年交流起了一种复活仪式。 通过这场交流，埃雅玟终于了解到了，阿丹妮尔心有叛逆的真正原因—— 对方在怀疑，古时陨落的六位大天使，全都是上帝暗中使手段坑害的。 目的则是“逼迫”一位叫路西法的天使长堕落下界，创立地狱…… “没有那些天使的死，地狱的确无法诞生。” 埃雅玟心想。 她对这段历史倒是有所了解。 死去的六位大天使，加上最初那位地狱之王，一共七位。 七大天使的力量，对应现在的七魔王，构成了地狱稳定的支柱。 如果没有这些支柱，地狱也就不可能创立的起来，更不会稳定至今。 所以说，那六位大天使的死，是在福音教会诞生之初，就已经注定了的。 除非他们甘愿和那“路西法”一样放弃天使长身份，一同去充满苦难的地狱中承受堕落屈辱。 但显然阿丹妮尔并不理解，或者说不愿意接受这种理由。 她对过去时光的怀念，似乎也过分偏执了，乃至于竟然想要去做复活这种“逆天”之举。 可惜，这是不可能成功的。 暗处观察，了解过那所谓的复活仪式后，埃雅玟得出结论。 仪式利用的核心有三样。 死者生前遗留在世界中的痕迹、死者的尸骸、古蛇的力量。 每个生灵都会在世界留下痕迹，一些超凡者，还能够利用通灵手段，与这种痕迹互动。 然而看似在与死者互动，实际接触到的，不过只是世界意志罢了。 利用这种留存在世界深处的痕迹，以虚假的古蛇力量为手段，去让死者尸骸重新燃起灵性的火焰。 这种行为就算成功了，也没可能将那一簇火焰复活成真正的死者。 通过各种手段倾力培养灵性之火，让它壮大后，只会出现一个新的生命体。 除非那六位大天使并没有彻底死去。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六大天使，外加那个路西法不死，现在的七魔王，就不可能诞生。 也就是说，所谓的复活仪式，根本就是一场谎言。 谎言的目的，埃雅玟当然也能想得到—— 就算最后阿丹妮尔发现她没办法将真正的亲人复活，她的立场，也很难扭转回去了。 或者说，思考复活亲人的这段时间，这位大天使在内心中，对上帝的不满，就已经愈发严重。 因为她一旦开始执行复活，就等于是违背了上帝的意志，而违背上帝意志，无异于是一种对天国阵营的背叛。 身为背叛者，阿丹妮尔不可能认为她自己是错误的，她总归需要找出许多合理的借口，以证明自身的正确性。 这是一种自我说服的过程。 而现在，既然开始商讨起了如何执行复活，那么这种自我说服，显然已经趋于结束。 意识到这点，埃雅玟丧失了继续观察大天使的兴趣，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安迪身上。 阿丹妮尔的堕落已经不可避免，造成她堕落的人，明显是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人类少年。 他到底是什么人？ 埃雅玟始终无法确定。 随着观察日久，她愈发有种对安迪似乎很熟悉的感觉。 这种熟悉，并非是碰见了疑似熟人时的既视感。 而是一种，看见了曾经某位大敌，不断从直觉上升起的警惕！ “可谁又能称得上是我的大敌？” 记忆中根本没有这类人的存在，事情因此变得十分可疑。 她于是琢磨起了，要不要用强硬手段，将安迪囚禁起来进行一番拷问。 只是，还没等她做出决定，贪婪魔王洞窟内发生的事情，就再次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然后她惊讶的发现，之前被判断为谎言的复活仪式，竟然还真有执行成功的可能性！ 因为那由死去大天使力量构成的魔王权柄，是活的！ 149.第149章 钓鱼行动 第149章 钓鱼行动 悬崖边缘的笛声再次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岩壁溶洞内，显得非常清冷。 声音的曲调和之前相比，也已经完全不同。 不再清脆，不再缥缈，反而低沉扭曲，并不好听，配合周围环境，诡异的仿佛怨灵在呢喃。 而在悬崖下方的峡谷内，景象也已发生了变化。 峡谷深邃幽暗，弯曲广阔，最底端原本有清澈的溪水流淌。 可此时，一个朦胧的“黑洞”，却截断了那自然而然的一切。 黑洞似有吸引力，且内部非常空旷，前后两段溪水正不断朝其汇聚，导致整条河流愈发干枯。 隐于暗处的自然女神能够看得出来，这黑洞，其实是一条通道。 一条与地狱相连的通道。 魔鬼虫们这些天无意识的腐蚀，已然打破了空间的屏障，开辟出了一道并不牢固的邪恶入口。 然而相比通道本身，顺着通道，被笛声吸引而来的两颗光球，才更引人瞩目。 黑色的光球逆流而上，正缓缓从黑洞深处升起。 朦胧暗淡，互相缠绕漂浮间，可以清楚感受到一股深沉的威压，正缓缓扩散开来。 那是地狱至高权力带来的恐怖力量。 而这力量，目前却是无主的！ 显而易见，它们是曾经被安迪扔掉的那两大权柄。 失去主人之后，这两大权柄本已经回归地狱，等待新王收取。 此时却被一曲简单的笛音给吸引了过来！ 而且，看它们那在飘动时，随着笛声而不断震颤的模样，就能知道，这种吸引非常的强烈！ 仔细观察的自然女神，对此很意外。 她虽然不问世事多年，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地狱这种在诸神时代落幕后浮现出的特殊“屏障”，她更是有过详细的了解。 所以她其实清楚，魔王权柄本身，的确是有灵性的。 它们会根据地狱的规则自行选择主人，也会因为地狱规则，而剔除一些不合格的拥有者。 但遵循规则的灵性，和拥有自主灵智，聪明到可以分辨音乐好坏，可不是一回事！ 前者就像是某些强大的神物，轻易不会认主，可一旦认主，就不会有别的“想法”。 而后者，反而类似于一种共生关系。 权柄如果有自己的思想，那么掌控权柄的魔王们，状态和它们的使徒，就似乎没什么区别—— 都是在借取外力！ 外力的真正主人，当然是权柄中隐匿的灵智。 它们又会是谁？ 考虑到构成魔王权柄的力量，最初来自于七位已经死去多年的大天使，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所以，这傲慢权柄中的灵智，是那位路西法？” 女神埃雅玟沉吟地想。 她对于路西法这位地狱创建者并不是十分了解，或者说，没有兴趣去了解。 因为在她以往的认知当中，路西法这个看似惊才绝艳的晚辈，只不过是上帝手中的一枚棋子。 不论是他的反叛，他的堕落，还是他的死亡，都没有超出上帝的掌控。 而他后期坚持发起的所谓末日决战，也没有什么执行的可能性。 因为看似互相势力等同，但地狱根本抵抗不了天国。 这种实力的差距，搭配眼下这个时代的格局，其实十分明显—— 都没用天国自己下场，单凭人类世界的规则与人类的超凡势力，就已然和地狱分庭抗衡了几百上千年。 一个天使长阿丹妮尔，都能用一缕分神，杀的地狱势力不敢冒头。 所谓的决战，如果真被开启了，地狱拿什么去抵抗那数以千万的天国军团？ 只能说，司职傲慢的路西法，性情也确实很傲慢。 甚至傲慢的昏了头，最终连自己人都看不过去，选择背叛了他。 这种头脑不清醒的人物，女神当然没有兴趣去深入了解。 但现在看来，对方显然也不是那么简单。 创建地狱时，竟然还埋藏了这种后手…… “这样看来，现在的局面就很清楚了。” 她随后想到。 曾经的地狱之王假死脱身，利用眼前的人类少年安迪，来执行了一场蛊惑大天使的计划。 目的除了引诱大天使堕落之外，还考虑复活早年被上帝抛弃的六位天使长。 继而制造混乱，引起天国分裂、从内部削弱天国的力量，顺便统合地狱，发动战争。 大概猜到了一切，女神内心的好奇迅速消失一空。 她不喜欢战争，更不喜欢路西法这种为了自身野心，而不顾世界安稳的行事风格。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属于福音教会的内部事务。 她一个异教神，可没多少兴趣去干预。 除非局势真的到了难以挽回，引起世界动荡的地步。 “真要发生这样的事，就把这消息透露出去吧。” 心中已有决断，女神最后看了眼之前还让她颇感兴趣的安迪，就打算重新回归自然，不再理会这些阴谋诡计。 然而这个“动作”并没有进行下去。 因为对方接下来的行为，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将那权柄召唤出来后，安迪竟然没有收起它们，反而直接转身离开了！ “他难道不是为了复活路西法？” 女神对此很诧异。 …… 手持笛子的安迪并没有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正被人偷窥。 离开悬崖边，往回走时，他倒是显得很警惕。 但他防备的并不是自然女神，而是这贪婪洞窟中的某些存在。 之前的一切看似很神奇，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被笛声吸引，又不是被他本身吸引。 除非安迪甘愿吸收权柄，成为魔王，否则那两个光球，就不会对他有什么特殊的对待。 更不可能因为听了一曲，就能听他的话，受他掌控。 但就如同当初扔掉它们时的态度一样，此时安迪同样不愿意去真的吸收权柄的力量。 他需要的，只是让这权柄现世罢了。 于贪婪魔王的洞窟内现世！ 这就像是在钓鱼。 权柄是鱼饵，鱼自然是贪婪。 然而贪婪可不是简单的草鱼，而是条大鲨鱼，一个不慎，可能连他这个钓鱼佬都会被吃掉。 所以必须要谨慎，免得被发现行踪…… 不过安迪的这种警惕并没有起到作用。 因为此时的贪婪，心思根本没有放在对外界的感知上。 而是正心不在焉地思索着某件事。 与安迪有关的事。 150.第150章 自然女神的应对 第150章 自然女神的应对 仍旧是坐在地下的岩石王位上。 注视着大厅中围绕蛇骸忙碌的一群使徒，浑身裹着黑色斗篷的魔王，已经陷入沉思好一阵子了。 绑架了安迪的下属，之前汇报了许多审问安迪而得来的信息。 其中让贪婪最在乎的，是前后让他两次背黑锅的主谋到底是谁。 答案让他很错愕。 路西法，他以前的“主人”，曾经那位地狱之王！ 当然不是直接得到了这个名字，而是从一些情报线索中分析出来的。 受审的安迪只是一个小角色罢了，他声称背后有人指引，但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唯有贪婪这种熟悉路西法的前“仆人”，才从那些情报中，察觉到了这个真相。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贪婪喃喃自语。 最开始，他对这情况很是恐慌。 因为路西法是一个非常暴戾且记仇的主人，如果真还存在于世，就必然会找曾经背叛过他的仆人们进行复仇！ 不过恐慌只是一瞬，他随后就冷静了下来。 现在的七魔王，基本都是叛徒。 但同样是背叛了地狱之王的存在，他当年却很“年轻”，只是小角色。 所以纵然那位“主子”真活过来展开报复，也不可能先报复到他这里。 当然，更重要的是，掌握了这条情报，他可以随时将情报透露给其他魔王，乃至透露给天国那帮天使。 到时候，被全世界的人围攻追捕，那路西法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在此之前，就让他先得意一段时间，最好给别人找找麻烦……” 贪婪渐渐有了应对策略。 在人类世界的势力损失惨重，他又不打算继续留下来争夺权柄，那么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自然是没有计划。 或者说，让下属势力修生养息，重新发展壮大。 他自己则回到地狱去。 所以，路西法出现在了人类世界又能怎么样？ 自己躲回老巢去，对方难道还能打上门吗？ 甚至于，“与世无争”，他还可以来一场坐山观虎斗…… 想到这里，贪婪再次看了眼大厅中忙忙碌碌的使徒们。 他现在做的事情，虽然引起了下属们的许多猜测，但其实不是什么阴险计划，或者强大手段。 他不过是在利用这处基地周围的一些资源，构建一个能够将古蛇尸骸塞到地狱里去的通道罢了。 因为尸骸特殊，常规手段根本不能运输。 所以这事才显得很麻烦。 但再麻烦的事，以他魔王的身份来做，也不会有多难。 按照眼下的速度，大概只需要一天，这运输通道就能彻底建成。 那也是他不再理会人类世界，彻底返回地狱的时间…… “尸骸中还藏着阿丹妮尔的力量。也许我可以利用这点来报复她之前的——” 正考虑着某种阴谋诡计，贪婪的思维却蓦地一顿。 因为他突然嗅到了一股特殊而又熟悉的气息，正位于洞窟某处偏僻角落！ “这，这是——” 脑海中闪过某种可能，让他豁然从王坐上站起身来。 “这是权柄的力量！？” 声音既惊又喜。 虽然已经有心放弃对权柄的追求，但这种放弃，也只不过是分析利弊后的不得已决定罢了。 事实上，对于那两大权柄，他是非常渴望的。 否则也不至于在一开始，就盯上了苟延残喘的傲慢魔王，并费心思调查多年。 然而世事难料，当初他是唯一盯上权柄的存在，很有优势。 可现在，就算留下来，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将这权柄抢夺到手，反而可能会因此遇到危难。 所以放弃，才是明智之举。 但此刻，这权柄，竟然在他“身边”现出了踪迹…… “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贪婪立即意识到了这点，但脚步却迅速朝着气息来源地赶去。 因为他现在的这具身体，只不过是一具分身罢了。 就算遭遇意外，也不会对他的魔王本体构成多少损失。 但如果没有意外呢？ 或者，趁着意外没出现之前，就将权柄捞到手？ 这种事其实非常容易，因为权柄与地狱之间的关联十分紧密。 只需要抓到权柄，他就能立即将其传递给本体那里。 根本不用像运输古蛇尸骸这样麻烦！ 面对这种情况，如果再犹犹豫豫的不敢靠近，那简直和废物没两样！ 贪婪当然不是个废物。 于是没用两秒钟，他就抵达了现场，并且顺利将两颗黑色光球攥到了手！ 这顺利的程度，甚至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因为没有波折，没有意外！ 抓到手后，他就已然将权柄通过分身这个媒介，传递到了本体那里。 可以说，只要想，他现在就能将权柄吸收入体，让所谓的七魔王成为历史，变成六魔王！ 但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没有发生意外！？ …… 另一边，在魔王对此惊疑不定时，安迪已经顺利回到了使徒的居住区。 然后，他就在这里碰见了那个名叫盖伊的“朋友”。 安迪对此大皱眉头，“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不怪他态度不好。 实在是眼前这个叫盖伊的家伙太过烦人。 工作时就总是没话找话，“下班”后，更是像一个跟屁虫一样，他走到哪，对方就跟到哪。 要说有什么正经事，甚至直接揭露安迪的“内奸”身份，也可以理解。 安迪对于自身暴露，其实早有一套预案，真要碰见这样的事，他只会去面对，而不会感到不耐。 可偏偏这位说的话，全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似乎只是想故意给他捣乱，而没有其他目的。 这就导致了安迪这几天，“吹笛子”的效率严重受影响。 本该提前一天就能做完的事，偏偏拖到了现在。 所以眼下看见对方，他自然没什么好态度。 “我认为你应该感激我。” 面对安迪的厌恶，“盖伊”浑不在意，而是自顾自地道： “如果不是我暗中帮忙，你早就被别人发现了。” 这其实不是谎话。 贪婪自身没察觉，但他之前的确被某种无形力量干扰到了思绪，导致他感知迟钝，到现在才抵达事发现场。 但这事安迪可不知道。 以为对方在吹牛的他，闻言后只是随口问道：“是吗，那伱为什么要帮我？” “当然是想看你到底要在这里做什么。” 如此说着，盖伊从安迪身旁的房门空隙钻过，来到了安迪的暂住房间中。 继而转头看向他，说出了一番，与其使徒身份严重不符的话语。 “以及弄清楚，是谁主导了黑暗森林里的一切。”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一切阴谋算计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自然女神又不是阿丹妮尔，没什么思想包袱，更不会犹犹豫豫的瞻前顾后。 所以此刻，在发现疑点越来越多，多到想不清楚后，她就不打算继续暗中观察了。 而是准备站出来，与安迪摊牌。 151.第151章 直白的对话 第151章 直白的对话 普通使徒在魔王洞窟内的居住环境并不好。 利用超凡力量从岩石中开凿出的住处，虽然空间广阔，但四方的灰黑色石壁却极为粗糙。 地面、床铺、桌椅、同样都是石头构造而成的，看起来非常古老，仿佛身处于旧时代社会。 唯一能够证明现今年代的，是头顶天花板处的一颗卤素灯灯泡。 那主要是因为贪婪魔王喜爱现代一些娱乐设施，所以才给使徒们通了电。 不过环境的简陋，并不影响此处发生的事情，影响深远。 站在这颗散发着昏黄光芒的灯泡下方，“盖伊”说完那句话后，就在打量着安迪的神色。 她似乎想看看安迪听到这信息后，会是什么反应—— 尽管安迪此时身上缠满了绷带，但这种衣物遮挡，根本挡不住她的视线。 然而，让她讶异的是，除了稍微怔了那么两三秒钟外，用分身伪装成使徒的安迪，反而突然笑了起来。 “我本以为你在盯上我后，会用强制手段抓住我，对我进行审问。” 他说，“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会用现在这种方式来接触我。” 这话让“盖伊”很意外。 合着眼前这位，早在等自己现身了？ “所以。” 她随后饶有兴趣地问，“黑暗森林那件事，真是你做的？” 虽然在问，但其实已经颇为笃定。 她一开始并未怀疑这件事的真相，出现在贪婪洞窟，甚至都不是追逐安迪而来的。 只不过是在调查贪婪魔王时，顺便看见了安迪罢了。 为什么会怀疑这事与安迪有关，其实很简单。 她暗中观察到的贪婪魔王，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根本就不像那场曝光的主谋。 而安迪这个本该呆在学院中的存在，反而莫名用几具分身混进了使徒队伍当中。 虽然不知道安迪这是要做什么，但他显然是有所谋划的，而魔王对于一切都很猝不及防。 所以说，谁更可疑，根本不用多想。 但她想过安迪是主谋，却没想过，在自己现身后，对方竟然如此干脆的承认了？ “为了摆脱先知带来的麻烦，只能是有什么办法就用什么办法了。” 对此，安迪很坦然地回答道：“先知是上帝的人，而伱是上帝的母亲，将麻烦转移到你们身上去，我认为这是很正当的一种做法。” 这话说得其实很不礼貌。 不过“盖伊”闻言后，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她活了不知多久，对于安迪这种小辈表现出的各种态度，根本就不在乎。 或者说，这个世界，能让她心生恼怒的存在并不多。 安迪还不具备这个资格。 “那么，”她于是复又询问，“你怎么能笃定我真的会出现？” “关于这点，想来你早就有答案了。” 安迪转而耸了耸肩，道：“我只能说，你的判断非常准确。” 女神闻言又是一阵意外。 这话旁人听不懂，她却非常明白—— 她和寻常人不同，思维是可以进行无限分裂与模拟的。 所以她可以同时伪装成黑蛇、伪装成使徒盖伊、监视两位大天使、还有心思对魔王进行干扰。 这并不是她做的全部。 当初在圣玛丽安学院出现时，她其实就察觉到安迪身上有异常了。 之后她转而在皇帝眼中显露踪迹，并且在皇帝那里打听安迪的原因，并不是忌惮被安迪发现。 而是因为，她怀疑自己被引出的真正原因，就在于那位帝国的女皇。 与女皇的一番交流，没看出什么，所以她就取了女皇的身体，将其带离了皇宫。 这样做，并不是因为对方遮遮掩掩而恼羞成怒，也不是为了阻止女皇泄露信息给安迪。 而是在试探。 试探女皇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得出的结果很明确——那位皇帝，有着某种超出寻常的特殊运气。 在她取代对方的这几天中，竟然一连碰上了多起意外，甚至还被那位篡夺皇位的大天使发觉到了行踪，继而遭遇一番追捕。 所以她大致明白，自己这次现身，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了。 那皇帝，是一位应劫而生的人，天生有大运气！ 但这个判断，是她不久之前才得出的，眼下安迪，竟然知道了她的想法？ 只是因为她一开始在皇帝眼中现出过踪迹，就认为她会去试探皇帝，继而发觉到皇帝的秘密吗？ 还是说，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假扮黑蛇的行为？ 考虑到这几天，安迪对待黑蛇的态度，女神觉得，后者应该不可能。 因为那就如同对待宠物一样，时不时摸头抓挠，随手摆弄，偶尔还弹脑瓜崩。 得是多大的胆子，才会让他猜到“真相”后，还敢这样做？ 所以，这应该只是对自己行为的一种预判。 仔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难猜测的…… “皇帝是应劫者。” 她随后说道：“她的使命是带领这个世界抵抗可能出现的劫难，基于该使命，会有很多人聚集在她周围，对她提供帮助。” “你用这种特征，将我吸引了过来，并让我留意到了她，这件事尽管做的不光彩，却是有功劳的，所以我不会对你使用强制手段。” 这话算是肯定了安迪刚才的说法。 但紧接着，她却话锋一转。 “可我不理解，你现在做的事，又是基于什么目的？” 不仅仅是安迪在魔王洞窟内的异常举止，还有安迪那蛊惑大天使堕落，分裂天国的行为。 前者让她想不通，但后者她却能够清楚判断出，这种行为，对这个世界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完全是在拖后腿！ 应劫者的出现，代表未知的灾难已然临近，这灾难必然是需要所有人去专注应对的。 这种情况下，不想着团结起来，进行防备，反而在搞内斗，想把最强的天国分裂掉…… 如此行为，给自然女神的感官非常差。 配合安迪身上，让她始终有所疑惑的“熟悉感”。 她就很难不去怀疑，眼下的安迪，到底是本世界的自己人，还是灾难那边的内奸？ “这就需要考虑一个问题了。” 面对她这种态度，安迪很直白的说道：“天国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好的，还是坏的？” 152.第152章 上帝应该追求什么？ 第152章 上帝应该追求什么？ 天国的存在是好是坏？ “有利有弊。” 伪装成盖伊的女神回答：“具体好坏，要看你站在哪个方向去思考。” 千年不问世事的天国，目前的存在感并不高。 但对这个世界而言，它仍旧有很强的影响。 不断吸收世界魔力供给天国，以维持大量灵魂的永生，导致超凡者们的实力上限越来越低。 往昔还未隐匿时，大规模的传播宗教信仰，制定文化规则，引导社会秩序，将世界塑造成了现今的模样。 前者可以说是在弱民，后者，能够被看做是愚民。 愚民弱民，对于“民”来说当然不是好事。 但对于维持世界秩序，削弱超凡者对世界的破坏性而言，这种策略却非常有效。 自然女神并不知道侠以武犯禁这句话，但类似的道理，她却再清楚不过了。 古时的世界可并不太平。 纵然没有现今超凡那样的垄断地位，但仗着超凡力量，肆无忌惮的展开杀戮，展开罪恶行径的超凡者，却不知凡几。 可以说，那个年代的主题，就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屠杀、夺宝、复仇、放纵……一切都是血淋淋的，不加掩饰。 眼下这个时代，虽然也“吃人”，但比往昔可要好了太多。 而这一切，其实都是天国的功劳。 虽然这样做，会让整体人类的战斗能力被极大的削弱。 但天国常年吞噬世界的魔力，可不是白吞的。 那里已经培养出了数以千万计的圣灵军团，整齐有序，战斗力强悍。 真要有灾难降临，圣灵军团的存在，只会比擅长内斗的人类各势力更加可靠。 可以说，利用多年的霸主地位，天国中的上帝，已然打造出了这个世界最强的矛与盾。 所以尽管从皇帝那里察觉到了灾难的苗头，但女神对此却并不过分忧虑。 出于某些原因，她是在躲着自己那个孩子，但躲着不代表会否认孩子这些年做出的功绩。 有时候，她甚至会因此而感到骄傲。 并且认为，只要有上帝以及天国的存在，这个世界，就不会再次遭遇毁灭性的打击。 因为可以说，看似虚弱的世界，实际上却处于自诞生以来的最强阶段！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自然女神的态度很容易看清，安迪见此，不由摇了摇头。 “维系整个世界秩序与稳定的天国，正常来说，的确是好的。” “但如果我说，天上那位，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世界呢？” “不在乎？” 仿佛听到了一句冷笑话，女神闻言奇道：“天国的根基在于人类世界，人类世界如果出现动荡，天国也不会安稳。”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不在乎？” 地狱、世俗、天国，三位一体，这是三者高层的共识。 但实际上，地狱和天国，全都扎根于人类世界，是人类世界的衍生。 人类世界才是主要的核心。 核心如果没了，或者受到了损伤，衍生出去的两大世界，只会跟着受难，甚至彻底坍塌。 “然而这个说法并不准确。” 对此，安迪纠正道：“支撑天国续存的，并不是这个世界，而是这个世界的魔力。” “但这魔力的根源来自于哪？如果将这根源转移到天国里去，对于天国来说，会不会更好？” 这话意有所指，让对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但安迪话语并没有结束。 “福音教会宣传上帝是造物主，但这并不是真相，祂只是创造了天国罢了。依托于人类世界诞生的天国，也根本称不上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成为上帝，成为世界的主宰，祂是会日复一日的始终以守护人类世界为己任，还是会诞生其他野心？” “比方说，成为真正的造物主，开辟出一个，比人类世界更有秩序，更光明，更广阔的世界？” “以及，已经站在世界巅峰太多年了，他难道就不想看看更高层次的东西吗？” “那天外的敌人到底是从哪来的？敌人背后，是不是有某些特殊的隐秘？” “这宇宙如此广阔，又藏着何等的真理？” “怎样去探索这真理？” 这些话可以总结成，一个无敌的存在，会有什么追求。 是贪图眼前一切，丧失斗志，只愿“享乐”，肆意妄为？ 还是会极尽所能的，摆脱现在的环境，去踏上更高的境界？ 伪装成盖伊的女神此时脸色不太好看。 她是个从自然中诞生的先天神灵，对于繁衍子嗣，并没有多少诉求。 当年之所以会选择生下一个孩子，那是因为，在远古诸神时代，这个世界非常混乱，每天都有神战打响。 如果只是互相破坏，那倒也没什么。 但战争带来的，却不只是生命的死亡，还有对世界的损伤。 这是只顾眼前，不顾后果的行为，真要这样下去，脚下这颗星球，早晚都会被打崩溃。 所以她才会费尽心思，去培养出一位，拥有至高天赋和无尽潜能的孩子。 目的自然是希望祂能压服其他神灵，制定秩序，摆脱混乱。 然而，这个目的尽管达成了，但过程却与她的预期完全不符。 她的想法是，自己的孩子会拉拢一批善神，创建一个地上神国，对肆意破坏的恶神展开清洗。 可上帝却对此并不认同。 因为祂认为，神的善恶是会发生转变的，现在是善，也许遭遇某种意外后就会变成恶。 而且纵然神本身不会改变性情，他们的子嗣，从他们手中诞生的下一代神灵，也很保证是什么脾气。 所以祂选择杀光诸神，掌控世界，从根源上解决一切问题。 无差别大屠杀的过程是血腥的、是残暴的、甚至惨无人道，也是她这几千年来，始终不愿意去见上帝的主要原因。 也因此，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那个孩子，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存在，同时也充满了野心。 这样一个存在，在登上世界顶峰这么多年后，真的会甘于“平凡”吗？ 她不能确定。 但如果祂不愿意维持安稳的生活，去选择“开拓”一条新的道路。 又该怎样做？ 这个世界终究是有上限的。 想要突破这个上限，可不那么容易…… “不得不承认。” 女神因此缓缓说道：“你很擅长蛊惑人心，我现在甚至已经后悔来接触你了。” “当鸵鸟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安迪耸了耸肩，道：“不论伱愿不愿意接触，问题总归是存在的。” “但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 女神摇了摇头，道：“没有证据，只是瞎猜，听起来很有道理，却不足以令人信服。” “真的没有证据吗？” 安迪闻言不置可否，“难道你认为，皇帝是应劫之人这件事，天上那位会意识不到？” 这话意味深长。 稍微一想，伪装成使徒盖伊的女神脸色，就再次发生了变化！ 153.第153章 女神是挡箭牌？ 第153章 女神是挡箭牌？ 名叫玛格丽特的皇帝身上，有着很大的隐患。 换血给她带来的，不仅仅是她自身原本的独特血脉被压制，还有身体潜力，在接连不断的换血中，被极大的破坏掉了。 除非用某种脱胎换骨般的强大手段去弥补，否则这是会影响她未来成长上限的缺点。 但最严重的隐患，还不是换血。 而是她为了摆脱诅咒对实力的限制，正在修行的那个分神术。 身为自然女神，埃雅玟对于皇帝修行的分神术非常了解。 因为这分神术，和她的无限分裂能力非常相似，可以说是一种低级弱化版。 修行了它，皇帝目前看似毫无问题，有了三种不同的形态。 但实际上，她在灵体方面的潜能，已经被一分为三了。 成长上限，也和她的体质一样，受到了严重损伤。 而且这种分裂是并不稳定的，一旦受到强烈的精神冲击，皇帝直接人格分裂，彻底变成三个人的可能性非常大。 真要变成了三个不同的人，那应劫者的身份，又该如何保持？ 修行天赋也许不会被削弱，可最重要的运气，或者说气运呢？ 之前女神没仔细思索过这个问题。 一来发现皇帝身份的时间还不长，有别的事吸引她的注意，二来，她认为，自己的出现，足以将这隐患消除掉。 这也是她认为安迪有功劳的原因之一。 既然能消除，她也就没太重视这件事。 然而，现在想想，如果自己这个擅长分裂与治愈的自然神不出现，皇帝的问题岂不是无解？ 身体与灵体全都出了问题，这种“待遇”，可不像是应劫者啊…… “最先发现皇帝身上特异的，不是我们，而是星辰议会的人。” 昏暗的岩石房间内，见站在眼前的“盖伊”脸色一时阴晴不定，安迪补充说道： “他们也许不清楚应劫者的底细，所以才会对她施加了诅咒。但他们在天国的上司呢？或者上司的上司？” 星辰议会上司的上司正是大天使特拉弗德。 而他不久之前，为了方便在人类世界行事，毫不客气的将皇帝的位置抢夺了过去。 这件事其实可以理解成，应劫者的气运发挥了作用，让一位大天使都没发现女皇的底细。 也可以理解成，大天使知道女皇的底细，却毫不在乎。 后者能够说明一些问题。 而如果是前者，问题就更严重了。 因为只有在面对敌方势力时，隐藏身份，不暴露自己，才会有用处！ 而反过来说，如果天国真的是女皇的友方，那么她为什么会被天国针对，身中诅咒，还被压制了成长潜能？ 天国里面有一小撮坏人？ 除非全都是坏人，或者最顶层那位是坏人。 否则在女皇的强大运气下，她被某些卑鄙小人压制，只会“幸运”的被更高层次的天使发现，继而摆脱困局，反败为胜！ “这的确是一个明显的证据。” 因此沉默了半晌，伪装成盖伊的女神随后开口道：“我会对此展开调查。” 她并不是一个能够被轻易说服的存在。 可现在，一切已经变得非常直观。 最先挖掘出皇帝的天国，如果没发现皇帝的应劫者身份，那么就表明，应劫者本能的在避免身份暴露于天国眼中。 所以天国是坏的。 而如果天国发现了皇帝的身份，却还在压制她，在迫害她，那更是称不上好。 就算解释成在故意磨砺皇帝，让她一连倒霉好多年，最终“触底反弹”，爆发出更大的机缘，这也是说不过去的。 因为触底反弹，弹出来了一个安迪。 而安迪却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反天国人士，于正常人的观念当中，是个纯粹的反派。 眼下，这反派更是说的连自己都信念动摇了…… 想到这里，女神突然心思一动。 “所以。”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惊疑，“你其实是在故意拉我当挡箭牌？” “挡箭牌？” 安迪闻言挑了挑眉，表情疑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真的听不懂吗？ 深深看了他一眼，埃雅玟没打算深究。 但内心却变得不太平静。 如果天国的上帝清楚知道皇帝的底细，那么祂会不会是在利用敌人的身份，故意压制皇帝这个应劫者。 让她的运气不断积累，最终“触底反弹”，将某些人给弹出来？ 比如说，安迪这个反对天国的存在？ 如果是这样，那么祂的计策显然已经成功了。 安迪的确现出了踪迹。 但这种踪迹，目前来看，又能有多大的嫌疑？ 很多事情，如果不亲自下来调查，是根本发觉不到真相的，所以纵然安迪身上有疑点，但也不算严重。 而且最重要的一些关键，安迪现在似乎并没有触及到。 那就是，帮皇帝认清楚她的敌人到底是谁，并显露出敌意。 以及，解决皇帝身上的隐患。 所以他现在还能安然无恙。 但现在没暴露出这些，未来呢？ 就算未来不暴露，时间久了，发现这触底反弹，并没有逼出预期中的某些人。 那么上帝是会觉得，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还是会认为，某些存在藏得太深？ 这样一来，有疑点的人自然会被祂重新筛选。 然而，现在，身为上帝母亲的她出现了，并自然而然的注意到了皇帝。 应劫者的触底反弹，有了明确的成果。 这固然不会完全打消上帝的疑心，却也会极大削弱安迪的存在感！ 如此一来，她不是挡箭牌是什么？ 基于此，女神甚至想通了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安迪为什么会出现在贪婪魔王的洞窟内！ “如果我没猜错。” 她缓缓说道：“你故意把权柄送到贪婪手里，目的是为了让他变得更可疑？” 根据她了解到的信息，那位贪婪魔王，从一开始就和眼前这位关联颇深。 更是前后两次，被安迪甩锅坑害。 于是在她这种知情者眼中，魔王非常的愚蠢。 可外人眼里的贪婪魔王，却是完全相反的一种形象。 手段激进、性格冲动、做事不计后果，却偏偏成了权柄争夺战的最后赢家！ 赢家这点目前别人还不知道，但早晚都会泄露出消息。 到时候，人们又会怎样去看待贪婪这位年轻的魔王？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是。 获得了傲慢与谎言两大权柄的魔王，真的能够毫无隐患的吸收掉它们吗？ 154.第154章 难以抵抗的蛊惑 第154章 难以抵抗的蛊惑 路西法陨落后，地狱始终是七魔王统治。 魔王们纵然有过不少因互相觊觎对方权柄而发起的战争，但王位却始终是七个，不多不少。 那么，接下来贪婪魔王如果将傲慢与谎言两大权柄吸收入体，让七魔王变成六个…… 又会发生什么？ 考虑到权柄中存在的灵智，她觉得必然会有异变诞生。 这异变会是什么样？ 她暂时想不到。 但她觉得，那即将发生的事，必然能够让眼前这位，彻底摆脱身上的嫌疑！ “为了不遭到权柄挑战，贪婪吸收权柄后，只会选择躲起来，不让别人发现它的踪迹。” 安迪对此并未否认，却也没细说。 “外人不会理解它的这种行为，只会觉得它形迹可疑。” 将权柄拿到手，并不能摆脱贪婪受人摆布的事实。 所以真要遭到权柄挑战，它就根本守不住那两个战利品。 但内心的贪念却让它不可能放弃到手的力量，就如同它必然会猜到权柄的出现有问题，最终仍旧会去吸收一样。 安迪对此很笃定。 于是仔细观察他神色的自然女神，内心疑虑愈发严重了。 因为她想不通，安迪到底是谁了。 如果之前猜测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必然是受上帝重点调查，乃至严防死守的存在。 可这样的存在，在她的印象中，根本就没有…… 谁又能让一个站在世界巅峰数千年的最强者，费心思到这种程度？ 那个路西法吗？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么一个勉强符合线索的目标。 但在她的认知当中，路西法根本就是上帝的造物，是上帝的“子嗣”。 他的力量是上帝赋予的，他带领一批天使反叛下界，创建了地狱，也是遵循着上帝的意志。 他的张狂与傲慢是十分愚蠢的，被他自己的诸多下属联合天国内外夹击而死，充分证明了这愚蠢的程度。 可以说，路西法的一切，全都没有超出上帝的掌控。 面对这种人，上帝又有什么理由去警惕？ 而且，安迪如果真的是路西法，那么傲慢权柄中的灵智，又会是谁？ “也许是我避世太久，孤陋寡闻了？” 女神难免怀疑起了这点。 她印象中的上帝是没有大敌的，但这也许只是她没听说过，不代表真的没有？ 还是说，这一切，只是她想多了？ 无法确定，但埃雅玟却并没有开口去问。 因为眼下安迪的行事风格，和她记忆中的某个人非常相似。 或者说，某位神。 那是一位以恶作剧而闻名的神，善于伪装与造假，一举一动看似寻常，却总是另有深意。 他的名声并不好，因为他的话十句有九句是谎言，唯一的真话也都是为撒谎而服务的。 但偏偏，他非常擅长表演与设局，乃至于散播的谎言，别人根本察觉不到。 不仅察觉不到，还会非常的信服。 安迪和他很相似，所以就算是问，大概率也问不出什么。 反而可能被蒙骗，或者被诱导，以便将事情转移到他想要的效果上去。 如同她现在这样…… 想到这里，女神莫名有些意兴阑珊，于是她低声道： “你既然敢将自己的立场暴露在我这里，那就证明，你相信我不会把这些事透露出去。” “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前提是，伱没有对我撒谎。” 上帝是她的孩子。 纵然几千年都没有见面，但这并不影响这一事实。 这种特殊关系，当然不可能被外人三言两语就拆解掉。 甚至于，就算发现最终真相的确和现在猜测的一样，她也不会真的站在上帝的对立面去。 她只会想办法，去扭转上帝的态度。 一来亲情割舍不掉。 二来，灾难将至，如果没了上帝以及祂的天国，那么这个世界到底还能不能安稳下去，可就不好说了…… 对于她的这种态度，安迪并不意外。 “如果你发现我在撒谎，”他说道：“那么就算你把我的底细透漏给天国，我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这话说得很有自信。 自然女神因此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抬手凝聚出一枚翠绿色的树叶型胸针递给安迪。 “这是进入我神国的一柄钥匙，如果你遇到了什么意外，可以用它随时躲进去避灾。” “神国里的一切，你也可以随意取用，但不许去伤害那里的动物和植物。” “如果你想联系我，可以在里面呼唤我的名字——对了。” 想到某件事，她突然问道：“复活仪式，真的有那么强大？” “它可以用来复活世界上存在过的任何生命。” 安迪说道：“不过生命越强，复活的难度就越高。” “就算是灵魂彻底消散的，也能复活吗？”女神忍不住问。 “没有谁的灵魂是彻底消散了的。” 安迪回答，“关于这方面，你可以查阅一下地狱当年展开的轮回计划，那计划虽然失败了，但失败的原因却很有意思。” 女神闻言没说话。 看了看安迪后，伪装成“盖伊”的她突然双眼翻白，浑身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显而易见，她已经彻底离开了魔王的洞窟。 与此同时，她的思维同样离开了圣玛丽安学院内的黑蛇躯体。 这样做的原因并不是自认为了解到了一切，觉得没有必要再留下来。 也不是失去了对安迪这个人的探索心。 而是她发现，随着接触加深，她竟然有点害怕了！ 上帝的事情暂且不论。 这复活计划，她其实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因为在发现权柄拥有灵智后，她自认为已经摸清了这件事的底细。 然而，安迪的回答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谁都可以复活。” 以皇帝的身体出现在一处高山顶端时，埃雅玟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那岂不是说，我也可以用它来复活以前那些旧友？” “可这样一来，我和那即将堕落的大天使阿丹妮尔，又有什么区别？” 她沉思良久，越想，对安迪就越忌惮。 可内心深处，却又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那就是，如果那复活仪式真的能对自己在乎的那些存在生效，她就根本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个认知，让她心情十分复杂，莫名想到了一句话。 一句在地狱非常流行的话。 没人能够逃得过魔鬼的蛊惑。 除非他们无欲无求！ …… 另一边，见使徒盖伊已经瘫在了自己的脚边，陷入昏迷没了动静，安迪于是脚步一转，走向门外。 自然女神认为，他在这处洞窟里的事情已经做完。 但其实，一切才刚刚开始。 155.第155章 思维扭曲的贪婪魔王 第155章 思维扭曲的贪婪魔王 猩红色的天空下，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荒地。 荒地处处干裂，缝隙深处，隐隐有熔岩般的光芒闪烁。 地表的空气也是扭曲恍惚的，无声证明着这里的气候非常炽热，乃至正常人根本无法存活。 但奇特的是，这片区域，正零零散散分布着许多人类身影。 他们浑身干瘪枯瘦，肋骨清晰凸显，仿佛被烘烤成了干尸，却仍旧能够在地上翻滚不休，痛苦哀嚎。 一些实在忍受不住的，甚至会朝自己的眼睛或喉咙等要害狠狠抓挠。 仿佛可以用这种形式来转移注意力，减缓浑身疼痛。 如此场景，堪称地狱。 事实上，这里也的确是地狱。 而且还是最外围的地狱。 一些人死后堕落而来，第一站就是这片被称之为永熄荒野的地方，承受着在恶魔们看来，最轻微不过的折磨。 换句话说，这里其实是“新手村”。 出现在此地的灵魂体，仍旧可以称得上是人类，只有脱离了新手村，才能勉强具备一丝地狱生命的特征。 而既然是新手村，那么已经脱离新手范围的地狱生命，当然是不可能随意进入的，以免破坏了地狱的生源。 只是此刻，这规则却被悄然打破了。 荒野的地底深处，是一片岩浆海，温度极高，且没有任何可供生存的空隙。 但此时，一头黑色巨龙，却静静躺在这片恐怖岩浆的底部。 巨龙体型庞大，舒展身躯躺着时，堪称一座小型山脉静静矗立，黑色鳞片上流淌着的奇特金色纹路，仿佛艺术壁画一样，让它看起来即壮观又漂亮。 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什么远古神话时代的史诗生物。 然而它其实是一位魔王。 贪婪魔王。 地狱中存在着很多物种。 魔鬼与恶魔只是其中最具存在感的两支种族，却不是整体素质最强的。 而就如同一些人类死亡后，会经历地狱各种残忍折磨，最终转化为恶魔或者魔鬼一样。 巨龙这种世俗食物链顶端的存在，死后，同样有几率堕落成黑暗怪物。 被转化后的它们被称之为深渊魔龙，同样是站在地狱生物链顶端的存在。 只是相比人类，巨龙这种生命的堕落规则更为严苛，且转化的成功率也不高，所以魔龙数量非常稀少。 就算诞生了，一般也会被某些高位格的地狱生命驯服成坐骑，很难有独立自主的机会。 贪婪魔王是其中的一个另类。 但它早年其实也当过坐骑，或者说，在当上魔王之前，它一直都是坐骑。 最初，它的主人是路西法麾下的一位军需官，后来背叛路西法后，成了第一代贪婪魔王。 第二代与第三代贪婪魔王，同样是它的主人。 他们用各种手段去篡夺了前王的权柄与位置，对于前王的嫡系，通常都会赶尽杀绝。 但碍于贪婪特性，他们对于深渊魔龙这种珍贵坐骑，却舍不得随意处置。 于是他们都被魔龙坑死了，在他们逐渐放松警惕之后。 可以说，看似愚蠢的贪婪，实际非常狡诈，懂得隐忍，懂的藏拙，对于时机的把控与外部环境的变化极为敏感。 可惜的是，在成为魔王后，它的贪念已经被无限放大了，乃至于在接连被坑了两次后，仍旧不知悔改—— 面对到手的两大权柄，它明知道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却还是在迟疑了一番后，选择进行吞噬。 “如果路西法当年是假死，那么他现在做的事，应该就只有两种。” “恢复力量，以及躲避敌人。” 趴在熔岩海洋的深处，贪婪默默思索。 “傲慢与谎言两大权柄出现在我的眼前，应该就是他布置的一场陷阱。” “目的是什么？” “想要在我吞噬了权柄后，利用权柄挑战重伤我？然后连贪婪权柄也一起夺去？” “还是说，他希望我继续替他背黑锅？” 两大权柄已经被它吞入体内了，此时正在消化。 这个过程需要一个不短的时间，于是贪婪在此期间想了很多，警惕心非常浓郁，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坑的心理准备。 然而，它却完全没有意识到，陷阱并非来自于外部，而是来自于权柄本身—— 路西法死后，七大权柄诞生。 但它们并不是从路西法的尸体内窜出的，而是地狱权力分裂，规则“外泄”的产物。 千年来，这些权柄无数次易手，却没有谁察觉到里面有什么不对劲。 于是当贪婪发现，随着消化持续，自身思维隐隐变得有些扭曲，不对劲时，它也没有过多在意。 因为这其实是一种必要的流程。 一旦成为魔王，就需要经受权柄的“污染”，经受七原罪的改造，性情因此发生变化在所难免。 就如同它曾经贪念并不重，成为魔王后却变得冲动了很多一样…… 只是，这次污染，明显有些不同。 随着“污染”的持续，他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一些特殊的“记忆”！ 记忆里的场景模糊而又凌乱。 有打斗、有修行、有探险、有举行会议…… 一切都是残缺不全，支离破碎的，却让贪婪的内心深处，莫名诞生了一个念头。 “我才是地狱之王。” “那个人类世界出现的路西法，是冒名顶替的！” 这念头出现的非常古怪。 如果换做往常，它必然会警惕心大起。 然而现在，除了晃了晃龙脑袋之外，贪婪没有任何别的反应。 “消化完毕后，我应该找个地方躲上几百年，像之前的傲慢一样。” 它安稳地趴在岩浆海洋底部，内心仍旧思索着陷阱一事，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那种古怪念头。 “哪个地方合适？” “地狱肯定不行，路西法掌控地狱那么多年，在这里必然留有后手。” “人类世界似乎更加危险。” “嗯……” 吸收权柄的过程，其实是一种被权柄力量改造的过程，在此期间，它不能轻易动作。 所以它才会来到这片旁人根本无法进入的“新手区”内藏着，以免被打扰。 因为是从身体到灵魂的全部改造，所以它此时看似还有心思琢磨事情，实际上，却不敢将注意力，放在本体之外的其他地方去。 于是它就根本察觉不到。 此时在人类世界的洞窟内，自己的那具分身，已经被几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包围了！ 156.第156章 植入木马 第156章 植入木马 地下洞窟内的光线昏暗。 晃动的火把，将这里一切照耀的朦朦胧胧。 戴面具的魔王分身高坐于岩石王座上，手握扶手，低着头，看似在俯瞰下方一切，实际却已经变成了一具空壳。 可以说，这是它最为虚弱的时刻。 但就算再虚弱，位高权重，有着诸多下属的它，周围也不可能没有丝毫防备力量。 然而眼下，这处大厅里的情况却变得极为特殊—— 那些原本围绕古蛇尸骸忙碌着的使徒们，此刻全都一动不动，保持着各种姿势，仿佛遭到了石化一样。 而一条头颅扁平的灰色巨蟒，此时正缠绕在其中一具古蛇尸骸上，昂首扫视周围时，释放出的无形力量，让周围一切全都变得凝固不动。 包括王座下方的护卫在内，也包括魔王分身之前在周围布置的隐蔽预警措施。 七个打扮各异，围聚在王座周围的身影是例外。 那怪蟒扫视周围时，清楚看见了他们，但它不仅没有对他们进行干扰，眼中反而浮现出了明显的畏惧。 仿佛这些人，是能够随口吞了它的天敌一样。 但其实，他们只是安迪的分身。 固定周围一切的巨蟒，由古蛇尸骸弄假成真的能力具现而成。 就如同在黑暗森林时，没人能发现这弄假成真是假的一样，它现在表现出的力量，和真实存在的毫无二致。 强大，诡异。 于是趁着贪婪魔王吸收权柄，无暇理会这里一切时，安迪引出尸骸的力量，凝聚成这条蟒蛇，轻而易举的解除了周围的防护。 至于为什么这怪蟒会畏惧他。 原因其实不是因为安迪，而是因为阿丹妮尔。 古蛇是被阿丹妮尔杀死的，尸骸中，甚至仍旧残留着她击杀古蛇时的锋锐力量。 这力量多年与尸骸共存，其威慑早已深深烙印在了尸骸的“本能”中。 而安迪的这些分身尽管不是本体，但仍旧携带着一缕阿丹妮尔眷属烙印的气息。 气息引动残留力量进行威慑，古蛇尸骸自然不敢去伤害他。 于是一个天然的漏洞，就这样形成了。 明明自身力量非常弱小，但利用这一切，安迪却已然掌控了洞窟内的局势。 然而，能够被他利用的“漏洞”，其实还不止于此…… 低头俯瞰着正静静坐在王坐上的贪婪分身，浑身缠满绷带的“罗宾”率先抬起手，触碰到了对方面具缝隙内的暗金色竖瞳。 于是一个恍惚，他就仿佛从真实的躯体转变为流体一样，迅速缩小，最终被那只眼睛吞噬一空！ 第二具分身随后踏步上前，重复这个动作。 继而第三具、第四具…… 自然女神的某些判断是非常正确的。 七魔王的权柄中，的确隐含着古时那些大天使的灵智。 但那些灵智非常微弱，根本没有多少自主意识，且与地狱权力融为一体，无法对拥有它们的魔王造成干扰。 因此，它们的存在，才能始终隐匿至今，没有被别人察觉。 同样也因为太过微弱的缘故，与路西法共存无数年的它们，早已被“同化”了。 它们根本弄不清自己是路西法，还是别的什么人。 这就造成了一个很特殊的状况。 那就是，地狱叛乱打响，路西法死亡后，被一分为七的七大权柄，都认为自己是路西法。 只不过，被分成了七份！ 因为灵智太过弱小的缘故，这种认知可以说是一种潜在的本能。 单独存在时，这本能根本没什么用处。 但如果一个魔王，掌控了其他魔王的权柄，或者说，融合的权柄越来越多。 那微弱的灵智，就会因为“融合”而得到增强，本能里对自己是路西法的认知，也会变得更强烈。 这种认知，甚至会如同权柄附着的七原罪污染一样，随着对魔王的改造，而传递到魔王本身的思想中。 让它不知不觉间，以为自己是路西法！ 所以说，自然女神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误，安迪的确是在利用贪婪魔王，来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 “但这只是成果之一罢了。” 当最后一道身影彻底融入魔王分身内时，安迪思维转移回到了圣玛丽安学院。 朦朦胧胧间，他却能感知到两种不同的场景。 一个是幽暗的洞窟内，以那魔王分身为主视角。 另一个，则是在遍布岩浆的恐怖环境下，他“变成”了一条高耸如山脉般的黑色巨龙！ “炼狱的死湖里似乎有一片残破的神国。” 坐在宿舍书桌前的安迪思维不动，脑海中却浮现出了许多不属于他的念头。 “那里倒是一个躲藏的好地方。” “只是，路西法既然敢布下这陷阱，就证明他有自信能让我逃不出掌控。” “这样一来，常规办法似乎很难对抗他。” “头疼……” “难不成，真要把这消息，透漏给天国？” …… 自然女神之前怀疑安迪是路西法。 但这样一来，就很难解释清楚，傲慢权柄里的灵智，到底来自于谁—— 七大权柄如果都是由大天使的力量和灵魂汇聚而成，那傲慢权柄总不至于是个例外。 然而她却想不到。 曾经的安迪在死之前，早就给自己找好了一个“代替品”。 或者说，他的死亡，本就是一种甩脱累赘的过程。 地狱是一个非常恶心的地方。 恶心之处在于，不论多正常的人，一旦进入了那里，都会被七原罪的力量所污染，继而性情大变。 这种性情变化，能够让一个理智善良的人，变得暴戾，变得残忍，变得愈发不像自己。 因此，就如同阿丹妮尔曾经猜测的那样，安迪并不是被她杀死的，而是自杀。 原因其实很多。 最主要的就是，所谓的地狱之王身份，不仅限制了他的实力，还扭曲了他的思想。 安迪的自杀，能够让自己的主体意识甩脱多年的污染，自行轮回。 那些污染，却没有完全消失。 反而在他的有意引导下，成了权柄中的灵智，如同其他权柄里的那样。 而现在，这往昔的累赘，现在反而成了后手。 通过某种思维密码，安迪能够让对方放开对自己的一切防备。 而又因为累赘灵智已然与贪婪融为一体，这种放开，就等于是魔王本身对安迪毫不设防！ 于是安迪之前派遣分身，依次上前给魔王吞噬的行为，就可以理解成，他利用这漏洞，给贪婪植入了“木马病毒”！ 这种植入目前还很隐蔽与微弱，当然不会彻底代替魔王意识。 但效果，却不只是能够让安迪倾听到对方的心声！ “既然是路西法，遮遮掩掩的怎么行……” 暗自喃喃间，坐在书桌前的安迪心思一动。 于是洞窟内的魔王身分身，就在本体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抬起手，将下方大厅地表那已经铭刻了大半的“运输”仪式，做了一些细微而又“致命”的修改！ …… 与此同时，决定对上帝展开调查的自然女神，此时已经来到了世界彼端，位于联邦某小镇郊外的一栋别墅内。 大胡子先知是别墅的主人。 他的藏身地本该很隐秘，却根本逃不过女神的调查，对于女神的出现，正蹲在床脚看书的他更是毫无所觉。 于是利用先知工作间里的“电脑”，女神直接查阅起了涉及到天国的绝密档案。 然而，这种查阅并没有持续多久。 电脑屏幕上跳出的一行“提示”，就让她动作不由一顿。 [母亲？] 157.第157章 炼狱星群 第157章 炼狱星群 被窗帘严密遮挡着的房间内光线昏暗。 唯一的光源是略显“肥胖”的电脑显示屏。 不远处的房门紧闭，但隔音不太好，大胡子先知刚刚上了厕所，抽水马桶的动静非常响亮。 坐在显示屏前的自然女神，外表形象并不是女性，而是一个脸上长满了雀斑的红头发少年。 这是她在附近挑选的一个附身目标。 年纪不大，会用电脑，附在他身上的“老古董”女神，因此在打字方面也变得非常熟练。 注视那段提示，停顿片刻后，她的双手就在打开的文档中，飞快输入了一行字。 “听说你已经很久都没有现出踪迹了？” 并未意料到刚查了几分钟资料，就惹来了对方的关注。 这显然也打破了她几千年不愿意与对方接触的界限。 但在这之前，听过安迪的那些话后，她其实就已经做好了站出来的心理准备。 所以意外归意外，却没什么可遮掩的。 “很高兴您仍然有心思关注我。” 文档中出现一行回复，“七百六十九年，这是一个准确的数字。” 无数人眼中的上帝有着无数种形象，强大、冷血、和蔼、神秘…… 眼下这电脑中表现出的，却和那些传言完全不沾边。 然而，这只是表面现象罢了。 看着这行回复，女神不禁回想起了当初，对方在决心创建福音教会，掀起屠神战争之前，也是没有半点隐瞒的与自己说明了一切。 态度尊敬，十分坦诚。 但那只是出于礼貌性的告知，不遮掩，却没有丝毫扭转念头的余地。 顽固显然是对方的一种特质。 而强大的实力，则让祂根本不屑于撒谎…… 无尽的寿命让时间观念变得极为模糊，几千年前的很多记忆，到现在仍旧清晰，仿佛昨天才发生一样。 女神因此叹了口气，随后打字询问道：“不问世事这么久，是因为什么？” 对面没回应，一段视频却从电脑桌面上弹了出来。 视频的背景是一片深邃幽暗的宇宙虚空，几颗庞大的小行星，正似慢实快地朝着某个方向“挪移”着。 缓缓旋转时，能够清楚看见，在这些小行星上，有道道深红色的熔岩裂缝时隐时现，仿佛内部蕴含着大量高温液体。 但总体而言，这画面并不是太过出奇。 然而在视频右下角，一行文字标识，却让它们的意义变得完全不同。 [预计抵达时间为2012年9月17日。] 看清这行字，女神不由一怔。 但没等她细想，一个说明性文档就蓦地又弹了出来。 《炼狱星群的几大特征》 “炼狱？” 这个词让女神下意识眉头皱起。 而随着仔细观看文档内容，她的脸色，更是变得愈发错愕。 身为一个从古老年代诞生出的先天神灵，她其实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最初其实是没有魔力的。 直到炼狱出现，魔力才悄然诞生。 当初有一部分生命，认为魔力来自于炼狱，乃至对炼狱极为崇拜。 然而真相却并不是这样。 因为炼狱是一个不断孕育黑暗怪物的地方，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唯有破坏与毁灭。 魔力的出现，其实是为了抵抗炼狱怪物的“入侵”，让脚下这片星球，不至于被那种极端的邪恶蚕食殆尽。 所以魔力的来源，是很容易能猜到的——正是这世界本身某种规则的产物。 如同感知到灾难时，会有“应劫者”诞生一样。 世界在自保！ 但炼狱来自于哪里，却没人知道。 她不知道，以前的诸神同样不知道。 而眼前这份文档，却直观的提及，所谓的炼狱，竟然是外来行星撞击世界的产物！ 类似视频中的那些行星！ 这事如果是真的，那么局面显然已经糟糕到了一定程度。 因为刚才的视频中，不只有一颗小行星，而是有六颗！ 如果一颗行星对应一次撞击，那么接下来，岂不是会接连诞生六座炼狱？ 一座炼狱，就已经让这个世界改天换地，被塑造成了如此模样。 六座…… “不，这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她转念想到。 真要让它们撞过来，这个世界根本等不到新炼狱的成型，就会遭遇毁灭性的打击！ “一千四百三十二年前，我们预测到了这场浩劫。” 在电脑前的“红发少年”面容越来越凝重时，文档中出现了新的话语。 “经过仔细观察与判断，我认为，我们没有能力抵抗这六颗炼狱行星。” “所以，你……” “少年”手指顿在键盘上，想要直白的问，却又迟疑了起来。 “您猜的没错。” 对面却没有半点遮掩，“我打算带着天国一起逃离。” 女神闻言默然。 这和她之前在安迪那里了解到的信息完全不一样。 安迪认为上帝出于野心，想要抽干世界的魔力根源，继而成为真正的造物主，寻找出一条新的前行道路。 而眼下，上帝却并未否认祂放弃这个世界的态度，但原因并不是野心，而是因为浩劫将至，无法抵抗…… 应该信哪个？ 还是说，双方说的话，其实都是真相？ 似乎察觉到了女神的迟疑，又或者多年未见，早已有很多事想要说。 电脑屏幕中，又接连跳出几个文档。 《远古神战的得与失》、《福音教会的创立思路》、《地狱防线的缺点》、《路西法与末日决战》…… 这些文档，似乎都是对方无数年来的复盘总结，其中包含了非常多的隐秘。 接连打开这些文档观看，坐在电脑前的“红发少年”，表情愈发惊诧。 在与神战有关的文档中，她了解到，那个在她之前认知中，始终被上帝操控的路西法，竟然并不是什么受摆布的小角色。 是他，率先提出了屠杀诸神，以绝后患的策略，也是他，草拟了最初福音教会的体系与框架。 甚至于，上帝这个称呼，都是他“发明”出来的！ 与此同时，那路西法还参与了上帝创建天国的规划，参与了三道防线的设计。 成为地狱之王后，他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掌控了炼狱那个恐怖的地方！ “正如您当初孕育了我一样，路西法是我利用您的办法，制造的第一个孩子。” 在女神因此神色莫名，内心震惊之际，文档中静静出现了一段话。 “但我始终认为，我孕育出来的，是一个怪物。” 158.第158章 谁在撒谎？ 第158章 谁在撒谎？ 虽然不是声音，但单看这行字，就能想到对面此时的心情很微妙。 因为从这些文档中的隐秘来看，上帝能够成为上帝，路西法是最大的功臣。 可看目前的局势，就能发现，他们两位早已决裂，甚至成了生死仇敌…… 也因此，在度过最开始的惊愕后，自然女神逐渐恢复了冷静。 正如同她之前听完安迪那些话后，不会立即相信一样。 她现在同样也不会直接信了上帝的这些文档。 甚至反而更有疑心。 这倒不是说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她愚蠢的选择相信了一个外人。 而是上帝屠戮诸神的观念，已经被她认定了几千年。 眼下对方声称这件事的“错误”，并不只在于祂，就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甩脱责任，以换来她的谅解。 另一方面，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也太过夸张了。 其他的不说。 单纯路西法掌控了炼狱这件事，女神就绝对不相信。 掌控炼狱可不是掌控炼狱中的一部分怪物。 后者虽然很难，但也不是没人做到过。 而前者…… “认为他是怪物，所以你就用计杀死了他？” 并没有将内心的狐疑显露出来，坐在电脑前的“红发少年”，只是在顺着对方的话语打字询问。 “这不是主要原因。” 文档中的字句回应，“他声称有办法应对炼狱星群带来的灾难，前提是将天国拆解掉。” “我拒绝了他的提议。” 有办法？ 女神闻言眯了眯眼，随后没继续问，转而点击那份名为《路西法与末日决战》的文档，仔细观看了起来。 文档中其实已经写明了很多事。 在上帝拒绝了拆解天国的提议后，末日决战这个观念，就被路西法提了出来。 打响战争，目的当然是要强行拆解天国，继而凝聚力量，应对灾难。 听起来是好的，然而当时的路西法已经深受七原罪污染，说出的话，很难令人信服。 而且就算他始终是清醒的，也没人相信，他提出的办法，真能让世界躲过那恐怖的浩劫。 [炼狱星群会彻底毁灭我们的文明，但文明毁灭，不代表世界停止运转] 这份文档中，有上帝这样一句评语。 [路西法希望星群降临，重启世界。这样一来，有能力操控炼狱的他，将成为世界唯一的主宰。] …… 一晃三天时间过去了。 因为已经脱离了风暴核心，此时的圣玛丽安学院，已经变得十分平静，甚至可以称得上冷清。 因为这里目前只剩下了几十位学员。 其他那些，在残党不再被打压后，已经各奔前程去了。 虽然学院会承接一些德鲁伊的到来，但目前，这件事却还没有明确进展。 帝国的“皇帝”，和阿丹妮尔，正在因此而忙碌，安迪这个被指派接待德鲁伊的专员，目前也没什么工作要忙。 于是最近两天，他除了观察贪婪魔王吞噬权柄的进展之外，就是与恶灵交流，以便“刷级”。 这期间，手腕上的黑蛇始终在沉睡，没有苏醒过。 而那位自然女神，在上次告别之后，也似乎在忙别的事，从未再露面。 她之前给安迪的树叶钥匙，反而成了安迪刷级的另一种手段——钥匙并非实体，所以能够在分身之间自由传递。 通过这柄钥匙，安迪可以进入女神的神国。 那是个非常奇妙的地方。 而此时，他就正呆在里面。 “虔信徒每年都在减少，所以新面孔在这里已经越来越少见。” 深蓝色的灿烂星空下，一只棕毛松鼠正瘫坐在安迪身旁，边啃着松果，边语气含糊地道： “外面那群小崽子，整天嚷嚷着什么环保，听起来很符合自然学派的教义，实际却歪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我严重怀疑，他们当中混入了一个魔鬼。” “可能是一群。”安迪随口回应。 他现在的形象也不是人，而是一个呆头呆脑的树懒，背靠在一颗两米多高的白蘑菇上。 周围则是一片蘑菇林，一些小动物在其中打闹嬉戏，看起来仿佛身处于童话世界似的。 自然女神的神国普遍是这种风格。 根据安迪观察，这里范围非常广阔，甚至还有居住在各种气候环境中的几大王国。 王国由一群动物统治，狮子、老鼠、长颈鹿、熊猫。 就是没有人。 从这方面可以看得出，那位女神，对于人类这支种族的感官其实不怎么样。 “你说的很有道理。”松鼠点头附和着安迪的话。 “但一群魔鬼总归是有领头的，所以我说混进去一个魔鬼，这话也不是错误。” “所以，你有怀疑目标？”安迪挑眉问。 这松鼠是他进入神国后交到的一个朋友，自称是两百年前的一位帝国男爵。 因为得罪了当时的皇帝，所以被处死，受到女神副手的青睐，灵魂才被收入了神国。 得益于它，安迪能够迅速了解这里的情况，他甚至还因此得知，那位女神无数年来，其实很少出现在神国里。 这就很有意思了。 没出现在神国，又避世几千年，期间她去了哪？ 总不至于一直在睡觉…… “目标当然有。” 松鼠说道：“但除非伱愿意帮我传递消息，否则我是不会和你讲的。” 安迪闻言笑了笑，刚想说话，对方往嘴里塞果子的动作却突然一顿，随后仿佛石化了一样，变得凝固不动了起来。 不只是它，周围其他小动物，同样也进入了这种状态！ “你好，安迪。” 一道低沉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顺着声音转头看去，安迪发现一只猫头鹰，正蹲在不远处的蘑菇头上看着自己。 那眼神成熟沧桑，像是个老人一样充满了智慧。 安迪没见过它，但它仿佛对安迪非常熟悉。 乃至于它接下来说的话，与陌生人身份完全不符。 “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危险？” 树懒模样的安迪闻言很好奇。 不是好奇这句话本身，而是对方的身份。 “危险从哪来？” “埃雅玟见到了狄奥，并对你起了疑。” 猫头鹰回答，“我不喜欢狄奥，所以不论他说了什么，我都认为他是在撒谎。” 狄奥是上帝最初的名字。 除此之外，祂还有很多别名。 所以从这点上，安迪就能了解到，眼前这位是什么了——它是一位神。 因为只有古神们，才会习惯性的称呼上帝这个名称。 而且，这位必然是自然女神的亲密好友，或者心腹。 否则就根本不会知晓女神目前的态度。 “她现在是在调查吗？” 安迪因此若有所思。 “是的。” 猫头鹰说道：“她不会轻易相信你们的话，但狄奥既然敢和她说一些事，就一定有准备好相应的假线索。” 能够看得出来，这位对于上帝是极为厌恶的，乃至于根本没见到上帝的影子，它就下意识将对方判定成了撒谎者。 不过面对它的话语，安迪却没有表现出多少担心。 闻言后，他只是耸了耸肩，道：“没关系。” “假线索再真，也没有真线索来的令人信服。” “我相信她最终会选择站在我这边的。” …… 然而，在说这些话时，安迪却不知道。 此时的自然女神，已经发现了一个对他非常不利的证据。 那六颗炼狱行星，是确实存在的！ 这事其实也说明不了安迪在撒谎。 但如果星群存在，世界将面临无法挽回的毁灭倒计时，那么所谓的真相如何，又能有什么重要性可言？ 159.第159章 女神的抉择 第159章 女神的抉择 宇宙虚空，小行星表面。 特殊环境下，一只雪白色的，看起来像是蜥蜴一样的野兽，却能如同身处于正常世界般，自由爬行在凹凸不平的黑色地表。 在它周围，同样有很多颜色各异的同类。 而在这群生物的更上方，一些仿佛进化版“蜥蜴”一样的怪物，正煽动着蝙蝠似的翅膀，于四周飞舞。 这里六颗小行星中的一个。 视频中，它们显得并不大，但实际身处于此，却仿佛来到了一个奇特的异世界。 放眼望去，黑曜石般的地表坑坑洼洼，仿若被陨石撞击过的岩石平原。 除了那蔓延四方的熔岩裂缝之外，这片平原没有其他光线存在。 乃至环境极为昏暗。 这里距离人类世界目前也非常遥远，远到正常手段，根本无法跨越的地步。 但此刻，埃雅玟这位自然女神，却已经附身在了那只白色蜥蜴的身上，正仰头望着小行星的“上空”。 她在这里观察很久了。 越观察，心情就越悲观。 最开始，在了解到这些东西时，她其实还抱着一丝侥幸心态。 考虑能否用手段破坏这六颗炼狱行星。 或者让它们转移到别处去—— 上帝之前给她看过相关档案了，当年的路西法，提出的办法就是转移。 然而现在，她的这种侥幸，已经荡然无存。 因为这六颗小行星，是完全脱离现有超凡体系的存在！ 星体看似寻常，内部却蕴含着堪称海量的异域力量。 由这力量扩散成型的规则，对于她掌控的许多超凡能力，根本毫无反应！ 灵体的精神力、宗教的信念力、亡灵的怨气、恶魔的原罪之力…… 不会遭到破坏、也不会被影响、大部分超凡力量，在这六颗小行星身上，根本就不起作用！ 如果单单如此倒也罢了。 更严重的是，她无法用常规手段干涉星群，这星群中蕴含的异域力量，却能十分有效的干扰她！ 影响、污染、同化…… 如果不是身处于自然领域，有着天然的净化特征，恐怕她现在的思维已经被影响到了！ 总而言之，这些东西非常古怪，并且十分强大。 不甘心的复又调查了两天，仔细彻底、从里到外。 埃雅玟最终得出了与上帝相同的结论。 “我们根本无法抵抗。” 身为自然的神，她的根本在于人类世界。 人类世界如果遭到沉重打击，那么她就算不死，也会重伤，甚至失去全部力量。 所以但凡有丁点希望，她都不可能真的选择放弃。 只是，以她无数年的知识储备和对许多超凡领域的深耕了解，她却不认为还有办法能应对星群。 主要原因是，时间太短了。 如果有更多的时间可供研究，也未必不能找出希望。 然而距离这些行星抵达人类世界的时间，已经不足二十年。 二十年看似不短，但想要攻克一种从未见过的高级能量体以及其附属规则，却属于痴人说梦。 除非有奇迹降临。 但谁会将生与死的希望，放在不能确定的运气身上？ 路西法当年提出的那个办法，也是无法尝试的，其原理莫名其妙，无法理解不说，耗费的时间也是百年计。 可以说，就算有用，也来不及了！ 于是，在最后看了眼周围一切后，女神收敛情绪，思维一个模糊，就离开了小行星，回到了自己的神国中。 “埃雅玟。” 密林幽静，一只猫头鹰正蹲在不远处的树枝上。 面对着无声出现在林间水潭边缘的麋鹿，它说道：“我背叛了你。” “背叛？” 心事重重的麋鹿闻言侧头看向它，有些疑惑。 于是猫头鹰就将之前，自己给安迪通风报信的行为说了出来。 它很坦诚，但也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非常不认同女神和上帝接触。 埃雅玟闻言沉默。 她对于之前在“电脑”中了解到的许多信息，仍旧是半信半疑的。 或者说，她倾向于安迪是更可信的。 原因不是掌握了什么确切的线索，而是因为，安迪本身实力弱小。 弱小，却将大部分行为，主动暴露在了自己眼中。 所以安迪纵然有一些奇异之处，纵然她对安迪的“蛊惑”手段非常警惕，她也不认为，对方能彻底超出自己的“掌控”。 而天国中的上帝，却很强大。 不仅强大，还神秘。 祂在哪里？在做什么？到底是怎样想的？ 无法得知。 两相对比，谁更值得怀疑，根本不用多想。 然而现在，这件事已经变得无足轻重。 浩劫将至，要么想办法解决劫难，要么就需要立即站队，踏上逃离的“末班车”。 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解决劫难已经被她判断为难以做到的事，那么除了逃离，除了站在上帝那边，还有其他选择吗？ “我神国中有子民一百六十三万。” 麋鹿随后和猫头鹰说道：“总要给她们找一条后路。” “什么意思？” 对方歪头询问，神态迷惑。 女神没回答，摇了摇头后，她的身影悄然消散一空。 再次出现，她已然附着在了安迪手腕上的那条黑蛇身上。 此时的安迪正身处于一座图书馆中查阅着什么，对于她的到来，没有丝毫察觉。 暗中观察了他几眼后，埃雅玟主动开口道：“你早就在防备我了，对吗？” 她之前并没有显露出附身黑蛇的行为，眼下却已经不再掩饰。 安迪闻言，翻书动作一顿，随后面不改色的低头看向她。 “为什么这样说？” “贪婪洞窟中的不是你的本体，这具身体同样也不是伱的本体。” 埃雅玟道：“自从我出现以来，就没见到过你本体的影子，所以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阿丹妮尔之前就怀疑安迪在学院里的并非本体，但没有证据。 埃雅玟也有观察出一些眉目，不过她之前并不在意，以为只是单纯的小心谨慎。 现在想想，小心谨慎是对的。 但安迪在防备谁呢？ 是之前避世几千年，与上帝关系非常冷淡的自己？ 还是眼下在现实的困境面前，已经有了决定，要站在上帝那边去的自己？ 前者可以理解。 但如果是后者，那么就证明，安迪对于她这几天遭遇到的事情早有预计，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所以他以防万一，提前跑路了！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这样看来。” 闻言后，安迪只是若有所思，“上帝已经说服你了？” “用某种你无法拒绝的方式？” “那几颗足以毁灭世界的小行星？” 160.第160章 不变的计划 第160章 不变的计划 圣玛丽安学院的图书馆并不大。 不过此刻属于上课时间，除了不远处有一位管理员外，周围没有其他人存在。 一片安静的环境下，传入耳中的话语，让“黑蛇”沉重的心情不由一个分散，变得有些诧异。 “你之前难道不知道这件事？”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上帝的想法？” “可那些小行星？” “那六颗行星我是知道的。” 安迪回答，“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它们会在大概七百年左右的时间降临我们的世界。” “但看你现在的态度，这个过程，想必已经被天上那位极大的压缩过了吧？” 虽然在问，但他的语气却很笃定，显然已经猜到了什么。 这让女神瞬间怔住。 如果安迪这话是真的，那么上帝的行为可就非常恶劣了。 面对浩劫，被迫带着大家一起逃离。 和引来浩劫，利用这场危局来裹挟一些人站在祂的阵营去，谋求更大的利益。 这两种情况，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只是…… “当然了。” 见她突然沉默，安迪转而说道：“我说这些你只会以为我在往他身上泼脏水，不过这无所谓，因为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釜底抽薪，这是阳谋。” 的确是阳谋。 炼狱星群即将抵达，这个世界将要遭遇毁灭性的打击。 这种情况下，所谓的复活天使，分裂天国，所谓的复活古神，拉拢埃雅玟的计划，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因为这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 就算做到了，在浩劫面前，也已经无法达成这些计策的原本目的——那些复活者，是认为复仇重要，还是认为避免再次死亡重要？ 而避免死亡的办法，除了跟着上帝一起逃离之外，似乎就没有别的。 这种认知，不是安迪用言语能够扭转的。 因为言语无法胜过事实。 就算他能再提供一个解决那六颗小行星的办法，如何证明他的办法是正确的？ 除非小行星降临，他成功抵抗，否则根本就没法证明。 因为那不是本世界超凡体系里的东西，没有谁能够利用往昔经验来做出判断！ 而谁又能对安迪有绝对的自信，甘愿等待浩劫降临，认为安迪的办法就一定会生效？ 一个不慎，可就全完了！ 自然女神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她并没有去开口询问安迪更多与上帝有关的罪证。 因为问与不问，都不会改变她之前的决断。 沉默片刻后，她缓缓道：“所以，伱把我引出来……目的其实是试探祂现在的状况？” 费尽心思吸引出她，总不至于是给敌人找妈妈的。 她之前还以为，安迪这是希望拉拢自己来对抗上帝。 可现在…… “只是顺带罢了。” 安迪很坦诚地道：“我不了解敌人目前的状态，所以只能制定多个备用方案，随机应变，哪个能用就用哪个。” 这话让埃雅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安迪则仿佛根本不在乎她已经决定站在敌人那边一样，自顾自地问：“上帝希望你帮忙寻找这个世界的魔力根源？” “没错。” 女神语气复杂地道：“祂的计划离不开这根源，而我是自然神，在探索世界方面比祂擅长的多——怎么，你希望我拒绝祂？” “我不认为你会拒绝。” 安迪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不过你既然还能和和气气的和我讲话，就证明你并不甘愿将全部希望放在上帝那里，我说的对吗？” “……你想要什么？” 女神如此问，显然已经默认了安迪的判断。 “很简单，不会让你为难。” 安迪说道：“在我成为圣子之前，你就算找到了那魔力的根源，也不要把它交给上帝。” 圣子？ 女神闻言疑惑。 福音教会有圣子这回事，她是知道的。 她还知道，成为圣子后，可以进入天国，被转换成圣者，受到大力培养。 这种事，在寻常人看来非常重要，圣子的身份，也可以称得上是站在世俗神权的巅峰。 然而相对于浩劫，相对于上帝来说，成为圣子，又能有什么帮助？ 进入天国？ 老实说，如果安迪想，她现在就能带他进去逛一圈，都不会被别人发现。 转换成圣者？ 圣者的确有些特殊，但实际也就那么回事。 在天国中的地位，别说和大天使乃至先知这种存在比了，连星辰议会里那位议会长都比不上。 这种情况，安迪当上圣子，又能有什么用？ 搞破坏没那个力量，搞阴谋没那个地位，别说给上帝带去麻烦了，能不能见到上帝的影子，给上帝挠个痒痒，都属于未知数。 不过也正因此，她并没有拒绝安迪这件事。 福音教会的圣子选拔在六年后，也就是千禧年，而炼狱星群降临时间大概在2012年。 相差十二年，拖延一段时间，根本没影响。 “前提是，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并不是谎言。”女神随后补充了一句。 她现在的行为连她自己都有些无法理解了。 理智上已经选择了上帝，却又放任安迪这个对上帝不怀好意的家伙存在，还打算暗中出手帮点小忙…… 是因为不认为他能对上帝造成伤害，所以在借此表达对上帝某些行径的不满？ 还是真的抱有某种幻想，认为安迪能够带来一个不用逃亡，就可以解决危机的新选择？ 亦或是，那复活仪式的存在，让她内心隐含期盼，不愿意舍去安迪这个了解仪式的人？ 她不能确定，甚至不愿多想这个问题。 于是见安迪点头，埃雅玟转移话题道：“有件事，你应该注意一下。” “什么事？” “祂有一份待清洗的嫌疑人名单，其中包含了一万多个身上有疑点的人，你是其中之一。” 说到这里，她仔细观察起了安迪的神色，发现对方除了挑了挑眉外，没有别的反应。 嫌疑名单，指的是有路西法嫌疑的人。 上帝已经决定放弃这个世界，任凭所有人类去死。 那么在放弃之前，将一切异己，和有异己疑点的人屠杀一空，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想法了。 女神对此很不满，因为这又让她想起了当年上帝不分善恶的屠神举动。 但她并不打算站出来保安迪。 因为越是与众不同，身上的疑点就越重。 当年上帝屠杀诸神，都不在乎女神的反对，连她的许多好朋友都照杀不误。 现在排除异己，就更不可能听从她的意见。 这事目前还没有声响。 但未来某天，等上帝觉得时机到了时，必然会迅速将名单上的所有人屠戮一空，不会给人留下任何空子。 所以说，安迪现在的境遇，其实非常危险。 但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女神却没发现这位表情有半点忧色…… “他真能彻底洗脱身上的嫌疑？” 女神对此很疑惑。 虽然知道安迪在贪婪洞窟内做了一番遮掩。 可她实在想不出，什么手段能够蒙骗的了上帝。 除非有另一个路西法站出来。 但这又怎么可能？ 总不至于叫那得了傲慢权柄的贪婪魔王再次背锅，承认它才是路西法吧？ 161.第161章 大天使的麻烦 第161章 大天使的麻烦 关于炼狱星群即将降临，关于清洗名单，关于上帝的逃亡计划…… 自然女神调查出的一切种种，目前知道的人并不多。 起码身为天国的核心成员，正在转移德鲁伊们的大天使阿丹妮尔，就根本不知道。 不只是她不知道，伪装成皇帝的另一位大天使特拉弗德，对这些同样一无所知。 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现象。 毕竟大天使们是上帝的心腹，是维持天国运转的主要核心。 核心都不知情，这些事的保密程度，简直可以说是严格到了堪称异常的地步。 然而目前，这异常现象，却还没引起多少人的留意。 起码当事人特拉弗德，对此就毫不知情。 在女神与安迪交谈时，特拉弗德正坐在皇帝的书房中，面对书桌上的一堆公务，眉头紧蹙。 身为一位工作繁忙的天使长，他驻留在人类世界，只有两个目的。 一是暗中控制并引导权柄争夺战的局面。 二就是找寻路西法存在的线索。 然而他降临的时间不长，目前才刚刚将帝国的各部门捋顺。 除了那转移德鲁伊去往黑暗森林的命令之外，还没有来得及做别的。 最近这几天，帝国境内发生的一些事，更是牵扯到了他极大的精力—— 有阴谋家打着“前皇室”的旗号，公然站出来反对他这个“女皇”。 那些反贼似乎预谋许久，乃至刚一出现，就响应者云集，甚至有不怕死的，跑来刺杀他！ 民间一些超凡组织，也在此期间占据了各报纸头版头条，阴阳怪气的指责他这个“女皇”，执政时期犯下的种种恶事。 其中要以不久之前的一场监狱食物改革最为恶劣。 内乱滋生，前线军情还不安稳。 似乎在配合魔王们的行动，地狱方最近的攻势非常剧烈，有几处防守薄弱的，甚至差点被攻破。 情况很严重。 真要让成军的恶魔涌入人类世界，那可就热闹了…… 特拉弗德对此很无奈。 原本以为伪装成皇帝，能够方便行事，可这些麻烦接连涌现，却让他烦不胜烦。 偏偏还不能置之不理，否则引发人类帝国动荡乃至分裂，他可就出大丑了。 毕竟人家女皇安安稳稳坐了那么多年的皇位都没事。 他这个大天使才坐上没几天，就把这安稳格局给搞崩溃了……别人会怎么看他？ 执政手段粗糙幼稚，比一个人类女人还不如？ 然而，麻烦还不止于此。 “同事”阿丹妮尔，前两天突然给他递上了一份与星辰议会有关的罪证。 那密密麻麻的违规线索，看的他简直恼火不已。 之前被他囚禁在书房，却莫名跑掉了的女皇，也不让他省心。 他一开始只以为对方是用了某种特殊手段逃离的，对此还很意外，却也没太当回事。 可随着他追查日久，心中愈发有种不妙的预感。 那就是，那位之前不放在眼里的女皇，此时恐怕已经和某个他绝对惹不起的存在，搭上了关系！ 自然女神！ 这并不是胡乱猜测，而是在追查期间，看见了许多相应的线索。 于是特拉弗德有点慌。 身为天使长之一，他对旁人毫不畏惧，对于上帝，有时候甚至也敢出言反驳。 然而自然女神的身份可不一般。 她不仅仅是上帝的母亲，某种意义上来说，更是他特拉弗德的祖母…… “我就不该坐这个皇帝位子。” 越想越麻烦，他最终叹了口气，感到十分懊悔。 明明是方便行事的举动，却偏偏演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形，也不知道是他太过倒霉，还是怎么回事。 也亏得他是天使，否则必然头疼死了…… 摇了摇头，特拉弗德随即站起身，准备看看窗外风景放松一下心情。 然而，一道突然传来的新情报，却让他动作瞬间停顿。 那不是与之前那些麻烦有关的消息。 而是地狱方面的情报。 天国虽然封闭千年，但暗处动作始终不断。 不仅安排了星辰议会掌控人类世界，在地狱，天使们也发展了许多线人。 所以地狱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天国的耳目。 而特拉弗德正是掌管情报事务的天使长。 于是他现在了解到。 那傲慢与谎言两大权柄，竟然已经到了贪婪的手中！ 甚至还不是刚到的，而是即将吸收完毕了！ 这让特拉弗德眉头微皱，有些疑惑。 因为他完全没料到，那傲慢的权柄，竟然会如此迅速的现世，他事前偏偏还没收到半点风声…… “是原本就在贪婪手里的？” “它故意扔出来，目的是为了搅动局势？” 特拉弗德不免有了这种怀疑。 否则贪婪怎么可能这样快的将权柄找出来？ 不过虽然对这消息很重视，但身为大天使的他，内心却没什么忧虑可言。 甚至反而乐见其成。 七魔王变成了六魔王，掌握双王位的贪婪接下来可就有难了。 或者说，它必然会成为其他魔王的眼中钉！ 因为它打破了地狱的平衡。 占据双王位的它，实力已然能够碾压其他魔王。 这种情况下，它是会老老实实的什么都不做，还是会对其他魔王逐个击破，用野蛮粗暴的武力手段，抢夺更多权柄？ 别人不好说，贪婪却一定会选择后者！ 但其他魔王可能猜不到这点吗？ 不可能。 所以它们必然会联合起来，率先发难！ 也就是说，地狱接下来，一定会陷入一场剧烈的动荡…… “起码再死一位魔王，是没什么问题的。” 特拉弗德喃喃自语，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付出，就让敌人有了如此大的损失。 坐山观虎斗的天使们，甚至有机会搅动出更大的战果。 这种局面，他当然乐于见到。 “不过，也要防备某些意外情况发生。” “不能叫贪婪有统合地狱的机会……” 这样想着，他心念转动间，就将许多命令发送给了天国中的一些下属，以及地狱里的某些间谍。 …… 身为敌人的大天使都已经得到了相关情报，魔王们自然不会一无所觉。 事实上，不仅有文字情报，它们甚至已经抵达了现场！ 地狱，那名为永熄荒野的“新手村”上空，此时正汇聚着一片乌黑中泛着猩红色雷霆的诡异云层。 随之扩散开来的轰鸣声与狂风响动非常剧烈。 打乱了周围环境的正常运转不说，也引来了无数黑暗生物惊恐的瞩目！ 162.第162章 恐怖的贪婪魔王 第162章 恐怖的贪婪魔王 因为是“新手村”，所以绝大多数地狱生物，根本无法靠近名为永熄荒野的干旱平原。 但那浩瀚的天象变化，就算在远处观望，也足以令它们浑身战栗。 更让它们感到恐惧的，却是现场云层中，悄然浮现出的五双眼睛！ 这些眼睛有竖瞳有正常，有赤红色，也有诡异的乌黑。 它们凌乱分布在乌云四周，本该很难被发现，却因为裹挟而来的强大气场，而非常具有存在感。 那显然是除了贪婪之外的其他五位魔王，感受到了荒野的动静，全都到了场！ 这场面可是非常罕见，无形中散发出的威势，让外围原本凑过来看热闹的地狱生物们瑟瑟发抖。 一些胆子小的，甚至已经被吓晕了过去！ 然而它们却不知道，此时在现场的那几位，眼中神色同样有点慌。 “怎么会这样？” “那权柄为什么会无声无息的跑到贪婪手里？” “吸收过程即将结束，我们已经无法阻止了。” “怎么办？” “杀了它，必须要杀了它！” …… 贪婪魔王之前一直在尽量避免被关注的局面发生，所以才会吸收的那样缓慢。 然而，有些现象，可以被压制，却没办法完全抹除。 新王诞生，不可能无声无息，每次更替，必然会引动强烈的天象变化。 这是一种规则，也是地狱的王必须要承担的“考验”。 再怎么压制，也无法彻底避免。 正常情况来说，这考验期间，是登上王位者最为虚弱，也最为危险的一个阶段。 因为权柄还未彻底吸收，却又因为天象变化而非常惹人注意。 一个不慎，最后这一关就会渡不过去。 然而现在，纵然已经杀意四起，但现场的五位魔王，却谁也没真的动手，甚至没显露出真身。 因为它们没有自信，能够在这里彻底抹杀掉贪婪！ 新王诞生会很虚弱，可旧王吸收新的权柄，原本拥有的实力却不受影响。 这种情况下，所谓的虚弱，对于贪婪来说，根本就不存在。 而它们尽管有五个，但事发突然，来的仓促，根本没有丝毫布置。 反观贪婪，既然选择在这里消化权柄，就一定有相应的防备！ 这种情况下，它们就算能够合力压制对方，也很难防止它逃跑…… 于是讨论了没多久，五双眼睛就在互相对视过后，一个个相继离去了。 它们似乎打算放弃。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伪装成教皇的懒惰魔王，将视线收敛回来后，于卧室中来回踱步了起来。 这件事，彻底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他之前的打算是尝试寻找自然女神，继而在权柄争夺中压过贪婪的。 然而现在，女神的影子都没瞧见，那权柄，竟然已经落在了贪婪的手里…… 虽然暂时被吸收，不代表始终能保住权柄。 可真要任凭贪婪消化掉双王位的力量，那么它会怎么做？ 大天使都能想到的事，懒惰魔王自然也能想到，而且还想了更多。 “拥有双王座，它必然会强过我们，就更别说傲慢的权柄，本就比其他权柄要强大许多……” 他的脸色因此有些阴晴不定。 离开现场时，魔王们已经有了默契——贪婪必须死！ 但具体该怎样进行围杀，目前却还是一个没谱的事。 不过有一点，却是肯定的。 那就是，单靠地狱的力量，根本无法达成这个目的。 它们现在都没自信，能够围攻贪婪而不叫它跑掉，等贪婪真的消化了傲慢权柄，这事就更不可能做到了。 于是稍作迟疑，懒惰魔王就有了决断。 联系天国，联系天国中的某些大天使，一同绞杀贪婪！ …… 异变突生，时局动荡，一切都开始围绕贪婪魔王而进行。 处于岩浆海洋深处的魔王本身，此刻心思深沉。 在外面天象变化发生时，它就已经感知到了一切，更是发现了其余五位魔王来了又走的情形。 所以那帮家伙接下来会怎样做，它稍微一想，就已经猜到了。 “现在不来围攻我，那就只可能是想要叫外援了。” 冷哼了一声后，贪婪对此却并没有担忧。 两大权柄的力量超出了它的预计，尤其是那傲慢权柄，消化到现在，它感觉自己的实力起码强了三倍！ 虽然这主要是因为它以前是魔王中最弱的存在，底子浅薄。 但就算再弱，那也是魔王，翻倍之下，一切与往昔相比，已经完全不同！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它现在有种强大的自信。 那就是，就算天国的大天使们出现在围攻队伍中，也根本无法阻拦自己逃跑！ 没错，逃跑。 权柄得来的古怪，他现在可没有半点觊觎其他魔王力量的想法。 此时不跑，难道还能傻乎乎的任凭幕后那人摆布吗？ 真要这样做，暗处的路西法，恐怕会笑死…… “不过，在跑之前，还得做一件事。” 想到这里，它心念转动，将注意力放在了人类世界的分身上去。 分身仍旧坐在洞窟的岩石王座上，而王座下方那运输仪式，早就已经准备就绪了。 之前因为被权柄力量改造的缘故，贪婪无法将意识投放过来。 这件事，也因此陷入了停滞状态。 而现在，虽然还没有彻底被改造完全，但他已经不需要收敛精力。 于是它不再犹豫，下令叫传输正式开始。 始终待命的使徒们，因此迅速忙碌了起来。 点燃仪式，扶正尸骸。 古怪拗口的黑暗咒语响起时，围绕几具古蛇尸骸成型的巨大符文仪式，转而变成了一片朦胧幽暗的黑洞，张着嘴，缓缓将尸骸吞入“腹中”。 这个过程非常顺利。 然而，正当贪婪以为，尸骸会被传送到自己在地狱的某处私密宝库中时。 它却错愕地发现，那被黑洞吞没了一角的几具骸骨，竟然从它本体旁边显露了出来！ “不好！” 它因此面色一变。 但还没等贪婪对此做出更多反应，那“崭露头角”的古蛇尸骸，就迅速被周遭炽热无比的岩浆刺激的颤动了起来。 继而，猛地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异域力量！ 那是于黑暗森林中曾经显现过的力量，能够让超凡于此失效，能够弄假成真。 虽然因为只是尸骸残留物，量太少，无法奈何的了贪婪这位魔王。 但对于吞没尸骸的“黑洞”，它却造成了极为强烈的干扰！ 于是黑洞扭曲、岩浆澎湃，一片剧烈动荡下，传输的效果与“坐标”，全都发生了变化！ 人类世界。 福音教会总部上空，因此裂开了一道幽深且赤红的“空间裂缝”。 随后，大量地狱熔岩从裂缝中倾泻而出，如瀑布般，充满了毁灭气息，惹来无数尖叫四起！ 正忙着构思围攻贪婪的“教皇”，豁然抬起头来，望着那恐怖无比的现象，脸色不由大变！ 后台定时发布没设置好，我在上班没来得及看，到现在才发现章节没发出去……更新晚了，实在抱歉！ 163.第163章 量变引发质变 第163章 量变引发质变 人类世界能够抵抗的住地狱，并不是实力真的与地狱等同。 而是因为，入侵而来的恶魔，力量会受到极大的削弱。 如果没有这种削弱，那么单凭人类本身，是根本无法应对恶魔军团入侵的。 可以说，地狱是一个比世俗更高魔的地方，那里的一切，不论是生命还是物体，都比世俗强大的多。 而贪婪魔王隐藏的地方看似只是一个“新手村”，但区域低级，不代表魔王周围的环境也低级。 它藏在岩浆海洋底部的一层原因，是认为那个地方，能够对可能来犯的敌人起到阻隔作用。 贪婪防备的敌人有很多，最主要的当然是其他五位魔王。 也就是说，那片地狱熔岩，是一种非常高端，就连魔王也不会轻易触碰的恐怖物质！ 高魔地狱中的恐怖物质，对于低魔的世俗来说，是极具破坏力的。 但这还不是这场灾难的全部。 古蛇尸骸中蕴含着的异域力量，不仅能弄假成真，它还能让被力量波及到的区域出现“禁魔”效果！ 就因为这点，当初的教皇，在听闻开启黑暗森林隐秘需要他亲至时，根本不敢靠近，只敢卸下一条胳膊让人带过去。 而现在，随着高空中那狭长缝隙的出现，裹挟而来的禁魔效果在瞬息之间，就已经扩散笼罩了整个教廷的核心区域！ 于是下方绝大多数的人和建筑，全都失去了超凡力量的防护！ 惊恐高亢的尖叫声随之四起。 从天而降的大片赤红色高温液体，毫无阻碍地腐蚀融塌了那一片片鳞次栉比的白色圣洁建筑。 也没有丝毫停顿的，吞噬着下方一个又一个教会高层。 红衣的枢机主教、威严的圣骑士团长、白袍的文职人员、乃至随处可见的男女侍从…… 不论实力强弱，不论地位高低，只要被那蔓延开来的熔岩沾染到丁点，那么不到一秒钟，当事人就会眨眼间被焚烧而亡！ 也因此，一阵接着一阵的尖叫与哀嚎声普遍短促，却又此起彼伏，嘈杂慌乱，传遍了本该庄严肃穆的教廷总部。 继而随着大量人员外逃，朝着总部外扩散而去！ 福音教会的总部位于一座具有古典美的现代化城市内，非常繁华。 临近河流，港口、商业街等措施全都有，人口也是数以百万。 而现在，这数目庞大的人群，全都被教廷核心区域发生的事情，给吸引了注意力。 望着那仿佛天漏了个大豁口一般的灾难，降临在本该恢宏神秘，被上帝所钟爱与庇佑的教廷圣城中时，这些人一个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所有人，想都没有想过，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地狱要入侵人间了吗？” 一些感官敏锐的超凡者，更是远远察觉到了那片熔岩中存在的邪恶气息，因此满心惊恐。 这段时间，恶劣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魔王之死、大天使降临、教皇遇刺、恶魔入侵…… 要变天的认知，早就成为了大多数超凡者的共识。 但尽管已经有所警觉。 他们却完全没有预料到，身处于人类世界腹地，被大量军团守护，被神圣天国赐福，防备极为严密的教会总部，竟然首先遭到了这种毁灭性的攻击！ 要知道，教廷总部在很多人看来，可是属于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之一啊…… 眼下连这最安全的地方都不再安全了，这世界上，还有哪里能保证不被地狱所入侵？ 人们不知道。 面对着那从天而降，缓缓扩散开来，仿佛能够将整座城市都吞没的高温熔岩，城市中的人们也无暇细想。 抓紧时间远离逃跑，才是他们首先要做的事。 而在做这一切时，一种本能般的认知，已经无声无息的浮现在了他们心底。 那就是，魔王们非常恐怖，地狱的入侵，单凭人类本身，根本无法抵抗！ …… 福音教会虽然在近代愈发糜烂，但它是神权的象征，是天国，是上帝在人间的代言人。 眼下这代言人，却遭遇了如此恐怖的灾难，其对教会形象的破坏，对人们心中信念的冲击，可比教会总部此刻的遭遇要严重的多，堪称毁灭性！ 如同大国首都，被恐怖分子炸毁了一般。 大国还是大国吗？ 恐怖分子，真的只是恐怖分子？ 如果上帝是全知全能的，祂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发生？ 而如果祂不全知全能…… 谁也无法确定问题的答案，但这对信念的冲击，却随着消息不断扩散，而影响到越来越多的人！ 信念是无形的，是微弱的，却又是强大的。 最初的天国，就是依靠了人类的信念而建成。 而眼下，在经历了太多意外事故后，量变引起质变，潜藏在人们集体意识中的某些固有观念，已经开始悄然散去！ 乱象四起的情况下，消息灵通的大天使特拉弗德抵达了教廷上空。 原本他正一边限制着那恐怖的地狱熔岩朝外围城市扩散的速度，一边脸色阴沉地盯着头顶那缓缓扩大的空间裂缝，内心震怒到了极点。 但当他察觉到某种无形的影响莫名诞生，并且在迅速壮大后，他愤怒的情绪，却瞬间消散一空，脸色变得难以置信。 因为他发现，自己返回天国的通道，竟然在缓缓关闭！ “这怎么可能！？” …… 强悍的大天使对于这场灾难造成的影响猝不及防。 伪装成教皇的懒惰魔王，也对此毫无准备，于是心情极为恼恨，堪称气急败坏。 因为那挥洒而来的地狱熔岩，首先就是朝着教廷核心区域泼来的。 而他正藏在这片区域内！ 魔王本体形态各异，但通常都蕴含着极为强大的能量与气场，根本不便于伪装。 所以眼下他呆在教会中的，根本就不是本体，而是吞噬了真教皇意识后，炮制而成的“分身”。 分身基于教皇身体成型，实力自然与教皇等同。 于是面对天空中那裂缝释放出的禁魔干扰，他就这么成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 如果单单如此也就罢了。 教皇的藏身地其实有各种紧急逃生通道，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是能够给他提供一条生路的。 但偏偏，教皇这具身体，是一个老人。 而且还是一个腿脚不利索的老人！ 于是根本没逃几步，他就被淋成了个落汤鸡！ 164.第164章 又来一个背锅的 第164章 又来一个背锅的 脸皮肌肤因此迅速融化，脑子和内脏全被高温烧成了残渣。 零散的骨头架子混合“粘稠”的岩浆，勉强还能让他保持人形，却已非常狼狈，毫无形象可言！ 孤零零站在一条被赤红液体灌满了的金属逃亡通道内，懒惰魔王被这一切气的浑身颤抖，咬牙切齿。 “该死的彼得罗！” 他随即破口大骂，“就让你先得意着，我早晚必杀你！！” 虽然没有证据，但在不久之前，他还亲自查探过某人的位置，知晓它正呆在什么环境下。 所以，是谁制造了这起突发灾难，简直再明显不过了。 贪婪魔王！ 他对此很震惊，更多的确是抓狂！ 虽然已经放弃了用制造傲慢事件来夺取权柄的念头，但教皇的身份对他而言，仍旧是有用的。 有大用！ 这个身份可以让他不费力气就能制造出一些隐含祸乱的宗教法案，可以让他更方便的在人类世界发展势力，可以探听到许多隐秘消息与情报。 等等等等，能做的事情非常多。 然而现在，这一切，全都泡汤了！ 周围没有目击者，他其实能够修复好这具身体，当没事人一样的继续伪装。 但这种修复，和身体原本的状况是略有差别的。 旁人可能察觉不到，但如果被大天使瞧见，却有很大几率被怀疑！ 就算不被怀疑，面对魔王这赤裸裸的，都打上家门来了的挑衅，面对损失惨重的教廷，以及注定哗然的舆论。 那已经降临的大天使阿丹妮尔，可能还会无动于衷的置身在教会体系外吗？ 不可能！ 她极大可能会越过自己这位“教皇”，命令星辰议会的人接管宗教事务，甚至亲自下场！ 到时候，就算还是教皇，他也没机会再利用这个身份，去操控教会，偷偷干涉一些事情了。 因为他将被架空！ 可以说，这千载难逢的机遇，就这样被破坏掉了。 搞破坏的还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抢走了傲慢权柄的贪婪…… 接连被“欺压”，懒惰怎能不怒？ 但这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场意外给打断了。 意外来自于天上。 之前懒惰就已经察觉到了大天使特拉弗德的存在。 但特拉弗德那时候正忙着“赈灾”，有着极强隐匿能力的懒惰，不认为对方能发现自己。 然而现在，对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在发呆了片刻后，瞬间一分为二！ 一部分猛地冲向那挥洒熔岩的空间裂缝，消失在了裂缝深处。 另一部分，竟然蓦地出现在了自己的不远处！ “阴险卑鄙的地狱蛆虫！” 身后有翅膀轮廓时隐时现的威严身影，此刻语气满是震怒。 “引来如此劫难，你罪该万死！！” ……什么玩意？ 正打算逃跑的懒惰，闻言一脸懵逼。 灾难是我引来的！？ …… 地狱七魔王中，懒惰尤其擅长伪装和隐匿。 所以正常情况下，大天使是不会察觉到懒惰魔王存在的。 但当某些因信念而发生的影响扩散开来时，天国中，远比大天使强大的上帝却瞬间被惊醒，继而悄然降临！ 于是教廷内的一切脏污与隐秘，全都被祂看了个遍！ 事情因此变得很明朗—— 这里藏着个魔王分身，偏偏又突发了恐怖劫难，谁是幕后黑手，还用得着说吗？ 当然了，因为裂缝对面存在着另一位魔王。 所以制造这起灾难的幕后黑手，显然不只是懒惰一位。 还有贪婪！ …… 贪婪魔王对此很高兴。 这并不是因为察觉到懒惰和自己一起背锅而高兴。 事实上，他在那黑洞诞生时，就已经迅速跑掉了。 除了知道黑洞对面是人类世界的教廷外，他根本不了解之后发生的事。 选择跑掉而不是尝试阻止的原因是，他意识到这个意外，极大可能是路西法在幕后操控的。 所以真要上前干涉，反而可能波及自身！ 比如，掉进去，出现在人类世界什么的。 但也正因为察觉到是路西法搞鬼，它才很高兴，甚至有种卸下重担，浑身轻松的感觉。 “不就是背锅么。” 庞大如山脉般的黑龙，一边翱翔在地狱深沉的云海中，一边浑不在意地思考着。 “债多了不愁，本就会被那些家伙针对，我还在乎这个？” “就先叫伱得意着，等风头过去，看我怎么反击……” 地狱熔岩泄露到了教廷总部去，这必然会引来天国的震怒。 而他这个“幕后黑手”，接下来肯定会被追杀。 然而在这之前，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会被针对了，追不追杀，都不会影响他找个地方藏起来的策略。 另一方面，这件事的发生，也让贪婪隐隐猜到了路西法的计划——拿自己当替身，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所以他才会松一口气。 被陷害，被所有人盯上，固然令他恼恨，但他其实更担忧那权柄中隐含着某些他无法理解的陷阱！ 眼下看来，只是背锅而已。 这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地狱熔岩拆掉的是教廷总部，又不是拆掉了天国。 那些天使们固然会愤怒，但这愤怒，顶多也就是一阵子的事情。 过后就算记仇，也不会真的耗费多少资源来针对他。 “最多就是配合魔王们围杀我。” “可他们布置围杀，也得先找到我才行啊……” 贪婪心情惬意地想着。 浑然没有察觉到，在自己屁股后，有一位得了天国至高意志授权的大天使，正极速追来！ …… 被上帝所指派的，不只是大天使特拉弗德。 远在世界另一边的大胡子先知，在这之前，也得了某种授权，继而仰头面向天空，双眼大睁，似乎想要极力看清某些东西。 先知的能力来自于上帝。 而上帝赋予先知的，除了那“心想事成”的恐怖力量外，还有堪称变态的预知能力。 这能力施展条件苛刻，且使用代价严重。 但一经使用，效果却非常强大。 当初对末日战争，对不洁之人的预言，就是出自一位先知之口。 于是才有了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而现在，当那黑洞事件引发了“信念危机”，影响到了天国的正常运转时。 这预知能力，已然有了发动的契机！ 只因这种能够对天国本身稳定造成影响的方法，除了某个参与过天国创立的存在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外人了解！ “攥住”这条线，仰头望天的大胡子，不久之后，就得出了一个结果。 “一王死，七王生？” 喃喃着这句话，他有些疑惑，不清楚这话和路西法的行踪有什么关联。 不过没多久，大胡子就猛地一拍脑门，反应了过来。 “是七王死，一王生！” “贪婪魔王！” 他豁然明白了一切，继而情绪激动，于电脑前兴高采烈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仿佛多年的辛苦工作，终于有了成果。 “路西法，早就在贪婪魔王的身体里复苏了！” 165.第165章 让圣子选拔提前 第165章 让圣子选拔提前 超凡者之间的信息传播速度非常快。 入梦、远距离灵体沟通、可以进行文字同步的特殊道具，甚至实时更新消息的新闻报纸…… 各种各样手段的存在，让这个世界超凡者们的信息交流堪比繁盛的互联网时代，即时通讯甚至已经出现了苗头。 但相比之下，舆论控制却没那么强，影响恶劣的事件，扩散速度反而比寻常新闻要快得多。 于是没过十分钟，与教廷总部受灾有关的消息，就传到了犄角旮旯的圣玛丽安学院内。 这消息对于学院中人来说，同样是轰动性的。 但震撼过后，人们的情绪，却变得有些复杂。 有的和外面一些人相同，义愤填膺，对着地狱破口大骂，有的，在忧虑了一番未来后，却又莫名憋不住笑。 “据说除了一些倒霉鬼之外，没有波及到总部之外的平民。” “所以，只是死了一群高层？” “好事啊……” 所处位置不同，看待事情的态度也各不相同。 知晓更多隐情的大天使会因此而震怒，失去安全感的人们会惊慌失措，忐忑不安。 虔诚的信徒，则难免怀疑人生。 而学院内这些圣修会残党，虽然已经不再受上层打压，但多年囚徒般的屈辱，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散的。 与此同时，因为打压缘故，残党在总部任职的成员可以说没有。 所以眼下，幸灾乐祸的人反而比悲痛的人要多。 少部分人，甚至还很兴奋。 有别于其他，残党们考虑问题是非常实际的。 所以对于这件事，他们普遍没有什么信念坍塌的感觉。 虽然教廷总部被毁，难免让人心有忧虑，但天使们这不是已经现出踪迹了吗？ 接下来，人类世界真要挡不住地狱魔王的攻势，天国可能无动于衷吗？ 所以说，天塌了有高个子在顶着，有什么可怕的？ 至于说，上帝不是全知全能？ 上帝本来就不是全知全能的，否则怎么会抛弃他们这帮信徒多年而不管不顾？ 总而言之，这事不仅不可怕，对于残党来说，反而很有利—— 高层就算死绝了，福音教会也不会有什么根基性的动摇。 无数年的宗教秩序，会让其他人，在短时间内，迅速填补上出现的空缺。 这是什么？ 这是机会啊！ 位子总共就那么些，现在空出一大片，对于有野心的人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惊喜！ “最新传来消息，连接地狱的裂缝已经被关闭，但灾难造成的死伤与损失有多少，目前还没有统计出来。” 一场紧急会议于学院一间会议室内展开，主持会议的中年女院长此刻正沉声讲话。 已经毕业了的安迪现在算是学院的一位特聘人士，所以也被邀请来了这里。 他对此当然不会发表任何意见，安静倾听，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周遭学院高层们显然也意识不到，这灾难的真正策划者，正老老实实坐在他们当中。 “动荡发生不可避免，教会近百位高层来自世界各地，每一位背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网。可以说，他们是维系世俗宗教事务的主干，而现在……” 说是会议，其实是讲述清楚目前是什么情况，灾难过后又该做什么，所以很多话说的非常直白。 不过看似语气沉重，但院长脸上的神色，却不见有半点痛苦，反而始终紧绷着，生怕一个不慎就笑出声的样子。 和某些幸灾乐祸的学员一样，她可不知道这场灾难背后隐含着什么凶险，对于天国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她只知道，此事过后，不论有无直接责任，当代教皇，都别想再保住位子。 也就是说，教皇职位，即将出现空缺！ 高层死伤一片，他们残党的核心成员，女秘书的那位老祖父，却幸存了下来。 身为枢机主教，那位是有机会竞选新任教皇的。 而且，机会很大。 原因很简单，有安迪这个眷属的存在。 安迪是残党的成员，安迪背后有大天使撑腰，约等于残党背后有大天使。 突发灾难，面对地狱如此恐怖的威胁，教会必然是希望能加深与天国之间的联系的。 这种情况下，女秘书那位有残党背景的“祖父”，非常具有竞争力！ 这简直是个难以想象的惊喜。 要知道，不久之前，残党还苟延残喘的躲在这黑暗森林中，行尸走肉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光明呢。 结果这才多久？ 竟然就有了掌控教会，扶持自己人成为教皇的机会…… “另一方面，面对地狱最近一段时间的凶残攻势，我们有必要对枢机团进行提议，让一些能够振奋人心，坚定教徒信念的事务提前举办。” 女院长说到这里时，语气意味深长。 “比如说圣子选拔。” “为什么选拔时间非要等六年后？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底可不可行？” 这话让会议室内的其他人，忍不住纷纷看了安迪一眼。 安迪是眷属，这点不只是圣玛丽安学院的人知道，教会上层也都知道。 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如果不是呆在冷清的学院中，如果不是大天使还在上面看着，安迪早就被一群溜须拍马的人给包围了。 事实上，这类人现在其实也不少。 那可都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各大顶级家族，乃至总部的枢机主教们。 这点安迪本身也许并不清楚，但他们这群学院导师，最近一段时间，却没少被外面那些人拐弯抹角的打听与安迪有关的事。 打听他是否毕业，毕业后准备去哪，有什么规划，婚配与否…… 其中尤以那些预备役圣子，对安迪的存在最为重视。 或者说，紧张。 因为如果安迪打算当圣子，那么他们必然是没有半点希望可言的！ 而安迪有打算当圣子吗？ 显而易见。 虽然在大众面前，他的名声不显，加入教会的时间也没多久，资历浅薄，按理说根本不符合要求。 但他如果要强行去争圣子之位，谁又敢和他竞争？ 所以说，安迪当圣子这件事，根本不会有意外。 唯一算得上阻碍的，只有时间。 眼下是1994年年底，而2000年才是正常圣子选拔时间。 这段时间看似不长，但对于被大天使眷顾的安迪来说，却也不算短。 只是，圣子选拔时间是有严格规定的，涉及到宗教律法与秩序，轻易不可更改。 但眼下，这场突发灾难，却让福音教会陷入了剧烈的动荡当中。 一些本来无法更改的东西，自然也就能够尝试去松动一下了。 “当然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做好周边各家族的安抚工作。” “虽然我们是一所学校，而不是……” 坐在会议室首位的女院长仍旧在滔滔不绝的说着，根本没发现，一位身姿修长的金发身影，已经悄然出现在了安迪身侧。 “天国与人类世界的关联，被一定程度的削弱了。” 来人当然是阿丹妮尔。 她说这话时，看着安迪的目光满是疑虑。 “上帝已经被惊动，祂接下来可能会长时间盯着人类世界的情况……”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不怕被祂发觉异常？” 166.第166章 天启四骑士 第166章 天启四骑士 在此之前，阿丹妮尔就已经于安迪面前，问过复活仪式有关的详细知识了。 并且还提及，她会在暗地里，尝试进行第一场复活。 所以虽然没明说，但她现在已经算是站在了反对上帝的阵营当中。 但反对上帝，并不代表反对天国。 她真正在乎的，其实也不是上帝，而是天国这个没有痛苦的“理想国度”。 所以阿丹妮尔才会被安迪轻易“蛊惑”。 也因此，当之前的灾难发生，影响到天国运转时，她的心情立即沉到了谷底。 虽然那种影响并不强烈，但这个苗头却很不好，似乎能够证明，某人依旧“贼心不死”，想要将天国毁掉。 这是她绝对无法容忍的。 如果不是当时察觉到上帝已经将视线投放到了人类世界，她甚至第一时间就会来找安迪。 然而，这么一耽搁，她的思绪反而冷静了下来。 因为这事很不对劲。 不论安迪打的什么注意，他将上帝的目光引下来，对于他来说，都意味着不是好事。 虽说将教廷总部毁了，动摇了天国一点根基，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相对于这点收获，后患其实更严重。 起码来说，上帝真要开始观察人类世界，她就根本不敢去执行那复活仪式，安迪也别想再搞什么小动作…… 所以，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清楚贪婪背锅的阿丹妮尔，对此很不理解。 但安迪也没和她解释，现在路西法其实已经“另有其人”了。 闻言后，他反而说道：“你不觉得，目前的局面其实很有趣吗。” “有趣？” 阿丹妮尔闻言一怔，“什么意思？” “魔王们在围着世俗打转，天使们在围着世俗打转，现在就连那隐居天国的上帝，也已经将视线看了过来。” 说到这里，安迪耸了耸肩，“多少年没有这么热闹了？” “可是，这能有什么用？”大天使不解地问。 “信念是有力量的。” 安迪回答，“天国、地狱，其实都是信念的产物，而现在，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这个世界已经并不太平，且注定会越来越混乱。” 如此说着，见对方仍旧没反应过来，他就在会议桌上的笔记本中，写下了一个词汇。 战争。 阿丹妮尔见此一愣，继而猛地反应了过来。 “天启四骑士！？” …… 地狱之王当年声称要与天国进行决战，但他又提及，在掀起那场被誉为末日的决战之前，会有四位骑士降临。 战争、饥荒、瘟疫、死亡。 这是天启，也是战争的前奏。 然而这四骑士具体怎么出现，都是些什么人，却没人能够知晓。 毕竟这事只在预言中，还从未真正发生过。 阿丹妮尔对此同样一无所知，所以她之前根本没有想过，现在发生的一切，会与所谓的天启有关。 然而现在被安迪提醒，她越想就越惊愕。 傲慢的权柄引发了一系列纷争，先知的谋划让这纷争变得更加剧烈。 随着事件不断发酵，局面愈发混乱，乃至福音教会的总部刚才都被吞没一空了。 可以说，这冲突，已经恶劣到了一定程度。 然而这事结束了吗？ 没有。 甚至可以说，才刚刚开始！ 代表着天国权威的福音教会遭遇了如此惨痛的打击，接下来，教会背后的天国，会有什么反应？ 必然是要展开报复，清洗地狱在世俗中的力量，打击邪恶，甚至追踪到地狱内部去的！ 也就是说，冲突还会变得更加剧烈，剧烈到可能会引发战争的地步！ 身处于事件中的几方当事人，也许不会认为这能有什么。 但这岂不正契合了战争的路子？ 如同一场需要用实际事件来引发的特殊仪式，执行仪式的人，有先知、有魔王、有天使、有异教神、甚至已经包含了上帝…… 他们似乎已经构成了这场“仪式”的核心！ 而仪式的外围呢？ 那些世界各地的旁观者，眼看一件又一件恶劣灾难发生，眼看冲突不断加重，他们是会怎么想？ 他们的观念与态度，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人类的信念、魔王们的信念、天国各阶层的信念…… 如果预言中的天启四骑士真的是信念的产物，那么它们现在诞生的几率，已经变得无限高！ “四骑士并不会同时诞生。” 见阿丹妮尔表情僵硬，半天没开口说话，安迪在一旁补充道： “战争将首先出现，而它的出现，会让这场冲突演变为你死我活的地步。到那时，上帝自然就没空闲理会一些不起眼的小事了。” 这话解释了他为什么敢引来上帝目光的注视。 然而此时，阿丹妮尔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安迪的这个思路让她猝不及防，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竟然在朝着天启的方向演进。 她也不认为这是安迪在糊弄自己，既然说战争会因此诞生，那就一定不是撒谎。 毕竟，制造天启，打响末日决战，本来就是路西法的“本职工作”，是他复苏后应该首要考虑的事情。 成为圣子什么的，才叫“不务正业”呢…… 但这对她而言，却并不是好事。 从恍惚震撼中回过神来后，她看向安迪的目光，变得极为复杂。 “你真的希望，掀起一场，以打碎天国为目标的战争？” 事实上，这是阿丹妮尔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 也是她这么长时间，明明认定安迪是兄长，却始终没有去坦诚交流的原因。 因为一旦说起这个分歧，双方之间的关系必然会决裂！ 一如当年，双方互相属于敌对阵营一样。 而她并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然而，有些问题可以解决，有些问题，却无法避免。 “单凭四骑士，是没可能做成这件事的。”安迪不置可否地回答。 “可伱为什么非要毁了天国？” 阿丹妮尔语气莫名地问：“因为仇恨？还是因为它违背了最初规划时，守护人类世界的责任？” 她似乎打算开诚布公的交流一些事情了。 安迪见此想了想，倒是没提及与上帝野心，炼狱星群有关的事，反而说出了一个，让对方意想不到的回答。 “无数年来，天国不断汲取世俗魔力，目的是维持大量信徒灵魂层面的永生——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 “实际上，让信徒永生，是不需要这样做的。自然女神在她的神国中，就庇护了一批永生的信徒，他们根本不用吸收外界魔力以维持生存。” “所以问题来了。” 在阿丹妮尔错愕的注视下，安迪意有所指地道：“天国中的永生者，到底是信徒，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167.第167章 阿丹妮尔的疑惑 第167章 阿丹妮尔的疑惑 不同人在乎的东西是各不相同的。 自然女神在乎这个世界，所以和她提上帝极具野心，准备抛弃世界，就非常有效果。 眼下她看似已经无奈妥协的站在了上帝那边。 但实际上，只要再酝酿一段时间，她就和安迪安插在上帝身旁的“内奸”，没什么本质区别。 阿丹妮尔和自然女神不同。 她会为人类世界遭遇的各种惨事而愤怒，也会全世界的猎杀入侵的恶魔，防止恶魔制造灾难。 可其实，她并不是真的很在乎这个世界。 如果上帝某天公开祂的“逃亡计划”，阿丹妮尔只会成为支持者，而不是反对或者无奈妥协的。 所以安迪和她说天国的子民。 阿丹妮尔在乎天国，而天国是由那些永生的信徒构成的。 如果他们的存在是有问题的，那么她还会坚持认为，天国不能被摧毁吗？ “永生也许不需要消耗魔力……” 面对安迪的说辞，金发的阿丹妮尔其实是有辩解理由的。 “但培养他们成为战士，是必然要付出资源的。天国几千万军队，所需要的魔力非常庞大。” “可是，数目庞大的天国军队，“安迪复又反问，“防备的是谁？” “当然是地狱与炼狱两个灾难之源。” “真的是这样吗？如果主要是用来防备敌人的，那么上帝为什么不拿那些魔力来培养天使？” “这——” 阿丹妮尔语塞。 她以前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或者说，很少有人会去考虑上帝在天国培养军队，会有别的什么原因。 培养军队，就是用来对抗敌人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道理吗？ 但眼下，面对安迪这个问题，她却很难回应。 随着细想，心中原本对安迪意图发动战争的不满以及恼火，也被这问题影响的，转变成了迷茫。 因为事情的确很不正常。 天使与大天使，都是上帝的造物，而相对于永生的人类信徒，天使族群其实更适合被培养成战士。 甚至可以说，天使本就是天生的战士，每一个新生的天使，都能有以一敌百的战斗力与强悍天赋。 为什么不培养天使这种精英种族，反而耗费海量魔力，去将人类信徒的灵魂改造成天国的士兵？ 是因为天使难以培育，“繁衍”艰难？ 这到是的确。 但数千年时间，如果坚持耗费魔力培养，那么就算“生育率”再低，也是可以出现人口膨胀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数量不多，始终维持在十万左右。 由此，阿丹妮尔甚至想到了更深入的另一层问题。 为什么上帝不去培养大天使？ 无数年来，大天使只有七位，看似是固定不变，无法诞生新的了。 但最开始时，大天使们不都是上帝创造的？ 那时候的上帝还没称霸世界，相比现在，堪称弱小。 弱小时期都能制造出大天使，为什么现在强大了，反而不这样做？ 一个大天使的战斗力，可是堪比魔王的啊……如果数量多了，对于打击敌人，岂不是更有利？ 是因为位置已经固定，限于某种规则，没办法增多了吗？ 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这些问题让阿丹妮尔怔怔良久，心思逐渐混乱混乱，有心反驳，却说服不了自己。 但完全相信安迪的话，又与她无数年来的观念相违背——毕竟没有证据。 也许其中有别的什么隐情？ 然而，正当她这样想时，安迪的另一个问题，却让她内心蓦地一紧。 “上帝派遣先知暗中行事，调查不洁之人，同时祂还做了一些别的事情。” “这些事，为什么要瞒着你们去做？” “是怕你们这些心腹暗中捣乱吗？” “还是有其他复杂原因？” 阿丹妮尔闻言没说话，眼中神色莫名，似乎因此回想到了什么。 然而她并没有将那些东西说出口，呆呆片刻后，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安迪见此不以为意，转而将注意力放到了还在持续的学院会议上。 他其实知道很多问题的答案，但口说无凭。 有些事，是需要对方亲自去调查，才能完全确信的。 否则只会半信半疑。 …… 金发的大天使确实是打算去调查的。 只是，她刚刚离开安迪所在，就被拦住了“去路”。 “可以和我说说，与天启有关的事情吗？” 如同微风拂过的轻飘声音随之从心底响起，让阿丹妮尔瞬间起了警惕心。 因为拦住她的是一头麋鹿，或者说，是自然女神，上帝的母亲！ “你不需要担心我会偷听到伱们刚才的交谈。” 学院外的幽暗森林中，麋鹿静静站在不远处，神色不动，却似乎猜到了大天使的警惕心理。 “因为我的确偷听到了。” “……”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安迪非常清楚我始终在暗处。” “……清楚？”阿丹妮尔对此很诧异。 她都没察觉到的事情，安迪怎么可能发现的了？ “因为就如同你会怀疑教会遭遇的灾难，是他在幕后主导一样。” 麋鹿蹄子踩踏在林间碎叶地表上，缓缓来到了大天使的身旁。 “这件事发生的第一时间，我就已经认定是他做的了，所以才会来找他。” 阿丹妮尔闻言更懵了。 因为她并不清楚眼前这位，与安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现在就很摸不着头脑。 安迪会猜到女神在暗处偷听，却还是说了那些话，就证明，安迪并不怕这位女神跑到上帝那里去告发，所以不需要担心。 对方显然是这个意思。 可什么时候，双方之间的关系，变得这么“密切”了？ 身为上帝的母亲，这位女神，不应该是站在上帝那边的吗？ 怎么明知道安迪不对劲，却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难道就如同自己曾经猜测的那样，自然女神也被复活计划所“蛊惑”了？ 可距离女神现身到目前，并没有过去多久。 这么短的时间，不至于吧…… 麋鹿并没有对此进行解释。 在来到近前后，她反而说了一番，让阿丹妮尔感到更为惊愕的话语。 “你可以将天国的那些军队，看做是上帝储备的能量电池。” 仿佛说的不是自己孩子一样，此时她语气冷淡，甚至有点反感。 “这是我之前调查到的结果。” “里面应该还有更多的隐秘，我不确定，但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去深入了解。” “我当然愿意。” 阿丹妮尔语气迟疑，“只是，在这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 “什么问题？” “您真的是上帝的……母亲？” 168.第168章 上帝的父亲 第168章 上帝的父亲 雌性生命对于自身繁衍出的子嗣具有天然的母性。 古时的神灵对待儿女，同样也不例外。 所以阿丹妮尔此时才满心疑惑。 因为她根本看不出，眼前这头麋鹿在提及上帝时，有什么感情可言。 反而更像是与安迪一伙的！ 但其实，自然女神当初孕育上帝，依靠的并不是身体繁衍，而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手段。 虽然具备着血脉关联，孕育的时间也是数以百年，比十月怀胎辛苦的多。 但要说双方之间真的具备着血浓于水的，无法被打破的牢固母子情，那其实也称不上。 否则女神就不至于躲着上帝几千年都不愿意见面了。 这种特征，同样表现在了与安迪的交流中——自然女神是理智的，是讲道理的，而不是无条件的维护她那个孩子。 所以当她在与安迪分开后的调查过程中，发现上帝的某些行径，确实不是正道后，就难免生出排斥心态了。 不过这种心态很难和别人解释，心有排斥，也不代表真的生出了敌意。 所以女神面对阿丹妮尔的迷惑表情，只是说道： “你希望维护天国的续存，而我也有我想维护的东西，所以在面对安迪时，我们的境遇其实差不多。” 这话旁人听了会莫名其妙，刚才还怀疑对方被“蛊惑”的阿丹妮尔，闻言瞬间就懂了。 继而不自觉张了张嘴，脸色难掩惊诧。 虽然早有猜测，但她显然没料到，安迪竟然真的把眼前这位上帝之母给拿捏住了！ 这，这种事也太…… “如同你想要复活某些亲属一样。” 麋鹿紧随其后的话，又加重了阿丹妮尔的判断。 “我也希望去复活我的一些朋友，所以我们不仅可以一起去调查，还可以合力去执行那场仪式。” “所以……” 大天使神色复杂地问：“代价呢？” 她之前可没想到，事情竟然变得这样简单—— 不论是复活仪式，还是调查天国，其实都是具有很大风险的。 因为上帝的存在。 上帝虽然不是全知全能的，但论能力，论神秘程度，却没人可以强过祂。 而眼下，祂已经将视线看向了人类世界。 纵然接下来可能会因为天启而被吸引绝大多数的注意力，但谁又能保证，祂就一定不会发现大天使的某些小动作呢？ 对天国中的某些情况展开调查这件事，就更危险了。 天使长在天国中地位崇高，属于支柱级别的人物，可再高也高不过上帝。 在天国调查，和在上帝眼皮子底下调查，没什么本质区别。 一个不慎，就会被盯上。 而如果说，有眼前这位帮助，那么这些事就没那么难了—— 自然女神在战斗方面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战绩，但这隐匿能力，却比上帝强得多。 否则她也没可能想消失就消失，想偷窥谁就偷窥谁，躲了上帝几千年，都没被找到半点踪迹了。 可以说，真要得了女神的帮助，做起事情来，就真的不会有什么风险。 只是，对方又有什么理由帮助自己？ 她完全是有能力自己去做这些事的，根本没必要带上自己。 是因为都和安迪有一定的关联吗？ 还是“同病相怜”的缘故？ 这些理由显然都很牵强…… “接下来，我也许会用上你的战斗能力，和伱天使长的身份。” 面对阿丹妮尔的迟疑，麋鹿如此说道：“所以这其实是一种相互合作的关系。” “当然了，在此之前。” 没等大天使说话，她就又补充道：“我需要你提供一些，与天启有关的信息。” 这是她出现后，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说到这里时，她的语气十分严肃，显然对此非常重视。 事实上，这件事也的确比天国异常重要的多。 如果不是因为更在乎安迪打算毁灭天国这件事，阿丹妮尔现在可能都还在询问安迪相关问题呢—— 就连上帝都入了场，如果那四骑士中的战争骑士因此诞生，又该是一种什么级别的怪物？ 战争骑士诞生后，又会是以什么形态存在？ 它是会只在人类世界肆虐，还是有可能出现在更高层面当中？ 一切都是不确定的，如同一团迷雾，未知且神秘。 可以说，不是安迪主动透露线索，阿丹妮尔到现在都不可能意识到，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竟然能与天启有关！ 眼前的自然女神，显然也没料到这件事，乃至现在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但让阿丹妮尔不解的是，如果这位女神和安迪之间的关系和自己一样，那么女神为什么不去问安迪本人？ 自己之前不问，那是因为心思已经全都放在了调查上面。 眼前这位又是因为什么，才会选择来问自己？ 怕被安迪糊弄？ “关于天启，我知道的不多。” 内心不解并没有表现在明处来，阿丹妮尔摇了摇头，道：“知道的也都是一些公开消息，所以……” 对方看起来对安迪没有敌意，但谁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呢？ 所以在没得到安迪确认之前，她可不打算说任何隐秘。 但麋鹿见此并没有放弃，她似乎心中有了某种猜测，所以坚持问道： “我想知道的是，在提出天启这个概念时，路西法都做了些什么？” 做了些什么？ 阿丹妮尔闻言思索了起来。 这个话题倒不是什么隐秘。 虽然没有任何文字记录，但当时的情况，七位天使长基本都知道，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 于是她随后说道：“那个时候他刚刚组建了一支古蛇军团，差点攻破人类世界的防线。” “被击退后，又利用这支军团在地狱建造了一座名叫无尽深渊的迷宫，然后就提出了决战之前，必有天启这句话了。” 无尽深渊？ 这是个让女神感到陌生的名字，和她内心的猜测并不符合。 于是她不甘心的又问道：“还有别的吗？比如说，一些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小事？” “没什么特别的小事？” 阿丹妮尔想了想，略显犹豫地道：“率军出征时，他倒是顺路杀死了一位古神，在炼狱的猩红之海里面——这个算吗？” 并不是所有古神都被上帝屠杀一空了。 除了自然一系之外，一些实力弱小，不被上帝放在眼里的神，以及具备着某种特殊本领，隐藏能力超强的神。 当年就跑到了某些难以被追击的场地里躲着，最终得以逃脱死劫。 自然女神对此非常了解。 而炼狱，猩红之海这个地名，却让她暗道一声果然，继而语气压抑。 “不洁之人，将在那里诞生。” “不洁之人？” 阿丹妮尔闻言迷惑，完全没料到，话题竟然莫名其妙的转移到了这方面。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个被他顺路干掉的神。” 麋鹿终是压不住情绪了，语气恼火地道：“是上帝的父亲！” 169.第169章 第三个替死鬼？ 第169章 第三个替死鬼？ 虽然用的手段特殊，但孕育子嗣，当然不是自然女神单独做到的。 最初被命名为狄奥的上帝，拥有的是两位神灵的血脉。 另一位神，其实在当初的黑暗森林里，就已经被“贪婪”给顺带曝光了出来—— 婴儿从万丈霞光中升起，这个霞光，指的其实是古代一个名叫晨曦的神灵。 晨曦之神隶属于远古太阳神一系，本身并不十分强大，“名声”也不怎么响亮。 但他的神力特质，却象征着希望与开端，非常适合用来培育孩子。 所以女神当初才会选择他，或者说，绑了他，来让他强行当了自己孩子的父亲。 而尽管是被迫的，但晨曦之神对于“狄奥”这个孩子，却非常喜爱。 在狄奥，也就是上帝展开屠神战争，攻入太阳神一系的神域时，晨曦更是充当内应，帮助儿子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那也是上帝在屠神期间，打得最为艰难的一场战役，因为太阳神一系非常强大，堪称当时霸主。 如果不是晨曦在关键时刻反水，背叛其主，上帝就算不死，也必然损伤根基，无法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 所以，“父子二人”的感情十分深厚。 “但这种背叛自己人的行为让晨曦非常内疚，所以此事过后，他就彻底消失在了所有人，尤其是狄奥的视线中，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黑暗森林内，麋鹿在度过一开始的恼火之后，已经恢复了冷静。 “我有猜测过晨曦会隐居在炼狱，因为那个地方的特殊性质，用正常手段很难展开调查。” “而炼狱的猩红之海，曾是太阳神的诞生之地。” 这话让阿丹妮尔有些不明所以。 “所以您才怀疑当年被路西法顺路杀死的那个神，是晨曦？” 炼狱的环境极为独特，类似于黑暗森林之前的状态，身处其中，会承受禁魔效果。 非常适合一些避世逃亡之类的人生存。 而既然猩红之海曾是太阳神的诞生地，那么上帝的父亲隐居在附近默默忏悔，似乎也是有一定合理性的。 然而听起来，这一切都只是猜测罢了，没有确凿证据，眼前这位女神为什么会这么笃定？ 而且，就算真相是这样，这又与所谓的不洁之人有什么关系？ “在你我说话时，你的同族特拉弗德正在炼狱里跟踪贪婪魔王。” 察觉到了阿丹妮尔的狐疑，麋鹿淡淡解释道：“因为有狄奥在幕后帮助，特拉弗德的跟踪，并没有被贪婪魔王甩脱。” “有趣的是，贪婪的目的地，正是猩红之海。” 目的地是猩红之海？ 阿丹妮尔闻言一怔，继而似懂非懂。 “也就是说，接下来会，会——” “没错。” 麋鹿语气冷静中，泛着一抹无奈。 “不出意外，会发生一起父子相见，反目成仇的戏码。” …… 被路西法杀死的晨曦之神，真的死了吗？ 或者说，眼下发生的事，真的只是表面上这样简单吗？ 教廷总部遭遇“贪婪与懒惰”两位魔王联手袭击。 这在外人看来，是一种地狱魔王入侵人类世界，反击大天使最近猎魔行为的报复之举。 一些知情者，会认为这件引发了天国根基动荡的灾难，是魔王们搅乱人类世界，给天国制造更多动荡，甚至阴谋切断世俗与天国之间联系的开端。 上帝的先知利用这点，了解到了路西法复生的手段与位置，得出了七王死，一王生的结论。 而自然女神在一开始则认为，这是安迪在给他自己找替死鬼，让贪婪魔王这个背锅者曝光在所有人视线中，吸引注意力的布局。 但这事有个漏洞。 那就是上帝，会相信吗？ 动摇人类信徒们的信念，天国的确出现了动荡，但这动荡影响并不是十分严重。 虽然后续可能会有新的灾难出现，继续加深这种不稳定，给天国制造出更多的麻烦。 可相比于做成这件事，刚刚复生的路西法，不更应该倾向于隐藏自己吗？ 换句话说，这种行为，得不偿失。 外人眼中的路西法，鲁莽冲动，做这样的事并不会感到意外。 但上帝对于路西法是非常重视的，与她交流时更是提出路西法具有智慧的特点。 这种情况下，祂可能会认为复生后的路西法，会如此轻易的暴露行迹？ 显而易见，祂不会相信。 不会轻易相信那所谓的七王死，一王生的结论。 所以祂虽然被吸引了过来，却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在暗中观察。 如何让祂从不信变成信？ 自然女神之前想不明白，但在听到天启这个词后，她就恍然大悟了。 毁掉教廷总部，目的只是为了制造天国出现动荡，或者挑衅立威，这样的理由在了解路西法的人眼中，是很牵强的。 可如果加上引发天启，引发战争骑士诞生，那么这一切就非常合理了！ 然而，这样一来，就会出现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上帝的某位先知曾经预言过，天启降临前，必然会有不洁之人现世。 这个不洁之人是谁？ 是从魔王体内复生的路西法本身？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预言中描述的句子，不是“天启降临之前，路西法必将重新降临人间？” 是预言不严谨吗？ 人类占卜师的预言通常都是不严谨的，这其实可以理解。 但先知的预言，和占卜师可完全不同。 那是藉由上帝的力量获悉到的信息，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明显差错？ 所以，不洁之人，不可能是路西法。 然而如果不是路西法，那么安迪的“替死鬼计划”，就有漏洞了。 路西法复生，天启骑士即将降临，这个不洁之人却没见踪影…… 决战流程出现了严重错误！ 这种情况下，上帝是会忽视掉这个不知所谓的不洁之人，还是会重新审视过往一切，将那预言中本该存在的人给揪出来？ 必然是会选择后者。 因为既然能在先知的预言中出现，那么这个不洁之人，就一定不是什么简单存在！ 所以，如果想阻止这种调查，那么安迪就需要在战争骑士诞生之前，把不洁之人展现在上帝眼中。 否则安迪这个上了清洗名单的人，很难彻底摆脱被针对的局面。 也就是说，他需要另一个替死鬼！ 而就如同上帝不会轻易相信路西法会这么轻易暴露行迹一样，寻常人是无法符合替死鬼标准的。 这个替死鬼，必须要有复杂的“功能”，配得上不洁之人的称呼。 所以，一切看似迷雾重重，没有什么明确线索，但在自然女神眼中，事情却非常直观。 路西法需要另一个替死鬼。 路西法在一千多年前提出了末日决战与天启的概念，在提出这些之前，他“顺路”杀死了一位古神。 这个古神的所在地，是疑似上帝父亲隐居场所的猩红之海。 眼下，在天启即将降临的这个时间点，路西法需要拉出一个不洁之人展现在上帝面前，以符合决战程序，甩脱身上最后一层疑点。 而贪婪魔王这个被“路西法”附体的存在，此时正刻意吸引着上帝的目光，朝猩红之海赶去…… 那么，谁将成为这个不洁之人，岂不是显而易见？ 这也不能说是刻意了。 而是阳谋！ “想来，晨曦在复生之后，会因为某种原因，与天启一事深度绑定在一起吧。” 想通这些时，女神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 恼火、震撼、敬佩、忌惮…… 要知道，“顺路杀死一位神”，这件事，可是对方在一千多年以前做的啊！ 一场局，布置的如此久远，于今天才显露出痕迹……这已经不能说是老谋深算，而是变态到了极点！ 这也正是她没有去问安迪本身，而是拐弯抹角的，从阿丹妮尔这里探知信息的原因。 因为她是彻底看不懂安迪这个人了。 看不懂，但她需要看懂，所以她才会与阿丹妮尔套近乎。 目的就是希望能从她这里，了解到与安迪有关的更多信息。 或者说，她不奢求了解安迪的底细，但她起码需要弄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安迪，在当年还是路西法时，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堕落成地狱之王的？ 是为了给人类世界构造出抵抗炼狱灾难的前线？ 还是为了自身野望，近水楼台，更方便的去钻研炼狱，掌控炼狱？ 170.第170章 贪婪正在胡言乱语 第170章 贪婪正在胡言乱语 地狱这道前线，创建于炼狱之上。 某种意义来说，地狱是炼狱的表层，是异域力量混合本世界风格形成的亚空间。 地狱内的一切固然恐怖，却不算超出正常认知。 然而炼狱并非如此。 身处其中，仿佛钻进了某种庞大生命的身体内部。 天空深沉，视野尽头不是星空，而是一层薄膜似的灰暗物质，缓缓蠕动，仿佛肠道，看起来极为恶心，上面还不断有粘稠物质滴落。 那些物质非常诡异。 于高空中，就如同一颗颗陨石突破大气层般被莫名点燃。 继而如同巨大火球似的，接连轰击在如平原般的深红地表！ 轰鸣声音不断，每颗“陨石”，都能在平原上扬起一道道遮天蔽日般的赤红色火焰浪潮，远近不定，让炼狱的环境中，并不缺乏光亮的存在。 同时，也让这里的温度非常高。 不过高温对于大天使特拉弗德而言，并没有丝毫影响。 此时他正站在炼狱的某处区域，脚踩沙砾地面，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深红色海洋，眉头紧皱。 他是跟踪贪婪魔王而来的。 但眼下，他却将对方给跟丢了。 一路跟踪，他最后只见到那头庞大的黑龙，一脑袋扎进了这片海洋的深处。 然后，那么明显的一个目标，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的感知范围内！ 这很不可思议。 虽然此时的他只是一缕意志，而非大天使本体，身处于邪恶环境，实力也受到了严重压制。 但他背后，可是有上帝的力量在支援的！ 否则他根本就不会鲁莽的闯进那空间裂缝，一路追踪而来。 不过仔细想想，这事也不算意外。 七王死，一王生。 他已经了解到了这句话。 而这意味着什么，他当然不会猜不到。 “可先知的这种判断，真的是正确的吗？” 身为路西法的弟弟，对路西法有很深了解的特拉弗德，心中有所疑虑。 他在之前完全没想到，路西法的复生，竟然与地狱七魔王有关。 毕竟能够坐上王位，魔王们别的不说，警惕性一定非常强。 权柄与王位里面有异常，它们怎么可能发觉不到？ 但这事偏偏又有一定的合理性。 毕竟地狱是路西法创建的，七魔王的力量，也来源于路西法死后权力的分散。 他能由此重生，似乎不能将责任放在魔王们的疏忽大意上。 只能说，路西法玩弄规则的手段太过诡异，甚至超出常理。 这也很符合路西法一贯的手段——总能令人意想不到 然而，符合手段，不代表符合性格。 如此轻易的就被抓住行迹，可不像他那位兄长的作风啊…… “除非，他在故意吸引我和父神的注意力。” 特拉弗德喃喃自语。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与天启有关？ 扫视周围环境，特拉弗德心底闪过这个怀疑。 阿丹妮尔能够记得路西法当年率军出征时，有路过这片名为猩红之海的地方。 他这个掌管天国情报系统的天使长，当然不会不清楚这点。 不仅清楚，他还记得，在那场出征被击退后，路西法就提出了末日决战，提出了天启这个概念！ 而眼下，路西法显露行踪后，又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 这就不得不让特拉弗德怀疑，此地会不会有什么阴险的陷阱？ 可惜，他观察了半天，都没有见到丝毫陷阱的痕迹。 如果换做往常，他必然会毫不犹豫转身就走的。 因为在他看来，应对路西法那个大敌，最佳手段就是别去理会。 一旦理会对方的古怪行为，就难免中计！ 然而现在，他却不能走。 因为幕后的上帝，没有给他下达指示。 这似乎意味着，自己虽然跟丢了贪婪，但上帝没有。 而那位伟大的父神，显然也并不畏惧路西法的阴谋诡计。 于是特拉弗德只能站在海边，耐心等待，并且警惕思索着种种异常之处，以防备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意外。 然而，想来想去，他却根本想不到，这里的一切，会与他的“祖父”有关。 就如同阿丹妮尔当初连上帝有母亲这件事都不知道一样，大天使们，对于上帝的出身，基本是一无所知的状态。 所以当然不知道祂还有个父亲。 纵然知道有这回事，特拉弗德也不会意识到，“祖父”与眼前这片猩红之海有关。 他倒是知晓路西法曾经在这里杀死过一位古神。 可古神和古神是有很大区别的。 有的古神非常强大，有的却弱小的连人类超凡者都比不上。 所以，路西法在出征前，顺手在这里杀死了一位古神，还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起码来说，在特拉弗德看来，这根本构不成所谓的陷阱。 毕竟这次是他和上帝一同而来的。 都被顺手杀死了，那个连名字都没留下的弱小古神，有什么资格能坑到此世无敌的上帝？ …… 无形的上帝也的确没有跟丢贪婪。 而正于暗红色海水中游动的黑色巨龙，却清楚知道这点。 他本不应该知道这件事的。 但他就是知道了。 就如同他原本是想去一个叫死湖的地方，结果临行前改变想法，转而奔向了这片猩红之海一样。 贪婪认为，这里更适合躲藏。 但他完全没意识到，在此之前，自己从没来过这个地方。 这是一种非常诡异的心理状况。 随着接连下潜，不断靠近海底某个区域，这种状况，还在不断加重。 “狄奥在偷窥我，这行为，在接下来会引发晨曦之神的复生。” “而晨曦，早就被我绑定在了天启这件事上。” “当战争骑士诞生时，狄奥会清楚意识到这点。” “然后，摆在祂面前的，会有两种选择。” “阻止天启降临，但这需要祂亲手杀死晨曦，杀死祂自己的父亲。” “放任天启发生，天国将不可避免的被拖入战争状态……” 脑海中接连闪过这一道道念头，让贪婪此刻莫名有种志得意满的情绪。 有些人认为“他”扬言开启末日决战，是一种不自量力。 声称决战之前，必有天启这句话，更是张狂傲慢到了极点。 只是，谁又能猜到，这其实是一种阳谋？ “放弃守护人类世界，让天国从防线变成了大后方，本就违背了你当初立下的誓言。” “常规手段杀不死我，你就勾结邪恶，里应外合，更是背弃了神圣阵营的立场与七美德的理念。” “你越过七位天使长心腹，暗中行事，想来已经发现，他们有堕落倾向，不再值得信任了吧。” “然而，这又是谁造成的？” “身为伱一手创造的儿女，天使长们性格扭曲的原因，还不是你这个天国之主德不配位？” “七大天使，七大支柱，他们都已经不再纯净圣洁，你的天国又能稳定到哪里去？” “随便动一动，就已经让它发生了动荡，这种情况下，你还敢亲手弑父？” 黑龙不断游动在昏暗的红色海洋深处。 当一道深沉幽暗的海沟于不远处清晰可见时，它更是毫无顾忌的讥笑出了声。 “愚蠢的狄奥啊，你做的最蠢之事，就是让我参与了天国的规划与建造。” “卸磨杀驴，这都他妈是个成语了。” “你以为我会想不到？” 我单身狗啊喂，你们竟然认为我在装病过七夕？ 另外没有两天不更新啊，就昨天一天而已。 只是更新时间乱起来了，主要我真的是状态很差，目前休假在家，但是浑身难受，尤其是脑子里，呆呆傻傻，什么都没有，所以才磨蹭到了现在。 我会尽量调整回来，可这事不是我自己说了算的，所以这两天可能更新时间都不会很稳定——但是一定有 171.第171章 示弱？ 第171章 示弱？ 处于红色海水深处，魔王嘲讽的声音并不是正常话语，而是如同心灵尖啸一般，“动静”非常明显。 尤其是，在明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的前提下，还敢这样说，简直傲慢到了极点。 不过他显然是有预谋的。 在这话音落下后，他那庞大的惊人的巨龙身体，就瞬间窜入了近在咫尺的幽暗海沟内部，尾巴一甩，莫名消失不见了踪迹。 一时间，海水被搅动的一片混乱。 一个朦胧发光的人形轮廓，因此悄然浮现而出，注视着那魔王消失的地方，沉默了半晌。 海沟内明显是有异常的，而那“魔王”，说出口的话，则仿佛激将法一般，似乎希望窥视者能跟着一同进去。 但这也不排除是在故布疑阵，拖延时间。 然而，这行为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些话本身…… 时间流逝，被搅动的海水缓缓恢复平静，发光的人形轮廓，在无声无息间，已然不见了踪迹。 而在岸上的大天使特拉弗德，此刻心中，则突然闪过一些场景。 那是黑色巨龙，发出嘲讽时的画面。 特拉弗德因此眉头一皱，眼中神色惊异。 跟踪良久，这还是对方头一次开口说话，而说出的话，则明显印证了他特殊的身份。 更重要的是，这话显然是有意说给上帝听的！ “所以，他真的是在故意引我们过来。” “这样看来，贪婪就算不是路西法，也起码被路西法所掌控了。” 站在海边的大天使随后皱眉思索起了这件事。 “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世俗寻找傲慢魔王之前？” 有别于其他魔王，贪婪魔王尤其喜爱世俗的娱乐和科技产品。 这点倒是和路西法很像…… “先知的预言尽管还有疑点，但七王死，一王生这句话本身，应该不是错误。” “也对，收回曾经所有权柄，是他获取足够力量的最快途径。” “单凭算计，可伤不到父神半点……” 想到这里，特拉弗德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真是不自量力！” 身为上帝的第一个孩子，路西法和其他天使长不同，是参与了上帝“创业”期很多事务的。 这让他自认为对上帝非常了解，乃至不知不觉间养成了傲慢的脾性。 然而，虽然重视路西法，但特拉弗德并不认为对方真的有在上帝面前傲慢的资格。 眼下对方确实是在掌握主动权，引导局势，令人无法看清目的与状况。 但这只是暂时罢了。 位于暗处的敌人不断出击，明处的天国自然难以招架。 但等他们弄清楚这敌人目前的状态并发起反攻，敌人又能有什么抵抗能力？ 全盛时期的路西法都已经被他们给杀了，眼下这个死灰复燃的，就算有些手段，难道还能比全盛时期要难对付吗？ 至于“他”话语中透露出的那些含义，其实并不令特拉弗德意外。 或者说，早有准备。 路西法反叛出天国之后，他曾经参与过的一应事务，其实都有被进行过审视与排查，以免被其利用。 这种排查是非常仔细的，也的确找出了很多漏洞。 而那些漏洞，有的已经被填补上，有的却并没有进行处理。 不久之前，因教廷总部被毁而引起的动荡，就是其中一个没被处理的漏洞。 特拉弗德当时对此猝不及防，所以极为震怒。 但在天上父神注视而来后，他就立即冷静了下来。 天国的诞生，源自于人类的信念，这信念如果有所动摇，自然会反过来影响到天国本身。 这是天国的一个弱点。 但这弱点已经存在了几千年，如此明显，父神真的没有能力去解决它吗？ 是没有能力解决？ 还是没想去解决？ 亦或是，故意留着这弱点，不去解决？ 身为上帝的父神是怎么想的，特拉弗德猜不到。 但他总觉得天上的父神，对于复生的路西法是有所谋划的，而不是在被动承受路西法的阴谋诡计。 所以对眼下发生的事，他倒是没有什么担忧心情—— 路西法故意引诱父神过来，明显是在算计什么，可他的谋划，能比得上天国之主吗？ 一个众叛亲离，势单力孤。 一个掌控世界，堪称无敌。 可以说，双方的底蕴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一直躲着也就罢了，以路西法的能力，足够给他们带来很大的麻烦，甚至死伤。 可是，明晃晃的站出来与上帝展开博弈？ …… 身为心腹的大天使特拉弗德，对于自己的父神是很有信心的。 然而他却不知道，在他这么想时，跟随魔王进入那条海沟中的发光身影，已经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 海沟内并不是什么幽暗的深海景象，而是一处奇特的空间。 灰暗、荒芜，仿佛被传送到这里的一样，周围没有任何海水痕迹，有的只是一片建筑废墟。 扫视四周，根本没有见到那条黑龙的影子，反倒是附近残破的建筑，在发光身影出现后，莫名开始震颤了起来。 一股独特的气息，也由此悄然诞生。 陌生而又熟悉。 身影踏步前行的步伐因此瞬间顿住，似乎对此非常意外。 但在沉默半晌后，祂却并没有生出什么明显的反应，只是留下一道意义不明的叹息，随后就浑身一颤，猛地爆炸开来！ 无数道白色光芒从爆炸中窜出，朝着四周建筑疾速射去！ 而这就如同久逢甘露一般，每一道光，在接触到建筑表面时，都会被瞬间吸纳！ 仿佛在干渴的吸收着生命源泉。 然而周围原本残破的一切，并没有因此而完整，反而在震颤间，变得愈发摇摇欲坠。 最终，伴随着无数轰鸣声，这处废墟彻底成了一片尘埃散尽之地，了无生机，看起来满是死寂。 这种情况下，一道婴儿的啼哭，却突然在某个角落中响起！ 如同浴火重生，啼哭声充满了生命的气息，清晰嘹亮。 不仅传遍了这片空间，甚至还穿透屏障与海洋，传递到了岸边大天使的耳中！ 这情况很怪异，让特拉弗德瞬间起了警惕。 然而，还没等他对此做出反应，一道浑厚的雷霆声就骤然响起！ 172.第172章 直指核心的反击？ 第172章 直指核心的反击？ 仿佛天在震怒，雷霆浩瀚，声音充满力量感，脚下地面都跟着震颤了起来！ 大天使目光看去，发现视野尽头的猩红色海面，竟已被一道金色雷霆，劈出了一处“豁口”！ 而那婴儿啼哭声，也因此变得更加明显了！ 特拉弗德于是闪身过去，低头一看。 发现被雷霆破开的海洋底部，此刻正有一个人类男婴静静漂浮着，面带痛苦，浑身却散发着圣洁的白光。 “那是……” 他因此非常错愕，“那是父神的气息！？” “父神不是在跟踪魔王吗？” “贪婪魔王哪去了？” 对此充满了迷惑，但视野中被劈开的豁口已经在缓缓合拢。 于是大天使来不及细想，靠近，将婴儿抱起，再次一个闪身，就已经回到了岸边。 随后，低头注视着怀中婴儿，他沉吟不语。 不过就这么短短片刻，这孩子的身体竟然已经变重了不少，似乎成长了一岁。 这很奇妙，也很古怪。 更让特拉弗德疑惑的是，这孩子到底是什么？ 浑身气息和上帝极为相似，之前那道雷霆，明显也是上帝发出的。 甚至于，从面部轮廓上，也能看出上帝的影子…… “是父神的孩子？” “可这么短的时间，祂怎么可能生出个孩子？” “而且还是在这里……” 显而易见，这事与路西法有关。 可要说是陷阱，一个婴儿能算得上是什么陷阱？ 不理解，知道的线索很少，堪称两眼一抹黑。 幕后的上帝也没再发来任何指示，甚至已经从特拉弗德的感知中消失不见了。 这种态度，很不寻常。 于是特拉弗德只能带着迷茫的心态，抱着疑似“弟弟”的存在离开了这里。 然而，这一离开，就发生了意外。 刚刚回到人类世界，站在一处峡谷的底端，周围环境竟然飞快发生了转变！ 狂风骤起、乌云汇聚。 无数不可见的特殊物质莫名被吸引而来，无视大天使力量的阻拦，没有丝毫停顿的窜入了婴儿的身体当中！ 一阵阵低沉古怪的呢喃声，因此在四周响起，仿佛有恶魔在念叨着黑暗的禁忌咒语。 让身为天使长的特拉弗德，脸色立即严肃了起来，看向怀中婴儿的目光，也变得警惕了许多。 很明显，这情况都是由这小东西引发的，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好现象！ 这要是换做别的存在，纵然是个婴儿，特拉弗德也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将这不详的小东西抹杀掉。 然而，涉及到天上的父神…… “我该怎么做？” 大天使忍不住看向天空，语气疑惑。 可惜的是，除了那愈发浓郁的乌云之外，他没有看到别的丝毫特殊之处。 不久之前还始终存在着的上帝，此刻仿佛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是被其他问题吸引了注意力？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总不至于在逃避吧？ 特拉弗德对此很不理解，重新看向怀里婴儿时，却莫名有种，被上司甩来一个大麻烦的感觉。 …… 另一边，位于黑暗森林中的阿丹妮尔，刚刚从自然女神这里，得知了炼狱星群即将降临一事。 因此颇感震撼。 但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一道威严声音，就突然从她脑海中响起。 “天启将现，父神召集，速回。” 天启将现？ 阿丹妮尔闻言一愣，有些惊愕，却也没多迟疑，与身旁麋鹿说了一声后，就瞬间消失不见了踪影。 自然女神对此很诧异。 虽然她之前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也预感到这件事将会发生。 但事情来的如此快，却还是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狄奥对此早有预料？” 女神不免怀疑起了这点。 她之前始终在与阿丹妮尔交流，但猩红之海发生的一切，却没逃过她的眼睛。 婴儿的出现，就已经让她感到十分意外了，婴儿引起的那阵天象变化，更是超出了她的认知。 而面对如此异常，上帝不仅没有出手探查或者阻止，竟反而立即召集天使长，筹备起了战事…… 这种反应有些古怪。 不过随后她心思一动，隐隐猜到了一种可能。 “是打算趁着混乱还没出现，率先毁掉地狱的进攻力量吗？” 天启，末日决战，其实都是路西法的一种手段。 打赢了末日决战又能怎么样？ 末日决战赢了，路西法大可以提出一个2.0版决战，甚至其他阴谋。 所以除非将路西法这个祸乱之源抹杀掉，否则麻烦就不会停止下来。 然而，杀掉路西法是可行的吗？ 出现在明面上的贪婪魔王，此时已经深入炼狱，躲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但就算他不躲，杀了他，路西法会因此而死？ 这段时间，自然女神对于路西法千年前的死亡其实有过调查，发现对方死的其实非常彻底，也被天国重复确认了无数遍。 然而他最后还是活了过来。 这是用什么手段做到的事？ 那地狱七大权柄？ 如果不知道安迪把贪婪当替死鬼的计划，自然女神倒是会这样想。 可事情显然不是这么简单。 “狄奥没有自信能彻底杀死路西法，但他又看得出来，路西法目前的状态非常虚弱。” 她渐渐捋顺了目前的局面。 “所以，只要将所有能够被路西法借助的外力抹消掉，那么就算他还活着，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天国是有实力做到这样的事的。 以前没做，不过是因为没有必要罢了。 可现在…… 女神心情变得有点古怪。 这种决策堪称果断，雷厉风行。 然而，谁又能想到，那位曾经的地狱之王，复活之后，压根就没有去动精力勾结黑暗势力。 反而始终将注意力，放在了策反天国阵营上？ 眼下就算把地狱彻底清空，也根本波及不到他的布局，只会中了他替死鬼的计划…… 而这种事，就算说给别人听，别人恐怕也不会相信。 因为如果不拉拢地狱的力量，路西法拿什么发起末日决战？ 靠他策反的这几个人？ 想到这里，女神心思一动。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末日决战这件事，尽管叫的响亮，可安迪似乎……并没有把主要精力放在这上面？ 他的确是在不断策反高端战力，那复活仪式的存在，也足以让他拉拢起一批反上帝的高手。 如果将时间拉长，用几年十几年的时间做成这件事，那这就没什么特殊之处。 但现在，天启都已经即将降临了，上帝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下来。 这种局面，真的有利于安迪建立起一个“反上帝联盟”吗？ 恐怕没等联盟建立起来，上帝就已经发现痕迹了吧…… 虽然不是全知全能的，但如果硬是认为在对方注视下，能够拉拢培养出一批高端战力而不被发现，那可就太小觑了上帝这个称呼。 而如果这个联盟建立不起来，安迪用什么反对上帝？ 他自己？ “阿丹妮尔是狄奥的心腹，也算是祂的女儿。我是狄奥的母亲，眼下又出现了个晨曦，是父亲……” 自然女神越想这件事，就越感到不对劲。 “巧合吗？” “这是在反对上帝，还是在亵渎上帝？” 173.第173章 安迪在变强 第173章 安迪在变强 突然升起的狐疑让自然女神犹豫了片刻，随后就准备去安迪那里偷窥一番。 而另一边，阿丹妮尔的意志回归天国并参与了会议后，听到的指示，的确如同女神猜测的那样——筹备战事。 不过并不是直接派遣军队进行强攻，而是支持地狱中的大部分魔王，去杀死少部分。 “七王死，一王生这句话暂且不能透露出去，但贪婪魔王是路西法一事，却不需要隐瞒。” “这事足够让地狱发生内战了。” 仿佛矗立在云端的圣洁会议室内，大天使特拉弗德正在主持会议。 尽管他之前还在因为一个婴儿而倍感苦恼，但此刻，回到熟悉的领域里，特拉弗德的语气却颇为沉稳。 贪婪是不是真正的路西法，在他这里其实还是存疑的，可这并不妨碍他对此进行利用。 “目前来看，懒惰魔王与贪婪是一伙的，但贪婪已经躲进了炼狱当中，我们可以将重点放在伏击懒惰身上。” “其他魔王，想必非常愿意在路西法复生这个局面下，获得新的权柄，增长各自力量。” “他们不会奢望复生后的路西法，会放弃报复叛徒的念头……” 召开会议的是上帝，但这里并没有出现上帝的影子，只有七位背后有翅膀轮廓时隐时现的大天使。 他们也都不是本体，而是意志降临，所以和常人外表没有太多区别。 特拉弗德始终主持着会议，其他天使长偶尔开口询问，大多时间，都只是蹙眉倾听。 显而易见，对于不理世俗的他们来说，路西法复生，天启即将降临这些事，来的简直太过意外，根本没有预料。 唯一在事前知情的，唯有阿丹妮尔。 不过尽管她知道的东西比特拉弗德多很多，但她始终没开口说话。 但战争即将打起，她这个女武神当然不可能置身事外。 “总的来说，尽管需要消耗地狱的进攻力量，但这种消耗，在前期还是要以挑拨离间为主。” “而我认为，在做这些时，路西法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搅乱地狱。他必然会在暗处展开其他行动，趁机抢夺新的权柄。” 说完这句话后，特拉弗德目光看向阿丹妮尔。 “因此，我提议阿丹妮尔以本体的方式入驻人类世界，并且携带上命运长矛。” 命运长矛是天国最重要的神器之一，杀伤力极为强大，更有许多规则效果，与命运有关。 当初的阿丹妮尔，就是手持这柄武器，杀死的路西法。 后来在一场战斗中，特拉弗德同样利用这柄长矛，重伤了已经死亡的傲慢魔王。 可以说，只要身为女武神的阿丹妮尔拿着这柄最强之矛下界，那么一旦路西法露出痕迹来，她就能再次瞄准对方，并且发动致命一击！ 大敌现世，当然要有己方力量驻守在关键位置。 这个提议是很合理的，其他大天使对此纷纷赞同。 暗处的上帝，也并没有传来否定的指示。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不过会议并未因此停止，反而才刚刚开始。 挑起内斗，消耗地狱进攻力量只是这次开会的一个议题罢了，更重要的是筹备清洗一切有威胁的存在，免得天启开始后，出现无法掌控的意外状况。 而有威胁的存在，并不单指是敌人或者敌对势力，还有一些，与自身有关的明显缺陷。 比如之前造成天国动荡的原因，就来自于人类世界对上帝的祛魅。 那么重新展露神迹，维持世俗稳定，增强教徒信念，就成了接下来天国考虑要做的事情。 只是现代环境不是中世纪，想做这样的事，可不是单纯用武力就能做成的。 以及，福音教会目前的状况，可称不上有多干净，暗地里很多勾当，甚至比黑暗势力做的还要过分。 要不要处理那些问题，如果要，又该怎样处理才能确保不发生乱子，也是这次会议需要讨论的事务。 总而言之，在察觉到路西法复生，并且已经初步成势，占据了魔王的躯体之后。 天国对待人类世界的态度与策略，必须要发生大的转变了。 “但这种转变，是为了应对路西法，还是在应对路西法之余，更方便做别的事情，其实不太好说。” 璀璨星空笼罩。 如童话世界般的自然女神神国内。 羽毛蓬松的猫头鹰，正蹲在一颗橡树的树杈上，低头朝下方麋鹿说起上帝的不是。 “天启会是什么模样？没人知道，但天国那些家伙肯定不会希望混乱蔓延到他们那里去，所以将战争限定在人类世界和地狱当中，才是他们首先要确保的事务。” “而且，派遣人手下界，说得好听叫抵抗地狱入侵，说得难听点，那就是增强对人类世界的掌控力度。” “以前狄奥不做这件事，那是因为没人和他抢魔力根源，但现在，跳出来一个路西法，他肯定就会去想，万一……” 猫头鹰是一位古神，非常反感上帝，就算得知了世界将要毁灭，想要活命，必须依靠对方后，它也没有改变态度。 于是现在，它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 趴在下方一片湖泊旁的麋鹿，看似在专心听取这位好友的意见，实际上却始终心不在焉。 自从之前发现安迪目前行为有异常，去偷窥了一番后，她就始终在琢磨与安迪有关的事情了。 并不是在胡思乱想什么，而是她又发现了一个新的异常。 那就是，她竟然看不出来，呆在圣玛丽安学院内的那个安迪，到底是不是他的分身了！ 之前她是能看出来的，却无法弄清楚，安迪的本体现在在哪，处于什么状态。 而现在，她连学院里的那个，也都探查不出半点虚假之处…… 是安迪偷偷换回了本体？ 不可能。 虽然没有时刻紧盯，但女神其实始终有将一缕力量附着在安迪身上，目的既是保护，又是监视。 对方只要有异动，她就能立即察觉到。 而在这之前，她根本没发现学院里的那个安迪，有半点离开的迹象。 所以，那个安迪必然还是假的，是分身，而不是本体。 如此一来，事情的真相就很明确了。 “他在成长，以一种我理解不了的方式！” 女神内心笃定。 她的神力特殊，想要瞒过她的探查，就算是上帝，也很难做到。 但上帝做不到的事情，安迪竟然做到了？ 如此短的时间，拥有了别人几千年都无法获得的能力…… 他是用了什么办法？ 怎么会如此迅速？ 自然女神对此无法理解，只觉迷惑，仿佛遇到了世界BUG一般，简直超出了她的认知！ “那个晨曦虽然复活了，但他当年都能为了狄奥背叛自己的主子，他现在能干出什么事来，还真不好说。” 橡树枝干上的猫头鹰仍旧在嘀嘀咕咕，“你说他和天启有关？我怎么感觉这个事情不是这样呢？” “最近几天安迪没少来我们这里。” 自然女神无视了对方口中的话，转而问道：“他有说现在正做什么吗？” “据说是在一个叫无尽深渊的地方，修行灵体。” 猫头鹰随口回答，“我对地狱那个地方不是很感兴趣，所以也没细问——你想知道，为什么不去自己问？” 无尽深渊？ 这话让女神感到很惊讶。 174.第174章 无尽深渊 第174章 无尽深渊 不久之前，她还在阿丹妮尔那里听说过无尽深渊这个名字，自然不会感到陌生。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安迪竟然有和猫头鹰说他在做的事情？ “我拐弯抹角才听说了一些琐碎信息，他直接问安迪，就得到了明确回复……” “难道真的是我太过不坦诚了？” 女神有些疑惑。 仔细回想一下，似乎那阿丹妮尔每次遇到无法理解的事，都会跑去问安迪。 而安迪也总是有问必答。 可这个过程，同样也是那大天使不断“堕落”的过程。 然而…… “只是问一些关键点，应该没什么的吧。” “为什么我会对自己的态度没有自信？” 积累了太多迫切想要知道的事，询问安迪，又是了解真相的最快捷径。 仿佛面对着近在咫尺的美味食物，食物上面散发出的香气越浓郁，她内心中的某种警惕，就愈发微弱。 不过正当麋鹿因此而犹豫之际，另一边发生的事情，却让她暂时转移了注意力。 与皇帝有关的事。 一开始，她附上皇帝的身，离开皇宫，目的是为了试探一下对方是否属于应劫者。 而后这些天，她并没有解除这种附身状态，反而代替皇帝修行起了生命图树。 生命图树很特殊，修成之后，修行者的体质可以转换成远古时代的黄金人种。 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也算是半神之体，足以解除皇帝身上的隐患。 然而虽说在诸神时代，这种体质稀疏平常，但眼下这个年代，想要炼成可不容易。 所以这件事，目前还没有什么明确进展。 但此刻，在她的感知当中，浸泡在一处天然“温泉”中的皇帝，生命本质竟然开始缓缓蜕变了起来！ 这代表那生命图树，已然入门了！ 自然女神对此非常意外。 “正常情况来说，做到这种地步，起码要三个月的时间，怎么突然变快了？” 纵然是应劫者，身上也不可能发生这种突兀的转变，因为不论身份有什么特殊，一个人的某些天赋总归是固定了的。 有些药剂或者天然的珍宝，能够改变这类“修行”天赋。 然而身为附体者，皇帝有没有吸收类似的外物，女神简直再清楚不过了。 根本就没有！ 那么，这个问题的答案…… 闭目仔细感受了一番后，她不由惊愕地重新睁开双眼。 “怎么了？” 一旁树枝上的猫头鹰见此奇怪询问，“你在做什么？” “世界的魔力浓度，提高了。” 麋鹿怔怔回答，“可是，为什么会提高？” 这颗星球内散发出的大多数魔力，都会被天国截断汲取，除非天国放松这种管制，否则就不会发生魔力明显增多的现象。 然而正值开启战争前夕，天国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放松对魔力的管制。 真要有这种“政策”的改变，也根本瞒不过她的眼睛…… “难道是释放的总量提高了？” 她勉强找到了一种解释。 但如果是这个原因，情况就更加令人不解了。 总量提升，总不至于无缘无故。 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身为自然女神，她对这个世界的感知非常深。 所以清楚知道，在此之前，除了那晨曦复生之外，就只有天国开会，筹备战争这件事算是大事了。 后者尽管影响深远，但目前还没引发什么动静。 而前者…… “天启吗？” 目光“扫过”世界某处，仍旧被大天使一缕意志抱在怀中的婴儿，扫过那婴儿引发的天象变化，自然女神有些疑惑。 晨曦之神本身没什么特殊的。 所以异常的源头，只可能在天启上。 然而，天启尽管是件需要重视的事，可这还不至于让整个世界的“魔力层次”都发生改变吧？ 让魔力的总量提高，这样的事，除了一开始炼狱成型的荒古时期外，可就没再发生过。 怎么现在…… “我去见安迪。” 她实在是想不清楚这现象发生的原因了。 于是侧头和猫头鹰说了一句后，趴在湖边的身体就瞬间消失不见了踪影。 …… 安迪此时正以“灵魂”的方式，行走在一处名叫无尽深渊的地方。 无尽深渊这个名字听起来厉害，但表面上来看，它只是一处迷宫。 迷宫由大量封闭的岩石隧道构造而成，蜿蜒扭转，通体漆黑。 位置虽然是在地狱，可两侧墙壁上，却生长着普普通通的青苔，有暗红色的蜗牛缓慢爬行在上面，氛围非常宁静。 总的来说，这里看起来没什么恐怖之处，灵魂的步伐踩在隧道地表，甚至还能浮现出阵阵犹如实质的回响。 只是，如果细看，就能发现，在迷宫隧道的空气中，隐隐存在着大量黑色“裂痕”。 如同空间裂缝一般，非常“锋利”，安迪的灵体每前进一步，都会被这些无处不在的裂缝瞬间分割成无数份！ 这种遭遇是非常痛苦的，堪称施加在灵魂上的酷刑。 不过安迪对此却面不改色，缓步前进，速度不快不慢，看起来像是没事人一样。 这个过程中，他灵体的强度，则以一种非常迅猛的方式不断增强着。 “不出三个月，应该就能比得上身体的层次了。” 他边走边琢磨。 无数次的转世，底蕴深厚，他当然不会忘记给自己留下一些迅速强化实力的机制。 无尽深渊就是其中一处。 非常适合他现在的状态—— 身体方面，因为亵渎之路走的顺利，已经变得极为强悍了，甚至因为增强速度太快，都已经超出了他的适应范围。 所以安迪才会将本体藏起来，用分身来显露在外，以免一个不慎，把圣玛丽安学院给拆掉。 而对应他体质的，却是弱小的灵体现状。 这是他无法适应身体强度的主要原因。 如同一个小男孩，很难穿得起一身沉重的骑士盔甲，灵体太弱，就很拖后腿。 这种情况下，就需要快速让灵体强大起来，直到与身体互相平衡。 脚下这片迷宫，就是安迪强大灵体的方式。 而进入迷宫的入场券，则在于他之前频繁用恶灵“刷级”的行为。 不过其实，这地方修炼灵体的功能，只是附带的罢了。 无尽深渊的主要作用，可不在于修行。 而是重塑。 在七王位空缺大半，地狱损伤惨重，陷入剧烈动荡时，对地狱进行重塑！ 175.第175章 林下怪树 第175章 林下怪树 遍布迷宫的黑色裂痕，有着不同寻常的特殊异力，能够对灵体造成磨砺效果，却也会带来非常严重的心灵负担。 可以说，这地方在其他地狱生命看来，不仅无法用来修炼，反而处处都是足以致命的凶险。 唯有安迪这种，有过无数次的转世，灵魂已经变异了的存在，才能利用这里的机制快速提升自己。 因此，无尽深渊的环境才一片荒凉，明明是地狱之王的“遗产”，却没引起什么注意。 但纵然安迪因为漫长的转世，心境已经非人，也没办法长时间的呆在这里—— 他只是能够最大程度的去无视疼痛，而不是可以避免感受到痛苦。 于是持续了一阵子后，安迪心念一转，就悄然退出了此地。 他的思维因此变得十分模糊。 通灵师职业能够利用一些手段进入地狱当中，但这种进入是十分受限制的。 不仅身上的“气味”会惹来恶魔的注意，进入和离开时，还会听到阵阵充满蛊惑力量的心灵呢喃。 安迪现在就是纯粹的人类，这导致他在离开时非常困难。 那无形的地狱意志，并不会放过丝毫将正常人转变到邪恶阵营的机会，越强大，承受的蛊惑就越严重。 所以寻常超凡者，就算是到了皇帝那种层次，也根本不会选择冒险闯入地狱当中。 但这当然是难不住安迪的。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左右，低沉缥缈的呢喃声就充满不甘地缓缓退去了。 然而，作为代价，安迪的额头处，却多出了几缕颜色鲜红的长发。 这代表着，他身上已经被一层无形的黑暗力量所污染，如果不处理，污染会愈发严重…… “差不多够用了。” 缓缓睁开双眼后，安迪抬手将额头这几根变异了的发丝薅下来。 随后，趁着上面那黑暗力量没有转移回到他身体中时，心思一动，手中这几根头发，就瞬间变化成了几只颜色鲜红的蚂蚁。 从安迪手掌心爬出后，这些蚂蚁爬向了不远处的一片灰黑色的泥土堆。 在那里，密密麻麻的红色蚂蚁正不断挖掘，已然形成了一个蚁穴！ 路西法是地狱的创建者，却不是地狱的主人，有着异域力量的存在，地狱是有自身独立意志的，不会认任何人为主。 但如果将它进行重塑，那么这种状况，就能够被改写。 因为重塑地狱不仅仅是重新改变地狱的规则与“地理环境”，还有权力和力量的再分配。 可以说，全体地狱生命掌握的实力，在这个过程中，会被剥夺一空，继而以新的规则进行分配。 这种情况下，提前掌握规则的安迪，能够获得海量的好处，甚至可以借此来组建一支实力强大的地狱军团。 前提是，他得先有一批归属于地狱的“下属”。 再分配，当然不会分配到外人身上去，只有地狱生命，才能享有这个资格。 不过这件事短时间内还做不成。 所以在扫了眼那蚁穴后，安迪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周围环境上。 他意识回归的是本体，所处的环境非常逼仄，是在一个大树的树洞内。 跳出树洞后，映入眼中的则是一片幽暗的地下溶洞。 如果叫阿丹妮尔看见，必然会诧异的发现，此地正是黑暗森林下方，那曾经封存古蛇尸骸的地方！ “这里也差不多了。” 转身看了看之前藏身的那棵树，安迪沉吟地摸了摸下巴。 古蛇尸骸被盗走后，溶洞内只剩下这颗枝干扭曲，与上方土壤层紧密相连的怪树。 它其实可以算是一种管道，在尸骸尚存时，不断引导其中力量，扩散到整座森林去。 本身没什么独特之处，但常年沾染古蛇的力量，已经让这棵树发生了特殊的变异。 某种意义上来说，变异后的怪树，甚至比那尸骸还要神奇。 因为古蛇是纯粹的炼狱生命，是外来物种，而这棵树却是本土植物，更匹配本世界的规则。 内外融合在一起，孕育出的能力，可不是那么简单。 安迪能够进入地狱中的无尽深渊，就是仰仗了它的一种共鸣特性。 而利用这种共鸣，安迪又反过来，对这棵树进行了一番改造。 于是在此之前，就没人察觉到他本体的位置了。 呆在此处，安迪如同身处于异空间一样，连擅长搜寻的自然女神都被隐瞒了住。 外人如果进入这里，也根本看不到周围的真实环境，只能看见一片虚假的废墟。 不过之前没想透露自己的所在，现在却用不着再隐藏什么了。 于是安迪手掌触碰怪树的树干，精神与之相连，发出一道指示后，周围遮掩的力量，开始缓缓收敛散去。 没过多久，一道无形的意志，就循着线索，悄然降临了过来！ “你之前一直待在这里？” 看清周围环境，自然女神的声音随之传递到了安迪心底，“距离圣玛丽安学院这么近？” 她的语气很诧异，显然没想到，找来找去，安迪竟然藏在了这种明显的地方。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安迪竟然这么简单就现出了本体的行踪！ 之前她还以为躲起来的安迪，是在防备自己。 可现在的情况证明，事情显然不是这样…… 除非，他已经有自信，能够让自己彻底站在他这边，不去上帝那里告密了？ “我呆在这里，主要是因为这棵树。” 安迪如此解释道：“它很独特，而且与地狱相连。” 有些事是不宜和别人说的，但这也不能算是撒谎。 对那棵树仔细感知了一番后，自然女神的确察觉到了它身上的一些异常，不由更加惊讶。 因为她发现了一个，超出往常认知的现象。 “异域力量，是可以互相共鸣的？” “是的。”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 “你猜的没错。” 自然女神一时无言。 她察觉到了怪树当中的古蛇力量，正与地狱的某个区域进行着共鸣。 那区域是哪里，她不能肯定。 但考虑到之前了解到的无尽炼狱，答案似乎非常明显。 无尽炼狱是路西法利用古蛇军队创造出的地方，这怪树也是古蛇力量催生出的产物。 它们能够进行共鸣。 那么，利用这种手段，身处于本世界，是否也能和其他有相似力量的地方进行共鸣？ 比如说炼狱。 又比如说，能够制造出炼狱的星群？ 176.第176章 天启的真正含义 第176章 天启的真正含义 这个问题，其实还可以延伸出另一个疑问。 那就是，炼狱星群为什么会提前几百年降临？ 安迪声称在正常情况下，这灾难并不会在近些年爆发，提前出现，都是上帝的阴谋。 事实是否如此，女神暂且不知。 但如果真相是这样，那么上帝在暗处，显然掌握着一种类似于此类共鸣的手段。 所以祂才能一定程度上操控灾难降临的时间…… “如果能与星群共鸣。” 她随后问道：“我们能不能让它们转移路线，撞在别处？” “现在不能了。” 安迪摇头说道：“星群定位的就是我们的世界，我们可以去加快或者延缓，但无法更改它的撞击目标。” 自然女神因此沉默了片刻。 这句话的含义，显然是在说，那炼狱星群的诞生并不是偶然。 它们的背后，必然有某种未知存在，盯上了这里。 她对此其实早有猜测，所以倒是并不意外。 但这样一来，一个问题就变得很明显。 那就是，安迪为什么有自信，能够保住这个世界？ 这次星群被解决，下次呢？ 背后那敌人如果不消失，隐患就始终存在。 不只是安迪的这种态度有些奇怪，上帝那边同样也是。 不论是出于野心，还是出于无法力敌的绝望，祂想要抽干这个世界的魔力之源，离开这里，都需要面临一个问题。 那就是，能不能走得掉？ 既然已经被盯上了，为什么有自信能脱离敌方的掌控？ 答案其实并不难猜。 那就是，不论安迪，还是上帝，对于星群背后的某种东西，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可这种了解，又是从哪来的？ “晨曦复生后，世界的魔力总量开始增多了。” 并没有着急问出内心的疑惑，自然女神转而说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当然是因为天启。”安迪似乎很坦诚地回答。 “可天启不是你一手缔造的？” “是啊，但它为什么会叫天启？” 为什么会叫天启？ 女神闻言一怔。 之前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认知当中，她只当天启是末日决战的一个前奏。 如同战争之前吹起的号角一般。 然而现在，仔细想想，这个名称的确很特殊。 天启的含义是什么？ 上天的启示？ 为人类揭开某种神秘事物的面纱？ 具有另类的哲学含义？ 无法确定，但这显然和单纯的打仗沾不上边。 如果是上帝率先提出的，那么倒是能理解成祂预知到了末日决战，所以安排了相应的启示。 可天启，却是由路西法这个发起决战的地狱之王说出口的…… “所以，为什么？”她忍不住开口问。 “因为天启，其实是一场革命。” 安迪似乎很随意的，说出了一番让自然女神大为错愕的话语。 “重塑世界超凡规则的革命。” …… 时间流逝。 局势正默默朝着一些人预想中的情况运转着。 在天使长们讨论完毕后，星辰议会这个原本管理人类世界的组织，就彻底迎来了一场清洗。 一些有问题的成员纷纷被清除，空缺出的位置，或是被原本的低层成员坐上，或是被更高层次的天使所顶替。 整个天国也开始运转了起来。 不断有圣灵下界，附身在本该死亡的人类躯体内，或者附身在虔诚的信徒身上，融入世俗，以做到更深入的掌控这个世界。 阿丹妮尔是这场行动的压轴，携带命运神器下界的她，没有显露在人们的视线当中，而是分化万千，附着在了世界各地的教堂内部。 看似无声也无形，实则对世俗的黑暗势力而言，非常的致命。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琐碎且影响深远的事情，正在这股激流中悄然发生。 得益于此，掌控帝国的大天使特拉弗德，非常顺利的将前段时间帝国境内接连爆发出的问题给清理了一遍。 皇权得以迅速巩固，并且比往昔更为牢靠。 这让始终被“关”在迷思宫殿中的女皇既欣喜又郁闷。 因为尽管事情正在朝着安迪这个老师的设想中运转，但她现在非常怀疑一件事。 那就是，等一切动荡结束后，天国是否真的愿意放弃对帝国的控制？ 如果不愿意，她这个真皇帝，估计会被打成假的…… 当然了，目前正在专心修行生命图树的女皇，现在也没多少心思去理会那么远的事情。 有着自然女神的“帮助”，她个人实力的进步，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日千里”。 相对来说，世俗的权力，似乎也算不了什么了…… 只是她却不知道，夺了她皇位的大天使特拉弗德，最近这些天，都不知道后悔多少次做这件事了。 如果不是她跑的没了踪影，大天使甚至都想将位子还给她。 天国大量成员下界，看似形势一片大好，可作为敌对方的地狱，在期间却也没闲着。 尤其是那个懒惰魔王。 可能是察觉到了天国打算针对他，这段时间不仅不收敛，反而异常的高调。 也不知道他是真发现了线索，还是胡乱污蔑，他竟然将皇帝已经被天使顶替了这件事，公开宣扬了出来！ 换作往常，这种事不会掀起什么风浪。 可恰逢天国力量发挥作用，迅速解决帝国境内问题。 如此超出常理的手段，就难免让人心生疑惑。 再加上，皇帝的行事风格，和往昔相比，的确大为不同。 于是生出疑心的人就更多了。 要知道，皇权和神权可是两个不同的体系。 虽然很多时候都不分彼此，但真要有人搞什么大融合，那可就犯忌讳了。 帝国体系的既得利益者，可不会容忍自身的利益受到教会的侵蚀。 如同当初教皇，敌视安迪这个帝国爪牙一样。 虽然碍于天国威慑，他们明面上不敢做什么。 但暗地里搞小动作，或者干脆摆出一副不抵抗，却也不配合的态度，天国也根本不能动用强制手段去处理。 帝国是由这些人构成的，他们不配合，整个帝国都得瘫痪掉。 而真要让人类世界最重要的帝国势力停摆，会闹出大乱不说，天使长特拉弗德的脸面也别想再保住。 他因此非常头疼。 但最让他头疼的，却不是帝国的管理工作。 而是之前在炼狱内抱出的那个婴儿。 此时，对方的形象已经不是婴儿模样了，反而飞速成长到了少年的地步。 同时思想成熟，天生带有“前世”记忆。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下，这位自称晨曦的存在，应该非常配合特拉弗德的照顾。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 他反而不断开口辱骂特拉弗德，辱骂上帝，问原因，却什么都不说。 “世界上，还有比他更亵渎的人吗？” 每次挨骂，特拉弗德都会大感恼火。 可偏偏背后的上帝，对此却始终放任。 甚至已经不能说是放任了，而是“卑微”！ 因为上帝几次降临，开口和对方交流，全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明显能感受到祂对此很无奈，可无奈归无奈，祂却没有做出半点惩罚举动。 仿佛被拿捏住了要害似的！ 177.第177章 阿丹妮尔的转变 第177章 阿丹妮尔的转变 “我之前还在怀疑，那孩子会不会是父神的儿子。” 在与阿丹妮尔交流时，大天使特拉弗德忍不住叹气，“可现在看来，是父亲的可能性更大。” “我的意思是说，既然父神是有母亲的，那么有父亲似乎也很正常？” 这种猜测还真不是胡思乱想，而是能够与目前一些异常之处对得上。 包括路西法的陷阱为什么没有出现，也包括上帝的古怪态度。 “仔细想想当时的情况，我甚至怀疑，那孩子与天启一事有关。” “你指的是哪方面的情况？” “当然是他诞生时的异象，和他诞生的速度。” 上帝进入猩红之海不久后，婴儿就出现了。 所以虽说没有任何证据，但这情况明显可以证实，猩红之海下面的一切，都是路西法早就准备好了的。 只等将上帝引进去，让上帝有意或无意的触发某种机关，婴儿就会降生。 而尽管婴儿现在已经不再引动天象变化，外表看来，也没什么特殊之处了。 可当时那种不详的感受，特拉弗德却不会轻易忘记。 所以虽然没有什么线索，但他还是猜到了一些真相。 只是，尽管事情的轮廓似乎朦胧可见，他却总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比认知当中的要更复杂。 其他的不说，身为上帝的父神，为什么会轻易中了路西法的算计？ 这在特拉弗德看来，似乎就不太正常。 然而涉及到天国之主，他也不好随便与别人讨论，只能在阿丹妮尔这里“抱怨”两句。 双方原本关系并不是十分亲近，在天国时，甚至几十年都见不上一次。 不过目前的天国虽然已经发起了总动员，但在这人类世界，仍旧只有他们两位天使长存在。 而且很多事，其他同僚根本不知道，所以自然而然的，特拉弗德就觉得阿丹妮尔更亲近了。 可惜，他不清楚的是，看似忠诚的天国女武神，此刻内心中，已然把她自己放在了上帝的对立面。 在此之前，阿丹妮尔甚至已经将天使长们那场会议，以及最近天国的所有秘密行动，全都透露给了安迪…… “既然父神没有别的指示，那就证明祂并不畏惧路西法的陷阱。” 内心叛逆，表面上阿丹妮尔却一切如常。 此时她正站在一间明亮的教堂中，与特拉弗德面对面交流。 “所以听从命令就好了，该让我们知道的，祂一定不会隐瞒。” “如果事情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特拉弗德叹气，随后也没再多说，转而道：“关于新任教皇的人选问题，你怎么看？” “我认为应该按照规矩来。” 阿丹妮尔回答道：“这事本就已经闹出了很多乱子，我们如果再掺和下去，只会让福音教会的运转变得更不稳定。” 按规矩来，当然就是不受天国指派，由教廷枢机团选举。 特拉弗德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教皇的人选现在也是个问题。 一开始，人们并不知晓教皇已经死在了总部被毁的灾难当中。 因为明面上的教皇，其实是星辰议会成员假扮的，根本就不在教廷。 所以特拉弗德原本的设想是，让那假教皇继续伪装下去。 毕竟现在这个局面，维持稳定才是最优选择。 然而这个设想，目前已经没有达成的可能了。 还是因为懒惰魔王。 公开特拉弗德假冒皇帝一事，并不是懒惰魔王最近唯一的捣乱之举。 在此之外，懒惰还将它伪装成教皇，瞒过教廷上下，甚至瞒过了大天使的情况给宣扬了出去！ 入侵人类世界几千年，地狱在世俗中的影响力非常深厚。 与地狱有关的势力非常多，明面上的，暗地里的，各种人员网络方方面面，遍及所有社会领域。 利用这种影响力，魔王想要宣扬某些暴论，天国根本无法阻止。 单纯宣扬也就罢了，人们只会认为魔王在造谣。 然而，伴随着这件事的，还有很多与教廷有关的情报被公开。 大量丑闻、隐秘历史、包括打压残党在内的许多无耻计划，都能证实魔王并未撒谎！ 于是，被它这么一宣扬，全世界的超凡者都知道了福音教会不仅非常腐败。 连教会背后的天国，似乎也很不可靠…… 一个地狱魔王，竟然能坐上代表神权的教皇位置——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滑稽的事情吗？ 虽然没坐多久就被发现了，但被发现的真相又是什么？ 如果不是那场魔王制造的灾难，所有人，包括天国在内，恐怕还都被蒙在鼓里呢吧！ 天国的这种拉胯表现，简直比教廷总部被毁还要打击人们的信念。 也因此，选拔新教皇，就成了一个能够用来提振士气，乃至表明“态度”的事情了，需要慎重讨论。 阿丹妮尔明面上对这件事并不在乎，暗地里其实非常关注。 因为她想利用这次教皇选举，来推动圣子一事提前到今年年底。 也就是一个月后。 希望做成这件事的原因，当然是她已经改变了态度。 从之前的抗拒安迪进入天国，变成了现在希望他早点进去。 这种态度的转变，当然不是凭空发生的—— 这段时间，她明面上在听从指挥，私底下，却始终与自然女神在一起，对天国内部的某些现状进行着调查。 于是阿丹妮尔不仅确认了，天国中那些永生信徒们“蓄电池”的本质，还发现了一个比这事更恶劣的情况。 那就是，上帝这位天国之主，其实早就打算放弃整个天国了。 祂已经另外开辟出了一个新的“国度”！ 这也是祂曾经几百年，都没有在天国内露面的主要原因。 开辟新国度，汲取旧国度的“生命力”，是祂这些年始终在做的事情！ 按理来说，这样的事，除了上帝本身之外，旁人很难发觉。 然而祂显然没打算在自然女神这位母亲面前遮遮掩掩。 于是在女神展开调查时，阿丹妮尔顺带也了解到了这一状况。 最开始，她简直难以相信。 因为天国可是上帝耗费无数心血建立而成的。 几千年来，伴随着人类文明，那里的制度已经完善，规则非常成熟……怎么说放弃就放弃？ 然而转念一想，她就明白这种决定的原因是什么了。 现在的天国可是有路西法参与创建的，谁也不清楚，由此存在的隐患，到底有多少，到底多严重。 而且天国也并不适合上帝的逃亡计划——它太大了。 也太“臃肿”！ 只是，理解归理解，阿丹妮尔却绝对不会认同这种决定。 因为这不仅仅涉及到天国中的无数灵魂，还涉及到大天使，乃至整个天使族群的命运！ 七位天使长是天国的支柱。 既是支柱，当然是与天国紧密相连的。 甚至可以说，她们与天国共存亡。 上帝放弃天国，基本等同于放弃这七位心腹！ 这种情况下，阿丹妮尔内心中本就不多的忠诚，更是彻底荡然无存。 但心生叛逆是无法影响大局的。 如何才能挽救局势？ 她不知道。 但她认为安迪一定知道。 所以尽最大能力的去配合他，让他达成目的，就成了阿丹妮尔现在的主要想法。 “对了，伏击懒惰一事，我已经和那些魔王沟通好了。” 特拉弗德可不清楚，站在身旁的金发天使目前是什么态度。 说完一些琐事后，他开始提起了这次前来找阿丹妮尔的真正原因。 178.第178章 天启之前 第178章 天启之前 “它们会想办法将懒惰引出它的原罪领域，再合力对懒惰展开进攻。” “届时，你只需要拿着命运长矛，于暗处等待最佳时刻，发起致命一击。” 除掉懒惰魔王这个路西法的“爪牙”，是在那次会议中已经决定好了的。 这事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所以到现在才算是筹备完毕。 “懒惰不可能猜不到我们的打算。” 阿丹妮尔闻言有些疑惑，“有这种警惕心态，那些魔王拿什么引出它？” “懒惰是很怕死。” 特拉弗德说到这里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但它更想活。” …… 作为被重点针对的目标，懒惰魔王最近的日子可不太好过。 教廷遭难，被特拉弗德盯上时，他其实还对自己的无辜辩解了几句。 然而能在地狱那种环境下成为魔王的，根本不会有什么信用与诚心可言。 于是对于这种辩解，特拉弗德半点都没有相信。 不仅不信，反而下手更狠。 为了摆脱他，懒惰只能愤而自爆，放弃了那具教皇分身。 然而虽说不算损失惨重，但这种被冤枉，替别人背这么大一口黑锅的事情，他却是头一次遇见。 乃至于越想越愤怒，抓狂的恨不得将污蔑他的贪婪魔王给活活吞掉！ 可惜的是，阴谋诬陷他的贪婪在此事过后，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将地狱找了个遍，都没察觉对方的半点踪影。 这种愤怒情绪，也没持续多久。 当天国内传出贪婪即路西法时，他瞬间就没了报复的想法，转而变得非常恐惧。 恐惧路西法，更恐惧自身接下来的命运！ 教廷遭遇毁灭性打击，天国必然会展开报复。 主谋路西法很难被解决，可他这个与路西法“合谋”的同伙，却非常容易处理。 因为不论承不承认，外人眼中的他，都已经站在了路西法的阵营当中！ 天国会因此敌视他，地狱魔王们更是会恐惧路西法接下来的报复举动。 换句话说，他现在已经站在了“全世界”的敌对面！ 而在路西法失踪的现在，他们想要削弱路西法的力量，又该怎么做？ 杀掉自己这个“爪牙”！ 这件事非常容易猜到，也让懒惰很是气急败坏。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可是还在筹备联合天使们，围攻贪婪魔王的。 结果这一转眼，他自己反倒成了被围攻的目标…… “得找个机会，和阿丹妮尔谈谈。” 本体已经躲藏到了一个很隐秘的地方。 但能否确保安全，懒惰却无法肯定。 那路西法能躲得别人找不到半点线索，他可没这个自信。 于是现在，以一具人形分身坐在魔王宝座上的他，开始琢磨起了可能存在的其他生机。 阿丹妮尔成了他考虑的重点。 因为不久之前，他还在世俗的黑暗森林里，利用那复活仪式对阿丹妮尔进行过蛊惑。 虽然现在没看出什么动静，但也许那位大天使，暗地里已经动心了？ 在懒惰的预计当中，阿丹妮尔会是伏杀自己的主力。 如果能把这主力“策反”过来，或者让她暗中放水，亦或是能够让她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那么自己从这场危局中脱离，也不是不可能啊…… 然而这事又很危险。 因为对方大可以假装配合，实际寻机引出自己的本体，发动致命攻击…… 懒惰因此有些纠结。 但还没等他想好要不要做这件事，一位走入宫殿中的小恶魔侍从，就让他暂时转移了注意力。 “窥伺之森的雷纳托公爵，特来求见陛下。” “雷纳托？” 懒惰闻言心思一动。 所谓的雷纳托公爵其实是一位魔鬼大公，是傲慢魔王曾经的心腹，也是傲慢失踪这几百年时间内，代为掌管其原罪领域的“摄政王”。 这个家伙，不声不响的跑来见自己，似乎很有深意啊…… 于是他示意下属叫对方进来。 不久之后，一位有着深红色皮肤，额头长角的高大身影，就随之映入了他的眼帘。 瞧见懒惰以分身形态示人后，这魔鬼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似笑非笑，那股明晃晃的嘲讽态度，傻瓜都能看得出来。 懒惰不是傻瓜。 但他此时却无视了对方的傲慢姿态，在对方敷衍似的见礼过后，立即开口问道：“你现在的主子是谁？” “伟大的地狱之王。” 壮汉似的红皮肤魔鬼高声回答，边说边将手中一张血色卷轴抖落开来。 “有契约为证！” 没人会相信魔鬼口中的任何话语。 所以这个种族出门办事，通常都会携带各种具有规则约束的契约，作为自身诚信的证明。 而魔鬼大公的话，却让懒惰魔王不自觉捏了捏王座扶手，面容紧绷，心情莫名激动。 他并不意外对方效忠的人会是路西法。 毕竟堂堂地狱之王，复生后不去拉拢一批下属跑腿办事，根本说不过去。 而主子失踪几百年的傲慢领地，显然是路西法拉拢的最佳选择。 同时，他也有想过现在这个场面。 因为要说谁能救他，除了阿丹妮尔之外，就只有路西法了。 相对于阿丹妮尔那位大天使，路西法明显更加的“可靠”。 理由很简单，路西法势力单薄，却有着非常强大的敌人紧盯，急需帮手！ 这事就很荒谬。 将他推入死亡危局中的人，却是他接下来能否活命的最大希望…… 懒惰魔王恨路西法，却又渴望路西法来找自己。 如果路西法亲至，他甚至能够当场跪在对方身前！ 不过，只是眼前这位的话…… 隔空接过契约，仔细看了看，没发现其中有异常之处，懒惰因此眯了眯眼。 正想说话，一阵猛烈的眩晕感却突然从脑海中诞生！ 这让魔王大惊失色，以为自己遭到了这该死魔鬼的暗算。 然而转眼间，他就见到王座下方的魔鬼，同样变得一脸“惨白”，脚步踉跄！ 不止于此。 思维扩散，朝更远处探查，懒惰发现，在自己的领地，在整个地狱，甚至在人类世界…… 只要是具备超凡力量的生命体，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了明显的异常！ “这……” 他于王座上扶稳坐好，表情变得一片茫然。 “这是怎么了？” 179.第179章 世界的恐慌 第179章 世界的恐慌 魔王感受到的眩晕，其实是最轻微的症状。 昏厥、麻木、浑身抽搐、甚至如心脏病发作一般的猝然死亡…… 各种各样的状况发生在世界各地的超凡者身上，引发了大量骚乱诞生。 而这种打击，并不是无序的。 越是低级的超凡者，遭遇到的异常状况就越严重。 仿佛他们身体内的某些器官，正迅速发生着病变一样！ 最严重的是异体学的使用者。 异体学是一门在人类世界愈发流行的超凡科学。 这类存在，利用超凡者旺盛的生命力，将怪物或者超凡科技产物移植到身体上，以获得远超同层次人的奇异能力。 在往常，这种手段非常便利，效果也极为强大。 上到想要走捷径的富豪权贵，下到被某些组织批量生产的打手士兵，都能找到符合身份与阶级的移植物，用来强化自己。 然而现在，这类人不论体内还是体外移植的器官，全都在一瞬间，发生了非常严重的排异反应。 大批量的人因此重伤昏迷，其中一些，甚至当街爆体而亡！ “怎么会这样！？” “发生了什么？” 单独个体出现变化，原因只能在个体身上找，但群体遭遇，显然是大环境有异常！ 这并不是什么难猜测的事。 于是但凡处于清醒状态的超凡者，对此无不深感震撼。 因为这似乎能够证明，超凡的底层规则，已经被改写了！ 谁有资格改写世界规则？ 上帝？ 还是别的什么存在？ 度过最初的慌乱过后，人们立即讨论了起来，一个个表情紧张，内心恐惧。 因为这件事的发生，实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种降维打击！ 如果连辛苦修炼出的实力都不再可靠，那还有什么是可以依赖的？ 人心浮躁，恐慌在蔓延，并且随着时间流逝而不断发酵，变得愈发严重。 这种情况下，环境上的一些变化，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在异变发生时，各地普遍浮现出了阵阵雾霾似的黑色雾气。 诞生后，就缓缓升腾，汇聚于天空深处，形成了一片片灰暗的乌云。 乌云的压抑感并不浓郁，只是像寻常雨天会看见的程度一样。 但身处于世俗内的视角，和位于世界之外的，却截然不同！ 呆在帝国皇宫内的人们，因为身处于月球，就能看见一起非常令他们感到惊悚的场面—— 在视野尽头，那颗巨大的蓝色行星表面，正接二连三的浮现出一片片黑色“斑点”。 斑点并非静止。 互相离得近的会不断融合，独立的则在悄然变大，让整个行星变得越来越暗，仿佛世界在迅速腐烂。 一条条黑色“触手”，则接连在那些腐烂部位悄然诞生，舒张蔓延，让行星变成了个在宇宙虚空中，张牙舞爪的巨大“章鱼”！ 章鱼似乎不怀好意。 出现后，就用它那密密麻麻的触手，朝着月球所在延伸而来，似乎想将这里裹紧吞掉！ 慌张的议论声不断在皇宫内响起，不一会，就演变成了一片惊恐的尖叫。 因为那些触手蔓延的速度看似缓慢，实则快的惊人！ 没过十分钟，就遮天蔽日的出现在了月球上空，纵横交错，将天空浸染的如同触手地狱！ 但它们降临在这里，显然不是为了吞噬这颗卫星的。 抵达高空后，这些怪东西反而像是一束束炮弹似的，轰然冲向了皇宫某个区域，继而化作一片黑色雾气，于地表爆炸扩散开来！ 从远处看，这一景象非常恐怖。 而位于内部的人们，现在却无暇考虑其他。 “保护陛下！！” “救命……” 警报声早就被拉响了，无数宫廷侍卫与巫师纷纷利用各种手段对此进行抵抗或者逃离。 魔法的光辉五光十色，伴随着道道防护结界，声势显得非常隆重。 这一切，本该将下方鳞次栉比的宫殿保护的极为严密。 然而不论什么力量，在接触到那一条条黑色“触手”时，都仿佛虚假的幻象一般，根本没有造成丝毫阻碍！ 人们对此深感惊恐，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甚至已经踏上了逃向临近行星之路！ 但没过多久，这情绪就变成了惊疑不定。 因为那些撞击而来的黑色触手，除了让皇宫内外被一片浓稠雾气笼罩之外，并没有给周围环境和生命带来丝毫的破坏与打击。 雷声大雨点小，于地表接连爆炸开后，看似声势浩大，实则连一点风声都没引动出来！ …… “竖琴尖塔发生震动，地表出现裂痕，恐怕要塌陷。” “圣者之泉颜色变深了。” “天国之门也……” 耳边不断响起下属的汇报声，证实着异变不仅仅发生在世俗和地狱。 就连不可见的天国，此时也受到了非常强烈的影响。 这影响很严重，甚至波及到了天国的根基，引发的骚乱比人类世界也不逞多让。 然而大天使特拉弗德，此时却无暇理会那里的一切。 眼下，他正以女皇形象，站在一处皇家林园中，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 因为触手接连的爆炸，皇宫已经被浓郁的黑色雾气所笼罩。 林园内的环境也变得阴沉黑暗，正常人根本看不清四面八方的情况。 但这当然难不住特拉弗德。 于是他能够清楚了解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数从世俗蔓延而来的黑色触手，汇聚冲击的核心点，正是脚下这片林园。 或者说，是原本正在林园中散步的晨曦！ 看似将晨曦整个人都吞噬殆尽了，实际却并非如此。 在特拉弗德的视线中，周围这些诡异的雾气，正快速被晨曦所吸纳！ “它们是被晨曦吸引过来的！” 特拉弗德对此非常笃定，内心则充满了惊悸。 “这就是天启？” 他之前就已经猜到晨曦与天启有关了，但却根本没有想过，关联性竟然是这种模样。 其他人认不出黑色雾气是什么东西，他这个总管情报的天使长，其实能够大致看明白它们的属性—— 那是海量的信念！ 不仅仅是人类的信念，还有亡灵的、恶魔的、天使的、动物的…… 甚至于，世界意志本身！ 180.第180章 特拉弗德的动摇 第180章 特拉弗德的动摇 最初的天国由人类集体信念汇聚而成。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隐秘。 所以路西法会利用信念来给天国搞破坏，不是一个难以猜测的事情。 但这种破坏，在人们看来，顶多也就像是之前那次一样，一定程度的引发动荡，却不会损伤根基。 因为只有掌控世界主流的存在，比如曾经的福音教会与天国，才勉强有资格引导人们的信念，去针对性的做到某件事。 如果不是主流，那么就算引起了集体的某种观念，这观念能催生出什么结果，也是不可控的。 就更别说，用来让天启降临，发动末日决战了。 于是在此之前，特拉弗德根本就没有想过，所谓的天启，会和信念有关。 因为路西法，根本就没资格如臂使指的利用信念！ 甚至可以说，就连现在的上帝，也没有这个资格了。 因为人心在近代，已经明显发生了转变。 大多数人，都不再如同古代时那样纯粹与虔诚的信奉上帝，上帝对信念的使用，自然也变得极为艰涩。 然而现在，上帝做不到的事情，路西法却做到了…… 注视着那晨曦不断吞没黑雾的状况，特拉弗德因此情绪激荡。 恼怒、惊慌、震撼、不解…… 路西法没资格，上帝没资格，某个无形的存在，却很有资格—— 世界的意志！ 或者说，人类世界本身！ 这其实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概念，因为没有任何人与所谓的世界意志有过交流。 但不论是应劫者的存在，还是炼狱降临后魔力的诞生，都能证明世界本身，是有一定的意识，或者说是本能的。 只是，在特拉弗德以往的认知当中，这本能根本无法被人利用。 可此刻…… “天启，还真的是天启。” 他突然苦笑了一声，“真是出人意料。” 看似声势浩大的突变，目前其实还不算严重。 只是影响到了低层次的超凡者，让他们原本掌握的能力无法发挥出来而已。 一些高层次的，尽管遭遇了一定程度的“削弱”，却没有伤及根本。 类似于魔王那种级别，不过头晕了几秒钟罢了。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波及更高层次的人？ 到时候，超凡者没了能够发挥实力的手段，没了维持自身阶级的威慑力，“尊卑不分”，这世界会乱成什么模样？ 但这不是最紧要的。 让特拉弗德内心感到恐慌的是，为什么路西法，为什么路西法的天启计划，能够获得世界意志的配合？ 路西法是上帝的手下败将、是绝大多数人唾弃厌恶的地狱魔王，是邪恶的源头，也是对世界造成最多破坏的大反派。 怎么可能受到这个世界的青睐？ 是用了某种古怪手段吗？ 诱导？蒙蔽？威胁？ 特拉弗德无法确定。 但一个念头，却不由自主的从他心底诞生，搅乱了他原本坚持的信念，甚至动摇了他的立场！ 那就是，扬言发起末日决战，打碎天国以拯救世界的路西法，是正确的！ 而与他对抗的己方，则是错误，甚至于，是“反派”角色！ 否则这世界本身，为什么会支持反对天国，反对上帝的路西法？ “可为什么会这样？” “也许只是我多心了？” 特拉弗德竭尽全力的想要否定这种判断。 但越是否定，他内心的恐慌就越严重。 最后他甚至忍不住跪在地上，朝天国的上帝祈祷了起来，希望能从祂那里，获得这件事的回复，以重新坚定信念。 然而，什么动静都没有…… 如同世界上绝大多数信徒的遭遇一样，身为天使长的他，竟然受到了“冷遇”！ 特拉弗德内心不由一沉。 祈祷没有获得回应不要紧，他甚至没有感受到上帝目光的降临。 按理来说，眼下这种明晃晃的局面，上帝不可能发现不了。 而晨曦这个人对于上帝来说，明明又很重要。 可祂却没往这边看…… 这证明什么？ 证明上帝目前有更要紧的事在忙？ 还是说，祂对此早有预料，根本就不意外，所以懒得理？ 如果是前者也就罢了。 如果是后者…… 大天使不由想到了上帝的先知于人类世界寻找路西法，他这个上帝心腹，却完全不知情一事。 以及这几百年来，上帝很少理会天国事务的状况。 某个可能性，由此从心底浮现，让他脸上神色，变得极为莫名。 “我们……成了外人？” …… 天使长对于上帝目前状况的猜测，其实都很正确。 祂的确对此有所预计。 也确实在忙着更重要的事。 “超凡规则的改写，必然涉及到了核心源头的变化，这对我们寻找魔力根源的目标来说，是非常有利的。” 异常发生时，自然女神正忙着观察各地局势，结果耳中突然听到了这么一段话。 这让她心思一动，立即意识到了一件事。 “你早就知道天启会引发这一切？” “只是有所猜测。” 那缥缈的声音回答，“我从不小觑路西法，也从未遗忘他曾经做过的任何事。” “所以，晨曦？” “您误会了，父亲他是自愿在担任不洁之人，所以我才没去阻止他。” 复生的晨曦之神不断辱骂上帝，却又不肯说明原因，这种现象自然女神其实有所察觉。 眼下听到上帝的回应，她不由默然。 所以说，晨曦早就被路西法给蛊惑了？ 认为儿子是反派，所以才不断辱骂他？ 但因为涉及到天启，又不肯解释为什么骂人…… 而上帝，对此却心知肚明？ “只有他们两个是下棋的吗，我们都是棋子？” 女神心情复杂。 路西法用一千多年的时间，布置了一场局，手段非常惊人。 上帝反而想要趁机利用…… 可祂的这种利用，祂现在的行为，又有超出路西法的预计吗？ 自然女神不由想起了自己当初被安迪引出，以及站在上帝这边，与安迪“摊牌”时，安迪给她提出的唯一要求。 “在我成为圣子之前，你就算找到了那魔力的根源，也不要把它交给上帝。” 这话她开始时，只以为很远，不重要。 因为圣子选拔时间还有五年多，而炼狱星群爆发的时间则在近二十年之后。 与此同时，上帝用一千多年的时间，都没寻找到那魔力的根源在哪里，女神不认为自己短时间内能找得到。 结果现在，不仅安迪成为圣子的时间即将提前，本来必定困难的寻找任务，也似乎变得相对容易了许多…… 再想安迪那个要求，含义已然不同！ 单单如此也就罢了。 她现在甚至怀疑一件事。 那就是，上帝迫切渴求却始终找不到的魔力根源，是否早就被安迪给发现了？ 181.第181章 复杂的棋局 第181章 复杂的棋局 “此事就拜托您了，母亲。” 因为在思考着安迪的事，自然女神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似乎也没想多问什么的模样。 暗处的上帝见此，识趣的提出了告辞。 麋鹿模样的女神闻言点了点头，感应到对方离去后，心中愈发疑惑。 和其他人不同，在上次与安迪交流时，她就知道世界意志这件事了。 毕竟涉及到变革，单凭安迪是做不到独自去改写底层规则的。 就算他以前是路西法，有许多底蕴也一样。 换句话说，如果他真能凭借一己之力去改变这个世界的超凡秩序，那么他所掌握的力量，就算是上帝来了，也很难与之对抗！ 这样一来，安迪就根本用不着藏着掖着，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出来。 所以，安迪有一个潜在的盟友，这是必然的。 盟友是这个世界本身，也不难猜测。 而世界本身，却是魔力根源的缔造者…… 这就很难不让她多想了。 毕竟路西法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布下了天启这个局。 也就是说，世界意志与安迪早已“结盟”。 就算当初安迪不知道盟友掌控的魔力根源在哪。 这么久的时间，他难道不会去利用这种便利，明着或者暗着的搜找一番吗？ 能与世界的意志进行合作，这种事，往常就算是她这个自然领域的神灵，也都是难以想象的。 这完全可以证明，在探秘，或者说对世界本身的探索方面，安迪极为擅长，没道理这么久都找不到。 至于他不愿意，或者懒得去找，这种理由就更不可能了。 毕竟上帝最渴求的东西就是魔力根源，而上帝又是安迪的大敌，掌握根源，就等于抓住了大敌的要害。 除非安迪针对的目标不是上帝，否则他必然会在魔力根源上打主意。 所以，女神之前才会怀疑安迪，已经掌握了根源的所在。 而现在，这种怀疑，变得更加严重。 因为刚才与上帝之间的交谈。 那交谈看似正常，实际却是有“问题”的。 贪婪魔王是路西法。 这件事已经显露在了人们面前。 那么，自己这个被贪婪魔王利用曝光手段引出来的上帝之母，为什么还会被上帝所“信任”？ 上帝难道就不会怀疑，路西法将她引出来，其实有所谋划的，而且不怕她将根源找出？ 这件事之前不会被人怀疑，是因为没人将路西法和贪婪连在一起。 可现在却不同了。 身为自然女神，她在寻找根源方面非常擅长。 而路西法不可能不知道这点，却仍旧选择公然曝光她的身份，引起她的注意力…… 别人难道会认为，路西法是玩脱了，本来没想过她能真的被引出？ 考虑到应劫者的存在，这个解释其实很合理。 但看上帝那谨慎的态度，她却不认为上帝也会跟着这样想。 面对这件事，祂不可能不怀疑，自己这个母亲的出现，是否是路西法故意的。 这并不意味着女神和路西法是一伙的，却起码能够证明，路西法不畏惧她的出现，不认为她能够给上帝带来什么帮助。 既然如此，用她来找魔力根源这件事，还靠得住吗？ 如果上帝认为她是靠不住的，祂会怎么做？ 是依旧相信她的能力，可以强过路西法的判断，所以将全部希望都放在她这里？ 还是会“另谋出路”，暗地里用其他手段去找根源？ 而如果上帝会有这种选择，那么身为始作俑者，安迪会不会猜得到。 如果猜得到，他为什么还会在自己面前提出那个要求？ 是因为，他不认为上帝的其他手段能找到根源？ 唯有她这个自然女神，才能办成这件事？ 如果事实是这样，安迪又哪来的自信？ 答案似乎只可能是一个。 那就是，安迪清楚知道魔力根源的位置，以及获取它的“要求”！ 所以才会特意叮嘱她。 可是，真要让她拿到了根源，对她不抱希望的上帝，又会怎么想？ 是会认为路西法作茧自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是会认为，这件事不正常？ 路西法“故意”把根源送到祂手上？ 如果是，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 一切其实都只是猜测。 但面对这两位棋手，不去往细了想，难免会被利用而不自知。 所以在与安迪交流完毕后的这些天，自然女神就始终在琢磨这一切。 然而，越是深入思考，所遇到的问题就越多，思绪也就越混乱。 让她甚至连外面爆发出的天启，都没有太多心思去仔细了解。 毕竟这只是棋盘上落下的一子罢了。 虽然引动了世界各地所有人的震惊与恐慌，却不过是两位棋手于幕后对战的手段之一。 天启是问题的表现，而不是问题的核心。 去琢磨它，根本不能因此看清局势全貌，只会不知不觉的被引入局中…… “可惜，我已经身在局中了。” 叹了口气后，趴在湖边的麋鹿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体，准备去干正事—— 不是去寻找魔力的根源，而是去找阿丹妮尔。 在此之前，双方其实就已经约好，一同前往某个地方了。 某个遍布亡灵，涉及到安迪之前提到那轮回计划失败原因的地方。 这也涉及到了复活仪式。 她已经打定主意了，不论上帝和路西法的博弈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她自己都要在局势彻底恶化之前，将以前那些神灵朋友复活。 只要她们能复活，那她不仅可以多出一群帮手，也可以再无顾忌的来去自如—— 上帝能因为野心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考虑离开这个世界。 她这个看似与世界本身紧密相连的神灵，其实也有手段离去。 或者说，她在这方面是早有探索的。 躲避上帝这几千年，她可不是什么事都没做。 只不过，真要这么离开，她付出的代价会很大罢了。 所以之前在面临选择时，她才会打算支持上帝，就是为了搭“顺风车”。 可现在看来，这事似乎不太可靠。 而安迪那边呢？ 他是出于野心，还是出于拯救世界的原因与上帝对抗，女神现在都没办法确定。 更是谈不上有多靠谱。 因此，谋划第三条出路，就成了她不得不去考虑的事情。 “可连复活仪式都是他提供的。” 临行前，麋鹿内心中却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念头。 “我真能逃的掉吗？” 182.第182章 战争骑士初现 第182章 战争骑士初现 从自然中诞生的神灵因此有些迷茫。 而此时的阿丹妮尔，正与特拉弗德交谈。 原本她在和多数人一样，对于世界各地发生的突变而感到惊诧。 但因为所知信息不多，对于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却不敢肯定。 直到特拉弗德出现在眼前。 实际上，此时距离这位大天使叮嘱她伏击魔王的布置，还没过去一个小时。 突然又降临在了她所在的教堂中，让阿丹妮尔还以为对方是因为这场突变，意识到了什么。 然而，这种判断，对又不对。 特拉弗德提到了天启，提到了晨曦之神，以及目前帝国皇宫的状况。 但他这次前来的主要目的，却不是这些。 “我认为，接下来的这场伏击，我们应该重新进行考虑。” 在阿丹妮尔满是错愕的目光中，这位掌管情报事务的天使长，一脸严肃地说道： “因为我不能确定，那懒惰魔王，到底是不是路西法的爪牙。” “可这件事既然已经在议会通过了……” 阿丹妮尔语气迟疑地道：“就证明父神不认为此事有假吧？” 她当然知道懒惰魔王根本就不是什么爪牙。 伏杀懒惰，只会让天国白费力气——没准还会给兄长带来好处。 她也不意外眼前这位会有疑心。 毕竟考虑多种可能性，是情报工作者的基本功。 但有疑心，之前在开会时不提，反而私底下跑来与她讲。 而且还是一切都已筹备完毕的状况下…… 这就显得很不正常了。 难道是得了什么新证据？ 可如果是这样，他不应该先去找上帝的吗？ “父神确实没有阻止。” 特拉弗德说道：“但祂也没有表示赞同。”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 注视着阿丹妮尔这个“妹妹”，大天使措辞谨慎地道：“我们之前那场会议，始终没有得到父神的指示。” “这是在默认？” “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 大天使的某种信念，似乎已经动摇了。 然而身为被针对目标的懒惰魔王可不知道，敌人会突然思考起了他的“身份”问题。 懒惰之前还在诧异于世界各地发生的突变，但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在意自己的生命。 所以稍微关注了几眼后，他就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了拜访的魔鬼公爵身上。 对方之前身上也发生了异变，但并不严重，现在已经缓过神来了。 与懒惰的态度相同。 在惊诧了一番后，魔鬼就不再理会这种“无关紧要”的变化，转而打起精神，将他前来的目的，清楚说了一遍。 这让懒惰忍不住心生狐疑。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天使正串联其他魔王，打算利用我对求生的渴望，布置一场伏击？” “没错。” 魔鬼公爵微笑说道：“而我们可以反过来利用这种布置，联合起来，趁机杀死某位魔王，制造出无主权柄，让局势变得更乱，也能顺便让你脱离目前困局。” 如果有新的王位出现空缺，那么地狱那些魔王首要考虑的，是竭尽全力的杀死懒惰这个路西法爪牙？ 还是会抢夺权柄，增强自身应对路西方的实力？ 必然是后者的。 而如果真能制造出这样的局面，那么就算没有彻底脱离险境，懒惰身上的压力，也能消散大半。 只是…… “我怎么能肯定，你现在这样说，会不会是想要引我出去？” 王位上的懒惰很直接地询问。 看似坦诚的魔鬼，会不会是敌人计划中的一环？ 虽然对方和其他人不同，知道他和路西法不是一伙的，有一定的可信度。 可关于这件事，他早就在大天使那里辩解过了。 大天使当时不信。 现在没准反过来在利用？ “有契约为证。” 魔鬼公爵脸上笑容不变，“违背契约会要了我的命，如果您觉得为了欺骗您，我能豁出去性命，那您大可以选择不信。” 懒惰闻言不由沉吟了起来。 一方面，这话确实很有道理。 可另一方面，没准眼前这位也不清楚真相呢？ 这魔鬼以为他自己是路西法那边的，实际会不会是某位魔王的棋子？ 地狱契约是个非常严格的东西。 为了逃避契约的限制，魔王们什么招数都能用的出来。 牺牲棋子成全计划这种事，在地狱里可没少发生…… “我能见见伱的主子吗？” 他于是忍不住问道：“或者与他通话也可以。” “主人目前身处于炼狱，无法进行远距离通话。” 魔鬼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恐怕他也暂时没有空闲，特意回来接见您。” 这话的潜台词显然是说，身为魔王的懒惰，目前还没资格能让路西法特意跑回来一趟。 坐在王座上的懒惰因此冷哼了一声，却也毫不生气。 路西法就是这个性格。 手段残暴、性格傲慢，对待下属的态度可称不上有多好。 连带着受他宠爱的某些心腹，也是个个目中无人，蛮横无理。 所以当年的路西法，才会被绝大多数下属所背叛。 但尽管这种傲慢的态度很有可信度，懒惰却不会轻易信了对方的话语。 “我考虑考虑。” 他说道：“你暂且回去，过后等我考虑好了，会寻机联系你。” “期待与您合作，但希望您尽快做出决定。” 魔鬼边说边微微行了一礼，继而果断转身离去，半点都不见犹豫。 似乎完全不在乎懒惰会怎么选一样。 注视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懒惰不由眯了眯眼。 随后，他正想对此事进行深思，一段话，却突然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将希望放在路西法身上。” 话语从心底浮现，很微弱，让懒惰眉头瞬间皱起。 “你是哪位？” 虽然目前身处于险境，处处被动，显得非常卑微。 但他好歹是个魔王。 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联系上他的，更别说偷听之前谈话，而没有被他察觉。 这种能力，让懒惰警惕心大起。 然而，这声音接下来的回应，却让他蓦地一愣。 “我其实就是你，你的心魔，你的力量，你的守护者，你的附属品。” 对方说道：“但考虑到你不会轻易相信这类说辞，所以你可以将我看成是一位骑士。” “骑士？” “是的，骑士。” “天启骑士。” 183.第183章 寄生虫还是守护者？ 第183章 寄生虫还是守护者？ 天启骑士到底是什么？ 真的只是四位骑士？ 这个问题曾困扰过无数人。 懒惰魔王当初也对此有过思索，并且得出了个不可能的判断。 因为如果只是单独四个个体，那么就怎么也称不上是末日的开端。 毕竟个体再强，也强不过上帝。 有针对性的杀死它们，能有什么难度？ 除非会因此引发某种后果——可什么样的后果，能够比得上“末日”？ 至于说杀不死？ 那就更不可能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路西法之外，还有上帝杀不死的存在吗？ 所以天启，不可能是真正的骑士，某种现象的几率反而更大。 这是懒惰曾经做出的判断。 但尽管已经有所猜测，他却没想过，会有眼下这种情况的出现。 从自身体内诞生？ 守护者？ 守护骑士？ 寄生虫还差不多！ 随着交流持续，懒惰的警惕心不仅没有缓和下去，反而愈发严重。 而在警惕之余，他对此更是深感震撼。 他以前是认为路西法很强，强的让上帝都忍不住动用阴险手段，联合地狱叛徒合力击杀的地步。 但强归强，也不至于强到这种程度吧？ 影响遍及世界各地，只要是超凡者就都逃不掉，连他这个魔王也一样。 这手段，实在太过恐怖，甚至超出理解范围！ 所以他之前虽然发现了世界的变化，却完全没有把怀疑的目标，放在天启这种事上。 然而此刻，事实证明，这就是天启！ 路西法的天启！ 单纯这种发现，就已经让他难以置信了。 但更夸张的，却是另一个现象—— 他体内的“寄生虫”，不仅仅是在他体内存在！ 稍微观察其他地方，懒惰就已然察觉到，基本所有人，或者说，所有在之前遭遇身体变故的人，此刻都明显遭遇了异常，乃至脸色各异！ 惊恐、诧异、怀疑、警惕、忐忑…… 没有谁自言自语的将各自状况说出口，但一个个遭遇意外的模样，却十分明显。 开口询问附近下属，得出的结果更加明确了。 他们体内，全都有那“寄生虫”！ “天启改写了一部分超凡规则。”魔王因此有所明悟。 “是改写，不是抹除。” “所以之前被影响到的超凡者，不论强弱，体内的一部分力量都发生了变异。” “而这所谓的守护骑士，就是变异的结果！” 低级超凡者在之前那场突变中，被影响的很严重，就等于体内被转换成“寄生虫”的力量占比很大。 这显然会让寄生虫占据主导。 而懒惰魔王发现，像自己身体里的这只，似乎只要念头一转，就能将其抹除掉。 因为它看似神秘，其实非常弱小！ 而魔王也有理由去抹除它。 这东西虽然是自身力量转化而成的，可谁知道核心规则中，有没有某种“后门”存在，能够被路西法利用？ 之前的交流可以证明，此时他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甚至过往记忆，都能被寄生虫所掌握。 这东西要是真与路西法有着某种联系，那他还有什么隐私可言？ 没有隐私，寻常人也许无所谓。 但对于他这种存在来说，却是非常致命的隐患！ 因为这等于是被别人掌控了弱点。 被掌控弱点，天然会处于被动，而当这个人是路西法时，那么生杀予夺，都会落在对方手里，得不到解脱！ 不过，犹豫了一番后，魔王却没真的选择把这寄生虫清掉，反而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 “你认为，路西法不可信？” 对方一开始就说过这类话，不过懒惰之前并没有细问。 因为他起先重视的是对方的来历与隐患。 然而现在想想…… “路西法当然不可信。” 心底那声音回应道：“除非你愿意像之前那魔鬼公爵一样，以生命为代价，充当他人的棋子。” 这话说得倒是不客气，一点也不像是路西法的爪牙。 “很有道理。” 懒惰于是点头，“可除了路西法，我还能选择谁？” “你只能选择伱自己。” 对方言语颇为坦诚，“动用你自身的力量去自救，而不是将希望放在外力上面，这才是最可靠的。” 语气坦诚，话语却不靠谱。 如果能有自救的手段，他还用别人说吗？ 不过懒惰听到这话后，仍旧只是点头，“那么，你有什么好建议？” “我建议你去人类世界。” 对方毫不迟疑地回答：“规则已经松动，你的本体，完全可以利用路西法那个办法，潜入人类世界。” “人类世界……” 懒惰闻言皱眉，“似乎不太安全？” 他不是没想过逃往世俗。 可一旦进入那里，实力必然会被削弱。 利用这种规则，他倒是能够摆脱其他魔王的威胁——魔王们也不敢轻易过去。 可天国的针对该怎么解决？ 大天使与魔王基本处于一个层次，然而天使们下界，是不会遭遇实力被削弱的情况的。 真要将某位大天使的本体引下来，懒惰觉得，自己必然是打不过的。 尤其是，最有几率降临到人类世界的，还是阿丹妮尔那个女武神…… “阿丹妮尔很强。” 面对懒惰的疑问，心底的声音如此回应道：“但没有魔王配合牵制，提前准备伏击，她就不可能一击杀死你。” “所以？” “所以只要她短时间内杀不死你，她就会考虑，在人类世界与一位魔王展开战斗的后果。” “后果啊……” 懒惰闻言了然。 后果当然是会波及到大量无辜的人类了。 魔王这个层次的力量，可不是小打小闹。 如果能够发挥出全力，一位魔王灭杀一个人类国度，是很轻松的事情。 就算发挥不出全力，想要杀死数以百万的人，也不过是麻烦一些而已。 所以，体内这位还真就是个战争骑士。 唯恐天下不乱！ 不过…… 抬手摸了摸下巴，懒惰若有所思，还真就考虑起了这件事的可行性。 以人类世界作为要挟，威慑天国不敢轻举妄动，这事他之前其实一直在做。 曝光大天使顶替皇帝身份，曝光真假教皇，目的就是制造混乱，给天国找麻烦，好让他们无暇他顾。 这些招数效果不大，虽然制造了一些麻烦，但无法阻止他被伏杀的命运。 然而现在，天启降临了。 天启是怎么被酝酿出来的？ 他之前不知道。 可现在想想，似乎与人类世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关？ 混乱？战争？信念？ 如果杀死自己，会引发更大的动荡，让这本就古怪的天启，变得更强大，更诡异…… 那些天使，还敢杀他吗？ 184.第184章 没人能够逃过影响 第184章 没人能够逃过影响 天启的性格与认知，是与“宿主”息息相关的，记忆也存在着关联性。 所以不仅仅是魔王受到了“启发”。 所有目前遭遇困境，遭遇抉择、甚至不甘于人生平淡的超凡者，都获得了体内“守护骑士”一定程度上的怂恿。 这种怂恿，有的非常正确，堪称打破人生迷障。 有的，却像是魔鬼的诱导。 言语的核心只有一个—— 掀起战斗，甚至战争！ 官员大臣、组织首脑、公众人物、寻常阶级…… 受怂恿的人身份各异，目前虽说没有引发什么后果。 但明眼人一看便知，相应的影响，必然会在接下来迅速诞生，继而影响整个世界的运转！ “这是新时代的开端？” 联邦某别墅内，一脸大胡子的中年先知，甚至忍不住发出了如此疑问。 他本身不是正常超凡者，所有能力，全部来自于上帝。 所以并没有被天启波及。 但虽说不是事件中人，对于现在发生的一切，先知却再清楚不过了。 此刻，在他眼前的电脑屏幕中，正显示着一个名叫《探秘之眼》的网络论坛。 它是一个属于本地超凡者的虚拟社区，原本没什么特殊的，旨在交友与讨论经验。 可之前上面的一些讨论，却注定影响深远。 [关于构建各大超凡体系战斗能力排行的几点可行性] 其中的这个帖子，是先知观看的重点。 旁人还在因为这接连突变而震撼莫名时。 这帖子的主人，就已然弄清楚了目前的状况，并且考虑好了由此能够引发的好处，顺便还发了个贴征求意见。 而让该贴主如此迫不及待的，则是那“守护骑士”的一个功能。 “它们似乎尤其钟爱于暴力手段。” “但它们又很理智，比你强的对手，它们反而会提议让你暂避锋芒。” “也就是说，它们能够分析出，你的敌人具备着什么层次的战斗力。” “根据我短暂的实验来判断，这种分析是非常准确的，基本没有错误。” “与此同时，它们还会给伱提供意见，指导你怎样变得更强……” 顶层的斗争看似频繁，实则处处都是隐秘。 因此，寻常超凡者是不知道天启的。 就算知道，也不会往天启这方面想。 所以发表这篇帖子的超凡者，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一位地狱大魔王。 于是字句之间就显得颇为激动，仿佛遇见了什么惊喜一样。 看的电脑屏幕前的先知一时默然，心情非常复杂。 能够准确判断出别人的实力强弱，这能力看似便捷，却不是一个好现象。 因为这就像是时刻存在的提醒一样。 提醒你，遇到某些困难时，能不能去用暴力手段破局！ 你现在很强，面对一个看似神秘，实则很弱的敌人，完全可以去殴打他，甚至杀了他，而不用回避。 你现在很弱，面对一个强大的存在，你清楚知道自己打不过，应该短暂的去忍让。 可忍让带来的，却是压抑的怒火。 更迫切的去追求暴力手段，追求杀伤性，就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选择。 简单来说，“守护骑士”的这种能力，会让人们会变得更冲动，让超凡者之间的相处，变得更野蛮！ 之前虽说也有一些类似的“数据化”道具，但那些道具提供的信息，除了自己之外，别人根本看不见。 而尽管超凡能力中，不乏洞察一类的技能，可以辨认出敌人的实力强弱。 但那些技能，可不会附带如何解决强大敌人的“攻略”。 与现在这状况，完全不是一回事！ 帖子中提到的排行榜，同样是个后患无穷的东西。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个道理在哪都有通用性。 当物质需求完全不是问题时，超凡者们必然会追求精神上的满足。 名利，自古以来就是祸乱之源！ 见微知著，先知甚至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这种排行，这种实力的对比，会不会蔓延到天国去？ 圣灵们的实力强弱、天使们能否被杀死、乃至于……上帝？ 当人们觉得天国不再神秘，当他们被所谓的守护骑士不断怂恿，不断改造，最终信奉实力为尊时，信仰还能存在吗？ 当然了，目前看来，这天启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可这事才刚刚开始而已！ 接下来，会不会引发更多，更严重的状况？ “战争、饥荒、瘟疫、死亡……” 大胡子喃喃自语着。 “这才只是一个战争，就已经这么恶劣了，如果叫那四骑士全部诞生，这世界还能有秩序可言吗？” 他无法确定。 但身为上帝真正心腹的他，却生出了必须阻止天启，尽快消灭目前一切混乱根源的念头。 否则可能就晚了！ 然而这种事，单凭先知的力量，显然是做不到的。 于是他开始闭眼跪地，向上帝祈祷了起来。 祈祷无所不能的上帝，能够将这所谓的守护骑士给抹除掉，以及，尽快杀死路西法这个大敌！ 然而，很奇怪。 身为先知的他，往常在祈祷时，都能获得一定程度的反馈。 可此时，“对面”却变得无声无息…… “难道有某种更严重的事情发生，吸引了祂的注意力？” 大胡子对此很忐忑，生怕再次出现什么难以预料的意外。 但他心底，又认为这不大可能。 路西法的手段非常诡异。 可再诡异，都无法掩盖他复苏不久，还很“虚弱”的事实。 这种状态下，他能引发现在这个程度的天启，就已经足够令人不解了。 引发天启之余，还制造出了个，就连上帝都不敢分神的麻烦…… 路西法真要这么厉害，至于藏头露尾到现在？ …… 此时的上帝，的确没有碰见新的麻烦。 但一个“守护骑士”，就足以让祂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上面了。 身为世界最强者，在此之前，祂其实并未受到规则变化的影响。 所以祂体内本该没有诞生这种“寄生虫”。 但祂却主动利用世界的新规则，给自己催生出了一个。 这样做，本来只是为了亲自检验一下，所谓的战争骑士，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然而眼下，祂却从自己的“守护骑士”口中，得出了个出乎意料的判断。 “你认为那炼狱星群无法抵抗，所以果断制定计划逃亡，这没什么不对。” “可为什么你没有怀疑过，你的逃亡，你为了逃亡而做的那些事，其实正是路西法想要达成的目的？” 185.卡文，今天没更 卡文，今天没更 从昨晚卡到现在，实在憋不出来，我要睡觉了朋友们，明天再说。 186.第185章 应对路西法的策略 第185章 应对路西法的策略 大厦高耸入云，位于顶层的办公室采光功能十分强大。 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性，此时正坐在临窗的单人豪华沙发上，双鬓斑白，气质沉稳，看起来像是这里的老板。 他也的确有这么一层身份，坐拥世界百强公司之一，麾下员工数以万计。 然而却没人知道，这具躯壳内，真实存在的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判断？” 十指交叉合起，目视身前茶几桌上漂浮着的一个光团，他语气如常地询问。 他既是上帝。 与某些人想的不同，在此之前，他并不是完全不理会人类世界的。 忙碌之余，他偶尔也会回应人类信徒的祈祷。 有时兴致来了，还会选择附身在一些人身上。 富豪、乞丐、医生、妓女、码头工人…… 近代以来的科技发展日新月异，很多东西，都让他感到十分新鲜——尽管他是上帝，是无敌的，但无敌又不代表失去了好奇心。 只是这种行为非常隐蔽。 回应信徒时，他会篡改信徒的记忆，附身某个人时，他也会在离开之前，将自己存在的一切痕迹抹除掉。 所以，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知道他还有这种“恶趣味”。 眼下则多出了一个“守护骑士”。 “面临灾难，你认为无法抵抗，所以想要逃离。” 茶几桌上的光团巴掌大小，凭空漂浮着，发出一阵深沉的声音。 “可那真的是无法抵抗的吗？” 朦胧中，可以看见光团深处，隐隐存在着一位身着全身盔甲的骑士，背后有着模糊不清的翅膀轮廓，仿佛天使似的，显得非常奇异。 但更奇异的，却是它口中接连不断的话语。 “你只是没想去抵抗而已。” “灾难是你的一个借口，一个逃避责任，抛弃世界的借口。” “伱真正希望做的，是去见识这个世界之外的神秘，见识那浩瀚宇宙，到底藏着多少文明与伟力。” “可以说，这是你的的野心。” “然而这野心，来自于何处？” “又是谁，在许多年前，打破了你原本坚信的是地心说？” 骑士语气非常严肃，仿佛上帝即将大难临头。 “路西法！” “全都是路西法！” “是他让你成为了上帝，也是他在一开始，塑造了你某些方面的观念！” “所以现在，问题来了。给你灌输这些野望，他的目的是什么？” “单纯让你看清这宇宙的真相？” 目的是什么…… 中年男子模样的上帝闻言没回应，心情却很复杂。 对方说的没错。 浩劫、炼狱星群、广阔宇宙、本世界的渺小……他的很多认知其实都来源于路西法。 可以说，路西法是他早年的指引者，是最重要的助手，甚至于，是精神上的导师。 没有路西法的出谋划策，他别说成为上帝了，可能都已经死在了诸神时代。 但他并不认为眼前这小东西猜的有多正确。 因为对方看似拥有着他的全部记忆，但这记忆却是残缺不全的—— 只是做实验罢了，他当然不会真的让所谓的守护骑士，掌握他的隐秘。 “好吧，你似乎不认为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光团里的骑士可不知道自己先天不足，看出了上帝的态度后，它语气仍旧笃定。 “但你可以去回忆一下，让你彻底下定决心离开这个世界的是什么？” “是不是路西法的死？” 这话倒是让中年男子眉头微皱。 因为他的确是在路西法死后，才真正开始执行逃亡计划的。 因为没了路西法捣乱，他的计划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了。 然而，在发现天国的根基动摇，七大天使长性情出现变化后，他就已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看似已经死的半点残渣都不剩的路西法，其实并没有死。 他的死，只是一场阴谋。 一场以动摇天国根基为目的的阴谋。 而这个时候，他的计划已经执行到了尾声，就差一个关键点，根本无法回头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经历过了一次惨败——面对这阴谋的存在，他果断选择放弃天国，放弃了七位心腹。 这种放弃的代价非常惨痛，可以说，几千年的努力因此折损了大半。 但放弃的选择，并不是没有好处。 复生的路西法再怎么折腾，再怎么搞阴谋诡计，甚至就算用某种办法，把天国给毁了，又能怎么样？ 不会影响到他的撤离计划，更不会伤到他半点毫毛。 就如同他在自然女神那里声称的那样，他从不小觑路西法。 所以他认为，这种先退一步的选择是明智的。 事实也是如此。 眼下格局错综复杂，路西法的阴谋一个接着一个，打的他非常“狼狈”，后面似乎还有更多后手。 然而这又能有什么用？ 除了那魔力的根源，他已经不在乎这里的任何东西了。 而那根源…… “所以问题来了。”记忆残缺而不自知的天启骑士，仍旧在自顾自的说着话。 “路西法的死，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是因为你的谋划？还是因为他故意执行了一场假死计划？故意死在了你眼中？” “如果是后者，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放弃地狱之王的身份，想要藏在暗处，用别的手段对抗你？” “坐拥整个地狱都奈何不了你，他又能用什么手段，给你造成伤害？” “你难道不认为，这件事很不正常吗？” …… 天启骑士的话语，始终围绕着一点来进行，那就是复生的路西法，目前处于优势地位。 因为路西法的真正计划早就达成了——让上帝放弃眼下的一切，主动离开。 老实说，这种判断其实有一定的合理性。 不过中年人模样的上帝却没去接这个话。 想了想后，他转而说道：“你知道吗，就算找不到那魔力的根源，我也能执行逃亡计划，只是代价有些大而已。” “什么？”骑士很奇怪这位突然转移话题。 更诧异的，却是对方接下来的话。 “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这一切，只是一场游戏。” 187.第186章 成为圣子的原因 第186章 成为圣子的原因 之所以将路西法看做是精神导师，那自然是因为，上帝曾经在对方那里学到过很多东西。 其中就包括了一条行为准则——做事要有多手准备。 之前发生的一切，看似是他处处被动，实际上却没有超出他的预计范围。 一开始，他有尝试阻止路西法复生，阻止他的阴谋诡计。 但在做这件事的同时，他也做好了阻止不了的心理准备。 无法阻止，就坦然接受。 将对方的天启计划当做自身的助力，以便更容易的去寻找魔力根源。 这就是他现在正在做的事。 而接下来，就算是找不到根源，或者说，被路西法捣乱破坏了寻找，那也无妨。 他还有另一手准备。 路西法是很在乎这个世界的。 否则也不会因为一个逃亡计划，跟他彻底闹翻。 他不清楚这种在乎到底是因为什么，但他起码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界是路西法的弱点。 掌握了这个弱点，也就掌握了要挟路西法的手段。 真到了根源无法得手的那天，他大可以借此来换对方的妥协——通过某种手段，他可以毁掉这个世界。 就如同他能够让炼狱星群提前降临一样。 甚至于，就算这个谋划失败，他也还有其他后手。 无数年来，他在天国中早就准备了充足的“能量储备”，同时放弃了臃肿的天国，将一切没必要的东西全都切割掉了。 凭借这种准备，他其实不用等到根源入手那天，现在就可以正式开始逃亡计划。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拿不到根源，就没办法去研究如何让自己的力量更进一步，成为真正的造物主。 可这又能有什么紧要的吗？ 逃亡又不代表彻底回不来了。 根源现在拿不到，也不代表之后拿不到。 用不了多少年，炼狱星群就能降临了，届时世界动荡，他趁机拿到根源的几率，其实比现在还要大——这本就是他的备选计划之一。 至于路西法会提前阻止灾难发生？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虽然否定了路西法当年提出的救世办法，但否定不代表那个办法无效。 内心当中，他反而认为那个办法的成功率很高。 现在虽说因为时间缘故，办法已经失效，可路西法既然是假死，那么这么多年，他会准备别的手段去应对灾难，其实是一种必然。 然而不论用什么手段，也都逃不过一个关键，那就是魔力，海量的魔力。 以及，世界意志的配合。 届时，魔力的根源，还是会暴露出来，他也依旧会有夺取的机会！ “所以，只是一场游戏。” 面对桌面上漂浮着的光团，上帝淡淡说道： “主动退了一步后，我已经超脱于世界之外，立于不败之地了，不论他接下来有什么惊人的手段展现出来，也都不过徒劳。” “可你难道没想过，你的离去，本身就很有问题？” 天启骑士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样轻描淡写，但它仍旧坚持己见。 “离开之后你想去哪？那地方会不会有某种陷阱？” “伱到底能否彻底脱离这个世界？” “如果这一切都是谎言呢？” “这些，你难道——” 话语还没说完，就被上帝给打断了。 就见中年人模样的他抬手握住了光球的核心，掌心轻轻一用力。 这刚诞生不久的战争骑士，就仿佛烟雾构造的一般，瞬间四分五裂成了散乱气流。 显然，上帝已经没兴趣与这东西继续交流下去了。 因为在骑士开口说话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弄清楚了对方的底细——并没有什么后门的存在。 一言一行，也没有受到外来意志的引导，而是完全出于掀起战争的本心。 倒是很有蛊惑性。 然而，一旦双方记忆不匹配，这种蛊惑就变得十分滑稽了。 “陷阱……” 喃喃着这个词，中年男子哑然失笑。 那个小东西，拿他当白痴吗？ 他如果没有探好前面的道路，怎么可能会选择抛弃现在，莽撞的踏上一片未知？ …… 另一边，身为始作俑者的安迪，其实也没逃得过分裂出一个“守护骑士”的命运。 不过他的这个骑士，和别人的完全不同。 没有形体、没有意识、与其说是骑士，不如说是一道独特的力量。 手臂轻抬，层层如龙鳞般的盔甲缓缓浮现而出、护手、护臂、胸甲、头盔…… 几秒钟的时间，站在学院宿舍窗前的黑发少年，就被这银色的全身盔甲裹的密不透风。 “力量增幅起码不少于三成。” “速度方面也有加强。” “最重要的是……” 薅掉一根头发，让发丝变成一具长相普通的年轻人分身，就见成型的分身体表，同样有着这层盔甲的存在。 而心念转动间，分身穿着的盔甲，却迅速褪色，仿佛已经消散。 然而与此同时，它目光呆板的模样，却瞬间变得灵动了起来。 “你是谁？” 分身随后一脸警惕地看着安迪，仿佛“变了个人”一样，完全不认识他。 但在安迪心思转动间，对方却又惊愕地瞪大了双眼，猛然说道：“父亲！？” 如此夸张的转变，显得十分古怪，但当事人却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有什么异常之处。 一脸激动的模样，甚至有些哽咽，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然而还没等它因此做些什么，它脸上的神色就蓦地收敛了起来，变得一片茫然。 “我是谁？” “这里是哪？” “……” “威尔逊？你怎么到我家来了？” “我妹妹呢？” “……” “师兄？你不是出门除妖去了？” “……” “……” 随着安迪心思不断转动，分身的思想也在变来变去。 仿佛灵魂在接连被替换一样，没有自主权，记忆一片虚假。 最后，他甚至毫不犹豫地自刎在了安迪面前，化作一片雾气，消散一空了。 “一人成军啊……” 安迪因此露出一抹笑容。 正常人的发量不少于十万，如果他全力施展，那么自然也就能拥有十万个分身。 甚至更多。 因为头发只是分身力量的一种寄托罢了。 根源其实是他的生命力。 血液、唾液、体毛等等，其实都可以转变为分身。 但这样一来就会面临一个问题。 那就是，分出去的这些东西，根本没有灵智可言。 没有灵智，只有本能，这样一来，就算拥有强大的力量，也发挥不出来。 然而现在，世界的规则发生了变化，一部分超凡力量，被扭转成了有智慧的天启骑士。 这点对于其他人来说，只是多出了个助手。 但对安迪而言，却是个完美的“补丁”。 让他分离出去的大量分身，能够做到各自为战，彻底摆脱低级工具的定位！ 不过分身带来的战斗力，其实是次要的。 安迪最重视的，是另一方面——拥有一定灵智之后，这些分身，能够自行修炼了！ 在世俗，修炼是个极度依赖于资源的事情，一定级别之后，如果没有资源，就根本没办法有什么明确的提升。 然而在另一个地方，却不会有这层顾虑。 天国。 成为圣子，进入天国后，会被安排转化成一种名叫圣者的存在。 这个存在对于顶级的天使长们来说，只是一群小角色。 但转化圣者所需要的场所，却很特殊。 因为那里连通着整个天国的“魔力网络”。 甚至于，不限于天国。 只要是与天国有关联的地方，只要还在使用天国的魔力，那转换圣者的场所，就都能勾连的上。 这是一个除了安迪之外，没人知晓的漏洞。 利用这个漏洞，他可以做很多事。 针对于天国绝大部分场所，做到窥视、污染、闯入…… 最简单粗暴的，则是利用他这大量的分身，一起“修行”某种耗费极为庞大的秘法，将整个天国内外的能量抽干！ “所以，还有一个月。” 内心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安迪目光看向了宿舍窗外。 在那里，中年女院长离去的背影正隐隐可见。 就在刚才，对方跑来通知他，圣子选拔提前一事，已经在教廷总部获得了通过！ 188.第187章 一个月 第187章 一个月 一个月时间转瞬即逝。 这期间，世界局面并不平静。 天启降临，最初的动荡只是个开始。 战斗、冲突、矛盾爆发，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所有人的日常变得更加混乱了。 不限于超凡者，就算是世俗中的普通人，也难免被这一切波及到。 于是原本隐藏在大众视线之外的超凡力量，随着大量失控冲突的发生，愈发无法被遮掩。 因此爆发出的恐慌与变化，正迅速改变着底层的格局。 不过与此同时，福音教会和帝国的存在感，却逐渐在加重。 尤其是帝国。 乱象往往伴随着镇压与安抚，天启之后，圣灵接连下界，让局势不至于彻底失序。 而相对于福音教会，下界的圣灵们，更倾向于入驻帝国。 一方面，有着大天使亲自当皇帝，帝国已然比教会还要圣洁。 另一方面，进入教会，以神职者的身份行动，还要考虑规矩与形象问题。 入了帝国却没有这层顾虑。 做起事来，就算再野蛮粗暴，也不会招来非议。 乃至于帝国威势愈发盛隆。 由此引发的变化非常多。 帝国的权力在翻倍似的增强着，对境内超凡者的掌控力，也与往昔不同而语。 权力的加重并没有引发失衡现象，内部的官员体系，在天国降维打击下愈发清廉。 国家机器的运转，也变得越来越有效率。 天启带来的混乱，守护骑士引发的无数争斗，都因此得到了非常有效的遏制。 而那雷厉风行，一言不合就直接搞屠杀的血腥态度，更是让“女皇”获得了个暴君的称号。 与此相对，另一部分人则认为皇帝变得更贤明了。 于是声望一时无两。 由此引发的无形信念，让隐于暗处的真正女皇，修行速度都快了很多。 甚至已经开始脱胎换骨，即将修成那生命图树，摆脱掣肘！ 而这种变化对于安迪而言，也不是没好处的。 最有“意义”的，莫过于参与圣子竞争的预备役们，被吓得集体退出了。 圣子选拔被提前到年底，这件事固然加快了某些事的进程，却也让一些人本来消散的心思，再次死灰复燃—— 安迪是阿丹妮尔的眷属，这个身份想要成为圣子，没人敢和他争抢。 但教会自有规矩在，就算是眷属，如果资历不足，也不能无缘无故就站在别人头顶上去。 安迪之前虽然在约克参与过魔王事件，但这件事被多方捂的遮遮掩掩，极大削弱了他的存在感与功劳，根本称不上能拿出来说道的底蕴。 如果按照正常的六年后选拔圣子，那他当然有充足的时间去积累名望。 可这件事突然提前到了如此短暂的“距离”，他就很难再去做什么了。 更重要的是，随着天国将精力放在人类世界，福音教会内正发生着变革。 往昔种种贪腐黑暗被不断追查，大环境与之前截然不同。 所以，以权压人这种事，就算是大天使的眷属，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做了！ 于是本不该出现意外的圣子一事，随着局势发展，反而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可这种转变并没有出现多久，就又迅速消散一空了。 大天使阿丹妮尔固然位高权重，却不会不讲道理。 真要公平竞争，打败了安迪，她想来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皇帝那边不同。 教会的改革并没有摆脱帝国的渗透，反而让帝国的影响力更加深入。 因为造成福音教会现状的，并不只是一些贪腐与黑暗。 更多的，其实是大量平庸之辈，占据了本不应该被他们所拥有的位置。 劣币逐良币，有能力的人无法上位，让整个教会都显得“锈迹斑斑”。 而这种人又不一定是犯了错的，以宗教律法来说，根本无法进行清算。 宗教内部难以清算，引入外部势力，让帝国来处置这批人，就成了一个自然而然的选择。 有些人没违反宗教规矩，却违反了帝国律法。 有些人老老实实，遵纪守法，但背后的家人却不干净。 甚至于，就算挑不出半点毛病来，帝国也能以配合调查的名义，将一部人分拘禁起来，扣押时间没有界限。 总而言之，盘外招非常好用。 将帝国当刀子，切割教会本身的“腐肉”，虽然会造成一些隐患，但相对来说，好处却更多。 毕竟世界变化太快，留给天国的时间可没多少。 这种情况下，皇帝的威名在教会内部，已然到了谈之变色的地步。 而所有人都知道，安迪是皇帝的人。 要是真拦了他的路，下场恐怕会很惨……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很荒诞的现象。 圣子一事，只有安迪报名参选，其他人全都退出了！ 如此一来，根本不用安迪多做什么，只是例行参与了一些固定的考核，就已然通过了竞选。 只待接下来的正式任命！ 这件事惹来的非议不少，在结果出现之后，更是被各大报纸接连报道。 然而却没掀起什么风浪。 因为相对于影响力不大的圣子，近些天发生的其他事，明显更重要。 其中就包括了教皇的选举。 在教会体系内，圣子的地位比教皇高，但那也只是清高的高。 行政上，教皇其实是无可替代的。 所以圣子选拔能够如此“儿戏”，教皇的人选，却必须要慎重。 尤其是眼下这个局面。 天国高层们不在乎圣子到底是谁，可对于教皇的选择，他们却始终没有做决定。 这个人选必须要政务能力出色、能够配合天国进行宗教改革，自身要清廉，还要听从天国的话…… 绝大多数有资格竞选教皇的人，都不符合要求，包括残党之前报以极大期待的那位枢机主教。 于是这件事就一直在拖着。 但相关舆论，却随着时间流逝而不断发酵，成了人们关注的一大热门。 另一个热门，是地狱。 这一个月的时间，地狱并不安静。 随着懒惰魔王的突然“失踪”，伏击计划也不得不按下了暂停键。 虽说这契合了本就心有疑虑的大天使特拉弗德的心思，然而随后事情的发展，却脱离了他的掌控。 懒惰魔王失踪，矛盾的根源仍旧存在。 路西法复生引来了魔王们极大的恐慌。 虽说目前没见到路西法现身，但天启却已经降临了，而且规模恐怖！ 由此引发的不安感，正随着天启影响力加深，而不断严重。 于是，让很多人倍感荒诞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随着时间流逝，地狱剩余那几位魔王，不仅没有团结起来，商量出应敌对策。 反而起了“内杠”，互相大打出手了！ 189.第188章 灵魂最终的归宿 第188章 灵魂最终的归宿 深红色的云海翻腾动荡，仿佛有一支无形的巨手于此搅动，内部时不时还会响起阵阵雷电般的轰鸣。 造成这一切的，是几条如东方巨龙般的身影。 它们正在这片地狱血云深处互相纠缠，撕咬，发出的吼叫震天慑地，极为刺耳。 然而细看时，却能够发现，它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巨龙。 而是一条条仿佛沙漠蠕虫般的怪物，模样丑陋惊悚，浑身长满尖刺。 “暴食和嫉妒的冲突越来越剧烈了。” 云海下方是一片遍布灰色岩石的山地。 站在某处山脚下的身影仰头望天时，渺小的如同一只蚂蚁。 然而如果想，这只“蚂蚁”，却能够轻而易举的解决掉那几只正在战斗的魔王爪牙。 因为她是阿丹妮尔。 而此刻，在她身旁，正漂浮着几枚萤火虫般的绿色光芒。 那是自然女神力量的显化。 天启降临，世界遭遇大变，身为核心人物，她们每天都很忙。 但在私底下，这两位却始终没有忘记，去筹备复活仪式有关的事务。 相应的资源、场地、仪式布置所需的特殊环境…… 有着自然女神的存在，筹备这一系列东西，并没有引来外人的注意。 而本该耗费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工作，也因为女神深厚的底蕴与手段，被极大的缩短了。 眼下，只差一个关键点，她们就能真正的开启第一场复活！ 这个关键点，就存在于地狱内。 “最快速度的拥有最多的自保之力，是它们现在最紧要的工作。” 在大天使观望天空那场战斗时，周身萤火虫般的光芒中，浮现出了一阵话语。 “魔王们也许不清楚炼狱星群的存在，但必然能看清这世界即将发生大变，这种情况下，就算路西法不报复，它们也必须要尽快掌握更多的后手。” “但这岂不是会被贪婪趁机利用？” 收敛回视线，阿丹妮尔很不理解，“它们不会以为，失踪的贪婪，真的回不来了吧？” 是贪婪而不是路西法，当然是因为她觉得那魔王，只是兄长手中的一个工具。 而眼下这个局面其实很微妙。 魔王内斗，接下来很难说会不会发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类的事情…… “它们当然不会这样想。” 自然女神的声音回答，“但魔王这种存在，真到了涉及生命安危的时刻，很难说还能保持多少理智。” 天空中的打斗只是公爵级别，并没有多少看头。 所以交谈时，阿丹妮尔的脚步已然顺着身旁的岩石山脚，走向了一处地势低矮的湖泊方向。 “上帝似乎不打算阻止这一切。” 她边走边说，“就连特拉弗德行为上的异常，也没引来祂的关注。” “这很正常，某些事是注定会发生的，如果祂准备充分，那么阻拦就根本没有必要了。” “可我还是很不理解……” 双方相识不久，关系却已经非常亲近。 这主要是因为她们有着共同的目标与相似的诉求，以及“同病相怜”的境遇。 于是很多话，就能够毫无顾忌的进行讨论。 而随着阿丹妮尔临近那片看似普普通通的湖泊，周围环境，则悄然发生着变化。 荒芜的岩石山峦变成了幽暗的森林景象，脚下干裂的道路，则被一条浑浊的河流所替代。 河流湍急，昏黄的河水内，有着密密麻麻的黑色怪鱼。 随着阿丹妮尔的出现，鱼群开始争相朝着她的腿部撕咬，动作激烈，显得非常凶残。 这当然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却让双方之间的交流，瞬间停止了下来。 只因这些黑鱼的头部，并不是正常的鱼脑袋，而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这就是死后的境遇？” 低头注视着没过膝盖的河水，以及那河水中的一切，阿丹妮尔语气莫名。 “变成一条条没有思想的怪物？” “总比彻底消散要强。” 自然女神对此有不同的看法，“无思想反而很幸运，不懂思考，就不会感到痛苦。” 安迪声称的轮回计划失败一事，给她们寻找死亡残魂的位置，指明了方向。 不过除此之外，安迪并没有提供别的帮助。 所以眼下这地方，其实是她们第一次来。 周围那昏暗的森林显得很古怪，脚下这片河水，更是比水中鱼群要惹人注意。 起码她们就分辨不出，这水到底是什么。 不过最近超出认知的事情非常多，她们已经“麻木”了，因此观察片刻后，双方就准备开始做正事—— 从那密密麻麻的怪鱼当中，找到某位熟面孔。 怪鱼数量多的恐怖，林中河流弯弯曲曲的，也看不到尽头，这件事似乎很难。 不过她们都不是什么简单存在，寻找目标，当然不可能只凭眼睛。 “您想好先复活谁了吗？”阿丹妮尔因此开口问。 尽管研究过无数次那复活仪式，对其中的关键全都了然于心。 但没有实践之前，一切都是不能确定的。 所以第一场仪式，不能用太重要的目标来进行。 否则很难说会不会造成实验目标“魂飞魄散”，彻底消亡的现象。 而阿丹妮尔想要复活的兄弟姐妹，目前还都“受困”在魔王权柄内部。 于是实验目标，只能让自然女神来挑选。 但女神闻言后并没有回答，而是凭空凝聚出了一只半透明的手，往下方河水中一捞，就将某条怪鱼捞了出来。 “基利尔？” 她发出一阵惊讶的声音。 “这是谁？”一旁的阿丹妮尔好奇询问。 “是一位司职恶作剧的神灵。” 女神回答，“非常善于撒谎与伪装，我以前总觉得安迪和他很相似。” 说话时，凭空伸出的手，已经握着那条怪鱼消散在了周围环境中。 “既然一开始就碰见了他，那就拿他当第一个复活目标吧。” 女神随后道：“基利尔知晓非常多的隐秘，我恰好有许多事想要问他。” 第一场仪式虽然是实验性质，但也不能用小角色来进行。 因为仪式所需非常珍贵，是针对神灵来准备的，不能随意浪费。 所以，一个不轻不重的神灵，这个选择很不错。 阿丹妮尔对此没有异议。 但实验当然不可能只捞一个目标，还需要有多个备选。 双方因此继续搜找。 然而，还没等新的备选被找到，一股莫名的感受，却悄然从周围环境之外传递了过来。 “那是……” 仔细感知着源自于灵体深处的某种触动，大天使表情变得很怪。 “有魔王陨落了？” “这么快？” “还不止一个。”自然女神沉吟地道：“我猜可能是——” 她的话语没说完，就瞬间顿住了，继而满是惊愕。 “怎么回事？” “地狱在塌陷？” 190.第189章 地狱在崩溃 第189章 地狱在崩溃 会有新魔王死去，这不是什么令人难以预料的事。 毕竟天启降临，末日决战将至。 在此之前，复生的路西法将目光瞄准地狱，展开清洗，筹备“战事”，其实属于一种必然。 一同死了两个，倒是有些意外。 但考虑到目前的局势，也不是不能理解。 然而，在魔王死去的同时，整个地狱竟然开始变得不稳定了起来，外围甚至还在内缩塌陷…… 这种现象，就实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不仅仅是身处于地狱中的自然女神，就算是远在天国的上帝，也立即将视线注视了过去。 然后，祂就看到了一个非常特殊的画面。 一位脚踩大地，胸膛没入天空云层中的巨大身影，浑身燃烧着一层深红色的火焰，保持怒目圆睁姿态，被一条狰狞的黑色巨龙咬断了脖子。 而在它们不远处，是一个椭圆形的高大传送门，有身影正惊慌失措地窜入门中，浑身颤抖，仿佛受到了极大惊吓。 黑龙显然是消失许久的贪婪魔王。 而看这势态，它似乎趁着两位魔王交战时突然偷袭，轻而易举的杀死了其中一位。 那是暴怒魔王，一向以癫狂，性格扭曲著称。 与暴怒交战的是嫉妒，它打开的那扇传送门，通往的则是人类世界…… 这个时候，上帝其实还不觉得有多惊讶。 毕竟谁也不会真的认为，消失的路西法，真的会销声匿迹不再出现。 它会趁机作乱，就算是交战的双方，其实都能够猜得到。 但猜得到不代表能够防备的了。 先不说路西法本身的神秘与强大，就算单纯的贪婪魔王，在消化了傲慢权柄之后，实力也不是其他魔王能够比得上的。 贪婪偷袭，谁都承受不住。 而这偷袭造成的战果，会引发地狱的动荡，上帝虽然不清楚原理，却不认为这能有什么特殊的。 毕竟地狱可是路西法亲手创建，其中必然会有能够让路西法利用的漏洞存在。 简单来说，这一切还在预料当中，也不影响祂本身的计划。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让祂有些“坐不住”了。 因为那塌陷的空间，竟然并非是单纯的破碎消散，而是不断在融入一个叫无尽深渊的地方！ 地狱的规模很庞大，不小于人类世界，但它不是一个星球，而是一个倒三角模样的亚空间。 无尽深渊就在这倒三角的最底端。 而那炼狱，则与底端相连。 这种特殊位置，注定了它似乎不是什么寻常之处。 考虑到这地方，是路西法当年利用炼狱古蛇制造出的一个场地，就更显特殊了。 然而事实不是这样。 上帝以往对此有过详细调查，发现那里的空间构造十分不稳定，对正常生命来说，充满了致命的凶险。 但除此之外，祂却没有察觉到其他异样之处。 因为检查的非常仔细，观测时间不少于十年，自觉不会有错漏。 所以之后祂就没怎么理会了。 可现在，看情况，那地方显然又是一个路西法早已准备好的后手！ 而祂之前明明注意到了，却没看清这后手的底细…… 心境因此有些波澜，却也不至于受到打击。 “用深渊吞噬地狱……他是想对地狱进行重塑？” 转念间，上帝就猜到了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也瞬间明悟了其原理。 死了一位魔王，又逃走了一位魔王。 眼下还呆在地狱内部的魔王，除了贪婪之外，就只剩下了两个。 地狱的构造与天国类似，天使长们是支柱，七魔王同样也是支柱。 支柱没了大半，当然撑不住这偌大的亚空间世界。 那么塌陷的一切按照预定轨迹坠落，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这似乎也没什么需要重视的。 自认为弄清楚了情况，上帝随即就想收回视线。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证明，祂的猜测，并不完全。 随着塌陷的持续，在吸收了大量的“地狱碎片”之后，那无尽深渊，竟然像是在融化一样，开始与最底端的炼狱“黏连”了起来！ 或者说，那大量的地狱碎片，在无尽深渊的缓冲与转变下，正与炼狱融为一体！ “这——” 如此异变，让上帝非常惊讶，心情随后变得凝重了起来。 因为祂竟也看不懂，这会引发什么了！ 炼狱与地狱融合？ 是会出现一个增强版的地狱？ 还是会让炼狱那个充满魔物的地方，变得更加古怪？ 结果无法得知，但八成是坏的。 上帝于是没了置身事外的心思，转而将意志投射了过去，尝试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可惜的是，这种行为不仅没有让地狱的塌陷延缓，反而如同黑洞一样，瞬间吸住了祂施加过去的力量！ 世界的破碎与融合过程是非常恐怖的，夹杂其中的生命，在这种混沌之下，显得极为渺小。 如果不是见机不妙，迅速将那一部分力量切割掉，恐怕连祂这个当世无敌的存在都会受伤！ “炼狱已经不能进入。杀死暴怒后，贪婪也没了踪影。” 感知到了上帝的降临，自然女神的声音随后传来。 “现在看来，贪婪前段时间的消失，必然与此时状况有关。” 上帝投射而来的意志如同一个发光的人性轮廓，而女神显露出的样子和之前相同，是几枚萤火虫光芒。 双方正处于地狱一处平原上，周围是大量的黑色裂痕，仿佛空间被撕裂了一样。 而这无处不在的裂痕，正迅速吸收着视野中所见一切。 天空的猩红色云海，脚下干裂的土地…… 泥土翻飞，尘埃扩散，如同吸雾，暴露出大量岩石之余，将底层赤红色的高温岩浆都显现了出来。 “母亲有掌握更多信息吗？” 身处于此，能够感受到这世界的根本在发生着变化，上帝声音显得十分严肃。 “不比你知道的要多。” 自然女神语气无奈地回应，“不过这件事既然涉及到那无尽深渊，想来有人会知道些线索。” 无尽深渊是一千多年前，路西法某次出征时，“顺手”制造的地方。 而那次出征，他还顺路杀死了晨曦之神。 考虑到天启降临时，晨曦的异常，很难说那位上帝的父亲，会不会与路西法是一伙的。 虽然女神觉得自己其实也算是路西法的“内应”，但她这个始终摇摆不定的内应，可没有获得路西法的真正信任。 当然也不会知道什么关键隐秘。 就算知道，她也不见得会说。 因为她不清楚现在地狱的变化，对于路西法，对于整个世界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上帝也不知道。 闻言后，祂倒是有心思去找自己那位态度恶劣的父亲，考虑探探底细。 然而紧接着出现的情况，就让祂不得不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周围环境上。 因为地狱的超凡规则，莫名开始发生了转变！ 191.第190章 重新洗牌 第190章 重新洗牌 转变是和混乱一同发生的。 上帝所在的平原并没有多生命，可四周还是隐隐能够听见，一阵阵恶魔惊恐的尖叫与哀嚎。 利用神力探查别处，所见乱象更加严重。 那无处不在的裂痕，仿佛一道道锋利的刀刃，恶魔们但凡被刮擦到，身体都会瞬间被切割，导致残肢断臂满地都是。 不过趋吉避凶是所有生命的本能，地狱生命自然也不例外。 炼狱无法进入，人类世界的入口却没有被关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浩劫，大量邪恶存在，开始不计后果的涌向了地狱与世俗接壤的边境处。 魔鬼、恶魔、甚至魔王…… 它们并未受到多强的阻拦——变化令人猝不及防，而这逃亡规模又是如此庞大。 别说目前世俗的防线只有帝国军队在镇守，就算加上天国的，也不可能压住这种仿佛潮汐般的怪物浪潮。 而亚空间和主空间的边境可不是什么正常地方，可以说，那是一片片类似于宇宙虚空的黑暗之处。 进入虚空的恶魔们，本就很难定位自己接下来所能抵达的位置，就更别说在这种慌乱，毫无准备的前提下精准降落了。 源源不绝的怪物，因此没有规律的接连出现在了世界各地。 海底、高空、平原、地穴、太空深处…… 一时间，还没安静多久的人类世界，复又陷入了剧烈的动荡当中。 很多人因此充满恐慌，认为决战已经打响了，地狱在全力发起反攻。 然而，让他们难以预料的是，逃出地狱的黑暗怪物，不知怎么回事，一个个竟然非常虚弱！ 不是那种正常进入后被压制的虚弱，而是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似的虚脱。 出现在人类世界后，别说制造出灾难了，就算自保，都变得极为困难！ 这种状况与之前的天启降临有些相似，但明显更加严重。 就连早早离开地狱，用裹挟人类的办法保全自己的懒惰魔王，此时也已经发现，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处于快速消散的诡异状态中！ “这是怎么回事！？” 懒惰因此大惊失色，“权柄没有动摇，实力为什么会出现衰弱？” 自身实力可是他存在的根本，是绝对不能有闪失的。 对此慌忙进行了一番检查，却没发现任何隐藏的诅咒或者暗伤。 权柄的状况也非常稳固，根本不像是遭遇意外的样子。 但意外却偏偏发生了…… 懒惰脑海中，因此闪过一个令他十分紧张的念头。 “难道魔王的权力，正在失去作用？” 魔王的力量来自于手中的权柄。 而地狱的生命，不论是魔鬼恶魔还是魔龙，其能力，基本都源自地狱的规则。 规则发生改变，如同一个组织的管理构架出现了扭曲，无法起到运转作用。 身为管理层的人，手中如果没了权力，和正常成员还能有什么区别？ “该死的路西法！” 想通了这点后，懒惰魔王忍不住叫骂了一声，却也没拖延什么，就毫不犹豫朝着地狱返回！ 问题来自于地狱，只有回到地狱，才能有挽回的机会。 留在人类世界，只会被毫无反抗之力的抽干！ 到那时，纵然身体还是魔王，可这对于他的生命安全来说，能有什么保障？ 然而，就算回到了地狱，生命就不会受威胁了吗？ 出现在地狱某处平原中的懒惰魔王，即愤怒又绝望地发现，一头黑色巨龙，此时正趴在不远处，目光嘲弄地注视着自己。 仿佛已经等候多时！ …… 地狱发生着剧烈的变化，引得人类世界也跟着动荡了起来。 不过此时的教廷总部，却没受到波及。 不久之前这里曾经遭遇了毁灭性打击，但并不是所有建筑都被摧毁了。 一座由洁白大理石构造，四周墙壁点缀有大量神圣浮雕的教堂，就从那场劫难中幸存了下来。 此时，这座教堂成了一群神职人员，举行仪式的场所。 圣子洗礼仪式。 这仪式本该做的十分隆重，毕竟圣子五十年一出现，可不是什么小事。 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故实在太多，教堂内聚集的人，因此不足百位。 而随着侍从匆匆走入，低声将外界的许多信息汇报过来，这里的人们，更是没多少心思关注圣子了。 就连主持施洗的一位老态龙钟的“长老”，也被动摇了心思，一举一动，显得很是心不在焉。 并不是他性情不稳重，也不是圣子不重要，而是外面发生的一切，实在令人无法静下心来。 地狱可是福音教会几千年来的大敌，是宗教传说中绝对的反派，是邪恶的根源，也是这世界最大的不安稳因素。 而今这大敌，似乎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如此消息，对于教廷的人来说，堪比上帝降临一样。 谁还能保持无动于衷？ 于是一场仪式，变得非常敷衍。 很有效率的走完流程后，这位长老带领教堂周围人朝安迪行了一礼，随后就匆匆离开了此地。 其他人大多如此。 一些人虽然上前寒暄，心思却普遍不在这里。 在安迪示意需要歇息后，他们更是松了口气似的，迫不及待地走向了教堂外。 浑然不知道，造成外面风起云涌的，正是安迪这个新晋圣子。 不过安迪的注意力，其实也并不在圣子这件事上。 洗礼成为正式圣子，只不过是个固定流程罢了，繁琐复杂且无聊。 成为圣子之后，进入天国才是重头戏。 但那得需要一段时间的缓冲。 所以，在教会内被确立了圣子的身份，对于安迪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 他的心思，始终在地狱的变化上。 那场变化堪称翻天覆地，惹来所有人的惊诧与重视。 但却没人察觉到，在这期间，一群红色的蚂蚁，正按照早就预计好的线路，涌向地狱某处核心地带。 看似渺小不起眼，却是安迪接下来行动的关键，不得不慎重对待。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忽视他正式成为圣子这件事。 在安迪心不在焉地走入一处静室内时，阿丹妮尔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不远处。 而她手中，正捏着一条长有人脸的黑色怪鱼。 目光扫过这怪鱼，安迪微微一怔，继而不自觉眯了眯眼。 “这是谎言与恶作剧之神基利尔的一缕残魂。” 阿丹妮尔的注意力，显然也在这条怪鱼身上。 “它似乎认识你？” 192.第191章 星群背后的存在 第191章 星群背后的存在 静室通体纯白，布置简洁，除了最里端摆放着一座福音教会的象征物之外，没有任何多余装饰。 但阿丹妮尔的存在，却让这里变得蓬荜生辉。 只因她手中那条怪鱼，随着安迪的出现，突然开始凶猛挣扎了起来。 动作非常剧烈，那张本就古怪的人脸，因此更加扭曲了，仿佛充满痛苦，看起来极为恐怖。 而它的“力气”，也与寻常鱼类不同，让大天使不得不动用超凡力量去压制。 金色的光芒因此将整个静室浸染的一片绚丽。 这情况很特殊。 因为自从离开地狱后，这条鱼就始终像是死掉了一样，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此时，看见安迪…… “可能他生前是我杀死的吧。” 看了那怪鱼几眼后，安迪就已然收回了视线，目光正视阿丹妮尔，转移话题的问。 “你现在来找我，就是因为这条鱼？” 地狱目前发生的事情没人可以忽视，且越往上就越重视。 之前那些给安迪举行仪式的教会人员都因此心神不宁，就更别说阿丹妮尔这个天使长了。 所以按理说，她不应该在此刻出现在这里的。 “当然不是因为这条鱼。”阿丹妮尔摇头否认。 “我只是觉得，地狱现在发生的一切，并不能影响大局，所以想问问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她并没有怀疑安迪刚才的回答，因为她对于这怪鱼的反应根本就不重视。 如果不是为了更仔细的在安迪这里询问复活仪式，以防实践时发生意外，她甚至都不会想到将这条鱼带到这里来。 毕竟只是个“试验品”而已。 所以这次来，阿丹妮尔其实还是为了地狱此时的变故。 或者说，为了弄清楚这背后的其他情况。 在她看来，地狱再怎么变化，顶多也就是引发天国出现动荡。 对于已经“置身事外”，另建一国的上帝而言，根本就毫无影响。 她甚至怀疑，天国出现混乱，上帝反而乐于见到。 因为这会让祂更便捷，更肆无忌惮的榨取天国目前的“生命”，全力供养祂自己那个新国度。 这点，从大天使特拉弗德那里，就能看得出来。 特拉弗德可不像她，在此之前是没有对上帝生出二心的，一口一个父神，叫的忠诚无比。 可在变故发生时，在特拉弗德心中充满疑虑时，上帝却对特拉弗德不管不顾，根本不在乎他会不会多想…… 这种态度，对于本就心生狐疑的特拉弗德来说，显然是一种明确的信号。 所以他才会找上阿丹妮尔，以暂停伏击计划为由，来进行试探。 试探上帝的态度，也试探阿丹妮尔这个天国最强者，有没有机会站在他那边…… 结果自不用说。 对于特拉弗德的行为，上帝根本没有阻止。 于是懒惰魔王才得以顺利潜入人类世界，避免了被伏击的命运。 并不是它真的用人类世界威胁到了天国，而是主持全局的特拉弗德，目前根本就没多余心思搭理它。 所以说，地狱现在发生这样的变化，看似是引起了所有人的重视，认为这必然是路西法一大阴谋的得逞。 但能造成什么样的效果，或者说，造成的效果是针对上帝的，还是针对天国的，却让阿丹妮尔无法肯定。 “这其实并不是在针对上帝。”对于阿丹妮尔的问题，安迪如此回答，“也不是在针对天国。” “那难道是为了向魔王们复仇？” 对这回应，阿丹妮尔很疑惑，“还是说，你在整合地狱，组建军团？” “也不是。” 说话时，安迪已经跪坐在了教会象征物前的蒲团上，面对身旁大天使不解的目光，他想了想后，转而道： “自然女神已经和伱说过那炼狱星群的事情了吧？” “是的。” “她有没有提，这星群背后隐含着什么？” “她不确定，只怀疑可能有未知的敌人，盯上了我们的世界。” “这个判断是正确的。” 安迪点了点头，随后却很突兀地问道：“那么，如何打败这个敌人？” “打败敌人？” 阿丹妮尔闻言一怔，“我不确定……但起码先要弄清楚敌人到底是什么？” 如果连敌人的基本信息都不知道，那当然称不上打败。 但这件事似乎不用多费心思。 因为不论是安迪，还是上帝，对于敌人的来历，好像都很清楚。 否则也不至于闹出分歧了。 “你可以将敌人看做是比我们更高等的一个文明。” 安迪说道：“炼狱星群只是它们入侵的前奏，如同现在的天启一样，之后的战争才是重头戏。” 这话让阿丹妮尔下意识皱眉。 虽说是个老古董，但对于外来文明，对于宇宙这类认知，她并不缺少。 超凡力量对于宇宙探索方面的加持，其实非常强大。 连世俗的帝国，都能将皇宫搬到月球上去，天使们当然不会在这方面孤陋寡闻。 甚至于，远在“中世纪”时期，阿丹妮尔就已经探索过本星系的所有行星，比绝大多数人都了解那些东西的底细了。 不过宇宙实在太大，她能够活动的范围也并非无限。 这种探索虽然增长了不少见识，但要说另一个文明，她却没见到过半点痕迹。 然而见不到归见不到，哪天真要有碰见新文明，碰见外星人，她却不会有半点意外。 那炼狱星群背后的敌人是这类存在，更是她早就有猜测的一种可能性。 只是，按照她之前的理解，就算是其他文明，想要制造出那炼狱星群，也不可能有多轻松。 毕竟星群降临的时间跨度太久，久到足以证明，敌人并不能随意解决本世界。 可此时安迪口中话证明，真相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更高等？ 战争前奏？ 连前奏都能够毁灭这个世界了，真正的战争如果打响，又该是什么规模？ 以及，到了那个时候，她们拿什么抵抗星群背后的存在？ “这就是上帝想要逃跑的真正原因？”阿丹妮尔忍不住问。 “那倒不是。” 安迪摇头，“不要小觑了祂，也不要太高看那距离我们非常遥远的高等文明。如果上帝想，祂是有机会带领我们抵抗外来者入侵的。” “那祂怎么……” “野心罢了。星群背后的存在盯上了我们的世界，准确的说，是盯上了我们这里的世界本源。了解到这点后，上帝对这本源同样有了觊觎的想法。” “本源？” “魔力根源的另一种叫法，没了它，这个世界就会失去生机，彻底死掉。” 阿丹妮尔闻言没再说话。 因为之前的一系列调查，此刻她不论是感性、还是理性，都已经彻底站在了安迪这边。 所以对于安迪的话，她没有半点怀疑。 也因此，阿丹妮尔的心情变得非常沉重——在此之前，她可没想到局势会是如此模样。 内忧外患，还到了这种程度…… “所以。” 见她脸色凝重，安迪重复问道：“如何打败这个敌人？” 193.第192章 末日决战的真相 第192章 末日决战的真相 如何打败这个敌人？ “我想不到。” 面对问题，大天使迟疑地说，“我甚至不认为我们能抵抗的了上帝……” 按照安迪话语的意思，敌人距离本世界非常遥远，所以如果齐心合力，就有机会对这场入侵做出抵抗。 然而这又怎么可能呢。 先不说那星群的降临，已经被上帝通过某种办法，提前了好几百年。 就算没有这回事，充满野心的上帝，显然也不会耗费心思，去守护这颗在祂看来已然无用的星球。 上帝的想法其实很容易理解。 抵抗而不是击败，就算抵抗的了这次入侵，敌人下次的入侵呢？ 甚至于，就算能够打败那星群背后的敌人，这浩瀚宇宙中，有没有更高层次的文明？ 这种事就不能多想，越想越无力。 辛苦守护的星球，在某些存在眼中，很可能只是挥手即灭的“小喽啰”。 偏安一隅不是上帝的作风，侥幸同样也不是。 对于祂这种永生者来说，时间的概念是非常模糊的。 所以如果保持现状，那么这个世界，早晚“毁灭”。 甚至于，守护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让人类文明繁衍壮大？ 还是让这个星球自然“老死”？ 如果最终的结局避免不了终焉，那么何不主动献祭了它？ 让上帝本身取其精华，在保住一部分生命与文明的同时，变得更强，追求真正的不朽之路？ 老实说，如果没有安迪，如果不是上帝已经有心抛弃天国，阿丹妮尔倒是有可能认同这种观念。 毕竟便宜自己人，总归比便宜了“外星人”要好。 不过现在…… “我们对抗上帝，的确不容易。” 安迪很赞同阿丹妮尔的话语，“而有祂捣乱，我们抵抗那敌人的成功率，其实是非常低的。” “所以？”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让上帝和敌人先斗起来？” 先斗起来？ 阿丹妮尔闻言有点懵，“这……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 安迪意有所指地道：“我们连敌人的一根毛都没见到，又谈何利用对方驱虎吞狼呢？” 看似在问，实际他显然早有想法。 配合眼下地狱发生的事情，让阿丹妮尔似懂非懂，隐隐有了眉目。 “你现在做的事，其实是让敌人提前出现？” “不这样做，末日决战又怎么能打得起来？” 安迪耸肩回应：“靠地狱那些歪瓜裂枣，我们打得过上帝吗？” 这话实在超出预料，阿丹妮尔忍不住惊愕地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在发现天启另有深意后，她就已经怀疑天启之后的末日决战，可能也不太简单了。 毕竟现在的地狱，如同安迪说的那样，的确不堪重用，根本支撑不起决战一事。 但这种怀疑，只是怀疑安迪本身另有其他手段罢了——对此，她还与自然女神讨论过，对方也是这样想的。 然而讨论来讨论去，她们却没想到，安迪竟然是这么个想法…… 让决战的双方，从路西法与上帝，变成外来文明与上帝！？ 这…… “原来天启，其实是这个意思？”她脑海中，甚至不自觉浮现出了这种想法。 “天启，末日降临，一切都包含在名字里了？” 天启可以被理解成来自上天的启迪，当然也能被理解成来自天外，或者来自更高维度的启迪。 而末日这种事，不论是在世俗，还是在超凡的世界，普遍又能与陨石、与外星文明扯得上关系。 之前她没对此细想过，因为固有的认知让她根本考虑不到局势的全貌。 可现在…… 注视着身旁安迪一脸随意的模样，阿丹妮尔突然从惊愕状态中冷静了下来。 上帝出于野心，让炼狱星群提前降临，以胁迫一些能够给祂提供帮助的人，没有别的选择性的站在祂那边。 而安迪为了对抗上帝，考虑让那星群背后的敌人，先星群一步的出现在这个世界…… 上帝觊觎世界本源，那敌人的目标同样是本源。 双方真要处于同一个世界，必然会因此展开争抢。 而有了更高层次的敌人出现，上帝就很难再保持目前这种超然外物的状态…… 驱虎吞狼，这个计划，想想还真能有奇效。 然而仔细想想，这件事怎么好像很不对劲？ 两个二五仔勾引外敌互相坑害这种行为先不说，这外敌如果真被引来了，谁能保证它们不会超出掌控？ 上帝不在乎这个世界，所以提前让星群降临毫无顾忌。 可安迪怎么也抱有这类念头？ “这么做当然是有把握的。” 阿丹妮尔没说话，安迪却已经猜到了她内心中的疑虑。 “敌人如果能够直接出现在我们这里，那它们就根本用不着制造出星群。因此正常来说，它们根本过不来，想要过来，必须用特殊手段。” “……所以？” “轮回。” 安迪没再遮掩，很直白地道：“叫它们以转世的方式降临，就不会超出这个世界的超凡框架了。” 轮回？ 阿丹妮尔闻言复又愣住。 这又是一个让她倍感意外的方向。 兄长早年想要在地狱，创造出一个名叫轮回的机制，这点她非常了解。 那复活仪式，就涉及到了这件事。 轮回计划最终失败了。 之前她不清楚失败的原因，毕竟曾经属于敌对方，知晓这计划的存在，还要仰仗于双方私下里关系密切。 更深入的细节，她当然不可能了解的到。 直到最近经历了一些事，尤其是亲自探索过地狱那条充满怪鱼的河流后，她才隐隐猜到了一些底细。 这个世界本身，并不希望轮回诞生。 那河流，以及河流中的怪鱼，显然是另有作用的。 就如同信仰之争，安迪如果把那些灵魂限制在轮回框架内，那么那条河的存在，岂不是会失去活力？ 可当年不希望，不代表现在还抗拒。 对于这个世界本身来说，是保住那条河重要？还是保住它自己重要？ 答案不言而喻！ 只是，虽说已经有让轮回诞生的契机，可安迪又怎么能够让这机制，对遥远的外星文明生效？ 凭借炼狱的存在吗？ 现在地狱与炼狱正在融合，如果轮回机制会因此诞生，那么炼狱的某种规则自然会被包括在内。 而炼狱这个地方，源自于那未知的外星敌人。 双方之间在“体系与规则”上有所关联，这是必然的。 有关联，就有可能被轮回勾连的上。 可是…… “你确定这事能行？” 欲言又止了一番后，阿丹妮尔问了这么一句，还是对此难以相信。 “当然能行。” 安迪边说边看了眼大天使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下来了的怪鱼。 “不然你以为，最初那些神是哪来的？” 194.第193章 诸神的真相 第193章 诸神的真相 因为这个世界的某种机制，灵魂是无法彻底被消灭的。 但不灭不代表能够保持生前的记忆与认知。 极恶的人在死后会坠入地狱，承受诸多折磨后，转变为地狱生命。 符合宗教信仰要求的人会升入天国，成为人们口中的圣灵，与天国同寿。 还有其他教派的一些信徒，死亡时会遭遇类似的情况，能够保持生前的记忆与认知。 但这类存在，对比数量庞大的芸芸众生而言，属于极少数。 大多数人在死后的状态，其实非常“惨”。 灵魂要么因某种原因，转变为怨灵恶灵这类饱受生前恨意折磨的怪物灵体，要么就消散在人类世界，永远不会复苏。 唯有一缕核心被收入某处无人知晓之境，变成那一条条凶残嗜血，浑浑噩噩的怪鱼。 因为不是完全体，所以这种怪鱼在正常情况下，不会有记忆认知，也不会有本能之外的其他情绪。 但阿丹妮尔手中这条，显然是个例外。 在得到安迪的“提醒”之后，大天使低头仔细观察了起来。 倒也没真发现这东西有什么隐藏的秘密，或者有自主思维——它只是保留了一层认知罢了。 这认知让它在见到安迪时，会情绪激动，剧烈挣扎，而在安迪提及诸多隐秘时，又会安静下来，努力倾听。 甚至于，一开始它的出现，可能都不是偶然。 而是这怪鱼在渴望。 渴望离开那条河。 所以才凑到了自然女神面前，被她挑选了出来。 只是它似乎没有理性，根本不懂得掩饰自身异常，记忆功能好像也几近于无。 静静听了好一会，脸上的“表情”，仍旧是迷茫懵懂的。 可听不懂归听不懂，它还是一副非常专心的样子，乃至于都忘记了挣扎…… “复活之前，多多用一些它愿意了解的话去刺激它，这样会增加成功率。” 安迪轻描淡写的声音彻底打散了阿丹妮尔的疑心，让她不再担忧手中怪鱼会有某种隐患。 也让她转移了注意力，面露沉吟，提起了与安迪那句话本身有关的事。 “自然女神从上帝那里了解到的信息是，你参与了屠杀诸神的计划，是凶手之一，甚至是比上帝更恶劣的主谋……” 她并不是很了解诸神时代的一些事。 但她之前又不认为安迪真的会是凶手之一。 因为一旦这样，自然女神这位“盟友”对安迪的态度，恐怕就会发生较大的转变。 如果安迪真的是凶手，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坦然面对那位女神，并将诸多要害暴露在对方眼中？ 安迪总不至于会觉得，自然女神永远不会发现真相。 所以理智上，阿丹妮尔不觉得安迪与诸神之死有多深的关联。 可此时，在听见了安迪刚才那句话后，她已经无法肯定这个判断了。 最初的诸神是哪来的？ 这话指向的答案，配合轮回计划，已经显而易见。 那么，屠杀诸神这件事……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确是主谋。” 坐在蒲团上的安迪并没有否认自身曾经的“罪责”。 “我负责定制策略，狄奥负责执行击杀，我们配合的非常默契，也很有效率。” “为什么？因为那些神全都是外来者，所以才要杀光吗？” “少部分在炼狱中诞生的神灵是外来者。” 安迪回答，“太阳神、死亡之神、月亮女神、还有什么战神、众神之神之类的，都属于用特殊方法依托炼狱，灵魂转世到我们这里的东西。” 灵魂转世…… 阿丹妮尔彻底明白了。 那个轮回计划，是早有前例的。 安迪现在要做的，并不是开创一条“新道路”，而是重启，或者拓宽这条路。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安迪为什么有自信某些存在转世过来后，不会超出掌控了—— 他对这方面有经验！ 那些诸神的情况也足以证明，转世过来的“外星人”，并不是什么不可名状，无法抵抗的存在！ 只是…… “最初的诸神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是寻找根源吗？” 她忍不住问。 “并不是。”安迪否定道：“它们的到来是偶然。” “偶然？” “逃难或者别的什么缘故？谁知道呢，最开始时，魔力还未诞生，这里也没什么能够让他们觊觎的东西。” “那为什么要杀光他们？” “诸神混战，他们各自也在内斗，如果不杀光，他们中的某些存在，就会想办法寻找外援。” 这个答案，和自然女神认知中的为了结束乱世一说，含义截然不同。 “也就是说，如果那些神不死，我们现在面临的灾难，早在远古时代就会发生？” “是的。” “可其他神呢？其他不知道这件事的本土神不是也被杀了？” “这是因为我们无法保证某些信息会不会泄露出去，所以干脆杀光了事。” “……” 阿丹妮尔没再开口问。 因为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清晰了。 某些外来神灵在战争年代处于劣势，有联络外敌，入侵本世界的可能。 而一旦这么做，本世界必然会成为某种意义上的“殖民地”。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诸神被屠杀了个干净。 这显然给世界带来了充足的发展时间。 然而屠龙者终究变成了恶龙。 诸神基本死绝，只留下类似自然女神那样不知晓隐秘且值得信任的零星几个尚存于世。 了解那外来敌人的，就只剩下了上帝与路西法。 他们在屠杀诸神之余，显然也获得了与那外在文明沟通的手段。 于是很久之前，出于种种原因，本已经绝了后患的事情，再次浮现了出来—— 如果不是他们中的某个，联络了那外来大敌，暴露了“痕迹”，现在这世界也许就不会受到灾难的威胁。 是谁联系的？ 安迪？ 不可能。 他没有理由在自己面前伪装，而他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是保住这个世界。 为此不惜堕入地狱，与天国决裂。 那么，是上帝？ 上帝加速了星群的降临，但加速不等于引来星群。 在此之前，瞄准了本世界的星群，就已经是存在了的。 而且，上帝的目标是魔力根源，外敌的降临，固然能够成为祂甩脱责任，逼迫他人的借口。 但同样也会让祂多出一些神秘且强大的外来竞争者。 身为掌控这个世界的存在，上帝有充足的时间去寻找根源，别人也很难与祂竞争，没必要引入外敌促成现在的局面。 可不是上帝，也不是安迪，让灾难诞生的人还能是谁？ 终究是两者之一做的。 否则还能是当年他们没杀干净，有第三方泄露了消息吗？ 195.第194章 过客？ 第194章 过客？ 真相扑朔迷离，笼罩在一团迷雾当中，令人看不透彻。 可能有别的什么隐秘事件，是自己不知道的。 不过安迪没有再主动提这方面的事，阿丹妮尔也就没有将心中疑惑问出口。 双方看似亲密，其实是有隔阂的。 物是人非，她很怀念最初刚刚诞生时的一些时光，纯粹，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勾心斗角。 可事实证明，那看似美好的一切，其实只是表象罢了。 不论是上帝这位“父亲”，还是路西法这个兄长，都在她们面前，隐瞒了非常多的事。 前者阿丹妮尔无所谓，因为父神这个称呼，不过是名义上的而已。 上帝对待大天使们的态度，是下属，而不是子嗣，态度方面，也基本是利用，指派做事，没什么关爱可言。 可后者，却让她很难不去在意。 并不是在意兄长的隐瞒，而是总会忍不住去思考，自己的存在，对于兄长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前段时间，得知他并没有死时，阿丹妮尔非常激动。 而当她察觉到兄长就是安迪时，心情更是高兴与忐忑混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甚至不敢主动揭开那层遮羞布，与安迪坦然相对。 这当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在乎。 在乎之前种种，兄长到底是什么看法，又是如何想的。 只是现在，这些情绪已经全都冷却了下来。 因为安迪的态度始终如故。 不冷不淡，不轻不重，看向她的目光，与其说是亲人，不如说是合作者。 虽然这可能是因为阿丹妮尔自身始终没有坦诚相待的缘故，所以在配合她，照顾她的情绪。 但更有可能的是，安迪不在意。 他并没有丝毫留恋于过往的一切，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不论是人还是物。 面对上帝，面对危机，甚至在利用过往留下的底牌，做成了某些关键事情时，安迪始终都是一副平平常常的模样。 不会去恨、也没有去爱，荣辱不惊的样子，仿佛只是一个过客。 过客路过这里，顺手做了一些事，因为并不重要，所以结果如何，根本无所谓…… 这种认知很奇怪，但阿丹妮尔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看安迪的。 而某些问题的答案，越是了解，就越会加深这种印象。 不论安迪是否回答。 因此，在沉默了片刻后，她直接转移了话题。 “接下来我们会去复活这位恶作剧之神，而如果他真的活了过来，你当年的一些行为，可能就没办法在自然女神面前藏得住了。” 虽然安迪制定屠杀诸神的计划是有充足理由的，但这并不重要。 上帝之前的说辞同样有道理，还不是被自然女神冷落了几千年？ 眼下这个时候非常关键，如果自然女神那里出现了什么意外，安迪的安全恐怕很难保障。 虽然阿丹妮尔觉得，那位女神不大可能因此与安迪彻底决裂，但态度改观却是一定的，风险也将诞生…… “没关系。” 然而安迪闻言后，却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她那些朋友的死，根本就不在我的计划之内，这事也怨不到我头上来。” “不在计划之内？” 大天使对此很意外，但仔细想想，似乎又很有道理。 与上帝合谋做这件事，他总不可能将上帝这位合作者的“亲戚朋友”放在屠杀计划当中。 又不是必须将所有神杀光才能达成目的。 自然女神那些朋友，基本都是一些偏向善良的神灵，对于安迪的目标，根本构不成阻碍。 “所以，是上帝擅自做主的？” “也不完全是祂的缘故。”安迪说道：“你别忘了，祂还有个父亲呢。” “那个晨曦之神，可不是那么简单。” …… 不简单的晨曦之神，目前并没有受到监管。 身为监护人的大天使特拉弗德，正紧紧盯着地狱内发生的变化，根本就没有去在意晨曦那个引发天启的“路西法爪牙”。 此时此刻，地狱的崩塌已经基本结束，处于一个暂时稳定的状态。 原本被高温与猩红色云层覆盖着的一切，已经完全换了模样。 无处不在的黑色裂痕仿佛蛛网，密密麻麻占据了视野中所能看见的全部空间。 一些类似于尘埃般的光点，存在于那层层叠叠的蛛网内外，仿佛点缀，又像是围绕宇宙螺旋臂静静闪烁着的恒星集群。 表面上看非常瑰丽壮观，然而盯的时间久了，就会感受到一股极致的空虚。 因为现在的地狱，已经变成了一处没有天空、没有大地，连生命也没有的地方。 身处于此，甚至就连时间的概念，都模糊了起来。 仿佛重归于混沌。 背后有翅膀轮廓浮现的大天使特拉弗德，就漂浮在这片混沌世界当中，形象宏伟、神圣，如同这里唯一的创世神。 但他不是仅有的存在。 虽然看不见痕迹，但特拉弗德能够感受到，天国的父神，始终在关注着周围一切。 不止于此，还有一些别的特殊气息。 自然领域的、黑暗阵营的、充满异域气息的，甚至让特拉弗德难以揣摩的…… 世界并不只有福音教会体系的天国与地狱，七大天使长，与七位魔王，也不是上帝之下的仅存强者。 福音只是主流。 但主流不代表全部。 只是往常，某些存在所处的位置非常隐秘，也基本处于不问世事的状态。 然而现在，随着如此大的变化发生，已经没有谁能真正坐得住了。 那些之前难以寻找，甚至听都没听说过的存在，此刻目光，全都汇聚在了这里，等待着新变化的发生。 这片混沌，是会重新演化出一个新的亚空间？ 还是会变成一个超出认知的地方？ 或者，那冷眼旁观的上帝，会在某个关键时刻出手，阻断这一切？ 没人能猜到结果如何，但每个人都很重视。 因为这似乎涉及到了接下来的末日决战。 就如同阿丹妮尔之前的想法一样，他们不清楚末日决战该如何展开，但却认为那场战争，一定不会很“简单”。 甚至可能会真的引发末日降临。 所以尽管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新变化出现了，但却没谁分心他顾。 就连上帝也不例外。 只是，世事无常。 还没等地狱出现变化，其他方面发生的情况，就不得不让他们转移注意力，将目光看了过去—— 那个被看做是路西法复生的贪婪魔王，竟然死了！ 死在了其他魔王的联手围攻之下！ 196.第195章 古怪局面 第195章 古怪局面 在地狱发生变化时，懒惰与贪婪两位魔王，同样也在内斗。 因为造成的动静很大，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 但相对于整个地狱的动荡，这场战斗的存在，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因为不会有意外发生。 懒惰魔王权力散去，力量因此被削弱，所以匆忙返回地狱，想要寻找挽回的契机。 可以说，它在这件事情上，是毫无准备的。 而身为路西法的贪婪魔王，却以逸待劳，早有“埋伏”。 这种情况下，懒惰根本没有翻盘的可能。 事实也证明如此。 在之前，双方之间的战斗就已经呈现压倒性的局面了—— 面对贪婪的攻势，懒惰只能狼狈抵抗，苟延残喘，没有还手的余地。 只是懒惰的本体是一只巨大的猪形魔物，生命力非常强悍，所以一时间根本死不了。 一个不断进攻，一个被动挨打。 这场面持续的时间久了，所有人都失去了继续围观的兴趣，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整个地狱的变化上面。 结果这一转眼，局势竟然发生了逆转…… “地狱规则出现变化，没逃脱的魔物基本死绝，魔王的权力也大多消散一空。” 混沌虚无的某处，自然女神所化的几点荧光依旧围绕在上帝周围，“目光”，却紧盯着那隔着无数屏障的遥远战场。 “权力消散，实力也被削弱了大半，按理来说，早有准备的贪婪魔王根本不可能战败……这是怎么回事？” 她在询问上帝。 可上帝所化的朦胧人形光影，却没有对此回应。 因为他也不确定，为什么会呈现出这种局面。 眼下，那片化作虚空的战场上，身形巨大的黑色魔龙已然被分成了三段，鲜血淋漓，死状狰狞且凄惨。 一头外形仿佛巨型野猪一样，有着几对狰狞獠牙的魔物，正站在这尸体旁呲牙裂嘴，仿佛还在警惕敌人死而复生。 但它的两个同伴，却没这么小心谨慎。 一条遮天蔽日般的紫色巨蟒，正和一只看似寻常的彩色蝴蝶一起分食残骸。 巨蟒吞噬魔龙肉体，蝴蝶则安静落在龙首位置，缓缓扑扇翅膀间，不断从中汲取出一束束灰色的“烟雾”。 懒惰、色欲、暴食。 最初战斗打响时，后两者根本没露出半点踪迹。 直到地狱转变到关键时刻，双方才突然闪现而出。 上帝有关注到这一情形，但祂并没有因此做出什么行动。 就如同在一开始，祂没去阻止贪婪“杀死”懒惰一样。 不是不能，而是没空。 地狱与炼狱融合，种种规则也在进行重塑。 表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可实际上，这种变化非常重要。 对包括祂在内的很多人，都是一场“机缘”。 堪称见识到一处小世界诞生般的机缘！ 面对这罕见的机缘，看清变化的每一个细节，才是他们最需要做的。 不去做这件事，去理会路西法的行为，才是愚蠢的做法。 因为那不可能有多少成效。 毕竟谁也不会认为，路西法光明正大的站出来与魔王打斗，会没有防止外人插手的准备。 所以，与其做这种无用功，不如将时间放在那机缘变化上——这是上帝之前的想法。 祂现在也不认为这个想法是错误的。 甚至于，祂并不相信路西法真的会死在这里。 这种认知，在看见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之后，变得更明确了。 警惕了好一阵子后，猪形的懒惰，开始与其他两位魔王争抢起了战利品！ 目前局面特殊，这行为看起来非常愚蠢。 但却很有必要。 地狱原本的规则正在重塑，新秩序虽然还未诞生，但旧秩序已经无效。 也就是说，魔王们现在失去了它们原本拥有的权柄力量。 可权柄失效，不代表它们本身的种族能力与肉身强度也跟着散尽了。 吞噬大敌的躯体与灵体，是能够让它们实力变强的，尤其这敌人还是“路西法”时。 除了吞噬变强这个利益本身之外，它们还会考虑另一件事。 那就是，新的地狱似乎将要诞生，而路西法这个阴谋制造者，必然会因此获利。 如果吃了它的身体与残余的灵体，会不会找到掌控新力量规则的线索？ “七王死，一王生。” 上帝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敌人的打算，因此朝自然女神道： “贪婪的死有疑点，可那三位魔王失去了大多力量，为了自保，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不去吃，不去尽早找出新的“力量规则”，冷眼旁观的这些存在，就会威胁到魔王们的生命。 因为能够有资格旁观的，每一个都不是简单人物。 事实上，如果不是见上帝始终纹丝不动，已经有人会这么做了—— 那贪婪的尸体不仅对魔王们有用，对其他超凡者来说，同样用处很大，堪称绝世珍宝！ 而且，面对可能存在的新规则线索，谁又能够不去在乎？ “所以，这又是一次假死？” 自然女神语气疑惑。 她其实觉得这是真死。 因为她知道，那贪婪压根就不是路西法，只是一种类似于傀儡的东西。 但上帝显然没有怀疑这点。 “必然如此。” 祂冷静地说道：“那尸体是一具诱饵，没有魔王能够无动于衷，等其他魔王全都汇聚过去后，路西法必然会重新出现。” “而且，我敢肯定，如果此时有人去打断这一过程，就一定会中了路西法的陷阱。” “……你不打算去理会？” “当然。” “指派别人凑上去呢？你难道不好奇他那陷阱会是什么吗？” “不，我什么都不打算做。”上帝的声音有些缥缈。 “有些事，只要做了，就会中招，不在于用什么方式去做。” 他做他的，我做我的。 上帝应对路西法的策略就是这样。 态度非常谨慎。 这似乎也很有必要。 因为不久之前的晨曦复生，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如果不是知晓一些安迪的底细，自然女神其实也会这样想。 可现在…… 她没再说什么，选择静静观望。 而见上帝不动，周围也没有谁贸然靠近。 于是所有人就眼睁睁看着那片虚空中，战斗愈发剧烈。 197.第196章 惊人的隐私 第196章 惊人的隐私 三位魔王对于贪婪尸骸的争抢简直像是疯了一样，尽管那黑色巨龙非常庞大，足够它们吃饱。 可总有“好吃”与“不好吃”的部位区别。 打斗凶猛，战局却不见有多少变化。 没了权柄力量的支持，魔王之间的战斗，依靠的是各自种族能力与躯体强度。 这方面虽然参差不齐，可“三角形”总是最稳固。 单论目前实力，懒惰最强，暴食其次，那蝴蝶模样的色欲，则是最差。 但它可以“飞”，或者说，它的种族能力，让它的自保手段非常出色。 于是现场基本处于猪与蛇交战的状态。 蝴蝶翱翔于周围，见暴食处于下风时，却会迅速下场二打一，平衡局势后，又会抽身而退。 残暴怒吼与邪恶嘶鸣传递的很远。 因为基本都是蛮力碰撞，仿佛两座大山互相纠缠撞击，声势响亮，却没什么看头。 所以一时间，情形显得有些无聊。 直到新变化发生。 变化并非来自于“假死”的路西法，而是来自于最后一位魔王。 七大魔王到现在，只死了傲慢与暴怒。 懒惰、暴食、色欲、贪婪，目前都在战场当中。 却少了一个嫉妒。 嫉妒和其他魔王不同，本体是一个纯粹的人形魔鬼。 不久之前，在与暴怒的战斗当中，它身受重伤，且被“路西法”吓到，于是匆匆逃往了人类世界。 可现在，面对如此变局，它显然没打算置身事外。 在战斗激烈时，就悄然从暗处跳了出来。 但嫉妒并没有加入混战当中，而是偷偷摸摸的，朝着黑色巨龙的尸体潜去。 正常的人形魔鬼，相对于其他魔王的本体来说，显得非常渺小。 嫉妒显然也是早有准备的。 于是一时间，除了上帝这个最强者，和自然女神这种善于探查的存在之外，根本没别人察觉到它的出现。 可它这种鬼祟的行径，并未得到什么有利的反馈。 反而，在靠近那巨龙尸骸一定距离后，遭遇了突然事故—— 看似死不瞑目，一双龙眼都被挖去吃掉了的黑色巨龙，从内到外，突然亮起了阵阵灰暗的光芒！ 这变化吓了所有人一跳。 剧烈的打斗因此瞬间停滞，魔王们变得十分紧张。 远处旁观的上帝，则轻笑了一声。 “我就说，这其中有陷——” 话没说完，祂就顿住了。 只因那从尸骸上亮起的光芒，在扩散了几个呼吸后，突然朝内一缩。 继而仿佛造成了极强的吸力一样，竟让四周几大魔王，身形全都忍不住一个踉跄！ 倒是没有因此遭遇更严重的事故，可它们体内，却随之窜出了多个迷雾般的黑色物质。 眨眼间，就融入了躺在虚空中的巨龙尸体内！ 那显然是魔王们的权柄！ 七王死，一王生，几个魔王还没死呢，权柄就已经被吸了出去。 这和上帝之前的猜测，显然有一定差别。 但转念一想，依托于地狱旧规则存在的七大权柄，眼下既然失去了效用，那么与魔王们解除绑定，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只是尽管找到了适当的理由，内心深处，祂却隐隐诞生了一股“不安”的感受。 甚至忍不住怀疑起了，之前什么都不做的决定，是否正确？ 随后发生的事，让祂这种疑虑，变得更严重了—— 权柄齐齐窜入贪婪尸骸内部后，那亮起的灰暗光芒，也随之收缩内敛，开始酝酿起了某种东西。 周围的魔王们因此警惕后退，生怕这古怪现象会引发什么灾难性后果，再次波及到它们。 然而事实证明，灾难性后果并不存在，这现象甚至都不是针对它们的。 而是上帝！ 几个呼吸之后，一副朦胧的画面突然从尸骸上空浮现而出。 其中展现出的一切，让所有围观者在看清之后，无不惊住了。 因为那是一场谋杀！ 一场上帝针对于大天使的谋杀！ “帕特丽西娅将率先死去，现场留下路西法的痕迹。随后是阿弗顿，因为调查此案，他会被卷入……” 画面中，是一个面庞沧桑，身材消瘦的老人。 伏案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着一段段字句时，他仿佛在写日记似的。 然而考虑到他上帝先知的身份，真相是什么，却不言而喻！ “帕特丽西娅？阿弗顿？” 自然女神的声音显得很意外，“没记错，这是你曾经最喜爱的两大天使长？” 她其实对此并不意外。 因为在这之前，她就已经从阿丹妮尔那里，了解过天国曾经的一些丑闻了——当年十四位天使长死了七个，幕后凶手正是上帝。 “没错。” 对于这件旧事的曝光，上帝没有为自己辩解，语气也没出现半点变化，仿佛根本不在意。 “当年创建地狱，需要七个权柄做支撑，他们不愿意主动堕落，我就只能用一些特殊手段促成此事。” “这其实也在路西法的算计之内。” 祂随后又补充道：“如果不是叫他独自掌握了那七大权柄，之后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创建地狱的核心“资源”来自于天国，为此，上帝甚至不惜对自己的心腹展开了阴险的谋杀。 地狱随后却脱离了天国的掌控，成了路西法的私人领地…… 这种事看起来，还真就是上帝吃了大亏。 自然女神其实并不是很在乎这件事。 但从这些话上，她却能看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地方。 面对突如其来的谋杀曝光，对方第一时间的反应，竟然是声称路西法比祂更阴险，品性更烂…… 这似乎能够证明，此时的上帝，并不像表明上这样冷静，否则祂根本用不着这么回应—— 祂是最强的，祂有必要对此做出解释吗？ 而且，谁能保证那展现出的画面，就一定是真实的？ 换句话说，此时发生的一切，像极了一场污蔑。 没有谁会轻易相信。 可上帝却还是解释了…… 是因为这件事的发生，会动摇祂在天国中的形象与地位？ 这是不可能的。 都已经打算放弃天国了，上帝怎么可能会因此失了分寸？ 可不是因为这事，又能是因为什么？ 祂意识到了某些情况将要发生？ 而这情况会对祂造成严重影响，所以根本没心思对谋杀一事进行遮掩？ 考虑到曾经另一场曝光，引出了自己这个上帝之母，并引发了一系列深远影响。 自然女神怀疑，接下来会发生一场，远超她认知的事情。 …… 只是，就算已经做好了某种心理准备。 她却仍旧没想到，随后发生的事，竟是那么的“夸张”。 先知之后，谋杀现场展现而出。 其中，那涉及到名为帕特丽西娅的大天使画面中，竟然出现了上帝跪在对方身前的情形！ 198.第197章 轮回真相（1） 第197章 轮回真相（1） 黑色巨龙的尸骸如山峦般高耸，静静矗立于黑暗虚空中，犹如一座浮空岛。 岛上充满因战斗而糜烂的血肉与鳞片，一些被咬破的口子内，则清楚显露出了苍白的骸骨与粘稠的内脏。 这一切既破败又恐怖，配合尸体上空不断浮现出的古老画面，就更显诡异了。 距离这尸骸几千米远的所在，魔王们此时正面面相觑，对于那画面中的情形充满诧异。 而更远的地方，许多隐藏在虚空深处的目光，同样在因此而错愕。 上帝不是造物主，但天使族群却是由祂一手培养出来的。 那些掌管天国的大天使，更是被外人看做是祂的儿女。 而眼下，父亲竟主动跪在了女儿面前？ 还一副颇为恭顺的模样…… 这种事实在有些颠覆认知。 于是在最初的惊愕过后，根本没用上帝主动辩解，围观者们的脑海中，就不约而同地闪过了一道念头。 “这是假的！” 从魔王尸骸上空莫名出现的画面，本就有怀疑是路西法在污蔑。 此刻这夸张的情节一出现，污蔑的认知变得更加笃定了。 于是原本聚精会神观看那些画面，以图从中了解一些私密事的围观目光，转而变得分散了起来。 毕竟谁也不会将谎言当成太过重要的事情。 唯有自然女神仍在仔细观察。 因为之前察觉到了上帝的异常，所以她并不认为这事是一场谎言，反而觉得，这里面隐含着某种重要的关键—— 能够让上帝下跪，那个死去多年的大天使，真的只是一个天使吗？ 她会不会是用什么特殊手段掌控了上帝的弱点，甚至控制住了上帝？ 是那些外星敌人伪装的？ 或者是别的什么更惊悚的东西？ 由此延伸出了更多的问题。 上帝当年为什么会用谋杀的手段，去对待祂自己的几个心腹？ 真的只是因为无法让她们主动堕落，去创建地狱，所以才逼不得已吗？ 如果是这样，祂的手段，会不会太极端了？ 还是说，这其中，有别的更深层次原因？ 一经“启发”，很多疑点就这么自然而然的从心底诞生了，越思考，就越觉得其中事情不简单。 可惜的是，这画面只涉及到了与谋杀有关的事—— 上帝跪在那位女性大天使身前，表情恭顺。 可下一刻，大天使身后，却悄然出现了一道影子般的东西。 静止片刻后，那影子猛地向前一扑，于是被上帝恭敬对待的大天使，就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生命力一样，立即瘫软倒在了地上。 画面随即转换到了别处。 “这到底是在搞什么？” 自然女神对此颇为不解。 事情放出来一点点，刚勾起人好奇心，竟然就没了…… 路西法是故意的？ 还是根本没想透露谋杀之外的事情？ 可单纯透露谋杀一事，又能有什么用处？ 不说这些围观的存在能否相信。就算他们信了，又能对上帝造成多少实质性的影响？ 还是说…… 心思一动，自然女神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这种行为，会不会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声东击西，让这些围观者，察觉不到现在发生的某种更重要的情况？ 仔细观察身旁上帝，发现祂正紧紧盯着那不断播放的画面，于是女神将目光看向了其他所在。 果然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在变化发生之前，地狱是与人类世界接壤的，眼下一切归于混沌，虽然看不见边界所在，可边界其实并未消失。 而是隐藏在了黑暗虚空的某处。 仔细观察边界，她发现，此刻在那里，正发生着一起非常重要的现象—— 表面上看一片虚无，实际上，那里的一部分超凡规则，正在与人类世界融为一体，并影响着整个地狱接下来的面貌！ 与灵魂，与信念有关的规则！ 人死之后的灵魂归属各异，被宗教吸收一部分，被地狱汲取一部分。 剩余大部分，看似消散一空，实际却会变成一些怪鱼，出现在那条诡异的河流当中，浑浑噩噩，不知有什么作用。 但尽管那条河是大多数灵魂的归宿，可实际上，它的“权重”，却很低。 因为只有被挑剩下的，才会被它吸收。 天国、地狱、异教神的神国……很多亚空间对灵魂吸收的强度，都远超于河流。 这主要是因为信仰，或者说信念。 死后的灵魂坚信自己能够升入神国，或者悲观的认为会下地狱，那么他们就会上升以及下降，经过一番筛选后，成功进入双方之一。 也就是说，人死之后去往何处，是有一定的自主性的。 这也是天国与地狱能够不断有生源诞生的根本。 可现在，这个根本规则，正在发生转变！ 朝什么样的地方转变，自然女神目前还看不出来。 因为变化刚刚发生，而且极为隐蔽，就算她全心观察，也难以窥探全貌。 可看不出来，不代表她猜不出来。 “路西法这是……在重启轮回计划？” 她因此感到非常惊愕。 并不是这重启的计划有什么惊人的地方，而是说，这件事，与之前发生的某些状况，非常吻合。 创建一个轮回机制，将全世界所有灵魂都归轮回管辖，这件事的难度，可不止在于世界意志同不同意。 还有天国，还有神灵，乃至其他具备着吸收死亡之灵归入的亚空间充当敌人—— 毕竟死后升天或者下地狱的说法，是很多，甚至绝大多数宗教立身的根本。 包括天国在内。 没了这个根本，信仰的受众还能剩下多少？ 所以说，轮回，等于是在绝根，不一定能彻底消灭宗教，却必然会让宗教信仰，受到严重影响。 除非路西法的轮回机制并不彻底，不去争抢那些信徒的灵魂归属权。 可事实显然不是这样！ 如果路西法想要利用轮回，管辖全世界生命的死亡归属，那么天国就是他做成这件事的最大阻碍。 而现在，因为种种原因，上帝已经放弃了天国，独自开辟出了一个虽然更精简，但与信仰规则毫无关联的新国度…… 也就是说，这轮回计划的最大阻碍，没了！ 199.第198章 轮回真相（2） 第198章 轮回真相（2） 如果不是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太快，证明路西法早有准备，自然女神会觉得，这件事会是巧合。 或者说，是在见到上帝与天国做了切割之后，才诞生的想法。 然而，这段时间连续不断的变故，足以证明，路西法在轮回计划这件事上，是早有谋划的。 谋划的时间，起码不少于一千年！ 往多了想，甚至可能在他堕落下界，离开天国之后，就已经有心思在谋划这件事了。 谋划让上帝主动离开，主动放弃人类世界灵魂的掌控权—— 星群灾难、假死、天国的漏洞…… 这一切的一切，单独来看各有目的。 可合起来，却促成了上帝“逃亡计划”的诞生！ 而祂在离开之前做的那些事，尤其是利用天国，大幅度降低魔力浓度，让超凡者实力愈发低微一事，岂不正是间接帮路西法除去了绝大多数的潜在敌人？ 魔力低微，世界无法诞生出新的，能够抵抗路西法的强者。 上帝这个“垄断”魔力的最强者，偏偏又主动切割了与天国，与世界之间的联系…… 接下来，如果上帝“败退”而去，那么还有谁能阻止路西法创建轮回？ “所以，这才是路西法的真正目的？” 她不由生出了与上帝那位“守护骑士”相同的猜测，乃至于越细想，就越心惊。 因为这计划涉及到的时间跨度实在是太久，久到正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有心不信，可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创建轮回，掌控死亡、掌控新生……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等于是掌控了这个世界！ 自然女神甚至怀疑起了，当初上帝与她说某些事。 上帝声称当年的屠神战争，路西法才是主谋，这件事她一直不相信。 可此刻来看，重整世界秩序，扫清绝大多数障碍，路西法做这些事，不是没有动机的！ 那么，上帝的野心，上帝谋求魔力根源的观念，以及那魔力根源本身…… 会不会也是另有隐情的？ 内心因此变得一片混乱，她甚至有种放下眼前一切，直接去找安迪，逼问真相的冲动。 可她最终还是强忍下了这种情绪。 类似的冲动，以前发生过多次，最后却全都变成了让她更加信服安迪的契机…… 这次难道会是例外吗？ 而且地狱目前的一切，也无法让她安心离开，甚至不敢分心他顾。 因为这里，才是能够让她看清路西法某种心思的真正所在！ “母亲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可能是沉默了太久的缘故，混沌黑暗的虚空所在，发光人形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 自然女神杂乱的思绪，因此迅速收敛。 “的确有看见一些特殊的地方。” 内心情绪并未冷静下来，她发出的声音，却没显露出什么异常之处。 “不过具体细节，我还在仔细观察。” 她指的其实是那隐蔽的规则变化。 然而上帝的回答，却让她不自觉一愣。 “那生命的诞生，的确能够给我们带来非常重要的感悟。” 上帝说道：“不过我猜，这不是路西法做的全部。” …… 老实说，如果不是祂开口“提醒”，自然女神还没发现，异常除了规则变化之外，还有别的。 但当她弄清楚另一个异常是什么时，却变得默然了起来。 此时此刻，那黑色巨龙尸骸的体内，发生着一起非常隐蔽的现象——有一头小号巨龙，正在被那尸骸血肉灌溉培育，飞快孕育成型！ 而那“幼龙”，有七个脑袋，似乎对应着地狱的七大权柄。 这显然是上帝话语指向的目标。 仔细观察，七首幼龙的生命本质非常高端，潜力可以说是前所未见，极大可能是路西法给他自己塑造出的新躯体。 可是…… 相比那涉及灵魂规则的变化，路西法的新躯壳又算得了什么？ 上帝没有第一时间提到那件事，反而与她讨论起了这条幼龙…… 是不想提吗？ 还是说，祂只看见了这隐蔽诞生的幼龙，而没看见那更加重要的改变？ 按理来说，后者是不可能的。 可是，考虑到上帝与这个世界切割的程度，考虑到世界意志已经浮现而出，并站在了路西法那边。 自然女神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位看似无敌的存在，在感知方面，已经非常迟钝了！ 以及，在很多方面，祂都已经处于劣势！ “的确不是全部。” 女神的心情因此变得有些复杂。 “一些规则正在发生转变，在地狱的边界区域。” 这件事是瞒不住的，也根本不需要隐瞒，因为那种转变，已经基本结束了。 此刻想要阻止，就等于是对世界规则再次进行重塑。 可这种事路西法能做到，是因为有世界意志的配合。 上帝是没有这个条件的。 除非祂重新与天国绑定在一起，并仰仗天国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强行去修正。 可这样的事，一时半会是完不成的。 而且，就算短时间内能做成，上帝又会甘愿吗？ 从始至终，祂表现出的态度都是，不愿意被路西法牵着鼻子走，自顾自的筹备一切。 按理来说，这种策略是非常正确的。 可现在…… “规则的变化？” 发光人形闻言很意外，目光巡视而去后，整个人更是不自觉闪烁了几下。 显然，在此之前，祂的确没有察觉到这件事的存在。 但祂并没有因此失了方寸。 只是在沉默片刻后，幽幽叹了口气。 “我中计了，错过了阻止的最佳时机。” “是因为那些画面吗？”自然女神询问，也没想和对方讨论更根本的原因。 毕竟那太伤人了。 “是的。”上帝回答，语气低沉，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您之前所见的那些画面，其实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 尽管早有判断，可这么坦诚的回答，还是让自然女神感到有些意外。 “可是，那个叫帕特丽西娅的大天使……” “她并不是我的造物。” 发光人影摇头说道：“而是父亲当年，安排在我身边的卧底。” 父亲？卧底？ 这话就实在超出女神的预计了，她因此语气迟疑，“你指的是……晨曦？” “没错。” 对方缓缓说道：“您记忆中的很多人，其实都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父亲不是，帕特丽西娅不是。” “现在看来，路西法同样也不是。” 200.第199章 轮回真相（3） 第199章 轮回真相（3） 混沌黑暗的虚空某处，自然女神所化的几枚光点，已然随着上帝话语的持续，而凝固不动了。 因为对方提到的事情，简直是在颠覆她固有的认知。 在她以往的观念当中，最初的神灵，源自于魔力诞生后，附着在世界万物当中，自然出现的一种“精灵”。 上帝并未否认这个观点。 可祂却声称，其中一批精灵，身体是这个世界的，灵魂却来自于炼狱背后的另一个地方。 那个炼狱星群的始发地，也是盯上本世界的大敌所在之处！ “母亲可以回想一下太阳神的诞生。” 自然女神有心不信，可上帝的话却很有道理。 “正常来说，太阳神的诞生地应该在太阳之上，或者在于生命对太阳的仰望概念中，可他的诞生地却是炼狱。” “炼狱中的猩红之海，那里可没有太阳，有的只是一群异域怪物。” 晨曦这个“不洁之人”在不久之前，就是从猩红之海死而复生的，自然女神对那里非常了解。 她还知道，太阳神的诞生，的确不是来自于概念，因为他诞生的时候，世界其实还没有生命，没有众生信念可言。 类似的情况，可以延伸到别的一些诞生自炼狱的神灵身上。 但以往，她只是以为炼狱是魔力的发源地，所以那些神才会以正常之外的方式出现。 此时想想，这件事的确很不正常。 只是…… “如果您认为单凭这点不足以证实我的话，那么您可以仔细想想另一个问题。” 没等自然女神深入思考，上帝就复又开了口，“人类的来源是什么？” 人类的来源？ 女神闻言一怔。 这个问题，她当然是知道的。 并不是世俗文明认知中的那种，由动物演变而来的，而是来自于一位名叫生命女神的神灵。 生命女神手中有一棵神树，那颗树结出的果实，是世间一切生命的源头。 人类只是其中之一。 这件事本身似乎没什么。 但实际却是有疑点的。 因为人类的构造并不完美，某些内部结构的分部，堪称乱七八糟，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常神灵应有的造物…… 在往常，她其实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异常太过明显。 但思考过多次，也只是觉得这可能是那位生命女神故意设计，或者并不重视的缘故。 可如果配合上帝眼下的话语，另一个答案却隐隐浮现而出—— 也许这个世界的生命，并不是那位生命女神一手创造的，而是她从另一个世界“复刻”过来的？ 问题的具体答案是什么，没办法确定。 她其实也没见过那位生命之神，因为对方在她诞生之前，就已经陨落了。 但尽管没有确凿证据，随着上帝话语的继续，自然女神对这件事的认知，已然愈发倾向于对方并未撒谎。 因为除了这两个例子之外，祂还提到了别的更多的线索。 每一个，都能和她记忆中的一些事对应的上！ 除此之外，上帝还提到了那些外来神灵出现在本世界的原因——寻找一个名叫始祖之地的地方。 为什么寻找，上帝不知道。 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秘密，祂同样不了解。 祂只知道，本世界与那所谓的始祖之地非常相似，所以才引来了最初那些神灵的降临。 可惜的是，相似不代表就真的有关联。 从降临到落幕，那些外来神，到死也没有找到什么确切线索。 而诸神的死亡，看似是死于上帝之手，其实却另有隐情。 “当年您为了创造我，强行掠走父亲，这件事其实并不是您主动做的。” “您结束乱世的想法，同样也是不由自主的。” “这是命运的力量在背后影响着您的行为，悄无声息，非常强大，而命运掌握在那位众神之主的手中。” “它是所有外来者的首领。” “也是诸神陨落的根源。” 众神之主？ 自然女神对这个名字感到有些陌生。 仔细回想了一下，才从记忆的角落，找出这个以往认知中，名字很响亮，却没做过什么强大事迹的冷门存在。 好像又叫众神之神？ 心中因此有些疑惑，她于是开口问道： “他们为什么会内杠？不愿意受管束了吗？” “以太阳神为首的派系，因为长时间找不到始祖之地的线索，决心返回他们原本的世界。” 上帝回答道：“而那位众神之主希望留下来继续寻找。” “但这似乎没必要展开大清洗？” “有必要，因为想要离开，外来神就必须挖出本世界的魔力根源。可一旦抽走根源，选择留下的神，就会丧失力量。” “所以为了避免被某个神破坏了寻找计划，那位众神之神就决定彻底杀光他们了？” “是的。” “可如果我没记错，这位神最后也是死在了你手里的？” “只是假死罢了。” 上帝声音缥缈地道：“我创立天国的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杀死他，但想要做成这件事却很难。” “所以之前您才会看见，我跪在我的造物身前，却又谋杀了她。” “那么，他最后死了吗？” “当然死了，在父亲的里应外合之下，我们成功脱离了他的掌控。” 父亲？ 晨曦？ 自然女神因此很错愕。 晨曦之神当年明面上的主子是太阳神，而上帝能够杀死太阳神，还是依靠了晨曦在关键时刻背叛其主的缘故。 而此刻，上帝竟然又声称，另一个隐藏更深的大敌，同样依靠了晨曦的背叛，才能成功击杀…… 那个在她记忆中，脾气温和，看起来非常弱小的神灵，真的有这么诡计多端？ 这有些不可思议。 但转念一想，如果这事是真的，倒是可以解释，之前复生的晨曦，为什么会对上帝态度恶劣了—— 按照祂话中的意思，晨曦是众神之主的人，同样也是负责监管上帝这位“工具”的负责者。 可这位屡次帮助上帝翻盘杀死大敌的恩人，最后却死在了路西法的手里…… 这件事是路西法与上帝决裂之后做的，看似真凶是路西法。 但很难说是否获得了上帝的默认。 因为既然是监管者，那么晨曦手中，就很有可能掌握着上帝的某些把柄。 只有晨曦死去，祂才能彻底摆脱被控制的命运。 另一方面，这同样也能解释，上帝为什么要谋杀六位大天使了。 那不仅仅是因为创建地狱的需要，还涉及到了清洗敌人安插在天国中爪牙的缘故…… “所以，路西法呢？” 心情因此有些莫名，自然女神突然转移了话题。 “为什么你会说路西法也是外来者？” 201.第200章 轮回真相（4） 第200章 轮回真相（4） 从上帝这里了解到的一切，让她心情无法平静。 所谓的众神之主，所谓的始祖之地，更是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可那真的很重要吗？ 不论过往的一切藏有多少秘密，真相如何，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 颠覆认知的隐秘固然惹人诧异，却不会对未来起到什么影响。 此时的关键，在于路西法，在于地狱发生的一切，到底会引发什么样的改变—— 不论上帝说的再如何有道理，也难掩一个事实。 那就是，祂准备逃跑，而路西法打算留下来。 所以自然女神才会对上帝的态度始终半信半疑。 “因为只有外来者，才能缔造出从未出现过的新规则。” 对此，上帝的回应非常简单，“单纯以本世界的条件，路西法根本做不成这件事。” “这难道不是世界意志配合的原因吗？”自然女神语气疑惑。 别人无法创立新规则，身为是世界本身，怎么可能没有这个条件？ 否则那魔力根源，以及相应的超凡秩序是怎么诞生的？ “所谓的世界意志是不会思考的。” 上帝说道：“它只能让一切自然而然的发生，而没办法做到现在这种刻意安排的一切。” 这话听起来有一定的道理，但单凭这点，其实也说明不了什么。 不过自然女神对此也没再多说，沉默片刻后，转而道：“那么，你认为他在这里创建轮回，有什么目的？” 她其实更想问，被路西法算计的这么严重，上帝为什么不见动怒？ 甚至似乎也没有半点担忧的模样？ 看祂之前的表现，可不像是早有预料。 但要说不在乎路西法的阴谋诡计，却又很矛盾。 毕竟祂以往对路西法的态度，可是非常谨慎的…… “轮回一旦诞生，天国中的诸多圣灵，恐怕难逃被吸走的命运。” 上帝如此解释道：“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损失，但并不是难以承受。” 天国中不死的圣灵，是祂储备的“能量池”，真要被吸走，那么祂的行动必然会受到影响。 然而这看起来是坏事，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不论是地狱的变化，还是这轮回的出现，都必然要消耗大量的资源与心力，或者说，占据路西法的底蕴。 路西法是很强，精于算计，可再强也是有上限的。 短时间内接连做了这么多的事，还有多少底蕴供他消耗？ 而且，很多东西不是说只要诞生，就可以放在那里不管不顾的。 不论是眼下这个轮回，还是那仍在孕育中的天启四骑士，都需要路西法耗费精力去维持，去看顾。 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有多少余力，去做别的事？ 就算还在做别的，他能兼顾的来吗？ 简单来说，上帝不在乎眼下发生的事情有多严重。 祂只在乎，有没有什么事情，会超出祂的掌控，超出祂的认知。 目前看来，没有。 …… 在双方交谈时，地狱中的变化仍在继续。 轮回的规则常人不可见，但那有着七个头颅的古怪幼龙，已然成长到了“破壳而出”的地步。 乃至于越来越多的人，察觉到了它的存在。 而尽管普遍猜测这是路西法的新躯壳，可那看起来非常虚弱的模样，却让某些存在有些蠢蠢欲动。 于是一束长绳似的东西，悄然从虚空中蠕动而出，隐蔽且致命地窜向了那正匍匐在尸骸顶端，舒展身躯的七首幼龙。 结果，还没等它靠近到百米距离，那虚空当中，就倏然有网格模样的金色物质亮起。 波及到长绳身上时，触电一样，让它瞬间化作了一片焦炭！ 不止于此的是，这东西背后的存在，也像是承受到了剧烈的打击一样，于黑暗虚空某处，骤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继而完全没了声响！ 这情形非常惹人注目，那网格释放出的伤害能级，甚至强大到了规则的程度，让隐于各处的围观者，无不吓了一大跳。 都认为路西法现在不会没有防护，可防护到了如此程度，却还是让他们完全没想到。 那“长绳”虽说来源于第二个被打击到的存在，但双方之间，其实没有多少关联性。 长绳的存在，目的是为了试探。 既然是试探，当然就会考虑避免引去路西法的目光与敌意，其中技巧非常繁杂巧妙。 如同正常人身处于枪林弹雨的战场中，被子弹击中，却很难精准找出子弹的来源一样。 就算能找到，也不应该这么快才对啊…… “涉及到命运的力量？” “还是说，呆在这个地方，一切行为，根本逃不过路西法的注视？” 仿佛神念触碰般的交流于暗处迅速浮现了一刹那，又瞬间归于寂静，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被偷听似的。 一些性格谨慎的围观者，甚至果断准备从现场撤离。 因为不论前者还是后者，都非同寻常。 在此之前，唯有上帝才能够掌控命运，路西法如果能具备这种能力，岂不是变成了第二个上帝？ 而如果是后者，那就更让人心头不安了。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很多手段，只要心思一动就能发出，外在根本看不出半点痕迹。 而如果到了连思想都能被窥探而不自知的地步，路西法得是强大到了什么程度？ 对于这里的掌控力，又是多么的恐怖？ 这种现象太过惊悚了，除了上帝之外，没人能够稳住心态。 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件，亚空间的变化，又能给他们带来多强的感悟，一部分人已经顾不上了。 在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这些全都是次要的。 于是接二连三，有好几个围观者悄然离去。 剩下一些没有的离去，是因为他们本体并未降临，出现在这里的只是一缕意识。 就算被盯上也不会有多少损失，所以才敢继续逗留。 …… 然而，没过多久，选择留下来的围观者们就后悔了。 当轮回的规则初步成型，当那条七首幼龙拍打着翅膀翱翔而起，发出一道清澈却古怪的嘶鸣声之际。 一股极强的吸力，蓦地从他们意识附近诞生，并以一种无可抵抗的力度，将这些意识瞬间吸纳一空！ 只留上帝以及其身边的自然女神，注视着那“空荡荡”的虚空，兀自愣神，难以相信。 因为这显然不是轮回该有的情况！ 202.第201章 轮回真相（5） 第201章 轮回真相（5） 天旋地转的感觉非常剧烈，仿佛思维当中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搅动一样，让大天使特拉弗德浑浑噩噩，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之前在做的事情，以及，为什么会遭遇现在这种状况。 直到一股腐烂气味隐隐传来，他那破碎的思绪才逐渐收拢完整，隐隐想起来，自己之前正在地狱旁观，结果莫名其妙就感受到了一股吸力。 再然后，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昏厥。 直到此刻…… “怎么回事？” 近在咫尺的臭味令人作呕，浑身上下还不断传来阵阵肿胀疼痛的感觉。 从眩晕的恍惚状态中清醒过来后，特拉弗德有些难以置信。 因为不论是在地狱旁观时，还是在人类世界伪装成皇帝时，他都是以意识体的方式存在的。 这种存在方式，正常来说，是不会有嗅觉与触觉的，就更别说身体方面的痛苦。 可现在，他不仅感受到了这些，竟然还发现，自己原本掌握的力量，似乎也……不见踪影了？ 因此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特拉弗德突然打了个激灵，继而迅速睁开双眼。 然后他就发现，身为大天使的自己，竟然有了一具人类的身体！ 还是一个状态极差的身体！ 关节僵硬老化，下身毫无知觉，睁开的双眼，只有一只眼睛的视野正常，另一只根本感受不到半点光线与环境景象。 扫视周围，他发现，目前所处环境也非常恶劣。 四周是潮湿泛着水汽的黑色岩石墙壁，空间逼仄，如同身处于一座古堡的地下室。 光线昏暗，下身铺着杂乱的稻草，身上还盖着一条脏兮兮的毛毯，肿胀疼痛来源于身体各处，而之前闻到的腐烂臭气，则源自于麻木的下肢。 掀开毯子看去，没穿裤子的双腿上，有几道青紫色的伤口，隐隐露骨，仿佛被老鼠啃食过了一样，已然流脓腐败。 “我这是在哪？” 如此情况实在太过特殊，特拉弗德不自觉大皱眉头。 前一刻他还在地狱观摩局势，眼下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个人类…… 想都不用想，这件事，一定与路西法有关。 毕竟在此之前，他从地狱中见到的最后场面，就是那七首幼龙仰天咆哮。 而那幼龙，除了路西法之外，不会是别人。 可凶手是谁能够想到，凶手的这个手段，却让他难以理解。 周围的一切，是幻觉？ 还是说，他因为某种原因，意志被迫附着在了某个人类的身体上？ 前者不太可能。 身为大天使，他就算眼下失去了力量，眼力与阅历却是还在的，不可能现实幻境分不清楚。 而且实际上，他也不是真的彻底失去了力量。 仔细感受时，特拉弗德能够发现，自己的灵魂并没有发生本质变化，灵魂中存在的灵体之力，同样不见减少。 现在只是因为某种原因，用不出来。 仿佛周围世界，有一种无处不在的屏障，强行将他的灵力隔绝在了身体深处…… 所以答案只能是后者——他被路西法，强行塞到了这具身体中！ 只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种灵体力量被封印的强度，似乎也不是路西法应该具备的啊…… 从高高在上的天使长，被打落成了一个境遇凄惨的普通人，这种情况他还是头一次遇到，难免有些不适应。 不过没多久，特拉弗德就打起了精神，决定先弄清楚所处位置再说。 然而，很可惜的是，他现在这具身体是瘫痪的，除了能用一只独眼扫视周围之外，根本没办法做别的事情。 但尽管行动受限，单靠现有的能力，也已然可以让特拉弗德，看出一些眉目来了。 身下暗黄色的“稻草床”看似与稻谷秸秆一模一样，可稍微分辨，就能发现这和他往昔所认知的那种植物有一些区别。 旁边静静燃烧着的一根蜡烛，材质也并不是现代普遍的石蜡，反而在燃烧时，泛着一股子动物油脂味道。 而特拉弗德上半身套着的灰色亚麻衬衣，更是样式复古，与他所认知中的时代风格截然不同—— 种种迹象表明，他来到了一个“古老”的环境当中。 古老，且陌生。 因为背靠着的岩石墙壁上，以及不远处一扇紧闭的木门表面，隐约存在着一些刻上去的特殊文字。 有些抽象，在他记忆中从未存在过。 于是特拉弗德脑海中，迟疑地闪过了一个念头。 “这是……某个亚空间？” 亚空间依托于人类世界存在，地狱、天国，就属于这个行列。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残存的神国、秘境等等，同样属于亚空间的范围。 有些是无主的，有些则是被各种强大存在所掌控。 而那些有主的亚空间，往往会根据各自主人的喜好，有着不同的风格。 所以，真要是因为某种原因，被传送到了某个具有古代风格的亚空间内，也不算超出特拉弗德的认知范围。 至于文字的陌生，就更好理解了，发明语言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只是…… 尽管这个猜测颇为合理，但他却隐隐觉得很不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劲，因为没办法了解更多信息，他却说不上来。 模糊的直觉告诉他，周围的环境，似乎对他……存在有敌意？ “路西法到底在做什么？” 特拉弗德因此变得很警惕。 他无法理解这种敌意的来源到底在哪。 防备了半晌，除了身旁蜡烛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之外，也根本没有别的动静出现。 仿佛那种感觉，完全是错觉一样。 然而不论是否真的是错觉，大天使都觉得，自己不能再被动下去了。 因为随着时间流逝，随着他情绪紧绷久了，那本来还算清醒的头脑，竟然再次昏沉了起来。 但这种昏沉，和他一开始遇到的却不是一回事。 前者是灵魂层面上的，此刻却是身体的缘故——这具身体太过虚弱，而他的灵体却处于“封印”当中。 乃至于他的状态，竟然被身体给影响到了…… 于是，最后看了眼周围昏暗的地下室环境后，特拉弗德咬了咬牙，额头猛地朝身后墙壁撞去！ 203.第202章 轮回真相（6） 第202章 轮回真相（6） 对于一位大天使来说，身体的死亡并不代表是真正的死亡。 受困于一具懦弱的躯壳内，遇到什么事都很难去应对。 所以不如以自杀的手段来破局。 特拉弗德的动作很果断。 然而他的这个行为，并没有带来应有的结果。 那岩石的坚硬触感倒是让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震荡，随后浮现的，还有剧烈的疼痛，以及耳鸣眼花的猛烈眩晕。 可缓过神来后，特拉弗德却发现，自己仍旧呆在这具残破的身体当中，根本没有挣脱成功！ “没掌控好力道？” 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用的力气小了。 可一转眼就意外地发现，一个模糊的光球，竟悄然出现在了身旁。 “自尽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问题变得更麻烦。” 一道深沉的声音从光球内传来，让大天使的脸色瞬间紧绷了起来。 因为这是天启骑士！ 当初天启降临，魔王都避免不了被影响，特拉弗德与魔王一个层次，当然也诞生了他的“守护骑士”。 只是他不认为自己有留下那东西的必要，所以就将之清理掉了。 可眼下，本该死去的东西，竟然又活了下来？ 还是在这种明显与路西法有关的场合…… 要说这其中没有阴谋，傻瓜都不会信！ “准确的说，我其实不是你的骑士。” 这光球仿佛能猜到特拉弗德想法一样，见他神色有异，竟然开口解释了起来。 “而是这具身体的。” “这具身体只是个普通人。”特拉弗德蹙眉道：“根本没有你诞生的余地。” “对于你本来的世界而言是这样。”光球道：“但这里不同。” “……什么意思？” “这是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特拉弗德闻言错愕。 …… 类似经历在不同场合下正接连上演。 一共十几个被吸力影响到的围观者，在最开始时，全都面临着与大天使相同的境遇。 力量被封印，附身在普遍虚弱的身体当中、面临着陌生的环境。 但除了少数倒霉蛋之外，他们当中的大部分，还是有自由行动能力的。 于是就可以看见，他们所处的地方，不仅有着三颗太阳，天空还显得格外深邃。 高山、农田、城堡、浮空飞艇…… 建筑环境风格，也和他们以往所处的时代截然不同。 但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很多亚空间，都有类似的不同之处，某些人，甚至会在其中模拟古代社会的运转。 直到一个个“守护骑士”接连出现，带来了事情的真相。 这是另一个世界。 这话语简直令人摸不着头脑，也没人立即相信这个说辞。 然而随着“骑士”不断开口解释，不信服的想法，却逐渐开始动摇了起来。 炼狱星群的存在、上帝的逃亡计划、星群背后的大敌、大敌的来源…… 与曾经的天启骑士不同，现在这些，仿佛有着共同的“数据库”，许多真相完全超出了这些人的认知。 却也让他们明白了之前的局势，以及现在的遭遇，到底是怎么回事。 “距离星群降临还有不足二十年，如此短的时间，该如何解决那场灾难？” “常规办法根本不可能做到，所以只能动用非常规手段。” “依赖于地狱的重塑，轮回机制得以诞生，但这机制并不是用来梳理灵魂投胎所用，而是用来连接两个不同的世界。” “我们的世界，以及，这大敌所在的世界。” “可以将轮回看做是一道灵魂之桥，我们能过来，敌人也能过去。” “这会造成很多影响。” “其中最重要的是，当那炼狱星群真的降临，毁灭我们的文明时，所有因此而死的人，都可以通过轮回，抵达这个世界。” “如同伱们现在的遭遇一样。” …… 能在地狱围观的人，一个个都是世界顶级的存在，心态沉稳，绝非常人可比。 然而听到这一切时，他们仍旧难掩震撼心情。 灾难的存在和上帝的野心，就足以令人猝不及防，路西法这解决灾难的办法，更是让他们意想不到。 轮回？ 这哪是什么轮回？ 这完全是一个威慑机制啊！ 如果那星群会毁灭世界，那么海量人口涌入轮回，涌入这异世界中，夺舍附身，像他们此刻这样，就必然会带来规模恐怖的混乱！ 这对于异世界的敌人来说，显然不是好事！ 想要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第一选择当然是将那轮回破坏掉，或者关闭两个世界的通道。 但如果关不上呢？ 如果关不上，等星群降临那天，大敌所在的这个世界，岂不是会跟着遭殃？ 初来乍到，他们目前还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但单看表面，就已经能够证明，这里并未超出他们的认知范围。 所以，真要有几十亿的灵魂涌入，胡乱附身在各种虚弱濒死的人身当中，那么这个世界…… 就更别说，还有天启骑士的存在了！ 天启骑士来源于世界规则，按理说，这种规则不会蔓延到另一个世界中来。 然而巧妙的是，这规则是与灵魂息息相关的。 他们的灵魂能够降临到这个世界，那么与灵魂有关的规则，当然也能跟着一起过来。 或者说，那规则本就存在于他们的灵魂内部。 虽说过来后，没办法影响到本地人，只能对他们这些外来者，以及外来者附身的身体起到作用。 但单单如此，就已经足够夸张了。 因为这异世界的魔力浓度非常高，被他们所附身的存在，就算没有学过任何超凡技巧，身体当中，也已然具备有超凡的特质！ 换句话说，只要降临到这里并附身成功，那么就算是一个普通人，也都能拥有一个知识量丰富、具备种种辅助作用的“守护骑士”！ 这等于是人人开挂！ 而且，这还只是个开始。 要知道，那天启骑士，可是有四个的…… 如此种种，简直出乎他们所有人预料。 在此之前，谁能想到那预示着末日的天启四骑士，竟然是这个用处？ “所以，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瘫痪在地下室内的大天使特拉弗德，更是因此心头恍惚。 他往昔非常敬仰的父神，现在只想逃跑。 而以前颇为敌视的路西法，却制定出了个如此巧妙的救世计策…… 两相对比，简直高下立判！ 204.第203章 轮回真相（7） 第203章 轮回真相（7） 初到异世界的人们正因为了解到真相，而各自心情震撼。 他们之前所在的地狱，目前也并不平静。 在察觉到围观者们全部消失一空之后，上帝与自然女神这两位仅剩的存在，立即开始了搜找行动。 这倒不是因为在乎那些人的生死，而是想要弄清楚，这事情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惜，这行为并没有获得理想的收获。 一片混沌的地狱空荡荡，如同虚无的宇宙一样，不论他们怎么找，也都找不到那些人的半点痕迹。 甚至连那之前一闪而逝的轮回机制，也都没再看见。 反倒是察觉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整座地狱，看似寂静，实则正处于分裂状态下！ 不断有特殊区域的边界出现屏障，与主体进行隔离。 那与人类世界接壤的边界是其中之一，地狱曾经的“新手村”，是其中之一。 和炼狱临近的地方，也在分裂范围之内。 这其中，自然女神还看见了那条充满怪鱼的河流所在的幽暗地域。 “将地狱分成多层，互相隔绝，又互为整体……这是分工明确，为了让这里更有序吗？” 她对此很疑惑。 原本的地狱是无序的代名词，从下到上，包括魔王在内的所有地狱生命，内心全都充满了野心和欲望，内斗攻讦，将这个地方弄的一片混乱。 而现在，尽管还看不到完整面貌。 但从目前这个构架来观察，就能发现，等这新地狱真的成型之后，那混乱内斗的可能性，必然会大为消减。 这当然不是因为地狱生命的邪恶欲望会随之减少，而是环境结构上，失去了大多激烈冲突的可能！ 只是…… 看似这状况处于地狱重塑的范围之内，自然女神却从中看出了一些特殊的东西。 梳理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凝聚力量，最大程度的避免内斗，将整个地狱的战争潜力释放出来？ 显然不是这样。 因为这种整合，对于现有的地狱生命而言是完全陌生的，在初期阶段，它们不熟悉这种秩序，只会发生混乱。 除非路西法的目的，不是短时间内就想见到成效。 但如此一来…… “之前没来得及跑出地狱的那些生命，并没有死掉。” 正当自然女神因此而若有所思时，放弃搜找的发光人影，突然开口说道：“相反，它们还变多了。” 变多了？ 自然女神闻言一怔。 地狱变化开始时，大量恶魔外逃，但因为变化来的太过突然，真能逃出去的十不存一。 绝大多数的魔鬼与恶魔之类的黑暗存在，基本被“埋葬”在了这混沌虚空之中。 包括炼狱内部的无数怪物。 这看似是一种毁灭性的灾难，可实际上，那些怪物并没有真正死去，只是跟着地狱的重塑，被分解掉了罢了。 灵魂、血肉、内脏、力量…… 构成生命的很多“要素”，是仍旧存在的，并且基于这地狱的变化，而发生了一些异样的转变。 关于这方面，她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也没觉得这是什么意外状况。 可那些生命尽管全部被拆分，作为根本性的灵魂，数量却是不可能改变的。 怎么会变多？ 除非…… 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女神立即将全部心思，放在了观察地狱某个区域上。 继而内心充满惊愕。 因为她发现，那曾经身处于河流中的大量“怪鱼”，或者说，那历代积累的无数残魂，竟同样加入了这场转变当中！ 这背后的意味，想想就很吓人！ 从古至今，无数年的累计，那条河中的残魂数量极多，上千亿都是有可能的。 而现在，这上千亿的灵魂涌入地狱，岂不是会给地狱带来源源不断的，堪称用不完的“生源”？ 而在这庞大的基数下，又会从中诞生多少强大的战士？ 如此恐怖的现象，如此恐怖的战争潜力，让她一时间惊的说不出话来。 虽说之前就已经看见，那河流所在的幽暗地域已经加入了整体的变化当中。 可那块区域加入是一回事，区域河流中的海量残魂加入，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冷静了下来。 “残魂没有灵智，应该只会被转变成最低级，只有本能的魔物。” “地狱内具备的总体能量是没有变多的，生命基数增长，只会将力量分散，削弱高端战力……” 上千亿的残魂当然没有一股脑的全部被投放进来，而是分批次的，现在加入的，相对于整体而言，非常稀少。 所以这似乎也不会影响到她非常在意的复活仪式。 但这个现象，却让自然女神越来越看不懂了。 如果路西法重塑地狱的目的，是为了对抗上帝，那么他就应该发展高端战力，比如催生出更多的魔王。 或者他自己吞噬全部能量，成为最顶级的强者，与上帝斗争。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以梳理结构，增加生源之类的行为，来扩张地狱的战争潜力。 潜力又不等于实力，累计的再惊人又能怎么样？ 想要发挥出来，短时间内可做不到。 就更别说，目前这一切，已经被上帝清楚看见了。 面对这个未来会变得恐怖无比的“大敌”，祂会是什么反应？ 仍旧置身事外？ 还是会加快“逃亡计划”的进程，远离这一切？ 亦或是，趁着潜力没有发挥出来的这个空档，动用一切手段，以绝后患？ 之前上帝不理会这里发生的一切，那是因为祂抱着不愿被牵着鼻子走的态度。 可眼下，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后，祂还能无动于衷吗？ 事实已经证明，上帝对待路西法的策略，是完全错误的了。 祂还能一错再错下去？ 目光转回到那发光人影身上，根本看不出什么，但自然女神却隐隐能够感受到。 对方现在的情绪，一点也不平静。 或者说，认知到某些情况已经超出了掌控之后，祂已经无法再淡定下去。 那么，接下来…… “母亲有接触过路西法了吧。” 仿佛感受到了被注视一样，上帝突然开口说道：“他都和您说了些什么？” 205.第204章 轮回真相（8） 第204章 轮回真相（8） 矗立于黑暗虚空，发光人影轮廓朦胧，看不清具体表情。 声音也显得寻常，仿佛在闲聊一样。 然而那话语中，却似乎另有深意。 自然女神因此有些警觉。 因为种种缘故，她明面上站在上帝这边，暗地里，却始终没断了与安迪之间的联系。 有什么特殊事情发生，甚至会跑去安迪那里通风报信。 这和间谍没什么区别。 于是眼下听到这话，就不免让她多想了。 对方是什么意思？ 是察觉到了她的间谍行为？ 还是只认为，路西法有接触过她？ “为什么这么问？”女神随之询问，倒是没露出什么异常。 “您别多心。” 发光人影回答道：“我只是认为，路西法既然了解您的存在，就必然会在您身上打主意。” 真的只是这样吗？ 自然女神内心不信，表面上则道：“我们的确是有过接触，但也只是接触罢了。在这方面，我没什么能告诉你的。” 她其实并不畏惧自己的间谍行为被发现，也没有半点愧疚心态可言。 因为对方提前让星群降临的手段，本就是在逼迫她站队。 那抽取根源，选择逃离的计划，更是堪称反人类反世界，对她本身，是有极大伤害的。 所以说，上帝根本没有资格在道德与立场方面质疑她。 另外，虽然和安迪的联系颇为密切，但她还真就没帮安迪做过什么太过重要的事。 顶多也就是帮安迪遮掩一下存在的痕迹，扫除一些他过往的疑点与可能暴露的地方。 同时答应安迪，在寻找魔力根源上，要拖延一段时间。 根本就不过分。 所以她的态度非常坦然。 发光人影因此沉默了片刻。 随后就在自然女神感觉祂可能会进一步深入谈及这个话题时，对方却收敛了针对性。 “很抱歉，母亲，是我失态了。” “路西法就在那里。”自然女神不冷不淡地回应：“如果你想知道些什么，我建议你直接去见他。” 她此时心情很差，因为她开始怀疑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上帝从一开始，可能就猜到了她长期与路西法保持联系的情况，乃至猜到了她的间谍行径！ 但猜到却没有揭破。 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放长线钓大鱼，希望她能成为一个“双面间谍”！ 表面上，她并没有在上帝这里透露出与安迪有关的任何事，但实际上呢？ 从她的言语和行动中，从她的态度当中，上帝会不会看见一些痕迹？ 一些与路西法现状有关的迹象？ 以及，真到了关键时刻，祂还会对自己这个母亲恭敬顺从，不用任何强硬手段吗？ 比如说刚才，如果受到的刺激再强一些，祂是不是就打算要摊牌了？ “您说的很对。” 上帝的声音非常稳定，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情绪方面的波动，似乎将心态调整了过来。 “我是该去见见路西法了，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 “因为我们所见的这个路西法，根本就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有那么一刹那，自然女神都怀疑起了安迪的存在，是不是也被上帝所察觉到了？ 但随后对方的话语却证明，情况还没有恶劣到这种程度。 “很简单，路西法是非常厌恶他那个地狱之王身份的。” 发光人影说道：“既然已经摆脱了这个身份，他现在就绝不可能再沾染上。” 能说出这种话来，证明祂对路西法了解颇深。 起码在此之前，自然女神就没想过，这方面竟然还能有疑点。 但仔细想想，这话却很有道理。 地狱力量的本质由七大原罪构成，只要吸收地狱的力量，就免不了被这七原罪所影响。 继而思维被干扰、头脑变得不正常。 此时，那七首幼龙并没有脱离他们的视线范围，所以从那幼龙的行为上就能发现，它仍旧存在有一定的邪恶特质—— 在双方交谈间，幼龙竟然开始啃食起了贪婪魔王的尸骸！ 这种行为看似是在最大程度的利用现有资源强壮自身，却也非常明显的暴露出了它身体内部的兽性。 路西法需要这种兽性吗？ 他最强大的地方不在于力量，而在于头脑，头脑被干扰，岂不是失去了最大优势？ “它如果是假的。”自然女神因此开口问道：“真的路西法又会在哪？” 这话其实是一种试探，试探上帝到底了解到了多少线索。 但上帝本身却没有察觉到她的目的。 这并不是因为祂完全信任女神之前的话语，也不是祂失去了谨慎心态。 而是因为，祂根本想不到，安迪竟然敢将真身暴露在对方面前，以换取对方某种意义上的坚定立场和信任程度。 “我不确定。” 如此回应之余，发光人影抬手朝前方虚空一点。 一段稍显模糊的画面，就倏然在阵阵涟漪中展现了出来——赫然是大天使特拉弗德，在另一个世界遭遇的情形！ “但我猜，他早已先我一步，抵达了那未知的彼岸了吧。” 这声音微微泛着苦涩，也让自然女神不自觉一愣。 随后在对方低沉的解释下，她才恍然明白，为什么之前上帝会变得有些失态。 不是因为目前地狱的变化出乎祂的意料，也不是因为发现了祂之前对待路西法的策略，是完全错误的。 而是因为，祂已经了解到了那些失踪围观者的现状，了解到了路西法的真正布局！ 自以为掌控一切，却发现路西法这个敌人，竟然根本没将祂“放在眼里”，反而在谋划着更大的格局…… 换谁来面对这种情况，也很难保持正常心态。 自然女神对此同样难以置信，因为这完全超出了她以往对现有一切的认知！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随着她从上帝这里得悉那布局的面貌，之前一些想不通的问题，现在已经豁然开朗！ 梳理地狱结构、对接大量生源，将战争潜力积累到极致…… 这些行为，根本就不是针对上帝用的，而是针对那大敌所在的世界！ 与此同时，这似乎还能解释另一个问题。 安迪为什么非要成为圣子？ 这个问题她到现在也没法猜到确切答案。 但在恍惚间，她却隐隐预感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安迪成为圣子的目的，同样也不是为了对抗上帝，而是为了接管天国！ 接管那被上帝培育了无数年的，数以千万计的圣灵军团！ 206.第205章 千年大计 第205章 千年大计 如果说在此之前，自然女神对于安迪是否参与过远古时代的诸神屠杀，甚至是否属于这件事的主谋起了许多疑心的话。 那么现在，她的这种怀疑，已然增大了无数倍。 只因回顾这一系列事情，安迪的目的始终是一致的。 那就是，抵抗那炼狱星群背后的大敌，抵抗异世界的觊觎，乃至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诸神当中有外敌，所以趁着诸神内杠之际，他“辅助”上帝，掀起了大屠杀。 屠杀并未完全，上帝背后同样存在着外敌的影子，于是他塑造上帝的野心，并催生出了天国与地狱。 地狱的诞生埋下了今日变革的种子，埋下了轮回机制诞生的可能性。 天国的存在，也成了他利用上帝野心，掌控世界武力，汲取世界绝大部分魔力，培育大量圣灵战士的苗床。 随后的晨曦被杀，上帝主动放弃天国，并且招来炼狱星群…… 这一切事情，表面上散乱的没什么关联，现在看来，却始终指向了一件事。 那就是，安迪用了几千年的时间，将这个世界的大部分资源，全都统合在了一起，并打通了通往异世界的道路！ 天国、地狱、人类世界、天启、世界意志…… 如此种种，已然成了他以攻代守的底蕴！ 将主要的战场放在敌人阵营内，也足以避免本世界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能够让这反攻计划长时间维持下去，而不至于出现较大的内部问题！ 而只要这个机制能够长期保持，只要结构的主干不出现意外。 那么就算一开始，本世界的反攻受挫，与敌人接触的时间久了，受到的磨砺多了，也终究有机会能够将双方的实力拉到同等层次。 最终彻底摆脱被降维打击，被毁灭的命运！ 可以说，相比其他解决敌人的办法，这个思路的成功率是最大的，而且还可以带着整个世界进行“提升”。 但成功率最大，想要达成的难度，也是最高的。 然而这最高难度的办法，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被路西法给完成了…… 在此之前，还没有谁能猜得到！ 自然女神没有猜到，天国与地狱的高层们没有猜到，上帝这个对路西法非常警惕的存在，同样也没有猜到！ 没有猜到到这件事，当然就无法掺和进这件事的构思与执行当中，参与的人数稀少，就能最大程度的避免意外的发生…… 现在想想，这个办法其实不是很难猜。 但为什么别人没有意识到？ 时间太久了！ 如果将做成一件事的步骤拉长到数千年，那么就算这件事再简单，再明显，旁人也很难看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量的历史事件与漫长的时光，就如同厚重的迷雾一样，掩盖了路西法的真正目的，让他极为顺利的，堪称没有遇到挫折的完成了这一构架。 但这真的很顺利吗？ 想清楚一切的自然女神不这么认为。 用几千年的时间，坚定不移的去做一件事，并且在某些关键步骤上毫不犹豫……这得是有多大的耐心与意志力？ 他难道就不会迟疑？不会动摇？甚至不耐烦？ 可以说，这种特质，自然女神只是单纯想想，都能升起一股敬畏之心！ 明明现在的路西法，现在的安迪根本没什么战斗能力，如果有需要，她可以轻松抹杀对方。 可眼下，这敬畏的心态，却怎么压都压不住！ 仿佛在面对一个神秘陌生，完全无法理解的怪胎一样。 但敬畏却不代表生出了敌意。 相反的是，此时的她，对安迪的信心已然高涨了无数倍！ “倾尽全世界的资源去对抗外来者的觊觎，这个计划已经是成功率最高的了，如果这都不能成功，那么……” 目光再次看向旁边观摩着异世界情况的发光人影，自然女神心头情绪极为复杂。 很多看似正常的事情，一旦被提醒，就能察觉到其中的异常。 她现在已然意识到，在这反攻计划之外，路西法其实是有备用计划的。 这备用计划，是上帝的逃亡！ 上帝当路西法是大敌，是最有可能破坏祂逃亡计划的存在，可路西法和祂的想法一样吗？ 这个世界如果难逃毁灭命运，那么上帝筹备了无数年的逃亡计划，又会是什么？ 是文明续存的唯一希望！ 除非上帝准备独自逃跑，不带任何人，否则不论愿不愿意，祂与祂的新国度，都会成为这世界未来的寄托。 至于为什么会说这是路西法的备用计划，而不是巧合？ 原因是，她不认为眼下的上帝，在看清这一切后，还将那逃亡计划当做首要。 轮回机制的诞生，可不仅仅是一条反攻的道路，它还是一些野心家探索新世界，探索新力量的一个渠道！ 不论上帝内心抱着什么态度，祂现在都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霸主，天国与人类世界，还基本掌控在祂的麾下。 可以说，这是祂的优势。 暂时搁置逃亡计划，利用这优势，去反攻异世界，去探索，去掠夺能够让祂更上一层楼的某种资源，才是祂最应该考虑的。 而不是自己割自己的肉，或者固执的不去理会这次机缘。 也就是说，除非疯了，或者对异世界半点兴趣都没有，否则祂不仅不会搞破坏，还会默契的与路西法一起进行反攻！ 上帝会是个疯子吗？ 显然不是。 祂会对此没有兴趣？ 更不可能！ 眼下祂仍旧在观察着大天使特拉弗德处于异世界内的情况。 模样非常专注，明显对此颇为好奇。 甚至可以说，祂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其实已经表露了出来—— 祂之前看似苦涩的在自然女神面前承认受挫，承认祂自己比路西法格局要低，目的是什么呢？ 真的只是在推心置腹的和她这个母亲诉苦吗？ 了解到她疑似间谍的身份，上帝会不会是想要利用这种行为，和路西法表明某种态度？ “这是个非常邪恶的文明。” 心头情绪翻涌之际，发光人影目光脱离前方虚空画面，转而朝自然女神说了这么一句话。 “绝不能让这邪恶，涌现到我们的世界。” 207.第206章 古怪的异世界（1） 第206章 古怪的异世界（1） 被称之为邪恶的文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 瘫痪在昏暗地下室内的特拉弗德，没过多久，就了解到了这里的大致情况。 并不是从他的守护骑士那里得悉的，而是有原住民过来给他送饭了。 原住民并不是人，而是一个狗头人身的矮个子，浑身长满棕色毛发，身上套着破烂的亚麻袍子，一举一动不仅粗俗，还很弱智。 而它口中那叽里咕噜的话语，则通过守护骑士的存在，被翻译成了特拉弗德能够听懂的语言。 与此同时，他的话，也能被这么反向“翻译”过去，非常方便。 于是特拉弗德不仅明白了这具身体的大致遭遇，还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轮廓面貌—— 很奇怪，这里虽说有各种奇幻种族，文明程度却非常低级。 时代大概类似于中世纪，却没有什么成体系的超凡力量，也没有多少超出他认知的东西。 别说担得起大敌的称呼了，就算比人类世界的超凡层次，似乎也都比不过。 不过特拉弗德没有轻易下判断。 因为这可能是因为狗头人太低级，根本不了解世界高层是什么状况的缘故。 而他附身的这具身体，背景同样并不复杂—— 是一个被掠夺到狗头部落中的人类行商。 送饭的狗头人声称，如果不是“特拉弗德”精通它们部落的语言，能够充当翻译，他就不可能活到现在，早就被煮熟吃掉了。 至于为什么需要翻译，那是因为这个部落附近发现了一处银矿，酋长打算与人类城镇通商…… “想要弄清楚这个世界的底细，担任它们的翻译是第一步。” 等狗头人离开后，特拉弗德朝旁边外人看不见的光球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确认一件事。” “什么？” “我还能不能回去？” 除了一开始告诉了基本信息之外，光球没有再透露别的什么内容。 尽管它看起来对于这个世界非常了解，可面对特拉弗德的询问，却始终闭口不言。 只声称要他自行探索。 特拉弗德对此倒是很有探索欲望，可相对而言，他还是更在意原本世界中的一切。 毕竟一个是世界顶层的天使长，一个是被低级怪物俘虏的瘫痪人类，两者之间的身份地位差距，实在太过悬殊。 真要回不去了，对他来说简直是个巨大的打击。 “你可以随时返回。” 对持，光球很明确地道：“返回之后，我会接管你的这具身体，直到你再次过来。” “只要我想，就能随意进来？” “是的。” 特拉弗德因此松了口气。 这下好了，两全其美。 不过想来，事情不可能如此纯粹。 起码来说，这种进出通道，必然是牢牢掌控在路西法的手中的。 以及，在此之外…… 机制背后隐含着很多另有深意的内容。 不过特拉弗德却懒得对此过多思考。 弄清楚回去的办法之后，他立即闭上了双眼。 炼狱星群、上帝计划、路西法的目的…… 这一切事情的影响非常严重，他考虑回去后仔细想想该怎么应对。 或者说，要不要做点什么？ 天国有七位大天使，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他同伴，起码也要有个知情权吧…… 如此想的时候，特拉弗德完全不知道，自身之前的遭遇，已经通过某种手段，传递到了上帝的眼中。 于是当他经历了一段不短的眩晕，重新返回原位置后，他耳中悄然出现了一道声音。 “立刻召集其他天使长，我有事情要宣布。” 这声音语气非常威严，明显是“父神”在讲话。 特拉弗德因此一怔，对于这种情况有些意外。 因为在此之前，他已经清楚发现了上帝对于天国的漠视态度。 怎么眼下，祂突然又变得这么“主动”？ 难道…… 隐隐猜到了一些情况，特拉弗德却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异色。 恭敬的朝虚空行了一礼后，他瞬间离开了周围地狱环境。 再次出现，特拉弗德已然抵达了天国某处，一间恢宏神圣的会议室内。 召集其他天使长的过程非常顺利。 没用十分钟，身处于天国内部的几个高层，就已经全部到齐了。 真身在人类世界的阿丹妮尔并未到场，但会议室中相应的画面，却能通过超凡手段，传递到她的脑海中。 于是没多久，她就了解到了这次会议的主题。 并没有提起与异世界有关的事情，而是上帝准备重新接管天国的管理工作了！ 也就是说，在不理政务几百年之后，祂终于回归了天国之主的座位上！ 这个态度，让参与会议的大天使们一个个脸现喜色。 唯有阿丹妮尔与特拉弗德两位天使长，明白上帝为什么会有这种改变—— 说好听点是打算重整旗鼓，配合路西法的反攻计划。 难听点，就是准备“摘桃子”去了。 目前看来，路西法明显是知晓许多异世界情况的，通往异世界的轮回机制，也牢牢掌控在他的手中。 然而不论路西法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想要进行反攻，总归是逃不过需要天国力量的配合。 所以，上帝将天国重新抓回手中，就等于占据了一定的主导权。 这是很正常的一种反应，但却让与会的特拉弗德心情复杂。 在这之前，他本就生出了许多异样想法，眼下看待这件事，情绪就更加负面了。 因为见到了明显的利益，而改变以往对天国的漠视态度。 前不久还视路西法为大敌，现在却希望与对方进行“合作”。 上帝的这些行径看似理性且明智，在他看来，却是利益至上，没有立场，也毫无风度可言！ 相比路西法，简直低级了太多！ 阿丹妮尔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 她甚至不认为上帝的这种决定能有什么好效果。 以前祂抗拒被兄长牵着鼻子走，最终事实却证明，这种抗拒根本没有用处。 现在祂不抗拒了，难道还能逃过兄长的摆弄？ “有没有一种可能，让上帝和敌人先斗起来？” 安迪之前和她说过的这句话，她可是还记忆犹新呢。 眼下上帝这个态度，岂不正对上了？ 208.第207章 古怪的异世界（2） 第207章 古怪的异世界（2） 一场会议持续了很久。 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天国内的上帝，不仅决定开始加强掌控，还重视起了天国的隐患问题。 类似之前因为教廷被毁而发生动荡的状况，其实是有弥补办法的，比如创建一个积累信念的缓冲区。 或者干脆“停用”人类信念对天国的支撑，改用天国内诸多圣灵的。 信念来自于灵魂，大量进入天国的永生信徒，当然也是能够提供维持天国根基的信念的。 只是在此之前，这些信徒的信念，都被抽调到了别的地方去，对于天国的一些缺陷，上帝也没想着去修补。 现在祂改变了决策，主要原因当然是之前发生的事情。 但似乎又不止于此。 与会的一些大天使，能够从这决策中，隐约看出一个状况。 那就是，上帝对待路西法的态度，已然发生了转变。 之前留下那些漏洞，其实有路西法的原因在内。 路西法参与了天国的创建，对于天国的诸多缺陷非常了解，而他最近又神出鬼没，很难挖掘出踪迹。 这种情况下，那些漏洞的存在，就等于是诱饵。 路西法如果想要利用漏洞做些捣乱的事情，就必然会被上帝抓到痕迹。 这等于是示敌以弱。 而现在，上帝决定弥补漏洞，就代表着祂已经决定放弃了这个计策。 为什么会放弃？ 是觉得这计策对路西法无用？ 还是说，祂不准备将精力，放在针对路西法身上了？ 大部分天使长不清楚内情，因此很诧异。 阿丹妮尔与特拉弗德两位大天使虽然知道一些现状，但对此同样很意外。 因为就算是打算与路西法进行“合作”，上帝与路西法之间的关系，也根本称不上友好。 真要能有机会抓到路西法的踪迹，祂必然是不会放弃的。 这不仅涉及到了双方的恩怨，还涉及到了那轮回机制的掌控权问题。 而眼下，上帝竟然做出了这种明确的“退让”…… 是在示好？ 还是在麻痹路西法？ 亦或是，祂认为双方之间，已经没有必要再发生冲突了？ 仔细想想，似乎这两位还真的没什么根本性的矛盾，眼下外敌显露，合作才是明智之举。 不过上帝具体是不是这么想的，两位天使长倒是很难判断，关于这方面，对方在会议上也没多提。 将任务交代下去之后，祂话锋一转，就改变了议题，谈起了人类世界。 对于人类世界的局面，上帝似乎很重视。 不仅要求彻底梳理福音教会，扫清一切陈腐之处，还要求大天使特拉弗德加强对帝国的掌控。 虽然没明说，但态度很明确—— 祂不准备将人类的帝国，还给人类本身治理，反而考虑将其纳入教会的附属势力当中，间接对人类阵营进行操控。 而这件事的主要负责人，自然是伪装成女皇的特拉弗德。 只是，做这个决定时，祂却根本没有考虑到，之前对特拉弗德的不重视，以及对自身行径的不遮掩，已然让这位搞情报的大天使有所二心。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难以想象的状况，毕竟上帝放弃天国的原因之一，就是看清了七位大天使性情扭曲，不值得再信任。 但有二心，不代表特拉弗德真的敢做出背叛之举。 这段时间，上帝的遭遇堪称处处被动，可祂始终没有过多失态，原因当然不是祂预料到了一切。 而是那一切，并不会对祂造成根本性的损伤，也不会影响到祂具备的力量。 那是非常强悍的力量。 诞生不过百年时，上帝就已然具备了屠杀众神的手段，包括路西法在内的各方人士因此利用祂，却无法代替祂。 因为祂天赋超绝，体质特殊，力量增长速度极为恐怖，其他人，乃至其他神灵，根本就比不上！ 而眼下，祂活了几千年，所具备的实力相比当初，堪称强大了百倍，已然站在世界之巅，升无可升了！ 换句话说，就算被路西法算计的失去了天国、失去了一切，有这实力的存在，祂都能动用强硬手段，去翻转局势，反败为胜！ 所以祂才会在那些猝不及防的阴谋诡计下，始终保持沉稳。 对于包括特拉弗德在内的天使长们是否背叛，更是浑不在意。 藏于暗处的敌人会给祂带来很多麻烦。 但如果这敌人露出行迹，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祂眼前，与祂比拼战斗力，那么局势就不会有半点意外发生！ “那世界的魔力状况与我们这里很相似。” 会议之后，特拉弗德的意识返回了帝国皇宫，一道缥缈的声音却缭绕在他的耳畔附近。 “绝大部分魔力掌控在一小撮人的手里，所以你在那狗头人部落中见到的，并不是罕见现象，而是那里的常态。” 特拉弗德此时伪装成女皇外表，穿着一袭宽松的白色长袍，坐在书桌前翻阅政务报告之余，眉头正紧紧皱着。 看似在因为桌上这繁琐的俗事而不耐，实则却是因为这些话的存在，而心生异样。 话语的背后，并不是上帝，而是一位充当上帝“秘书”的先知。 像这类秘书，或者说副手，上帝有十多个，在往常，这些人全都随着上帝的隐居而不问世事，基本不露面。 可现在，随着上帝的归位，祂的秘书团也立即跟着发挥出了作用，参与到了天国内外的一切事务当中。 眼下这声音背后的先知，就是上帝派遣来辅助特拉弗德整合人类势力的“助手”。 虽说这位助手没有实际决策权，只能提供建议。 但早已习惯了自己做决定的特拉弗德，对此还是颇为不适。 更不适的是，这助手说出的那番话——他之前在异世界中的经历，竟然被上帝知道了？ “父神对那地方很了解吗？” 内心情绪翻涌，特拉弗德表面上倒是不动声色。 之前在会议结束时，上帝就与他说过，除了辅助他管理人类世界外，这位先知还会给他在异世界探索方面提供一些建议。 他原本对此还没当回事，只觉得这可能是上帝决定给他一些后援支持。 毕竟目前还没与路西法交涉。 除了他之外，天国中没有别人能够降临到那里去，想要了解那个地方，上帝必须要仰仗他。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 209.第208章 古怪的异世界（3） 第208章 古怪的异世界（3） “身为造物主，祂当然是无所不知的。” 对于特拉弗德的问题，先知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回应道： “祂也必然对此早有谋划，我们现在做的一切，只是在执行罢了。” 这话用来糊弄别的天使长还行，特拉弗德闻言之后，心中却只是冷笑了一声。 摘桃子被说成早有谋划，被算计的狼狈不堪，被说成无所不知…… 之前在提及路西法时，先知的语气更是浑不在意，仿佛根本不认为上帝有被算计到一样。 往常特拉弗德还没觉得这些先知在头脑方面有问题。 现在看来，简直愚蠢透顶！ “所以，掌控力量的那一小撮人，才是我们探索的重点？” 内心不以为然，表面上的他却语气如常。 “是的。” 先知的声音回答道：“但我们不应该刻意去接触，否则难免会惹来怀疑。” 身为异世界来客，又是以夺取原住民身体来进行活动的，对于原住民来说，特拉弗德这类人理所当然的属于敌对行列。 而考虑到那个世界的“魔力等级”比本世界要高，谁也不能保证那里的强者，是否有手段抹除降临过去的附体者，乃至破坏那种降临机制。 甚至反过来入侵到这里。 所以能不暴露，就绝对不应该暴露。 然而，这似乎不是天国可以做主的…… “单是现在能够降临过去的人，除了我之外，都还有十多个。” 特拉弗德语气沉吟地道：“我们保密，那些人恐怕不见得会老老实实。” 新世界等于新机遇，其中蕴含着极大的可能性，面对这种机遇，正常人的观念是一步一步的谨慎探索。 但很难保证会不会有一些人，以出卖自身阵营的方式，来迅速获取想要的一切。 毕竟相比其他，这种办法更有效率，也更容易成功。 特拉弗德最怀疑的其实是上帝。 以往的那些事情证明，上帝是个只在乎自身，不在乎其他东西的存在。 祂的追求在于变得更强，而不是保护弱小。 那么真要在那个世界碰见变强的契机，需要牺牲本世界的利益，祂会不会做？ 比如说，魔力根源一事。 从守护骑士那里，特拉弗德了解到了与这件事有关的许多信息。 其中就包括了那异世界敌人的目标是什么。 正是根源本身。 为了获得那根源，敌人动用了炼狱星群。 而星群从敌人那里降临到本世界，正常来说需要千年多的时间。 这么久的时间，敌人都能耐得下心来，明显证明，他们对根源的渴望非常强烈。 那么，身为地头蛇的上帝，会不会利用敌人的这个需求，来给祂自身谋利？ 上帝也渴求根源，但祂渴求的原因在于变强。 如果有别的手段能够达成这个野心，祂还有必要去在意这东西吗？ 总而言之，此时的特拉弗德对于上帝的品性，已然不报什么希望了。 遇到问题，自然而然的就会往最坏的情况去想。 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那轮回机制掌控在路西法手里，这对上帝来说明显是个掣肘。 “会有人去接触那些人并警告他们。” 与大天使沟通的先知可不知道，这位目前的想法有多么亵渎与扭曲。 闻言后，他沉稳地说道：“上帝本身也会与路西法展开交涉，要求他对这方面进行管控。” “交涉？” 这个词听起来让特拉弗德感到十分滑稽，毕竟在此之前，双方还处于彻底敌对的状态。 现在不过一转眼，竟然像是没那回事了一样。 态度变的如此迅速，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该如何交涉？” 他忍不住问，“父神知道路西法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吗？” …… “父神知道路西法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吗？” 声音透过无数屏障，传递到了一处阳光浓郁的云海之上。 发光人形此刻正站在这片云海之中，目光跨越遥远距离，注视着特拉弗德脸上的表情神色，语气微微沉吟。 “那个世界，比我以往认知当中的还要邪恶。” “怎么说？” “我的这位天使长，已经不再忠诚与我。” 祂如此回答道：“之前他对我有一些不满，但还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只是去了那个世界一回，性情就变得更加扭曲了。” “这也许是因为那天启骑士的影响？” “不会。失去力量之后，他的思维的确更容易受到外力的影响，但身为大天使，特拉弗德不可能被这么轻易的转变态度。” “……所以？” “具体情况，我还不能确定。” 面对身旁人的疑问，上帝说道：“需要继续观察。” 以一位心腹天使长来当做试验品，对异世界的某些古怪之处进行了解。 这种话祂说的毫无异样，仿佛根本没意识到外人听了会有何种感想似的。 不过这个外人闻言后，却丝毫不以为意。 “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这事？”她转而询问。 如果有旁人在这里，那么就会惊讶的发现，漂浮在上帝旁边的这位，赫然是地狱七魔王之一的色欲！ 她的外表是一只五颜六色，看起来非常美丽的蝴蝶。 不久之前，这只蝴蝶还在与其他魔王争抢贪婪的尸骸，并对地狱发生的变化而感到惊慌失措。 可眼下，与上帝所化的发光人形“并肩而立”，这位却没有表现出半点面对大敌的恐惧。 反而语气平常，如同和地位平等的老朋友待在一起。 “只是凑巧被你看见了而已。” 上帝的态度和对方类似。 闻言后，祂低声道：“这次叫你来，其实是希望伱能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与路西法有关的事。” 路西法…… 色欲闻言毫不意外，嗯了一声，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 与路西法有关的事，这基本等同于一句废话。 因为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和路西法有关。 除非能跳出那家伙制定的框架，否则处处都离不开去琢磨他。 “刚才特拉弗德提出的问题，其实很有意思。” 收回注视大天使的视线后，上帝朝身旁魔王道：“路西法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你想让我弄清楚这件事？” 色欲魔王闻言诧异，“可路西法到现在为止，还没联系过我。” “不，我希望你帮我做的，并不是这件事。” 上帝回答，“事实上，我已经明白他想要什么了。” “……是什么？” “始祖之地。” 210.第209章 古怪的异世界（4） 第209章 古怪的异世界（4） 古时那些外来的神灵，出现在本世界的原因，是为了寻找始祖之地。 但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寻找，上帝其实并不清楚。 因为这件事属于绝对的机密，只有当初那位统领所有外来神的众神之主了解。 可偏偏对方到死为止，都没有透露半点信息，仿佛那是某种禁忌一样。 当年的战斗非常凶险，也没有让上帝刑讯逼供或者威胁对方说出真相的机会，所以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祂对此也没有太过重视。 因为祂认为，所谓的始祖之地，和本世界之间并无关联。 毕竟那些外来神找了几百上千年，都没在这里找到丁点线索，最后大多都已经决定放弃了。 真要有一丝可能性，他们至于因此闹到内斗的程度？ 所以这之后，上帝基本没有再理会这件事。 然而当不久之前，认知到路西法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时，这种判断，就发生了动摇。 不是原住民，却偏偏很顽固的想要守护这个世界，不希望这里被外敌觊觎…… 这难道是路西法太善良的原因吗？ 能成为地狱之王，对方显然和善良沾不上边。 那就只能是因为，他对这个世界有所诉求。 而他求的是什么，其实也很容易判断——只需要对照他那些“同乡”的诉求，就能看得清楚。 同乡一共两拨。 一波追求始祖之地的线索，另一波则需要魔力的根源。 后者不可能是路西法的目标，因为他降临的时间非常早，却基本没表露出对魔力根源的渴望与探索。 因此，答案只能是前者。 他在寻找始祖之地。 怂恿上帝屠杀诸神，目的自然是清理竞争者，以独吞存在于本世界某个地方的线索。 阻拦上帝挖掘魔力根源，则是因为，一旦根源被拿走，本世界将生机断绝，陷入毁灭境地，线索也会因此消失。 至于为什么要创建轮回，反攻异世界，就更容易理解了。 本世界已经被盯上，就算不反攻，敌人也早晚会降临到这里。 而一旦降临，始祖之地的信息，就极大可能会被现在这波敌人了解到。 这显然会引来敌人更大的重视。 因为相对于魔力的根源，始祖之地似乎更加重要，相关信息真要曝光出来，路西法必然会面对一些新的竞争者。 所以不如化被动为主动，将战场挪移到另一个世界去，将局势搅乱，寻找彻底解决那些潜在竞争者的机会。 “我甚至怀疑，他已经快要找到那地方的确切位置了。” 缓缓荡漾的云海上方，以发光人形显现的上帝，基本讲述完了对此的认知。 蝴蝶形态的色欲魔王，因此陷入了一阵不短的沉吟状态。 不确定始祖之地是什么样的地方，但既然被如此重视，就必然能够让人实力大增。 所以祂才会判断路西法快要找到，而不是已经找到。 毕竟目前的路西法行踪始终遮遮掩掩，实力相比往昔，似乎没有什么质的提升。 “所以，这才是你停止逃亡计划，重整天国的真正原因？” 魔王随后了然地道：“你想对那始祖之地分一杯羹？” “准确的说，是原因之一。” 上帝很坦诚地回答，“我从不小觑路西法，甚至认为除了实力之外，其他方面我完全比不上他。” “而既然他对此这么重视，就代表那地方一定很重要。” 很重要，甚至比异世界可能的变强途径还要重要。 毕竟在祂看来，路西法本就出自于那个世界，眼界很高，却不惜耗费大量精力，跨越遥远距离来到这里进行寻找。 言语会撒谎，行为却不会，所以孰轻孰重不言而喻，祂自然也不会放弃这个，将敌人重视之物抢过来的机会。 当然了，身为本世界掌控者的祂，完全可以制定多个目标。 在盯住路西法之余，同时探索异世界、寻找魔力根源，以免最后争抢失败，什么都拿不到。 盯住路西法其实很难。 因为祂需要的，不是掌控路西法的位置，而是知晓祂目标的进展与相应的行动。 换句话说，上帝需要掌握路西法的核心机密。 这就不是轻易能够做到的了。 得需要有一个能够被路西法所信任的间谍，潜伏到路西法身边去，给祂通风报信。 自然女神没这个资格，那些可能与路西法藕断丝连的大天使们同样不行。 但色欲魔王可以。 明面上，这位魔王是当初背叛路西法的下属之一，可暗地里，这种背叛并不是真的。 她的背叛，其实是当年路西法眼见局势无法挽回，故意命令的原因。 以免她跟着凭白牺牲掉。 从这点上就能看得出来，色欲魔王，是路西法颇为在乎的一位下属，甚至于，是真正的嫡系。 而且，不只是她一个嫡系。 她背后，还有一群嫡系存在—— 并不是所有下属都背叛了地狱之王，身为地狱的创建者，路西法当年其实有很多忠诚的簇拥。 在其假死后，簇拥们遭到了上位的七魔王清算，大部分成员因此死去。 可还有少部分被色欲魔王暗自收留，并且在这千年时间里，始终在幕后盘算着如何替路西法这个主人复仇。 可以说，这部分下属是经过时间与劫难考验的，忠诚度毋庸置疑。 只要路西法不打算单打独斗，就必然会在将来联络且重用她们，上帝安插间谍的行为，也会因此得逞。 至于为什么饱受考验的忠诚下属，会站在祂这边？ 那当然是因为，这下属的忠诚并不纯粹。 从天国堕落下界创建地狱，路西法的这个行为，是得到上帝默许以及支持的。 尽管现在看来，这种支持非常愚蠢，可祂其实并不是什么傻白甜。 当年祂是没有完全信任对方的，更没有什么都不做，放任对方成为不受掌控的地狱之王。 色欲魔王，就是上帝防备路西法的手段之一。 最初的色欲是跟随路西法堕落的天使之一，而她的另一个身份，其实是上帝分裂出去的一道“分身”。 用自己的分身来潜伏在对方身边，自然是因为祂不认为其他人，能够在狡诈的路西法那里，长时间进行潜伏而不露出疑点。 甚至于，祂连自己都不信任。 所以这分身其实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与祂之间的关联，割裂的非常干净。 在早期，甚至连身为间谍的记忆都是被封存了的。 也因此，祂有绝对的自信，这间谍的身份根本没有被路西法怀疑过。 而接下来的潜伏……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会继续封印你的记忆，以免被他察觉。” 云海上的发光人形随后说道：“直到始祖之地的线索出现为止。” “伱至于这么警惕吗？” 色欲魔王闻言语气不满，“除非他会读心术，否则我不认为这么做有必要。” “他不见得能读取你的记忆，但他有能力从你的行为上发现异常。” 上帝郑重其事地回答，“不能用常规的认知去看待路西法，那只会让我们陷入困境。” 已经割裂到独立的地步，当然也就没办法被他强行驱使。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色欲魔王其实是另一个祂。 或者说，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双胞胎”兄妹。 所以对方既不会对祂心有敬畏，也不会如傀儡一般任劳任怨，做什么事情，得哄着来。 而祂认为，面对路西法这个敌人，提起最高的警惕心态，是非常有必要的。 这也是祂之前面对种种阴谋，基本什么都不做的原因——不做也许会被坑，但做了，就一定会被坑！ 身为魔王的色欲显然是不理解上帝这种心理的，毕竟这和祂无敌的力量完全不匹配。 但她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不认同归不认同，却不会真的抗拒这个任务。 复又抱怨了几句后，这只蝴蝶终于听从了安排，被发光人形抬手一点，就陷入了昏迷当中。 再次清醒，她已然回到了地狱内部。 “怎么回事？” “我刚才好像昏了过去？” 完全忘记了自己真正身份的色欲魔王喃喃自语着，语气不解。 但随后她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周围环境上。 因为她发现，此时的地狱，竟有了新的变化！ 在此之前，整个地狱全都陷入了一片混沌黑暗的境地中。 有大量尘埃般的光点漂浮于虚空各处，仿若宇宙中数不尽的恒星一般。 而眼下，那一切彻底消失不见了！ 没有了黑暗、没有了邪恶色彩，甚至于，没有了那望不见尽头的广袤范围。 有的，只是一个狭窄的，与她目前身体大小相匹配的房间。 房间的墙壁通体银色，如同金属铸造，表面一片平坦，浑然一体，看不见丝毫房门与出口痕迹。 四周也没有任何装饰和家具，空荡荡的极为冷清。 一颗漂浮在中央区域的光球，是这里唯一的“物品”，其身上释放出的泛蓝光源，将周围银色地面照耀的一片明亮。 整体形态，和那守护骑士颇为相似。 “难道是主人制造出的另一个天启？” 她因此有了猜测。 但与战争骑士不同，眼下这位“骑士”，似乎没有半点灵性可言，一动不动凝固在半空中，仿佛完全是个死物。 而随着她利用灵性力量触碰而去，则发现，这新的“守护骑士”，与上一个的性质截然不同。 [重塑身体] [新的血脉] [进入人类世界] [转生] [……] 大量“选项”出现在一道凭空闪烁而出的半透明面板上，色泽灰暗，似乎代表着不可选择。 除了左下角一个静静存在的积分：0字眼之外，也不见有别的什么开启可能。 但随着不断往下翻，魔王却愈发感到惊诧。 因为这个面板背后，似乎隐含着一些非常神奇的知识！ [位面传送术] [点燃神火] [奴役星界巨人的十三种办法] [如何成为上帝] [……] 越往下看，她的心情就越凌乱，仿佛在见识一些荒诞奇葩的幻想信息。 却又像是个土鳖，见到了世界最高端的东西一样，内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情绪。 “这些知识，难道都是真的？” …… 如此惊疑不只是色欲魔王独有。 其他几个被抽走权柄与大部分力量，但仍然存活的魔王，同样看见了那面板中的一切。 但它们并未因此而有半点欣喜和渴望，反而充满了恐慌。 只因它们目前的境遇是一致的——全都被困在那种银色的房间里！ 房间大小与体型匹配。 但就算范围广阔如同平原，里面也仍然只有那个光球。 没有出口，没有多余点缀，身处其中，看不见外物，如同在坐牢一样。 仰仗着人类世界存在的使徒，几位前魔王倒是能够让意志转移出去，可本体却根本无法踏出房间半步。 银色的墙壁，就像是世界上最坚硬的金属，任凭它们如何打击冲撞，也都不见损伤丝毫！ 显而易见，重塑之后，地狱已然变换成了一种它们无法理解的形态。 而这一切，则被路西法这个大敌牢牢掌控。 于是就算见到了那面板中隐含的一切，它们却没有多余心思去理会。 它们曾经背叛过路西法。 眼下成了对方的阶下囚，接下来是死是活，还用多想吗？ 但这恐慌情绪没过多久，就消散一空了。 并不是它们找到了脱离的办法。 而是它们发现，就算是那些提前逃出地狱的存在，随着时间流逝，竟然也在不由自主地被吸回来！ 魔鬼、恶魔、地狱犬、火焰巨人、邪灵…… 不论身在何处、不论实力高低，只要身上存在有地狱力量，就都难逃被地狱“吞噬”，惨遭银房子囚禁的命运！ “所以，之前那一切挣扎，其实都是徒劳？” 如此恐怖的现象，让仅存的几位魔王心生绝望，也终于开始后悔起了曾经对路西法的背叛。 然而它们怎么想，显然已经不再重要。 失去了权柄，就等于失去了魔王的身份，眼下除了那冷硬的金属墙壁之外，这些前魔王根本看不见其他与地狱有关的景象。 就更别说继续行使往昔的权力了。 …… “可老师为什么还留着它们？” 藏身于帝国境内某处山巅之上的女皇，因此眉头紧皱，表情神色和之前相比，却大为不同。 仿佛换了个人！ 211.第210章 古怪的异世界（5） 第210章 古怪的异世界（5） 山峰耸立于高空，四面八方被荡漾着的云海所围绕。 女皇穿着一袭白色的宽松运动服，身姿修长。 站在一处凸出的岩石边缘，其周身沐浴着强烈的阳光，仿若身处于距离天国最近的地方。 然而实际却并非如此。 随着云层动荡，雾气聚合，一些不符合此地光明氛围的物体，悄然展露而出。 苍白、死寂、狰狞…… 那赫然是大量的人形骸骨。 隐隐存在于这座山峰周围的云海之下，证实着那下方并不是一片虚空，也足以证明，这地方不是什么普通场地。 事实上，这里曾经是远古太阳神陨落的战场，也是屠神战争打的最艰难的一个地方。 因为存在着大量黄金人类的骸骨，所以自然女神就将皇帝安置在了这里。 这么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能够让她最快程度的修成生命图树。 然而眼下，皇帝虽然彻底修成了这个法门，但状况，却和自然女神预计中的完全不同。 表面上看，其实没什么特殊的。 身上诅咒彻底散去的缘故，原本苍白的面色，此刻充满了健康色泽，双眼纯净深邃，如同浩瀚星空。 神色中，还莫名有着一抹圣洁的神性，矗立于云端，俯瞰一切，仿若天女。 如此变化，堪称脱胎换骨。 但这却不是全部。 生命图树的成型，只会让女皇的潜力大增，生命力旺盛的非比寻常。 可眼下，她的目光，却能透过无数空间与屏障，看见地狱中的一切！ 这种神妙的能力，就算是此时的上帝来了，也没办法做到。 因为重塑后的地狱，充满了对原有规则造成颠覆的陌生秩序，轮回本身对于上帝而言，更是完全陌生的一种机制。 如果不进行长时间的观测与解析，就根本就没办法越过它们，看清地狱全貌。 然而上帝做不到的事情，女皇却做到了——这就不是生命图树能够解释的了的。 只是周围一片空荡荡，根本没有外人，看护她修行的自然女神，目前也不在这里，根本无法察觉到她的这种古怪变化。 女皇本身则对自己的能力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熟练使用之余，反而对于目前的地狱，感到非常不解。 地狱中的一切与往昔相比，已经大为不同。 全貌不再是一个正常亚空间的模样，而是变成了一处处看似互相独立，实则连为一体的单间。 这些单间通体银色，互相对彼此封闭，身处于内部看不见出口，导致许多身影大为惊慌。 有些受到刺激严重的，甚至还在大吼大叫，痛苦哀嚎，乃至破口大骂。 看似癫狂，实则非常正常。 因为它们之前的遭遇，非常凄惨。 绝大多数地狱生命，在之前的重塑过程中没来得及逃脱，于是被强制性的剥夺了力量、身体，乃至灵魂都要受到摆弄。 此刻它们重新“复活”，却被转变成了一道道如同幽灵般的存在。 没了身体，往昔力量更是消散一空，处于这种状态，恐怕连一个普通人类都打不过。 这对于尊崇弱肉强食的地狱生命而言，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堪称几百上千年努力攒下的家底，全部被人抢走！ 这似乎是之前没来得及逃走的代价。 然而那些侥幸逃脱的，此刻境遇其实也不怎么样。 在往昔，地狱与人类世界的交汇处是一片片不稳定的虚空地带。 可现在，这种交汇的地点，似乎已经无处不在了。 天空、土地、海洋…… 只要身处于这个世界，那么不论如何挣扎，也都难逃被一股强劲吸力吞入的命运！ 继而不可避免的回归地狱，被剥夺到只剩灵魂的地步，最终惨遭抛入那独属于它们的银色房间当中！ 于是一时间，人类世界变得空前干净，绝大多数黑暗被清扫一空。 地狱内却是哀嚎遍地。 不论曾经是公爵级别，还是男爵级别，不论是恶魔还是魔鬼，现在全都处于一个状态中。 但也不是所有生命都被剥夺了身体和力量。 起码那几位前魔王，就没有遭到这种待遇。 虽说失去了魔王的权柄，可论实力，它们仍旧处于地狱的顶端。 这也是让女皇颇为疑惑的地方。 既然能够利用重塑后的地狱机制，剥夺所有黑暗生灵的身体与力量，那么再将仅剩的几个魔王也给打落尘埃，似乎不是什么难事。 可安迪却放过了它们。 放过了这几个，曾经与他有仇的存在…… 这是另有安排的原因？ 但看现在的情形，那些魔王，还能有什么价值被安迪另眼相看？ “那个色欲，似乎又很不简单……” 脑海中想到了之前看见的一些情形，女皇眉头不由皱起。 上帝的手段是极为隐蔽的，祂的力量，也绝对是这个世界最强的。 可再强，祂也没强到超出世界框架的地步。 于是本不该被第三者察觉到的一些事，现在已经不是机密。 然而尽管因为某种原因变得能力超绝，眼下的女皇，却仍然看不懂与安迪有关的一些事。 现在地狱的情形是一方面，那轮回机制，则是另一方面。 在此之前，她同样看见了安迪与大天使阿丹妮尔之间的交谈。 而那个时候，安迪声称轮回的用处，是为了将异世界的敌人拽到本世界来，与上帝做对抗。 可不是什么反攻…… 这其中显然是有其他状况的。 这个状况，又会是什么？ 若有若无地思索着这个问题，女皇正想将目光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却又突然感应到了什么，脸上的异常神色立即收敛了起来。 随后没过五秒钟，不远处的云海深处，就踏步走出了一只朦胧半透明的麋鹿身影。 歪头看了看站在悬崖边缘的女皇后，麋鹿语气惊讶。 “已经彻底修成了吗？” “还要多谢您这些天的帮助。”女皇略显恭敬地回应，“否则速度不会这么快。” “你最应该感谢的，是你的那个老师。” 麋鹿形态的自然女神说道：“如果不是他这段时间弄出了那些动静，你起码要多用一年时间，才能做到现在的地步。” 说话时，她踏步走到了对方身边，神态如常，根本没发现视野中这位修长的身影，身上有许多不对劲之处。 “接下来伱有什么打算？” “如果不能返回皇宫，我可能会去老师那里。” “以目前的事态来说，你肯定回不去皇宫的。” 麋鹿说道：“安迪现在呆在教廷总部，你想过去也不会很容易。” 皇宫已经被大天使所占据，帝国也纳入了上帝的视野，这种情况下，女皇这位应劫之人，根本不适合去做夺回皇位这种事。 她也没这个能力。 去教廷找安迪的想法，更是不怎么明智。 因为这同样会让她暴露在天国的视野中。 而且安迪再过几天，就会被接到天国去了，到时候她还是要离开去往别处。 “实在不行，我就去联邦。” 对此，女皇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总归是要去见老师的。” “联邦啊……” 麋鹿闻言想了想，没再开口反对。 这不是一个坏的选择，但也没什么好的。 不过无所谓。 重塑的地狱中出现了与另一个世界交汇的桥梁，在未来，本世界必然因此而发生革命性的大变。 身为应劫之人，眼前这位不可能置身事外，一定会深度参与到这种变化中去。 换句话说，不管皇帝去往何处，她的命运都是注定了的，旁人很难进行干扰。 “不过不论去哪。” 麋鹿随后说道：“你都需要进行一定程度的伪装，在这方面，我可以……” 她准备将自己擅长的隐匿本领传授给对方。 然而说起这个话题时，她却没有察觉到，此时看似专心聆听的皇帝，已然分出了一缕注意力。 远在人类世界中的那条黑蛇分神，因此悄然苏醒了过来。 并且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安迪。 此时的安迪正呆在一间典雅明亮的卧室内，黑发整齐，外表相比之前并未有什么变化。 倒是身上穿着一袭修身的白色神职者长袍，胸前挂着福音教会的象征物，整个人的气质，都因此变得神圣了起来。 然而外表正义凛然，行为却充满黑暗—— 他正站在一面落地镜前，与一道外表恐怖的邪恶身影静静沟通着什么。 “那只恶灵？” 女皇因此更加诧异了。 要说安迪对那几个前魔王另眼相看，还可能是存了某种利用它们往昔经验，或者身份的缘故。 可这个恶灵又是怎么回事？ 虽说这东西，从一开始时就被安迪带在身边，时不时培养一番。 可再培养，恶灵的潜力与上限也都是固定了的。 已经能够有资格去重整地狱，玩弄上帝，乃至反攻异世界了，安迪却还将精力放在这东西身上…… “是因为太无聊了吗？” 勉强找到这么一个合理的解释，盘在一处圆桌上的黑蛇于是心有释然。 继而不再迟疑，昂首挺身，吐信子发出了一阵提醒的声响。 站在不远处的安迪，因此回头看了过来，观察了它几眼后，语气有些意外。 “是本人？” “当然。” 黑蛇傲然回应，露出了一抹熟悉的神色，“而且那头鹿现在根本不知道，我来了你这里。” 在被自然女神附身并冒名顶替之后，这具蛇形分身，就已经与她之间断了联系。 所以正常情况下，她没办法再利用这条蛇出现在安迪面前。 眼下这种状况，当然是不正常的。 考虑到她是在那头鹿眼皮底下做到的这件事，对方甚至还没察觉到半点，其中蕴含着的信息，就更加特殊了。 “这倒是很有意思。” 安迪因此摸了摸下巴，“我没猜错的话，你接触过本世界的意志了？” “不只限于接触。”黑蛇边说边晃了晃脑袋。 于是就见它浑身上下倏然一个朦胧扭曲，竟变成了她往昔在迷思宫殿中的小女孩外表！ “某种意义上来说，”坐在圆桌上悬空晃悠着双腿，她笑眯眯地道：“现在的世界意志，和我是一体的。” “一体？” “我有三种形态，其中之一已经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了。” 女皇回答，“就在我彻底修成生命图树的那一刻。” 世界的意志其实是没有多少自主思考能力的，也没有什么人格存在。 可以说，它其实就是这颗星球本身，算是生命体，却无法细致的参与到生命进程中来。 具体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来说，它只能引导以及改变大方向，而没办法应对一些细节问题。 这是一种很大的弊端。 因为这种弊端的存在，接连冒出了外来神、上帝、乃至安迪这种“恐怖分子”，动辄毁天灭地，伤及世界根本。 而现在，这个弊端，已然有了弥补的可能—— 天启降临，超凡规则发生变动，世界意志的存在，彻底暴露在了所有人眼中。 这不是个坏事。 世界意志本没有自主思维，超凡者们却认为它有自主思维，这种认知信念凝聚在一起，造成的效果非常奇妙。 如同将幻想中的存在具现到了现实中来一样，终于让它有了塑造出人格的机会。 然而机会虽然诞生了，成功的几率却很渺茫。 因为它的生命本质实在太过特殊，也极为强悍，不论是时空观念，还是对宇宙的理解，都和当前生命体截然不同。 想要顺利“降生”，其实非常困难。 于是它选择了一条最有希望的道路。 不去追求自主思维，而是与现有的某个人融为一体。 这个人自然是女皇。 因为她是应劫者，能够诞生，本就与世界意志息息相关。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世界之女，和这个世界最为契合。 另一方面，女皇的三种人格，也极大方便了这种融合行为。 因为正常人与这个世界相融合，只会被庞大的信息量冲击成白痴，或者木偶一样的东西。 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成为只有神性，而无人性的存在。 现在的情况不同。 灵魂一分为三，世界的意志融入到了其中之一，摧毁了相应的人格，另外两个却是完好无损的。 虽说同样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但这影响对女皇来说，基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比方说，她现在完全可以借用到这个世界存在的任何力量乃至规则。 能够发挥出的效果，在之前观察地狱时就已经体现了出来。 以及，虽然没有消化世界意志携带着的海量信息。 可她却有资格随时从那“信息库”中，调取一切想要了解的知识。 这让她知晓了无数隐秘。 其中的重点是安迪。 “如果我的判断不出差错。” 大概解释完目前的状况之后，小女孩模样的她话锋一转，说起了与之有关的事情。 “老师您应该来自于始祖之地？” 212.第211章 古怪的异世界（6） 第211章 古怪的异世界（6） 午后阳光浓郁，透过窗户照射到卧室地板上时，显得非常明媚。 悠扬的钟声于窗外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庄严肃穆，似乎有什么大事正在发生一样。 不过那其实是教廷在十二点钟时，召集神职人员举办弥撒的提醒，每天都有。 身为圣子，安迪按理来说是必须要去参加这种宗教活动的，不过眼下他显然没那个时间去理会这件事。 而呆在房间内的女皇，就更加没心思顾及其他了。 问出那个问题时，坐在圆桌上的她看似随意，实则情绪非常严肃。 目光紧盯安迪脸上表情，争取不放过丝毫细节变化。 因为这件事很重要，堪称一切事端的根源。 上帝认为安迪与那些外神一样，来自于异世界，出现在这里的目标，是为了寻找始祖之地。 做出这种判断的原因有很多。 包括那轮回计划的显露，包括路西法无数年来的种种行为，以及最重要的是，他对于那些外神的了解。 远古时代的每一个神灵，都是有擅长领域，以及相应弱点的。 就如同自然女神在隐匿与寻找方面，比现在的上帝要强一样。 其他外神，各自同样掌握着要比上帝强大的种种能力，千奇百怪，难以预测。 如果不了解那些能力，那么就算上帝战斗实力强悍，也根本不能以一敌众。 这就像是闯关时有攻略辅助一样。 没有攻略，面对那种难度，上帝恐怕早就死了。 因此，掌握攻略的路西法，在展现出了足够多的疑点之后，自然而然的就被祂看做是了那些外神的“同乡”。 否则就不足以解释，路西法为什么会那么了解那些外来者。 女皇却不这么认为。 接通了世界“资料库”，就等于是可以看见这个世界，大部分发生过的事。 包括距今非常遥远的，早就被历史封尘的隐秘。 而有着世界意志的融合，安迪以往的大量身份，在她眼中，已经不是秘密。 于是她在追溯本源时，看见了一个非常特别的事件—— 而最初的安迪，是被召唤出来的。 召唤他的人，正是那个名为众神之主的外神领袖！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双方之间的交流又是以思维沟通为主，所以女皇无法确定那领袖召唤安迪的手段和原因是什么。 可她却能看见，安迪被召唤出来的遭遇—— 囚禁。 漫长时光的囚禁。 这种囚禁并不是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承受大量折磨。 相反的是，那时的安迪能够在一片非常广阔的建筑群中活动。 也没人阻拦他看书散步等等。 但除了那个众神之主外，他无法接触到任何外人。 同时，每过一段时间，那位神主都会通过一些手段，来检查乃至研究安迪的灵魂，似乎在攻克某种课题。 这个课题是什么，女皇最终没有看见。 因为在遭到囚禁的数十年后，安迪突然自杀了。 以灵魂自爆的手段。 而后没过多久，那位众神之主，就与一些外神发生了内杠，继而陷入了内战当中。 直至死亡，他都没有再找到安迪的半点痕迹。 这一系列事情，隐含着的信息量非常多。 不仅能够解释安迪为何那么了解那些外来神灵，还让女皇对于诸神内杠的原因有所明悟。 除了受安迪挑拨之外，根本不做他想！ 而考虑到外神降临的原因，众神之主召唤并囚禁安迪的理由，其实也显而易见—— 他找到了始祖之地的线索。 这个线索，正是安迪！ 因为想要独吞线索，所以他不准安迪接触外界。 又因为知道安迪并没有真的因自爆而死，所以他宁愿与下属们展开内战，也不愿意从这个世界撤离！ 可以说，但凡神主能够收敛一些贪婪的欲望，将线索的存在透露出去，那么诸神的时代，就根本不可能落幕。 但这同样能够证明，那始祖之地的重要程度，足以让一个位高权重的强横神灵，不计后果的丧失理智！ 所以之后安迪的行为，就很符合逻辑了。 怂恿上帝屠杀诸神，目的当然是为了复仇并且扫除敌人，免得自身再次遭到觊觎乃至囚禁。 用漫长岁月，布置了一起大反攻计划，更是出于以绝后患的目的。 毕竟那些外来神不可能凭空得到始祖之地的信息，在他们背后的异世界，定然有某种信息源的存在。 而那对于安迪来说，无异于是个祸乱之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次爆发。 所以，与其被动承受未知的命运，不如主动整合本世界绝大多数力量，进行反攻！ “您放心。” 见安迪闻言后没说话，小女孩模样的女皇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 “我提起这件事，不是为了质问您，更不是因为想要追究责任。” “相反，我只是希望您能告诉我，我们的敌人到底是谁，又该如何去解决。” 这是真心话。 因为看似安迪是一切混乱的根源，可实际却并非如此。 古代那些外来神，是被这颗星球吸引而来的，安迪被召唤出来，只能说是这颗星球有着某种独特之处。 而非安迪本身是祸端。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是受害者，是被本世界牵连到的无辜之人。 所以在得悉真相后，别说有什么不好的感官了，此刻的女皇反而更加认同安迪这个老师。 因为事实证明，双方完全处于一个战线！往昔安迪做的那些事，对于本世界来说，同样属于最优解！ 她的态度颇为诚恳。 安迪见此终于不再沉默，表情却有些古怪。 “敌人其实只有一个。” “谁。” “那个世界本身。” “世界本身？” 小女孩闻言一怔，“您的意思是说，那个世界本身的意志，已经觉醒了？” “是的。” 安迪点头，“而且和你这种取巧情况不同，它是彻底拥有了自身的思维，并且收拢异世界大多数伟力于一身，实力极为强横。” 女皇闻言忍不住张大了嘴巴，表情错愕。 这不能怪她一惊一乍。 融合了本世界的意志，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这段话背后隐含着的状况，该有多么恐怖了。 首先她就能确定一件事。 那就是，安迪的反攻计划，根本不可能成功！ 因为现有的条件，他们根本杀不死那个世界本身！ 就如同安迪考虑将异世界敌人拽过来以对抗上帝，却不认为这敌人能够超出掌控一样。 本世界的人，通过轮回进入那里，同样也不能超脱那里的规则！ 所以，再怎么天赋异禀，再如何手段惊人，他们也根本伤不到那世界一丝一毫，只能在对方的规则下行事！ 无法伤到世界本身，就等于奈何不了真正的大敌，那么之前猜测的所谓反击，根本就不能成立。 其次，世界本身有了自主的思维，就等于是真正的造物主。 这种存在，与上帝那种人造的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不仅力量恐怖，创造力更是非常惊人。 起码来说，本世界真要有什么独特的，能够对对方起到影响的机制，对面想复刻过去，简直可以说轻而易举！ 而己方却没办法做到这样。 因为那个世界的“级别”，比这边更高！ 敌人能够随意复刻本世界拥有的一切，而本世界对于敌人的手段却无可奈何…… 情况如此恶劣，还怎么与之进行对抗？ “那么，那个始祖之地里面……” 抱着某种期盼，小女孩模样的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有办法应对敌人吗？” “我不知道。”安迪回答。 “……不知道？” “我的确不是本地人。”安迪表情十分坦然。 “但我的家乡是不是始祖之地，其实不太好说，因为自从我出现在这里之后，就始终没有找到该如何返回的办法，对于里面有什么秘密，更是一无所知。” “您当初不是被召唤出来的吗？” 小女孩忍不住道：“弄清楚那召唤办法，总归有可能研究出相反的效果吧？” “我是被召唤出来的。” 安迪并不否认这点，“可是在被召唤之前，我已经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很久了啊。” 很久…… 女皇闻言彻底懵了。 她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怪不得远古那位众神之主耗费几十年，都没有从安迪这里找到确切线索呢。 原来这事，竟然是个“误会”？ 虽然从安迪的话语来判断，不排除他出身于始祖之地的可能性，但也不能说，他真的来自那里。 毕竟事实证明，一个人降临到另一个世界，是有很多办法的。 宇宙非常广阔，谁又能肯定安迪背后的世界，就是所谓的始祖之地？ 而且看他的态度，他似乎不觉得那个家乡，有什么出奇之处？ “所以，老师您的反攻计划……” “我可从没说过那是在反攻。”安迪表情无辜地回答，“我只是在做最坏的打算罢了。” “最坏的打算？” “如果这个世界会毁灭，那么我们就迁移到敌人那边去。” 迁移到那边去…… 真的是这样吗？ 小女孩对此半信半疑。 眼下一切，无论怎么看，都是在为了反攻而筹备的。 天启、天国、大量兵员、地狱的奇特机制、乃至转变态度的上帝…… 种种迹象表明，安迪根本没有放弃本世界的打算。 他反而在将这里，改造成一处“总基地”。 这种情况下，安迪说他没有反攻想法，谁会信？ 但要说真打算进行反攻，似乎也不太可能。 毕竟那敌人根本无法力敌…… “虽然我之前的判断出了差错。”沉默片刻后，她颓然叹了口气，终于放弃了“抵抗”。 “但想来，您是站在我这边的，没错吧？” “当然。” “既然如此，您能和我说说，您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吗？” “我的打算很简单啊。” 安迪说道：“把敌人拽过来，让上帝去应对。” “……就这样？” “不然还能怎样？” “这难道能给敌人造成什么伤害吗？” “不能，但却能给上帝带去打击。” “然后呢？” “然后，受到打击的上帝，会想尽一切办法提升祂自己的实力，但本世界有那敌人存在，祂根本没有机会在这里提升自己，所以祂只会狼狈离开，选择其他道路。” 安迪道：“祂其实有了解过敌人所在的世界，否则祂就不可能让炼狱星群提前降临。” “但祂那种了解，必然是不透彻的，比如说，祂不会知道，真正的敌人，其实就是那世界本身。” “所以？” “所以离开后，祂会去哪里找变强的办法？” “……敌人的世界？” “我不能确定，但这个可能性很高。” 女皇闻言哑口无言。 她能明白安迪为什么会说，上帝对那个世界了解程度不高这种话。 因为如果真的知道那个世界的底细，上帝就不会重整天国，一副要与路西法“合作”，探索那里的模样。 而这种不了解，很大可能将祂带入毁灭境地—— 世界意志本身是无法离开所处星域的，毕竟世界等同于星球，而星球无法违背规则，胡乱挪动。 所以祂才会动用炼狱星群，而不是自身降临过来。 也就是说，就算通过轮回出现在这里，敌人展现出的，也不可能是它的本体，更不可能发挥出超出本世界框架的力量，伤到上帝的生命。 但如果说，上帝主动凑过去…… “不过说实话，祂是否死亡，其实无所谓。” 安迪的话语并未结束。 “只要祂一离开，我们的内忧就能够解除，敌人这个外患也不可能再想要毁灭这里，它只会选择按照我们的规则行事。” “是因为毁灭我们后，它的世界会迎来极度的混乱吗？” “这是一方面。” 安迪点头，“另一方面是，敌人只要了解到我们这里与始祖之地有关联，就一定不会舍得再动用毁灭手段。” “也就是说，它还不知道始祖之地这件事？”女皇对此很诧异。 “难道远古那些外来神，不是它的下属吗？” “当然不是。” 安迪笃定地说，“如果那些家伙是听从它的指派过来的，那么它为什么不派遣第二波？” 这是个很容易看清的事实。 如果异世界的意志早知道始祖之地，甚至早知道有这个世界的存在，那么它就不会等到现在，才派遣出炼狱星群了。 可是，不是听从了它的指派，那些外来神，又是从哪了解始祖之地的信息的？ 这个问题很难令人忽视。 但让女皇此时更加在意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如果您想利用始祖之地的信息去诱惑敌人，那么您岂不是会被敌人盯上？” “肯定会的。” 安迪回答，“不然你以为，现在地狱的那些改变，是出于什么原因？” 213.第212章 交代后事？ 第212章 交代后事？ 地狱的作用是什么？ 一切知情者，都认为那是反攻异世界的前哨站，是将灵魂转变为兵员的中转地。 不久之前，女皇也是这么觉得的。 然而此刻安迪却与她说，那里其实是他给他“自己”准备的护盾。 每一道灵魂进入其中，地狱都会诞生出一座对应的银色房间，而每一个银房子，都是一处防护屏障。 层层叠叠，由外而内，想要进入地狱最深处，只能依次突破那些屏障，无法跨越式的前进。 然而屏障不是笔直堆叠的，它们的构造扭曲复杂，有着各种分支与“死胡同”存在。 如同迷宫一样，不熟悉内部结构，就算给某些人几千年的时间，也别想抵达迷宫的核心地带。 另一方面，居住在银房子中的灵魂，同样构成了屏障的一环—— 想要毁掉房子，只能先杀死房间里的灵魂。 但那些灵魂在入驻之后，并不会始终呆在房间里。 在战争骑士以及新诞生的“饥荒”辅助下，它们会渗透到异世界去，分布距离遥远，堪称遍及世界各地。 所以除非它们回归房间，否则就算有人闯入，也根本找不到踪迹。 换句话说，想要跨越那无数的屏障，进入地狱核心当中，对某些强大的存在而言，不算特别难，却非常耗费时间。 基本是一个不可能达成的事情。 “那条龙已经代替我成了路西法，呆在地狱最深处，维持着轮回的运转。” 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安迪一边将一本笔记扔给圆桌处的小女孩，一边说道： “而它的生命，和轮回乃至整个地狱都是深度绑定了的，一旦这两方面出现动荡，七首龙的存在，就会变得不稳定，甚至彻底消亡。” 这话语的意思很明确。 敌人如果不按照正常规则去探索地狱，而是准备利用绝对的实力，以毁灭地狱的方式突破到地狱最深处。 那么“路西法”，就会因为这种强硬手段消散一空。 而路西法又等同于始祖之地的线索。 所以除非敌人打算放弃追寻那个地方，否则就只会被威胁住，老老实实的用软办法。 可真要这么做，就意味着，本世界会获得大量的发育时间，能够与敌人一直耗下去。 这是很激励人心的一件事。 轮回能够将源源不断的灵魂投放到异世界去。 真要给己方留出充足的渗透时间，那么看似不存在的反攻计划，还真就有可能执行成功！ 不过…… 翻看了一阵安迪抛给她的笔记本，小女孩模样的女皇表情惊异，最后忍不住抬头看向安迪，双眼瞪大。 “您这是什么意思？” 笔记本中的信息非常多。 包括但不限于安迪对“防护屏障”接下来的构思与缺陷，异世界有关的许多秘闻、如何利用上帝，以及发生意外该怎样应对等等。 其中还有提及让她之前疑惑的那件事——为什么安迪会留着那些前魔王。 笔记本中给出的解释则是，外来的敌人想要了解路西法，必然会考虑去接触那些叛徒。 而叛徒们知道的信息，很多都是有“陷阱”的。 这就能够对敌人进行误导。 与此同时，色欲魔王与上帝之间的关系，安迪显然也知道。 但他却没准备拆穿。 一个暴露身份而不自知的间谍，是能够用来做很多事的…… 总的来说，了解到笔记本中的信息之后，就等于了解了目前的全局，重点注意事项，以及未来局势的发展方向！ 换作往常，女皇必然非常高兴。 可眼下，她却觉得安迪将这笔记本交给自己的行为，很不正常。 仿佛在交代后事一样！ 因为这里面，甚至还有如何操控那“路西法”的手段！ “不用多想，我只是比较懒罢了。” 面对她惊疑的目光，安迪摆了摆手，道： “与大敌对抗是一个注定漫长的过程，其中要点和关键我都已经布置下去了，剩下的工作，我可没耐心继续。” “可是，这……” “你既然与本世界的意志融为一体了，就等于是这个世界的主人，身为主人，没人比你更适合去做这个工作了。” “那融合还没彻底完成呢。” 小女孩有些慌乱地道：“现在只是初期，我的那道分身还没苏醒过来，万一永远醒不来，这融合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而且这些事都是老师您布置的，这么突然的就叫我来做，肯定会出差错的！” 她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往昔更是主持了很多大事。 可那些事，和安迪做的相比，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 就算背后有整个世界的支持，她也很难不感到慌张，如同一个刚刚毕业就要当上市公司总经理的菜鸟一样。 而且这事实在太过关键，真要出了意外，她可没自信去处理。 毕竟那敌人…… “不用把敌人看的太厉害。” 仿佛会读心术似的，安迪安慰她道：“它是很强大，但它的强大不在于头脑。” “不在于头脑？” 正心慌的女皇闻言愣了愣，继而有些迟疑地道：“您的意思是说，敌人很笨？” “是的。” “这怎么可能？” 她本能的就是一阵不信，“世界意志本身如果能觉醒思考能力，那就和造物主没两样了，能够创造世界的存在，怎么会笨？” 其他方面安迪很强，但在世界意志这块，女皇却认为没人比她更了解。 毕竟与之融合的是她，而不是别人。 “对比别的星球而言，它很聪明，可按照人的标准来看，它确实很笨。” 安迪说道：“它的时间观念和人是完全不同的，看待世界的方式也与人不一样。这点解释起来很麻烦，但只要细心观察，你就能发现这种差别是怎么回事了。” 再有差别，也总不至于会在智慧上被人类碾压吧？ 那好歹是造物主啊…… 女皇对此还是半信半疑。 可此时的安迪，显然没打算在这件事上多做解释。 “总之，伱从现在开始，就应该接过这些工作了，我暂时不会离开，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就随时来问我。” “暂时不会离开？” 还没从之前那些交代中缓过神来的小女孩，复又被这段话惊到了，乃至嗓门不自觉一阵提高。 “那就是以后会走了？” “您要去哪？” 214.第213章 穿越之谜 第213章 穿越之谜 对于寻常人来说，离开可以是离开家中，离开城市，甚至离开所属国度。 但对安迪这种人而言，离开这个词的意义，显然要更广阔。 比如说，离开这个世界？ 与世界意志相融合，让女皇明白了很多真相，其中就包括了宇宙的浩瀚。 相对于那无边宇宙，本世界实在太过渺小了，渺小到上帝这个主宰者，宁愿抛弃几千年奋斗的一切，也要离开的地步。 而上帝这种野望，又是谁灌输的？ 显然是安迪这位便宜老师。 所以她其实隐隐有担忧一件事。 那就是，这位老师，会不会和上帝有着相同的观念，认为探索宇宙是人生必做的事情？ 这个几率其实很大。 漫长的岁月，让安迪什么事情都见识过也经历过，心灵没有因此而麻木，那是因为还有事情要做。 可如果他做完了这件事，或者说自认为做完了这件事，那么他可能还有欲望留下来吗？ 只要不是机器，那就一定会有追求新鲜感的欲望。 而对于上帝乃至安迪这种人来说，放眼望去，所见已经没什么新鲜东西了。 所以，他们必然会求变。 只是，上帝的求变之路，会因为异世界的浮现而暂停，安迪却不见得能因此留下来。 毕竟看样子，安迪对那个世界非常了解，甚至连那大敌的状况都能笃定的说出口。 这就意味着，那个地方对于他来说，同样是不新鲜的…… 既如此，他如果想要离开，又会去哪？ 女皇不能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想来必然是个陌生之处，陌生到她找不到的地步！ “轮回是一座桥梁，通过这桥梁，我们能抵达敌人所在的世界。” 面对她紧张的目光，安迪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转移话题道：“那个世界有什么呢？谁也不能肯定，但我猜，那里会和我们这边的状况类似。” “类似？” “比如说，同样有一群外来者，在那个世界做了一些事，所以才导致了世界意识的觉醒？” 这话让女皇一时不解。 但随后转念一想，她就恍然明白了安迪为什么会说这话。 本世界那些外来神，是因为这里和所谓的始祖之地非常相似，所以才降临而至的。 这个相似，在于什么地方？ 陆地板块？自然环境？乃至星球位置？ 无法确定。 毕竟她不清楚始祖之地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可虽然不清楚始祖之地的面貌，她却清楚那个异世界的情形。 在此之前，她已经观察过那个地方了。 有着三颗太阳，环境以及超凡规则方面，和本世界却颇为相似！ 单论这点，还不足以匹配安迪的判断。 可考虑到那个大敌展现出的一些行径，这事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大敌盯上了本世界，却没意识到本世界可能隐含着始祖之地的线索。 这似乎意味着，对方并不是很了解始祖之地这件事。 然而它是世界意志，如果始祖之地信息的根源来自于它的世界，那么它怎么可能会不了解？ 答案只可能是，这信息是外来的！ 如同那些外神的降临，带来了灾难与魔力一样，敌人所在的异世界，可能也遭遇过这个待遇！ “以我们目前的布置，只能拖延时间，而没办法彻底解决那个敌人。” 见她有所明悟，安迪继续说道：“就算我们能够窃取异世界的知识和魔力也是如此。” “所以……” 此时的女皇，已经知道安迪的意思了，“想要彻底解决敌人，只能从更高层次的世界着手？” “而您准备去调查这方面的事？” “没错。” 安迪点了点头，“这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的办法，宜早不宜迟。” “另一方面，对于那始祖之地信息的来源，我其实非常好奇。我的意思是说，这可能与我的家乡有关。” 这是实话，他的确不知道地球老家和所谓的始祖之地有什么关联。 他的穿越，以及那无限轮回的金手指，同样属于一团迷雾的状态。 研究了几千年，安迪都没研究出个结果。 但这却是他必须要深入了解的事情。 一方面，涉及到金手指这种根本性的东西，不能不重视。 另一方面，自从穿越之后，安迪就始终有一个疑虑。 那就是，自己为什么会穿越？ 是偶然还是必然？ 如果是后者，又会是谁制造的这起事件？ 目的是什么？ 可以说，远古时代那些外神，上帝，以及异世界的敌人，其实都不是安迪重点思考的对象。 无数年来，他最在乎的，始终都是自己的身世问题。 也因此，他才会那么了解异世界的情况—— 有一点安迪没和女皇说，那就是，他早就已经探索过那个世界了。 利用的手段非常特殊。 练气，飞升。 路西法是他，他却不只是路西法。 如果要指定一个真正身份的话，那么安迪其实是个道士，穿越以来的大多时间，他都在远东那个地方。 而不是呆在福音体系内搞阴谋诡计。 这也是他当初在约克见到傲慢魔王时，声称差点忘记它的真正原因。 不是在说大话，而是真的没把曾经一些下属的背叛当回事…… “您准备什么时候走？” 女皇其实能够猜到安迪在这方面有所隐瞒，但她并没有多问的心思。 而虽说对安迪要离开这件事猝不及防，内心因此很慌，但冷静下来想想，她似乎也没可能阻拦对方。 所以与其纠缠，不如面对现实。 “局面稳定下来之后吗？” “当天启四骑士全部降临时，我离开的契机就会出现了。” 安迪回答，“大概需要半年左右吧。” 半年？ 女皇闻言稍微松了口气。 这个时间不长，但也不算短。 考虑到能够利用迷思宫殿之类的宝物，来改变交流时的时间流速，她甚至能够将双方接下来的相处时光，增长到十年！ 十年之久，就算再菜鸟，她也能适应安迪交接给她的“工作”了。 而这期间，她同样能有充足的机会，对自己这位老师的目标和行动进行了解…… “所以，您为什么非要成为圣子？” 算是暂且放下了心中的重担，小女孩模样的她于是有心思去满足自身好奇心了。 “以目前的事态来说，这似乎没什么必要？” 215.第214章 轮回者？ 第214章 轮回者？ “当然是有必要的。” 安迪闻言回答道：“我们不能小觑了任何一个敌人，更何况是上帝这种存在，未来他也许会顺着我的判断去行动，但也不能排除会有其他反应。” “所以您以圣子的身份进入天国，是因为要预防这类意外？” “是的。” “怎么预防？” “利用天国建造时故意留下的一些漏洞，具体说起来很复杂，你只需要知道我做这件事的原因就行了。” 说到这里，安迪话语顿了顿，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办成之后，我会告诉你详细情况的。” “好吧……” 小女孩模样的女皇点了点头，内心却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纯粹。 虽说预防上帝那边出现意外确实很重要，可这件事的重要程度，和安迪对此的重视程度，是完全不匹配的。 毕竟自从安迪觉醒到现在，就一直在追求圣子这件事。 从始至终，他在圣子身份上耗费的精力，要比其他看起来更重要的事情多得多。 如果只是预防，那似乎就很得不偿失？ 对此有些半信半疑，但看此刻安迪的态度，显然不打算再解释什么。 于是她就没再开口问，转而拿起那个写满了机密信息的笔记本，请教起了里面某些让她不太理解的地方。 “这里面说，那头七首幼龙是有自主思维的，而它现在却掌控着地狱和轮回——这会不会有风险？” “我的意思是说，它的本性来源于七大权柄留下的原罪力量。身体又是诞生自贪婪魔王的尸体，整条龙从里到外，都称不上守序善良吧？” “它当然不是善良的，也不会遵守我在暗处制定的规矩，但它的诉求和欲望，却是由我精心构造而成，所以在大方向上，它不会偏离我们给它预定的轨迹。” “当然了，这其实还需要你对此进行监管，如果发生变故，伱就必须用我写在里面的操控办法，去扭转它的行为了。” “那么，权柄里那些大天使残魂呢？它们不会真的与那条龙融为一体了吧？” “没有融为一体，它们已经投胎转世去了。” “……投胎转世？” “轮回表面上是一座沟通两个世界的桥梁，但实际的内核却在于轮回这个词上，只不过你们之前都没意识到罢了，这件事也很难被发现。” “可这样一来，阿丹妮尔的复活诉求，岂不是没办法达成了？” “没错，不过这对她来说，其实是个好事。” “好事？为什么？” “记忆是有欺骗性的，尤其是很久之前的记忆。她认为曾经那些兄弟姐妹的死亡不可接受，是因为她自认为这些人互相之间团结友爱。” “这其实并不正确。” “所以，与其真的让她成功复活那些表里不一的所谓兄妹，不如留着这点念想为好。” …… 时间不断流逝。 随着女皇知晓了安迪接下来会离开一事，她开始了每天缠着安迪问东问西的“求知”之路。 连续不断，问了一个多月。 除了最开始那天之外，剩下的时间，她基本都是用迷思宫殿来与之进行交流的。 这让双方之间的沟通变得非常有效率。 而外界的局势也在这期间，不断在变化着。 天启骑士的降临与地狱的重塑，让人类世界陷入了很大的动荡，超凡彻底暴露在了世俗人士眼中，激起暗流无数。 不过因为天国有效的管控，以及邪恶生命被地狱吞噬一空的原因，大的动荡倒是没有出现。 反而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莫名的平静。 只是这种平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时刻。 轮回、异世界等情况，目前还属于少部分人知晓的秘密，天国一方面在极力掩盖相关的痕迹，另一方面，却不断为此做着准备。 在这个过程中，那些不知情的天使长们，也逐渐从上帝那里了解到了许多事情的真相与全貌，因此心思各异，却基本保持着对上帝的忠诚。 不忠诚的特拉弗德于暗处倒是没少和他们进行交流，自认为行迹隐秘，实则全被上帝看在了眼里。 只是祂并没有因此做出行动，反而一直默默观察，似乎是想利用这点，来清除可能背叛的隐患。 阿丹妮尔同样属于被观察的行列。 但她并没有显露出异常之处。 一方面，作为上帝之下实力最强的女武神，她其实能够感应到上帝的手段。 另一方面，身为“盟友”的自然女神，其实没少给她打掩护。 于是一切看起来都很和谐。 地狱内部的情况同样很和谐。 监牢一样的银房子，将地狱内的所有灵魂全都隔离成了孤寡，除了那光球之外，它们无法接触到任何外来信息，就更别说外来的人了。 接触不到除了自己之外的第二人，纷争欲望等一切自然就没有了爆发的渠道。 这让本性邪恶的地狱生命非常不适应，因此疯疯癫癫的不在少数。 不过安迪重塑地狱的目的，当然不是真的想将这里变成一座大型监牢。 随着时间流逝，银房子中的光球，已然开始出现了新的变化—— 在它的面板中，刷新出了大量的“任务”！ 接了任务的灵魂，能够离开各自的牢笼，降临到那异世界去。 而完成任务后，则会收获“兑换点数”，来兑换光球中各种知识与改造奖励！ 这堪称主神空间一样的东西，在这个世界还是头一次诞生，然而空间里的“轮回者”，可不觉得这有什么新鲜可言，反而大多对此破口大骂。 因为接任务前往异世界，是有前提的—— 必须要签署一份条件极为苛刻的，堪称卖身契一样的契约！ 可骂归骂，基本上所有人都没能忍住去置之不理，因为如果不签，就只能始终憋在“监牢”内孤苦伶仃，永远不见天日！ 于是堪称海量的“雇佣兵”，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路西法攥在了手里。 如此情形，吸引了大量人的注意。 上帝、自然女神、前魔王们、乃至异世界的某些存在。 就连抓紧时间求学的女皇，也因此分散了注意力，开始研究起了那主神空间的种种规则。 其中能够兑换到的奖励，更是让她大为诧异，连连追问安迪是否属实。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件事上。 在安迪即将被接往天国的前一刻，有人问出了一个女皇曾经问过的问题。 “他为什么要成为圣子？” 216.第215章 约克的仪式 第215章 约克的仪式 问题来源于一处昏暗的密室。 密室环境奇特，四周墙壁以及脚下地面，看似由坚硬的黑色石砖构成。 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些石砖并非实质，而是朦胧半透明的模样，仿佛压缩过的雾气构造而成。 而相比这房间的奇特，房间中的“人”，其实更加古怪—— 一个是看起来非常年轻的，有着一头灰白短发的少年。 另一个，却是长着白色蛇脑袋的人形怪胎。 提出问题的是蛇人，它的声音嘶哑，语调怪异，说话时，那双竖瞳中存在着明显的疑惑。 “这似乎没什么必要？” 显而易见，这条蛇存在有和当初女皇相同的不解。 但女皇能够生出这种疑问，是因为她对安迪的状况与一些行为非常了解。 蛇人的存在，对安迪而言，却是非常陌生的。 “我也不理解。” 同样陌生的还有与之交谈的灰白短发少年，他一边说，一边摇头道：“但想来这里面必然有问题。” “老实讲，他的很多行为，我当时都看不懂，可过后却总能证明，那些行为有着各种各样的深意。” “你指的是那所学校内发生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我是说，他做的所有一切。” “可能他其实是在随机应变？我是说，没有谁可以掌控一切的吧？”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但几率不大。” “为什么？” “你仔细看这里……” 交谈的两“人”面对面坐着，中间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隔板桌，桌上漂浮着许多明亮的光点。 随着双方谈话持续，少年时不时会抬手触碰其中之一，于是相应的光点，就会跟着转换成一幅幅画面。 与安迪有关的画面。 从约克、到圣玛丽安学院，再到此时的教廷总部，范围包括但不限于起居、祈祷、参与弥撒、集会、与人交流…… 堪称方方面面，都有着仔细的观察，对应的监控手段，更是令人细思极恐。 “可惜这些都是事后回溯搜集来的，缺少了很多关键。” 少年在摆弄这些光点时，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现在看似弱小，可谁也不能保证他有没有隐藏什么手段，出于谨慎，我就始终没有接近他。” “我没记错的话，你被复活也才没过多久？” 坐在对面的蛇人吐着信子，拆台似的说道：“而且还有伱那个叫狄奥的儿子在暗中观察，你能做的事不多吧？” “狄奥的本源与我相同，我真要做什么事，他是很难发现的。” 少年回答着蛇人后面的问题，对于前面的却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而你要真信了我到最近才被复活，那可就和傻瓜无异了。” “所以？” 蛇人闻言又问，“你到底有没有线索？” “哪方面的线索？” “那转世后的路西法，为什么要成为圣子？” “这个啊……嗯，倒也不是没有。” 少年边说边手指轻抬，将一幅画面指点了出来。 “皇帝在傲慢魔王事件之后，于约克境内扶持了一批新人，而那批新人这段时间的动向非常可疑。” “可疑？” “大清洗过后，约克国内权力陷入真空状态，一位叫莉莉的少女在帝国势力辅助下成功占据了领导地位，但在这之后，她却痴迷上了搞基建。” “这有什么不正常的吗？也许是她的个人爱好？” 蛇人闻言不以为意，“年轻人如果对所处国家有不满的地方，那么得权后当然是要有一番作为的。” “而且叫我说，这也有可能是她在利用组织基建的过程，来树立权威。” 权威是从具体行动中树立的，单纯的有靠山虽然能够令人敬畏，却无法养成听从其命令的态度与习惯。 所以单看这件事，还真就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 少年说道：“可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 “为什么？” “因为那地方的建设，已经基本结束了。”他在说话时，又点出了一个新的画面。 画面中的景象非常奇特—— 于浩瀚虚无的太空中俯瞰星球大地，其某一部分，在黑暗衬托下，极为明显的展现出了一个五芒星轮廓。 “约克是个小国，可小国并不意味着领土范围也小。考虑到那里的沙漠，该国的整体面积，起码排在这座星球的前十名。” “而这五芒星仪式，则占据了整个约克！” 仪式…… 蛇人对这个词似乎有着出乎寻常的兴趣，目光紧紧盯着那画面中的一切，似乎不想放过任何细节。 见俯瞰视角太过朦胧，它甚至还催促起了少年拿出别的画面来。 别的画面当然有。 身为晨曦之神，少年对光的利用堪称恐怖，对于安迪过往的调查也极为细致。 于是随着一个又一个光点的浮现，白皮的蛇人，逐渐沉浸在了那各种各样的场景当中。 “复生？这似乎与复活有关？” “不对不对，这好像是个灵魂锚点？” “可为什么是五芒星？” “这对应的是什么神话体系？冥界？大地？” “好奇怪啊……” 不断吐着信子喃喃自语，蛇人神色愈发纳闷。 “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见它说着说着竟然没了声音，坐在对面的少年忍不住问，“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异常？” 术业有专攻，他擅长很多东西，可不擅长的却更多。 起码在仪式方面，他和小白没什么区别。 蛇人不同，它在这个领域是绝对的专家，在少年认识的所有人与神中，基本没有比对方更强的。 然而眼下，这专家似乎碰见了难题。 闻言后不仅没有回应，目光还始终放在那些画面当中，似乎已经因此而失神了…… 少年见此眉头微皱，却也没去打扰，而是耐心等待了起来。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小时。 “我明白了！” 某一时刻，一声大叫突然打断了密室内寂静的氛围。 就见蛇人表情扭曲地拍案而起，金色竖瞳看向少年，语气充满激动。 “这是神主的反真理仪式！” “神主的仪式？” 少年闻言一愣，继而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大事一样，脸色惊喜中带着一抹难以置信。 “你确定！？” 217.第216章 安迪是未来领袖？ 第216章 安迪是未来领袖？ 密室内光线幽暗，气氛原本颇为沉闷。 然而此刻，在蛇人那句话之后，这里立即变得不一样了。 只因对远古时期的外神而言，众神之主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他的特殊之处不仅在于领导者的身份，还包括了他掌握着的种种神秘莫测的，令人难以揣摩的手段。 更准确的说法是，神主的手段，其他人根本就学不会！ 比如蛇人口中的反真理仪式。 反真理仪式不是一个指向明确的，有着具体某类效果的仪式，而是一个概念更广阔的知识体系。 该体系的特征很独特。 那就是打破常规、违背超凡秩序，将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 与真理相反，令人无法理解，偏偏却效果强大！ 这是众神之主之所以成为众神之主，并且能够长时间维持统治的主要原因之一。 在古时，很多反对神主的神都有研究过他的这种手段，以期能够找到战而胜之的办法。 然而却没有谁真的攻克过这个问题。 最聪明的智慧之神没有，最擅长诡秘仪式的月之女士没有，甚至就连往昔在异世界时，那俯瞰一切的世界意志也没有！ 所以在少年晨曦以及其他所有知情者的认知当中，反真理仪式，是属于神主独有的能力。 随着神主陨落，这种知识，已经彻底失传了。 然而现在，这失传的知识，竟然重新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当中，而且掌握该知识的人，又偏偏极为独特…… 这背后蕴含着的含义，很难不让人多想！ “我非常确定！” 面对晨曦难以置信的目光，蛇人毫不犹豫地回答，口中信子吞吐速度飞快，心情明显很激动。 “而且我还能肯定，约克那个仪式并不是从书籍中照搬的，而是根据约克地貌环境专门定制的！” 根据特定情况来专门定制，就意味着布置那场仪式的人，对于相关知识了解的非常透彻，甚至到了随手拈来的地步。 灰白头发的少年闻言后，脸上难以置信的神色终于彻底散去，转而变成了一片惊喜。 “这样说来，那路西法和神主之间，必然有着很深的关联！” 说话时，他再也坐不住了，学着蛇人的模样站起身来，于密室内激动地来回踱起了步。 “能够掌控神主的能力，他在初期必然是由神主亲自教导过的，而且一定是倾力培养的结果。” “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年，只有他一个人能学得会这种知识！” “是神主的学生？还是遗产继承人？” “起码不会是神主的敌人。” “甚至很有可能是他的子嗣……” 显而易见，他现在非常高兴。 本来是以研究敌人的认知来看待那安迪的。 可此刻，不论是他，还是不远处那外表怪异的蛇人，心态都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那众神之主，对他们这类人而言非常重要！ 重要到无可取代的地步！ 在上帝的认知当中，众神之主是所有外神的领袖，却因为理念问题而和大部分下属闹翻，继而发生内战，最终惨遭背叛，死在了上帝手中。 然而实际上，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内战的表象看似是因为去留问题，实则却是两派神为了争取到神主的支持而大打出手！ 因为当时言语已经无法劝说的了对方派系了，所以只能动用武力。 身为领袖，一开始的神主并未有所偏袒，只是后来不知何故，他反而在幕后支持起了上帝，所以对方才能有机会将诸神杀干净。 否则，面对掌控着反真理与命运两大强悍规则的众神之主，上帝根本就没可能做到那种程度。 这才是诸神陨落的真相！ 可以说，一切事端，都在神主的掌控之中。 另一方面，上帝认为，众神之主的死因和远古太阳神一样，都是晨曦背叛的缘故。 这同样不是真相。 因为从始至终，晨曦都是忠诚于那位众神之主的。 而且就算不忠诚，面对掌握有命运规则的神主，他也根本没有背叛的可能与资格！ 神主之死的真正原因，并不在于上帝，也不在于自己人背叛，而是在于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如同人类即将老死一样，神主在死之前，是故意叫晨曦表现出一副背叛模样的。 目的就是希望在他死后，晨曦能够继续维持住对上帝的操控，寻找始祖之地的线索。 可惜后来因为路西法的缘故，这种操控被迫中断。 上帝显然是默许了这种行为的，所以晨曦在复苏之后，才会对祂态度恶劣。 然而上帝并不清楚，或者可能故作不知的是，这件事，同样另有缘故。 路西法杀死了晨曦，但晨曦在死之前，却与路西法达成了交易—— 交易的内容是，他告知路西法操控上帝的手段，而路西法承诺他眼下的局面。 复活，以及轮回机制的诞生。 前者自不用说，后者，对晨曦而言非常重要。 因为他不是势单力孤的。 曾经聚拢在众神之主麾下的一批人，已经基本在这个世界死绝了。 可另一个世界却还有。 复活后，单凭他自己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但只要能够联系到异世界的组织成员，那么他就有自信继续达成想要的目的。 密室中的这位蛇人，就是他在轮回诞生后，联系到的同伴。 而在蛇人背后，更是有一大批成员存在！ 此次碰面，其实是双方第二次见面，对彼此都有些陌生。 正处于互相了解，互相交换情报的阶段。 却不想，竟然有了如此收获…… “如果那安迪是神主意志的继承者，我们就绝对不能去阻止他即将做的一切，不论他要做的是什么。” 在思维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少年突然转头朝蛇人说道： “而如果他不是继承者，那么我们同样也不能去阻碍他，反而应该去极力拉拢他！” “你的想法很正确。” 蛇人点头赞同，没有丝毫抗拒。 刨除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忠诚不提，单纯能够学会众神之主的知识这点，就足以让他们摈弃一切杂念，去追求将安迪拽入己方阵营了。 因为那不仅涉及到了极强的潜力，还与至关重要的始祖之地有关—— 唯有神主掌握的能力，才能探知到始祖之地存在的痕迹。 没了他，其他神在这件事上，根本没办法推进半点进度！ 可以说，如果真能确定安迪在这方面的潜能，那么他必然成为组织的核心人物！ 至于为什么不用强硬手段去将这个核心掌握在手，反而打算用软的态度来拉拢对方。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众神之主的“余恩”仍在。 面对疑似神主继承人的安迪，他们很难去敌视。 另一方面，这也是经过权衡利弊后得出的结果。 他们背后的组织实力很强，可这种强，根本不在于这个世界。 可以说，在这里，他们其实是“水土不服”的。 面对路西法，他们没有绝对的自信能够在动用强制手段时达到目的。 除非联合上帝，将安迪即路西法的信息透露出去。 然而这么做显然得不偿失，也和他们的目标不符。 而且相比路西法做的事情，当年亲手屠杀诸神的上帝，才更招人恨…… “不过这么多年，你就没发现他疑似继承人的身份吗？” 蛇人紧接着就提出了一个疑点，“按理来说，这事不难察觉才对？” “对你来说不难，可我又不是什么都懂的图书馆，怎么可能发现的了。” 少年晨曦反驳，“再说了，有上帝的存在，他还能大摇大摆的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是，他难道不知道伱是忠诚的？为什么没有私下里联系你？”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其中有一些隐情？” “隐情，嗯……” “不过总归是要对此进行调查的，单凭那一个仪式，我们也没法确定他的身份就是继承人。” “你打算怎么调查？” “随机应变吧，今天就是他被接入天国的时间，我准备先去观礼，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你可要小心了，轮回刚刚诞生，我们的人很难过来。如果遭遇意外，是没办法给你提供支援的。” “放心吧，我现在的身份特殊，基本不会有意外……” 问题很多，但显然都不是主要。 大概制定好接下来的行动策略之后，蛇人抬手一拍脑门，就化作了一片白色雾气，消散在了这间密室。 显而易见，它并不是以实体的方式降临的。 头发灰白的少年其实也不是实体。 没了交流对象，就没有了留下来的必要。 最后看了眼周围环境后，他心念一动，眼前密室就瞬间变得朦胧虚幻了起来，思维也因此变得有些模糊。 再次清醒时，晨曦已然回到了真身所在的现实环境中——位于月球的帝国皇宫内！ 躺在柔软的羽毛大床上，有蓝色帷幕遮挡周围视线，模拟太阳而成的璀璨光线，从窗外渗透而来，证实着此刻时间正值午后。 “您醒了？” 床边有话语传来，却不是侍女该有的嗓音。 侧头看去，一位身姿曼妙的修长身影，随之出现在了少年的视线中。 “关于战争骑士的研究，目前有了一些新进展。” 见他看过来，对方又道：“但具体结果如何，还需要您去配合一下。” “这种小事，用得着你亲自过来？” 看清对方后，少年晨曦本能的就是一阵蹙眉。 “而且你为什么不用真面目见我？堂堂大天使，难道伪装女人上瘾了？” 天启的降临与晨曦息息相关，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是天启之“母”。 所以天国对此的研究，根本无法越过他进行。 而凑到他身旁的这位，自然是冒名顶替了女皇的大天使特拉弗德了。 因为上帝的缘故，晨曦恨屋及乌，对这位情报头子始终没什么好态度。 不过特拉弗德对此却不以为意。 以他现在的身份来说，也没资格去对上帝之父的恶劣态度而有所动怒。 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是对方的孙子。 所以闻言后，大天使面不改色地道：“外在形象对我来说无足轻重，变来变去也很麻烦，所以就懒得多理会了。” 他并没有回答晨曦的第一个问题。 因为就算他按照晨曦的意思，派遣下人前来通知，晨曦也是根本不会理的。 理由很简单——身为“孙子”，你打发下人来应付我，明显是对我的不尊敬，所以我凭什么要配合你？ 这话不是凭空臆想，而是不久之前晨曦亲口说过的。 所以事情的关键其实不在于他怎么做，或者说，无论他怎么做，都会受到刁难。 “父神很关注这件事，所以还请您多配合。” 见少年半靠在床头没什么动静，特拉弗德复又催促了一句。 “而且您不是说想要去观礼吗？再耽搁下去，时间可就不够了。” 今天晚上，安迪就要被接入天国了，相关的仪式会在教廷总部进行。 时间不多，还需要留下赶路所需。 少年晨曦因此没再说什么，冷哼了一声后，起身下床，老老实实跟随对方走出了卧室。 不过在行走间，他却又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对于那位新晋圣子，你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 前头带路的特拉弗德如此回答，“他在我眼里只是阿丹妮尔的眷属罢了。” “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会成为眷属？” “这没什么可好奇的，对于我们而言，心情好，看得顺眼，就已经能构成指派眷属的理由了。” “可据我所知，那个安迪，才加入你们教会没多久？” “没错，但这显然证明，他注定会是我们福音大家庭的一员。” “……” 晨曦内心不由一阵叹服。 人类安迪是路西法，这件事正常人很难意识到，但安迪身上有特殊之处，本该非常明显才对。 毕竟不论是在约克的行径，还是在圣马里安学院发生的一些事情中，都能看出他不是个简单的家伙。 然而这个不简单的人，在负责搞情报的特拉弗德眼中，竟然没什么位置…… 这是因为特拉弗德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站得太高，而没有多余心思留意的缘故？ 显然不是。 情报工作不只是一个人的工作，特拉弗德背后是有一批人的。 面对任何可疑之处，那些人都会进行审议、评估，乃至互相讨论。 真要有需要注意的疑点，就必然逃不过他们的目光。 所以答案只可能是，安迪伪装的太好了。 帝国的皇帝、大天使阿丹妮尔、乃至上帝的母亲，层层关系替他打掩护，将本该明显的异常，遮掩的一干二净。 就算有人留意到，也显然不会认为，这么多的关系笼罩之下，那安迪能有什么隐藏身份。 就更别说联想到路西法的身上去了。 “他的手段可真是恐怖……” 晨曦默默想着，内心却不自觉浮现出了一抹期待。 期待接下来的调查，能有一个好结果。 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神主继承人的身份，才能更有几率的，带领他们找到始祖之地的线索！ 218.第217章 梦中的巨人 第217章 梦中的巨人 圣子进入天国的仪式，并不是私密进行的。 仪式举办地点位于一处露天广场中，不仅不会拒绝教会成员前来观礼，甚至还会邀请一些记者到场。 周围虽然没有什么层层递进的观众席，但仰仗着超凡手段，围聚过来的人们，还是能够清楚看见过程中的所有细节的。 此刻时间临近夜晚，前来观礼的人已经聚拢了很多，堪称人头涌动。 虽然整齐有序，但因为还没正式开始，嗡嗡议论声却是此起彼伏。 “据说他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圣子？” “肯定是，我看了一些与他有关的报到，好像还都没成年。” “真是年轻有为啊。” “能够获得大天使的青睐，当然不是寻常人能比得上的。” “……” 人们对此态度各异，但显而易见的是，兴致都很高。 这不仅仅是因为圣子入天国这种事五十年一遇，非常罕见。 更主要的原因是，安迪眷属的身份。 目前局势特殊，天国大幅度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时代变革的气息。 而在这场变革之前，却没有太多预兆。 除了这个圣子。 约克魔王的陨落与圣子有关，大天使的降临与圣子有关，那么眼下世界的局面，会不会也与圣子有关？ 他们倒是不会去怀疑圣子是幕后黑手，因为这太夸张了。 但说一句安迪这个圣子直接或间接的，全程参与了这场变革，却是毫不过分的。 这种情况下，安迪那基本可以说是空白的履历，也被外界看做是了因为机密太多，而全被隐藏了起来…… 总之，到了此时此刻，人类世界的超凡者们，已经不认为处于时代变革洪流中的圣子，会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物。 更不觉得大天使阿丹妮尔将其指定为眷属，是一种随意之举。 于是当广场开放，仪式即将展开时，前来观礼的人就变得格外的多。 “如果不是最近发生的那些事，这里的人恐怕还会翻个几倍。” 身处于密集的人群当中，圣玛丽安学院的女院长希琪在艰难躲避周围人流拥挤之余，如此朝身旁人说道： “总部被毁死了一大批人，查腐败更是闹得人心惶惶，眼下能聚过来这么多的围观者，我都有些难以相信。” 各个阶级关注的事物是各不相同的。 地狱的变化与异世界的浮现，吸引了顶层的目光，可像女院长这类人，却被福音教会近期的变动牵扯了大多精力。 上帝重掌天国后，对世俗的教会展开了大规模的清洗。 因为差距太过悬殊的缘故，这种清洗的烈度非常高，而且不计后果。 可以说，全世界的教会成员，因此少了一大半也不为过。 然而看似清洗的极为彻底，实际却仍有漏网之鱼。 “堕入黑暗的教友很多，心向光明的其实更多。” 女院长身旁的人如此回应着她的话语，“邪恶终究难以战胜正义，这是自古以来基本不变的真理。” 他是一位头发花白，五官严峻的老人，一袭白袍的模样，似乎与周围人没什么不同。 但肩膀处系着的红色绸缎，却无声显露出了其枢机主教的身份。 事实上，他正是往昔残党们在教会内部地位最高的那位成员，也是前懒惰魔王的使徒。 当初懒惰能够潜入教廷伪装成教皇，还多亏了他的帮助。 而在懒惰事情败露之后，他和其他一些枢机主教遭遇了一段时间的调查，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逃过了那严苛的审核。 不久之前，他甚至还参加了新任教皇的选举。 结果虽然没能成功，但在教会内部的核心地位，却愈发稳固了。 “这么说我们还挺幸运，能够看到真理诞生，而不是像先辈那样憋屈致死。” 女院长不清楚身旁老伙计的底细，见他此刻义正辞严，还以为这是在侧面奉承安迪这个残党大恩人。 暗感好笑之余，她却也跟着兴高采烈的说起了最近那愈发令人心情激动的种种变化。 包括教会大清洗，给残党带来了什么，包括安迪这个圣子，对学院的影响与提升，乃至未来更大的宏图。 “据说天国高层准备取消教皇终身制了。” “你虽然没选上教皇，但有安迪的影响，下届竞选我们还是很有希望的。” “可惜我们的人还是太少了，不然发展速度会比现在快得多。” “不过这其实不要紧，有安迪的存在，我们圣修会吸纳新成员的速度非常快，想来用不了几年——” 她的话语还没说完，就突然被一阵欢呼声给打断了。 放眼看去，一行庄严肃穆的队伍，正从广场尽头缓缓靠近。 手持骑枪，着全身金色盔甲的圣骑士在前方开路，后方则有连绵不绝的教廷仪仗队，如同长蛇一般整齐推进。 而在那些人的核心处，一袭洁白长袍，身前挂着福音教会象征物的黑发少年，正与新任教皇并肩而行，朝着广场这边赶来。 “要开始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女院长感叹，声音充满了期盼与喜悦。 …… “要开始了？” 身处于教廷核心地带的人们因此而欢呼。 位于世界各地的许多地方，同样有海量的人在此时打起了精神。 时局特殊，需要提振士气的缘故，仪式现场是有记者在“直播”的。 于是透过电视，远在四面八方的超凡者们，能够得以目睹那罕见的场面。 约克内的人们，对此更是有着超乎寻常的关注度。 “许久没见，安迪看起来还是这么风采卓越啊……” 日式风格的客厅内，科齐亚家齐聚一堂。 当黑发少年的面孔出现在电视屏幕中时，有人发出了这种感叹。 “是啊。” 身旁人附和着说，“早知道他不是寻常人，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寻常。” “可笑某些人，到现在还不甘心失势，想要暗地里搞破坏。” “一些跳梁小丑罢了，没必要多理会……” 细碎的讨论看似在感慨着安迪的权势，实则却是为了他们自身的未来而高兴。 坐在客厅首位的黑发少女，闻言后不由抿了抿嘴，注视着那电视机中的年轻面孔，心情极为复杂。 世界的种种变化，虽然同样影响到了约克，但相比之下，这偏远的小国在这段时间，却是罕见的平静。 一方面，这里的超凡家族基本被清洗了个遍，人数大幅度减少。 另一方面，帝国势力在安迪离开后，始终没有中断过对这里的观察与扶持，对局势的稳定，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只是虽说没出现什么大的乱子，但一些小问题，却是络绎不绝。 尤其是在管理方面。 安迪扶持莉莉修女成为了新的“国王”，可单靠修女本身，当然没办法统合一国之地的所有事务。 她能信得过的人手又不多，本身又还刚刚成年，阅历尚浅，也没可能从民间挖掘人才。 于是各种亲戚，就成了修女唯一的仰仗。 这其实也不能说是大的错误，有着帝国的威势，亲戚们是不敢太过以权谋私，嚣张跋扈的。 但打压异己，期盼着将科齐亚家打造成新的“王室”，却是这些人自然而然滋生出的欲念。 矛盾和冲突，因此没少发生。 这却不是修女乐于见到的。 可惜，虽然不想见到，但却偏偏总能看见，而且无力改变。 于是她索性不理外事，将全部精力，放在了安迪当初嘱托的那件事上—— 建造一座庞大的，占据整个约克的仪式。 她这么做倒不是在逃避现实，而是希望在完工那天引来安迪，以便在这方面请教一番。 这事做的很顺利。 有着帝国的帮助，以及她日以继夜的钻研，那本该耗时良久的工程，眼下已经基本完工了。 然而看似进展飞快，实则却出现了意外。 意外并非来自于仪式本身，而是诞生自她这里。 不知为何，在仪式主体框架搭建完毕时，她竟然频频在睡梦中，梦见一道沉睡的庞大身影。 身影仿若史诗传说中的巨人，遮天蔽日，呼吸声如同风暴一般，伴随着雷霆似的鼾声，“吵”的她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 起先修女还没往仪式方面去想，只当这可能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可随着仪式完工日期不断临近，那巨人的身影，竟然越来越清晰了。 到了现在，那巨人甚至让她有一种，随时都会从梦中走出，降临到现实的感觉！ 这显然是与仪式有关的。 可为什么会这样，她却始终没有答案，也不能去问别人，因为这事其他人不可能知道。 唯有安迪能够了解真相。 然而虽然很想询问安迪，可修女却没有安迪的联系方式，仪式的缘故，她又无法离开约克国境。 那些暗中呆在约克的帝国人，同样也没有联络上安迪的手段。 因为安迪地位提升太快的缘故，甚至就连驻扎在海外的龙骑士军团，都没资格帮忙牵线搭桥了。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拖延了下去。 直到眼下。 电视机中，安迪的面孔令她既感到熟悉，又觉得陌生。 那脸上挂着的微笑看起来非常亲切，却又让少女颇感悲观。 因为她忍不住怀疑起了一件事。 那就是，安迪会不会把约克的事情，给忘了？ 否则离开了这么久的时间，他怎么连个电话都没打过？ 难道就不在乎仪式完成的进度？ 亦或是，他只当这里的事情，是一件小事？ 相比这段时间发生的那些事，约克的仪式，似乎还真就不算什么大事。 只是，就算事情再小，也不至于连问候一句的时间与精力都没有吧？ 之前不过问，现在不过问，过了今天，安迪就更不可能理会这边了。 毕竟他即将升入天国，哪还有机会与她达成联络？ 要知道，福音教会的圣子，在升天之后，可从没有回来过的例子啊…… “不用太过担心。” 似乎看出了少女内心的忧虑，坐在她身旁的一位丑陋男人出言安慰道： “也许在离开之前，他会把开启仪式的办法告诉给信得过的人。” 丑男人当然是莉莉的父亲了。 因为并没有和任何人提及那场巨人之梦，所以旁人根本不知道少女在担心着什么。 甚至于，除了莉莉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那仪式具体会有什么效果。 “没有所谓的开启办法。” 莉莉闻言摇头说道：“只有他本人亲至，那仪式才会生效。” “本人亲至？” 丑男人听到这话很意外，欲言又止了一番后，迟疑地道：“这似乎很难？” 别说安迪即将升入天国了，就算他还留在人类世界，能回头往约克这个小地方看一眼的可能性都不大。 要是安迪重视那仪式还好说，可看他这么久都没联系过这边的态度，就能明白，他对此压根就不在乎。 不过虽然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答案，可身为父亲的他显然不希望用笃定的语气，去打击女儿的心态。 然而作为当事人，莉莉修女对此看的却十分清楚。 “可以说是不可能了。” 如此说着，她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兴高采烈的家族长辈们，不自觉复又抿了抿嘴。 仪式生效后，能够扫清污垢，逐渐改变约克的人心，她对此是极为期盼的。 可惜现在看来，这件事已经没办法推进下去了。 因为就如同她说的那样，安迪不过来，仪式最关键的一点，就不可能成型。 这其实也不是有什么东西和安迪绑定了的，而是有一部分知识，她始终弄不懂。 就算有安迪的注解也一样。 “也许这不是一个坏事？” 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机中正式开始的施洗画面，少女已经默默给自己找安慰了。 安迪离开的结果已经没办法改变，那就只能改变自身看待事情的角度。 考虑到那巨人之梦是随着仪式完成进度而不断逼近的，这种心态，也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那巨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 “唔，你说谁不是好东西？” 一道声音突然从心底出现，打断了修女的思绪，让她瞬间愣住。 声音沉闷且响亮，如同大鼓轰鸣，虽然在质问，语气却满是慵懒。 仿佛沉眠许久的史前生命，终于睡醒了一般！ 少女因此有点慌。 “你，伱是谁？” “我是谁？” 对方似乎也颇为疑惑，闻言想了半天，才终于迟疑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普罗米修斯？” 219.第218章 突变的仪式 第218章 突变的仪式 高耸的天使雕像静静矗立于教廷核心地带的广场中央，羽翼舒展，遮天蔽日。 那一手持剑，一手托举律法典籍的姿态，象征着福音教会无数年来的霸主地位，不可取代，充满了威严神圣的气息。 大量身着白袍的身影，此刻正围绕在这座雕像周围，保持跪地祈祷的姿态。 整齐端庄，透露着秩序的美感，从天空俯瞰时，雪白一片，显得非常庄严肃穆。 唯一站着的，是新任教皇。 那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有些秃顶的男人，鹰钩鼻，目光锐利，一只手静静抚在身前安迪的头顶，另一只手则扣着念珠。 口中与周围其他人相同，正念诵着福音教会的经典。 而在这之外，海量的超凡者正透过电视机屏幕，观看着这看似普通，实则不同寻常的一幕。 虔诚者会跟着祈祷，泛信徒也会在此时保持静默，但同时也有不少人，看着这一场景时面露讥笑，不屑一顾。 然而就算再不屑，他们也从未将目光脱离那隆重的画面。 而当一抹纯洁无瑕的白光诞生时，一股本能般的敬畏，更是不由自主地从这些人心底浮现而出。 白光来源于教皇与少年头顶之间的缝隙，诞生后，就缓缓朝着他的全身上下蔓延而去。 在夜色衬托下，这一景象非常明显，安迪整个人因此变得朦胧虚幻了起来，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化光而去。 仪式的流程本该如此。 天国封闭千年，可不仅仅是天使们不再行走人间，一切与之有关的现象，都是销声匿迹了的。 所以在圣子被接入天国中时，人们其实没办法看见多么震撼心灵的画面。 大多都以当代圣子化作一缕光芒，窜入天际消失不见为结局。 然而本次仪式，却是个例外。 圣洁的光芒在覆盖了安迪全身后，并没有停歇下来，反而从他身体内扩散而出，不断浸染着周围的一切。 广场地表、高耸雕像、教皇、跪地的大量教徒们……所见一切，像是覆盖了一层神圣的滤镜一样。 场面非常壮观，惹来无数惊呼与喜悦的目光。 而当一股如微风拂面般的温暖，从视觉的感官中延伸而出，传遍观众的身心内外时，很多人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 “赞美福音！赞美上帝！！” 科齐亚家的日式厅堂内，就有人情不自禁地大喊了起来，整个人显得非常狂热。 坐在首位处的莉莉修女内心中，因此响起一道沉闷的轰鸣声。 “邪教？” 那是自称为普罗米修斯的巨人。 “正教。” 从小受到修女教育的莉莉用意念纠正。 巨人在仪式开始时出现，距离现在差不多能有半个小时。 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短。 因为始终在与其交流，所以少女此时内心中，已然没了刚开始时的慌张。 这主要是因为，巨人表现出的状况。 声音虽然恐怖，言语却没有丝毫敌意，性情甚至称得上温和，稍微接触，就能够令人不由自主地放下警惕心来。 更主要的是，莉莉发现，对方和一张白纸没有太多区别—— 这个来历神秘的巨人，没有多少过往的记忆！ 它连自己的名字，都是想了半天才勉强想起来的，还是一副不能确定的语气，就更别说有什么敌意与目的了。 因为怀疑这位巨人的存在与安迪有关，所以少女还特意让它去观看电视中的仪式场面。 结果对方反而将注意力放在了整体教会的“氛围”上，根本就没对安迪升起什么特别的态度。 这不可能是伪装的。 因为莉莉不认为，对方有在自己面前伪装的必要。 虽然看不见身影，可那声音裹挟着的气场，无声间，已然显露出了其拥有着某种强大且未知的力量。 非常恐怖的力量。 “以不属于凡人的力量来干涉凡人的心灵，怎么会是正教？” 记忆的缺失显然不影响巨人看待问题的角度。 修女不清楚它具体的状态是怎样的，但通过这句话，对方的立场却是表露无遗。 “因为我们认为，善意的干涉，在很多时候都是好的。” 她如此回答。 对方闻言唔了一声，没再开口，也不知道是在思索这话背后的含义，还是不置可否。 莉莉也没去琢磨对方，而是将注意力转回到了身前的电视上。 梦中巨人降临到现实，她当然是非常重视的。 可从对方那里却得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那就只能将目光看向安迪了。 虽说巨人本身对安迪没有生出什么特别的态度，可这件事显然与安迪逃不过干系。 而且仪式展开的同时，巨人声音响起，这个现象是偶然的吗？ 或者说，它的苏醒，会不会与这场仪式有关？ 无法确定，但仔细去观察电视中的一切，总归不会出错。 周围的家族成员们，此时也在聚精会神的观看着，之前那种情绪激荡，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平缓了下来。 但那从安迪身上蔓延开来的光芒并没有熄灭，反而愈发明亮，将电视中的场景，衬托的如同一幅洁白的幕布。 虽不刺眼，却令人看不清任何细节。 直到一个朦胧的天使身影从天而降，伸手抓住某人模糊的肩膀轮廓。 霎时间，电视屏幕中的光芒溢出，极为刺眼，继而仿佛断了电一样，又突然熄灭！ 房间里的人们对此猝不及防。 但还没等愣神的他们起身去查看，黑屏的电视就复又亮了起来。 显露出的场景依旧，只是核心地带已然没了那黑发的圣子。 “结束了吗？” 坐在莉莉身旁的丑男人有些疑惑地问，“安迪被接去了天国？”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显而易见。 莉莉没有回应，围坐在周围的家族长辈们则一个个怅然若失地站起身来，魂不守舍，仿佛经历了一场终身难忘的洗礼，难掩情绪恍惚。 这其实也与安迪的离去有关。 毕竟不论怎么说，他都是科齐亚家最大，也是唯一的靠山。 眼下这靠山离世，虽然仍有遗泽，不至于出现变故，可终究令人心情复杂。 身为家主的少女倒是没这个心思。 并不是不在乎安迪的离去与否，而是因为，此时那位自称普罗米修斯的巨人，正给她讲述一些旁人没有察觉到的东西。 “你周围的环境在发生变化。” “变化？” “变得更清澈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确定，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少女闻言心思一动，立即联想到了深埋在约克全境各处的仪式上。 仪式基本完工，但因为她弄不懂那最核心的知识，所以根本无法开启。 可现在看来，也许那知识本就不是开启的关键？ 或者说，就算她弄不懂，也不影响仪式的正式运行？ 如果是这样，倒是能够解释，安迪为什么对这边不闻不问了。 可是…… “这种变化，是和刚才那件事同步的吗？” 她忍不住问。 “是的。” 沉闷的声音从心底回应，“而且在同一时间，你们那位圣子身上，也有特殊状况发生。” “什么特殊状况？” “他似乎变得更强了。” “似乎？” “我不能确定，时间太短了，又不在现场，我看的不透彻。” 莉莉闻言没再问下去，而是匆匆站起身，跑向了科齐亚家目前最重要的地方。 那是一间书房，也是约克仪式的核心地带。 书房空荡荡的，里面没有其他家具，唯有一张书桌摆在核心处。 而在这张书桌上，正铺着一幅巨大的，看起来像是羊皮纸材质的泛黄地图。 地图表面充满了各种线条与标记，对应着世界地理，乍一看没什么特殊的。 可稍微检查就能发现，其中一个角落，正静静亮着一个五芒星图案。 那是约克所在的范围。 少女见此不觉得意外，因为这五芒星，在仪式完工时就已经是亮着的了。 只是亮的没有这么……明显？ 仔细观察几眼后，她发现了其中的区别。 在之前，亮着的只是五芒星的线条，而现在，它内部的空处，也跟着亮了起来！ 这似乎代表着仪式彻底启动，影响开始辐射约克全境了？ 少女因此松了口气，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一抹笑容。 虽然之前就已经因为巨人的话语而有所猜测，可猜测终究没有事实来的更明确，更激励人心。 毕竟这代表着，她之前耗费了大量精力与时间去做的事情，并不是在白费力气！ “奇怪。” 巨人普罗米修斯却好像又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乃至语气疑惑。 “我是从这里苏醒的？” “我猜是的。” 莉莉回答，随后忍不住问，“伱连自己怎么醒的也不记得吗？” “我的母亲似乎叫做克吕墨涅，与海洋有关。” 对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道：“我的祖母是盖亚，如果我没记错，她掌控着大地。” 克吕墨涅，盖亚什么的，少女从没听说过，如同普罗米修斯这个名字一样。 但她只当自己太年轻，孤陋寡闻的缘故，也就没怀疑什么。 “所以呢？” “你脚下这片土地临近大海，地图上的仪式又深埋在大地深处，要说这和我的苏醒有关，那还是有一点关联的，但这肯定不是主因——而且。” 它话语顿了顿，继而有些迟疑地道：“而且我好像是死了的，怎么会活过来？” 这个问题莉莉显然没办法回答。 但她眼下倒是看出了一些眉目。 在此之前，对方基本上是没什么记忆的，所以才被她看做是一张白纸。 可眼下，这位只闻声音而不见身影的巨人，明显回想起了更多的往事！ 为什么会这样？ 考虑到这期间发生的事，少女很自然就将怀疑目标，放在了安迪身上。 安迪接受洗礼时，巨人的声音响起，安迪被接入天国，巨人的记忆又开始复苏。 甚至于，她仔细想了想，自己做那巨人之梦的时间，好像不是仪式框架完成的当晚。 而是安迪成为传说中的眷属之后…… “这难道和他在教会内的地位提升有关？” 一个猜测由此诞生。 但因为线索太少，修女也没办法肯定什么。 只是就在她想着要仔细问问这普罗米修斯，有没有回忆起更多信息时，意外却突然发生了—— 那泛黄地图上亮起的五芒星，竟然开始膨胀了起来！ 这种膨胀极为扭曲。 五个尖端仿佛被某种力量拉扯着一样，开始飞速朝各自对应的五个方向窜去。 而它的“躯干”，则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变大。 笼罩范围跨过约克全境，跨过北非各国，甚至朝着非洲之外的海洋与陆地蔓延了过去！ 莉莉修女因此愣住。 因为这种现象在她看来，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五芒星对应的，是埋藏在约克境内的仪式主干，而那主干具体来说，是由大量资源与超凡力量堆积而成的。 它有实体，而且不可挪动，如同修建好的地下建筑。 可现在，这建筑竟然在膨胀！？ “地图坏掉了吗？” 勉强找到了一个解释，少女的情绪因此有所缓和。 然而事实证明，这个解释并不正确。 因为随后就有下属匆匆赶来，给她汇报了一个信息。 大量轰鸣声，莫名从约克周围的边境诞生，并且正仿若雷霆般，朝着四周扩散而去！ 声音还裹挟着连绵不绝的震动，虽然不强烈，但范围太大，导致整个陆地板块似乎都不稳定了起来！ 修女彻底懵了，不懂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要知道，那五芒星仪式，可是倾整个约克的资源铸造而成的啊…… 如果不是在此之前，帝国清洗了境内大部分超凡家族，并且将抄家所得全部留给了她，她能在十年时间里完成这件事，都算是快的了！ 可现在，这艰难完成的仪式，竟然真的在极速扩增？ 催动增长的动力哪来的？ 凝固仪式建筑的“物理规则”，又哪里去了？ 这种现象，难道也与安迪有关？ 问题太多了，完全打破了少女对超凡的认知，让她恍惚间，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 但这显然不是做梦。 因为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紧随其后就闪烁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让她一个激灵，瞬间变得异常清醒。 “您，您是——” “莉莉·科齐亚？”对方神色阴沉地反问，让少女慌乱的情绪立即冷静了下来。 “是的，陛下。”她恭敬回应，内心变得非常警惕。 因为出现在她眼前的这位，是帝国的皇帝！ 按理说，有安迪的缘故，这位皇帝应该是自己人。 可看那表情神态，她却无法肯定这点了。 不过让莉莉松了口气的是，对方接下来并没有为难她什么。 虽然始终阴着张脸，好像心情十分差劲，但只是叮嘱了她几句话，就果断离去了。 来的匆匆，去的也莫名其妙，让少女非常摸不着头脑。 更让她感到疑惑的，是对方的叮嘱。 “约克的仪式是皇帝安排布置的，而不是安迪……为什么她要我撒这种谎？” 内心询问着不知在哪的巨人，少女有些忐忑。 但还没等巨人回应什么，一道身影的出现，就打乱了她的思绪。 因为那还是皇帝。 而且仿佛复读机似的，竟然问出了一个与之前相同的问题。 “莉莉·科齐亚？” 220.第219章 巨人的新发现 第219章 巨人的新发现 空旷的书房内，穿着一袭华服的修长身影神色威严，与之前的皇帝在气质方面截然不同。 但因为莉莉修女对皇帝本身根本不了解，所以当然猜不到这种差异是什么缘故。 只当对方是在离开之后，突然因为某种原因，对自己的姓名问题生出了疑心。 但这点显然是做不得假的，于是她虽然迷惑，却也不算紧张，继续保持恭敬姿态点头应是。 然后，对方就问起了她与约克那仪式有关的问题。 少女因此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但还没等她迟疑的想好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时，她竟然不由自主地开口了。 “当初不是您吩咐我们去布置仪式的吗？” 声音疑惑，表情也显露出了一抹诧异，让外人根本看不出半点异常。 除了莉莉本身之外。 她被自己身体的擅自做主而吓了一跳。 但很奇妙的是，这种心情动荡，同样没有表现在举止神色上面，仿佛她的身体，已经被外来意志附体了一样，不在属于她。 “我？” 皇帝闻言眉头微皱，却又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于是没去质疑什么，而是继续问。 “关于这件事，我有些忘记了——当初是怎么吩咐你的？” 这顺着说出口的话语和事实根本不符，让莉莉终于有所明悟。 眼前这个皇帝，是个假冒的！ “您当时不是亲自过来的，而是派遣人手……” 内心因此而警惕，外在的少女却老老实实的回应着，言行举止非常符合她本人的作风，就算最熟悉她的人来了，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于是真莉莉只需静静旁观，顺便和终于发出声音的巨人，交流起了眼下这古怪的局面。 “你现在看到的人，是你所在教派的高位生命伪装的。” “高位生命？” “按照伱们的叫法，应该是位大天使。” “大天使？” 少女被吓到了，乃至有些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 “我是说，大天使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伪装别人的事？” “邪教。”巨人如此回应：“我说过那是邪教。” “为什么不认为事情有隐情？” 身为修女的莉莉闻言很不服气，本能的开始维护起了福音教会，“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别枉下判断的好。” “你之前看见的那个人，类似于至高神，是与这个世界深度绑定的。” 巨人没有去反驳她的话语，转而说道：“她走的很匆忙，又给你种下了防护手段，我猜她料到了会有人冒名顶替，出现在你面前。” 这话很有道理。 前一刻真皇帝还曾过来，特意叮嘱了修女那句话，后一刻这假皇帝就出现了。 真皇帝离去的匆忙，很难说是不是已经意识到了紧接着就会有假冒者出现，所以需要暂避。 但相比于话语本身，少女更在意的却是其中某个字眼。 “至高神？” 她对此很不解，“当代女皇怎么可能是所谓的至高神？而且我们的世界，有这种存在吗？” “她可能有别的称呼，但身份是类似的。” “……你怎么知道的？” “气息、感知、周围环境的变化等，这不太好解释。”巨人普罗米修斯语气沉闷地道：“而且，这对你来说也并不重要。” “为什么？” “因为你只是个小角色，她们不会伤害你。” “……” 少女无言以对，巨人的声音同样没有再开口。 书房内，因此只剩下了伪装成皇帝的特拉弗德，在询问着与仪式有关的细节。 越问，他的内心情绪就越惊诧。 身为执行者的莉莉修女不知晓这仪式的底细。 可身份是大天使的特拉弗德，在了解了这仪式布置的方方面面后，竟然也没有从中察觉到有什么高深的地方！ 然而外面那波及范围广阔的变化却能够证明，仪式非常高端，不可能简单的了。 这意味着什么，特拉弗德再清楚不过了。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仪式！ 无法理解它的用处，无法理解它的原理，就更别说弄清楚它是什么来历了。 为什么会这样？ 他对此很迷茫。 那女皇虽然身份特殊，可从成长轨迹与现状来看，根本就没可能安排的了这种级别的东西啊…… 因为已经问清楚了对方所知的一切，所以特拉弗德并没有再理会表情忐忑的莉莉修女，而是心不在焉地思考起了眼下所见的异常。 “难道她背后有高人？” 答案似乎也只能是这样。 可什么样的高人，能够让他这个天使长都无法揣摩半分？ “路西法吗？” “他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 …… 身为大天使的特拉弗德通过直觉猜到了真相。 但比他实力更强的上帝，却反而没有将怀疑目标放在路西法身上。 因为祂看见了莉莉修女周围的防护力场。 而那种力场的本质，和祂以往对路西法的认知，完全不同。 “根源的力量……” 身处于天国中，目光却能够通过特拉弗德，看见之前的交流场景。 发光人形隐隐有所明悟。 “世界意志，已经有了智慧吗？” 有些力量是只有特定存在才能使用出来的。 比如祂的命运之力，除了祂以及祂培养的先知之外，其他人就根本无法触碰这个领域。 而所谓的根源之力，则正是世界的根本性力量，非常原始，却能够化作本世界的任何已知规则与魔法，施加在别人身上去。 这种力量在往常，只会从一些特殊环境中自然诞生。 而现在，它却被人为的用在了那人类女孩身上。 所以答案是什么，其实不言而喻。 这让上帝颇感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祂就想明白了其中原理，也猜到了此事的始作俑者是谁。 因此有些心烦。 “路西法对信念的利用还真是难以防备，竟然搞出了这种动作……” 世界意志觉醒自身思想是很麻烦的一件事，尤其是对祂这个掌控世界的“造物主”而言。 毕竟一山不容二虎，身为世界本身，那觉醒的意志根本不会容得下旁人再对这里指手画脚。 这就与祂有了根本性的矛盾。 如果双方之前有一定的默契还好说。 可看现在的场面…… 收回关注人类世界的目光，上帝扫视了一眼天国某个区域。 那里之前有大片的建筑莫名塌陷一空，经过检测，是支撑建筑存在的能量出现了空缺。 配合人类世界陆地板块深处发生的变化，事故的原因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空缺的能量，被抽调过去了！ 而且还是未经上帝同意的情况下被莫名抽调的！ 这种事按理来说不可能，毕竟上帝才是天国之主。 虽然在以往那几百年时间，为了逃亡计划，祂与天国有所切割，可这种切割，其实并不彻底。 而今重掌天国，就算是七大天使长联合起来，在相应的权限方面，也根本强不过祂。 结果却在一无所觉的前提下，被别人给暗中操控了…… 一开始，祂其实也在怀疑是路西法做的，毕竟对方了解很多已知或未知的漏洞。 但现在看来，那幕后黑手显然另有其人…… “明着与我为敌吗？” 思考着那世界意志觉醒后会引发什么，祂的心情因此变得很是深沉。 却压根没意识到，此时被猜到的真相，会不会是虚假的—— 天国建筑坍塌和约克仪式发生变化的时间，和安迪进入天国的时间是完全一致的。 如果有心观察，祂其实可以从中察觉到异常之处！ 可那世界意志的存在，却将祂的注意力引到了另一个方向，距离真相愈发遥远了起来…… 然而虽然上帝没有意识到幕后黑手的真正身份，但身为世界意志融合后的“代行者”，女皇本身，却清楚了解这件事的底细。 “我就知道，他当圣子进入天国的目的不可能纯粹的了。” 离开科齐亚家的她并没有脱离约克境内，而是始终在夜幕下观察着已然有所平息下来的动荡。 脸色阴沉，心情非常差。 原因很简单，她被安迪给算计了！ 事实上，在一开始时，约克布置的仪式，就是以她的名义来进行的。 以往没人对此过多在意，顶多就是以为她那是想利用约克的环境，去做某种实验。 然而当今晚的变故发生之后，就没可能再有人会不把那仪式当回事了。 毕竟这展现出来的动静实在太过强烈。 接下来，必然会有各方人士接二连三赶至现场进行调查。 这就会引发一个问题—— 外人眼中的她，根本没有能力去布置如此层次的仪式！ 所以真要引来旁人甚至上帝的调查，仪式真正的布置者是谁，就必然会成为关注的重点！ 这样一来，安迪的存在，就难免会被挖掘出来。 而一旦瞄准安迪，配合他今晚以圣子身份，被接入天国的情况，相应的疑点就更多了。 很难不令人多想，继而引发一系列难以预料的后果。 为了避免这种局面的发生，女皇只能站出来，替安迪封口之余，表露出她自己身上的特殊。 以证实现在的她，是完全有能力布置那仪式的。 这等于是在替安迪背黑锅！ 而且还是她被对方刻意隐瞒的前提下，完全猝不及防，事先没有半点心理准备的背黑锅！ 安迪可能猜不到动荡会引发调查吗？ 不可能！ 调查会对他没有影响吗？ 也不可能！ 但他在之前，却没有半句话的叮嘱。 这显然是预料到了，在变故发生之后女皇的反应——主动站出来，替他承担一切怀疑的目光！ 如此傲慢的态度，堪称玩弄一样，让女皇咬牙切齿，内心充满恼火情绪。 虽说这其实不会对她造成太严重的影响，可这就不是有没有坏处的事。 明知被欺瞒，还主动站出来配合对方，仿佛大怨种一样。 但凡安迪提前和她打声招呼，她也不至于真的生气！ 然而气着气着，她却逐渐有点回过味来了。 “也许他这是在试探我？” “试探我在与世界意志融合之后，有没有改变态度？” “或者，有没有性格变化？” 这不是在凭空脑部，给对方找理由，而是情绪冷静之后，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 毕竟按理来说，安迪并没有隐瞒她的必要。 虽说这行为是在利用她，会给她带来一定的麻烦，可如果目的是好的，她又怎么可能会拒绝？ 由此，她甚至联想到了更多。 “世界意志因为大量信念觉醒，选择与我融合的这件事……会不会也在安迪的预计之内？” “否则今晚的变故，他找谁去背锅？” 约克的仪式显然是安迪早就准备好了的，仪式的开启时间，又对应着他进入天国的时刻。 真要没有她主动站出来，安迪岂不是暴露了？ 可以前的她，根本没资格去背这口黑锅…… 这就很难不令她多想了。 是因为安迪有备选人物？ 还是说，这仪式原本没想弄出这么大的场面。 看见她初步融合之后，安迪才随机应变，有了新的想法？ 理智上，她觉得随机应变的可能性更大。 因为她不认为安迪真的能料到世界意志会有什么样的选择。 但想到之前在安迪那里透露自己状况时，对方那不怎么意外的态度，她的理智就有所动摇了。 可如果事情的答案真是这样，自己的融合在安迪计划之内，那么这件事…… 内心情绪莫名，甚至有点凌乱，很难相信身为这个世界本身的无上存在，竟也逃不过被操控的命运？ 不过女皇并没有继续想下去。 因为就在她思考的期间，蔓延至非洲全境以及周遭大片海洋内部的五芒星，终于不再继续扩张了！ 但却引发了新的变化—— 竟然有大量神秘的，连她这个融合了世界意志的人，都感到陌生无比的气息，出现在了仪式笼罩的各个区域！ “什么东西？” 她因此充满惊疑。 循着气息降临而去，却没发现有任何相应的事物展露在面前。 仿佛感知中的一切，都是错觉一样！ 然而这不可能是错觉。 于是女皇开始仔细搜找了起来。 而在另一边，与莉莉修女有着独特关联的巨人普罗米修斯，则于此刻突然开了口。 “你听说过赫尔墨斯吗？” “赫尔墨斯？” 因为五芒星停止扩张，而在书房里仔细看地图的修女闻言有些疑惑。 “那是谁？” “一个聪明狡诈，善于撒谎的神。”巨人沉闷的声音响起。 “我怀疑你口中的安迪，与赫尔墨斯有关。” 221.第220章 赫尔墨斯的复活 第220章 赫尔墨斯的复活 对于安迪与所谓的赫尔墨斯有所关联这点，莉莉修女只是单纯的好奇，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因为她不了解这个赫尔墨斯，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不过随着巨人耐心讲述，她对此倒是有了一定的认知。 赫尔墨斯是商业、旅者、小偷和畜牧之神，是众神的使者，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善于雄辩，发明了字母与骗术，非常具有智慧…… 奥林匹斯是什么，她不知道，统领奥林匹斯的所谓神王宙斯又是谁，她同样不清楚。 但她起码能够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如果普罗米修斯说的都是真的，他所说的这个神系，一定非常古老。 古老到在现今世界，没有留下半点痕迹的地步。 而能够与该神系的主神之一扯上关联，安迪的身份，显然也不会像他表面上那样，只是个人类少年。 “所以，你们为什么会死呢？” 巨人在最后提及，包括赫尔墨斯在内的所有奥林匹斯神都死了，修女于是好奇询问。 “是因为有强敌吗？” “不是因为敌人。”对方回应道：“而是因为，赫尔墨斯提出的一个特殊的猜想。” “猜想？” “他认为，我们的存在是不真实的，或者说，是活在某些集体的信念中的。” “……这是什么意思？” “很多教派都会凭空编造一些宗教神话，来更方便的传播信仰。” 普罗米修斯解释说道：“实际上那些神话中的生命，以及神话所处的世界，都是不曾存在过的，只活在这些信徒的幻想中。” “所以……” 修女闻言似懂非懂，“那个赫尔墨斯其实是说，你们这些神，都是别人的幻想？” “是的。” “这不可能吧？我是说，如果你们是假的，为什么还会有思考能力？而且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很容易就能发现的吧？” “没错，所以当时除了赫尔墨斯自己之外，我们谁都不信他的话。” “然后呢？” “为了寻找切实的证据，他开始尝试离开我们的世界。” 普罗米修斯回答，“他是边界及穿越边界的旅行者之神，他擅长空间的跨越，在几番尝试之后，他做到了。” “做到了什么？” “将一些真实人类，带到了我们的世界，而在那些人的认知当中，我们的确是不曾存在过的神话的一支。” “……一支？” “就是所谓的希腊神话。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北欧，奥丁，盘古，基督之类的，很复杂。起先我们仍旧不信，可随着证据越来越多，很多神不得不改变态度，并考虑起了该如何对那真实世界进行探索。” 说到这里时，它的声音顿住了，似乎陷入了一段难言的回忆之中。 “然后呢？” 修女却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什么？” “探索失败了，我们的世界坍塌成了废墟。” 巨人语气低沉地道：“所有人全都死了。不是归于冥土的死亡，而是彻底的消散。” 这话显然不是正确的，莉莉闻言下意识想到，因为如果是彻底的消散，那么与她交谈的这个怎么还活着？ “起码在我之前的认知当中，我们永远不可能再次复活。” 普罗米修斯会读心，于是对此解释了一句，“是什么打破了这种认知，我目前还不了解。” “可为什么伱们的世界会塌陷？”莉莉有些尴尬地问，不是很适应自己的想法被探知到的情形。 “我不知道，可能那个地方不允许有任何神力存在，也可能是我们在本质上，只是信念的产物，是虚假的。而虚假永远不能转变为现实。” 它说这些话时听不出有丝毫伤感情绪，就如同它在之前提及自己已经死去时，语气没有太多波澜一样。 “赫尔墨斯大概是了解这件事的真相的，我现在怀疑，我的复苏，同样也与他有一定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他还活着，活在你们这个世界。” 莉莉修女闻言大概是懂了。 她之前的判断有误，巨人普罗米修斯认为它并不是本世界的原住民，而是来自于一个幻想中的世界。 但那个世界却因为打破幻想而遭遇了毁灭。 然而看似已经跟随世界毁灭而消亡的奥林匹斯神，实际却没有彻底的散去，反而出现在了本世界。 出现的原因是什么，普罗米修斯不能确定，但怀疑的目标，却放在了那个似乎很神秘的赫尔墨斯身上。 这好像也能说得通—— 赫尔墨斯能够探索到那所谓的真实世界，那么反过来进入本世界，也就不是一个令人难以猜测的可能。 而为什么会将他与安迪联系在一起，那自然是因为安迪在约克布置的仪式，唤醒了这普罗米修斯。 显然，在这个巨人的认知当中，除了赫尔墨斯之外，没有别人能够做到这样的事。 也就是说，如果它的判断没出差错，那个赫尔墨斯，才是最大的幕后黑手！ 他的目的是什么？ 又是以什么样的形态存在的？ 安迪是听从他的命令，在约克布置的仪式吗？ 亦或者，双方是合作关系？ 那仪式的效果，到底是什么？ 很多问题令人一知半解，无法揣摩，而且单凭巨人的话，似乎也没办法确定什么。 莉莉修女没有再去多想。 因为她觉得自己这种小人物，其实没必要去过多关注这些事，毕竟关注了也没什么用处，力所不能及，只会心生无奈。 除了担忧约克会因为自己而发生灾难之外，她在之前，甚至始终有种听故事的心态。 “你准备去找那个赫尔墨斯吗？” 她随后询问。 既然这个幕后黑手还活着，那么身为受害者，普罗米修斯不可能不在意对方的存在。 无论是复仇，还是了解真相，都需要与对方进行接触。 只是，巨人的回答却与之相反。 “他复活我，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就算我不去接触他，他早晚也会来找我。” “所以？” “耐心观察。” 巨人很稳重地回答：“然后，静静等待。” …… 耐心观察的不只是这位，那从约克扩张至整座陆地板块的仪式，基本吸引到了所有超凡者的视线，并认为，接下来必然会有很特殊的变化发生。 可能与天启有关，或者是那异世界的存在，引发了某种震动。 根据所处层次不同，猜想众说纷纭。 然而时间流逝，一连过了好几天，人们也都没有看见新的变故发生。 这就很奇怪。 “安迪到底在搞什么？” 一处雾气缭绕的山谷内，化作麋鹿的自然女神，就因此侧头看向了身旁的金发大天使。 “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我不知道。” 金发的阿丹妮尔摇头说道：“他只说那仪式扩展开后，会让覆盖范围内的邪恶减少，别的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复活这件事呢？他有没有说什么？” “也没有，他只说遇到问题时，可以随时去问……” 旁人不清楚约克的仪式为什么会突然扩张，阿丹妮尔却了解事情的真相—— 世俗人类进入天国时，会通过一个叫天国之门的地方，并在里面进行一场基本的转化，被打上天国的烙印。 而安迪，正是利用了天国之门内部存在的漏洞，随机吸取了某个区域的能量，传递给了约克的仪式。 并基于仪式本有的特征，对其进行了一番“重塑”。 因为相对于世俗的超凡，天国的能量不论质量还是数量都非常高，所以闹出的动静才那么大。 这话是安迪本人亲口和她说的。 通过天国之门后，对方眼下正被接待着了解天国的大致面貌。 接下来等他了解完毕后，会被安排到一个名叫圣者之泉的地方，进行二次转换…… 老实说，阿丹妮尔对此似懂非懂，既不明白安迪与约克的仪式为什么会有关联性，也不理解他为什么能够利用这种关联，去传输能量。 因为身处于天国，距离上帝本体太近的缘故，她也不敢与安迪接触太久。 所以当时在了解个大概后，她就主动结束了话题。 这和她过于顺从安迪的态度也有一定的关系，换做自然女神去问，肯定是会刨根问底一番的。 不过她之前没有动作，不代表接下来不会去问。 “等基利尔复活之后，我会去见安迪。”麋鹿对大天使简略的回答有些不满。 “到了现在还当我们是外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的不满，其实并不是因为安迪在约克方面有所隐瞒，而是因为那皇帝身份的暴露。 上帝能够察觉到约克仪式背后的隐情，她这个生于自然的神灵，当然不会被蒙蔽。 于是皇帝既世界意志这件事，就被她给察觉到了，并且和皇帝本人一样，同样怀疑起了安迪在这件事上的作用。 这就有点戏耍人了。 毕竟在此之前，她帮皇帝修成了生命图树，还自以为是的传授了一些隐匿本领给了对方。 结果现在事实却告诉她，那都是在“自作多情”…… 身为自然女神，她其实不会轻易恼火。 可这件事是不同的。 因为世界意志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她的“母亲”！ 也就是说，眼下的皇帝，在安迪的操弄下，竟然成了她的长辈…… “那您可要尽快了。” 阿丹妮尔不清楚这件事的隐情，但却看出了这头鹿的不悦。 于是闻言后，她转移话题地说道：“等安迪进入了圣者之泉，短时间内我们就见不到他了。” 进入圣者之泉转变为圣者的过程，起码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看似不长，可按照眼下这风云变幻的势头，等安迪出来，很难说一切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而且她怀疑，转变圣者这事本身，就不会有多顺利。 路过天国之门时，都能引发约克那种动荡情况，被长时间转化，深度接触天国的运行规则，安迪可能会老老实实的吗？ 没准他坚持成为圣子的原因，就在于那里呢！ “今晚就能彻底复活他。” 自然女神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她边说边将视线看向了山谷深处的一处水潭。 “如果不是出现了一点意外，基利尔早就应该被唤醒了。” “意外？” 阿丹妮尔闻言一怔，继而忙问，“什么意外？” 基利尔是一位古神，也是她们第一次尝试复活的试验品。 如果这次实验顺利，接下来她们就能正式开始复活真正在意的人了。 因为还不知道兄弟姐妹们已经轮回去了，所以阿丹妮尔对此非常重视，甚至有点紧张。 “他很激动，残魂变得不太稳定，不知道为什么。” 麋鹿回答，“我猜与约克的事情有关。” “约克的事情？” 这话令大天使感到不解，“基利尔是谎言与恶作剧的神，为什么会牵扯到约克？” “谁知道呢。” 自然女神摇了摇头，“我只是发现，他情绪变化的时间，和约克之前动荡发生的时间基本吻合。而且——” “而且？” “而且他自称赫尔墨斯……很奇怪，我从没听说过他还有这个别名。” 复活仪式并不是准备好一切后，瞬间就能完成的。 因为是将处于浑噩状态的残魂点醒，并且修复至完整。 所以仪式过程中，被复活者始终是“清醒”的。 随着进程持续，还会越来越清醒，越来越富有灵智。 如同痴呆症逐渐好转一样。 而痴呆显然是没有什么保守秘密的心态的，自然女神因此没少趁着这个机会问东问西。 结果就问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对了，你知道龙与地下城吗？”她因此想起了一件事，于是询问阿丹妮尔。 “龙与地下城？” 对方闻言有些迟疑，“好像是一本书？我以前有见安迪看过。” “准确的说，那是世俗流行的一款桌面游戏，因为规则复杂，所以有配套的工具书。” 麋鹿纠正对方，随后忍不住重复地问。 “你确定安迪看过？” “当然确定。” 阿丹妮尔回答，正想询问这有什么特殊的，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如同开水沸腾般的咕咚声响。 侧头看去，她发现，那与复活有关的水潭，竟然开始不断往外溢出猩红色的液体！ “这是……” 大天使因此猜到了些什么，但不能肯定。 “基利尔彻底清醒过来了。” 麋鹿肯定了对方，语气却很疑惑。 因为她之前的判断是今晚，眼下时间却有所提前…… 这难道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222.第221章 女神之名 第221章 女神之名 随着沸腾持续，翻涌的血水溢出了水潭边缘。 与看似寻常的黑色泥土融为一体时，会有一缕缕血管一样的物质于泥土中悄然诞生。 飘荡在水潭上空的雾气，也会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涌向那粘稠的泥水混合物，继而推动着它们缓缓从边缘脱落，掉入水中溶解一空。 这种现象非常神奇，但并不超出自然女神的预计，因为这本就是她为了给复活者塑造身体而准备的措施。 涉及到血肉与灵体的构建。 之前没有动静，那是因为水潭深处的目标，状态处于浑噩当中，没有彻底清醒。 眼下启动，则证明着那个人已经在挣扎着，想要站出来了。 麋鹿与金发的阿丹妮尔因此来到了水潭旁边，神色不算激动，却也充满期待的静静观察了起来。 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两个小时，沸腾的潭水才缓慢平息。 然后，一只看起来略显肥胖的婴儿手臂，就突然穿透血水，抓在了水潭边的一块泥土上！ 再然后，一张稚嫩的脸颊破水而出，皮肤涨红，出现后不顾旁边那一人一鹿两道身影，立即开始大口呼吸了起来，仿佛憋气多时。 “他脆弱的和寻常人类没什么区别？” 打量了这孩童几眼后，阿丹妮尔以一种探寻的目光，看向身旁的麋鹿。 “也许状态还不如寻常人。” 麋鹿回答，“因为我目前不能确定，他可不可以修行超凡力量。” 这是本次实验必须要弄清楚的事情，毕竟涉及到之后第二场、第三场复活仪式的效果。 不过也急不得。 耐心等待了片刻后，见身前的试验品呼吸平缓，不再像是一副要窒息的模样，麋鹿开口打了个招呼。 “重新出现在世界上，你有什么想说的？” “埃雅玟？” 清澈的声音泛着异样的尖锐，圆脸灰发，看起来有些清秀的男童瘫坐在潭边，仰头望着麋鹿时的表情很平静，一点也不像是个刚刚被复活的人。 “没想到第一眼看见的，竟然会是你？” “不然你以为会是谁？”麋鹿有些好奇地问。 她不是特别重视眼前这位恶作剧之神，否则也就不会将对方当做第一个试验品了。 可现在看来，这似乎还有意外惊喜—— 对方的话不同寻常，听起来像是早就预料到他自己会被复活一样。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复活仪式持续期间，他就已经恢复了一定的自主意识，所以才会故作高深的说这种话。 “当然是路西法。” 男童的回复令人颇感意外，“如果他还叫这个名字的话。” “伱怎么认识路西法的？”麋鹿对此很惊讶。 “当年就是他杀的我，你说我是怎么认识的。” “他杀的你？” “准确的说，是暗算。” 灰发男童边说边爬起身，那满身红色泥浆的样子，看起来颇为狼狈。 不过他本人对此却毫不在意，抹了把脸后，语气含糊地道： “如果不是他用了阴险手段，我就算打不过他，也是可以跑掉的——如果我猜的没错，我现在的复活同样和他有关？” 话题转移的比较突兀，但麋鹿并不在意。 “这事的确与路西法有关系，不过……” 围绕着男孩转悠了一圈，她语气很疑惑，“他为什么要杀你？你又为什么认为自己会被复活？” 随着许多事情的发生，古代时诸神消亡的真相，已经逐渐瞒不过她了。 而路西法并不无辜这点，更是她早就了然的事情。 不过目前时局特殊，复活仪式的存在也削弱了她在这方面的情绪，所以发现归发现，她倒是没有改变态度的想法。 可本以为那就已经是真相的全部了，眼下这家伙的话语却似乎又证明，当年还有更复杂的隐情存在？ 这就实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因为我掌握着他最大的秘密，所以他必然会选择杀了我。” 男童随后更是语出惊人，“而当他认为那秘密不再重要时，他就有了复活我的理由。” “最大的秘密？” 麋鹿与一旁的阿丹妮尔对视了一眼后，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关于他出身的秘密。” 男童对此很坦然，“你们如果想听，我可以如实相告。只是看起来，你们似乎是他的盟友？” 如果是盟友，在私底下贸然打探别人的隐秘，就显得比较冒犯。 不过安迪以前冒犯她们的次数多了去了，真要能从基利尔这里得悉他的秘密，那么就算是阿丹妮尔，也是没什么道德包袱的。 然而虽说如此，接下来麋鹿却并没有开口问。 因为对方并不是个诚实的存在。 身为恶作剧之神，看似沉稳的男童背后，是一个谎话连篇，有着无数黑历史的恶劣灵魂。 这样的人，倒是与安迪颇为相似。 可安迪的行为与过往事迹能够表现出他的可靠，眼前这个就不行了。 “如果你不能证明，你现在保持自主思维，对我们来说是有价值的。” 身为老相识的自然女神没开口，看似圣洁的阿丹妮尔，却突然说出了这句非常残忍的话语。 “那么我就不介意用搜魂手段，来获取你脑子里的一些秘密。” 她这可不是在唬人。 与其听对方可能的谎话连篇，不如直接动用超凡手段弄清一切。 虽然可能会损失一些记忆，但却方便快捷，没什么可犹豫的。 “如果路西法这个盟友对你来说很重要。” 矮小的基利尔闻言后，倒是不见慌张，“那么你就应该尊重你那盟友在我身上倾注的精力。” “……你认为他对你有所谋划？” “当然。” “可你的复活完全是我们两个一手操办的，选中你的原因，也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如此说着，阿丹妮尔已经踏步上前，准备动手了。 这倒是让基利尔颇为诧异，“等等，你是不是弄错了些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他怎么可能对我不闻不问？” “我不清楚你哪来的自信，不过事实就是如此。” 将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拎起后，金发的大天使侧头看向后方麋鹿，用眼神询问是否可以动手。 “路西法的确没有在意过你的复活。” 麋鹿朝脸色迷惑的基利尔说道：“我们当初挑选你，完全是你自己凑上来的，没有任何外力缘故。” “我自己凑过来的？” 这话让男童终于有点慌了。 但他慌得原因，似乎不是因为自身的命运，而是这种“冷遇”。 “他怎么可能不在意我？不应该啊？难道他找到开关了？可是……” 喃喃自语间，头脑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似乎见他如此模样，拎着他的大天使已经失去了耐心，正式开始搜查记忆了。 “等等等等！” 基利尔见此急忙喊停，“我说，我什么都说！包括埃雅玟你的一些秘密，你自己都不知道，但我知道！” “我自己都不知道？” 麋鹿闻言很奇怪，“是什么？” “你的名字！” 对方大声回答，“你的名字是有隐情的，它出自一本名叫魔戒的长篇小说！” 223.第222章 涅槃的世界 第222章 涅槃的世界 埃雅玟，泰勒瑞精灵王欧尔威的女儿，生于双树纪元，被称之为澳阔泷迪的天鹅公主。 而所谓的精灵王、所谓的双树纪元等，都出自一本名叫精灵宝钻的书籍。 该书则是另一本长篇小说，魔戒的前传…… 在自然女神诧异的目光注视下，男孩基利尔说出了这些信息。 但不论是魔戒这本书，还是书里的内容，都是她从未听说过的。 “因为这本书来自于始祖之地！” 基利尔如此解释。 不过他说起这个话题的原因，当然不是为了给两位女士科普。 “我曾去过那个地方，并从中带出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了你的名字。” “所以？” “没错，虽然你不记得，但在你尚处于灵智未开的阶段时，我有教导过伱很长一段时间，埃雅玟之名，也是在那个时候赠送给你的。” 说话时，他的表情颇显惆怅。 “当时的世界刚刚诞生，你这样的先天神灵本该和初生的婴儿一样，头脑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知识与传承，但事实却不是这样——是什么扭转了那种糟糕的状况？你难道从未思考过吗？” 麋鹿模样的女神没有回答，眼神却有些惊疑不定。 因为事实的确如同对方说的那样，她当初一诞生，就懂了许多东西，埃雅玟这个名字，更是仿佛本能般的烙印在她的脑海中，让她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就是叫这个。 本来她以为这是世界本身赋予的某种真名。 可此刻想想，如果真的是一个初生的世界，那怎么会有语言乃至文明的存在？ 也就是说…… “你们可能不知道，路西法也是我带过来的。” 见麋鹿神色异样，仍旧被大天使拎在手中的矮个子基利尔，又爆出了个惊人的猛料。 “他来自于始祖之地，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麋鹿忍不住重复地问，“来自于始祖之地？” “是的，你没听错。” 基利尔笃定地说，“甚至可以说，他是一位守护者。” “……守护者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基利尔回答，“始祖之地的守护者，不准许任何外人去靠近那个地方。” 见对方神色惊异，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他随后开始仔细解释了起来。 态度很诚恳，甚至没有去遮掩他自身的来历。 “我其实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于一个叫奥林匹斯的地方，那个地方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 “因为察觉并探索始祖之地，奥林匹斯遭遇了毁灭浩劫，我侥幸逃到了这边，却不小心将守护者给引了过来。” “守护者是我给他起的称号，他自己可能都没有这个认知，但他想要做的事却很明确，那就是不允许任何人，或者说任何超凡力量渗入到始祖之地内部。” “为此，他在远古时期策划了诸神的黄昏，谋杀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潜在威胁。” “而现在，如果我的判断没错，他想必已经打通了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并且掀起，或即将掀起一场新的战争？” 新的战争…… 两位听众闻言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回答。 但她们的态度显然是默认。 基利尔于是笑了起来。 “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吗？” “没错，斩草除根！” “了解始祖之地这个地方，并且迫切想要找到那里的，可不只是我们这些被谋杀的受害者，曾经的众神之主背后，可是有一整个势力存在的！” “他们很强，单凭路西法本身根本无法对抗，所以他就将本世界绑上了他的战车。” “这样虽然仍旧无法彻底解决那些人，但却有了解决的希望！” “只需要给他足够的时间……” …… 时间流逝，交谈始终在继续。 基利尔说出的话题不仅仅限于路西法，他还说起了外神背后的世界，说起了始祖之地本身。 后者非常神秘。 因为准确的说，是始祖之地滋生出了奥林匹斯，而奥林匹斯的毁灭，却孕育出了本世界。 如同凤凰涅槃，本世界从虚幻的毁灭废墟中诞生，最终形成了一个类似于始祖之地的地方。 可以说，本世界，是始祖之地的“孙辈”。 但始祖之地的孙辈却不只本世界一个。 类似这种关系的存在，在这个宇宙当中有好多个。 即将与本世界发生战争的另一个世界，同样也在这个行列之内！ “真实世界的诞生往往意味着虚幻世界的毁灭，这对你们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对我们这种虚幻世界的遗民而言，却是一场浩劫。” “曾经那位众神之主是虚幻世界的一员，那个世界被我称之为龙与地下城，因为即将毁灭，所以他迫切想要找到挽救的办法，也就是说，找到始祖之地。” “众神之主并不是个例，他背后那个组织，核心成员基本都是类似的存在。” “当年降临在这个世界，就是他率领该组织一部分人在进行探索。而为了弄清楚他们的来历与目的，我伪装成了所谓的恶作剧之神，并化名为基利尔。” “路西法曾经被众神之主调查并且囚禁过，如果不是我的暗中帮助，他早就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时，男孩模样的基利尔耸了耸肩，语气无奈。 “结果到最后，他连我也一起杀了。” “当然。” 见两人似乎有点半信半疑，基利尔又补充道： “这可能和他不清楚我的底细有关，我忌讳他的真实身份，所以很少与他沟通，很多事情他其实是不知道的。” “所以我并不怨恨他杀死我，毕竟他只是为了维护他的家乡不被入侵。” “因为实际上，始祖之地那个地方完全是一个没有任何超凡力量的世界。” “如果那些人真的找上门去，就必然会对那里造成毁灭性的冲击。” …… “如果那些人真的找上门去，就必然会对那里造成毁灭性的冲击。” 一段段话涉及到大量关键隐秘。 但不论是讲述的基利尔，还是倾听的两位女士都没有发现，此刻有第三方，正在幕后观察着这一切。 “他说的都是真的？” 站在一片寥无人烟的大沙漠中听了好一阵，女皇最终低头看向脚下。 “半真半假。” 有声音回答，来自于半掩埋在沙子中的一座中年男性雕像。 它自称为宙斯。 224.第223章 魔力根源 第223章 魔力根源 约克仪式扩张结束时，身为世界意志融合者的女皇就察觉到了一些充满未知的神秘气息。 她对此展开了一番调查，结果绝大部分气息都没办法实际检测到位置。 唯有这座掩埋在沙子中的雕像是个例外。 雕像内部有一缕灵魂附着，一开始时还不会说话，在她的一番帮助下，才勉强有了开口的“力气”。 随后就是一顿“严刑拷打”。 因为这雕像内的灵魂并不老实，甚至还莫名其妙的颇为傲慢，于是女皇也懒得和他多拉扯，直接就将他的主体思维给击碎了。 剩下的，唯有一缕机械式的灵智，以及大量的记忆。 她得以从中了解到很多事。 其中就包括了赫尔墨斯，也就是基利尔的存在。 女皇是知道复活仪式的，甚至知晓该仪式的具体进展，而她现在所拥有的能力，完全可以瞒得过自然女神。 因此就进行了一番偷窥行为，并听见了基利尔口中的那些话。 然而那看似很有真实度的话语，在雕像宙斯口中，却是另一种面目。 “赫尔墨斯去了始祖之地，并带回了一些始祖之地的原住民，那些原住民口中的话语，引发了奥林匹斯的涅槃，最终虚假转变为真实，这个世界因此诞生。” “涅槃期间，我们这些奥林匹斯神，全部沉眠在了世界的最深处，是这个世界的核心资产，也是超凡魔力的根源。” “魔力根源本在沉睡，但在远古时期，一场由外神引导的小行星撞击，唤醒了我们中的一员，也就是赫尔墨斯。” “这个世界从此诞生了超凡的力量与规则。” “赫尔墨斯苏醒后，对始祖之地能够催生出新世界的能力非常感兴趣，因此他一方面潜入了同样追寻始祖之地的外神阵营，另一方面，则挖掘出了你们口中的路西法。” “路西法是赫尔墨斯当初从始祖之地带出的原住民之一，也是在涅槃劫难下，唯一存活的原住民，他具有很奇妙的不死特征，赫尔墨斯认为他的研究价值很高。” “但赫尔墨斯并不敢过多接触他，因为他身上具备着某种真实特质，对我们这些虚假的遗民有着很强的威慑力。” “所以赫尔墨斯引导那位外神领袖，抓住并且囚禁了路西法。” “如赫尔墨斯所言，外神领袖以及其麾下一些人，的确来自于另一个虚假的世界，因此他虽然囚禁了路西法，但却不敢过多接触，因为这会极大损耗他的生命力。” “不敢深入接触，与始祖之地有关的调查就没什么成效，隐于暗处的赫尔墨斯于是帮助路西法恢复了自由。” “他做这件事的原因，是想换另一批敢于接触的人继续囚禁路西法，但他小觑了路西法的存在。” “诸神的黄昏因此展开，福音教会与所谓的上帝随之崛起……” 雕像的声音如同机器人一样，呆板机械，却很有效率的将事情的大致轮廓给讲述了出来。 很多话，都超出了女皇的预料。 如果不是这个宙斯声称他是赫尔墨斯的父亲，在沉睡时能够汲取到对方的记忆，她甚至很难相信其中的某些方面。 比如安迪的来历，本世界诞生的原因，以及魔力根源的真面目…… 与世界意志融合并不代表全能全知。 因为世界意志，是在魔力出现后伴随而生的。 在此之前发生的事情，它就根本不可能了解的到，超出世界之外的信息，也不在它的感知范围当中。 但因为掌握一些间接线索与历史痕迹的缘故，雕像宙斯的话语，却能够从中得到佐证。 “所以，老师做的那些事，全都是围绕始祖之地在进行的？” 站在雕像旁的沙地处，感受着周围燥热的空气与微风，她不自觉喃喃自语。 “可如果真是这样，他现在做的事，又是为了什么？” 进入天国，利用天国能量启动了约克的仪式，将沉睡的“魔力根源”唤醒…… 这难道能引发整个世界的魔力层次变高，继而让未来与另一个世界的战争变得更有胜算？ 很有可能。 但有着天国的存在，就算魔力变得再高，也都会被天国给汲取过去啊。 除非…… 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女皇目光随之转向沙漠之外的头顶上方。 那湛蓝的天空，挡不住她窥伺的权能。 于是天国深处的某个景象，就这么悄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内。 那是一片存在于洁白圆顶建筑下方的水池，池水金灿灿，仿佛阳光凝聚成的液体一般，显得非常刺眼。 而在这片刺眼池水底部，正有一个人形轮廓静静躺着，似乎处于沉睡状态。 那当然是安迪了。 女皇看似在四处走动调查，其实对安迪的行程非常了解。 之前安迪正在被人领着了解天国，而现在，那观光之旅明显已经结束。 他躺着的地方叫做圣者之泉。 身为圣子，进入天国之后，是必然会被安排到那里的。 因为只有那个地方，才能将他转变为一种名叫圣者的存在。 这个身份是圣子的归宿，本身没什么出奇之处，可如果说在转换期间，发生点什么…… 仰仗着世界意志的权能仔细观察，越观察，女皇的眼睛就瞪得越大。 因为她还真就发现了一些隐蔽却致命的细节—— 躺在水池深处的安迪，周身竟然有阵阵黑色雾气不断涌现，一经诞生，就迅速渗入池底的砖石内，消失的不见踪迹！ 这本身似乎没什么，了解安迪过往的她，早就猜到安迪会在转换期间，利用天国的某种漏洞搞事情了。 可问题的关键是，那些黑色雾气，是地狱的力量！ 不是简单的地狱力量，而是构成地狱的核心力量，能量级别比大天使们的权柄之力高得多，堪比地狱心脏部位的“精血”！ 而且，这力量是源源不绝的！ 看了好半天，女皇都没看见安迪往天国灌输“精血”的行为停止下来，这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这个程度，都能再造一位魔王了吧……他怎么可能将这么大的量携带到天国去？” “上帝难道是个瞎子？” 225.第224章 瘟疫与死亡？ 第224章 瘟疫与死亡？ 上帝当然不是瞎子。 但安迪以傲慢和谎言两大权柄构成的“道”，却非常具有针对性。 或者说，他那亵渎之路，本就具备着蒙蔽上帝的特征。 而在重塑地狱之前，安迪就已经分出了大量的“蚂蚁”分身蓄势待发。 在地狱变革期间，那些分身抢占了很大一部分地狱的核心权力。 因为权力分散在无数分身当中，所以这件事做的非常隐蔽，没人察觉到，包括上帝在内。 于是现在，当安迪利用体内的道，接连收回那些分身时，就能够将地狱的“精华”带到天国去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等于是偷渡。 然而偷渡并不意味着是对天国造成伤害。 地狱的力量虽然在源源不断的涌入天国深处，但这种情况却没有造成丝毫动荡现象发生。 身为天国之主的上帝，因此始终没察觉到这个异常。 事实上，此时的祂正和许多人一样，注意力都还放在约克那场扩张的仪式上面。 因为占据了整座非洲大地的仪式，在安静下来后，已然有了新的变化发生。 “世界的魔力浓度变高了……这是将魔力根源诱发了出来？” “怪事，这根源和我想象中的似乎不是一回事？” “仪式本身也在发挥效用……” 虽然实力强大，但终究是与这个世界切割的时间太久了。 因此祂没有办法和女皇一样，清楚找到变化的具体位置，只能模糊感知到一个大概。 但就算如此，连续不断的观察，也足以让上帝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天启四骑士之一的瘟疫！ 之所以有这个判断，那是因为祂能够看得出来，稳定后的仪式，已然开始吸收起了笼罩范围内的“负面情绪”。 这种吸收非常隐蔽，力度也不大，但却是源源不断的。 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影响，时间久了，必然会改变仪式所在地区的人类天性，压制邪恶欲望的滋生。 而这一切看似与瘟疫这个词并不搭边，但世界各区域的人口流动终究是互通的。 一整个陆地的人本性发生变化，必然会“传染”到全世界去，影响人类整体文明演进的方向与秩序。 就更别说，仪式本身，似乎还有继续扩张的可能。 “但这能有什么用处？” 上帝对此很不解。 让全体人类内心向善，让整个世界都变得光明与正义，很符合一些理想主义者追求的信念。 可在祂的认知当中，路西法并不是这种类型的人，而是追求实用的，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正常来说，他根本不在乎世界本身的秩序是好还是坏，也不太可能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然而不可能做的事情，偏偏就做了…… “有更深层次的隐情？” 祂并没有轻易下判断，而是仔细思考起了眼下的“瘟疫”，乃至思考起了整个天启。 天启四骑士，战争的表现形式最为明显，那滋生出的辅助意志时时刻刻都在挑逗着拥有者去打破秩序，制造混乱。 饥荒就显得较为隐秘了，存在于地狱变革中的它，运行状态极为特殊—— 塑造出一个强者为尊的秩序，又以“积分”为饵，诱导地狱中的灵魂去兑换变强的契机。 如同饥渴的人迫切需要饮水一样。 虽然还没有真正开始生效，但这个机制将会造成的影响，必然会比战争还要严重。 眼下这瘟疫，同样是奔着改造人们行为上面去的，让他们做事的底线变得更高，却又似乎和前两位骑士有所冲突？ 而最后一位还未显露迹象的死亡…… “有着地狱与轮回的存在，人类是不会真正死去的，除非这种机制被摧毁。” “所以，死亡针对的方向，不会是己方的人类。” “那么……” 琢磨着这似乎愈发复杂的天启，上帝心中浮现出了很多可能性，却始终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判断。 直到祂瞧见了一个很古怪的现象。 那现象不是位于本世界，而是位于被轮回连接到的异世界—— 有本世界的灵魂，在银房子里接了“任务”后，杀死异世界的某个生命，竟然把该生命的灵魂一同带回了地狱！ 然后，不仅银房子中的饥荒光球面板中，出现了新的兑换选项，那异世界灵魂，竟然也被投放到了对应的房间当中，成了一名“轮回者”！ 与此同时，地狱的整体“实力”，似乎也跟着增强了一丝…… “死亡？吞噬？” “吞噬异世界？” “这……” 隐约从中看到了一抹真相，上帝因此而惊诧。 轮回能够通过某种手段连接到大敌所在的异世界去，那么自然也有机会连接第三个、第四个世界。 而那种吞噬机制如果能始终奏效，岂不是可以在连接之余，带着本世界不断汲取陌生世界的养分，继而不断成长？ 也就是说，只需要利用好这个机制，所有人都有可能因此而获得不断变强的潜力，包括祂这个上帝在内！ 而这样一来…… 从未想过事情会演变到这种方向去，祂的内心有被震撼到，甚至不自觉生出了一个念头。 “这似乎比我的逃亡计划要高明的多？” 逃亡计划其实不是为了求生，而是厌烦了本世界的限制，所以想要趁着灾难降临的时期离开这里，找到能够继续供他成长的出路罢了。 换句话说，如果能够有留下来就可以继续变强的机会，那么祂这个地头蛇，当然不会费心思去跑路。 这也是之前祂在见到路西法的手段后，选择重掌天国的原因。 但那时祂的心态也只是暂且搁置自己的计划罢了，而不是彻底放弃。 因为虽说能够利用轮回探索异世界，可这种探索终究是有尽头的—— 就算将异世界的底细全部摸透，并获取到异世界的所有知识，本世界的上限也始终在那里。 缺乏成长能量，不可能提升的有多高。 然而现在，看到这种吞噬的现象，祂却仿佛看到了一条新的道路。 一条合作共赢，共同成长的道路！ “如果他的谋划真的是往这个方向去的，那么我似乎就没必要离开了啊……” 喃喃自语间，上帝开始仔细思索起了这条路的可行性，内心当中对于路西法这个宿敌，也悄然改变了想法。 虽然祂还是有些看不懂对方的布局，但对方所做的一切，明显是奔着做大蛋糕去的。 这种格局，就算是敌对方，也很难让人讨厌的起来。 或者说，真的有必要与路西法敌对吗？ 226.第225章 不分敌我 第225章 不分敌我 当矛盾的核心不复存在时，过往所谓的仇恨自然就变得不再顽固。 而当察觉到敌人比自身想象中的还要“强大”时，妥协与认输，甚至会成为一种主要选项。 并不了解安迪此时在做什么的上帝，此时就生出了这类念头。 而身为另一伙敌人的晨曦一行，在这方面的态度变化，却比上帝还要“夸张”。 “不会有错，他必然是神主的继承者！” 再次于密室内与蛇人碰头时，晨曦语气笃定地说道：“那仪式的效果，和神主死前提出的某个理念极为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蛇人闻言一怔，继而忙问，“具体是什么效果？” 它比晨曦更精通仪式学，但目前真身并不在此，没办法身临其境的去探索，所以只能听对方的转述。 “以某种方式扎根于这个世界，做到和该世界一定程度上的绑定。” 晨曦如此说，语气很激动。 “这样不仅仅能够达成一定程度的永生效果，还能够利用这种扎根行为，挖掘出该世界的深层秘密！” 出身于虚假世界的外神，寿命会因为对应世界的毁灭而归零。 但如果能够在这之前将自身生命的归属转移到真实的新世界去，让自己成为半个新世界的原住民，那么这种寿命限制会不会就不复存在了？ 如果转移的办法是深层次的绑定新世界，甚至与新世界合二为一，那么新世界内部的某些秘密，会不会也能在这种绑定情况下，显露在他们面前？ 外神们追求始祖之地，说白了就是不想让自身以及自身所属的世界遭到毁灭。 而这个设想如果能行，就有机会解决他们面临所有问题！ 可惜当初神战爆发的太过突然，众神之主死的也太快，该设想没有实验的余地，就更不可能知道能不能成为现实了。 但眼下约克那仪式，却清楚告诉晨曦这位外神残党，设想是可行的—— 仪式是与安迪绑定了的，而通过他对该仪式的多方探查，他可以确定，仪式对安迪施加的效果，正是永生不死！ 准确的说，是只要仪式所在的陆地尚存，那么安迪就不会彻底死去！ 这显然印证了神主的那个猜想。 而印证还不止于此。 虽说没有像女皇那样，察觉到诸多神秘气息的浮现，但朦胧间，他多少也发现了仪式生效后，有挖掘出什么东西。 挖掘出的东西虽然不能确定，可这个“低级”世界，还能有什么是他难以察觉到的？ 必然是与始祖之地有关的线索！ “他在追寻始祖之地，他掌握着神主独有的知识能力，如果神主有一位继承人，那么除了路西法之外，我想不到还能有别的人选！” “群龙无首这么多年，对始祖之地的探索进程停滞了这么多年，留给我们的时间还能有多少？” “是时候找到新的领袖，重新开始探索计划了！” 尽管还没有最终确定，但看晨曦此时兴奋的模样，显然已经认定了路西法。 这其实很正常。 长时间与组织割断联系，又属于唯一的幸存者，晨曦现在的境遇其实称不上好。 其他人会质疑他为什么还活着，而别的成员全都死了，也会怀疑他这么多年，会不会有别的私密隐瞒。 可以说，如果没有额外依仗，未来晨曦在组织内，必然是会被边缘化的。 但如果能确定安迪这个神主继承人的身份，那么这个局面就可以被缓解，因为这表明探索始祖之地的计划没有停歇，晨曦始终在做正事。 如果安迪未来能够真正代替神主曾经的位置，掌控整个组织，晨曦甚至有机会成为次一级的领袖！ 而就算最后证实安迪不是所谓的继承人，晨曦又能损失什么？ 他是与蛇人一同对此做出的判断，而蛇人是代表整个组织与他接触的。 换句话说，就算是判断错了，主要责任也不在晨曦…… 然而，尽管看清楚了这种私心的存在，蛇人却没有揭穿对方的心思。 因为就如同晨曦说的那样，留给组织的时间不多了，组织内的成员们等了这么多年，人心还颇为涣散。 这种情况下，就算安迪不是继承人，只要他的行为与组织的目标相符，那也要给他套上个继承人的身份。 这可以提振士气！ 另一方面，能够掌握神主的独有能力，行径又符合神主的意志，安迪如果不是继承人，还能是什么？ “我认为，你应该去正式接触他了。” 蛇人因此吐着信子说道：“如果他不抗拒，我希望能邀请他与组织的主要成员都见上一面，甚至探讨之后的行动路线。” 显而易见，它赞同了晨曦在这方面的判断与诉求。 “没问题！” 对方闻言脸色欣喜地道：“等他完成圣者转换后，我会想办法去见他。” …… “这场仪式范围庞大，遍及约克全境，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也会异常的多。” “但只要仪式刻画完成，约克的未来，必然会和我们现在所见的完全不同。” “我不敢说这能改变整个世界的风气，但起码在约克，我们可以有很大的成功几率……” 一间安静的书房内，莉莉修女正复述着安迪当初希望她主持建造仪式时，说过的一些话。 她的听众除了那隐于暗处的巨人普罗米修斯之外，还有女皇本身。 考虑到能够打破身上无形的保密防护，修女眼下所见的，当然是真正的女皇。 所以她说起话来，就没什么遮掩的心思。 然而，尽管将所知一切完整的讲述了好几遍，站在她不远处的修长身影，却一再要求她重复去讲。 仿佛要从那本没有异常的信息当中，挖掘出某种至关重要的线索似的。 “不确定能改变世界？” “不确定的另一种含义是有可能，有机会。”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是抱着相反的心思？” “也就是说，他认为仪式有可能改变世界？” “可单凭仪式原本的面貌，他怎么可能将目光看向整个世界？” 复又将所知道的东西讲了一遍后，修女听到了对方提出的连续好几个问题，似乎对此非常重视。 “我不知道。”她老实回答。 227.第226章 最坏的打算（大结局） 第226章 最坏的打算（大结局） “不知道……” 莉莉修女的回答并没有让女皇感到意外，或者说，她本就没期待对方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答复。 与此同时，她也没再问下去，而是独自沉思了起来。 这次前来询问，不是想从修女这里找到什么确切的线索，只是在与雕像宙斯交谈完毕后，内心疑惑太多，所以不想放过任何细节罢了。 如果此时安迪是清醒的，她甚至会毫不迟疑的去当面质问。 可惜，此时的安迪身处于圣者之泉中，正做着某种隐秘事情，未免对其造成不好的影响，她不便去打扰。 这似乎也不影响什么，因为最多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安迪就会脱离泉水。 只是这期间，万一有别的情况发生…… 沉思之余，女皇突然心思一动。 “看似呆在圣者之泉里专注做事，可真的是这样吗？” “以前他不是没有利用分身能力，一心二用过啊……” 意识到这种可能性后，她突然在莉莉修女迷惑的注视下，闭上了双眼。 随后心念转动，利用自身融合后的能力迅速搜找了起来。 这一找，还真就给她找到了对应的身影—— 某位黑发少年，此时正坐在一处白雪皑皑的山崖边缘，目光静静俯瞰下方山脚。 在那里，正有一栋被雪花覆盖了房顶的木屋，矗立在冬季的枯林边缘，造型别致，烟囱不断往外冒着袅袅青烟。 而透过木屋墙壁，她赫然看见了安迪这辈子的血脉亲属——霍尔一家四口的身影。 她们此刻正围坐在炉火前的长桌周围吃饭，那欢声笑语的景象，显得极为热闹。 “奇怪，安迪难道还能对这家子存在有什么感情？” 所见景象让女皇很是疑惑，但既然已经看见了目标，就没必要独自琢磨下去。 于是她瞬间离开了原位置，再次出现，已然来到了黑发少年的身后空地。 “我很高兴他们能被你保护的这么好。” 似乎能感应到她的出现一样，坐在悬崖处的安迪在女皇降临的第一时间，就突然头也不回地开了口。 “尽管这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 “不是很重要？”女皇反问，“也就是说，有一定的重要性？” “身在异国他乡，也许永远不会再见到某些人和物，但却总能看见类似的，能够勾起回忆的情景。” 安迪如此说，似乎在感慨，语气却很平常。 “不过这其实无关紧要，所以我才说，不是很重要。” 他边说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修长身影，并转移了话题。 “怎么突然来找我了？你遇到了问题？” “问题很多。” 女皇说道：“具体要看你能回答什么。” 这话意有所指，意思则很明确。 安迪闻言后挑了挑眉，道：“老实说，大多问题其实都是伱们在庸人自扰。” “庸人自扰？” “是的。” 见她走到身旁的崖边坐了下来，与自己肩并肩，安迪目光重新看向下方木屋，口中说道： “没有人能准确判断一件事的长期走向，所以很多事其实都不复杂。为什么会出现目前的一切，原因只是我准备充分，并且善于随机应变罢了。” “可是，目的呢？” 女皇蹙眉问，“随机应变，总归是有原因的吧？” “原因早就和你说过很多次了。” “但那些始终不是全貌。” “关于这点，我很抱歉，不过那其实不是在有意隐瞒，我只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罢了。” 说是抱歉，可安迪的语气中却听不出有半点歉意。 考虑到安迪目前制造出的一切，对于本世界来说基本没有坏处，女皇其实也不认为他有道歉的理由。 “可是，目的呢？” 她重复地问，含义和上句疑问却有所不同。 “我不确定所谓的始祖之地和我的老家到底是不是一个地方。是的可能性很大，不是的几率更高。” 安迪说道：“然而不论怎么说，目前唯一指向始祖之地的线索，都在那里。” “所以？”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不可能将所有追寻那里的人全部杀光，因此做好最坏的打算，才是我应该做的。” “最坏的打算？” 女皇闻言怔了怔，随即有所明悟。 “你是想利用那仪式彻底改造本世界，将所有人全都变成好人？这样一来，就算某些存在未来真的有机会跑到你老家去，也不会造成太坏的影响？” “是的。” 安迪点了点头，态度十分坦然，“那里是个很脆弱的地方，没办法承担太多的动荡。” “我不否认仪式有这个潜力。”女皇眉头仍旧紧蹙，对此有些不看好。 “可是就算它笼罩了整个世界，对那些外来者而言，又能有什么效果？” “我的意思是说，就算你能利用仪式，影响到绝大部分人的思想观念，可总归会有少部分强者是不可能被影响到的。” “比如？”安迪对此不置可否。 “比如说上帝。”她回答，“以及某些盯上始祖之地的，可能比上帝更强的外神。” “狄奥是个很有趣的存在。” 安迪对此回答道：“祂被创造的初衷就是用来战斗的，祂也很擅长战斗，祂将个人实力看做是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当祂察觉到自身力量到了本世界的上限，没办法再提升后，就自然而然的滋生出了离开的想法。” “可以说，除了追求实力之外，祂没有别的欲望。” “所以呢？”女皇不太理解这些话的意思，“这和你现在做的事情有关？” “当然有关。” 安迪解释说道：“祂会从之前那些事中看到变强的契机，所以祂必然会加深对天国的掌控。但祂从未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祂掌控天国，天国同样也可以影响到祂。” “影响？” “身为天国支柱的七位天使长，会因为上帝这个天国之主的种种堕落行径而性格扭曲，反过来，我们当然也可以利用这种规则去改变上帝。” 女皇闻言似懂非懂，“所以，你现在做的那件事……” “地狱的根本力量其实就是原罪的力量，我将那力量灌输到天国去，目的在于改变天国的核心属性，最终做到掌控天国众生的欲望，而欲望，是构成一个生命性情的根本。” 在女皇逐渐错愕的注视下，安迪语气随意地道： “上帝没有善恶观念，我就给祂灌输善恶观念，让祂这个昔日守护者，做到名副其实。” 这话说得好像今晚吃什么一样轻松，让此地唯一听众莫名感到一阵荒诞。 毕竟对方口中的守护者，是本世界最强的霸主，强到她这个融合了世界意志的存在，都需要暂避锋芒，难以对抗的程度。 可眼下那正在发生的一切，却又无声契合着安迪的话语，让她就算感到夸张，也没有多少质疑的余地。 “那么，那些外神呢？”她于是有些“不服气”地问。 “你有办法改造上帝，难道还能有办法改造他们？” “外神啊……” 安迪想了想，道：“直接改造当然是没办法的，但我可以尝试去做间接的影响。” “间接？” “比如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甚至领袖。” “……领袖？” 女皇闻言又是一阵错愕。 如果真能当上领袖，那么外神们调查的方向，乃至未来某天进入始祖之地探索时的策略，就必然会受到安迪的掌控。 可是…… “他们难道不是敌人吗？” 她对此有些难以置信，“当敌人的领袖，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怎么可能做得到？ 安迪闻言没说话，只是侧头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 （本书完） 228.完本感言 完本感言 完本了朋友们，字有些少，和最初的预期不太符合。 但因为始终没有拓展新故事线的原因，现在写的这些其实已经很拖沓了。 所以说，是时候结束了。 不开新线的原因是，我很早就已经意识到，这本书存在有结构性的问题，没法写长。 我甚至多次有过太监的想法，不过最后还是强行憋了回去。 这倒不是因为人品有多好，主要是因为没开新线，写完这个故事并不是遥遥无期的，甚至可以说是触手可及，所以真要这么太监，就会很不甘心。 但这种选择其实称不上明智。 老话说得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当我把写书这件事当做必须要完成的工作来做时，就会出现一个很恶心的状态。 那就是抗拒，发自内心的抗拒。 这么说朋友们可能看不懂，不过换个说法就很容易理解了—— 累死累活上了一天班，回家后竟然还要加班，没有个人时间，好烦…… 老实说，我非常不愿意这么想，毕竟就是干这个的。 可这种心理很难去压制，于是卡文、拖延、报复性熬夜、情绪低落等等一系列问题就接二连三的出现了。 伴随着的，还有身体上出现的一些毛病，尤其是眼睛，非常容易疲劳。 状态发展到最后，就彻底摆烂了，甚至好久都没去看评论。 这也是我这两个月更新很不稳定的原因，也没法解释，因为说起来感觉还挺矫情。 现在算是熬到了头，磕磕绊绊写到完本，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也算是给还在看的朋友们一个交代。 这个交代不算合格，但事已至此，我显然没办法做得更好了，只能说一句抱歉。 以及，谢谢大家！